第六十章 接连失利
第六十章接连失利
谁知李云成微微一蹦,双手将木鞠抱住,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撞退两三步,但终究还是稳稳挺立。
李云成呲牙咧嘴,出言嘲讽道:“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软蛋,还是回家吃奶去吧!”
他伸手对着伍元竖了个大拇指,旋即调头向下指去,脸上尽是不屑之色。
伍元见状自是眸燃雄火,一口铜牙更是嚼的死紧。
李云成也不再理会,一拳轰出,将木鞠远远轰开。
他这一拳概是使了全力,力道巨大无比,木鞠竟直接越过中线,飞进了冠玉队的腹地。
房遗玉见状神情突变,惊叫:“坏了!”
眼下比赛已近半场尾声,而如今的比分已是零比二,冠玉队可谓是接连失利。
房遗玉此战可谓相当被动,不知是何缘由,她的每个举动,每个命令,似乎其后的用意皆让军神队看穿,不但局势尽在对方掌握,并且能被对方轻易化解她的变招。
冠玉队于战术上已然难有作为,目前的关键只能看房遗玉和伍元两位核心的发挥。
房遗玉的发挥尚好,军神队为了限制她,盯防她的中锋已经增到了四人。
这原本是极好的进攻机会,虽说房遗玉自身受到了围堵,但她一人便牵制了军神队四人,这意味着起码在人数上,冠军队还是占据优势的。
然而伍元却偏偏在此时被李云成给激怒了,完全将对方腹地当成了他的主场,乱踢一通。
如此之下,冠玉队的阵型已然乱套,此消彼长军神队自然是越战越勇,连得两分。
为了将比分追回,房遗玉不得不加入了前锋的攻击阵容。
房遗玉正在军神队的腹地内,然而李云成这一记重拳,却直接将木鞠擂到了冠玉队自己的腹地,此时房遗玉便是加速回防也于事无补。
房遗玉这绝强对手不在,李云启同两名队友直奔冠玉队的大门而去。
军神队的队员或许没有房遗玉那种天下难寻的骑术,也没有伍元那冲天破壁的悍勇之能,可是他们之间懂得配合,且有默契,宛若军人,听从指挥,能打胜仗。
功劳不贪,敌诱不进,相互配合,迅捷突入了冠玉队的禁区,最终由李云启甩棍抽击,将木鞠打进了冠玉队的大门。
零比三,军神队再次扩大了两队比分的差距。
房遗玉的表情有些怪异,军神队使得是防守反击战术!
是军神队针对她,而布置的防守反击战术!
军神队的教练到底是谁?不但将自己的战术通通破解,并且针对冠玉队的弊端,针对场上的每个时机,而进行了合理的反制手段。
莫非是什么球队教练也穿越了?还给军神队做了教练?开玩笑吧!
房遗玉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先抛置一旁,吩咐队员们收拢阵型,只守不攻,将比分维持原状,稳妥的拖到半场结束。
待冠玉队众人回到场边休息,房遗玉冲伍元道:“你下半场就不用上了!”
房遗玉此时俏脸阴沉,不复往日的随和模样。
比赛有输有赢很是正常,责任也该由众人分摊,她也没打算让伍元背这个锅,可伍元如今失了理智也是事实,再让他继续上场也是毫无意义。
“凭什么!”伍元腾地跳起,一双虎目中射着凶光。
房遗玉语气阴寒:“就凭我是冠玉队的队长!你自己先反省下吧!”
言罢,她便不再搭理伍元,唤了个替补过来,房遗玉将上场的队员们聚拢一团,随后根据目前面对的状况,而制定了全新的战术方案,能狠狠抽死对方的方案!
休息期一过,下半场比赛开始!
观众席上的唐太宗和李靖继续向击鞠场内看去。
“伍元被拿下了!”唐太宗轻叹一声,心中着实有些郁闷,他对房遗玉的冠玉队可很是看好,从他跟房遗玉的私人关系讲,他更是希望冠玉队能够取胜。
然而因为李靖在背后为军神队出谋划策,使得房遗玉处处被针对,从而导致冠玉队连失三分,更是让唐太宗的心里难以释怀!
李靖颔首称赞道:“是为上策!要知这新式击鞠正如两军对垒厮杀,若是领军的元帅丧失了理智却不将其更换,只会为其带来更大的损失。”
“可一旦伍元下场,冠玉队实如自断一臂,攻势必然大减,如此看来,大局已定!”唐太宗叹了口长气,替房遗玉惋惜。
当然,房遗玉与李靖二人间本就存着差距,再加上房遗玉在明处,而李靖在暗处,房遗玉的失败也是在情理之中。
“若是没有意外,自当如此。当然,也不排除房家丫头能想出什么新战术!”李靖一双老眼总览全局,于击鞠场上扫来扫去。
击鞠场与战场无异,任何的疏忽纰漏都有可能导致失败。
所以即便是在大比分领先的情况下,李靖仍然没有放松警惕,重视对手,才是一名统军之将,最该放在心头的事。
“那丫头要反攻了!”唐太宗右拳紧握,似在为看好的队伍加油打气。
正在刚刚,冠玉队的一位中锋,抢断了军神队的木鞠,而后迅速将木鞠传给了房遗玉。
在房遗玉策马奔袭时,马上便有四人将她围了起来。
将击鞠棍向上一挑,房遗玉又将木鞠传给了边路的伍壮。
伍壮接到木鞠后,直接顺着边路驰奔,瞧见已然位于军神队禁区中的伍烈,一棍抽出,将木鞠传了过去。
伍烈将木鞠稳稳接住,扬棍做出了击门的动作。
李云成呲牙一笑,正欲向木鞠扑去,却见伍烈将球传回了从后方直突而来的房遗玉,着实令他后背发凉,忙将目光投到房遗玉的身上。
房遗玉接过木鞠后,并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棍打门,木鞠朝大门的左下方爆射而去。
李云成顺势扑倒,向预判的方位拦去,然而正在这时,异变突起,那木鞠竟然拐了个弯,违背常理的向大门斜上方弹去。
斜向打进,不偏不倚。
一比三,冠玉队终于扳回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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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赖皮算计
第六十一章赖皮算计
击鞠场的观众席上尽皆静默不语,那五万余人全看傻了。
不多时,又爆发出了一阵阵轰隆隆的叫喊声,场内的一众俱为房遗玉的击门而振奋。
房遗玉同样兴奋的挥动着拳头,先前那一击,她运用了网球的侧上旋发球技巧,以击鞠棍为支点,以葵花劲内力催动,使木鞠成高速旋转状,所以木鞠临门时并未继续直射,而是向大门斜上方崩去,打了李云成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纷纷平复心神,比赛继续,因为冠玉队拿下了伍元这把尖刀,房遗玉果断换上了一种新式战术方案,将原本的阵型改成了二四四阵型,相对而言,这种打法更适合防守反击。
当然,冠玉队虽说是在防守,但动作上依旧能让人兴奋热血,光是听着周遭观众席上那不知疲惫的喝彩声,便能知晓击鞠赛的精彩程度。
当下半场比赛已进行过半,房遗玉再次迎来了一次机会。
此时李云启将木鞠传给了旁侧的击鞠手,打算以联手快传的形式避过冠玉队中锋的围堵。
房遗玉早有预判,果断策马插入二人之间,将李云启传出的木鞠成功抢断,再一棍甩出,将木鞠传给了侧前方的伍烈。
如此精彩的抢断,再次令观众席上的众人为之沸腾。
伍烈控制木鞠策马狂奔,见军神队后卫来截,击鞠棍一抽再次传出。
伍壮稳稳接住木鞠,再度摆出了击门的动作,而后如先前一般,将木鞠甩给了策马赶来的房遗玉。
在观众席数万百姓的注视下,房遗玉再次以侧上旋技巧,将木鞠抽向了大门。
李云成见状虎目怒瞪,扬声大喝:“我怎么可能在同一个错误上跌倒两次?”
说罢他直接跳起,拦住了侧上旋发球的预判走势。
然而李云成此番却是失算了,房遗玉根本不是在击门,她是在诱导李云成。
就在刚刚的工夫,伍壮已然策马插入了军神队的禁区,抢在李云成之前,甩棍将木鞠向下砸去,使木鞠重新受力,贴地滚入了大门。
二比三,冠玉队再次扳回一分。
此番房遗玉、伍壮、伍烈三人的默契配合,再度赢得了全场经久不息的掌声。
李靖瞧着逐渐追平的比分,他的两撇白眉终于紧锁起来。这下子,就算是他也无能为力了。
毕竟这又不是真的战场,他李靖虽然韬略万千,但也不能在这种场合因为输赢而不择手段。再者说,房遗玉的此套战术,更多源于自身实力,基本可以算是立于不败之地。
要知道二四四阵型将中线后场安置八人,已然固若金汤,难被突破,有犀利无比的房遗玉在中线处寻找机会,更是可以随时反击对手。
如此战法首先已将后防稳固,中线后场的防守人数多,留给军神队的容错率也就更少。反而冠玉队的队员们可以在较小范围内,对来犯之敌进行快速而有效的机动防守。
这般做法既可以节省战马体力,更可以有效的诱导军神队的中锋前锋们逐渐深入,因为一旦军神队在冠玉队腹地的人数产生劣势,所有的组织进攻便皆是徒劳。
军神队为了得分,一旦增加插入冠玉队腹地的人数,那他们的腹地防守则必受削弱。此时防守的冠玉队一旦抢到木鞠,便可由房遗玉及时传给伍壮、伍烈两位直插军神队腹地的前锋,并可在军神队回防之前,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这就好比战场之上,引诱敌方大军深入,当敌方大军踏入己方腹地后,事先埋伏在敌方腹地的己方前军,便可直接斩杀身侧防守薄弱的敌方大将。
冠玉队在房遗玉的指挥下,宛若一只缩进壳中的乌龟,令捕食者无从下口,也正如年轻时的唐太宗,每逢大战,必是且战且退,一旦敌人追击,便全力反击,并从敌后包抄,如此一来,敌人腹背受敌,军心大乱,必败。
“厉害厉害!”唐太宗见状猛地一拍大腿,放声大笑:“这丫头有朕当年风范!卫公,这你该做何对策?”
李靖面对房遗玉的此类战法,也只有两个选择,其一为放弃防守,全员强攻,其二则是全员后撤,固守后方。
“如今胜负已分,也没必要苦战!”眺望着击鞠场上的房遗玉,李靖含笑抚须,对着身侧的随从吩咐道:“你去告诉云启,命他全员后撤,将阵型收拢于禁区内,只需防守。”
全员强攻虽说是有机会打破房遗玉布置的八人防线,但也同样意味着,军神队将腹地直接暴露给了冠玉队,给了房遗玉更好的进攻机会。
然而如今仍是二比三的比分,军神队已然占据优势,无需再冒风险。
“这法子虽然看着有些赖皮,但却是当下最为正确的选择!”唐太宗若是处在李靖的位置,他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毕竟房遗玉在下半场组织的两次防守反击,她所展现出来的超绝实力,于偌大击鞠场上无人能够匹敌。若是再被她抓住一次机会,那此次比赛的结果将显而易见。
望着已然转攻为守的军神队,房遗玉的心中有不甘有惆怅。
军神队背后的教练堪称变态,如今再度化解了房遗玉的战术,终结了她反败为胜的希望,用以最为理智的方式,锁定住比赛的胜局。
此后两队皆不再发起进攻,谁都没有把握能突破对方的防线。处在防守的双方,心里都明镜,若是发起全力进攻,一旦给了对方反打的机会,那等待他们的便是败局。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距离比赛结束也只剩下一炷香的时间,就在这时,房遗玉挥手叫了暂停,替换队员。
房遗玉重新将伍元换上场来,再度将阵型改变,把全面防守的零五五阵型变换成了冠玉队最为擅长的五三二进攻阵型。
这已是房遗玉的最后一搏,反正僵持下去也是个输,还不如兵行险着。
房遗玉将击鞠棍高高举起,对着冠玉队的队员们扬声道:“比赛已接近尾声,输一分是输,输十分也是输,我们不如全力以赴,搏上一搏!”
第六十二章 反败为胜
第六十二章反败为胜
看到房遗玉如此惊人举措,唐太宗和李靖二人纷纷站起,表情各有不同。
“好好好,此举甚妙!”唐太宗抬手虚点场内,放声大笑。
李靖老脸扯动,眼神复杂:“破釜沉舟,实在高明!房家丫头以此方法鼓舞士气,如今伍元又再度上场,冠玉队众人必如虎入羊群,所向披靡,这般看来,胜负反倒是难说了!”
他们二人自然将房遗玉的伎俩看个透彻。
那伍元是什么人?长安年轻一辈中最为强大的小枪王,更是那种心比天高的性格,如今被房遗玉扔在场下晾了半天,他哪能忍得了?
若是冠玉队寸功未建,伍元必然会有怨气,然而冠玉队在房遗玉的带领下,竟接连追回两分,且打的精彩无比,那伍元就得从其他方面找找原因了。
伍元本就不是蠢货,如此一来他势必会自我反省,缘何在他出场的情况下,冠玉队会连失三分,然而冠玉队没了他,反倒是局势大好?
房遗玉初次将木鞠击入军神队大门,伍元认为是情理之中,毕竟那一击可谓惊世骇俗,旁人无可复制。
可是伍壮的击门,就让伍元的表情相当难看了。
伍壮是什么人他心里清楚,虽说有些本事,但同他伍元相比,那是云泥之别。既然伍壮都能得分,为何他就不行?
伍元这般一想,便开始反思自己在上半场的问题,从而认识到了自己的过错,更是在心中对自己产生了埋怨。
房遗玉如今再度命伍元上场,正是为了让他将心中的悲愤发泄而出。
伍元本来就具备撕碎一切防卫的能力,如今在他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后,必将化悲愤为力量,发挥出超越以往的实力。
如房遗玉预料一般,憋闷许久的伍元,上场后正如同入水的蛟龙,蛮横的策马冲撞,将他小枪王的气势杀了出来。
而房遗玉的位置也不再是击鞠场正中,而是转为了前锋。
她与伍元二人合力,以绝强的马术,在军神队的腹地里横冲直撞,将军神队全员组成的壁垒防线,冲的是支离破碎,散沙一盘。
于最后的短短炷香时间,悲愤已久的伍元将恐怖的实力全然爆发,不但强势夺得一分,更是为房遗玉送上了一个助攻。
冠玉队最终以四比三的战绩反超军神队,取得了击鞠大赛的首场胜利。
伴随着比赛结束的钟声敲响,击鞠场的里里外外,发出了一串经久不息的雷鸣掌声。
且不论胜负,今日场中的两队,真真是为在场观众献上了一场精妙绝伦的赛事。
也因为冠玉、军神二队这激烈的一战,新式击鞠也以一个极快的传播速度,走入了大唐的千家万户。
此时房遗玉正被冠玉队的队员们向天空高高抛起。
唐太宗看着正在欢呼庆祝的冠玉队众人,啧啧出声感慨道:“这场比赛实在精彩,朕都恨不得亲自上阵,参与其中。只是与房丫头之间的老少斗,卫公可算是吃了个大亏!”
望着欢呼庆祝的冠玉队,李靖也不以为意,抚须笑道:“老臣输得心服口服,这房家丫头还真非常人,神思举动,皆暗合兵家之道,若是勤加磨砺,来日或成大唐女帅,名留青史。老臣先恭喜陛下了,既获臂助,又得弟妹。”
李靖说的可是老黄历了,他虽知晓房遗玉被唐太宗许给了韩王李元嘉,却不知如今婚约已然解除。
皇家悔婚这事说出去毕竟也不好听,除一些朝堂重臣知晓内情,像李靖这种致仕在家的闲人,关于这些自是无从得知。
唐太宗听闻此言,表情就有些不自然,同时也在心中抱怨,房遗玉这般出色的女子,纵观大唐也找不出第二个,怎么元嘉就瞧不上她呢?
想到这,他的心里突然打起了某个主意。
当房遗玉回到魏国公府,这才走进正厅,母亲卢氏就快步迎了上来,一脸喜色:“玉儿今天真是威风,娘这心里到现在仍是美滋滋的!”
房遗玉闻言错愕道:“娘亲也去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卢氏眉毛一挑:“那是当然,咱们一家大子都去了,你爹刚刚还夸你阵前从容,若为男儿身,将来成就必不输卫国公、英国公,那下巴都快笑掉了!”
大兄房遗直也近前恭喜房遗玉获得胜利。
房玄龄面色尴尬,强装一副严父的模样道:“不错是不错,后面再接再厉,切记不可轻敌。”
卢氏白了他一眼,嗤笑道:“一家人面前你还装什么大尾巴狼?”
房遗玉、房遗直见状掩嘴窃笑,房玄龄在卢氏面前,就永远是个挺不起腰板的小男人。
对卢氏的话房玄龄可不敢反驳,但儿女在旁他又尴尬,可将老脸都给臊红了。
几人落座后,卢氏似想起了什么:“长孙皇后寿诞将近,宴请诸大臣的家眷本是惯例,可玉儿的名字却被单独列出,这是为何?”
房遗玉对于卢氏的问询,自也是疑惑迷茫。
“莫非是因长孙娉婷的缘故?”房遗玉也只能将原因归结于此了,毕竟她和长孙皇后之间也没什么接触。长孙皇后过寿诞,房遗玉参加乃是常理,但将她名字单独列出,却是有些深意了。
房玄龄沉吟片刻:“莫要多想,长孙皇后以贤名著称,必不会为难玉儿,到时玉儿只需自律守己便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房遗玉也懒得去想,干脆回后院东厢歇息去了。
击鞠大赛既已正式开始,每隔两日冠玉队便会进行一场比赛,对手自是没有军神队那般强劲,实力绝强的冠玉队当然是纵横无敌,所向披靡,以战之必胜的绝佳战绩,位列击鞠排行榜魁首。
许是因为冠玉队同军神队的那场开幕战精妙绝伦引人入胜,长安城内已然刮起了观赏击鞠的风潮,几乎每场赛事的观众都不下两万人。
尤以房遗玉的冠玉队、李云启的军神队、太子李高明的太子队等等,这些技艺高绝的强悍队伍更是受到了长安百姓们的疯狂追捧。
第六十三章 皇后寿诞
第六十三章皇后寿诞
房遗玉、伍元、李云启等等的荣耀击鞠手,如今更是受到了百姓们的追捧喜爱,各人各有各的粉丝,一时间风光无两。
眼下这击鞠赛举办的是红红火火,大唐的百姓们更是认可了新式击鞠的存在,并将新式击鞠纳入了日常生活,平日闲暇之时,便会耍上几把。
如此一来,举办击鞠大赛的目的,已初步有所成效了。
太极宫这日热闹非常,原是这长孙皇后的寿诞到了。
提到长孙皇后,温婉贤淑且甚有谋略,在古代史上叫得出名讳的女子中,当列前茅。
要知在武德年间,唐太宗为了夺取属于太子的皇位,经常与其寻衅,发生摩擦斗争。
而太子一系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时常在唐高祖近前构陷唐太宗,妄图借高祖之力,将唐太宗的势力铲除。
因太子一系的构陷亦假亦真,唐太宗平日里也却有许多过火之处,故而唐高祖逐渐倒向了太子一系,甚至认为唐太宗这个儿子功高盖主,大有将其王位废黜的想法。
此环境下,长孙皇后挺身而出,孝顺高祖以弥补丈夫与公公之间的嫌隙,用以缓和公公对丈夫的恶意。同时与后宫妃嫔们交往,在大唐后宫中为丈夫存留助力。
而后玄武门之变时,长孙皇后披盔挂甲,亲身激励将士,协助唐太宗夺取了大唐帝位。
故而唐太宗虽怀抱万千美人,但对长孙皇后的偏爱荣宠,却是有几分空前绝后的意味。
史上曾发生过这么一件事,贞观元年,长孙皇后的异母兄长曾跟随义安王李孝常谋反。
谋反大罪的后果可想而知,决然是满门抄斩的泼天大罪。更何况参与谋反之人,又是长孙皇后的兄长,必将严惩。
正常人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八成是该担心影响到自身的地位,担心自身被株连获罪。跪在唐太宗的面前请罪,才是长孙皇后应该做的事情。
然而长孙皇后却做了件令满朝文武瞠目结舌的事情,她竟敢出言为兄长求情,希望唐太宗宽大为怀,对她犯有谋反大罪的兄长网开一面,没人知道,她为何会是这般自信!
而唐太宗自也做了件出乎满朝文武意料的事情,因长孙皇后的求情,竟免其兄长一死,流配巂州。
古往今来,谋反活命者唯其一人,由此可见长孙皇后在唐太宗的心中,地位几何。
故而这长孙皇后的寿诞,自是件大唐上下,足以举国欢庆的大喜事。
今儿一大早,前朝内廷通通开始忙活起来,入宫庆贺的官员家眷络绎不绝,成箱成车的贺礼,更是于宫门处排起了长龙,静候批准通行。
房遗玉此时已随着母亲卢氏进了内廷,行至长孙皇后居住的立政殿,报上名头,献出寿礼。
卢氏身为首相夫人,待遇自然不同,是有宫女专职将她们母女二人,接引至立政殿内。
她们母女来的虽是不晚,然而此时殿内已然落座了无数的朝臣家眷。
长孙皇后听底下人禀报卢氏前来,故而踱步至殿门迎接,热切的喊了嗓子:“卢大姐!”
卢氏可不敢托大,赶忙扯动房遗玉袖口,示意她一同行礼。
长孙皇后转眼瞧向房遗玉,一双凤眸中尽是好奇之色,同时这其中也包含着丝丝纳闷。
她以往是见过房遗玉的,那时的房遗玉流里流气,身姿歪斜,品行欠佳,虽说姿色中上,但整个人毫无精气神可言,大家闺秀之名在房遗玉身上毫无体现,令人见之厌恶。
然而今日房遗玉站在原地,正如杆刺出的长枪,挺拔从容,散发出来的气息更是与寻常女子不同。
巾帼不让须眉,这是长孙皇后对房遗玉全新认知。
长孙皇后想到半月前同唐太宗闲聊时,唐太宗对其称赞房遗玉的话:“心正则笔正,人之气质与书之意境浑然无二。房家那丫头纯是男儿心生错了女儿身,生而知之且具备大将气质,朕见她指挥击鞠时那从容不迫的神情,着实感慨万千。”
“那神情朕在卫公脸上见过,也在老房老杜脸上见过。卫公统御万军,房杜二相为百官之首,俱是天下难寻的良才。房家丫头身为女子,朕尚无法确定她能走到哪一步,但若是能令她放开拳脚施展,想来必会成为女子中的典范,名垂青史。这点朕敢打包票!”
长孙皇后看着房遗玉,笑意挂面:“想必你就是房相爱女房遗玉吧!陛下常与我谈及你呢!说你文韬武略俱是擅长,是为女流楷模,有生之年定能以女儿身建男儿功,成为我大唐千秋基业的支柱。”
房遗玉闻言自是倍感荣宠,而心中同时也暗道厉害,长孙皇后的这番夸赞,比起唐太宗的器重,可使人更为受用。
卢氏听闻此言更是喜上眉梢,笑不拢嘴,身为最疼爱房遗玉的母亲,天下实在没有比听人夸赞她的宝贝女儿,更为令她开怀的事情了。
三人闲聊几句,长孙皇后便差人带房遗玉去了立政殿的偏殿,那里才是皇亲贵胄年青一代的聚会之所,而她则挽着卢氏的胳膊,向正殿内走去。
房遗玉尚未走出多远,正见三个熟悉无比的身影。
“云成兄,云启兄,你们也来了啊!”房遗玉招呼一声。
要知李云启和房遗玉一见如故,几已义结金兰,而李云成也因击鞠大赛和房遗玉结为了好友,谁让房遗玉那种飒爽性格,不同于一般女子,极招他们军旅之人喜爱。
这行人正是卫国公李靖的家眷,为首之人是位青丝乌黑的老夫人,她年岁虽与卢氏相差无几,但却丝毫不见老态。
老夫人腰身挺拔,步子稳健,容貌看起来也很是标致,足以推断她在年轻时,必也是倾城倾国之人。
看着李云鸽正挽着老夫人的手臂,房遗玉对其身份已有了肯定。
李云成和李云启二人同时近前招呼。
张出尘听两个孙子称呼房遗玉为“遗玉妹子”,登时停步驻足,扭身问道:“你就是房遗玉?欺负了我家云鸽的房遗玉?”
第六十四章 以大欺小
房遗玉没想到张出尘竟对小辈之事死抓着不放,但房遗玉也不在意,语气平静的回道:“在下正是房遗玉!”
“老身听闻你武艺不俗,咱俩玩玩!”
张出尘话语刚落,竟不分场合,出手直击房遗玉脖颈,手段之狠辣,出招之迅捷,远胜房遗玉以往遇到的对手。
张出尘出手的招式与李云鸽昔日所使的同出一脉,然而二者间的威能却是差的天上地下,那是九天翔龙与地心蝼蚁的区别。
然而张出尘虽快,但房遗玉却更快!
面对张出尘的致命杀招,房遗玉不敢大意,仰身后撤,急速向后方退去。
张出尘见此击不中,登时扑身追去,化拳为掌,来招虽失了些刚猛寸劲,章法却显得更为凌厉。
房遗玉当然不会与其硬抗,闪身向旁侧激退,将张出尘远远甩至身后。
张出尘的武功虽然高强,但房遗玉的轻身功夫自也不差,于当世论处,可谓之是独步天下。张出尘的攻势就好比瞄不准的强弩,若想触碰到房遗玉的衣角,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可房遗玉也不得不承认,若她只是一味的躲闪,二人今日绝不会分出胜负。
这张出尘身为杨素身侧的死士,实力当真不俗,武功造诣远胜房遗玉太多。
当然,若非房遗玉因换了副身体,导致武功尽失,以房悠悠前世的武功内力,张出尘当真不是她一合之敌。
房遗玉快速躲闪之际,脑中则飞速思虑着对敌之策。
内功高强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整体实力,就拿白玉堂做例子,白玉堂的武功并非奇高,在绝世高手面前,白玉堂甚至毫无还手之力。
白玉堂接不下上官云顿一招,他也奈何不了姬无命分毫,与御猫展昭斗了数年,武功上从未是其敌手,然而他们却间接败在了白玉堂的手里,这些人输得并非是武功,而是败在智商。
在某些时候,脑子远比武功要有用的多。
张出尘自隋朝末年,已于江湖闯荡,无论见识还是经验,皆远胜于房遗玉,房遗玉若是想凭借武功与其争锋,那绝然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所以房遗玉若想对付张出尘,只能靠动脑子。
正在房遗玉苦思冥想之际,忽听张出尘厉声斥道:“丫头,你这过街老鼠的打法,可不是江湖儿女所为!”
张出尘胸前起伏,似乎是因为不停追逐,开始有些乏力了。
房遗玉见状心头一动,哈哈笑道:“老夫人您可是误会晚辈了,遗玉并非是在逃窜。只因家中爹娘教导,命遗玉要敬老尊贤,遗玉见您年岁已近花甲,适才左右闪避,怕伤了你老人家罢了。”
曾经风华绝代的女人最忌讳被人称老,更何况张出尘这人自视甚高,且脾气暴躁,房遗玉只是称她老人家,便已将她气的三尸神暴跳,况且房遗玉还称自己是怕伤了她!
张出尘咬牙切齿,恨声骂道:“谁怕你伤着?老娘我纵横天下的时候,你娘还给你老爹热炕头呢!”
张出尘此刻虽怒,却在努力强压心中怒火,使自己能够理智对抗房遗玉。
“哈哈哈!”房遗玉柳眉一挑,笑道:“既然老夫人不承遗玉的情,那遗玉也就不再留手了!”
房遗玉先是连撤数步,随后脚下猛地一蹬,人如重炮一般,向张出尘激射而去。
她功力全开,将自身的速度提升到了所能达到的极致。
二人间六七丈的距离,转瞬即至。
张出尘是万万没能想到房遗玉的速度竟恐怖如斯,恍神间已然失了先机。
当房遗玉逼近张出尘后,手头没有丝毫停顿,葵花掌当即挥动,一招‘天花乱坠’砸出,一掌追着一掌,连绵不绝,如万千漫天散落的花瓣,虽无重压之力,却使得张出尘节节败退。
葵花派的武功向来取自扬长避短,软软绵绵,然而房遗玉如今拿出搏命的架势催动,反倒是多了几分铁血之感。
张出尘的掌法虽说精妙绝伦,并不次于葵花掌,内力更是远远高于房遗玉,然而如今她失了先机,再面对房遗玉这般连绵不绝的催命攻势,纵是她也只得暂避锋芒。
‘天花乱坠’掌势将尽,房遗玉再换上一招‘分花约柳’,此招正如其名,腿掌并济,向张出尘疯狂攻去。
腿掌齐上,张出尘更难招架,向后退的更快了。
再之后是‘花影缤纷’,掌势如幻影般错乱,掌法在张出尘应接不暇中纷沓而至,最后一招‘八花九裂’,掌力内含寸劲,霸道横行,掌声炸响,噼里啪啦。
房遗玉招招相接,丝毫不给张出尘反击的空隙。面对她这般浑圆无漏的攻势,虽说张出尘招架不难,但却也无还击之法。
为迫使对方怒极出错,房遗玉讥讽道:“我瞧这风尘三侠中的张出尘也不过尔尔,旁人吹捧罢了!”
张出尘身为江湖前辈,被房遗玉压的节节败退,已然让她自觉颜面尽失,然而房遗玉竟又这般讥讽,神情上更似玩闹,似乎未尽全力一般。
张出尘登时状若癫狂,怒骂道:“死丫头,休得放肆!”
只见她催掌化刀,朝着房遗玉腹腔要害直插而去。
这便是昔日李云鸽朝房遗玉劈去的那记开膛刀法,但二人使出的威力却不可相提并论!
李云鸽身无杀意,此招不过徒有其型,然而张出尘曾经却是杨素麾下的杀手死士,此番出招,那是彻骨寒流直接将房遗玉笼罩。
张出尘手中虽是无刀,但房遗玉心里明镜,若是被张出尘此招击中,怕是药王孙思邈都难救她。
幸好房遗玉早有预料,抢先半步闪开,稳稳避过。
张出尘见房遗玉被其逼退,冷厉道:“死丫头,看老身且替你爹娘教训你一番!”
惶恐房遗玉抢占先机,张出尘抢先出招,只眨眼间,她便已向房遗玉的头、背、腹等部位,拳掌连击不停。
然而房遗玉的身形滑如泥鳅,击击均被其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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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化干戈为玉帛
第六十五章化干戈为玉帛
张出尘见数拳数掌连击不中,干脆腿脚并上,这位老夫人赫然化作一头暴怒母狮,身形闪腾,拳脚生罡,将房遗玉死死压制在她的攻势之下。
然而房遗玉看似岌岌可危,实则犹如雨中浮萍,颤而不倒,无论张出尘的招式何等凶险,房遗玉总是能够全身而退。
二人对立而战,一人向前强压,一人连番后跃,张出尘的攻击尽皆落于空处,且二人间距始终保持半丈有余。
虽说张出尘急攻之下,房遗玉难有反击之力,但二人在轻身功夫上的差距,却是立判高下。
当张出尘攻出第一百三十七招之际,房遗玉明显感到张出尘的气力远不如先前。
如此一来,房遗玉也不再躲闪,以指代剑,将巨阙剑法中的最强杀招‘挥剑成河’刺击出去。
剑河之威,万夫莫敌。
张出尘见杀招来时已然退无可退,也只能硬着头皮,挥掌与房遗玉硬碰。
指掌相接,砰的一声。
房遗玉正面不改色的立于原地,然而张出尘却被她一指击翻,倒于青砖之上。
只见张出尘面色苍白如纸,虚汗直冒,上气难接下气,体力已然消耗殆尽,胜负不言而喻。
李云鸽赶忙上前将张出尘扶起,一双迷人的凤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之色。
正殿内的长孙皇后早已被房遗玉和张出尘二人的比斗所惊动,数十上百的贵妇们紧随在她的身侧,脸上尽是露出骇然神情。
张出尘早年风尘三侠之名号,威震隋唐,谁曾想过她今日竟会败在一个及笄之年的少女手中。
卢氏神情复杂,既替女儿忧心,又为她欢喜,忧的是怕皇后找房遗玉的麻烦,喜的是女儿平日里舞枪弄棒也并非胡来,竟还真被她耍出了名堂。
长孙皇后走至近前,对于先前的事情闭口不谈,只是笑道:“出尘姐姐来了也不去寻小妹,无忧可是候您多时了。”
张出尘先是与长孙皇后见礼寒暄,而后看向房遗玉,目露欣赏之色,笑道:“你这丫头可以,老身今日输的心服口服!”
张出尘脾气暴躁,更是极为护短,但如今看来,却也是位豁达的人物,丝毫不为失败找借口,而是坦坦荡荡的认了下来。
原本房遗玉对张出尘还有些不爽,此时却也心生佩服,拱手道:“遗玉今日也不过侥幸取胜,若是重新比过,八成是要负于前辈的。”
张出尘摇了摇头,洒脱笑道:“败了就是败了,你也不用替老身找借口,再者说,你的轻身功夫远胜老身,若是重新比过,老身仍旧是胜不过你!”
张出尘所言不虚,她今日受了房遗玉的激将法,或许下次她不会再如今日这般不吝体力,并且能够沉着冷静的对抗房遗玉。
然而即便她的武功胜过房遗玉再多,可若是连房遗玉的衣角都摸不着,又谈何取胜?
此时长孙皇后的目光也投向了房遗玉,其中好奇之色极为浓郁。
自创笔体的女大家,自家丈夫小助手,如今更是成了胜过张出尘的大高手,这些成就放到一个及笄之年的少女身上,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房遗玉一介女流,却能将诸多成就集于一身,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长孙皇后虽然有心了解房遗玉,但也没急于一时,伸手挽起张出尘的胳膊,在上百贵妇的陪同下,一齐走进了正殿。
而房遗玉则与李云成、李云启二人一同向偏殿走去,至于李云鸽则始终落后三人几步,对房遗玉赢了对她最为疼爱的祖母,心生怨气,漂亮的樱唇嘟的老高。
李云成自幼跟着祖母习武,如今见房遗玉竟胜过了他的祖母,虽感意外,态度却比往日更为热切,路上跟房遗玉提出了不少他在武道方面的疑惑。
房遗玉自不会藏私,对李云成的问题是对答如流,几人谈天说地间,已然走进了立政殿的偏殿。
太极宫东宫。
太子居住的东宫位于太极宫的东南角,因其地位尊崇,乃是一国储君,所以东宫内隶属太子的幕僚繁多,其中幕僚组成的机构宛若一个小型的国家机器,十二时辰毫不停歇的运转着。
李高明正是这座东宫的拥有者。
此时的李高明身着太子规制的龙纹服,正欲赶往立政殿为母亲贺寿。
忽得底下人来报,齐国公长孙辅机携爱女长孙娉婷求见。
李高明闻声一愣,随即吩咐侍从请长孙辅机父女至正厅一叙。
待他来至正厅,长孙辅机同长孙娉婷父女二人已先他一步赶到。
李高明亲切的喊了一声舅父,那模样是相当的热情,仿若狗见了骨头。
长孙辅机向来是李高明这位太子最忠诚的拥趸,所以李高明对长孙辅机这位舅父也极其尊重。
虽说李高明平日里对长孙辅机的教导极为不屑,但他也明白长孙辅机的支持对自己至关重要,毕竟他李高明还只是个太子,并未坐上那把龙椅。
李高明差人为长孙辅机递上茶水,随后才出言询问了长孙辅机的来意。
平日里长孙辅机身上的那股威严,在李高明面前已然消散全无,化做满面笑意,一副邻家老翁的模样,与之略显肥胖的身躯相合,看起来还挺像个老好人的。
“其实我此番是为你表妹来的,你表妹与韩王自幼两小无猜,然而陛下先前为韩王和房家丫头订了婚约,舅父心中的想法也只能搁置。但如今他二人婚约已退,韩王和你表妹一个待娶一个待嫁,舅父有心要撮合他二人,这才想请太子在你母后面前,为娉婷使些力!”
李高明眼露疑惑之色,不解问道:“舅父此举实没必要呀!据高明所知,母后对表妹甚是喜爱,高明更是早将表妹视为婶娘了,想必舅父跟母后随口一提,这事也就成了。”
“哎!若真是这般容易,舅父也不会厚着脸皮来求太子了。”长孙辅机长吁短叹道:“也怪你表妹不争气,鬼迷心窍做了些蠢事,触怒了你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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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暗潮涌动
第六十六章暗潮涌动
“况且,太子也该知晓房家丫头近日风头无两,甚得陛下荣宠。先是不计身份与房遗玉把酒言欢,后又容她一个外臣之女留宿内廷,甚至还将先年傍身的太阿剑赏赐下去。且不说朝中这些重臣,便是诸位皇子也没这个福分啊!”
长孙辅机说话间长吁短叹,其中深意句句诛心。
李高明听了长孙辅机这番话,登时冷哼一声,将心中不满表露。
长孙辅机给了李高明一个情绪发酵的时间,而后继续道:“太子也清楚,韩王自幼热衷绘画,喜爱书法,如今那房家丫头在书法一道有了成就,韩王对她的态度立马扭转,再加上陛下对房遗玉的荣宠,极有可能再度为她和韩王赐婚。舅父这也是没办法,适才给太子添麻烦了。”
“这个嘛——”李高明已知其中缘由,目光随之有些闪躲。
因为长孙娉婷的婚事,而得罪父皇荣宠偏爱的房遗玉,明显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况且房遗玉的身后还站着位房玄龄。
长孙辅机对李高明的反应,先前已有预感,他对自己的外甥实在太了解不过了,但也正是因为了解,他才能对其更好的操控,加以利用。
长孙辅机做出一副全然为李高明考虑的姿态:“娉婷能否和你李家宗室亲上加亲,其实舅父我并不在意,但若是房家丫头成为韩王妃,舅父实难接受。要知韩王深受陛下和你母后的疼爱,若是让韩王成了房家的女婿,那无论对太子,还是对舅父,都是极为不利的!”
李高明闻言不解,疑惑的看向长孙辅机,出言问询:“舅父此言何意?”
长孙辅机摇头叹息道:“那房玄龄出自清河房氏,其妻卢氏更是出自范阳卢氏,皆是传承千年的门阀世家,为人处世独尊儒术,视其为华夏正统,向来对太子崇尚突厥文化鄙夷至极。也正是因此,舅父时常听闻他称赞李惠褒聪慧绝伦,但对于太子却是只字不提的。”
李高明闻言神色惊骇,慌神道:“莫非房相是李惠褒的人?”
长孙辅机长叹一声,摇头道:“房玄龄自然是陛下的人,他只为陛下效力,可他欣赏李惠褒,对太子厌恶却是不可辩驳的事实。况且房玄龄有个叫房合谷的堂弟,如今正在李惠褒的麾下担任要职。”
讲话真假掺半,便是长孙老狐狸的高明之处,只有将话说的虚虚实实,才可使人无从分辨。
长孙辅机此时若是毫无下限的贬低房玄龄,那李高明也不是傻子,决计不会信他所言。
但老狐狸如今换了种言辞,却致使李高明不信也得信。
要知房玄龄同李高明的授业恩师孔颖达一般,同为大唐十八学士,同样是当代儒家典范,他们这些老儒抨击排斥胡人文明合情合理,况且那房合谷也确实是在李惠褒的麾下担任要职。
细想下去,李高明的神情逐渐变得阴寒冰冷。
立政殿偏殿之外是一处面积不小的山水园,与立政殿毗邻,而这偏殿的楼宇大多傍水而建,有些亭台更是直插水面,极具江南风情。
房遗玉前世可没少闯入富贵人家的高宅大院,他们的什么京式院落,什么欧式城堡,同偏殿这处山水园相比,其中差距不言而喻。
“难以想象西北这黄土朝天之地,竟也存有江南风情的别院。”打量着眼前景致,房遗玉不禁感慨。
“皇嫂对江南水乡的柔美景致甚为喜爱,却因身体虚弱,无法长途跋涉远至江南。皇兄便于江南召集能工巧匠,将立政殿这偏院以江南景致构建,使皇嫂于闲暇之际,皆可临此感受江南风光。”
说话的是韩王李元嘉,他怀里抱着团毛茸茸的东西,向众人走来:“诸位来此为皇嫂庆寿,本王感激不已。只是如今吉时未至,还请诸位先于园内歇脚。”
此时房遗玉一双明艳的桃眸正直勾勾的盯着李元嘉,他怀中抱着的那个毛茸茸的东西,竟是只胖乎乎的橘猫。
当房遗玉看清后,眸中的光芒便开始闪烁不停。
自幼时起,房遗玉对于猫狗之类的小动物,是丝毫没有抵抗力,只因她长年累月的在世界各地奔波,所以并未圆过养宠物的小梦想。
然而此刻她竟在大唐见到只胖乎乎的橘猫,心中登时有些酥痒。
“能让我抱抱吗?”看着李元嘉的眼睛,房遗玉对他如此说道。
她这短短一句话,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要知房遗玉她们来的并不算早,如今山水园里的人数已然不少,有男有女,俱是皇亲贵胄子女,聚于一片,谈笑风生。
而其中绝大多数女子的目光概是聚集在李元嘉身上,此番宴会,据说表面是庆贺皇后寿诞,但暗地里其实也有另种传言。
李元嘉已至婚娶之年,他的皇嫂概是想借此契机,见见家世背景不俗的贵女们,为李元嘉挑选一位才貌双全的王妃。
李元嘉的美男之名本就冠绝长安,俊脸足以将任何女子的目光吸引,况且嫁与这位受宠的闲王,远比嫁给唐太宗生的那几位王爷要强,毕竟龙椅将来与李元嘉无关,不需参与夺嫡的残酷斗争,对贵女们而言,李元嘉这种集才貌、地位、安稳于一身的良配,简直是提着灯笼也难找。
众女怀着各样的心思,纷纷将主意打在李元嘉身上,妄图寻得机会,率先入了李元嘉的眼。
只是李元嘉先前一直神不守舍,对于那些贵女的搭讪,虽是礼貌的进行了答复,但却也将生人勿近的模样挂在了脸上。
那些贵女哪位不是生得七巧玲珑心?或许她们的才华无法同长孙娉婷相比,但审时度势的本事还是有的。
为了不使李元嘉对她们产生厌恶之心,纷纷识趣退避一旁,在暗中注视着李元嘉,另寻入他法眼的机会。
然而就在刚刚,李元嘉突然嘴角轻挑,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对于那些暗中观察的贵女们而言,宛若春风拂面一般,见者俱是心如鹿撞。
第六十七章 机敏小橘子
第六十七章机敏小橘子
众女正在思索其中缘由,却见李元嘉朝着房遗玉、李云成、李云启的方向径直走去。
房遗玉、李云成、李云启她们三人如今可谓是长安城内炙手可热的明星,上至皇亲贵胄,下到寻常百姓,就没有对她三人不熟的。
然而贵女们心头不忿之余,却又无可奈何。
房遗玉身为当朝首相的爱女,李云成、李云启又是大唐军神的孙子,若是论身份背景,能与之相比的人是少之又少。
其中尤以房遗玉这个曾经与李元嘉有过婚约之人,更是遭人嫉恨,她们是生怕房遗玉和李元嘉破镜重圆,故而对房遗玉这面的动向就更为上心了。
房遗玉这句‘能让我抱抱吗?’登时引起了全场骚乱。
“好你个房遗玉,大庭广众之下,竟敢对韩王不敬!”围观的贵女中爆发出了阵阵斥责声。
先前一直跟在房遗玉身后的李云鸽,此刻也跳了出来,挡在李元嘉身前,大呼小叫:“大魔头,坑害完我祖母还想欺负我元嘉哥哥?”
李云鸽这声元嘉哥哥,与旁人称呼截然不同,看样子她跟李元嘉似乎关系不浅。
李云成、李云启同样是满脸错愕的看着房遗玉,他们虽与房遗玉结交的时间不长,却已成莫逆之交的挚友,知房遗玉平日里为人洒脱,却也不是唐突之人,今日实在不知她抽的哪门子风,莫非韩王那小白脸的魅力就如此之大?
李元嘉闻言更是耳根发烫,脸颊微红,他平日里谨遵礼法,文质彬彬,如房遗玉这般孟浪的行为,自是为他所厌恶,然而房遗玉如今在他的心中已然有了位置,听房遗玉如此提议,他竟也有些意动。
“咳咳!”房遗玉见周遭旁人的反应激烈,顿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忙支支吾吾解释道:“你们可别——别乱想,我——我说的是猫,又不是说人!”
强装镇定,房遗玉重新问道:“能否让我抱下这个橘猫,看起来毛茸茸的,真是个稀罕物!”
围观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其实她们也不相信房遗玉胆敢在内廷勾搭李元嘉。
李元嘉没抱上房遗玉虽有些遗憾,却点头应承,捋了捋橘猫的后脖颈,准备将它递给房遗玉。
然而房遗玉正伸手欲接,却被一双快手抢先夺过。
李云鸽笑如银铃:“元嘉哥哥,先借给云鸽玩玩——”
她话未说完,突转尖叫。
原是那橘猫对李云鸽的粗暴举动很是反感,便在她小臂上狠狠的挠了一把,滚到地面翻了一圈,旋即蹬蹬腿溜走了。
李元嘉见状急道:“它要跑走了,快快抓住它!”
韩王有令,那些欲在李元嘉面前表现的大家闺秀们,此时赶忙动了起来,一个个提着裙角,不顾形象的直奔橘猫跑去。
然而那橘猫虽胖,却似有思想一般,那些向它冲来的世家贵女,俱被它轻松闪避,如同在戏耍她们似的,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灵活的胖子。
有些贵女中自诩聪颖的佼佼者,将橘猫逼至死角后,竟会被它跳到身上,用那双利爪狠狠照顾她们的玉体。
百十来号人追来跑去,竟无一人能将橘猫抓住,反倒是将整个山水园闹得混乱不堪。
瞧着那些被橘猫折磨的狼狈不堪的男男女女,房遗玉着实是忍俊不禁,李元嘉同样是撇嘴轻笑。
至于李云鸽,那是全然不再顾及形象,趴在地上笑的直打滚。
躲过了众人的围追堵截,橘猫飞奔着爬上了山水园里最高的那颗大槐树,且做得意状,向树下喵喵乱叫。
百十号人聚拢树下,对其却是无计可施。
房遗玉这时也和李云成、李云启兄弟二人走到近前,看向树顶那只悠然得意的橘猫,房遗玉低声向李云成求助:“帮忙托我一把!”
李云成二话没说,直接背靠槐树扎起马步,同时双手合拢,待房遗玉踩踏。
房遗玉后撤几步,一番冲刺后踏在了李云成的掌心,随即用力一蹬。
与此同时,李云成也使上了大劲,将房遗玉向树顶抛了上去。
二力并行,房遗玉拔地七八丈,将橘猫一把抱进怀中。
其实以房遗玉如今的轻功,并不需要借助李云成的力量,但此时人多眼杂,那般做来难免不妥,故而请李云成出力,帮忙掩饰。
那橘猫一看就伙食极好,浑身胖作一团,全身绒毛呈橘黄色,脸大头圆,其上的耳朵反倒是显得有些小了,棕色瞳孔里的亮光闪烁不停,看着憨态可掬。
房遗玉用手托着橘猫把玩,轻吐香气吹动着它的胡须。
橘猫的脸颊被吹的酥痒,便伸出小爪子在脸颊上快速拨弄,极有意思。
随后房遗玉又伸手搔挠着橘猫的下颚,竟令小家伙舒服的闭上了眼皮,一脸享受,瞧的房遗玉咯咯直乐。
“让我玩会儿,你让我玩会儿!”橘猫那憨憨的神情使得李云鸽眸中大放异彩,将她和房遗玉的关系不睦抛在脑后,快步走至近前,伸手欲抱。
然而橘猫还挺记仇的,再度伸出爪子,向李云鸽挠去。
李云鸽被它吓的急忙后撤,樱唇撅起,满脸幽怨。
房遗玉戏谑笑道:“动物也通人性,就你那咋咋呼呼的臭脾气,小橘子不挠你才怪呢!”
李云鸽闻言自是暴怒,一脚踹出,踢向房遗玉,却是被她从容闪躲。
此时贵女之中有人不忿,怪声怪气道:“姿态宛若猫狗之奴,真是丢脸!”
房遗玉神情骄狂的回骂道:“我房遗玉就是喜欢招猫逗狗,那又怎样?干你屁事!”
房遗玉手头轻柔的将橘猫递给了李元嘉,当李元嘉双手将橘猫抱入怀中后,橘猫竟还恋恋不舍的冲房遗玉‘喵喵’两声。
那胖脸上的小模样,再度惹得房遗玉咯咯直笑。
李元嘉嘴角一挑,温和笑道:“看来小橘子对你还挺依赖的!”
略微停顿,李元嘉又道:“姑娘若真心喜爱,本王倒是可以将它赠与你!”
房遗玉闻言自是大为意动,心痒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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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叔侄相争
第六十八章叔侄相争
猫狗这类的小型动物向来是房遗玉的心头好,尤以猫中橘猫、狗中柯基为首,她前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饲养橘猫和柯基当宠物。
可房遗玉也看的出来,李元嘉对小橘子同样喜欢的紧,她也不喜夺人所爱,当即摆手拒绝。
但她又担心李元嘉一个大男人,照顾不好小橘子,当下便为他讲起了饲养橘猫时的注意事项。
李元嘉认真倾听,悉心记下,最后笑着称赞道:“姑娘学识当真渊博!”
房遗玉摇着头笑了笑:“你也别总叫我姑娘,姑娘的,我不大喜欢这称呼,太生分了,每次都跟初次见面似的。”
“那本王该如何称呼?”说及此处,李元嘉的眸中闪起异样光芒。
房遗玉未作他想,直接道:“就直接唤我名讳吧!房遗玉,或是遗玉,都行!”
“那,本王可否称你为达令?”李元嘉的耳根有些发烫,强装镇定将此话道出。
达令?
房遗玉见李元嘉不似开玩笑,又似乎不解其意,沉吟片刻,伸手抓了抓后脑:“随你,你若是喜欢,那就这么叫吧!”
李元嘉闻言心中极美,斯斯文文的唤了一声:“达令!”
房遗玉心中有苦难言,却也只得应声。
八成是李月婉那丫头嘴快秃噜出去的,日月可鉴,这可并非她有意跟李元嘉扯上关系,然而事到如今,她总不能自己拆自己的台。
现在也只能期盼这事就此打住,可别再生什么事端。
李云成、李云启兄弟二人见房遗玉和李元嘉相谈甚欢,他们二人也插不上嘴,便直奔人群当中,各自寻好友闲聊去了。
李云鸽倒是留了下来,看她的模样,似乎对李元嘉也有想法,死死拉住李元嘉的袖口,想和他叙叙旧。
然而李元嘉的心思显然都在房遗玉身上,压根没搭理她两句。
李云鸽樱唇撅的老高,死死瞪着房遗玉,眸中燃火。
类似她的这种目光,旁侧少说几十处,房遗玉现在已然有了抵抗力,仍旧与李元嘉谈笑风生,对其视若不见。
然而就在她们二人相谈正欢时,李月婉却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盯着她们两个,脸色不太好看。
“月婉?你也来了?”房遗玉满脸惊讶,据她所知,李月婉这时应该已经回了灵州封地。
李元嘉看到李月婉也是意外的很,心里有些慌乱,似是偷东西被抓包的感觉。
李月婉咬着嘴唇,回答道:“父王回京述职,刚巧赶上皇后娘娘寿诞,我也一并过来了。”
以往每日皆可与房遗玉相见,李月婉尚未有何异样感觉,可当二人分隔两地,她就总时不时的心神恍惚,魂牵梦萦,茶不思饭不想,满脑子都是房遗玉。
直到李月婉得知任城王李道宗要回长安述职,索性跟他一道回来了。
这李月婉一路上,小脑袋里始终幻想着,房遗玉见到她的时候会是个怎样的表情,谁承想再相见时,房遗玉竟在和李元嘉聊天,且二人俱是笑逐颜开,模样开心得很。
倒也并非李月婉心眼小,磨镜只是她单方面的想法,她也不能阻止房遗玉去喜欢别人,但问题是,早在她察觉李元嘉对房遗玉的态度发生转变的时候,她就已将李元嘉视为了竞争对手,如今这竞争对手却趁她不在,挖她墙角?
要知道先前房遗玉和李元嘉二人间始终隔着一道沟壑,二人根本不会主动找对方交谈。
然而此次再会,李月婉却发觉,房遗玉和李元嘉之间的那道沟壑,竟不知在何时消失殆尽了,她的心中难免惴惴不安。
既不知道房遗玉和李元嘉之间发生了什么变故,更不知道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那二人的关系又进展到了何等地步。
李月婉的心中不由升起丝丝惶恐,好像她最宝贝的物件被人抢走了一般。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房遗玉对李月婉的异常自是有所察觉,但却猜不出李月婉此刻的心思,以往李月婉对她有超越性别的感情,房遗玉知晓,但她是真想不到,李月婉竟会因她跟个连朋友都算不上的男子聊天,而大吃飞醋。
“嘻嘻!也没什么,就是有些乏了!”李月婉强挤笑脸,跟房遗玉回了一句。
李元嘉对李月婉的想法,心中明镜。近前拉起李月婉的小手,借故退去,而李云鸽则阴魂不散的跟了上去。
李元嘉将李月婉带至山水园的偏僻处,命一同跟来的李云鸽离远点候着。
李云鸽同长孙娉婷一般,皆是李元嘉的两小无猜的玩伴,同时也对他情根深种,冲李月婉这个宿敌做了个挑衅的表情,李云鸽才去远处候着。
看着闷闷不乐的李月婉,李元嘉无奈道:“月婉,王叔也不怕你笑话,我想我应是爱上房遗玉了!”
“猜到了!”李月婉撇了撇嘴,低声回应道:“你是我王叔,自幼便带着我嬉戏玩耍,你态度上对她的变化,瞒不住我。”
“你不也是嘛!”李元嘉看着眼下这个比他小不了几岁的侄女,眸中尽是怜爱之意:“你也说了,是王叔自幼带你玩耍,月婉了解王叔,王叔自也是了解月婉的!”
“我才不——”李月婉想矢口否认,但刚说出三个字便立刻止住,她转念一想,既然李元嘉都能够坦然承认,那她凭什么不行?
鼓足勇气,李月婉将头仰起看向李元嘉,如实道:“我就是想为她自梳,我也不会轻言放弃。你们这些臭男人都靠边站,我李月婉还非她房遗玉不嫁了!”
既然叔侄二人已将话聊到这个地步,李月婉索性也豁出去了,目光挑衅的看着眼前的王叔。
李元嘉闻言先是一怔,旋即摇头苦笑道:“你这个臭丫头,这是在逼你王叔啊!”
李月婉轻哼一声,很是得意:“父王母妃最疼我了,我此番回家已经跟他们摊牌了,我就是要磨镜,他们也点头同意了,如今我不惧任何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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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戳破心结
第六十九章戳破心结
李元嘉眼神复杂的看着李月婉,曾经他最为疼爱的侄女,却成了今时的对手,直截了当道:“本王此生只娶房遗玉一人,非她不娶!”
目光灼灼,李元嘉又继续道:“对房遗玉的感情,我自认不会次于你,月婉能做到的事,本王也能做到。就算我是皇兄的弟弟——”
“你——”李月婉本以为李元嘉身为唐太宗最宠爱的弟弟,长兄如父,婚事自得由唐太宗说的算。
正因李月婉知李元嘉天性纯良、谨遵礼法,不会违背兄长之命,所以方才李月婉会那般说道,她就是希望李元嘉能够知难而退。
却不成想,她失算了,李元嘉的星眸中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五载以来的期盼,迸发而出的情感,比滔天洪水来的更为迅猛强烈。
李元嘉为了房遗玉,曾经心灰意冷过,跟皇兄和母妃闹过一次,如今仍是为了房遗玉,那他再闹一次又何妨呢?
李月婉闻言吁声长叹:“若是如此,那侄女干脆退出好了,王叔是亲王,是陛下最为疼爱的皇弟,你若是跟陛下请求,陛下定会为你二人赐婚,侄女还拿什么跟王叔比?”
李元嘉笑着摇头,对着李月婉的小脑袋轻轻拍下:“月婉当知王叔为人,这般事王叔是不屑去做的,你莫要担心。”
他嘴角抽搐着撇了撇:“上苍曾经给过本王机会,但却被本王辜负了。本王哪还好意思请求皇兄为我赐婚?况且遗玉若是心中无我,本王强行介入,又有何意义?本王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使她对我倾心,或是——”
李元嘉脸色渐渐苍白,也没再继续往下说。
“王叔!”李月婉抓住李元嘉的胳膊,有些感同身受。
正因他们叔侄二人自幼一同长大,所以没有谁比李月婉更能理解李元嘉的心中苦痛。
若是其他什么,李月婉皆可全然让与李元嘉,压根不会同他去争,但是感情除外。
高明的骗子能够欺骗世人,唯独骗不了自身的感情,若是让李月婉自己放手,那是她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没事!”李元嘉又恢复了平日那种温文尔雅的君子模样:“遗玉倾心男人还是喜爱女子,尚未可知,咱们此时谈论放弃,实在早了些。”
李月婉见李元嘉的脸上再度浮现笑容,她也长舒口气。
叔侄二人相互望着。
李月婉率先发问:“那咱们还能无话不谈?”
“那是当然!”李元嘉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嘻嘻!”抱住李元嘉的胳膊,李月婉笑的极为甜蜜。
叔侄二人这近十载的情谊,哪是能够轻易割舍的。
李月婉片刻后再次问道:“王叔,其实达令能否瞧上我们还很难说,咱们两个是不是有点像那些善妒的怨妇?”
李元嘉被她这夸张的比喻惹的脸红,索性锤了李月婉一拳,不然这丫头实在没大没小。
李月婉将李元嘉准备撤走的拳头抓住,狠狠道:“差点忘了问,我回家的这段时间,你们的关系进展到哪了?”
“没到哪,只是叫个达令。”李元嘉沉吟片刻,随后如实答道。
李月婉听闻此言,心里有些美滋滋的,王叔终究还是慢了她不少,这达令的称谓,她可是早早就喊上了。
只是不知他们叔侄二人知晓这达令的含义后,会是个什么样的滑稽表情。
当李元嘉、李月婉、李云鸽三人回到山水园中央的时候,房遗玉正和李云成、李云启以及一些贵胄子女,在耍着投壶游戏。
投壶源于春秋战国时期,自秦汉始,投壶在士大夫阶层中兴盛不衰,每逢宴饮必有投壶雅歌助兴,于唐宋时期,投壶之乐,更是到达一个顶峰。
礼记中曾有投壶篇记载,进行投壶礼时,宾主双方当以无镞之矢轮流投射壶中,每人四矢,多中者为胜,负方饮酒作罚。
投壶在古代本是种文雅的礼节,然而到了这些贵胄子弟的手中,却成了赢钱赌斗的工具。
最先提出玩投壶的人,是英国公李勣的儿子李玄之,历史上很有刚的一位人物。
房遗玉知道这个人,李玄之为使武则天将大唐交还李家,于扬州聚兵十余万,举旗勤王,虽说最终惨败,且被下属残杀,但其胆色当属大唐前列,毕竟是为数不多,敢同武则天掰手腕的人物。
李玄之除了胆子大,一身骑射之术在整个长安城都享有盛誉,投壶本属君子六艺,射礼中的一种,所以李玄之投壶的本事自也极为高超。
也正因如此,李玄之才叫嚷着怂恿众人投壶。
而提议设立赌局之人,则是程知节的五儿子程怀政。
这混球跟他老爹几乎一个模子刻出,声如洪雷,讲话没一个干净字,对众人叫嚣道:“投壶这东西,俺小程最拿手了,只是咱得压些赌注当彩头,若是连点彩头都没有,那俺纵是赢了也淡出鸟,有这时间,俺还不如去青楼爽爽!”
在这皇后寿诞的关头,也就只有程老魔那老家伙下的崽子能联想出来逛青楼。
然而对于那些贵胄子弟而言,程怀政此番话糙理不糙,俱是得到了他们的一致认可。
房遗玉本是无心参与,毕竟正常女流,可都是离这些纨绔远远的。
只可惜她被程怀政逮了个正着,叫嚷道:“那些小娘皮谁都可以不玩,但你房家丫头却是不行。上次友谊赛,你冠玉队压我魔王队二十分,害得我们哥几个回家被老东西吊起来揍,今日若不报此仇,都辜负了老东西的那番教训。”
程怀政口口声声老东西的叫着,似乎那老东西不是他爹一般。
“那行吧!”房遗玉摇了摇头,无奈接受下来。
“那咱们每人十支箭,投中一支得一两银钱,并且返还一支箭,直至十支箭射完为止,你们说可好?”李玄之为人实在,将这赌注压得极低。
然而程怀政却死活不同意,嚷道:“一两银钱还不够俺小程打牙祭的,至少十个银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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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寿礼
场中皆是皇亲贵胄,自也不差这些财物,纷纷点头同意。
李云启苦着脸道:“昨夜染了风寒,如今头晕眼花,我就算了!”
李云成也握着手腕做痛苦状:“前日击鞠赛时,被木鞠砸伤了指头,我也玩不了!”
兄弟二人想到某人,心有余悸,纷纷寻了由头作壁上观。
投壶正式开始,待轮到房遗玉上场,参与赌局的那些贵胄子弟,小心脏登时拔凉拔凉的。
房遗玉一边同李云成、李云启二人闲聊,一边向前方壶中投射箭羽,百发百中。
时至此刻,她已经连续投中四百多支,手中箭羽的数量却仍是十支。
周遭围观的贵子贵女们纷纷呆立当场,尤以赌局的参与者们,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完了完了,手都甩酸了,可不玩了!”房遗玉将余下的十支箭一同甩向前方箭壶,且全数落入壶中。
“一共进了多少支?”房遗玉向旁侧问道。
程怀政目光呆滞,如实答道:“共是四百三十四支!”
顿了一顿,旋即大声叫嚷起来:“房家丫头,你给俺设套!”
房遗玉给这位老兄丢了两个漂亮的白眼:“程家哥哥,妹子先前百般拒绝,并非因我不行,而是妹子曾自封投壶之神,忧心你们输的难看,适才一直推脱,最后可是你逼我参与的!”
房遗玉初来大唐便凭借投壶将长孙娉婷、柴芳菲、萧团血虐了一番,程怀政他们想同房遗玉较量,纯是自讨苦吃。
程怀政细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自己逼迫房遗玉参与的,几在瞬间,他周遭的温度急剧直下,那些赌局的参与者,纷纷以冰冷的目光将程怀政锁定。
纵是程怀政再有其父风范,此时腿脚也不禁有些发软。
李云启则在旁侧跟李云成偷笑:“遗玉以击鞠棍抽击木鞠尚能拥有那般恐怖的命中率,如今用手自是不在话下,跟她玩投壶,那不纯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嘛!”
房遗玉扒拉一番手指,戏谑道:“四百三十四支也就是四千三百四十两的银饼,零头给你们免了,每人四千三百两。数量太多,你们先写欠条,回头送我府上,当着这百十号人的面,谁不认账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在意。”
像这些皇亲贵胄,丢什么也不能丢面子,纷纷咬紧牙关将欠条写下。
房遗玉抓起欠条数了数,足有十八张,也就是七万七千四百两。
以房玄龄的俸禄相较,房遗玉这短短小半时辰所得,够她父亲累死累活的干上百年,。
桃眸扫了扫手中这把价值七万七千四百两的纸条,房遗玉由衷感叹,这帮傻小子的钱,还真是好赚!
此刻吉时将至,这些小辈们纷纷绕回正殿,房遗玉也去寻了卢氏。
唐朝极重礼节,前来贺寿之人纷纷退至殿外,根据身份排成长龙,手捧寿礼,依次入正殿为长孙皇后宣词庆贺。
当然,也只有极具身份地位之人,才可获此殊荣,至于那些身无诰命的贵妇,或许只有吃顿宴席的资格,觐见皇后一面都是奢望。
卢氏贵为首相夫人,身份地位仅在几位皇子皇女和张出尘之下,所以等得没有片刻工夫,房家母女就受到了皇后的召见。
房遗玉捧着个雕工精美的木盒,落后卢氏半步,走进了正殿。
长孙皇后照先前换了身更为华美的宫装,落于首座,张出尘则坐在其侧。
卢氏出身五姓七望,身为大家闺秀,礼节掌握的自是娴熟,且出口成章,字里行间便能道出几句祝颂之词。
长孙皇后对旁侧的众人笑道:“诸位皆知本宫不喜奢靡之物,故而这寿礼多是些字画奇珍,房家丫头的一手房体风靡大唐,若房家的寿礼并非房丫头的手书墨宝,可别怨本宫怪罪。”
长孙皇后笑意浓郁,凤眸直视房遗玉。
卢氏闻言尴尬无比,长孙皇后此番话语着实有些刁难人的架势,无论自家闺女的书法有多高绝,多有名气,但既然是为皇后做寿,总不能真拿她的随笔之书做贺礼吧!
房遗玉倒是无所谓,欠身道:“寿礼重在心意,无分贵贱。既然皇后娘娘对遗玉青眼有加,那遗玉愿为娘娘即兴写上一篇,祝娘娘天保九如,福寿延绵。”
长孙皇后眸中闪过精色,房遗玉此番从容应对,非寻常女子所能为之,确实担得起唐太宗的器重,颔首笑道:“来人,给遗玉上笔墨纸砚!”
房遗玉将宫女递来的狼毫抓起,书法对她而言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但问题在于,她该写点什么!
皇后有考较她的意思,房遗玉自然看得出来,虽不知其中缘由何在,但房遗玉打心眼不想被对方小瞧。
房遗玉沉吟良久,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万历首辅张江陵的一首诗句,正是他用以赞美长孙的《长孙进贤》。
张江陵在史上并不以诗词出名,但他以五岁之龄求学,十二岁中秀才,十六岁位列举人,学识上亦是非常了得。
房遗玉当即挥毫疾书:“唐皇威威,踵美三王。实惟哲后,左右椒房。调和直谅,奖进忠良。用俾房魏,勋庸显彰。煌煌彤管,千古流芳。”
这首诗的开头与末尾,原本是唐宗烈烈和千载遗芳。
然而房遗玉却是作了些修改,唐太宗的太宗名号乃是他死后的庙号,如今他正值壮年,唐宗二字自是不能再用,万一被哪位多事的言官参房遗玉一本,说她写诗咒唐太宗早亡,那乐子可就大了。
千载遗芳亦是一个道理,张江陵作诗时,长孙已然过世千年,彼时用千载遗芳当然妥帖,可如今是在长孙寿宴,房遗玉若也来上一句千载遗芳,八成得将她拖出去砍了。
适才作些修改,将唐宗烈烈以唐皇威威替换,千载遗芳以千古流芳替代,意境倒也应景。
将房遗玉写的墨宝端起,长孙皇后定睛看着她所作的诗句,凤眸中不知不觉已有雀跃之色闪过,毕竟阿谀奉承的言论,是个人都愿意听,即便贤如长孙皇后也是如此。
第七十一章 太子的针对
况且此诗又是出自大唐唯一的女大家之手,不难预料,一旦此字此诗流传出去,必可使长孙贤名再上层楼。
长孙皇后对房遗玉也是不吝称赞:“古有曹子健七步成诗,今有房遗玉笔定诗成,卢大姐当真为房家生了头鸾凤!”
长孙皇后收下墨宝,脸上尽是满意之色,请卢氏落座她旁侧,同时唤宫女将房遗玉带至隔壁耳室。
正殿正厅乃是这些贵妇的落脚之所,至于房遗玉这些年轻后辈,则是于耳室另设宴席。
当房遗玉走入耳室,李元嘉、李月婉、李云成、李云启等人已在其内。
而此时一位与唐太宗长得有些相似的青年,正跛着脚走到房遗玉近前。
李高明?
房遗玉只一眼便猜出了这青年的身份,与唐太宗容貌相似,又是个腿脚不利索的残废,也就只能是悲催太子李高明了。
李高明似乎以太子的身份将韩王李元嘉替代,同房遗玉说了些勉励的话语,才将她领到所属的坐席。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房遗玉的坐席较为靠后,位于第七席,还要在李云鸽的后面。
房遗玉对于位置,倒是没什么计较,神色自然的坐了下去,但李元嘉、李月婉、李云成、李云启等人的神情却是相继变色。
要知唐人设宴摆席,一人一席,故而对这席位的前后顺序极为重视,以房相之女的身份,地位就不该在他们之下,况且房遗玉还有个女大家的名头,便是居于首席,他们也认为理所应当,然而如今却位于下席,甚至连李云鸽也有所不如?
李元嘉先是挺身站起,沉吟两息还是坐了下去。
他虽不惧自己这位大侄子,但他要顾全大局,此事闹大他虽无碍,但却会导致李高明与房遗玉敌对。
在李元嘉看来,得罪大唐储君实属祸事一件,况且他也不希望同他关系不错的大侄子跟倾慕的女子结仇,看向房遗玉的眼神中尽是歉意。
房遗玉笑着摇了摇头,表示无所谓,这种事她并不在意。
其实这宴席座位的顺序,在唐代算得上是天大的事情,就拿尉迟恭作例,史上曾记载着这么一件事情。
贞观六年大年初一,唐太宗设宴庆贺国泰民安,宴请在京三品以上大员,赴太极宫之宴。
尉迟恭适逢家中有事,来得有些晚,见前方没位置,便就在后面寻了个席位坐下,心情也因此事而郁闷,便跟程知节等人拼起酒来。
待尉迟恭喝醉,不管不顾跑至前席,随意抓起某人道:“你他娘的算老几,竟敢坐在老子上首!”
众臣见情况不对,俱闭口不言,谁知尉迟恭耍起酒疯,竟要动手教训那人,坐在头排的李道宗见状赶忙跑来将尉迟恭拉住,好言相劝:“陛下早已给尉迟将军设好坐席,就在我那旁侧。”
哪知尉迟恭根本不看是谁拉他,抡起拳头就是一拳,直接将任城王李道宗砸了个乌眼青,直至月余才逐渐痊愈。
尉迟恭于沙场曾多次救过唐太宗性命,早年更是天下排的上号的好汉,只是这人越老越糊涂,仗着自己早年积攒的功勋,便有些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可从尉迟恭的举措中也能明了,这席位的排序,在唐朝是何等的重要!
房遗玉默不做声,并非因她不知席位顺序的重要性,只是她不想让皇后难堪罢了。
房遗玉知晓这绝非皇后之意,首席上长孙娉婷那洋洋得意的神情,便可使她猜出其中猫腻。
那长孙辅机全家皆是李高明的拥趸,房遗玉当然知晓,所以李高明为其表妹出口气,也属正常。
房遗玉一介女流竟有这般气度,着实令场中众人为之折服。
李云启率先起身,退出了他的坐席,向房遗玉的下首坐去,以此表示他心中的不满。
身为军神之孙,自当是为傲骨嶙嶙的真汉子,李云启才不管什么政治前途,也不会在意李高明有什么想法,对于他而言,不爽就该直接表达出来。
李云成紧随其后,向后方席位退去,与李云启坐在了同一席位。
见状,李高明的脸色自是变了数变,沉声道:“你二人此举何意?”
先前的时候,李高明尚在热切的称他们为云启兄弟、云成兄弟,然而此刻却连称呼都不称呼了,将心中不悦,展露无遗。
对于李高明的不悦,李云启毫不在意,淡淡道:“我与遗玉妹子乃金兰之交,先前已约好把酒言欢,席位隔的太远,自是不便,这位子倒是正好。”
李云启也是思量今日乃皇后寿诞,不宜惹是生非,故而才未将话挑明,只是随意寻了个借口。
李云成嘿嘿一笑:“我也一样!”
李高明本就是心高气傲,听不进人语的废物,李家兄弟虽对他施压,但他又怎会俯首认错,哼哼唧唧道:“那就随你们便吧!”
而就在这时,首席一排处传来阵阵轻笑:“安排坐席这种小事都能惹得众怒,太子为了给母后丢脸,还真是不遗余力。房家妹子贵为一代女大家,地位于我大唐何其尊崇?”
“说来她更是我朝首儒孔颖达先生的老师,而孔先生又是太子的授业恩师,如此一来,太子当属房家妹子的徒孙,这般对待自己师公,太子你也是前无古人了!”
出言讥讽李高明的,是位身材宽大的小胖子。
敢如此针对当朝太子,房遗玉不用多想,便知这位是唐太宗最为宠爱的儿子,魏王李惠褒!
李惠褒本就文采横溢,极善言辞,如今更是将房遗玉、孔颖达与李高明三人的关系拎到了明处,刁难起了李高明,先是说他烂泥扶不上墙,其次又将他归为对师长无礼的恶毒小人。
此事若是被他人传扬开来,对名声本就不好的李高明,无疑如火上浇油一般。
李高明显然也是意识到了这点,心中惊怒不已。
本是想替表妹给房遗玉个下马威,却不成想,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如今更是将自己搞得下不来台。
第七十二章 对对子
因为李高明对房遗玉蓄意刁难,激起了李云启、李云成的怒火,所以李惠褒才得以借此机会,对李高明口诛笔伐起来。直将李高明推到了风口浪尖,使其下不来台。
本应宾主尽欢的宴席,眼下竟似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架势。
正在这时,李元嘉突地站起,寒着脸道:“你们都少说两句,今日是皇嫂的寿诞,你们兄弟两个最好收敛点,若是被皇兄知晓你们在皇嫂寿诞的宴席上争斗,且看皇兄会如何收拾你们。”
李元嘉这番话,当即将两位最有权柄的皇子镇住。
李高明和李惠褒均属那种自命不凡、轻世傲物的脾性,也唯有唐太宗和长孙皇后能够将他们治住。
而李元嘉乃是那二人最疼爱的皇弟,今日情形若是被李元嘉传自那二人耳中,李高明和李惠褒决计少不了挨上一番毒打。
兄弟两人对视一眼,皆不敢再多言,纷纷退下。
李元嘉出席走至耳室正中,对着殿内众人拱手行礼,又道:“太子亦是临时受命,思虑不够周全,适才有了唐突之处,元嘉代他向各位赔罪。”
李元嘉继续走至房遗玉身前:“房大家之名,闻名遐迩,元嘉仰慕已久,今日有幸,元嘉斗胆请大家同席,不知大家可愿赏脸?”
房遗玉心中暗赞,李元嘉不愧为皇族子弟,此举非但将李高明的颜面挽回,顾全了今日大局,更是给足了房遗玉面子。
“莫敢不从!”房遗玉笑意盈盈,起身同李元嘉走回。
李云成和李云启见状自是满意,也纷纷回到了各自的坐席。
“先前之事真的很抱歉,想不到我那侄儿会这般过分!”李元嘉俊俏的脸庞浮现怒意,在房遗玉旁侧低声说着。
房遗玉无所谓的笑了笑:“太子待遗玉如何,遗玉并不在意,遗玉在意的是,遗玉的朋友们会怎样待遗玉!今日说起来还要感谢太子,让遗玉收获了两位值得生死相交的朋友!”
房遗玉边说边倒起了席间的清酒,遥敬位于其下首的李云成、李云启二人。
李云成、李云启均是一笑,举杯与房遗玉隔空碰撞。
看着行事洒脱的房遗玉,李元嘉的心神止不住的激荡。
房遗玉身上那种倜傥不羁的气质,远不同于一般女子,也是最令李元嘉为之着迷的地方。
房遗玉无意间察觉坐在她不远处的长孙娉婷,正阴着个脸死盯着她。
房遗玉不禁生了些挑逗之心,同旁侧李元嘉说道:“你瞧那里,她的眼神像不像是个久处深闺的老怨妇?”
李元嘉朝着长孙娉婷狠瞪一眼,但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要知房遗玉和李高明毫无瓜葛,然而今日却被其那般针对,李元嘉自当猜出,先前那一切定是长孙娉婷在背后搞鬼,故而对长孙娉婷的厌恶之意,更为浓郁。
接下来的宴会有李元嘉坐镇,李高明和李惠褒兄弟也并未再生祸端。
房遗玉和李元嘉二人同坐一席,金童玉女宛若一对璧人,简直羡煞旁人。
李月婉的心中最为酸楚,一双杏眼死瞪着二人,生怕他们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什么越轨之举。
突地,一声陛下驾到从殿外传来。
李高明、李惠褒闻声赶忙起身,二人身材皆不轻便,边跑边喘奔殿外迎接去了。
换做旁人可能还真当二人待父情深,实际上他们只是担心被对方抢了先罢了。
房遗玉自也同众人起身相迎。
“各位无须多礼,你们皆是我大唐之未来,朕今日只是想寻你们饮上几杯,若是循那君臣之仪,反倒是不美!”唐太宗朗声大笑,走进立政殿耳室,身上的帝王气概一览无余。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长孙辅机那只老狐狸。
唐太宗此番话语平易近人,却使耳室内的众人皆报以亢奋神情,人人皆以唐太宗亲至,而喜出望外,倍感荣宠。
见向来沉着的李云启,神情也有些激荡,房遗玉也不禁感叹唐太宗的魅力确实逆天,若是让房遗玉给他打个分数,绝对是满分一百。
然而最为令房遗玉重视的,还是默默跟在唐太宗身侧的长孙辅机,这老狐狸始终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神情,然而熟知历史的房遗玉,却深知这老狐狸的阴险之处。
当唐太宗走至主位,便命众人回了各自的席位。
直到唐太宗看见房遗玉与李元嘉同坐一席,他那双眼珠子差点没瞪的掉下去。
他至今还记得,李元嘉年初悔婚跪伏在他身前的情形,记得宇文皇太妃撺弄长孙皇后让他睡书房的过往,然而现在——
唐太宗毕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物,虽不知其中缘由,但很快便换上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情,笑容看上去极其灿烂猥琐,似在打着什么龌龊心思。
长孙辅机对此情形无动于衷,让人看不出他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唐太宗同贵胄子弟们对饮数杯,而后想与他们聊聊家常,套套近乎,然而在场者除去房遗玉,其他人皆是唯唯诺诺,小心应对,过于在意唐太宗的身份,着实令他乏味无趣。
这时李高明突然提议:“父皇,儿臣有个提议,今日此处皆是我大唐英杰,不若我们对个对子,助助兴可好?”
唐太宗闻言眸中一亮,搓手笑道:“甚妙!既然提议由高明所出,那便由你开头吧!”
李高明亮声应道:“儿臣领命!”
装腔作势的走了一圈,李高明双掌猛击:“有了!霁月禅钟,寒山拾得清凉韵。”
“妙!”唐太宗击节赞叹,同时也思索起来。
“小桥流水,温岭传来天籁音。”房遗玉对历史研究甚深,这对对子的功底相当不俗。
唐太宗闻言颔首笑道:“对的好!霁月禅钟,小桥流水,意境悠然,工整贴切,不愧为房相之女!换你出题吧!”
“夏至酉逢三伏热。”房遗玉也不思索,张口就来。
“好联!”唐太宗轻呼一声,心头振奋。
房遗玉说的是一谐音联,酉逢谐有风,其中又包含节气、气候。
第七十三章 无心插柳
此联甚绝,一时间无人能够对出。
众人俱在沉吟,良久后唐太宗朗声笑道:“朕对,重阳戊遇一冬晴。戊遇谐无雨,重阳对夏至,可算工整?”
房遗玉没想到唐太宗竟能对的上来,颔首笑道:“陛下文思泉涌,遗玉钦佩不已!”
“那朕也出一联!”唐太宗此时兴致正浓:“船尾拔钉,孔子生于舟末。”
唐太宗此句的难度并不亚于房遗玉的那句‘夏至酉逢三伏热’,人物、时间、典故、谐音一应俱全,若想做到工整,绝非易事。
然而只见房遗玉从容一笑,回道:“云间闪电,霍光出自汉中!”
见自己出的妙对竟被房遗玉这般轻易的破解,唐太宗自是心中不爽,又道:“乾坤容我静!”
房遗玉只沉吟两息,便出声答道:“名利任人忙。”
唐太宗不甘,再问:“虚心竹有低头叶!”
“傲骨梅无仰面花!”
二人有问有答,且被对方激出了真火,竟无视众人,当场比斗起来。
“东启明,西长庚,南箕北斗,朕乃摘星手。”唐太宗忽地道出个唯我独尊、睥睨万物的对子。
房遗玉心中暗赞:“着实好气魄,雄主之姿展露无遗!”
想也不想,房遗玉直接回道:“春牡丹,夏芍药,秋菊冬梅,臣为探花郎!”
唐太宗怔了半晌,似在思索什么。
房遗玉挑眉笑道:“叔父,不知侄女对的可还工整?”
唐太宗闻声回神,摇首轻笑:“想不到侄女还有科举之心,且将探花之位内定,着实有些意思!”
闻言,房遗玉便知对方是误会什么了,赶忙摆手道:“侄女只是寻个参照,叔父切莫多心。”
唐太宗自认知晓了房遗玉的用意,并未再说什么,却是加固了心中的某些想法。
唐太宗见时候不早,当即带着长孙老狐狸告辞离去。
众人纷纷起身相送,而房遗玉则意外察觉长孙娉婷的脸上尽是焦灼之色,在对上房遗玉的目光后,长孙娉婷的眼神更是化为怨毒。
房遗玉自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长孙娉婷看她不顺眼,也在常理之中,可却没必要做出这般神情吧?
房遗玉却不知,她阴差阳错间,再一次搅了长孙娉婷的好事!
长孙辅机为了使长孙娉婷嫁给李元嘉,可谓是处心积虑,挖空心思。
他深知单是讨好他妹子是万万不够的,必须要让唐太宗也对长孙娉婷刮目相看。
目前他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让长孙娉婷展露才华,使唐太宗知晓,纵然长孙娉婷秉性顽劣,却也是个精通文章的才女。
因此,长孙辅机提前备好了对联,命长孙娉婷记下,而后他再引诱唐太宗来此慰问贵胄子弟,其后再由李高明开头,三人串通谋划,以此展现长孙娉婷的才华。
不料房遗玉横插一脚,率先破了李高明的对子,而后所出妙对又勾起了唐太宗的兴致,紧接着房遗玉又连破唐太宗妙对,将其斗出了真火,二人竟不顾旁人,当场比斗起来。
待他二人比斗结束,时候已然不早,且唐太宗尚有政事需要处理,便直接抬腿走了。
而这也意味着,长孙父女很悲催,极为悲催!
他们的精心谋划非但没有取得预想的成果,反倒是成就了房遗玉,使其风头一时无两。
长孙辅机绝非出尔反尔之人,既然告诉长孙娉婷这是给她的最后机会,那便不会再有以后了。
然而这最后的机会都被房遗玉亲手摧毁,那长孙娉婷又怎会不对房遗玉恨之入骨?只是这其中缘由房遗玉是无从得知了。
当唐太宗一走,立政殿耳室里的氛围登时热闹了数分。
这群贵胄子弟大多出自世家门阀,谨守长幼尊卑,先前唐太宗在的时候,他们更像是温顺的小白兔,可当唐太宗这一走,憋了半天的他们,差点没将顶棚掀了。
尤以程怀政那憨货为首,他似因投壶输得心有怨气,便大声叫嚷着,要跟房遗玉这一介女流拼酒,没羞没臊,甚至还摆出一副不将房遗玉灌倒,绝不肯善罢甘休的神态。
房遗玉自然不想同这粗人喝酒,找了一大堆借口推诿拒绝。
然而程怀政这憨货记吃不记打,见房遗玉百般推诿,以为她不胜酒力,当下虎目一转,大声嚷道:“房家丫头,你到底喝不喝?你若是怕了,那今日便算你输,俺小程欠你的银饼也就不还了,但你若能拼酒胜我,那先前欠你的银饼,俺小程双倍奉还!”
房遗玉轻叹摇头:“我不和你拼酒是怕你出丑啊!程家兄长既然一再相逼,那妹子也只得应下了!”
意料之中,房遗玉又赚了四千三百两。
看着躺在地上宛若死牛的程怀政,房遗玉仍是那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模样,并没什么醉酒之觉。
倒非房遗玉酒量惊人,纵然大唐的白酒度数极低,甚至不如后世啤酒,可若几大坛子灌下去,是个人都得懵。
坦率讲,其实房遗玉刚刚作弊了,边喝边凭借内力将酒精逼了出去。
没办法,怪就怪那白花花的银子吧!财帛动人心啊!
皇后寿诞的宴席摆了整整一天,直至天黑才歇,房遗玉也就告辞寻卢氏去了。
正当她走进回廊,忽听身后有人呼唤,只见李惠褒摇晃着硕大的身躯,直追而来。
房遗玉心中倒是好奇的很,唐太宗可谓一代雄主,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跨马定乾坤,长相也是风流倜傥,器宇不凡,可却如何生出这么个东西来?
皇子中胖人并不少见,太子李高明也不瘦,可如李惠褒这般肥硕的,着实再无二人了。
“遗玉见过魏王!”房遗玉颔首问好。
李惠褒挪着步子凑近了些,热切道:“都是朋友,都是朋友,妹子无须客气!若有时间,可至本王府上一叙!”
“行,改日吧!”房遗玉明为应下,实则拒绝。
像李惠褒这种心怀鬼胎的人,无论他的身份地位如何尊崇,房遗玉也不愿与之深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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