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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汇金     贞观女相txt下载     贞观女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三十章 老将慌了

    “待你等去了大唐,想必是不会比突厥大汗强上多少,你若不被羞辱都是万幸,还想指望再喝上女国的上好青稞酒?我已做了决定,明日便回突厥,我拉乌思力绝不投降大唐。”

    白宜斯被拉乌思力吓的面色苍白,颤声道:“大唐当真这般可恶?妹夫,不然咱们去劝劝王兄?让他别降了。”

    “那还能有假?突厥大汗的事,谁不知晓!”拉乌思力一脸不甘:“大王,呵,如今的大王压根就没有先王的魄力,他如今已被大唐吓破了胆,又受到了邓化那老东西的蛊惑,又怎会听劝?哎,先王驾崩的突然,若非如此,这王位必是二王子继承。”

    白宜斯摇了摇头,幸灾乐祸道:“从前我对那王位还有些念想,但如今——呵,我可不稀罕,你没见王兄继位后,整日愁的像个小老头?”

    他们兄弟争了数年,关系始终很僵。

    拉乌思力高声喝道:“但他的无能,他的怯懦却是将龟兹毁了,毁了咱们龟兹七百年基业!”

    拉乌思力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将他对龟兹的忠诚尽数展现。

    “但不降又能如何?”白宜斯的语气也颇为沉重,美酒喝的也没什么滋味了,毕竟龟兹是他生长的家乡,眼见就要国破家亡,也是挺糟心的。

    “咱们可以远遁!”拉乌思力高喝道:“大唐远征西域,根本不可能跟咱们耗下去的,只要咱们逃得够远,大唐又能拿我们如何?咱们有军队,有财宝,难道还建不出个新龟兹?这样岂不等于保住了龟兹,使得国家延续?”

    白宜斯沉吟半晌,颔首道:“你说的没错,可惜我不是王!”

    “那我就助你上位!”拉乌思力近前拉着白宜斯道:“二王子,如今的王并不具备胆魄,压根没有资格做我龟兹的王,而二王子才是最适合的王,我拉乌思力与我麾下军卒,皆愿听从二王子调遣!”

    白宜斯拒绝继任王位并非是他不想,而是因大唐过于强大,故而不敢,可若依照拉乌思力的办法,不需直面大唐,还能坐上王位,确实——

    白宜斯明显是心动了。

    拉乌思力阴阴笑道:“再过几日,唐将会来龟兹接受白宜恩降书,只要在那时将唐将杀了,白宜恩也只能西逃,路上咱们再将他给宰了,王位就是二王子您的了!”

    白宜斯犹豫半晌:“行,我干了!”

    而此时,就在他们的窗外,有一道黑影掠过。

    侯大帅舔着爆皮的嘴唇,想着当下局势,不免心慌。

    要知道他本就是个谋略无双的了得人物,先前只是因为瞧不起房遗玉这个房玄龄的女儿,故而并未深入想过旁的,如今得到军情,房遗玉以七千军卒歼灭突厥八万大军,才猛然明悟,将前因后果想的通透,彻底明白过来,暗骂自己愚蠢,犯了兵家大忌,轻敌。

    房遗玉那行军速度异常,便是连契苾何力都看出来了,身为大总管的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那开路大将的任务是探察地形,为大军铺垫,扫平前方危险,而非是寻常意义上与敌军首度交锋的部队,故而合格的开路大将会与大军保持一定距离,若在完成任务的时候遇到危险,大军也来得及支援。

    这也是为何在史上,开路大将失职必定斩首,而统军元帅失败最多也就降职的缘故。

    统军元帅失败可归于胜败乃兵家常事,然而开路大将的任务并非是与敌人交战,胜了固然有功,可失败却是擅自出征,不尊军令,故而当斩。

    房遗玉担任开路大将后,直接撇下主力部队,全速向前行军,将主力部队远远抛在身后,行迹极为可疑。

    然而侯君集却下意识的将房遗玉视为一个寻常女子,将其当成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对其放任不管,甚至有让房遗玉先行抵达前线,被龟兹或突厥宰杀的心思,故而对房遗玉那诡异的行军速度,也未有丝毫提防。

    然而今日得知前线军情,侯君集才知房遗玉根本就是有意为之,房遗玉早已看穿了他存心刁难,故意脱离他这主帅的控制,率先抵达战场,大败敌军与他争功,先前这半月房遗玉了无音讯,必然是担心他猜到内情,从而制止。

    “房遗玉那死丫头狡诈如狐,我早该想到的!”侯君集双目赤红,且是愤怒且是不甘,几要破口大骂,为保颜面,却也只能心中暗骂:“本帅真是弄巧成拙,起先让房遗玉为开路大将,本来是存着看她笑话的心思,毕竟以谋略而言,房遗玉身为女子经验不足,远不是本帅对手,加之本帅手握十二万大军,此战绝无失败可能,现在倒好,功劳全被她给得了去。”

    想到此处,侯君集几欲吐血,他非但整治房遗玉未成,反倒是因此成就了房遗玉以少胜多,足以载入史册的一战。

    “大帅,大帅——”见侯君集面上的表情复杂,契苾何力也是露出忧色,他这一路上都觉得这侯大帅的表现有些不太对劲。

    侯君集尴尬一笑,表示自己无碍,借口说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游牧民族大多是直肠子,契苾何力也未多想,跟着附和点头,房遗玉能取得这般傲人战绩,也是他所想象不到的。

    侯君集无暇跟契苾何力多说,伸手唤来心腹:“刘将军,你速速携我令箭,前往房遗玉大营,命她原地驻扎,不可妄动,若有违背——斩!”

    房遗玉已经灭了突厥八万大军,若再不加以约束,她怕是能将西域三十六国给统一了。

    侯大帅现在是真的慌了,房遗玉在胶郅谷战役的表现,已然将他这位老将的从容彻底击碎,他本想借助此战功绩,来证明他有能力位列相国,然而如今却是房遗玉大出风头,若再放任不管,他这位全军大总管可是就要成打酱油的了。

    在这一刻,侯君集为了控制住房遗玉,甚至不惜动用大帅令箭。

    而后更是喝令大军全速前行,争取尽快赶到,避免再出事端。

第三百三十一章 龟兹来使

    时间过的飞快,距离大军出征之日,已经快有四个月了。

    因胶郅谷一战,房遗玉打的精彩,一战便将突厥与龟兹震慑住了,使得西域局势逐渐明朗起来。

    突厥本就惧怕大唐,仅此一战便令其损失八万人马,几乎是突厥的近半兵力,受到这般重创,自是不敢再轻举妄动。

    至于龟兹,房遗玉已然胜券在握,兀庵宁那人志大才疏,身为一个只拥有十五万人口的小邦国,却敢几次三番的触大唐霉头,一副根本不将大唐放在心上的模样。

    若是兀庵宁活着,房遗玉也不能确定邓化能否成功,但如今兀庵宁死了,白宜恩继位,事情就很好办了。

    房遗玉早已从萨尔沙口中得知邓化是白宜恩的恩师,这师父劝弟子,哪有失败的道理。

    加之麾下得了尉犁的五千骑兵,房遗玉也已不需再为兵力发愁了。

    房遗玉将尉犁的五千人马安排在胶郅谷的防区,巩固防线,千万别小瞧这五千人,在大将的手里,哪怕只是个断腿残兵,都有其用处。

    正如老话所说,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别管是老弱病残还是什么,只要是个活人,都是有用的。

    以房遗玉当下的水平,自是达不到名将的水准,然而这五千青壮骑兵也并未老弱病残,刚好能弥补胶郅谷防线的薄弱之处。

    此时此刻,即便突厥和龟兹发了疯,举国来攻,房遗玉也有信心将之抵挡在胶郅谷外,直至大唐主力军到来,然而那种可能却是微乎其微,几是天方夜谭。

    房遗玉安排好尉犁援军,便拉着刘正则说起话来,问起他此去尉犁的经过。

    刘正则笑道:“此去尉犁并未遇到丝毫险阻,那兀庵宁当年无故发兵尉犁,与尉犁结下血海深仇,故而尉犁王最不愿见龟兹做大,我只是一提,尉犁王就表示愿举国相助,唯有在援兵数量上有些迟疑,只是经我一说,便下决心亲征,命我先带五千轻骑来此,而后亲率两万军士相助。”

    “嘿,谁想到这还在回来的路上,我就得到将军以寡击众,以六位军卒的代价,全歼胶郅谷内八万突厥军卒,这般伤亡比例,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此战可谓兵家经典,令人叹服!”

    刘正则向房遗玉一拜,由衷称赞。

    他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又低声道:“将军此战可是大出风头,若能于大军抵达之前,令龟兹投降,那将军将会创下一个历史,后世必将记载将军以七千军卒定龟兹的丰功伟绩。至于那侯大帅,就——该爱去哪去哪吧!反正也无功劳可捞了!”

    刘正则颇为阴险的笑着,他当然知道大唐发兵龟兹的目的,一是攻取龟兹,二是大败突厥,房遗玉先前已剿灭突厥近半部队,战果辉煌,若能再取龟兹,哪怕是侯君集去将突厥灭了,在功劳上也是比不得房遗玉的。

    房遗玉颇为意外的看了眼刘正则,讶异道:“没想到先生竟这般阴险,着实令人意外,只不过——嘿,本将欣赏!”

    房遗玉也跟着笑起,压低声音道:“其实我也有此打算,故而于半月之前便再没传军情回去了,为得就是不让他知晓西域状况,以免加速行军!”

    刘正则露出一个你懂我懂的表情。

    二人聊得正欢,忽闻谷外传来龟兹使者求见的消息。

    房遗玉怔了怔,继而狂喜道:“看来事情成了,哈哈——龟兹已为我所有!”

    虽说房遗玉尚未接见龟兹使者,可对使者的来意却是了如指掌,很明显,若是白宜恩不愿归降,自是没道理派使者前来,既然派了使者,想必他已被邓化说服,同意归顺大唐。

    房遗玉当即命人将使者迎入大帐。

    她一身银甲立于上首,威风无比,伍元、吕敬威、房遗爱等人分列两侧。

    正如房遗玉所料,那使者一入大帐,便对房遗玉拜了三拜,恭敬的将一封降书举过头顶:“下国愚蠢,冒犯天朝上国,如今无意再增战火,还望将军怜悯龟兹百姓!”

    房遗玉接过使者递来的降书,其上白纸黑字表明了龟兹愿意归降大唐。

    房遗玉捧着降书,双手有些颤抖,虽说她已然有了心理准备,可接受一国归降的那种滋味,着实令她激动的难以自控,情难克制。

    将那几欲欢呼出声的叫喝压住,房遗玉道:“就明日吧!明日一早,本将会代表大唐接受降书,亲自率军入驻龟兹王城,接管城防,希望贵国军卒能在那时卸去武器!”

    房遗玉有心于大军抵达之前,将事情谈妥,直将时间定在了明日一早。

    那使者不知房遗玉为何这般心急,却也并无异议,拜别辞去。

    在那使者离去的瞬间,大帐内的诸将尽是爆发出阵阵欢呼,震彻天际,是为庆贺胜利到来。

    房遗玉也是一脸兴奋,并未制止众人庆贺。

    刘正则见之放松警惕,善意提醒一句:“先别高兴太早,避免乐极生悲!”

    伍元懵道:“莫非这投降是假,故意引诱我等深入其腹地,继而围歼吗?”

    刘正则微微颔首:“也并非无这可能,只是可能性不大罢了。虽说白宜恩不会诈降,可那些手握兵权的大将,却是隐患。龟兹文官多是汉人,然而朝中武将却是多以游牧民族为主,彼此间的对立早已不是一日两日,相互之间有着极大成见。”

    “面对我大唐强势,文官必定主和无疑,他们自会赞同白宜恩投降的做法,然而主战的大将们却未必会这般想法,白宜恩不过继任龟兹王位几日,必是难以服众,当然不能排除武将暴动的可能。”

    房遗玉也是点头称是:“先生所言有理!”

    见房遗玉也是认同,伍元愁道:“那咱们应该如何,莫非不接受龟兹归降,等大部队来吗?”

    “接!自是要接受!若无这点胆色,岂不被人讥笑我大唐无人?”房遗玉面露傲然之色,扬声道:“龟兹若老实归降也就罢了,若谁想在暗中耍些手段,也别怪咱们跟他不客气。”

    房遗玉握紧双拳,心中也在思索着应急准备。

第三百三十二章 粗心信使

    就在龟兹使者离去不久,房遗玉突然得到传报,说是侯大帅有军令传来。

    房遗玉此时正在帐中翻看兵书,闻此消息,不禁一怔,侯君集的军令?莫非他已然知晓龙武军大破突厥,从而意识到自己的争功之嫌,故而特下将令,限制龙武军行动?

    可是也没那道理啊!先前刻意控制消息外传,那位侯大帅断然不可能知晓前线的事呀!

    “糟了!”房遗玉低呼一声,想出问题关键。

    胶郅谷战役并非全歼,其中漏掉千余军卒,先行进入胶郅道,就如邓化一般,他那时是因年老失眠,去胶郅道赏起夜景,这才逃过一劫。

    胶郅道无岔路可走,突厥军卒又不敢往胶郅谷这面来,只得朝伊州那方向去,只要大唐主力军能够生擒其中一人,严刑拷打,自是能从其口中得到龙武军大破突厥的消息。

    想到此处,房遗玉更加确定来人之意,眉头不禁皱起,想到她的身份,毕竟名义上还需受到侯大帅的辖制,若是公然违抗将令,可是杀头之罪。

    若是那侯贼震怒,说不定会砍了她解气呢!

    “这该如何是好?”房遗玉有些拿捏不定,瞥了眼摊开的手,忽而眼珠一转,有了应对之策,唤来二兄,同时派人请侯大帅的使者前来。

    房遗玉对二兄吩咐道:“稍后会有个生人前来,你看我眼色行动,务要在其抵达牙帐之前,将其撞翻,千万别太刻意,要装作不经心。”

    房遗爱面露奇色,但他对房遗玉这妹子有着本能的服从,自是二话没说,应承下来。

    侯君集的信使正大步走向牙帐。

    房遗玉向二兄使了个眼色,背对信使的房遗爱,闷声叫道:“将军我晓得了,我这就去!”

    房遗爱装作着急,转身就走,与身后信使猛地撞在一处。

    二兄那力量是何等巨大,直将那信使撞翻在地。

    “着什么急啊?”房遗玉责怪一声,近前将那信使扶起,亲自为其拍了拍身上灰尘。

    那信使着实有些受宠若惊,忙道:“将军勿要介怀,只是摔了一跤而已,末将无碍,还是军令要紧!”

    房遗玉颔首一笑,也不多言,将其请入帐中。

    那信使走上主位,伸手欲取令箭,上下摸了摸,面色大变。

    “怎么了?”房遗玉关切的问了句。

    那信使正色道:“侯大帅命房将军驻守胶郅谷,静待大军抵达,若有违背,斩立决!”

    房遗玉并未接令,而是好奇的看着那信使道:“大帅下了军令,莫非没有令箭?”

    那信使急的直挠头,面露难色道:“令箭,令箭自然是有的,就是——没了!”

    房遗玉哈哈一笑:“什么没了,我看你根本就是没有,来人,将此人拿下!”

    帐外收到房遗玉喝令,当即涌来四名亲兵。

    那信使面色剧变,吓的后退,骇然道:“房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

    房遗玉眸中闪光,冷笑道:“你说自己是奉大帅之命而来,让本将驻守胶郅谷,不得离开,而你却拿不出令箭,本将现在怀疑你是在假传军令。”

    “不是——我——”信使急的浑身发抖,虚汗横流,这假传军令可是杀头的大罪,他只不过是个信使罢了,又如何能承担这般大罪。

    “房将军,您听我解释,这——”信使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也不知该从何解释,他自己也想不通,那放在怀中收藏的令箭怎么能消失了呢?

    “行,本将军就给你个解释的机会!”房遗玉有的是工夫陪他耗,也不急于一时,她要给这个信使卖了,还要让这信使来帮她数钱。

    信使得到机会,却仍旧不知该从何说起,只是说令箭不知何时就丢了。

    房遗玉一脸恍然:“本将应该能理解你的意思,你是说你身为信使,奉命而来,只是路上令箭丢了,故而难以证明你的身份,也无法证明你之所言是真是假,你也许是真的信使,却也有可能是假冒的!哈——你难道不觉得,这事很荒唐吗?若换做你在我的位置上,你会相信你刚刚说的这番话吗?”

    “这个——”信使面露苦色,他当然也觉得自己的话很荒唐,只得将脑袋低下,轻轻一摇。

    “这就对了!”房遗玉面露为难:“你刚刚这话说的,就连你自己都不信,又怎能让旁人去信呢?”

    “这个,可我当真是奉命而来,房将军——”信使被房遗玉逼的没招,当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按照军法,本将理应将你处死!”房遗玉面带凌厉,将那信使吓得直打寒颤:“但——”

    房遗玉语气一转,忽道:“本将瞧你这人还算老实,也就不难为你了,这样吧,打今儿起,你便在本将帐下待着,直至大军抵达,而后再确定你的身份,若你当真是大帅派来的,本将会替你求情,让他饶了你遗失令箭之罪!”

    信使忙躬身拜谢,丢失令箭,可是延误军机的重罪,即便房遗玉不砍了他,侯大帅回头也不能放过他,若是房遗玉能为他求情,说不定可以免他一死,故而其面上也不禁露出深深的感激之色。

    “只是咱们这丑话要说在前头,本将是女人,最讨厌别人骗我——若是你有半句假话,不好意思,本将会让你品品什么叫做生不如死!”房遗玉说出这话的时候,周遭温度也跟着下降些许。

    那信使即便是问心无愧,也被房遗玉这语气中所透露出的寒意,吓得后身发凉。

    “你下去吧!”房遗玉命人将这信使先带了下去。

    信使先是感激一拜,这才走出牙帐,与正准备入内的刘正则碰了个照面。

    待信使走后,刘正则近前说道:“将军,大帅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胶郅谷大捷,故而派使者命令将军原地驻扎的?”

    房遗玉哈哈一笑,摇头道:“那谁知道,反正那粗心的信使将令箭丢了,既然没令箭,那咱们谁的话也不听!”

    刘正则闻言傻愣半天,待醒悟过来后,也是笑道:“这信使还真是够大意的!”

第三百三十三章 城中截杀

    刘正则自然不会真当那信使将令箭给丢了,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有些事不需要了解的那么清楚详细,故而放心离开了。

    此时帐中只剩房遗玉一人,只见她从袖中掏出一根烫金令箭,冷笑道:“时至今日,你个老贼还想用这破木条来号令我,真是傻的可以!”

    内力运转,直将那烫金令箭摧成数截,而后丢入火盆,烧个干净。

    正在这时,一只黄色信鸟,拍着翅膀飞至帐前。

    房遗玉近前抓住信鸟,取下其腿上的绢布,见其上内容,不禁嗤笑道:“跳梁小丑罢了!”

    她折返入帐,面上露着浓浓杀机,来至案前,取来纸笔写下二字:“灭之!”

    将这纸条,塞至信鸟腿上的木筒里,而后将其放飞。

    龟兹城。

    拉乌思力近来忙的很,不停的在暗中调动亲信,准备于明日截杀房遗玉。

    只要将房遗玉宰了,龟兹必将举国逃亡,拉乌思力已经于暗中联系了突厥大汗赫乞隆,将龟兹一行带入突厥腹地,由突厥众部落一举吞并,而他也将受封为大部首领。

    想到此处,拉乌思力的面上露出丝丝狰狞。

    以拉乌思力对西域的了解,自然知道龟兹若是失去城池,连个屁都不是,先前他提议西逃的时候,就已然存了出卖龟兹的念想。

    现今他已带着二百好手,打算前往伏击之地,让其提前做好准备,以便成功截杀房遗玉。

    拉乌思力身旁有一人,高大魁梧,甚至看着有些臃肿,肩上扛着个五尺来长的阔刀,他名叫库尔才,于阗人,乃龟兹第一勇士,据称身负千斤之力,他那阔刀曾一刀将头六百斤的牦牛砍成两段,乃是截杀房遗玉最为关键的人物。

    二百余骑缓缓前行,逐渐向市集上的大街行去。

    时至傍晚,街上行人不多。

    龟兹的人口本就稀少,近来发生战事,自是没什么人愿意上街的。

    拉乌思力的心情不错,一路上跟库尔才说说笑笑,缓缓前行,神情愉悦。

    于大街的另一侧,一辆马车正缓缓驶来,赶车之人头带草帽,看不清其面目。

    开路的几个侍卫,见驶来的马车并无让路的意思,纷纷出声叫喝起来。

    赶车之人缓缓将头抬起,面露棱角,相貌极为帅气,正是西门追。

    西门追讥讽一笑,待马车靠近,猛地一扬马鞭,狠狠抽在马背,四匹高头大马嘶叫一声,拽着马车向拉乌思力、库尔才等人迎面撞去。

    马车冲入龟兹军中,接连撞翻数十人。

    西门追一脚踏出,于龟兹军卒之间穿过,手中银光闪过,四名龟兹军卒浑身飙血,向旁侧跌去,而后又是一镖向拉乌思力飞驰而去。

    库尔才武艺高强,最先回过神来,一把将身侧军卒抓过,挡于拉乌思力身前,就听一声惨叫。

    而后库尔才又将手中尸身当作武器,朝着西门追狠狠砸去,而他的身子也是紧随其后。

    西门追见一招不中,大喝一声:“拉乌思力老贼,今日不能取你性命,有朝一日,你必要血债血偿,为你手上的数千人命雪恨。”

    说罢,西门追才向旁侧小巷逃去。

    库尔才穷追不舍。

    拉乌思力惊魂未定,心中大怒,高声喝道:“快给我追!”

    就在多数人马被西门追吸引开来,一个矫捷身影忽从马车下方窜出。

    任谁也想不到竟然还有一名刺客藏身于马车之下,那人身形玲珑,身为女子却有种男人的强悍,正是陈侠步。

    陈侠步的拳脚功夫较之西门追更为厉害,她纵身而起,踏于空中,身形如箭矢一般,朝拉乌思力激射而去,手中龙骨不停劈刺,动作快如闪电。

    直面她的那些龟兹军卒尽是倒地不起,片刻功夫,陈侠步便至拉乌思力身前。

    拉乌思力神色惊骇,挥刀便砍。

    陈侠步轻蔑一笑,龙骨直刺而去,一闪即逝。

    龙骨本就是专供军旅的强大武器,加之陈侠步的这把是房遗玉特地命闻人瑜着重打造,以纯钢万锻而成,非同凡物,加之陈侠步又于龙骨之中灌注内力,威力更是强大。

    拉乌思力,亡!

    巷中。

    库尔才提着阔刀朝西门追的后身劈去,西门追猛地一蹬,向前扑去,与此同时,阴暗处闪过几人,尽是手持弩箭,对着库尔才扣动扳机。

    这几步之遥的距离,面对这般强弩激射,便是强如吕布也难以闪避。

    同一时间,白宜斯正准备回府,想着明日便是他翻身做主人的时候,心中那是快意无比。

    此时街旁忽地传来一阵酒香,白宜斯闻得是食指大动,那香气甘醇无比,仅是闻上一闻就已让他魂不守舍,若喝在口中,那滋味——

    白宜斯只这般一想,那口水便止不住的哗哗流下,随着香气寻去,只见一位商贾打扮的年轻人正在路旁的亭子里独自饮着。

    白宜斯爱酒如命,哪里能忍,近前讨要:“东家好兴致,这般美酒,若是独饮岂不可惜?不然你我共饮?”

    那年轻男子做了个请的动作。

    白宜斯让随从在邻家借来一碗,与那年轻男子开怀畅饮。

    当下也无顾忌,抓起酒壶自己倒起酒来,这酒不如青稞酒烈,但那独特的滋味却是令白宜斯喝的着迷,赞叹道:“真是好酒,饮了这般仙酿,我才知从前所饮不过马尿,敢问这酒名讳?”

    那年轻男子回答道:“醉仙酒!”

    白宜斯又问:“阁下是哪里人?”

    年轻男子如实道:“大唐,我本是途径丝路的酒商,可又担心马贼劫掠,故而不敢前行,从别处得知二殿下好酒,故而用酒香引来殿下,希望二殿下能买了在下的酒!”

    白宜斯闻言大悟,就在他丧失警惕的时候,那年轻男子已然一刀将其抹脖,而后跳入身侧河中。

    几在同一时间,七位龟兹大将于饭馆畅饮之际,尽是喝了毒酒,尽数毙命。

    于短短半个时辰之中,龟兹王城内,十二位流亡派的大将先后死于非命,其中还包括一位王子,一位驸马大将!

第三百三十四章 接受归降

    龟兹王城乱了,彻底乱了。

    此番动乱,比之兀庵宁驾崩,犹有过之。

    兀庵宁驾崩,只不过是皇家之事,与城中百姓关系不大,然而今日却是不同,十二位重要人物,在同一时辰内,相继于街上被人袭杀,所造成的恐慌不言而喻。

    街头巷尾,尽是人心惶惶,龟兹王城之中实施戒严,各处街道尽有龟兹军卒巡逻的身影。

    龟兹王宫,新任国王白宜恩暴跳如雷,犹如一条发狂的疯狗:“到底是谁?是谁干的?可恶啊!太可恶了!”

    文武百官于殿中胆战心惊,尤以那些流亡派的人物,更是吓破了胆,纷纷不知所措,毕竟在被行刺的十二人当中,除去白宜斯这位二王子之外,余下之人尽是流亡派的大将,不得不令人怀疑,此番是针对流亡派的刺杀,他们也是有着生命危险。

    白宜恩见文武百官尽是成了哑巴,心中无策,只得求助似得看向邓化,他才继任国主没多久,处理些小事还算拿手,但对于这般大事却是缺乏信心,缺少主见。

    邓化缓缓点头,而后看向文武百官。

    白宜恩领会其意,命群臣退下,当殿中只剩邓化一人后,白宜恩才开口问道:“恩师是否知道些什么?”

    邓化微微颔首:“据为师猜测,这幕后主使应是那房遗玉!”

    “什么?”白宜恩闻言动容起身,心思百转,想着他已委曲求全,然而房遗玉仍是不依不饶,怒喝道:“本王都已决心归降,她这么做也实在欺人太甚了吧!”

    邓化伸手向下一压,示意白宜恩控制情绪,见逐渐恢复后,才道:“大王或许不知,拉乌思力已经联合二王子白宜斯以及一众流亡派大臣,准备于明日截杀房遗玉,逼迫大王举国西迁!”

    白宜恩闻言傻眼:“还有这事?”

    邓化沉着脸,轻轻点头:“二王子的脾性大王应该了解,他若无得利之处,必然不会掺合进去,若为师没有猜错,定是拉乌思力准备于西迁途中逼迫大王退位,或是直接杀害!”

    白宜恩面色一黑:“恩师是说,房遗玉事先察觉,才痛下杀手的?”

    “概是如此,大王想想房遗玉为何会这般着急,要我龟兹归降?按常理而言,大唐军队压境,所向披靡,要急也该是咱们急才对!然而房遗玉却表现的比咱们还急,其中定是有着其他原因!”邓化的眸中闪着睿智光芒。

    白宜恩却是迷茫的很,不知所以。

    邓化为其解释道:“房遗玉是打算争功,大王您想,若大唐的主力部队抵达龟兹,接受大王降书的人会是谁?很明显,必然会是侯君集,平定龟兹的不世大功,定是要分其几分,侯君集身为昆丘道行军大总管,功劳若是一分,他必将分去大部,房遗玉又怎会甘心?故而她想在大唐的主力部队抵达之前,接受大王降书,以此证明平定龟兹是她一人之功,和旁人毫无干系,在当下这情况,她自是不允许旁人破坏我龟兹的归附!”

    “合情合理!”白宜恩听邓化这般分析,不停点头附和。

    “但她也不该这般滥杀无辜啊!搞得我龟兹上下人心惶惶——”白宜恩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讶然道:“难道——难道房遗玉并没乱杀,她所行刺的大将,都是二弟和拉乌思力的人?”

    邓化重重点了点头。

    “这——这也太恐怖了!”白宜恩面上难掩惊惧之色,身子竟不停颤抖起来,他是在为房遗玉潜入龟兹城中的势力,感到恐惧。

    白宜恩清楚记得,拉乌思力向来与他走的很近,直至前几日,在邓化回来之后,在他宣布归附大唐之后,拉乌思力才与他划清界限。

    可以想象,拉乌思力是在此之后寻上白宜斯的,也就这两日的事,既是密谋,自是谨慎行之,不被旁人察觉,然而房遗玉却能在这短短时间内掌握一切情报,而后布置刺杀,且至今为止,也没被他们查出什么证据,这需要何等势力,多少好手?

    “莫非房遗玉已然于暗中掌控龟兹?”白宜恩甚至怀疑房遗玉所把持的势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他这个龟兹国主。

    “确实可怕,我也这般认为!”邓化那张老脸也露出丝丝惧怕之色,他之前也没想到房遗玉在龟兹王城之中竟还隐藏着这般势力,同时也有些庆幸他做了正确的选择,不然待日后大军兵临城下,龟兹王城内的势力与城外大军,里应外合,即便龟兹王城坚固,也无法承受内外合击,到那时,自是避免不了生灵涂炭。

    邓化早已察觉到了拉乌思力与白宜斯的密谋,他虽隐居多年,可对朝中事物还是很上心的,自知拉乌思力野心极大,绝不可能诚心归降大唐,料定拉乌思力不可能坐以待毙,故而邓化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令其难有作为。

    然而房遗玉却是先行动手了,其速度比他还快,根本就不给拉乌思力反击的机会,手段之狠,令邓化叹服之余,更是深感恐惧。

    二人对视一眼,皆是有了相同的想法,断然不可与房遗玉为敌。

    经今日之事,他二人的归降之心,更是坚定了。

    次日大早,房遗玉率领四千轻骑,疾行两个时辰,深入龟兹腹地,来至龟兹王城。

    看着眼前的巍峨王城,房遗玉心中也是惊叹无比,没想到在这偏僻的西域,竟还有着这么一座雄伟壮阔的城池,心中也是庆幸不已,好在能够将这龟兹兵不血刃的拿下,不然以龟兹这般坚城,闭门死守,大唐若想攻克也非易事,必然要付出一定代价。

    正在房遗玉赞叹龟兹王城之际,龟兹城门大开。

    白宜恩亲领文武百官,身着素衣,不携刀兵,由龟兹城门向外走出。

    房遗玉昨夜已然得到西门追传信,据说已将图谋不轨之人尽数歼灭,已然消除所有反叛势力,可以安心来接白宜恩的降书。

    房遗玉下了战马,持剑而立,等着白宜恩前来。

第三百三十五章 意外请降

    巳时的暖阳照在房遗玉的身上,一身闪闪发光的铠甲,映射出耀眼光辉,将房遗玉衬成苍穹下的中心。

    贞观十二年,二月二十,这是个即将载入史册的日子。

    大唐云麾将军房遗玉奉命西征,以七千人马歼灭突厥八万大军于胶郅谷,而后劝降龟兹,取得无上战果。

    是日,龟兹最后一位国王白宜恩出城投降,房遗玉兵不血刃,一举将龟兹国八座大城、三十四座县城,尽数收复,控制龟兹全境,为大唐帝国开拓了东西千二百里,南北七百里的广袤地域,龟兹王国自此消失于历史洪流之中。

    龟兹王城。

    当房遗玉和白宜恩进城之际,一眼望不着边际的街巷人头涌动,鲜花铺满地面。

    龟兹百姓对于大唐统治龟兹,未必是发自内心的喜悦,但今日能避免兵灾,免除战乱,却是百姓们最为高兴的事。

    房遗玉看着一路上的百姓们,笑道:“百姓免于战火,露出这般真诚笑意,国主与邓老功不可没,你等放心,我房遗玉言出必践,绝不有负于你等!”

    来至龟兹王宫,房遗玉让伍元带兵接管龟兹城防,而她则暂代龟兹城主,接管龟兹一切政务。

    白宜恩将整理好的一干龟兹文书,尽数交予房遗玉,文武百官也是在乖乖的等候发落。

    房遗玉并未为难他们,而将所有的归降者尽数安抚,将府库银钱清点核对之后,尽数封存。

    就在众人为龟兹政务忙的不可开交之际,伍元快步闯入大殿,沉声道:“出事了,突厥人来了!”

    消息四散,龟兹降臣尽是愕然,惊疑不定。

    “哦?”房遗玉眯着眼睛,哈哈笑道:“突厥那些两脚羊在胶郅谷还没记住教训,如今又来送死,不知所谓!”

    见房遗玉这般自信,那一众龟兹降臣也尽是放下心来。

    房遗玉给刘正则使了个眼色,让他安抚众臣,而她则与伍元一同出去查探情况。

    “一共多少人马?”房遗玉也没想到突厥会选在这个时候出现,面色不禁严肃几分,也带着几分疑惑,她守胶郅谷的时候突厥不去,待她坐拥这龟兹坚城后才至,突厥人的脑子进水了吗?

    伍元回道:“一万余骑,估计是先锋部队,后方也许还有!”

    来至龟兹城上,在伍元的安排下,军卒们已然做好了战斗准备,兀庵宁之前因大唐来袭,备了不少的防守器械,而今龟兹已然用不到了,刚好便宜了唐军。

    一里之外的突厥兵马尽数驻足,唯有少数几人策马近前。

    房遗玉仔细一点,只有七人。

    那七人来至龟兹城下跪伏于地,用房遗玉听不懂的话语高呼:“阿史那贺鲁叶护携兵万余、携交河城请降!”

    房遗玉听不明白,对城下那群突厥人的目的自是不清楚,但见这七人孤身前来,跪伏于地,倒也隐隐察觉其用意。

    吕敬威于大唐北方的边境长大,熟知突厥语言,错愕的将阿史那贺鲁的来意告知房遗玉。

    房遗玉闻言也不禁呆立当场,傻站半晌,根本不敢相信,而随后却是大喜。

    她虽未亲眼见过交河城,但也从一些介绍西域的书籍当中听说过,交河城是西域大城,位于突厥与龟兹的交界处,也是突厥部落的唯一一座坚城,是守卫突厥草原的重要门户,其依山而建,规模或是比不得龟兹王城,但因占据地利,论起城池的防守能力,比之龟兹王城也是不遑多让。

    出征前夕,唐太宗已然明确表示了此番西征的重点。

    其一消灭龟兹,无论龟兹兵力多少,势力如何,也要将龟兹的所有城池拿下,设立都护府,成为大唐于西域的落脚点。

    毕竟如今只有于西域立足,大唐才能进一步制霸西域,向西方扩张。

    其二是给西域最强的突厥施以颜色看看,以大唐的实力告之突厥,大唐才是天下的主人。

    其三是打出大唐的威风,让西域三十六国知晓,什么才是真正的弱肉强食。

    有关这三点,房遗玉已经完成两个,先是狠狠将突厥教训了一番,而后又劝降龟兹,占据龟兹全境,然而因时间紧迫,加之兵力不足,房遗玉始终也没打出大唐风采。

    胶郅谷战役,虽然是场史无前例的大胜,可毕竟是以计取胜,并没打出大唐那种所向披靡的霸气,房遗玉也是引以为憾,可也知那是她无法控制的事。

    要知道她手头只有七千军卒,若非使用计谋,又怎能于正面战胜十倍于她的敌军。

    故而阿史那贺鲁此番请降的意义,突然就变得甚是不同。

    这二者看起来是两回事,其实不然,阿史那贺鲁自称是突厥叶护,这叶护在突厥乃是族部首领,地位非同小可,他之请降,本来意义非常,加之他还是带着交河城降的。

    交河城乃突厥门户,其中居住突厥无数大族,面对大唐入侵,阿史那贺鲁却说献城,其中意义着实耐人寻味。

    房遗玉目光在城下的阿史那贺鲁身上扫过,已然整理出一些思绪。

    阿史那贺鲁此番请降,只有两个可能,一是用计,诱使房遗玉中计,实为诈降,再或者就是赫乞隆怕了,不敢与大唐为敌,打算放弃交河城向西逃遁。

    房遗玉记得在史上,西突厥就是这么做的,因不敢直面侯大帅的军威,吓得向西逃窜数千里。

    若是诈降,房遗玉可将计就计,也实为一个不错的破敌机会,若是突厥怕了,那更是了不起,在大唐军力部队尚未到达的情况下,房遗玉仅用七千军卒,歼敌八万,平定龟兹,震慑突厥西去,这是何等战绩。

    房遗玉想到这,甚至忍不住笑出声来。

    “莫非有诈?末将认为事有蹊跷!”吕敬威实在有些难以置信,突厥于西域制霸多年,少说也有二十万军卒,就算折损了八万,十余万还是有的,并非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房遗玉笑声不断:“无所谓的,无论其目的如何,结果都于我大唐有利!再说咱们城内有兵五千,难道还惧他们七个人不成?畏手畏尾,反倒被人笑话!”

第三百三十六章 划水之人

    房遗玉顿了顿,挥手下令道:“开城门,本将要去接受突厥归降!”

    城门大开,房遗玉带着伍元、吕敬威以及十数亲兵,来至阿史那贺鲁的近前。

    阿史那贺鲁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一头散落的麻花辫,生着副稀疏平常的相貌,他趴在地上,心中却是忐忑不已,不知大唐会如何待他。

    一切正如房遗玉所料,赫乞隆本就对大唐怀有敬畏之心,不敢与大唐一战,只因受到邓化蛊惑,才下决心与大唐为敌,因其他就心怀畏惧,加之房遗玉在胶郅谷一朝灭了他八万大军,打的他肝胆欲裂,失了再继续为敌的心思。

    突厥的制度与大唐有着本质不同,因突厥是大小部落组成的共同体而非一个国家,又因赫乞隆的错误决定,使得八万突厥将士惨死,此事直接导致赫乞隆威信尽失,引发了无数大部酋长的不满。

    赫乞隆担心族中的对头将他卖了,交由大唐处置,故而下令西撤,放弃了交河城周遭的水草地,向西方逃遁。

    阿史那贺鲁本是赫乞隆的心腹,见赫乞隆不能自顾,也不愿再跟他奔波,只是因在突厥族中树敌颇多,难以容身,故而起了降唐的念想,面上说愿守备交河城,为突厥大军殿后,为其争取撤退时间,其实他是存着将交河城当做筹码,献给大唐的心思。

    占据交河城后,阿史那贺鲁一直在留意唐军动向,得知龟兹今日举国投降,知大唐入主西域已是定局,故而坚定了他的降唐之心,领着麾下所有军卒,前来请降。

    “快快请起!”房遗玉近前扶起阿史那贺鲁:“叶护此举正是明智,本将必会禀报天可汗,上表叶护功劳——你们也都起来吧!只要你等真心归降大唐,我大唐定然不会亏待你们,就如契苾何力与执失思力将军一般!”

    房遗玉说着突然笑起,那笑似是能将黑暗照亮的阳光,又因其确是个美貌女子,使众人不禁生出亲近之意。

    房遗玉这话真假掺半,首先阿史那贺鲁请降献上交河城以及万余骑兵,加之部落人口,确实算是功劳,面对这些异族降将,唐太宗向来不会小气,财富和虚职定都少不了。

    至于说重用嘛!那就得视情况而定了,契苾何力、执失思力等人虽为番将,但其对大唐却是忠心耿耿,立下过汗马功劳。

    面对他们那样的人,唐太宗自是不会因其出身就对其有所排斥,但对于那些并非诚心归附墙头草,却不可能受到这般待遇,可以将他们安置于大唐为官,可若想再掌兵权,却是做梦。

    故而房遗玉才不在意这阿史那贺鲁存的什么心思,若如契苾何力等人一般,他自是能得到他应该有的,但若只想抱住大唐这条大腿不出力,那也自会得到相应的对待。

    阿史那贺鲁心中大喜,要知契苾何力、执失思力都是大唐将军,身为驸马且地位了得,若能与他们一般,那比在突厥当个什么鬼叶护要强多了,心下对自己的决定庆幸不已。

    一双玉手将其搀扶而起,见面前竟是个将军打扮的女子,阿史那贺鲁不禁露出愕然之色:“你是房遗玉?房将军?”

    胶郅谷战役让房遗玉这位大唐女将的名声于西域不断流传,阿史那贺鲁早已久仰大名,却是没想到房遗玉竟这般年轻。

    阿史那贺鲁的话是用蹩脚的大唐官话说出来的,房遗玉倒也能听懂,颔首笑道:“没错,本将就是房遗玉!”

    阿史那贺鲁见突厥竟败在这般年轻的少女手中,不禁长叹一声:“房将军女中豪杰,正如天山上的雪豹一般,年岁不大,却能震慑狼群。”

    房遗玉没想到这突厥人竟能说出这般好听的话来,微微一笑,继而道:“贺鲁叶护既愿归附大唐,那可愿听我大唐号令?”

    阿史那贺鲁后腿一步,右手按在左胸,恭敬道:“我阿史那贺鲁愿听从房将军调遣!”

    “好!”房遗玉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还请贺鲁叶护分兵数路,一路返回交河城防守,以防贼人夺城,余下几路散去搜索突厥各部动向,以助大唐扩大战功,待班师后论功行赏,自要为贺鲁叶护记上一功。”

    阿史那贺鲁闻言大喜,未有丝毫犹豫,当即吩咐身侧副将,传令下去。

    房遗玉见阿史那贺鲁并没产生反抗情绪,反倒是配合的很,便知他生性凉薄,薄情寡义,此番归附,也未必诚心,但也没必要戳破,毕竟往后的一段日子里,他还是有些用处的。

    那万余骑兵得到阿史那贺鲁的军令,纷纷远去。

    房遗玉将阿史那贺鲁请进龟兹王城,并让精通突厥语言的吕敬威负责接待。

    回至龟兹王宫,房遗玉见一个个龟兹大臣心不在焉,便笑着将阿史那贺鲁归降之事,告之众人。

    那些龟兹大臣尽是面面相觑,任谁都没想到突厥竟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放弃交河草原,向西逃遁了。

    刘正则面带震撼之色,来至房遗玉的身侧低声道:“胶郅谷的突厥人被将军全歼了,龟兹也向将军递交降书了,如今连交河城都向将军投降了,突厥大汗更是被将军吓得西逃,所有任务都被将军一人包揽,那等侯大帅来了还能干些什么?”

    房遗玉眯着眼睛,面露得色,对刘正则笑道:“来划水!”

    划水?刘正则一脸愕然。

    大唐已然有了游泳这项运动,只是叫法不一,有洑水、击水、洄水等诸多叫法,唯独没有什么划水。

    后世的专业用语,身为唐人的刘正则怎能懂得?

    房遗玉见他一脸疑惑,笑道:“大概意思就是装装样子,走走过场!”

    取得今日这般战果便是连房遗玉自己都不敢想象,若是按照先前的计划,只是要摆脱侯大帅的控制,先行抵达前线,捞些好处,谁曾想胶郅谷地形竟那般险峻,更没想到突厥会先行一步驻守胶郅谷,占据那天险来抵挡大唐的主力部队。

第三百三十七章 气疯的大帅

    有句名言不知是谁说的,经典的战役通常是被敌人给逼出来的,自秦末破釜沉舟的巨鹿之战,再到东晋时期的淝水之战,或是唐太宗在唐初之际,打下的虎牢之战,尽是如此。

    在兵力胜于敌方的情况下,正面进攻是最为稳妥的战术,只有在兵力远逊敌方,正面难以取胜的情况下,才能冒险用计。

    唯有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赌命一战,才能成就辉煌。

    房遗玉正是如此,面对来袭的突厥八万大军,她压根就没直面的勇气,虽说她身怀奇功,或可保全自身性命,然而麾下那七千军卒却是没有那般本领,身为一军将领,须得为麾下军卒的性命负责,故而房遗玉果断选择撤退,一为吸引突厥注意,二是占据天险抵御突厥大军。

    只是突厥大军并未中计,反倒是囤兵聚于胶郅谷。

    这一做法着实令房遗玉陷入死地,胶郅谷那地实为险峻,大唐的主力军若想从中突破,几无可能,房遗玉为了大唐,也只得冒险一试。

    好在她胜了,打出一个史无前例的大胜仗,在那连锁反应之下,局面彻底改变。

    也正因此,龟兹举国投降,突厥向西逃了。

    而房遗玉在此番西征之中,也交出了完美战果,以七千人损耗六人的情况下,歼敌八万,收复龟兹,吓退突厥放弃西域,西逃而去。

    现在就算房遗玉自己回想起来,也都觉得跟做梦似的,也不禁感慨,战事之奇,莫过如是!

    “将军,侯大帅已经抵达胶郅谷,请将军前去问话。”

    时至傍晚,房遗玉得了主力部队抵达胶郅谷的消息。

    房遗玉嘴角一挑,幸灾乐祸道:“来的还真快,肉吃没了,汤也不剩,碗里也就留着几片菜叶,若是再晚来些,菜叶都不给你留着!”

    可别小瞧房遗如今的实力,尉犁王带来支援的两万五千军卒归她调遣,龟兹降兵也有劲旅三万,加之阿史那贺鲁的一万骑兵,加起来少说也有七万余众。

    这杂七杂八的兵马或许难以对付突厥的王牌部队,可收拾些残兵小将却是手到擒来。

    房遗玉也觉自己应该大方些,肉和汤都吃了,菜叶还是要留下几片的,让侯大帅的麾下尝尝滋味,不然他们可真就白跑一趟了。

    房遗玉将龟兹事宜交给刘正则处理,而她则带上白宜恩、邓化以及阿史那贺鲁前去胶郅谷,拜会那风尘仆仆的侯大帅。

    一众人轻骑行至,来到胶郅谷。

    通报过后,房遗玉领着白宜恩、邓化、阿史那贺鲁走入帅帐。

    房遗玉前脚迈入帅帐,就觉一道利刃般的目光向她刺去,似要将其砍成十块八块。

    房遗玉心中暗笑,面上严肃:“末将房遗玉携白宜恩、邓化、阿史那贺鲁拜见大帅!”

    侯君集一脸愕然,对于白宜恩、邓化的到来,他自是有了心理准备,可阿史那贺鲁是怎么个情况,他尚不清楚。

    房遗玉将阿史那贺鲁献城请降的事,以及突厥举族西逃的事情道出,言语中对白宜恩、邓化、阿史那贺鲁三人不愿动用兵戈的义举大为赞赏。

    那三人听房遗玉这般为他三人说话,自是心存感激,却是不知房遗玉这般说来,只是存心想气侯君集罢了,看看能不能给他气死。

    正所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侯君集先前想看房遗玉笑话,故意刁难,如今却是被房遗玉打了脸。

    咔嚓一声,侯大帅将手中的笔杆折成两段,面色极为难堪,红一阵白一阵。

    龟兹收复了,交河城也献了,突厥更是向西跑了,那他来了还能做些什么?就为体验一番这沿途风光?

    若说先前侯君集的心情已然郁闷欲死,此时更是难以形容,若他手里现在有把刀,他都会一刀一刀的把自己砍死,因为他可没有忘记,造成眼下一切的罪魁祸首,并非房遗玉,而是他自己。

    若非他心怀不轨,以房遗玉的身份地位,这开路大将的职位,无论如何也轮不到房遗玉,若非他有意让房遗玉身陷囹圄,对其行军速度并不限制,也不可能现在连汤都喝不上。

    侯君集是越想越气,恨死了房遗玉,也恨死了自己。

    “大帅?”房遗玉见侯君集表情变换不停,心中是乐开了花,但侯君集怎么恨是他自己的事,当下这个时候可不能丢了大唐的脸面,故而提醒了声。

    侯君集听到呼唤,回过神来,强打着精神,招待了白宜恩、邓化、阿史那贺鲁三人。

    对于白宜恩和邓化,他自然是没给什么好脸色,可对阿史那贺鲁却是热情不少,一再追问突厥的事,当他得知房遗玉已让阿史那贺鲁追踪突厥残部下落的时候,面色又难看了几分。

    侯君集将白宜恩、邓化、阿史那贺鲁三人安抚好,阴沉着脸回到主位,目光如箭,瞪着房遗玉,虽说他知道造成现在这个下场的人是他自己,但没有谁会责怪自己,故而在侯君集的眼中,错的人并非是他自己,而是房遗玉。

    “房遗玉,你难道没收到本帅让你原地驻扎的命令?”侯君集高声质问着,语气不善。

    “这么不淡定啊!”房遗玉在心里嘟囔一句,但她对侯君集的反应也表示理解,换做谁遇上这样的事,都会气死,侯君集能保持现在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应该是收到了——”房遗玉没将话说完,就被侯君集打断。

    “既已收到军令,你为何还擅自行动?好大的胆子!”侯大帅憋屈的要死,急需拿人出气,而房遗玉自然是他最好的选择:“再有,我那信使呢?”

    “被我扣起来了——”

    房遗玉此言一出,侯君集已是狰狞笑起:“好,好的很!违背军令在前,扣本帅信使在后,难道你要谋反?来人,将房遗玉给我关起来,容后处置!”

    房遗玉面色一变,谋反,真是好大的帽子,嗤笑道:“大帅好大的威风,你虽为行军大总管不假,可谁又给的你这般滥用职权的权力?不问清来龙去脉,就胡乱拿人?”

第三百三十八章 母女谈心

    侯大帅咬牙切齿,咯吱作响,也知房遗玉所言在理:“本帅倒要听听,你到底有什么借口!”

    房遗玉嗤笑道:“你将那信使叫来,一问便知——他就在大营里!”

    侯君集将那被房遗玉扣押的信使传令招来。

    信使苦着脸将他丢失令箭之事道明:“前因后果尽是如此,罪责在我,与房将军无关。”

    侯君集面色铁青,以其才智自是认为此事乃房遗玉所为,但他并无丝毫证据,故而不好发难。

    行军在外,一方主将皆以令箭为号,见令箭如见大帅,令箭之命,便是大帅之命,令箭不出,房遗玉又如何会听从号令?

    侯大帅这时发现,他压根就没什么理由能来为难房遗玉,只得郁闷的放房遗玉离去了。

    侯君集在胶郅谷并未久待,只是分兵驻守了龟兹八城,以及突厥的交河城,他可不甘心就这么灰头土脸的班师回朝,领着四万铁骑追击突厥大部去了。

    说来这侯大帅无愧为一代名将,他这一口气深入突厥腹地千二百里。

    赫乞隆欺侯君集长途跋涉,必定疲乏,便聚集了十万部众迎战。

    哪料侯大帅想都不想,直接将所有的粮草辎重丢弃,传令下去:“不胜突厥,毋宁马革裹尸!”

    直面赫乞隆的十万部众,唐军冲击敌方中军,将突厥十万铁骑杀的是落荒而逃,四散而去,这才整军折返。

    此战自正面以弱胜强,正应了唐太宗给侯君集的评价,擅打硬仗,赢得也是极为漂亮。

    只是比起龙武军那胶郅谷战役却是大有不如,论整体战功,更是难以与房遗玉相提并论。

    此番西征自此拉下帷幕!

    大唐此番征伐赢的无比精彩,将大唐那俯瞰四海,所向披靡的威风打了出来。

    三月初的大唐长安,万物生长,作为当世最繁华的世界中心,在太阳初升的那一刻,街头巷尾的就挤满了人。

    踏踏、踏踏的马蹄声于街上响起,引得众人纷纷侧目,在京都并不允许策马驰骋,这是古之惯例,唯有一类人除外,那就是千里加急的信使,这些信使通常都是传送重大事故的急信,或是前方的战报!

    这位风尘仆仆的信使,出现于京都街头,仍旧保持着一定速度,朝太极宫方向驰骋而去。

    于城门近处,有个卖凉皮的小贩,他见到信使,嘿嘿一笑:“好事,嘿,半两银饼到手了!”

    小贩擦干净手上的油,对旁侧的老妪叫了嗓子:“娘,你先忙会儿,儿子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小贩一路疾行,来至京都东市最是有名的碧螺春茶行。

    虽说这碧螺春茶行开张不过半载,然而以武曌那超凡的经营手段,小小茶行已然成了京都最为红火的商铺之一,甚至成了士林文人的聚会之处,来往品茶之人连绵不断,什么人都有。

    不光是那些品茶作乐的士林文人,便是当朝重臣也常来光顾,其中不乏房玄龄、魏徵之流,甚至有那么两次,忙里偷闲的唐太宗也悄悄来过两次。

    小小一间店铺,带动整个大唐开始饮茶、品茶。

    小贩叫了店前柜台的赵掌柜一声:“赵掌柜,我有事寻你们东家!”

    赵掌柜见到小贩,直将其带入后堂,心中暗自嘟囔:“小姐那仙子一般的人儿,多少王公子弟想要拜见一面都难,怎么跟这卖凉皮的黑牛这般熟识?”

    碧螺春茶行的后堂是东家的歇脚处,装饰并不华丽,但却雅致的很。

    堂中,武曌正与母亲杨悠之聊着家常。

    杨悠之如今衣着光鲜,于潼关之外的惨状已然不见,两个女儿这般能赚钱,她的日子自是好过。

    “珝儿!”杨悠之唤了一声,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就被武曌打断。

    “娘——您怎么回事,都和您说了多少次了,我叫武曌,不是武珝了,您怎么就改不过来呢!”

    杨悠之摇头苦笑:“是是,是曌儿,不是珝儿——可珝儿都叫了好几年了,一时间哪改的过来,再说叫什么名字不都一样嘛?”

    “哪里一样?”武曌气得跳脚:“武曌比起武珝要好听多了,我就是喜欢!”

    杨悠之一脸疑惑:“珝儿不是你当初识字后自己取的?说什么如同美玉一般,希望被君子珍爱。娘还记得你从前对这名字爱的不行,算命的也说,你用这名字会有一番无人能及的富贵呢!怎么现在说改就改?”

    武曌面上飘起两片红云,扭捏道:“就是喜欢嘛!娘你别问了,反正我就是喜欢武曌这个名字!”

    其实她在意的并非武曌二字,而是在意那个给她取名字的人。

    “行了!娘不问了!”杨悠之实在猜不透女儿的心思:“咱娘俩说说正事,娘之前就说,一个女孩子别表现的那么优秀,日后嫁不出去可怎么办啊?对了,你看那张家二少爷生的俊俏,玉树临风——”

    “得了,那就一大姑娘,谁见谁吐!”武曌一脸排斥。

    杨悠之又问:“那郑郎中的长子呢?虽说家世差些,可那文采不俗呀!”

    “嘁,文采?那诗的韵脚都压不住。”武曌更是一脸不屑。

    杨悠之忽而笑道:“陆家的少爷师从书法大家褚登善,书法于年轻一代无人能及!”

    “可别,就他那一阵风吹走的身子骨,若是动起手来,他怕是连女儿都打不过,我未来的爱人不说武功盖世,至少也能保护的了我!”武曌依旧否决。

    杨悠之苦着脸道:“那黄家的少爷总行了吧?他家世不凡,自己也在左威卫当了个叫什么右郎将的官——”

    “天呐!”武曌狠狠一跺脚,气道:“娘,你也不瞧瞧他那模样,跟水牛似得,让女儿嫁给他,还不如死了!”

    “呸呸!”老人忌讳这种话,瞪了眼武曌,大感头痛:“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曌儿,那你说说——你心中的如意郎君到底该是什么样子?”

    “她呀——”武曌甜甜一笑:“首先要入女儿的眼,文采要当世顶尖,让女儿佩服,武功也要当世最高,这样才能保护的了我。”

第三百三十九章 战报传回

    “她不但能上战场建功,也要作得好诗写得好字,女儿生气的时候能哄我开心,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跨马定乾坤,嗯,还得女儿喜欢!”

    杨悠之听的是瞠目结舌,懵道:“这要求也太高了,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

    武曌做了个鬼脸:“娘亲勿要再管女儿的终生大事,女儿心里有数,不需您来操心!”

    “你这是什么话?”杨悠之面露不满:“儿女的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亲故去,你的婚姻,自当由为娘做主!”

    “什么父母之命,我才不管呢!我最讨厌那轻视女人感受的做法,我就要按着我的想法行事,礼法越是不允,我便越反着来!”武曌的话离经叛道,充斥着对礼法和世俗的挑衅。

    杨悠之也知武曌向来有主意,见说她不得,也是无语。

    武曌近前拉住母亲的胳膊:“娘,旁的女儿都可依你,但这婚姻大事,却是要把握在自己手中。”

    这时,有侍者来报,卖凉皮的黑牛求见。

    武曌凤眸一亮,忙让人带他过来。

    黑牛走入堂中,见武曌那仙子一般的容颜,忙将头低下,不敢再看,只道:“二小姐,有个你说的人物,骑马从我摊前过去了!”

    武曌应了声,让掌柜带黑牛领钱去了,并吩咐再遇到骑马驰骋的,继续向她汇报。

    杨悠之不明所以,怪罪武曌乱花钱。

    武曌却是甜甜笑道:“这钱能给女儿带来一人的消息,花的不冤枉!”

    说话间,又派人去太极宫门口守着,打听宫中流传的消息。

    大唐皇宫,太极殿。

    唐太宗正于朝堂之上与文武百官商议国事,春耕即将到来,大唐近两年两次大规模征伐,对库存粮草消耗极大,春耕的顺利与否,直接决定来年是否会有好收成,故而唐太宗对此分外重视,一再嘱咐司农寺,严抓生产,开扩良田,并给予极大的免税优惠,鼓励百姓农耕的积极性。

    诸大臣也提出些利国利民的政策,唐太宗认为合理的,便一一批准,便是存有异议,也并未凭主观下决定,而是说出来与众臣一同商议,集众人之智探讨问题所在。

    朝堂之中呈现一片祥和气象。

    在他们这群拥有真才实干的大臣面前,几乎没什么问题是他们解决不了的,就算有难题存在,也会被他们一一克服。

    在将政务处理完毕后,唐太宗又将话题引到军事上,询问一些物资的调配情况。

    “陛下,此番远征龟兹比我等预料的情况还要严峻,粮草消耗更是远超我等预估,十二万大军的日耗粮量约在六千石,一月便是十八万石上下,自大唐至龟兹用时四月,期间粮耗约七十二万石,补给队伍三万人,一月耗粮四万,四月十六万。”

    “这还只是刚抵达龟兹不久,我军便已消耗粮草八十八万石,日后陆续送粮,补给队不断输送,所耗粮草更多。按照估算,若大军两月内不胜,大唐必将元气大伤!”魏徵面色严肃,站了出来,一串骇人的数字由他口中说出。

    所耗粮草之巨大,令人震撼不已,朝中一片议论之音。

    唐太宗的面上也逐渐露出惊愕之色。

    魏徵此时提出的这个问题,并非是打算追究谁的罪责,而是想要集思广益解决问题。

    唐初时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口稀缺,导致经济和农业产量上不去,此乃限制大唐发展的最大绊脚石。

    正在此时,殿外传来前线战报!

    唐太宗动容起身,急切道:“速速将战报呈上!”

    宫中近侍将战报拿于手中,唐太宗让他当众念出。

    近侍缓缓展开信纸,高声念道:“二月十四日,开路大将云麾将军房遗玉,率军八千抵达胶郅谷,突厥大军八万,闻讯来击——”

    话音未毕,战报已被旁侧一人挥手夺去。

    唐太宗嫌近侍读的太慢,先行将战报抢去,拿于手中细看:“房遗玉退至兰玉岭驻扎,突厥驻守险地胶郅谷,意图抵挡我军主力部队,三日后,房遗玉火烧战马冲阵,以六人伤亡,歼灭突厥八万大军,龟兹举国混乱,兀庵宁惊吓归天。房遗玉许之以利,龟兹新王归降。突厥大汗赫乞隆受我大唐军威,携众部向西逃遁,突厥叶护阿史那贺鲁于同日献交河城归降!”

    唐太宗被这份战报彻底震住,似是难以相信这份战报的内容,反复看了数次,面色严肃。

    这可将殿下众臣给急坏了,此番出征只能胜不能败,大唐如今威震四夷,关键就在于不败,自唐太宗登基之后,大唐对外战绩尽是全胜,且敌人尽非善茬。

    无论是高昌、吐蕃还是东突厥,都是些威震一方的敌手,而大唐却将其收拾的跟儿子似的,可谓是无人能敌,故而天下万夷才敬服大唐,惧怕大唐,对于大唐的沃土,才不敢产生半分染指的想法。

    可若大唐今朝败退,那外邦的忌惮之心,也会随之消失,甚至产生大唐不过如是的想法,那必将导致天下大乱。

    这并非是他们怕了,以大唐如今的实力并不惧怕任何来犯之敌,只是诸位大臣并不想白白浪费财力,打些没好处的战争。就如与吐蕃一役,若非房遗玉要求割地赔款,大唐必是得不到丝毫好处。

    加之大唐正处于稳定的发展当中,若战事四起,将会导致经济倒退,合理处置四方关系,稳定发展才是大唐首要的任务,故而大唐必须掌握战争的主动权,要打谁才打谁,不然就不打。事先积累力量,在力量达到巅峰之际出击,将对手打杀,而后调整恢复,再度积蓄力量,等到重回巅峰。

    这般做法,正是吸取了大汉时期的经验教训。

    西汉是个与大唐一般强大的朝代,尤以汉武帝刘彻时期,只是因连年征战,不停的攻打匈奴,导致国库空虚,人口减半。

    正所谓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大唐能这般决策,自是充满智慧的。

    故而大唐不能败,只有一直胜下去,大唐才能稳稳抓住战争的主动权,不至于步子乱掉。

第三百四十章 朝中震撼

    此时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尽是焦急在心。

    尤以房玄龄,那近侍所念话语不多,却是说到关键之处。

    那近侍可说:“二月十四日,开路大将云麾将军房遗玉,率军八千抵达胶郅谷,突厥大军八万,闻讯来击——”

    此言虽没道清前方事态,也没表明结果如何,却是透露两点。

    其一,房遗玉担任开路大将,其二,突厥出动十倍以上的人马对付房遗玉的龙武军。

    房玄龄听到这个消息,怎还能忍得住,又怎能冷静下来,攥起拳头,后心直冒冷汗,面上且怒且忧。

    房遗玉身为开路大将,明显是侯君集公报私仇,刚被委以重任就遇上超出十倍的敌人,敌我差距也太大了些。

    长孙辅机是且喜且愁,他当然瞧出了房遗玉担任开路大将的猫腻,想着房家兄妹战死最好,可长孙家与大唐帝王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他也不愿大军战败,故而心情矛盾。

    唯一大喜之人唯有储君李高明,这混账目光短浅,对大唐胜负全不在意,只要杀‘妻’仇人房遗玉战死,便是大唐败了,他也高兴。

    正在文武百官急的跳脚之际,唐太宗终是有了反应,皱着眉头,沉吟半晌,忽地高声念出:“火烧战马冲阵,以六人伤亡,歼灭突厥八万大军——”

    语气中尽是疑惑,显是对此不信,身为一位身经百战的君王,唐太宗自是清楚歼敌八万的困难,更何况是在实力相差这般悬殊的情况下。

    唐太宗一边念着,一边在案上翻出一块折叠的皮纸,将之于案上摊开,原是一副地图,其上几乎将大唐及周边国家的疆域,尽数勾勒,自也包括龟兹。

    唐太宗根本没心思理会殿中群臣,自顾自地于图上摸索,指尖于图上慢慢移动,寻到了胶郅谷所在,终是发出一声惊呼,抚须笑道:“就是这,好地方,不错不错!”

    唐太宗仰着脑袋哈哈笑起:“好,真好!”

    接着唐太宗面露得色,看向魏徵:“玄成啊!你也太低估我大唐儿郎的实力了!哪用得上两月?朕那弟妹只用不到十日工夫,以六人阵亡的代价,全歼突厥大军八万,收复龟兹,吓得突厥西逃,占领交河城,她将我大唐雄风散布西域,真是痛快!”

    唐太宗大喜之下,直接在朝上管房遗玉叫起弟妹。

    听唐太宗这般一说,众臣尽是愕然,纷纷露出惊骇之色,难以置信。

    唐太宗让近侍将战报,重念一遍,而后道:“仅以六人阵亡的代价,歼敌八万,此战真是痛快,真是痛快啊!”

    魏徵也是动容道:“韩王妃手中的兵力不过七千,面对八万铁骑,处于劣势,在大军未至的情况下,收复龟兹,吓得突厥西逃,占领交河城,降服突厥叶护,此战她是如何做到的啊!”

    唐太宗畅快大笑:“兵法有云,出奇制胜,朕这弟妹自有取胜之道,想朕十数年前,不也是以少胜多,大破窦贼王贼于虎牢关吗?”

    魏徵轻轻颔首,心中震撼,难以言语。

    虎牢之战可谓是唐太宗毕生战役之中,打的最为出彩的一仗。

    昔日唐太宗在攻打洛阳之际,将郑帝王行满困于洛阳,夏王窦建德领兵十余万,前去营救,连克数城,来至虎牢之东,因大唐主力部队需要围困洛阳,唐太宗腾不出手中兵力迎击夏王。

    故而召来部下商议,部下众将多是主张退避,而唐太宗却力排众议,下令分兵围困洛阳,占据虎牢关,阻止夏王军队向西进犯。

    在这危机关头,唐太宗亲率三千骑兵抵御夏王十万大军,与之决一死战,终是功成,以三千玄甲军大破夏王十万部众,取得胜利。

    房遗玉此战的精彩程度远不次于当年那虎牢之战。

    房玄龄不再忧愁,抚须轻笑,面带得色。

    长孙辅机则是一脸震撼,面上颇有几分怪罪侯君集的无奈。

    至于李高明则是嫉妒忿恨于表。

    唐太宗喜不胜收,乐个不停,拿起战报反复阅览,似乎那仗跟他打的似的。

    “今天就到这了,退朝!”唐太宗一挥手,抓起战报,直奔内廷而去。

    刚入御花园,就见李元嘉伴着宇文皇太妃、长孙皇后在园中漫步,纳凉。

    在房遗玉出征不久,唐太宗便让人去韩王府将李元嘉给请回来了,只是李元嘉却以代替房遗玉敬孝为由,屡次拒绝。

    最后还是唐太宗气急,孝敬岳父岳母却是应该,可宫里的亲娘和皇兄皇嫂就能不管了?他拿房遗玉当半个闺女看待,亲弟弟却这么不顾家?

    故而唐太宗亲自杀上韩王府,说宇文皇太妃想儿子了,你若不回去,朕也只得将你绑回去了!

    李元嘉也觉自身做法欠妥,故而搬回了宫中别院。

    唐太宗在远处叫喊道:“元嘉,瞧朕给你选了个多好的王妃,真是厉害,连朕都吓了一跳!”

    李元嘉闻言巨震,本想跑上前去,然而抬头看了眼宇文皇太妃,实在觉得有些难为情。

    宇文皇太妃会心一笑,点了点头:“去吧!”

    李元嘉面上着实有些难为情,已然几月没收到房遗玉消息,刚为人夫的他,每夜独守空房,怀抱中少了房遗玉,实难入睡。

    这几个月来那对房遗玉的思念,无法休止,此刻终是战胜一切礼教,顾不得修身,快步向唐太宗跑去。

    “皇兄,莫非是有玉儿的消息,什么情况,她怎么样了?”

    唐太宗见李元嘉这般心急,也不戏弄他,直将房遗玉的战果一一道明:“在侯大总管的主力部队还未抵达之前,你那王妃不但全歼突厥八万大军,且兵不血刃收复龟兹,吓的突厥大汗西逃,连突厥叶护也向她献上交河城,此番征伐西域,她仅以七千军卒,便完成了朕交代给十二万大军的任务。可以说,此战打的无比漂亮,她几以一人包揽战功,连侯将军那行军大总管都远远比不得她!”

    李元嘉闻言大喜,为他爱妻有这般成就而感到开心喜悦。

第三百四十一章 君臣嫌隙

    宇文皇太妃听了也一个劲夸房遗玉有本事,是天下女子的表率,就如平阳公主一般,同时还道:“玉儿某些方面比男子还强,单说那性格脾性就比侯君集要强上许多,将来成就必会胜他。”

    宇文皇太妃只是随口一说,却让唐太宗心头一颤,表情微微一变。他先前被房遗玉的战功吸引了心神,以致于忽略了细节问题。

    重新拿起战报,看着开路大将四字,唐太宗眉头越皱越紧:“这到底是君集愿意重用房遗玉,还是存心设计房遗玉?”

    唐太宗继续向下看去,比对着时间,想着侯君集过去的做派,面色愈发严肃:“君集为人极重颜面,怎会被房遗玉爬上头顶?这时间也是不对,房遗玉一个先头部队,怎会有那么多的时间来破突厥、收龟兹?除非二者距离过远,侯君集撵不上房遗玉,也阻止不了。可房遗玉又为何会将主力军远远甩开呢?”

    诸多疑惑,逐渐于唐太宗的脑海中汇集,再逐渐清晰明了,答案自是跳了出来。

    唐太宗面带严峻之色,道:“来人,去请房杜二相至甘露殿共商国事。”

    甘露殿。

    唐太宗坐于殿上,手中拿着几封战报左看右看,见房杜二人受召而至,便将战报传于二人。

    “你们可发现这其中异常?”唐太宗左手食指轻轻击打着桌案,目光于二人面上不停扫动。

    房杜二人相继看了战报,对视一眼,不肯言语。

    “看来你二人也明白了,只是什么都没说?”唐太宗的表情愈发严肃,在得到宇文皇太妃无意间的提醒后,唐太宗立刻将侯君集传回的几份战报,反复看了几番,发现其中问题极大。

    侯君集传回的战报多是介绍行军途中的琐碎,对军事部署只字不提,关于此处,唐太宗先前就觉奇怪,然而侯君集本是大唐军方第一人,也是他最信任的心腹之一,故而也没太在意,唐太宗相信侯君集,不认为他会在选拔开路大将的小事上出现漏洞。

    如今想来,这何止是漏洞,这其中有着大问题。

    千里沙海被称之为死亡之路,侯君集不以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契苾何力作为先锋,却派遣一个从未去过西域,且年岁尚不足十八岁的女将,担任这般严峻的任务,其中必然存在问题。

    一想着侯君集利用职务之便公报私仇,唐太宗的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他总以为侯君集只是脾气差了些,却是没想到他能做出这种事来。

    “不知韩王妃与侯君集到底有何嫌隙,竟能令他这般不守规矩?”唐太宗说其不守规矩,已然可以看出他心中不满。

    房玄龄近前一步道:“陛下可还记得年前,玄成举荐侯君集为相一事?”

    唐太宗面色微动,想起那事,记得他当时还赞同侯君集为相,可房杜二人却百般制止,致使事情告吹。

    唐太宗沉吟半晌,道:“看来你二人是对的,他气量太小,确实不可为相,此外——”

    唐太宗看了眼房玄龄:“朕已决定将其召回,查问此事!朕知房相心念大唐社稷,不愿大唐失去侯君集这么一位大将,见韩王妃无碍,打算大事化小,然而既然朕已知晓此事,那就绝不能不闻不问,也绝不会姑息养奸!”

    “那龟兹?”房玄龄担忧道。

    “在安排妥当之前,先让韩王妃代为处理龟兹一切事宜吧!韩王妃头脑活泛,自能知晓朕的用意。”唐太宗已下决定。

    龟兹王城。

    房遗玉收到侯君集大胜归来的消息,也不禁赞叹,奔袭千二百里,在全军俱疲的情况下,仍能力克突厥主力,确实无愧为大唐名将,虽说房遗玉本人对侯君集恨得要死,可对他这份本事却是佩服的很。

    刘正则的面上也露出服气之色:“这侯大帅气量虽小,可这用兵的本事却是厉害。当然,无论他再怎么挽回,这功绩也比不上将军了。”

    刘正则对侯君集是服气,可对房遗玉却是仰慕。

    以四万破十万,压根不能与房遗玉的七千灭八万相提并论,更何况二者的情况也不对等,侯君集背后有着十五万大军为依仗,全无后顾之忧,而房遗玉则是孤军深陷腹地,二者全然不具可比性。

    房遗玉轻轻一笑,也不以为意,先前她与侯君集相争,只因不满侯君集公报私仇,想瞧她笑话,故而以眼还眼,与其争功,让他变成笑话,现在目的已经达到,自也无意再争。

    当然,若是侯君集贼心不死,房遗玉也不可能坐以待毙。

    故而,房遗玉也让刘正则谨言慎行,别将胜负看的太重,若是大唐朝中内斗起来,绝非好事。

    刘正则闻言肃然起敬,也明白了房遗玉与侯君集并非同一种人,她虽为女子,可胸襟却要比侯君集宽广许多,实是那种干大事的人,颔首笑道:“正则明白了,以后注意。”

    接着房遗玉和他聊起了龟兹国事,向他请教了不少有关政务的事。

    事后,房遗玉笑道:“幸亏有刘兄在,不然我累都累死了!”

    因侯君集追赶突厥追的太急,并未交待有关龟兹的事宜,而房遗玉又因大破突厥,于西域威望甚高,又得邓化全力支持,龟兹上下无不顺从,故而房遗玉暂时负责处理龟兹国事。

    房遗玉于军事上有着极高天赋,故而受到唐太宗、李勣等人的着重培养,便是那位大唐军神也曾让房遗玉在遇到难题的时候,可寻他探讨,故而房遗玉对用兵之事,已然有了相当功底。

    可她在政事上却因未曾接触过,显得有些不足,刚开始的时候,面对那堆积成山的政务,也是头疼的紧,压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在刘正则有宰相之才,邓化也是个无比优秀的龟兹大相,有他二人从旁协助,故而未出差错。

    房遗玉也于这时,意识到她行政经验匮乏,故而也开始在这上面下苦功。

    房遗玉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懂就问,不会装明白,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都不会打肿脸充胖子,而是虚心向刘正则、邓化二人请教。

第三百四十二章 求贤若渴

    刘正则、邓化二人也未有藏私,对房遗玉的不解之处,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这二人的指导下,房遗玉在政事上的功底也是有了长足进步。

    龟兹举国人口不过十五万,日常政事已然难不倒房遗玉。

    房遗玉知道唐太宗攻取龟兹的用意,故而处理政务之时,既不因龟兹百姓是为番民而给其优待,也不因其为番民而打压排斥,而是将之视为大唐子民对待,处理事物的方式做到绝对公正,一视同仁,故而取得了不错的稳定民心之效。

    龟兹百姓中本就有着不少汉人,从前遭受排挤,如今能受到公正待遇,自是对房遗玉拥戴的很,

    房遗玉也逐渐领会到不少处理政事的心得,不断从刘正则、邓化二人身上吸取相关知识,用来扩充她在政事上的能力。

    就在房遗玉几人商讨政务的时候,突然殿外来人通禀,说萨尔沙求见。

    房遗玉请他进来,亲自迎上:“多日未见,我还当你不辞而别了呢!”

    萨尔沙忙道:“兀庵宁已死,拉乌思力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大仇已报。我见将军公事繁忙,故而不想打扰,前些日子领着乌娜妮归家祭拜了祖宗,今日特来向将军告别的!”

    “你们要走?”房遗玉有些惊讶。

    萨尔沙点了点头,道:“乌娜妮的双亲已故,家中却有一祖母,我准备将她祖母接来龟兹居住,需要去趟伊蒂尔。”

    房遗玉面露惋惜之色。

    萨尔沙见此忙道:“大人可有要事需我效力?若是有,我萨尔沙愿为将军效劳!”

    “哎——不用了!你那事情要紧——我只是见你极善驯马,想将你推荐给我朝陛下,为大唐驯养战马,你既然已有别的打算,我这也不好强求!”一路走来,房遗玉对萨尔沙也有了个详细了解,深知他家世代都为驯马的能人,他本人非但精通骑术,更是个驯养战马的奇才,大唐于陇右、青海放养着百万匹战马,最缺萨尔沙这种人才。

    萨尔沙笑道:“原来是这事,将军放心,待我将乌娜妮的祖母接回,就去大唐寻将军,我家族世代以驯养战马为生,能为大唐效力也是我的福分。”

    房遗玉喜道:“那咱们可说好了!”

    萨尔沙轻轻点头,正要向外走,突然停住了脚步:“在尉犁西南的沙海之中有位奇人,名叫独孤战,是鲜卑人,我被拉乌思力麾下将士追杀的时候,是独孤战救了我。当时我和乌娜妮都昏了过去,昏倒前我清晰记得,追杀我们的军卒至少千余,而独孤战只是一人,可他却救了我们。我不清楚他用的什么办法,但想来他本领定是厉害的很,将军求贤若渴,不妨去寻他一试,也许能成呢!”

    萨尔沙说罢告辞离去。

    房遗玉却是呆立当场,不敢相信。

    要知道在冷兵器时代,以一当百,却有可能,秦叔宝、宇文成都这类猛将皆有这般实力,可若说以一当千,绝不可能。

    面对千军包围,这些猛将杀出重围并不困难,可若停驻对抗千人,将之尽数斩杀,那般勇武也只出现于小说传记里。

    正如秦叔宝于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一般,他那敌人绝无可能是超过万人,最多只是冲入万军从中,于途中遇到些敌人罢了。

    那独孤战即便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敌过千人,加之他还要救人,保护萨尔沙二人的性命,便是霸王在世也做不到此处,除非独孤战有什么特殊手段,惊退那千人。

    房遗玉突然对那独孤战产生了浓厚兴趣。

    刘正则讶然道:“将军莫不是真想去吧!”

    “自是有这想法。”房遗玉颔首一笑:“我麾下人才太少,论将只有伍元、吕敬威、房遗爱三人,即便加上我的亲卫统领李君羡,也不过四人罢了。近些日子我多在物色有本事的人物,打算提拔他们,只是未有遇见,既然萨尔沙说的这般邪乎,若不去瞧瞧,我心难安啊!”

    萨尔沙离去的翌日,房遗玉将手头的政务交于刘正则打理,并让邓化辅佐。

    邓化听房遗玉说要深入尉犁西南的沙海寻人,当即劝她不要去那,说尉犁西南的沙海比大唐通往伊州的沙海更加危险,边界那段沙海的危险在于极端气候,而尉犁西南的沙海,危险却在于毒虫野兽,另外还充斥着各种未知危险。

    然而房遗玉却不以为意,说什么也要去,带着伍元与三十亲卫,去尉犁王城寻了名向导,迈入沙海。

    魔马拉沙海。

    听这名字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抬头看去,一望无际的黄沙。

    但和边界那片沙海比起来,这里倒是多了不少生机。

    边界的沙海尽是荒芜,水源处不多,而这里虽是戈壁无垠,可稀疏的植物却是四处可见,芨芨草、沙拐枣、梭梭树等,小型绿洲也是不少。

    而动物也是不少,于这魔马拉沙海之中,有野骆驼、羚羊、沙狐等兽类,还有沙鸡、斑翅山鹑等禽鸟,它们成群结队,有的居住于峭壁上孔洞之内,有的出没于灌木丛中,房遗玉往往只能听到鸟叫声,却不见其踪影。

    在深入魔马拉沙海的第四天,房遗玉终是清楚为何邓化会说此处危险了,这里不光有那些动物,还存在无数毒蜥蜴、响尾蛇等等,能要人命的厉害角色。

    尤以响尾蛇最为凶残,藏于沙土之中,若是被其咬上一口,且未及时救治,必活不过天明。

    然而向导却说在此处真正厉害的并非响尾蛇,而是种老鹰,一种沙漠里真正意义上的霸主,魔拉鹰!

    “魔拉鹰是什么鹰?”房遗玉拥有前世的知识,极少遇到她也不懂的事物,这向导口中的魔拉鹰却是给她听傻了。

    年近六旬,一脸老实模样的向导回道:“魔拉鹰是沙漠中的霸主,一双利爪如刀斧一般,足以撕裂一切,能够直接抓碎灰狼的腰骨,它们是灰狼的克星,喜好捕食狼群,于沙海之中时常能看到魔拉鹰捕食狼群,面对魔拉鹰的凶残,再强悍的狼王也只能远遁。”

第三百四十三章 神鹰屠狼

    “我父亲就曾在这沙海之中,见过一只魔拉鹰于百头狼群之中,从容捕杀,一口气屠杀灰狼二十头,才满意离去,狼群压根就拿它没有办法。”向导说起魔拉鹰,面上尽是崇拜。

    房遗玉想了想,问道:“你说的那鹰可是头顶呈黑褐色,后头至后颈羽毛尖长,呈柳叶状,羽尖金黄色,身具黑褐干纹?”

    若魔拉鹰就是这鹰,那房遗玉知道,这鹰在后世称之为金鹫,是世上最强悍的鹰种之一。

    于亚洲最强悍的鹰种要属金秃鹫和菲律宾雕了,至于什么海东青,纯属扯淡,井蛙语海。

    最大的海东青身长不过半米多些,而成年金鹫少说也要一米,菲律宾雕更是世上体型最大的鹰,体长也在一米往上,三者比较,海东青就跟小孩似的,根本就没法比。

    那向导愕然道:“原来小姐也见过魔拉鹰。”

    他这话无疑是认下了房遗玉的话。

    房遗玉笑着点了点头。

    一行于魔马拉沙海中继续走着,又过一日,眼见夕阳西下,天幕慢慢灰暗下来,众人正要寻地方休息。

    向导提议道:“我记得前方不远处,有片绿洲,咱们可以去那扎帐篷。”

    一行继续前进,又行了一里,随行的骆驼和马开始躁动起来。

    房遗玉全力拉着战马,才将其安抚下来。

    “这是什么情况?”房遗玉讶异道,她这坐骑是驯马师悉心训练成的优秀战马,即便遇上敌袭也不会这般的。

    “糟了,附近有狼!”向导惊呼一声,他曾经遇到过这般状况,要知道动物的直觉远胜人类,对于它们的天敌,有着强大的感知能力。

    “看这地上!”在他们的不远处有些成排的脚印,并不是人留下的,而且大型动物的足印。

    向导近前查探,骇然叫道:“是狼——真的是狼,还不是一只两只,应该是一群,糟了,咱们遭遇狼群了!”

    寒风袭来,除去那丝凉意之外,还带着些许声响。

    “等等——”房遗玉仔细听着,隐隐听到有拼杀的声响:“前面打起来了,既然被咱们遇上了,就不能袖手旁观——大爷,你在旁侧看着,兄弟们跟我上!”

    房遗玉带的都是亲兵精锐,以其三十人之力,对抗百只狼群并不困难!

    在房遗玉的号令下,三十余人相继拔刀,跟随房遗玉身侧。

    那向导也拔出佩刀,要知道沙海之中最忌独行,他虽害怕却也知晓此时只有跟紧房遗玉一行,才能保命。

    房遗玉顺着足印追去,未至半里,来到一处戈壁,戈壁下面是片绿洲,上百头狼将一个年在三旬出头的魁梧壮汉围住,壮汉的手中持着砍刀,与狼群对峙,在他身侧已有八具狼尸。

    壮汉冷静的环伺四周,虽被狼群包围,可却并不慌乱。

    房遗玉一行在戈壁上向下望去,绿洲里的情形尽在眼中。

    向导浑身发抖,劝说道:“竟有将近二百头,完了,这人死定了,咱们还是退吧!可别引起狼群注意。”

    房遗玉不作他想,继续等待适合出击的机会,狼是最狡猾的动物之一,他们将那壮汉围起,却不攻击,明显是要损耗他的体力,让他苦受慌乱折磨,导致实力衰减,令群狼有可乘之机。

    但畜生毕竟是畜生,它们虽懂得用谋,但是摸不清楚情况,那壮汉的神情压根就没露出丝毫慌乱,反倒是始终保持着镇定。

    房遗玉从远处看到他那如鹰隼一般的犀利目光,便知自己找对人了,这个壮汉极有可能就是独孤战。

    房遗玉开始于狼群之中搜索,寻找狼王的影子,狼群正如一支军队,它们其中的首领,也就是狼王,只要将狼王宰了,狼群便会失去领导者,继而乱成一团。

    夜幕之下,狼群之中有头异于旁狼的灰狼映入房遗玉眼中,那头狼比一般的灰狼要大上两圈,幽绿的瞳眸盯着那个壮汉,在它的身侧还有几头类似于卫兵的灰狼。

    就在房遗玉刚刚锁定那头狼王的时候,只听那壮汉突然猛地一喝,而后空中又是一声厉鸣。

    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快如闪电。

    房遗玉刚刚回过神来,却见那头狼王已然倒于血泊。

    那黑影竟是一只体形怪异的鹰鹫,它猎杀狼王的速度,快到没给房遗玉反应的机会,细细回想,脑海中才如慢镜头一般,将那鹰鹫猎杀狼王的情形观察清楚。

    那鹰鹫如同下坠的流星一般,一爪正中狼王腰身,凭借巨大的冲击力,将爪子深深嵌入狼王的身体中去。

    狼王出于本能,猛地回头,鹰鹫却直将另一只爪子伸去,朝狼王的双眼抓去。

    鹰爪于狼头最脆弱的地方,直接将其脑袋刺穿,极为狠辣的一击,直让那狼王毙命。

    随着狼王逝去,狼群乱作一团,狂啸阵阵,发狂似的朝壮汉冲杀而去。

    “杀啊!”房遗玉知狼群失去狼王,正是脆弱之际,高呼一声,策马下了戈壁,她从腰间拔下六把暗器,射向狼群,将六头灰狼射翻在地。

    伍元也于同一时间射出四箭,带走四头灰狼的性命。

    借助下坡之冲力,房遗玉一马当先,冲入狼群之中,挥剑劈砍,仅是初次交锋,二百头灰狼便已锐减半数。

    狼王故去,狼群又受这般重创,一头头灰狼,始终处于被动,哪还肯再战,为保性命,纷纷向四周逃窜。

    那只翱翔于高空的鹰鹫却不停的在夺取灰狼性命,又快又狠,无一灰狼能在它的爪下活命。

    “好狠的鸟!”房遗玉在这时已然领悟到独孤战为何能于千军之中救人,既然他能指挥鹰鹫击杀狼王,那擒杀龟兹将领自也是轻而易举,只要他出其不意,将龟兹将领擒住,余下之人自是不敢妄动,想必他在营救萨尔沙、乌娜妮的时候,就是用的这种方法。

    杀退狼群,房遗玉来至那壮汉身前,笑着问道:“敢问阁下可是独孤战?”

    “没错,我就是独孤战!”独孤战不清楚房遗玉为何会知道他的名字,但房遗玉对他有救命之恩,故而也未深究。

第三百四十四章 招揽强者

    独孤战对着房遗玉深深行了一礼:“多谢小姐的救命之恩——若非小姐,独孤战想来已经葬身狼腹了!”

    房遗玉翻身下马,笑道:“你这可谦虚了,有神雕相助,即便是没有我们,你也能坚持下去吧!想来你应该早早从神雕那察觉我们的到来了吧?不然你岂能击杀狼王,你之所以存心激怒狼群,主要是为了给我们创造进攻机会吧!”

    独孤战也没隐瞒,点头笑道:“我这心里是七上八下,好在信对了人,没让我被那狼群吃了。”

    房遗玉在独孤战的邀请下去了绿洲落脚。

    独孤战不仅武功了得,还是个野外生存的能手,懂得配合佐料,烧制美食。

    那横躺在地上的百十具狼尸,如今成了食材,在沙海之中飘扬起诱人的肉香,闻的房遗玉等人,口水几要流下。

    “来,这里难得遇上这么多客人,都尝尝我的厨艺!”独孤战具有鲜卑汉子那热情好客的性格,加之房遗玉这些人还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照顾周到,拿出了他珍藏多年的老酒。

    房遗玉用匕首割了块肉,急切的放入口中咀嚼,品尝着曼妙的滋味。

    狼肉的味道与羊肉相差无多,肉质鲜美,唯一缺点就是略硬,口感输于羊肉,便是如此,房遗玉一行也吃的津津有味。

    “真是没想到这狼肉也是这般美味!”伍元也是一脸愉悦,狼在草原大漠之中是时常可见,但在大唐境内,人口繁多的聚集地,压根看不见狼影。

    独孤战拨着面前的篝火,随意道:“我是早吃够了,有战天在,我平日里的主食就是这些灰狼,吃多了也尝不出滋味如何。”

    房遗玉闻言,桃眸一亮:“战天?你说的战天就是你那头鹰鹫,可否叫下来让我瞧瞧?先前它击杀狼王的那招也太令人震撼了,只用爪子就将那狼王的骨头给抓碎了!”

    独孤战笑着应道:“正好,我唤它过来吃饭!”

    说着,独孤战做了个怪异的动作,对着指间缝隙,用力吹了口气,手指规律的晃动着,一声尖啸由他手上传出。

    漆黑的天幕上传来一阵刺耳的鸣叫,像是在回应独孤战。

    一道黑影俯冲直下,落于地上,在它拍动翅膀的时候,竟卷起一阵暴风,掀起漫天黄沙,险些将众人身侧的篝火吹灭。

    沙尘落幕,一头庞然大物出现于绿洲之内。

    房遗玉定睛望去,只见独孤战的身侧站了一头威风无两的鹰鹫,那鹰鹫高达一米半,样貌凶狠,上半身羽色多为白色,下半身多为灰褐色,颈部有不少钢剑一般的灰黑倒毛。

    房遗玉啧啧赞叹道:“这战天真是俊美,对敌之时又是个强大的帮手,用于战争,简直就是个大型无人机啊!”

    独孤战虽然不懂无人机是什么玩意,但见房遗玉赞他的战天,心里着实高兴坏了。

    独孤战与禽兽为伍,对这战天就好比对亲儿子似的,视如己出,听房遗玉赞他的战天,比夸赞他本人还值得高兴。

    忽地,一声尖厉鸣叫传来。

    独孤战笑道:“哈哈,战天饿坏了,叫我给它喂食呢!”

    房遗玉在烤架上割下两条上好狼腿,抛给战天。

    战天却是瞧都不瞧,翅膀一扇,将那两条狼腿拍飞老远。

    独孤战解释道:“战天只吃我亲手喂的,哪怕旁人给它再好的食物,它也不会去吃的,除非慢慢混熟,得到它的信任,才肯逐渐接受。”

    房遗玉尴尬笑笑,但对战天却是更感兴趣,想着若能指挥战天,那将是多么威风的事啊!

    房遗玉又看了眼独孤战,随口问起他的事情,问他为何会独自居于这沙海之中。

    独孤战沉默良久,方才叹道:“若换做几年前,你问我这问题,我会说是为了一个人,但是现在,对这问题我已经答不上来了。”

    独孤战抬头看着无边沙海道:“我的爱人便是死在这沙漠之中,我当年心已死掉,只想在这沙漠陪她一世,可这十四载过去,我发现对那份情,似乎没原来看的那么重了——那伤痛的感觉,全然消失,连我都不清楚,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生活,许是习惯吧!十多年来,习惯了这里。”

    房遗玉本就为招揽独孤战而来,自从见了战天,求才之心是愈发强烈,且不说独孤战在遇险之际所展露出来的冷静,也不说他那利落的武技,便是凭他这驯兽的手段,就值得房遗玉来到此处。

    房遗玉自然想到独孤战独居沙海,必有其中缘由,故而有先前一问,想为其解开心结,让独孤战能跟着她离开大漠。

    如今听闻缘由,心中已被震撼,没想到独孤战独身一人在这大漠中生存整整十四年,只为一个情字,也不知道他这十四年,五千多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并不认为是时间淡化了你跟你爱人之间的感情,反倒是认为你能有如今的想法,正是你无法忘记爱人的证明。时间或许能够淡化很多,包括感情,可却难以磨灭曾经存在过的。”

    “磨灭不了你曾为她,甘愿于这茫茫大漠陪伴十数载。虽然伤口好了,可是伤疤犹在,如今不痛,说明你已想开,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她去世了,可你还活着,正如你遇见狼群会想办法保命一般,你并非是为故人而活,而是为自己而活。”

    独孤战点了点头:“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当初她刚去世的那段日子,恨不得我也跟着去了,可现在却觉得,能活着也是种福分!”

    房遗玉笑着拍打着独孤战的胳膊道:“别将问题想的那么复杂,你现在有战天陪伴,又有一身本领,比起那些连命运都无法自己掌握的人,可是已经强上百倍了。”

    独孤战也曾经历过不少大事,知晓世道艰难,比起那些生活于社会底层的百姓,他真的算不得苦。

    房遗玉见独孤战的心结逐渐打开,便问起他今后打算。

    独孤战摇了摇头:“这我还真没想过,这些年来,我都在这沙海之中习武驯鹰,与世隔绝,不知哪处可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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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女相介绍:
二十一世纪夺宝特工,魂穿跑偏的大唐贞观。
前身惹是生非女祸害,今朝洗心革面立贤名!
谁说女子不如男?且看一代贞观女相如何带领跑偏的大唐,跑的更偏。贞观女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贞观女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贞观女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