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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汇金     贞观女相txt下载     贞观女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五章 河山秀美

    长孙皇后闻言笑的合不拢嘴:“去吧,只是要注意安全,多加小心。”

    说罢便拉着李漱逛起了御花园。

    李漱临走时露出一个甜美的笑颜,可转头后却是阴沉个脸,于心中不停诅咒:“死皇婶,坏皇婶,漱儿咒你被车撞残,被马踢瘸,喝水都要呛个半死!”

    偷偷回首望去,目送二人身影消失,李漱的眸中又露出艳羡之色。

    二人出宫后,李元嘉又以面具遮脸,遮住了他那谪仙之姿。

    “咱们去哪?”李元嘉骑着一匹高大黑马,与房遗玉并排前行。

    “去爬山吧!京都的繁花,你也见识差不多了,可山麓美景,想必你还未见识过吧!”房遗玉已然想好了二人的幽会之处。

    李元嘉闻言眼眸一亮,脸中也挂出了兴奋神情。

    二人来至京都近郊的扬眉山。

    扬眉山以漫山野花闻名,海拔不高,却是京都近郊的名山之一,尤以清明时节,漫山的野花遍地开放,可谓是踏青必去之地。

    山下开有茶馆,配有专门存放马匹的马厩,有伙计看守,为爬山之人看马,只需支付些许的存放费用,与后世的停车场无异。

    房遗玉赞叹茶馆掌柜会做生意,与李元嘉将马匹存于马厩,徒步上山。

    郊外的空气本就清新无比,尤以这扬眉山上,枝芽花草无数,似也为此处带来了新鲜空气,令人舒心的很。

    房遗玉出言赞叹道:“闲暇之余,能够游游青山绿水,当真是个不错选择!”

    许是因近日忙绿,精神紧绷,此时放松下来的房遗玉,心情格外舒畅,加之身侧还有大唐第一美男作陪。

    “没错!”李元嘉也颔首应和:“我自幼体虚,呼吸困难,可来至此处却感呼吸畅快,神清气爽!”

    房遗玉点头一笑:“心情愉快和新鲜空气,是治疗疾病的最大法宝,日后咱们还真要多出来走走,对你身体只有益处!”

    李元嘉闻言大喜,却未表露。

    二人边走边聊,路上却是遇见了麻烦。

    原是房遗玉的容貌于这僻静之处,也算得上是天仙级别,时不时就有狂蜂浪蝶近前搭讪。

    房遗玉起先还礼貌回绝,可面对那些自不量力还源源不断的青皮流氓,房遗玉也难以保持礼貌态度,几欲动手将其修理一番。

    而后灵机一动,直接抓起李元嘉的大手,亲昵同行,表示他二人为情侣。

    二人的亲密,确实是赶走不少孟浪之人。

    李元嘉虽守礼法,可二人婚期已定,房遗玉对他都没意见,他自然也不会对房遗玉排斥,牵手同行,上山去了。

    此时的环境与后世截然不同,并未遭到破坏,各种后世难寻的药草植被,于此随处可见,尤以那花团锦簇的各色花朵,更是美艳无比。

    森林之中偶尔还会跳出几只可爱的动物,使人感受到大自然的原始气息。

    山水间的秀美清雅,令游人尽数沉醉其中,房遗玉和李元嘉也是如此。

    随着登高,周遭的景色也就愈发美丽,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鲜花,枝叶繁茂的巨木奇株,将原始森林的神秘尽数道出,其种类之多,生长之密,于后世皆是无法得见。

    房遗玉看了眼死死抓着她的李元嘉,用丝帕为其抹去了额头汗珠,笑道:“是不是累了?咱们歇会儿吧!”

    李元嘉的身躯几乎靠在房遗玉的身上,汗珠顺着下巴滴落。

    房遗玉知李元嘉身为亲王,本就很少活动,加之身患气疾,体质向来虚弱,要知登山最为耗费体力,瞧李元嘉的模样,已然有些无法支撑的迹象。

    其实李元嘉还能撑会儿的,可见房遗玉这般担心自己,心头一阵酥麻,不想房遗玉因他失了兴致,轻轻颔首应下。

    二人歇息一阵,继续向着山顶攀去,经过不懈努力,二人终是登上了扬眉山的山头,映入眼帘的是繁茂的林木,花比旁处更艳更鲜,有的出于石间,有的则成团附庸于土地,似为大地点缀不少装饰。

    李元嘉享受着爬上山峰的乐趣,将房遗玉的胳膊放开,来至崖前,眺望远处,只见山间绿树成荫,花草繁茂,此处的壮丽景色,远胜宫内那些人工修葺的景致。

    饶是李元嘉见多识广,也不禁赞了句:“真乃上苍恩赐!”

    房遗玉也走上近前,为眼前的景色深深震撼。

    此情此景,房遗玉为博心上人一笑,背了首登高咏怀的古诗。

    见李元嘉那一脸钦佩仰慕的模样,房遗玉突然理解,为何后世会有那么多粉丝为偶像卖房卖车了,见李元嘉这幅表情,别说只是背首古诗,便是让房遗玉千里——也难以拒绝呀!

    房遗玉将早饭时收起的点心拿出,李元嘉见房遗玉将他送的糕点贴身带着,心中又是一暖,二人分食,于山顶逗留好久,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天色尚早,房遗玉又领李元嘉去了封地长安县,带他瞧瞧田园风景,顺便瞧瞧长安县的农忙情况如何。

    然而才到长安县,房遗玉就身子一颤,浑身不自在,所谓人有三急,房遗玉此时正是有了如厕的念头,暗叫不好。

    实在有些难以忍受,见胡青牛家就在不远处,只得带李元嘉赶去,于屋外叫喝一声。

    胡青牛正于家中看书,听房遗玉叫喊,急忙走出,请二人入内。

    房遗玉简单为二人作了介绍,由于胡青牛为人机灵,房遗玉准备成亲之后,将其提拔为韩王府的管家,打理府中事物,对他信任的很,故而直接将李元嘉身份告知。

    胡青牛见这遮面男子竟是唐太宗最疼爱的皇弟,韩王李元嘉,赶忙行礼见好。

    房遗玉却是急道:“先别忙着行礼,青牛你家有无宣纸?”

    胡青牛闻言轻轻点头,说道:“近日领了工钱,前去归置了几张,以备不时之需。”

    胡青牛用钥匙将屋内柜子打开,小心翼翼的从其中端出两张宣纸,表情肉痛的递与房遗玉。

    这并非是胡青牛小气,只是宣纸于大唐卖的着实太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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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六章 京都纸贵

    大唐的造纸业经多年改革,已然发达的很,尤以宣纸诞生,更是将造纸技艺带上了一个崭新层次。

    大唐的宣纸已然具备洁白稠密、坚韧难损、润墨性强的特点,是用来书画的上品纸张,唐太宗还曾下旨命江南一带,岁岁进贡宣纸,故而这宣纸也被称作贡纸。

    若论精细程度,宣纸丝毫不逊后世,可惜做工繁杂,一张宣纸需要经过十数道工序,历时一载方能制成。

    故而宣纸之价格,是寻常人家难以想象的。

    胡青牛从前也是一般,只是受到房遗玉器重后,日子过得宽裕,这才狠心买来两张,以做不时之需,想着付出的银两,他就隐隐作痛。

    然而后面这一幕,更是令他心碎。

    房遗玉摸着纸张,嘟囔一句:“滑死个人!”

    房遗玉抓起宣纸,将其用力搓揉,随着一阵刺啦声响,宣纸被房遗玉揉的乱七八糟,如厕纸无二。

    胡青牛见状瞪圆双眼,他视如珍宝的宣纸就这样被房遗玉糟践了,不禁问道:“小姐,这宣纸可是得罪你了?”

    李元嘉同样是一脸不解,他久居深宫,也知宣纸贵重。别说是他,便是唐太宗平日里也舍不得浪费,平日里用来书写的纸张都用旁的,只有必要之际才会使用宣纸。

    “没!”房遗玉随意应了声,又道:“这纸太滑,难以擦净,将它搓毛糙些罢了,那个——你家茅房在何处?”

    胡青牛起先还当房遗玉要擦什么宝贝东西,听她这般说来,险些气晕,气道:“小姐,你有厕简不用,用这顶好的宣纸如厕?”

    听到厕简二字,房遗玉不禁打了个寒颤,那东西几乎害她绝了上厕所的心。

    说来也是丢脸,那都年前之事了,在房遗玉刚刚穿来的时候,是夜没憋住,匆忙赶去茅房如厕,许是用惯后世厕纸,一时也未反应过来。

    完事后才察觉茅房无纸,只有无数厕简。房遗玉这才想起,厕纸那东西是在北宋时期才在皇亲贵胄之中流行,于大唐。便是唐太宗如厕,也要用厕简来刮。

    当时深夜,茅房位置偏僻,房遗玉是无人能助,只得勉强用厕简试了试。

    不知老天爷是否捉弄她,她拿的那根厕简有些锋利,加之她并未有过使用先例,不但弄到了手上,还将玉臀刮伤,吃痛数日。

    自那之后房遗玉再不敢使用厕简,先是换用廉价藤纸,然而悲剧之事再度发生,房遗玉再次将玉臀刮伤。

    这藤纸顾名思义就是以青藤为原料制造的纸张,脆的要死,由于技术不完善,纸张之间还存着细小的藤条屑,比之厕简更是难用。

    身为一个后世穿来的精致女孩,房遗玉可不想拿她的屁股开玩笑,故而只有宣纸可行。

    这一年多的如厕问题,房遗玉皆是用宣纸解决,可惜宣纸过于光滑,故而每次使用之前,都需将宣纸揉搓一番再用,也幸亏是在房家,平常人哪敢这般奢侈。

    房遗玉也有想过,若是能发明些新纸,定能造福大唐百姓,奈何她理科是硬伤,知道的少许知识也都是生活常识,再就是书中虽看过些,可若让她亲自动手,却是未有丝毫把握,也不准备丢人现眼。

    胡青牛算是认命了,模样苦恼的给房遗玉指了条道,心中懊悔自是无以言表,若是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定然会说:“回小姐,我家并无宣纸。”

    房遗玉一头扎入茅房,干起大事,只剩胡青牛和李元嘉留于堂中。

    因李元嘉贵为亲王,胡青牛多少有些坐立不安。

    李元嘉自是瞧出,笑道:“胡公子无需在意元嘉,随意便是,本王心里清楚,遗玉对你信任,很器重你!”

    胡青牛忙回道:“大小姐知遇之恩,青牛牢记于心!”

    胡青牛的表情有些兴奋,虽说房遗玉器重他是眼能瞧见的,可由李元嘉说出,那效果却是非同一般。

    正在这时,街上传来些许叫喊,由远至近,声音逐渐清晰,似是在喊胡青牛。

    胡青牛闻声一怔,对李元嘉告了歉,快步走出。

    李元嘉于窗子眺望,只见一位汉子正焦急的跟胡青牛说着什么。

    不多时,就见胡青牛匆忙返回屋内:“王爷,地里出了些问题,县里人失了理智,为避免麻烦扩散,我需得处理一番。”

    李元嘉见胡青牛神色焦急,肃然道:“正事要紧,无论发生什么,尽量避免伤亡。本王马在屋外,你可骑去,那马温驯,生人也可骑乘。”

    胡青牛见李元嘉临危不乱,对其也是肃然起敬,应声后,骑上李元嘉的黑马,驰骋而去。

    房遗玉整好衣衫来至堂中,见堂中只剩李元嘉一人,好奇问道:“青牛呢?”

    “似乎是百姓生事,情况严重,处理去了。”李元嘉说着,将先前情况详细道明。

    “快走,咱们也去瞧瞧!”

    跨上马背,房遗玉示意李元嘉从后面上马。

    事急从权,李元嘉也不管什么礼法之说,翻上马背,紧紧抱住房遗玉。

    二人同乘一骑,向耕地处赶去。

    虽郎君在后,可房遗玉却无心想别的,脑中只想着李元嘉先前说的话。

    “耕地里出了些乱子,县里有些人已然失了理智!”

    百姓向来是世间温和善良的群体,就算其受到不公正待遇,也能忍气吞声,一笑置之。

    若非将其真正激怒,百姓们是不会丧失理智的,然而正如老话所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们一旦丧失理智,必将如洪水猛兽一般恐怖,所聚集的力量相当恐怖,他们能够做出你想象不到的事情,将天给捅破。

    二人来至耕地,成片的田地已然插满秧苗,此时正值农忙,然而勤劳的百姓们已然将秧苗插好,等待秋后丰收。

    “你瞧——”于房遗玉背后的李元嘉似乎看到了些什么,指着旁侧的沟渠惊呼起来。

    房遗玉顺着李元嘉所指方向望去,只见沟渠之中黑黢黢的,有如后世受到污染一般,而这沟渠之中的水,正向耕地里流着,眼见那些秧苗隐现枯萎状,那污水着实给秧苗带来不小影响。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另有隐情

    “这是什么情况?”房遗玉面上骇然,也了解了百姓们为何会失去理智。

    县民只靠这农田过活,有好的收成,那年底就有好日子过,若是收成不好,那来年连春节都过不消停,若发生灾祸,颗粒无收,他们来年或许都会被饿死。

    故而每年的农忙时期对于百姓而言,那是重要无比,破坏田地便等于毁其立身之本,毁坏秧苗,便等于要其性命!

    原本是为了丰收而引来的沟渠,如今却成了置百姓于死地的通道,到底是谁毁了这方百姓赖以生存的根本。

    房遗玉的心头涌出无尽怒火,污染这方田地之人,无疑是于百姓的身上狠狠抽了一棍子。

    越是深入,田地污染也越是严重,不少田地中的秧苗已然出现枯死迹象。

    房遗玉见此一幕,心中大急,策马狂奔,狭窄的田埂甚至无法容下二人同行,然而房遗玉骑术高超,看似阻碍,却未对其造成丝毫影响。

    驰骋数里,一阵吵闹的喧哗声传来,从远处望去,群情激奋,一众百姓举着锄头农具,围于上游一处草屋,那草屋似是人亲手搭建,建筑之法并不专业,似乎一阵大风都能将其吹飞。

    胡青牛正于二人前方不远处骑行。

    李元嘉的马匹看似高大,实则因品种缘故,速度并不拔尖,而房遗玉的枣红马却是有着大宛马的血统,虽说并非纯种汗血马,可单论脚力,却也不俗,加之房遗玉骑术高超,纵然胡青牛先行一步,可还是被房遗玉策马赶上。

    房遗玉于另一条田道绕过胡青牛,先行来至事发之地。

    “大唐云麾将军,长安县主房遗玉在此,给本将军让开!”房遗玉策马扬鞭,冲至百姓身前,将其前进的步伐阻止。

    听房遗玉这般喝来,百姓们俱是退后。

    房遗玉是长安县主,他们皆属房遗玉封地之人。

    房遗玉的出现令情绪激昂的百姓们统统将嘴闭上,面对房遗玉这位封地之首,大唐名人,尽是存着些忌惮。

    房遗玉翻身下马,压了压手,高声道:“此番行来,我已瞧见沟渠污染,了解你之愤怒,然而冲动却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你等受到律法制裁。”

    “将你们手中之物放下,身为你等雇主,身为长安县的领主,我会为你等讨回公道。并保证让你等在秋后,都能获得好收成!”

    房遗玉身为军中女将,已然隐隐有些类似于秦叔宝、李勣这等名将身上的气势,令人折服,纵然目前还不及他们,可唬一唬百姓却是手到擒来。

    听房遗玉这般道来,百姓们也觉有理,并且受到那气势影响,纷纷将手中的锄头农具放下。

    其中一百姓率先跪于地上,哭着拜道:“县主大人,草民的地便在这附近,因受污水影响,地里秧苗已死大半,要知草民上有老下有小,全靠这几亩薄田过活,如今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嘛?”

    “别担心老伯!我房遗玉定会秉公处置,还你们一个公道,不会让你们遭受任何损失。”房遗玉说着将身子转过,向草屋看去,神情不由一滞,愕然道:“怎么是你?”

    屋外站着五人,一女四男,为首那女子身着淡紫襦裙,气质卓绝,光彩照人,正是武曌。

    于武曌身后站着的四个身形,魁梧壮硕,年岁皆在三十上下,观其装束应是侍卫一类的角色。武曌今时不同往日,身为回梦舫的幕后之人,的确需要侍卫保护。

    房遗玉先前光注意百姓了,始终没留意身后何人,如今转身看来,却见到与她关系亲密的武曌,难免多想:“莫非此事与她有关?”

    武曌见房遗玉神情疑惑,忙近前解释:“遗玉姐姐莫要误会,此事与我并无干系!”

    武曌对房遗玉的了解极深,知房遗玉天不怕地不怕,谁都敢得罪。房遗玉是那种宁肯开罪一位泼天权贵,也不会让无辜百姓蒙冤的人,像房遗玉这种人,最厌恶的便是仗势欺人,欺压百姓的无耻之徒。

    此事事关大量百姓的生计死活,若是被房遗玉误会,武曌在房遗玉心中的地位怕是要一落千丈。

    饶是武曌心思机敏,才智过人,念及此处,也不由心头一痛,双眼发红。

    李元嘉见状却是一惊:“这美艳少女对她显是在意,莫非——”

    李元嘉初见武曌之际,便觉其眼熟的很,惊叹其容貌之余,也于心中想着,似乎于何处见过,此时见她与房遗玉关系匪浅,也不由警惕起来,脑海中浮现出一道身影。

    “莫非是她?”李元嘉想起于房遗玉首次出征之际,他与李月婉因惦记挂念,特地跑去城楼,注目相送。

    他们叔侄可是亲眼瞧见房遗玉在与家人道别后,又与人群之中,挥手示意。

    李元嘉站在城楼,观看不清,可也依稀瞧出,与房遗玉挥手之人,是个容貌过人的女孩,此时想来,那女孩的面容逐渐与眼下这位少女融合一处,心思也不禁活络起来,抬手将脸上面具摘下,露出一副谪仙面容。

    房遗玉的心思虽像男子,不够细腻,可武曌的神情她却是看懂了些,虽未体会到其中深意,却是明白此事与武曌并无干系。

    因以武曌如今身家,还不至于在此处搭这么个破草房,房遗玉当即颔首笑道:“我信你!”

    武曌闻言长舒口气,展颜一笑,如正午阳光。

    李元嘉也是看的心间一颤:“这女子还真是靓丽——”

    房遗玉无暇顾及旁的,问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此事虽说与武曌无关,可武曌既然在此,必是知晓其中缘由,这才有此一问。

    武曌凝神回道:“此事要从几日前说起!”

    “数日前,曌儿命侍从买些藤纸练习书法,侍从却买来了这些。”

    武曌说着便从袖中掏出几张对折一处的纸张递与房遗玉。

    房遗玉桃眸瞪得溜圆,惊呼道:“竟能折叠?”

    房遗玉露出震撼之色,将纸张对折于后世并不稀奇,别说只是对折,便是叠飞机叠大炮,都是随心所欲。

第二百五十八章 合理处置

    然而此时是大唐,于大唐,除去宣纸和一些名贵纸张之外,并无旁物可折。

    于市面流传最广的纸张便是藤纸、竹纸、皮纸、硬黄纸。

    藤纸于寒门流行,该纸一折便碎,只可用于书写。

    余下几类于社会上层流传,唐太宗、房遗玉以及那些朝廷大员练书法时,多用这几种纸张,书写可用,折叠却是不行。

    只有宣纸一类的上等纸张才可折叠,然而武曌递来的确是折叠的纸张,且并非宣纸,要知先前武曌说命侍从去买藤纸,买回的却是连皮纸都难以做到的可折叠纸张。

    房遗玉心中惊疑,将手头纸张拆开,纸共四张,四张质地相差无几,颜色却是不同,一张发红,一张发黄,一张发白,另一张则是有些偏黑。

    房遗玉忍不住发声:“怎么可能——”

    武曌出言解释道:“先前我也好生奇怪,心想着是不是商家搞错了。藤纸怎能做到这般,虽说其颜色各异,但质地柔软,几乎等同于宣纸。”

    “故而将侍从寻来,严加逼问才得知其中缘由。原来她在进纸买纸之际,被一鬼祟男子拦住,以贩卖藤纸的半价,将其贩卖。那侍从动了贪念,便和那人做了交易。”

    “听闻其中缘由,我便在想,世上绝无蠢人会赔本赚吆喝,定是有人如先年蔡侯一般,发明了全新的造纸术,这种造纸术的成本更为低廉,更为实用,只是可能因技术不完善,故而纸张颜色各异。”

    “曌儿想着,若是将其找出,收归己用,助其创出全新纸张,待功成之际,这纸张必会因廉价而风靡大唐。故而我便动用一切力量来寻那人,足足寻了数日才寻到此处。”

    房遗玉听武曌这般说来,哪还弄不明白其中原委?

    定是武曌口中的那个鬼祟男人,将造纸技术改良,却因技术不完善,故而无法售卖,由于其出自民间,故而并无作坊发明试验,只得于渭水支流搭了处草屋,建了个作坊,用来改良造纸技术。

    造纸形成的污水最多,无论古代或是后世,皆是如此,加之那人并无环保意识,直将污水排至沟渠,而这污水堪比毒药,这才使下游耕地遭了殃。

    武曌继续说道:“我寻到这的时候,见百姓们尽是气急,正在围殴一人。我担心闹出人命,才命侍卫将之救起,护在屋内。百姓们与我等无怨,又忌惮我身侧侍卫的实力,这才僵持于此——”

    武曌说到这,不禁长舒口气:“还在遗玉姐姐过来了,不然曌儿当真不知该作何是好了。”

    房遗玉听闻事情经过,心中大石落停,笑道:“好在你来的及时,不然闹出人命可就糟了。”

    房遗玉沉吟半晌,转身对百姓们道:“事情起因我已知晓,我想问问诸位,你等是要将屋内之人拖出打死出气,而后再因杀人之罪,压至州府大牢秋后问斩。还是将这污染源头摧毁,清理沟渠,重头耕种,确保秋后丰收,过上好日子?”

    “这——自然是要清理沟渠,重新插秧。”先前那位跪地的老叟,率先做出选择。

    旁人也是如此,纷纷附和老叟决议,在他们眼中,能将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今日也是因见田地损失惨重,才失了理智,如今已然冷静,哪还肯制造什么命案啊!

    “那就这样,若你等信我,便组织人手将沟渠清理,我去命人购置新苗,趁农忙之际未过,将遭受污染的田地,换上一批新苗种上,用以保障你等秋后能够有个好收成。至于这污染根源,我定于今日,将其拆除,以绝后患。”

    在场的数十百姓听房遗玉这般安排,尽是感动下跪,磕头拜倒。

    房遗玉赶忙将其中最为年迈的老叟扶起,让众人起身,高声吩咐道:“如今时间紧迫,咱们即刻动手如何?我会让青牛去采购新苗,保证你等只要将沟渠清理完毕,便将新苗送与你等手中。”

    胡青牛也已赶至,见房遗玉处置有方,并未吭声,听房遗玉这般说来,赶忙接话道:“我能作证,大小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必不负你等期望。”

    百姓们对房遗玉的为人并不了解,可胡青牛于长安县却是有目共睹,听他这般说来,大为宽心,故而分散开来,呼朋唤友去了。

    “青牛,县里那官道,应该还未修缮吧!”房遗玉近日虽忙,可对封地却也并非是不管不顾,唐太宗赐她的封地位于长安县,离京都甚近,几年前此处甚是繁华,过往行商众多,常有商人特地赶来长安县落脚,只因京都花费较高,故而郊外县城要划算许多。

    然而三年前,一场酸雨袭击长安县,从那之后,县里通往京都的官道上,从此坎坷不平,以致行商减少,县中原本的兴旺也随之凋零。

    胡青牛瞧出长安县占尽地利,提议修缮官道,以促进县城发展,此事对百姓有利,房遗玉自是不会拒绝,拨给胡青牛一笔巨款,用作修路之用。只是如今农忙未过,县中百姓还未抽出时间,故而这修路计划也被搁置。

    胡青牛知晓房遗玉意思,颔首道:“我这就用那钱去隔壁县里购置新苗,绝不误事。”

    事急从权,胡青牛也不多说,策马离去。

    “出来吧!”房遗玉在劝退百姓之后,来至草屋外,想瞧瞧此番事件的始作俑者。

    房门敞开,一位衣衫破烂肮脏的男子从中走出,此人看着瘦弱,披头散发,身上散发着难闻的腐朽臭气,面上身上还有些血迹。

    李元嘉和武曌见他这般模样,皆是本能的后退一步。

    房遗玉见状也是眉头直皱,她是有洁癖的,对于男子这种连基本仪容都不整理的人,很是反感厌恶。

    “林以佑谢过县主大人与这位小姐的活命之恩!”那男子自称林以佑,恭敬的伏于地上,面带虔诚。

    “起来说话!”房遗玉并不乐意见人跪于她身前,赶忙命那林以佑起身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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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捡个天才

    待林以佑起身后,房遗玉质问道:“你难道不知造纸所产废水可谓剧毒?还好只是排于沟渠,灌溉田地,若是排入饮用之水造成人命,你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林以佑闻言面色惨白,看模样也是心有余悸,后怕不已,浑身颤抖,吓得不敢言语。

    “好在如今并未闹出人命,虽说损失不小,但也算在可控范围内。瞧你这样,也难以支付损失,此事就算过去了吧!你将作坊拆除,别再坑害他人了。”房遗玉对林以佑的造纸技术很是好奇,打算先施以恩惠,再与其探讨。

    林以佑大为感激,再度拜倒:“草民先前只图方便,哪曾想会造成这般结果,县主大人仁慈,草民铭记于心。”

    房遗玉再度命林以佑起身道:“我对你那纸张有些好奇,不知能否拿我一观?”

    林以佑先前躲于草屋之中,已然听见房遗玉与武曌的对话,并不意外,反倒是面带激动,生出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情绪,匆匆跑入屋内,拿了一大叠纸张出来:“这些都是我制造出的最佳样品!”

    房遗玉伸手接过,分别递给李元嘉和武曌一些,剩下的则拿于手中观摩。

    纸于手中轻且柔软,除去色泽杂乱,单论纸张质地,应是仅次于宣纸,极为不凡。

    房遗玉以询问目光看了眼李元嘉二人,从他二人表情,房遗玉只瞧出震撼之色!

    谁能想到这般纸张,竟是出自于这破烂草屋,制作之人更是连个打下手的都没。

    李元嘉和武曌纷纷赞道:“没想到你这技术竟这般高明。”

    林以佑循声望去,登时被武曌那张一笑百媚生的风姿吸引,双眼瞪得溜圆,嘴巴张大。

    武曌被他瞧的恼怒,媚眼一瞪。

    林以佑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扭过头去,却见旁侧李元嘉的气质是那般超凡,同为男子,对比自身,着实被李元嘉的风采震慑,自惭形秽,呆立半晌。

    房遗玉见状轻咳,提醒一番,她心中可不在意这些,大方的很,毕竟李元嘉和武曌的容貌于男女之中,实可谓是人间之巅了。

    林以佑回过神后,赶忙低头,虽心跳加快,却是不敢再看,想着二人先前赞叹,低声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草民孤儿出身,小时候便被县里的郑老爷收养。郑老爷是县里纸坊的掌柜,我打下同他学习造纸技术。”

    “郑老爷视我为己出,故而技术并不私藏,一学便是三十载。这三十年种,我为感谢郑老爷的养育之恩,时刻都在全心造纸,如今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将纸造成。”

    “在我技艺有成之际,郑老爷却告知于我,他那造纸技术即便登峰造极,也就那么回事。我若要出人头地,必需将造纸技术改良。”

    “故而在郑老爷的支持下,我花费八年时间潜心研究,就待我即将功成之际,郑老爷却因病去世,而我也因郑老爷待我如亲生,引起了郑家人的不满,给我赶走。”

    说到此处,林以佑面目逐渐狰狞:“可我不甘心,不甘心啊!三十八年的执着,不能无疾而终,也不能辜负郑老爷的期望,我定要将这流传下来的造纸技术成功改良。”

    “故而我才自己搭建了作坊,自行改良,却是没想到因此为县民们带来这般危害。”

    林以佑的神情既是不甘,又大为自责。

    房遗玉颔首表示理解,林以佑于造纸一道浸淫三十八载,能发明出这般纸张并不稀奇,只是不知此等人物为何会于史上无名?若这般技术,当真被他成功完善,他林以佑的名字,绝对会被写入中学课本的。

    “这纸你是用何材料所造,成本几何?”

    林以佑想了想,狠下心道:“县主既于以佑有大恩,我便不会瞒你。此纸是我用青藤与芨芨草混合制成,造价不足藤纸半数,然而质地却是远胜于藤纸,若非色泽难以控制,我认为就算皮纸也难以比之!”

    李元嘉和武曌发出阵阵惊呼,房遗玉也是为之动容:“造价竟不足藤纸半数?”

    林以佑继续道:“不仅如此,这纸张的制作过程较为简易,只要配足人手,一日便能造出数百张。”

    林以佑说这话的时候,面上更是得意自豪。

    李元嘉和武曌又是发出惊呼,纵然房遗玉也是一般,他们皆知大唐宣纸需花费一载时间才可制成,而藤纸也需半月时间,可林以佑的全新工艺,却只需一日便能造出数百张,其效率可用骇人形容。

    “只是——”说到此处,林以佑却又叹气道:“关于这色泽,我却是始终难以调控。”

    房遗玉的面上阴晴不定,武曌与李元嘉二人的心思也是活络起来。

    房遗玉、李元嘉、武曌三人皆非凡俗之辈,林以佑既已发明了全新的造纸技术,将工序改良完善,已然完成大半,余下只剩色泽上的瑕疵有待解决,可对他而言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只要将这最后的瑕疵解决,不难想象,如此低廉实用的纸张,必将风靡大唐。

    武曌急切道:“你可知问题出在何处?”

    武曌的眸中闪着兴奋光采,凤眸闪烁,似有金砖在其中跳动。

    房遗玉看了眼武曌,暗笑不已,千古女帝如今似乎成了个小财迷,满脑子的才智全用在赚钱一道上去了。

    林以佑遗憾摇头:“我换了无数方法,却始终不知问题出在何处!”

    林以佑懊恼之下,狠狠锤向房柱,随着嘎吱几声脆响,草房晃动起来,林以佑也因重心不稳,向屋内摔去。

    林以佑有着超凡的造纸工艺,却是没什么建房天赋。如今简陋的作坊不但没打地基,还建的东倒西歪,便是铆钉也是些旧的生锈的,完全没有安全可言。

    就这风吹日晒之下,支撑数月已是极限,如今被林以佑狠狠一锤,立马坍塌。

    墙垣轰隆倒下,屋檐塌下大片,随后又有房柱断裂。

    咔地一声,房上的屋梁纵向砸落,好巧不巧,正对林以佑的方向。

    李元嘉和武曌见状尽是发出惊呼之音。

第二百六十章 利国利民

    房梁落下的速度极快,林以佑摔倒在地根本无法躲闪,正在其吓得魂飞魄散之际,随着寒光一闪,房梁从中一分为二,正是房遗玉及时赶至,以手中太阿剑将房梁斩断,救其一命。

    “快走!”房遗玉将林以佑拽起,将他拖出危险地带,就在他二人退出的那一刹那,草屋轰然崩塌,激起漫天尘土。

    林以佑惊魂未定,坐于屋外荒地,呆呆看着坍塌的草屋。

    李元嘉、武曌脸亦是如土色,慌张近前问道:“你怎么样?”

    二人话一出口,便相互对视一眼。

    李元嘉眸中闪过一丝警惕之色,武曌则是有些不自在。

    房遗玉看了看二人,笑道:“无碍!边都没擦到——你怎么样了?”

    房遗玉拍了拍林以佑的胳膊,最后一问是对他说的。

    林以佑赶忙爬起,感激道:“没事,多谢县主大人再救草民一命。”

    房遗玉纳闷问道:“你平日里就住在这?”

    林以佑尴尬点头:“草民为达成所愿,已将家宅卖掉,换了造纸器具,整日皆在这草屋之中。”

    房遗玉得到这个答复,隐约猜到为何林以佑于史上默默无闻,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没准就是因建筑技术低劣,被他自己建筑的草屋给砸死的。

    “也好,省了咱们拆除的工夫。”房遗玉不想在房子的问题上继续纠缠,言归正传道:“林以佑,你一身技术若是浪费,太过可惜。不若这般,我资助你个作坊,再给你找些助手,包揽你一切费用,助你完善造纸技术如何?”

    林以佑闻言吓一大跳,面色狐疑:“还有这等好事?”

    房遗玉愣了愣,笑道:“你这是还没意识到,你的身后有着多大价值。当然,我出钱资助你,并非没有条件,我需要你严守造纸技术,不可传于他人。”

    林以佑还未答复,武曌先幽幽道:“遗玉姐姐,你抢了曌儿的先呢!”

    林以佑背后的利益远高于回梦舫、茶叶,然而武曌却是知晓房遗玉并非看重财物,而是另有想法,武曌问此话并非想与房遗玉争抢,只是心中好奇,想问清其用意。

    房遗玉想到确实是武曌先来一步,犹豫道:“曌儿,此事你就放手吧!这生意牵扯面太广,你切不可沾!况且在我看来,这种宝贵之物,不该用于盈利,而该用于百姓,用于大唐!”

    “不知你们可否想过,为何儒生士林,多是出自门阀世家,而并非寒门?为何我大唐百姓千万,但能读书识字之人,却是远不及门阀子弟?”

    房遗玉的问题令场中三人陷入沉思。

    李元嘉和武曌的眼睛俱是一亮,齐声说道:“原来是因为纸张!”

    林以佑表情愕然,并未想通。

    “没错!”房遗玉颔首一笑,给予了肯定答复:“正是因为纸张,因纸张昂贵,百姓们连最为低廉的竹纸都用不起,更何况是皮纸、宣纸这类上等纸张。”

    “要知一套书册,数十万字,近千页!包括印刷装订的费用,那价格岂是寻常百姓能够用起?连书籍都买不起,他们又如何能够做到读书破万卷,如何学习那些知识?但若林以佑的纸张改良成功,那情况自是大不一样。”

    “低廉的成本,令人惊叹的制造效率,定能大幅度降低纸张价格,还可以满足市场需求,满足寒门子弟的需求。得以让更多的人识文断字,提升我大唐百姓的文化素养,是传播各类知识,推动大唐文化的惊世创举。”

    “若当真如此,不需十载,我相信大唐上下无论出身如何,人人皆可拥有纸张书写,人人皆可手持书册诵读。这般技术,与其谋求私利,不若献与大唐,利用这等技术,来造福黎民苍生!”

    房遗玉说的这般郑重,并非夸大其词,纸张的诞生是推动世界文明的重要发明。史上的蔡侯就是因改良了造纸技术,而美誉盛传。

    林以佑若将这技术改良完善,功绩并不亚于蔡侯。

    听房遗玉这般说来,李元嘉惊呼道:“若真如此,可是利于万民,功在千秋的壮举啊!”

    一双星眸钦佩的看着房遗玉,其中尽是倾心仰慕,认为他能娶到房遗玉这种为国为民的女中豪杰,着实是他前世修的福分。

    武曌听了也是为之动容,心中佩服,深深看了眼房遗玉,叹息一声,又羡慕的瞄了眼李元嘉,也不吭声了。

    “县主大人,你不用说了,我林以佑本当自己贱命一条,死了也无人过问。可如今才知晓我这造纸也能成大事,既然能利国利民,为大唐做贡献——那县主,从今日起,我为你马首是瞻。”林以佑神情兴奋,被房遗玉所描绘的宏伟蓝图而深受震撼,言语之间呈斩钉截铁之意,于日光照耀之下,整个人看着都增光添彩不少。

    房遗玉闻言大喜,心情畅快的很,索性给了林以佑五两银饼,命他打理一番,买身衣裳,而后去房府寻她。

    林以佑看着手中银饼问道:“小姐,您就不担心我拿着银饼跑了?”

    房遗玉郑重说道:“五两银饼,换个信任,我认为很值当。”

    林以佑心头大为感动,躬身拜道:“林以佑绝不负小姐信任,我此去准备一番。”

    林以佑昂首阔步,远远离去。

    “哎!”武曌面上郁闷,叹了口气道:“白白忙活数日,竟成西楚霸王了!”

    房遗玉先是满脸不解,而后细想,却也明白过来,任凭霸王项羽如何了得,如何强大,最后却是为刘邦做了嫁衣!

    房遗玉被武曌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忙道:“这事已至此,权当我欠你个人情。日后再有用得着的地方,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且不违背我之原则,但有所求,定会全力遵从。”

    武曌面上的阴云散去,露出甜美笑意,她怎能不知房遗玉压根不欠她什么,虽说房遗玉晚来一步,却是凭本事抢在先头。房遗玉这般说来,显是将她视为挚友,不愿同她计较那些旁枝末节。

第二百六十一章 功夫不负有心人

    武曌见自己留于此处也是多余,当即告辞离开。

    “达令,这位可人的妹妹是?”李元嘉走于近处,身子贴着房遗玉,靠的很紧,似乎担心房遗玉再为家中添上一位自梳的妹妹,故而有些主动。

    “朋友罢了!”房遗玉神秘笑着,随口答道。

    “只是朋友?”李元嘉的语气中充满不信,当然也包含着些许异样情绪。

    “咱们回城吧!”房遗玉见天色不早,心念林以佑之事,并未回答李元嘉的问题,笑着敷衍。

    “达令,你还没告诉我呢!先前那妹妹是谁?”回程的一路上,李元嘉向房遗玉,不停询问这个问题,可房遗玉每句答复都是在逗弄他,顾左右而言他。

    事情并无想象中那般顺利,于大唐,门阀世家拥有造纸作坊是必须的事,房家自也有个,林以佑那种新式的造纸方式,令房家作坊中的工匠尽是叹服,折服。

    可那最后一处问题却是始终难以解决,无论林以佑用何等办法,都难以将纸张色泽定型,造出之或黑或黄,再不然就是或白或红,压根无法做到自如控制。

    又过月余,林以佑与工匠们再三探讨,便是房遗玉也参与其中,她对造纸技术并不了解,只是依稀记得一些粗浅配方和工序,虽说房遗玉的提示总能令林以佑以及工匠们受益匪浅,可主要的问题却终是难以解决。

    当其他工匠通通放弃后,林以佑却仍是废寝忘食的继续研究。

    房遗玉看着这般努力的林以佑,对他道:“只要我房家不垮,便是将家底投出,也要助你成功。”

    林以佑听闻此言,更为感激,表示其定将竭尽所能,使纸张达到最佳效果。

    许是房遗玉动静太大,她参与造纸的消息传去了房玄龄的耳中。

    这日,父女二人于饭桌上聊起此事。

    “玉儿,听说你近日总往造纸作坊跑?在鼓捣什么东西呢?”房玄龄水足饭饱,坐于位上用竹签剔牙,瞥了房遗玉一眼。

    见老头子问话,房遗玉只得如实道来,将事情起因详细说出,而后将这造纸的前景如何远大,如何能造富万民,通通告知房玄龄。

    房玄龄砸吧砸吧嘴,在房遗玉说的喉咙发痒后,开口问道:“成了?”

    “呵——”不愧是大唐首相,并非那么好糊弄的,房遗玉沮丧着将头低下,嘴上却不服软:“暂时还没,只是失败是成功之母。一些小问题罢了,手到擒来!”

    房遗玉这是在给自己打气,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因为发明之事可谓玄学,只是些许小问题,便能难住旁人一世,令人毕生徒劳,迷失其中,难以走出,若不能悟到其中关键,就只得靠无意中的灵光一闪,将问题解决。

    林以佑恰恰处在这关键之处,无论他作何努力都无成效,似是拐入了一条死胡同,需要灵感帮助,但很显然,他那灵光始终不闪。

    有可能明日便将问题解决,也有可能此生停驻于此,难以突破。

    那未来之事,谁都无法预料!

    房遗玉能做的便是尽力配合,给予林以佑全力支持,再将她脑中的丝丝存货,助林以佑一臂之力。

    “有些意思!”房玄龄颇为意外的点了点头:“赶明儿为父也去瞧瞧,看看你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能搞出什么名堂。”

    房遗玉着实有些傻眼,尽管林以佑很努力,可造出来的东西,还是先前那般,颜色各异,难以入眼,若被房玄龄瞧见,岂不是会怪她败家?

    只是老头子定下的事,谁也改不了,只得期盼林以佑能灵光一闪,想出其中关键。

    许是老天听见了房遗玉内心的呐喊,次日大早,房遗玉正在家中吃饭,林以佑便派人来寻了,似是有了全新进展。

    房遗玉听闻喜讯,饭也不吃了,抓了俩包子,跨马直朝造纸作坊奔去。

    由于作坊排放的污水危害极大,故而多是落座于偏远无人的郊外,京都郊外就有这么一片人迹罕至的宽阔地带,多处作坊聚集于此,俨然形成一片成规模的工业园区。

    房遗玉策马驰骋,来至荒郊处的作坊,各家作坊皆在热火朝天的干着,进入造纸作坊,只见林以佑双目通红,披头散发,于院中焦急踱步。

    “可有进展?”房遗玉走上前去。

    林以佑焦急之色散去,同房遗玉兴奋道:“小姐,我寻到色泽各异的原因。因草木缺乏黏性,故而在漂白之际,虽可成功,但在制浆之时,弊端就会展现,故而这所造纸张不仅色泽难以入眼,且是颜色各异。只要将其黏性增加,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说到此处,林以佑忽而大笑,事出凑巧,隔壁的作坊便是家专门生产甘蔗制糖的。

    那东家很善交际,每当堆积难以卖出的杂糖,那东家便将杂糖分与工匠,或是送予周遭四邻。

    昨夜林以佑收到馈赠,看着杂糖,忽而灵光一闪,想出其中关键,去隔壁买了些糖浆,掺入其中,增加粘稠度。

    房遗玉听林以佑说完,忽而皱起眉头,却未说什么。

    此时工序已然完成,只待湿纸烘干。

    见时辰已至,林以佑快步走入作坊,作坊之中发出阵阵惊呼,随后房遗玉就见林以佑捧着一沓白纸,兴奋的走出屋来。

    “成了,真的成了!”林以佑激动的不能自已,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

    房遗玉接过纸张,看起来毫无瑕疵,洁白如雪,摸起来质地光滑,拉扯一下,韧度也行,折叠一番,不成问题,虽稍逊宣纸,可比起皮纸、藤纸,却是天壤之别。

    正在这时。

    “什么成了?”房玄龄的声音传来,而后他的身影也随之出现于院内。

    “父亲!”房遗玉略感意外,虽说房玄龄今日要来,却不成会来的这么早,快步迎上。

    林以佑见来人竟是大唐首相,忙近前见礼,恭敬称呼一声:“老爷!”

    房玄龄知房遗玉所法,笑道:“今日朝中无事,便来作坊转转,先前听闻成了,可是造纸有了——啊!”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大功告成

    房玄龄已然瞧见林以佑手中端着的白纸,发出惊疑之音,伸手接过,自行测试一番,忽而双目圆瞪,满脸的难以置信,面上就如抽筋一般,抖动起来。

    “这——此纸可媲美宣纸,当真是用草木制造?”便是房玄龄在此时也大为动容,说话都不利索了。

    林以佑点头大笑:“回禀老爷,正是这般!”

    房遗玉见林以佑喜形于色,却是摇头道:“先别高兴太早,这还不行,远远不行。”

    房玄龄和林以佑二人俱是愕然。

    房遗玉继续道:“别忘了我等初衷,造纸并非为了利益,而是为造福黎民苍生,让百姓们都能用上纸张,都能读上书。可你却在这工序当中加了蔗糖。蔗糖可是由甘蔗精心熬制,价格不菲。如此以来,大大增加了制造成本,与我等先前理念不符。”

    林以佑闻言笑意全无,低头沉思。

    房玄龄反驳道:“玉儿你这初衷虽好,可是否过于苛刻?虽说添加了蔗糖,可这纸的造价已然低于皮纸,定能在大唐盛行。”

    “父亲也说了,直会取代皮纸,可那有何用?皮纸本就只供上流,寻常百姓压根用不起。女儿不认为是在刁难,只是先前便是这等目的,如今虽说改良成功,可距离初衷却是差之甚远。”房遗玉虽然也为林以佑解决问题而感到高兴,但这不尽人意的地方也需正视。

    “故而,咱们需得寻出那能够替代蔗糖的东西,否则,即便是以成本售卖,也难推广开来。”房遗玉深知廉价纸张是利于万民的大事,是传播文化的关键之处,绝不允许有半点差错。

    林以佑点头应和道:“小姐言之有理,此番改进还不算成功,容我再想想!”

    也不管他人,坐于地上,扶额沉思。

    房遗玉和房玄龄见林以佑已然进入思考状态,也不打扰,准备离去。

    父女二人出了作坊,正见几人推着小车,装着成堆的紫白碎渣,从他们身前走过。

    房遗玉看着那紫白的碎渣,忽有一些模糊的印象从脑中闪过,虽不清晰,可心中却觉无比重要,见几人逐渐走远,房遗玉赶忙叫道:“几位朋友,你们所运是为何物?”

    几人听见有人呼唤,光看房遗玉的衣着便知非富即贵,忙回道:“回小姐话,这是甘蔗的残渣!”

    房遗玉闻言神情巨震,脑中也已明朗,忽然想起,这甘蔗的残渣,可以造纸啊!

    在房遗玉的记忆中,前世似乎就有人以甘蔗残渣造纸。要知道甘蔗的残渣虽已被榨取过糖分,但还是有些残余无法榨出,以甘蔗的残渣作为造纸的添加剂,其中残余糖分自能弥补粘稠度的不足。

    房遗玉当下大喜:“这些甘蔗残渣可否卖我?我全包了!”

    几人听后都觉好笑,对视一眼,为首之人道:“本就打算运至僻远处销毁,小姐既然想要,直接拿去便是,也省我等麻烦。”

    回至作坊后,房玄龄惊疑道:“这甘蔗残渣莫非当真可行?”

    房遗玉心中确定,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便道:“试试便知。”

    她将想法告知了林以佑。

    林以佑深知房遗玉奇思妙想不断,之前房遗玉说过的一些新奇建议,虽说匪夷所思,但却尽皆有效,令他们大为受用,此番房遗玉准备用甘蔗残渣作为添加剂,必定有其道理。

    林以佑自不拒绝,满怀希望的将甘蔗残渣倒于池中,令其发酵,再制原浆。

    制浆这道工序概需十日时间。

    十日后,房遗玉特地早早来至造纸作坊。

    工匠们正在将糟烂的青藤、发黑的甘蔗残渣、臭烘烘的原浆一同搅拌着,作坊中的空气令人难以忍受,工匠们纷纷袒露半身,以粗布包脸,只将双眼露出外面,在沸腾的臭浆旁卖力搅拌,看的令人心酸。

    房遗玉先前也没想到这造纸过程竟这般磨人,天下的读书人又有几个知道,他们整日使用的纸张,是在这等艰苦条件下制成的?

    林以佑指挥着作坊中的工匠做这做那,工序由脱水,至压缩,诸多繁杂步骤一一进行。

    房遗玉焦急的等待着,按照正常原理,应是无甚问题,可只要还未制成,那她也不敢打包票。

    终是在午时左右,成了!

    纸成的那一瞬间,作坊中传出数声怪叫,犹如见鬼一般。

    “真的成了!”林以佑先是哈哈大笑,而后泪水不停向下流着,半生夙愿,如今终是有了回报,将崭新的白纸送于房遗玉手中,感叹道:“小姐这办法比我用糖浆要好上太多,这纸,几是无成本制造啊!”

    他们的纸张,主以青藤、芨芨草、甘蔗残渣制成,此三样东西,除青藤寻着麻烦了些,芨芨草和甘蔗残渣却是好找的很,压根不需成本,造个千八百张的纸,只需付给工匠手工费便可,再没比这还廉价的造纸工艺了。

    况且新造纸张几乎拥有宣纸一切特点,质地坚韧,洁白如雪,对折无损,吸附能力强,虽说每样皆比宣纸差上一丝,可其造价却是低于宣纸千倍万倍。

    加之宣纸需要经过数百道繁杂工序,历经数百日的工夫方能制成,可这种新纸只要有原浆,只需一日便可制成,二者根本不存在可比性。

    这类新纸若拿去市面贩卖,定能风靡天下,于短时间内将所有纸张取代。

    “以佑,多谢!这种新纸的出现,定能使我大唐更加辉煌,我相信你的名字定会如蔡侯一般,流传千载万载。”房遗玉打量着手中纸张,想着大唐百姓因她之故,人人皆可读书识字,心中便畅快的很,充满自豪。

    林以佑闻言一怔,忙道:小姐您这话可是折煞我了,虽说改良造纸术是我起的头,可造纸的过程中,以及最为关键的一步,却是由小姐所创,况且若无小姐全力支持,以林以佑一人,今生也未必能成功,故而此功万万不敢独占。”

    林以佑说的时候脸色凝重,并非他不知改良的造纸技术对大唐之影响,只是他本性淳朴,言语之间尽是发自肺腑。

第二百六十三章 人才之说

    房遗玉笑着赞许道:“这般诱惑难得你能经的住,我先前就说过,此等技术应为万民谋福,你且等我好消息!”

    房遗玉将一沓白纸装入竹篓,策马狂奔,直奔太极宫而去。

    入了内廷,唐太宗正在甘露殿逗弄一小丫头,得知房遗玉求见,当即将其唤了进来。

    唐太宗见房遗玉之际,面上笑意更胜先前三分,自房遗玉失了记忆,每当房遗玉来寻他,几乎每次都会令他有意外收获。日子久了,每当他听到房遗玉求见,那心情便会畅快起来,脑中猜想会有何等喜事发生。

    “见过叔父!”房遗玉如往日一般,行礼问好。

    唐太宗脸上的笑容,忽的一收,目露寒光,面皮抽搐,似有暴怒迹象。

    “呃——”房遗玉着实有些发懵,也不知唐太宗抽的哪门子风,脸色说变就变,吓死个人。

    “无忧那处叫得皇嫂,朕这皇兄就叫不得?”唐太宗目光森寒,却隐有笑意。

    房遗玉又是一怔,腹诽一句:“不就是个称呼嘛,叫什么不都一样!”

    虽是这般想着,可却也再度拜倒,高呼一声:“见过皇兄!”

    唐太宗一副期待已久的表情,发出一阵畅快大笑:“弟妹啊!今日寻朕可是有好事?”

    房遗玉正襟道:“岂止是好事,更是干系我大唐名扬四海的大事!”

    那名扬四海便将唐太宗的眼睛给听直了,他素来知晓房遗玉为人,深知她处事虽然有些跳脱,可于公事之上却是脚踏实地,房遗玉说是名扬四海的大事,那定是件干系大唐基业的大事,不会有丝毫掺假。

    “速速道来!”唐太宗急切的很,即便前阵子房遗玉发现了大量财宝,也没将事情形容的这般严重。

    房遗玉见周遭没宦官近侍,只得亲自上前,将白纸放于唐太宗桌前,笑道:“皇兄且看这纸张!”

    “这是宣纸?”唐太宗一眼看去,只当是纸中极品,可拿在手上却觉出异常,当即自语道:“不是不是!”

    唐太宗眉头微皱,他对书画尤为热爱,对纸自是熟悉无比,各地各样的纸张,他身为皇帝,尽是尝试用过,其中以宣州的宣纸最令其喜爱。

    房遗玉给他的纸张,前所未见,看着好似宣纸,却比宣纸要稍逊几分,并没给他眼前一亮的感觉,不由扫了房遗玉一眼,见她模样得意,忍不住骂道:“臭丫头,别卖关子,速速道来!”

    房遗玉见唐太宗一脸不解,嘿嘿笑道:“这纸是由造纸匠师林以佑开头,弟妹同他合力创出的新型纸张,百张造价不过一两银饼,只要原料足够,人手充足,一个作坊便能日产千张!”

    房遗玉此言一出,唐太宗当即动容,猛地站起,因其动作幅度太大,直接撞上面前的案几,将案几撞翻过去,其上的摆件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殿外侍卫还当是有刺客,纷纷冲了进来。

    唐太宗挥手命侍卫们退去,对满地狼籍,也不在意,激动问道:“弟妹,此话当真!”

    唐太宗自然知晓房遗玉不会骗他,可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嘴。

    “遗玉可用人头担保!”房遗玉给了唐太宗一个直截了当的答复,随后将遇见林以佑的事,以及二人造纸的经过,一一向唐太宗汇报。

    唐太宗看着手中那几乎能跟宣纸比拟的白纸,难以置信的自语着:“芨芨草、甘蔗残渣!”

    唐太宗反复自语几遍,惊异道:“就这几样普普通通的东西,便能造出这般好纸?”

    唐太宗竟还是不太敢相信。

    房遗玉苦笑摇头:“皇兄啊!你让遗玉怎么说才能相信啊?”

    唐太宗面上有些发红,心知面对这种关乎大唐未来的喜事,他的确是失态了,轻咳掩饰尴尬,做出副严肃模样:“朕并非不信你,只是此事干系大唐未来,朕有些情难自控。你所言不错,此纸若是面世,大唐上下百姓皆能有纸可用,各类知识皆可通过书籍传入百姓人家,令寒门学子得到一飞冲天的机会!”

    唐太宗说到此处之际,眸中闪烁着异样光彩。

    房遗玉心尖一缠,暗自窃喜,看样子唐太宗已经跟她想到一处,这位已然瞧出世家门阀的危害,奈何文武百官几是世家出身,唐太宗也不好轻举妄动,如今这廉价白纸的出现,便如一杆闪着寒芒的长枪,一杆直插世家前心的长枪。

    世家门阀之所以强大,与其学识,外加帝王的任用是息息相关的。

    举个例子,世家门阀之中最为强大的便是崔卢李郑王这五姓七望,这五姓七望有着源远流长的历史,位列其首的清河崔氏,便是如今,也不屑与李氏皇族结姻亲,可见其自视甚高。

    然而五姓七望这般嚣张并非没有依仗,崔家子嗣,哪怕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支脉子弟,也有家族流传的数十万卷古籍,供其阅读,保其衣食无忧的修习学业,以古籍中的知识增长才学见闻。

    可百姓人家的子嗣,不但买不起书籍,就连草纸也买不起,同时还要为生计奔波,试问便是天下仅有的奇才,又怎能比得上世家门阀的子嗣?

    面对这般境况,唐太宗又能作何选择?虽说他想重用寒门士子,但最后也只得选择才学过人的世家子嗣。

    自然有人会说,读书也不一定能成才,这并非没例子可举,但若连书都没看过几本,大字不识几个,成才的几率又有多高呢?除非是那种生而知之的妖孽,能成旁人所不能成之事,名流千古,成就大业,但这般妖孽人物,古往今来又有几人?

    一个帝国的根基,并不在于有多少妖孽人物,而是在于一群能够稳固根基的普通人存在,这些有能力的普通人,才是一个国家的立国之本。

    世家门阀便如蓝翔挖掘机烹饪学校一般,正是基础建设人才的培训基地。

    可对于世家门阀的人才,唐太宗压根就不想用,就算这些世家门阀中走出的人,十个人中少说也有半数能成为实干派的官吏。

第二百六十四章 放手去做

    只是那些世家官吏对大唐的忠诚却是远远低于他们对自家的忠诚,唐太宗对于此处是万万不能接受,可为了大唐稳固,却需得捏着鼻子任用。

    然而只要百姓子嗣人人皆可读书,拥有与世家门阀一般的学习环境,凭借大唐千万的百姓子嗣,难道还斗不过世家门阀?

    一旦大唐摆脱对世家门阀的依赖,以唐太宗的手段,那些世家还不是任其拿捏?

    唐太宗想到此处,难怪他会这般兴奋。

    房遗玉假装不知道,在皇帝身边表现的太懂,并非好事。

    唐太宗一双雷目,直勾勾看着房遗玉,问道:“这造纸技法,你准备如何处置?”

    房遗玉拱手笑道:“遗玉既是来此,自然要将这门技法献与皇兄。我已说服林以佑,加之我二人皆认为这等造福万民的技术,理应利于黎民苍生,而非个人的赚钱工具。”

    唐太宗深深看了眼房遗玉,叹了口气道:“弟妹这般待朕,这般待我大唐,朕却是不知该说何是好。你这心意,朕领情了,可你哪曾听过皇帝经商?此纸一旦面世,定会引起轰动,这般低廉的价格,可于瞬间击溃各类纸张,令其作坊黄摊。”

    “朕若是亲自来做,还不被其骂死?故而此事,你自己看着办吧!朕就不参与了!”

    唐太宗说着,眯眼笑起。

    唐太宗这话着实令房遗玉怔了半晌,没理解唐太宗的用意,又或是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

    唐太宗面上的意思她倒是听明白了,先前房遗玉确是因存着后世思想,认为造纸技术利于百姓功在千秋,故而若掌握在私人手里,只会沦为赚钱工具,赠予大唐才是解决之道。

    然而她却忽视了古代的礼法,儒家准则,正如唐太宗所说那般,他若亲自造纸贩卖,无疑是在说皇家敛财,授人话柄。

    虽说大唐并无轻商一说,可轻商的思想却是深入人心,若唐太宗经商卖纸,虽说是在造福万民,却难免遭人诟病。

    如今唐太宗已然收到房遗玉的心意,其他的都已无所谓,重要的是唐太宗最后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朕就不参与了!”

    此话不得不令房遗玉重视,因唐太宗的话中,隐有命她处理此事的意思。

    大唐律法规定:“凡官人身及同居大功(伯叔、堂兄弟姊妹)以上亲,自执工商,家专其业,皆不得入仕。本人或大功以上亲属从事商业,本人不得担任官职。在职官员在辖区内兼营商业属于犯法行为。买卖货物,即使交易公平,也笞五十,显失公平,比照曲法枉断论罪。官员为官府做生意或亏损欠债,按坐赃减二等处罚。官员派下属或市场管理人员经商,如得利,官员不知,为无罪;知,比照官员家人在辖区内经商,官员知情之罪惩治。根据情节轻重,下属或市场管理人员也要笞四十到杖八十。官员家人在辖区内做生意赚钱,比照官员本人经商之罪减轻二等。官员知情,与家人同罚;不知,比照家人之罪减轻五等。监临之官比非监临之官及其家人经商处罚更严。”

    在唐朝的律法之中,对于官员经商或是官员家眷经商,给予了严厉且合理的惩治,此举对大唐政治的安定起到了较为有力的保护,亦是促进了大唐的经济繁荣。

    当然,于封建王朝,任何律令都难被执行,贵族官僚大有暗地经商之人,只是此事无法摆到台面罢了。

    唐太宗身为一国之君,竟让房遗玉经商,着实有些滑天下之大稽,以至于房遗玉久久不敢相信。

    房遗玉并没想错,其实唐太宗也知这做法欠妥,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原因如下。

    其一,唐太宗身为一国之君,要脸,此事绝不能干。

    其二,正如房遗玉所言,推广这种低廉纸张,功在千秋,利于万民,还不得不干!

    其三,此事所衍生的利益巨大,唐太宗从未和商人打过交道,不知谁能担此重任,他也不放心将此事交与一个不熟悉的人。

    其四,唐太宗对房遗玉是完全信任,房遗玉本就是他大为欣赏器重之人,视之心腹。

    因隐太子余党的财宝之事,房遗玉表现甚好,令唐太宗更加深刻的了解了房遗玉的本性,知以其为人断不可能中饱私囊。

    加之这造纸技法,本就是房遗玉的东西,既然房遗玉愿意献出,自是不会瞧上纸张背后所形成的利益,也就无人比房遗玉更适合此番重任。

    其五,唐太宗也存着些私心,他对房遗玉始终都有份亏欠,房遗玉这一年半的时间,所立之功绩,远超其身份,只因其为女子,年岁又小,加之一些功绩不好言明,难以封赏,故而到现在也还是个云麾将军。

    虽说唐太宗也知房遗玉不在意黄白之物,可他这心意得送出去,故而唐太宗思来想去,只觉房遗玉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唐太宗本就是个行事果断的君王,心至此处,已有决断,隐晦暗示房遗玉,命她自行处置。

    见房遗玉那错愕神情,唐太宗着实有些想笑,道:“别怀疑朕的决心,也别跟朕装傻,朕就是那个意思。此事关乎到我大唐千秋基业,交于旁人,朕心不安,还是你来做吧!”

    “那个——我大唐律法?”房遗玉看着教唆她知法犯法的唐太宗,顿觉无语。

    唐太宗的那张笑脸怎么看都像是哄小朋友看金鱼的怪蜀黍。

    唐太宗眼皮一翻道:“朕还真没发现,你何时起变得这般不知变通了?那律法嘛,也是人定的,你将事做的尽量干净些。若是出了问题,朕给你撑腰,你担心什么?就这点胆色?”

    唐太宗说着还嗤笑一声,轻蔑的很。

    房遗玉登时怒了,便是激将之法,也没必要这般损她吧?

    当即放声道:“开什么玩笑,我房遗玉拳打西南小吐蕃,脚踢漠北薛延陀,还不知道怕字怎么写!皇兄你放心,遗玉我定将此事办的妥帖。”

第二百六十五章 步入正轨

    唐太宗满意的点了点头,赞道:“这等豪情,巾帼不让须眉,不愧是朕欣赏的弟妹,甚好甚好。”

    房遗玉心中忍不住嘟囔:“不合你意便是没胆色,顺从你意便是巾帼不让须眉,古人有云,皇帝都有两幅面孔,精辟的很。”

    至于是哪个古人说的,自是京都房大家说的。

    正在这当头。

    “父皇,父皇!”

    殿后传来一阵叫唤,一个玲珑可爱的小女娃跑了过来,来人正是史上早亡的晋阳公主李明达。

    唐太宗眸中闪过丝丝爱怜,然而想着房遗玉还在,只得保持那副君王面孔:明达乖!父皇在跟皇婶商议国事,稍后再陪你玩耍啊!”

    “骗人!”李明达瞪着两颗宝石般的眼珠,大叫起来:“父皇是猪,父皇是猪!”

    小丫头的声音柔糯,却是含着极大火气。

    唐太宗见李明达来了真火,也绷不住了,忙从座上跑下:“宝贝女儿啊!父皇怎么就骗人啦?”

    李明达气得直跺脚:“父皇真是坏透了,昨夜说好的,要让明达骑大马,明达等你一宿也没来!”

    “哈——”房遗玉听闻此言,竟被自己的口水呛进了气管,想笑却还不敢笑出声来,俏丽的面庞不停抽动,脑中浮现出唐太宗给李明达当马骑的画面。

    唐太宗的脸色燥红,目光如电,狠狠的瞪了眼房遗玉,其警告之意,尽在其中,同时也施以眼色,命其退下。

    房遗玉已然知晓其意,拱手作揖,快步朝殿外走去。

    唐太宗面上赔笑,模样就跟平日里讨好他的那些宦官是一个表情:“明达乖,父皇这就陪你玩儿!”

    说着还要上前搂抱。

    李明达却是将身子一撤,逃跑开来,嘴里哼道:“父皇是猪,明达才不和你玩呢!”

    唐太宗忙道:“明达乖,父皇不是来陪你了吗?父皇错了,父皇跟你赔不是,你要骑大马,父皇就给你当马骑!”

    唐太宗说话的时候,房遗玉已然退到殿外,故而也没瞧见咱们这伟大的唐太宗,爬在地上装大马的模样,在这个时候,唐太宗更像是个疼爱子女的好父亲吧!

    心有不甘,房遗玉偷偷往后扫了一眼,只见唐太宗让李明达骑在他的肩上,于殿内来回走着,忽而明悟,原来这马是站着的,并非爬着走的。

    房遗玉并未直接回房府,而是去了造纸作坊,她并未选择直接开张,因为房遗玉知道,一旦纸张上市,必将纸业冲垮,到那时购买之人,定会如潮水般扑面而至,为将市场需求满足,他们必需拥有足够存货,做好面对动荡的准备。

    房遗玉身为幕后东家,命林以佑跑遍京都制糖作坊,收来甘蔗残渣,甘蔗残渣于其手中皆是无用之物,如今他们用钱去收,自是无人拒绝,纷纷热情接待。

    至于芨芨草于这西北之地,到处都是,采摘起来也不费工夫。

    唯有青藤算是比较麻烦,好在大唐地广人稀,林子里青藤不少,长势迅速,有心收购,还是能够备齐的。

    房家那小作坊根本无法容纳大规模生产,所以房遗玉又在京都南面的翠华山下,命工匠建了一座可容纳千人同时做工的作坊,聘请造纸业的熟手,立下聘用协议,为日后生产做准备,房家的工匠作为作坊中的核心角色,掌控其中重要工序。

    众人花费整整一月时间,造了十万张新纸。

    于临近八月之际,店铺正式开张,果真如房遗玉所料一般,新纸刚一面世,当即在京都引发轰动,三文一张,价格极度低廉,质量却只稍逊宣纸,这等事自是如风暴一般,顷刻间传遍京都,轰动京都士林。

    房遗玉为杜绝官宦人家大量购买,故而规定一人一次只能买五张,一视同仁,先到先得。

    即便是这般苛刻的条件,十万张的存货仍旧在一日内销售一空,可见这新纸,于大唐引发了何等轰动。

    面对这神秘新纸,房遗玉并未选择深藏幕后,而是大方站出,明示这新纸是由她跟林以佑共同发明,并未藏着掖着。

    与其日后被人察觉她偷摸与林以佑接触,再被抓到把柄,还不如明摆告诉世人,林以佑跟她关系匪浅,平日相聚是朋友之谊,可开店贩卖的却是林以佑而非她房遗玉,故而并不算违法,他二人之间也无背人勾当。

    人性如此,你越是遮掩,就越令人上心,直接说清楚,反倒是无人关注了。

    廉价新纸在京都造成的轰动,不次于神舟六号返回舱成功着陆,故而这所产纸张是供不应求,房家作坊中每日生产的万余纸张,在次日便会被销售一空,那些士林为买到这些纸张,甚至甘愿彻夜等候。

    房遗玉造纸的初衷,是为了造福寒门子弟,故而在选择店铺的时候,特地藏了个心眼,店铺地址并非是在东市西市,也不是在城内,而是在京都东侧的长安县,也就是房遗玉自己的封地。

    这般做法好处有二。

    首先,因所在之地是为郊县,更便于寒门子弟购买。

    其次,县里有房遗玉的六百私兵,他们已在县里入住,保卫封地平安,有他们在此可整顿治安,以防贼人闹事,顺便还能带动封地繁荣,算是一石二鸟。

    房遗玉这日从作坊回至房府,见正厅中的房玄龄、杜如晦二人正在品茶,瞧二人模样,似乎享受的很,品的正是武曌送来的顶级碧螺春。

    由于这碧螺春极难采摘,故而武曌也不急着上市,多些存货,才是稳定发展的方针。

    只是这好东西自己得先尝尝,头茬碧螺春制成,武曌便派人送上门一些。

    房遗玉前世爱喝果汁,今生又好上了酒,对茶叶却并不感冒,喝不喝都一样,故而分了房玄龄许多,只留下些许压箱底。

    房玄龄刚喝一回,便迷上了那股茶香滋味,彼时还做出一副飘飘欲仙的模样,就差没说,在喝碧螺春之前,从前喝的那些都是狗尿。

    以至于房玄龄整日饮用,视之珍宝,无论谁来,都不舍得拿出招待。

第二百六十六章 公之于众

    房遗玉知房玄龄如此倒是喜的很,多喝茶水,对身体大有好处,巴不得房玄龄天天喝呢!

    然而今日却是特殊,房杜二人的关系向来亲近,分列左相右相,政见却是一致,一人善谋划,一人善分析,二人配合起来,相得益彰,同为唐太宗的心腹臂助,属于一条绳上的蚂蚱,也就他有资格让房玄龄拿出这极品的碧螺春来。

    “女儿见过父亲,拜见叔父!”房遗玉向他二人作揖行礼。

    房玄龄微微颔首。

    杜如晦却是笑道:“侄女这奇思妙想,皆是令人惊叹,单拿这碧螺春来讲,其滋味远胜世间饮品百倍,只是不知要从何处购得?”

    说话间,仍是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房遗玉忙道:“此乃友人相送,如今市面上并无售卖,再待些日子,两市应是买得到。侄女那还有些许,叔父若不嫌弃,稍后可带回府去!”

    杜如晦闻言笑的双眼眯成一条缝隙,他们两家,亲如一家,没必要客套,笑道:“若是这般,那叔父我也不拿捏了,侄女且坐下说话!”

    房遗玉点头一笑,跪坐旁侧,先前还当杜如晦是来房府串门的,如今看来,却是寻她有事了,便问道:“不知父亲、叔父,可是寻遗玉有事?”

    杜如晦一张俊脸和气笑道:“此事关乎我大唐基业,叔父这就不跟你客套了。侄女,叔父此来,是为那造纸术。前因后果,已从你父亲那得知大概。这般惊世发明,若是成为谋利工具,着实有些暴殄天物。”

    房遗玉听杜如晦说起造纸之事,会心笑道:“侄女也是这么想的,故而将林以佑说服,使其将纸张价格控制,并将那店铺开设于长安县,而非京城之内。”

    杜如晦颔首称赞:“侄女这份心思,叔父自是察觉。只是,难道侄女不觉这般还不够吗?这几日里,叔父我整日命家丁前去购买,却也仅买到五张而已。这新纸在京城都供不应求,更何况远处?”

    “你虽有心造福万民,可此举也只能造福京城,莫说江南那些偏远之地,便是近邻州府,也难以顾及,又谈何能造福万民?”

    房遗玉微微点头,并未辩驳,因为以目前情况来说,杜如晦说的却是事实:“那依叔父之见,该当如何?”

    杜如晦沉声道:“正如当年蔡侯一般,将这造纸技术公之于众,与万民共享,如此这般,大唐会有千万家作坊,生产贤侄所造纸张,也能于最短时间内,造福寒门学子。”

    房遗玉闻言怔了半晌,瞧杜如晦的眼神都变了,有种看傻哔的意味,同时也在心中暗自琢磨:“为何这些大儒都这般大方?如此绝密的技术,不将其藏着掖着,却总想公之于众,为百姓谋福。”

    “难道他们就没想过,一旦这技术公开,并非只有唐人得利,于大唐境内的百万夷人也会掌握此技。就杜如晦这海纳百川的气量,和唐太宗有的一拼,瞧老爹那样,也应是赞同的!”

    杜如晦被房遗玉盯得有些难为情,轻咳一声道:“是否叔父所言,哪里欠妥?”

    房遗玉当即决定将这位大唐名相教育一番:“何止欠妥,简直是大错特错!”

    “休得无礼!”房玄龄闻言皱眉,呵斥一声。

    杜如晦却是不以为意:“无妨,房兄可让侄女畅所欲言。所谓人无完人,孰能无过,或许还有咱们没考虑到的地方!”

    杜如晦这般说来,倒是让房遗玉感到意外,心中也是赞叹不已。

    “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这话谁都会说,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毫无疑问,杜如晦便是一个。

    房遗玉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先年蔡侯将造纸技术公之于众,侄女便觉他那做法有误。确因其故,使得造纸技术得到广泛应用,可与此同时,也使得造纸术被敌国习去。好在以当时技术,即便经过蔡侯改良,其成本也是昂贵的很,故而难以普及,未曾铸就大错。”

    “然而侄女与林以佑所创技术却与之不同,这新纸成本极其低廉,可说前无古人,后也难寻来者。若是将此技法传扬,非但是我大唐受益,就连周遭的异族同样能够受益。若是被其掌握这等造纸技术,就等于能够更加容易的学习我大唐技艺文化,更快速的发展壮大,岂不是等于为大唐树立强敌?”

    房遗玉看着沉思中的二人,继续说道:“在去年的时候,侄女就曾告诉过陛下,有的东西能够共享,譬如大唐文化,国家之间的文化交流,对我大唐有着莫大好处。但有些东西却是需要严防死守,譬如兵甲锻造、工农技艺,加之如今纸张,这些大唐立国根本的技艺。”

    房杜二人倒是听懂房遗玉的意思,虽说也觉有理,可还是有些不在意。

    房玄龄率先反驳道:“便是让夷人学去又何妨?大唐强盛无匹,便是他们的一切与我大唐等同,也绝不会是我大唐敌手。”

    “话虽如此,可父亲、叔父,你们认为有必要吗?”房遗玉不禁提高嗓音:“大唐本就占据优势,为何还要让夷人与我等持平?单拿兵甲来说,我大唐武器无坚不摧,盔甲坚韧强悍,故而我大唐雄师百人可战三百人,却不折一人,若敌人拥有与大唐相同的兵甲,大唐百人虽说也可破敌三百,却要付出牺牲数十人的代价,这是何苦来哉?”

    “造纸也是如此,且拿高句丽与百济来说,将其平定是陛下的最大心愿,故而大战在所难免。若是将这造纸技术公之于众,必会被其学去,且大肆推广,而后其百姓人尽能学到知识,受到文化熏陶的百姓之中难免会出现些许非凡人物。还是相同的话,虽说我大唐不惧,可却没必要自找麻烦!”

    此番言论,说的实在,房杜二人也不得不颔首赞叹。

    杜如晦却是不死心,坚持道:“侄女所言确有道理,然而古人云,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

第二百六十七章 解决之法

    “若将此技术公之于众,叔父不否认其会为大唐带来些许危害,可却也能让我大唐万民得到好处,绝对是利大于弊,这也是叔父我执意要将造纸技术传扬的原因。”

    “为父我也是这个想法!”房玄龄这时也在旁侧插话道:“单凭你那作坊,怕是再过上百年,也难以让我大唐百姓用上新纸。”

    房遗玉闻言恍然,他二人并非没想过造纸术会被夷人学去,只是在轻蔑夷人的同时,也认为除去将造纸技术公之于众,再无别的办法,使新纸传遍天下,故而才有先前权衡利弊那一说辞。

    房遗玉摇头一笑,继续道:“难道父亲和叔父就没想出左右兼顾的方法?”

    “左右兼顾?”房杜二人闻言大为疑惑。

    “没错!既不用将技术外传,还能使得大唐学子都可享受到同等待遇。”房遗玉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快点说,你要是有好办法,就别墨迹,小心老子揍你!”房玄龄着实心急的很,干脆用起了老子打孩子的权力。

    房遗玉脖子一缩,也没敢抗议:“我们可以开设连锁作坊,先培养可信之人,令其掌握造纸工序,而后再分散于大唐各州,开设大型作坊,只负责生产,不做买卖。而后再于各地择选知名商贩,由其将新纸贩卖各地,只要作坊多起来,自是不用担心新纸难以传播。”

    房遗玉将她前世见过的经销手段,逐一说给房杜二人,超前的知识将其听的连连颔首,就如私塾里的孩童一般。

    房杜二人都是当世顶尖的谋士,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并不亚于唐太宗,虽说房遗玉话中那些当世未有的词汇,令其有些发懵,可凭其智慧,也能猜出个大概,也算是搞清了房遗玉的意图,面上尽是带有震撼。

    房遗玉看着二人神情,心中嘿嘿一笑,着实有些得意,任凭老爹和叔父是史上有名的了得人物,面对眼下这些超前知识,也得需要慢慢消化,索性不再言语。

    房杜二人也非等闲之辈,不多时工夫已然回过神来,对视一笑。

    杜如晦先开口道:“原来侄女对此事已然智珠在握,倒是我们瞎操心了。只是陛下隆恩,如今已破例让侄女步入仕途,按我大唐律法,断不可经商。此事虽说干系甚大,可为了不遭人诟病,侄女还是要多加注意,只出谋划策便可,莫要牵涉太深。”

    杜如晦还不知房遗玉已经得到了唐太宗的许可,担心房遗玉深陷其中,对她日后不利,故而加以提醒。

    房遗玉也不好跟他明说,微微颔首表示顺从。

    加之房遗玉向来对钱财无甚兴趣,若非此事关乎大唐昌盛,以房遗玉的性格,断然不会在此事上劳心费力。

    杜如晦着实有些感慨,转头对房玄龄道:“生女当生房遗玉,你我二人多年来都在思考如何才能让寒门学子,拥有出将拜相的机会,却始终无果,然而今日却是令嫒为我等带来希望。”

    房玄龄有些得意,但随后却道:“此事并无这般简单,单从目前来看,咱们也只是近了半步,毕竟纸张可不能自带知识!”

    房玄龄的话不说明,还当房遗玉听不懂。

    然而他却不知,此时房遗玉的心中如明镜似的,明明白白,只是房遗玉有些没料到,原来房杜二人都是她的同道中人,志在扶持寒门学子,打压世族门阀,使得大唐摆脱对世族门阀的依赖。

    “不若造个大唐书馆?寒门学子若无钱买书,可令其至书馆中去!”房遗玉顺着房玄龄的想法,细想一番,廉价纸能加速文化传播,可却不能自带知识,然而书籍可以。房遗玉从前上大专的时候,没钱买书就去学校图书馆借阅,省钱的很。

    “大唐书馆?”房杜二人闻言皱起眉头,心觉郁闷,他们在当世可是一人之下的人物,然而如今在房遗玉的面前,却如庄稼汉似的,什么都搞不明白。

    “臭丫头,大唐书馆是什么玩意?给你爹说清楚!”房玄龄感觉自己很没面子,大有取家法抽房遗玉的念头。

    房遗玉忙解释道:“便是收藏书籍,供学子阅览的机构——可让寒门学子随时入内,完全开放,再于其中备好桌椅,供学子入内借阅学习,如同为其创造一个学习环境,又给了学子们丰富自身的机会。”

    房杜二人的神情,在房遗玉道明意图后,彻底被震的呆滞。

    房玄龄低呼道:“此事只要陛下舍得花钱,完全可行呀!”

    杜如晦也点头道:“没错,愿抄书学习之人,必是力求上进的学子,给其一个机会,等若为我大唐造就一个勤奋上进的官吏种子。”

    “此策甚好!”杜如晦的眸中射出犀利光辉,看着房遗玉感叹道:“着实了不起,了不起啊!房兄生女如此,当真是羡煞旁人。事不宜迟,咱们这就进宫,与陛下商议!”

    言罢,人便随之站起。

    “暂且不急!”房玄龄倒是恢复了冷静:“大唐地域辽阔,若是建造书馆,各地加之,少说要建造数百处,一处存放书籍数千种,且需印上百份,才可满足诸学子需求。数十万册,这是何等惊人数字?大唐近年虽说昌盛,可国库钱物怕也吃不消。这般大事,不该草率决定!”

    杜如晦听房玄龄道明其中关键,神情忽而一变,稍作沉吟,重新坐下:“房兄说的是,是我操之过急了。”

    “钱财无需担心,咱们大唐并不缺少这些费用。”房杜二人或许不知,可房遗玉怎能不知?在几月之前,她将隐太子余党扫平后,便将那些藏于府下的金银全部运往太极宫,由她亲自交由唐太宗。那等财富,只抽其中十一,便能建造数百书馆了。

    房杜二人尽是惊疑的看着房遗玉。

    房遗玉含糊其辞:“此事不好明说,但金银管够就是!”

    房杜二人皆是识趣的没再追问。

    要知数月前,房遗玉调动三千兵马,处理私事,朝廷里或许不知,但他二人贵为丞相,又怎能不清楚?只是唐太宗对此事,不愿提及,他们这为人臣子的,便也没再多问。

第二百六十八章 加封郡主

    房遗玉顿了顿,继续道:“印刷一事,确实麻烦,好在女儿近日正巧研究印刷之术,心有设想,可避免大量麻烦,比之雕版印刷更为实用,此新式印刷术若是创造而出,定能解决印刷难题!”

    房杜二人对视一眼,各自面上皆露狂喜神色,房遗玉的改良造纸术已给他二人极大惊喜,此时听房遗玉说,印刷之术也能改良,心下也无怀疑,齐声问道:“是何想法?”

    “说来倒也不难,只是活字印刷罢了!”房遗玉先前已于脑中将资料整理了一番,身为一个历史爱好者,她可以不清楚朱瞻基的皇后是谁,却不能不清楚中国史上的四大发明。

    对于四大发明的相关资料,房遗玉都记于脑海,造纸术主要记得是蔡侯的方法,故而先前并未派上用场,可活字印刷术却是北宋毕昇发明的,此时无人了解,自然全盘搬来便是。

    “咱们如今所用印刷术俗称为雕版印刷,这种印刷术是用刻刀于木板之上,雕刻成凸起的反字,而后上墨,印于纸张。每印一本新书,便需从头雕起,效率极低。若是雕板中的某字损坏,还需重新雕起,费事费力,可以想象。”

    “而女儿之想法便是活字印刷,其实道理简易,便是将整块雕板切割成数百小块,而后在其上刻字,需要之时,可将木块组合印刷,待印刷完毕后,再行分散,留至下次再用,没必要印本书籍,便雕上数百雕板,费时费力的很,如此一来,非但可以节省时间,还能省下大笔费用。”

    活字印刷的道理浅显易懂,房杜二人听房遗玉如此一说,怎还能不理解?大为狂喜。

    两位心若冰清天塌不惊的宰相,于这日连续数次,情绪失控。

    “玉儿,快,咱们这就入宫,去找陛下,一块去少府监寻印刷匠,发明这活字印刷。”房玄龄迫不及待的拉起房遗玉,而杜如晦也匆匆跟在其后。

    三人飞快赶至太极宫,一见唐太宗,便与他汇报此事。

    唐太宗刚刚做了半天大马,正在休息,如今听闻这等消息,疲劳顿时一扫而空,也无二话,当即移驾少府监。

    大唐的少府监掌管百工技巧诸务,自有负责雕版印刷的工匠。

    唐太宗直接给房遗玉放权,由她全权负责印刷部分的所有工匠。

    房遗玉临时得令,也不慌乱,在来太极宫的路上,她已然根据脑中记忆,做好布置,从容命令该雕刻的雕刻,打下手的打下手。

    因为是试验,房遗玉也没将工程搞的太大,只是命匠人们做了些小型方块,再由匠师雕刻出楷体数字。

    少府监的匠人于大唐都是顶尖,故而速度极快,协力之下,几炷香的工夫,便已雕好类似印鉴的十个字体,模块也随之完成。

    房遗玉将数字镶于模块,涂上墨汁,向纸上印刷,而后又将数字调换顺序,重印一遍,最后再将数字打乱顺序,胡乱印起。

    房遗玉将印好的三面纸张交由唐太宗道:“皇兄您瞧,大致方式便是如此。虽说前期制做活字的工程不小,可日后印刷书籍却是方便的很。这一字板,可反复使用,今日仓促只能木刻,若换做金属打造,制作金属活字,少说能够用上十载!”

    那位在大隋时期,就于少府监工作的老匠师竟跪倒拜道:“陛下,房将军所创这活字印刷,可谓古往今来第一创举,有这般技术,印刷速度较之以往将提升百倍。”

    那老匠师竟激动得老泪横流。

    唐太宗深深看了眼房遗玉,忽道:“云麾将军房遗玉上前听旨!”

    “末将在!”唐太宗突如其来的大喝,房遗玉本能站出,心中却是有些发慌,唐太宗总爱搞个一惊一乍的,令她心虚。

    “朕打算设置一个大唐科学院,专为大唐研究各项技术,科学院的院长便由你担当,此外你今日又发明这活字印刷,于国有功,朕特封你为长安郡主,实封八百户!”

    唐太宗双眼眯起,他认定房遗玉绝对有所藏私,以往房遗玉同他交谈的时候,他便发现房遗玉的知识面,包罗万象,房遗玉说的某些事,便他这位一国之君也不知晓。

    先前他还当房遗玉是哗众取宠,可如今看来,却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唐太宗唯才是用,既然房遗玉能改良造纸术,发明活字印刷,那旁的自也是有可能的。

    房玄龄听闻此言,当即迈出一步道:“陛下,小女身负军职已是皇恩浩荡,断不可再兼文职,此外这封赏也过于重了,小女承受不起!”

    唐太宗曾亲自修正封爵制度,皇姑为大长公主,正一品;姊妹为长公主,女为公主,皆视一品;皇太子女为郡主,从一品;亲王女为县主,从二品。

    房遗玉以外臣之女获县主封号已是特例,如今加封郡主,更是不合乎法制。

    所谓房遗玉的实封更是过分,便如房玄龄、长孙辅机等人的国公爵位,虽说食邑定为三干户,可真实享受的实封不过千余户,余下官员也是如此,如房遗玉先前的县主,虽说食邑五百,可却仅分到三百户罢了。

    往往实封食邑是虚封食邑的半数之下,然而房遗玉却实封了八百户,几近国公实封,已是极尽荣宠。

    故而房玄龄才说,封赏过重,无法承受。

    唐太宗却是不以为然,不放心上:“所谓能者多劳,既然令嫒有这般能耐,未尝不能身兼二职?至于食邑,以韩王妃的功绩,当受此荣耀。”

    说话间大手一挥,不给房玄龄反驳的机会,直命其退去

    房遗玉见状一呆,神情大急,忙道:“皇兄且慢,弟妹我哪能担此重任?”

    房遗玉知道自己有几分能耐,她之所以能改良造纸术,‘创造’活字印刷,主要是因她开了个外挂,而本身的真才实学却无多少,捧她一个偏科的文科生坐这位子,无疑是不智之举,唐太宗日后怕是要后悔的。

第二百六十九章 财大气粗

    唐太宗雷目眯起,眸中似射着滚滚杀气,带这些许威胁:“莫非房卿认为朕识人不明?或是说,朕是个任人唯亲的昏君?”

    唐太宗将房卿二字说的极重。

    房遗玉着实有些发懵,这弟妹也不叫了,臭丫头不喊了,直接叫什么房卿了,这其中含义,莫非是说,她若不应,便解除了她的婚约,或是背后使手段,让她男女通吃的念想落空。

    房遗玉思前想后,还是觉得不能开罪这个未来皇兄,反正她还有些私藏存货,需要的时候也可用来撑撑场面,当即赔笑道:“没有的事,皇兄善用人才,堪称古往今来第一人,遗玉发自内心的佩服,就如那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取之无尽——”

    房遗玉说了一大通,才发现周遭尽是大跌眼镜的神情,都被她的马屁神功拍蒙了。

    唐太宗一副羞耻模样,房玄龄本能的向后退去,摆出一副与房遗玉不熟的模样。

    房遗玉赶忙住嘴,收了个尾道:“遗玉定不负皇兄所望,竭尽全力为大唐效劳,为大唐谋福!”

    唐太宗见房遗玉识趣,也抚须笑道:“这才是朕的好弟妹!朕这就将少府、武器二监,以及工部之中,经验最丰富的匠师,全部调入科学院由你差遣,多发明些于大唐有利的东西出来!”

    房遗玉无话可说,心将她这未来皇兄暴打了一顿,也不想想她这新纸、这印刷术是多少人的心血,要是想发明什么就发明什么,岂不是成尼古拉.特斯拉了?

    谁也没猜到唐太宗这心血来潮的举动,竟造就出一位开历代之先河的女发明家,便在千载之后,房遗玉也是改变世界历史进程的伟大人物,受到世人敬仰。

    然而此时房遗玉的心中还是有些不情不愿,暗觉她这位未来皇兄实在有些恶心,非要将她那点仅剩的本事,全部榨干。

    房遗玉不甘之下,追问一句:“不知这科学院隶属五寺还是六部?”

    既是担当此任,那也只能全身心的投入,这是属于房遗玉的做事准则,只是这科学院刚刚成立,还不知属谁管辖,谁是她的上司。

    “科学院的归属?朕先想想——”唐太宗心血来潮临时起意罢了,故而还未想过这处,沉吟片刻后道:“科学院掌我大唐顶尖技术,不可假手他人,就归朕直接管辖吧!”

    房遗玉闻言双眸一亮,这才是她所期待的,上头有个唐太宗、有个李勣管着便已足够,她可不喜欢做事的时候被人指手划脚,当即道:“皇兄圣明!”

    正在这时,房杜二人对视一眼,齐声道:“臣等尚有要事,同陛下禀报。”

    唐太宗见这二人神色严肃,当即摆驾回宫,去了甘露殿。

    房遗玉本想溜走,却被房玄龄一把拎住,只得委屈的跟在后方。

    回甘露殿后,房玄龄便将于各地建造书馆之事,禀报给了唐太宗。

    唐太宗闻言大为动容,若说廉价纸是一把刺向世族门阀的的尖刀,那这书馆便是一杆带血的长枪,一旦各地书馆建成,大唐离摆脱世族门阀的日子便不远了。

    唐太宗心里想着,有些情不自禁,大喜之下嘴巴一张,忽地尖叫起来,大力揉搓着下颌。

    “陛下?”房杜二人关切惊呼。

    房遗玉也露愕然之色,心道:“犯病了?”

    唐太宗摆手示意他无碍,面上却是有些发红,着实有些难为情。

    正如房遗玉所想一般,唐太宗的确是犯病了,今日他心情愉悦,不知该作何形容。

    先是房遗玉那影响大唐发展的廉价纸张,而后又是奇思妙想的活字印刷,最后再是书馆,轮番喜事,让唐太宗乐的合不拢嘴,导致先前得意忘形,下颌骨错位,疼痛难忍。

    这般丢人的事,唐太宗还真没脸说出来,只是瞪了眼始作俑者房遗玉:“书馆也是那臭丫头的损招?”

    房遗玉被唐太宗瞪的莫名其妙,听他改口叫臭丫头,心中大为委屈,她出的妙计,却得不到好,气死人啦!

    房玄龄点了点头道:“却是她偶然得之,只是这工程巨大,臣忧心将国库掏空。”

    唐太宗得意笑道:“此事无需担心,朕将于明日早朝与朝臣共同商议,成与不成,再做定夺!”

    虽然唐太宗嘴上是这么说,可殿中几人都瞧的出来,唐太宗已然决定干这一票,只因兹事体大,故而需要明日走个过场。

    次日大早,唐太宗于朝中道出要在大唐各道各州建造书馆一事,使得天下万民,都能开智,受到教化。

    唐太宗尤其厉害,他丝毫不提世族门阀,也不提寒门学子,只说什么大唐会读书写字的百姓不多,有失大国体面。理当如圣人孔夫子一般,有教无类,传播文化,建造书馆的目的便是为了让百姓们有书看罢了。

    此等好事,以孔颖达为首的老儒们,纷纷出列举手赞成,房杜二相也无异议,诸多天策府旧臣也已知晓唐太宗用意,纷纷赞同,长孙辅机也紧随其后附和。

    文武百官中的大人物们一致赞同,那些于朝中颇有地位的五姓七望压根无力制止,只能低头擦汗。

    终是一谏官出列道:“陛下,这建造书馆一事确于国有利,可工程庞大,大唐国库有亏啊!”

    唐太宗听闻此言,却是大笑:“无碍,我大唐强盛,几百万余钱还是有的,此事无需你等操心。另外,韩王妃房遗玉已然将印刷之术改良,于印刷上也无难处。”

    有了隐太子留下的宝藏,唐太宗便如暴发户一般,财大气粗。

    当建造书馆、改良印刷术这二事传开之后,造成的反响着实惊人。

    尤以那些痴心学业,却无钱买书的寒门学子,更是大受震动,使得房遗玉于寒门学子之中,那地位蹭蹭直上,成了人人敬仰的大人物,几将她视为亲妈一般。

    想读书,却无书可读的境况,房遗玉从未遇到过,然而于古代却是常有之事,尤以那些出身于寒门的学子,大多如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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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女相介绍:
二十一世纪夺宝特工,魂穿跑偏的大唐贞观。
前身惹是生非女祸害,今朝洗心革面立贤名!
谁说女子不如男?且看一代贞观女相如何带领跑偏的大唐,跑的更偏。贞观女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贞观女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贞观女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