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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汇金     贞观女相txt下载     贞观女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章 斗拔灼

    李高明恨不得将房遗玉生啖其肉,但长孙皇后却让他放下架子,跟房遗玉道歉,这不是在侮辱人吗?

    “凭什么?”李高明心有不甘,嘶吼起来。

    “凭什么?”长孙皇后只觉长子朽木不可雕也,低声喝道:“只因如今的你并无本事担任大唐太子,要知国之君主,可无才能,可无德行,却不可无容人之量,不可无知人善用之能。”

    “房遗玉虽为女子,可却极受陛下器重,受药师公李靖、大将军李勣的赞赏,这般女中豪杰,注定成我大唐柱国人物,你若与其不睦,无异于自掘坟墓。况且其父已是百官之首,大唐肱骨!”

    “高明,母后知你因其告状之事记恨,可实际上,你并不该恨她,而该感激才对!如她这般不畏强权的性格,男子中已然少见,房遗玉才是真正值得你拉拢的臂助,才是大唐需要的臣子。”

    “故而,不要说陛下,纵然是母后对房遗玉之作为也是赞赏无比,并无丝毫不满。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房遗玉比你旁侧那些奸佞之人要珍贵百倍。你若不能与其化干戈为玉帛,即便母后也无计可施了!”

    正当一众儒生不亦乐乎,互出题目,共同作答之际。

    韩王李元嘉的身影出现在唐太宗的身侧,他一身靛青龙纹服,身披白熊皮袄,有周遭七彩斑斓的景色相衬,宛若谪仙下凡一般。

    楼下众人见此一幕,纷纷露出羡慕神情,心道韩王着实好皮囊啊!

    即便房遗玉身侧的伍元、李玄之等人也是纷纷一怔,感叹道:“也就这般人物,可俘获遗玉妹子芳心了。”

    二兄闻言有些不明所以,好事的李玄之赶忙与之道明缘由,二兄听后也是感慨无比,心中替妹子高兴。

    正在这时,楼上又一娇媚身影现身,原是李月婉。

    只见她身躯被件明黄色棉袄包裹其中,小脸冻得发红,娇媚可人之余,更另有一番风情。

    房遗玉朝二楼挥了挥手。

    叔侄二人也看到房遗玉身影,纷纷望去。

    李元嘉谨守礼法,只是朝着房遗玉微微颔首。

    李月婉则毫无忌讳的向她摆手。

    正在当下,楼下忽有人呼喝喊道:“天可汗陛下,文墨之事乃是大唐强项,我等无法比之,可我等也有家乡特色舞狮。拔灼愿亲自上阵,以搏陛下、韩王、文成公主一笑!”

    薛延陀大汗长子拔灼高声呼喝,他身高八尺,模样出众,只站于原地,便一股骇人威压向周遭蔓延,尽显其彪悍威猛。

    房遗玉在拔灼话语出口的瞬间,一双桃眸瞪得溜圆。

    要知唐太宗并未下诏册封李月婉为文成公主,先前也不过是放话出去罢了。可拔灼身为薛延陀王子,于唐太宗面前重提这封号,明显别有居心。

    房遗玉可以断定,薛延陀定是看上了李月婉,有和亲之意,妄图以一滩牛粪,来困住李月婉这朵鲜花。

    房遗玉若对此视若无睹,那也别谈什么日后纵横天下了。

    唐太宗闻言也是一怔,饶有兴趣的瞥了房遗玉一眼,道:“朕也有意领略尔等邦国的习俗特色,准了!”

    芙蓉园内刚巧有进行舞狮表演的杂耍演员。

    拔灼向其借来一副狮身,又唤了个搭档,于震耳发聩的大鼓声中,戏耍起来。

    舞狮又称狮子舞,作为表演艺术,相传成形于北魏时期,当时北境匈奴南侵作乱,他们特制木雕狮头,以麻布缝制狮身,派遣善舞者至魏朝拜,意图舞狮之际对魏帝进行行刺,幸得魏臣识破,逼其知难而退。后因魏帝痴迷舞狮,令乐府仿制,才使得流传后世。

    随之不断流传,至大唐时舞狮已然发展为大型歌舞,甚至作为燕乐舞蹈于宫廷表演。

    薛延陀位于北境,虽与匈奴不同宗,却也存有匈奴遗留习俗,每有大型祭祀活动,定当舞狮助兴。

    拔灼高举狮头,左右翻腾,脚步不停,滚、翻、扑、跃等动作施展不断,因为身形威猛,狮头舞动威风八面,尽显王者风范。

    周遭人见之纷纷叫好。

    伍元、李玄之、李云启等人见状面色不善,李月婉可是早被房遗玉内定了,这拔灼的举动着实惹得他们怒火中烧,暗想该如何给这拔灼些许教训,侧首间却发觉房遗玉已然不在。

    “遗玉妹子呢?”李玄之四处张望,找起人来。

    “那呢!”二兄房遗爱眼神好使,先众人一步,于人群之中寻到房遗玉。

    只见房遗玉正拎着个狮身,朝他们走来。

    李云成嘿嘿笑道:“我就知道妹子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李玄之则做出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怎么?你也会耍这玩意?”

    “没试过!”房遗玉直截了当道,随后却又补充一句:“可我能给他揍个鼻青脸肿!”

    房遗玉说这话时,一双桃眸正死死盯着上下翻腾的拔灼,胸中已是怒火滔天。

    李玄之见状阴险笑道:“我去帮你!”

    房遗爱、伍元、李云启也纷纷表示有需要的地方尽管说。

    “还是我去吧!”李云成大步走出。

    房遗玉轻轻点头,她心中人选也是李云成。

    身边这伙人中,除去她就以伍元、李云成的武功拔尖。然而伍元精同马战,步战远逊李云成不止一筹,可这舞狮讲究的是下盘功夫,无疑李云成才是最佳选择。

    房遗玉亮声道:“一狮独霸,不若二狮相争,我来陪你!”

    她举着狮头,直入场地。

    房遗玉对于舞狮,可谓一窍不通,可狮舞毕竟源于模仿狮子动作,并未固定动作,只要舞的相似,那便不会错。

    房遗玉前世特别喜欢港片,记得有部影片叫做《狮王争霸》,其中大部分情节俱是围绕舞狮展开。

    房遗玉有样学样,架势多少有些,翻腾起来,虽不熟练,却也恰似那初生的幼狮一般憨态可掬。

    拔灼块头比房遗玉一女子要高大许多,舞着的狮子较之房遗玉的小狮子自要魁梧不少。

    再加之,拔灼身法自如,对此道极其擅长,看着便如一只雄霸草原的狮中王者。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胜

    场面犹如一只阑珊学步的幼狮向雄踞一方的狮王,发起不自量力的挑战。

    二狮逐渐逼近,拔灼托举的蓝狮,威猛无匹,动作凌厉,极具力量感,而房遗玉舞动的黄狮步伐轻便,煞是灵活,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不知二狮相争,谁可获胜!”李云启看着场中正在相互试探进攻的狮子,着实紧张的很,后背虚汗直冒!

    “自然是我妹子会胜!”二兄对房遗玉可是充满信心。

    “双方五五开吧!”伍元看着的场中局势,冷静分析:“拔灼动作娴熟,且力量十足,见他每次摆动狮头都能传出呼啸罡风之音,可见其之力道,可比遗爱。”

    “然而遗玉步伐灵便,进退之间,潇洒自如,有这般身法傍身,拔灼根本占不到丝毫便宜。况且遗玉最为擅长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故而我认为遗玉获胜的几率更大!”

    李玄之闻言重重点头,表示认同。

    李元嘉于二楼之上,心中可是担心的紧,眼神不安的注视着房遗玉那翻腾的黄狮子,其身侧的李月婉也是一般,神情担忧。

    于他叔侄二人身侧的唐太宗着实幸灾乐祸的很,心道:“就知你这丫头会强出头,可别让朕失望呀!”

    唐太宗此举并非偶然为之,几日前,真珠可汗长子拔灼偶遇李月婉,顿心生倾慕,望能娶之为妻。

    唐太宗深知房遗玉和李月婉的关系,虽说他有心作梗,但也担心因此开罪房遗玉,故而对拔灼的请求并未同意,并告知其,李月婉已是待嫁之身。

    拔灼并不在意,反而强硬道:“待嫁便是还未成亲,依我薛延陀习俗,姑娘只配强者拥有,我可向郡主的许亲之人挑战,以实力将郡主赢回。”

    唐太宗当即有些不悦:“此乃大唐,并非薛延陀!”

    真珠可汗乙失夷男见情况不妙,赶忙让拔灼闭嘴。

    可拔灼并未理会,反而道:“莫非因郡主之驸马乃是废物,没有守护郡主的本事?”

    唐太宗大为震怒,吓得真珠可汗乙失夷男猛地一脚踹向拔灼,拉他下跪请罪。

    拔灼跪下之后,其脸色仍面露讥讽,全然一副无惧大唐皇帝的表情。

    唐太宗心中虽怒,却也不好意思责罚。

    正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薛延陀作为大唐最为坚定的盟友,于北境给予了大唐最为强劲的支持。

    薛延陀每年都会给大唐进贡战马几万匹,耕牛几万头,至于皮毛之类的御寒物更是数不胜数。

    年前,薛延陀更是直接给大唐进贡战马五万匹,耕牛两万头,皮毛之物多达几十万件。

    此番前来朝拜,乙失夷男又携三万战马前来,同时还带了些北境特有的珍贵药材。

    唐太宗面对这般厚礼,也不愿因拔灼个人原因而破坏两国关系,故而并未追究。

    然而今夜拔灼又说出文成公主这一称呼,明显对李月婉贼心不死,唐太宗心中也生怒意,可转念一想,既然房遗玉在此,又怎会坐视拔灼这般待她禁脔?

    于是也就应下拔灼请求,静候房遗玉将他教训一番。

    正在这时!

    房遗玉已开始与拔灼正面对撞。

    拔灼一计狮子撼山,重达数十斤的狮子头,直朝黄狮子砸去,未至之时,已有罡风呼啸而去。

    房遗玉身形闪腾,轻松避开。

    拔灼见一击未中,赶忙补上一招。

    此招动作出其不意,攻势更为迅猛,房遗玉再度侧身避过,向右闪去。

    房遗玉于力量上明显处在劣势,可其却胜在身法,速度。

    拔灼压根跟不上房遗玉狮身,每当他狮头撞去之际,房遗玉只脚尖一点,便能轻易闪避,任凭拔灼如何进攻,都难以奈何房遗玉。

    周遭看官全然沉浸其中,舞狮的倒是见过很多,可二狮相争,今日还是头次见。

    蓝狮虽气盖山河,看似威风无两,可却明显处在小黄狮子的戏耍之下,寸功未建。

    所谓同仇敌忾之心,唐人尽皆有之。

    在场众人无不是大唐贵胄子弟,或是才高八斗的儒生文士,概以唐人数量为巨。自是打心眼偏向房遗玉,见眼下这般情形,纷纷高呼喝彩起来。

    “丫头,你这是逃命,还是斗狮?”拔灼气极难耐,叫喝道。

    房遗玉脚步不停,从容笑道:“我不跟你斗是因我大唐待客讲究礼数,故而让你几招几式。那便依你之意,事后可别说被我一个大唐女子给欺负了!”

    她先前闪躲并非无意为之,只因她初次舞狮,需要熟悉,而李云成与她初次配合,也难以做到配合默契,故而先前不停闪躲,只为培养默契。

    二人皆是武林高手,进退之间,虽不多时,却也能做到动作一致,此时正是反击之际。

    当拔灼举着狮头再度撞来。

    房遗玉此番并未闪躲,而是一计翻身回旋腿,勾住对方狮头后脑,顺势踢去。

    此招正是借力打力。

    拔灼这一撞之力,本就巨大,加之房遗玉于狮头后脑施展巨力,便如飞驰之人被旁人在其后猛踹一脚,登时使得蓝狮二人失去平衡。

    “野驴蹬蹄!”房遗玉轻呼一声,用力甩动狮身,李云成闻言一笑,拔地而起,借房遗玉这一甩之力,狠狠踹向蓝狮头上。

    拔灼身形再晃,却忙扎马步,竟未摔倒。

    房遗玉见状恨恨咬牙,喝道:“咱们压他身上!”

    房遗玉说完脚尖猛点,踏于蓝狮头顶。

    李云成之轻功虽远不如房遗玉,可借助房遗玉身子的惯性,竟也踏上了狮尾那人的肩头。

    二狮已然重叠,一上一下!

    房遗玉单脚而立,做出一副黄狮仰天长啸的胜利姿态。

    狮头都被房遗玉踏在了身下,胜负显而易见,拔灼自也无颜于此停留,怒瞪房遗玉一眼,快步离去。

    于大唐见到这般比斗,极为难得,周遭看客们纷纷为房遗玉击节喝彩。

    房遗玉表情得意的给楼上叔侄二人递了个眼神,给二人开心的不行。

    身侧的唐太宗见状则被气得要死,那双雷目狠狠瞪着房遗玉,似是在说:“你这丫头敢当朕的面勾搭朕的皇弟跟侄女,着实吃了熊心豹子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叔侄交易

    房遗玉向唐太宗递去个求他帮忙的眼神,却被唐太宗直接无视,置若未闻。

    “妹子厉害!”这时二兄、伍元等人纷纷将房遗玉围住。

    “小菜一碟!但那家伙确实不俗,若是在天下会武遇见,切莫大意!”房遗玉笑着提醒众人。

    二兄闻言着实不屑,毫不在意。

    他也只报名了角力而已,毕竟单以力量而论,二十六岁以下,极难寻出可胜他之人。

    伍元、李云成、李云启、李玄之闻言则相继点头。

    先前之战他们尽皆看的用心,拔灼先受房遗玉一鞭腿,骤失平衡,紧接着又受李云成一击,他二人力道尽是不弱,但拔灼却能硬撑下来,可见其下盘功夫极为傲人。

    力道强、下盘稳,若是加之精巧招式,可谓是个难缠对手。

    但话虽如此,可他们这伙人也不是吃素的,哪能因拔灼而坏了他们玩乐的兴致?

    舞狮、舞龙、民间杂耍等诸多项目让他们这群双十上下的少男少女玩心大起,有的项目甚至还上去亲自试了试。

    不单如此,异邦使团同样准备了各自地方特色的风俗活动,各类节目令他们大呼新奇,逛得很是开心。

    只可惜唐太宗言而无信,似是看穿房遗玉心思,根本不让她上楼对饮,绝了她勾搭叔侄二人的心思。

    次日大早,房遗玉神神秘秘的去了甘露殿,如她所想,唐太宗这位极其负责大唐皇帝正在其中批奏章,并未因上元节假期而懈怠。

    唐太宗见房遗玉到来,并未放下奏章,边看边问:“你这丫头又有何事?”

    房遗玉搓着双手,态度很是谦卑:“也无大事,只是有件小事还望叔父能帮个小忙!”

    “说!”唐太宗脸色微变,终是露出一丝好奇之色,毕竟房遗玉除去在李元嘉、李月婉的事上寻求他支持以外,还是首次于其他事上求他帮忙。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侄女想在今夜同韩王幽会,还望叔父通融!”房遗玉着实有些无奈,这事哪应该是由自己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来说,着实有些不是滋味。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李元嘉身为少数被唐太宗留宫的亲王,若不得其允许,是禁止擅自出宫的。

    又并非拍什么电影,皇宫大内戒备森严,哪能进出自由?

    “幽会?”唐太宗从未听过这个词汇,疑惑的将奏章放下,纳闷问道:“什么意思?”

    “啊?也没其他意思,您通融通融就行!”房遗玉说的含含糊糊,想一笔带过。

    “你当朕好蒙骗?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全都免谈!”唐太宗早将房遗玉那点小心思看穿,用毋庸置疑的口气断了房遗玉的念想。

    “那个!真没别的意思,只是韩王久处深宫,极少外出,您瞧这上元节何其欢乐,故而想伴他一同出宫逛逛,增进增进二人感情!”房遗玉支支吾吾的说着,尽量往唐太宗能接受的方向说着。

    唐太宗面色诡异的看着她,而后双眸眯起,散着寒意,威严盛了三分。

    房遗玉站得笔直,以示其问心无愧,做人坦荡。

    唐太宗盯着她看了许久,方道:“就你二人?”

    “那个——”房遗玉本想说谎,转念一想,还是如实招来吧!颔首道:“只我二人才够浪漫嘛!”

    唐太宗忽而笑道:“你这丫头提出如此要求,当朕会应允?”

    “八成会吧!”房遗玉脸色诚恳的苦苦哀求道:“侄女对韩王可是真心实意,叔父,您身为过来人,想必不会做出棒打鸳鸯的事吧!侄女知您忧心韩王涉世不深,可侄女能用性命担保,绝对会保护好韩王的!”

    “行行行,别跟朕装可怜,朕——”唐太宗话未说完,便听门外传来吐蕃使节格萨尔求见。

    唐太宗沉吟半晌,戏谑道:“你看这样如何?你若能使吐蕃将青海割让,那朕便应下你的请求。”

    唐太宗本不反对房遗玉与李元嘉交往,如今听房遗玉有心带李元嘉外出游逛,心中不但没有丝毫反感,反倒是有些兴奋。

    毕竟如房遗玉这般待男人的女子可不多,要知李元嘉是其最疼爱的皇弟,于其心中地位不下于李惠褒,房遗玉能在心中这般紧着李元嘉,可见房遗玉对李元嘉之喜爱,二人成婚之后,身为王妃的房遗玉应该不会像房夫人对待房玄龄那样对待李元嘉。

    先前本欲应下的时候,格萨尔的突然出现,让唐太宗想起了吐蕃于割地一事上难题,房遗玉于吐蕃之事的处理上极有想法,故而唐太宗打算将这难题抛给房遗玉,看她能否解决。

    “什么?吐蕃还未答应叔父的条件?”房遗玉说起正事,态度骤然转变,不再嬉笑,而是认真严肃起来。

    唐太宗见状赞赏颔首,他打心眼欣赏房遗玉这般对待国事的态度:“吐蕃面对朕之逼迫,表示并不能马上给朕回复,说要思虑几日。”

    “朕以强硬态度吩咐其最后期限,告知吐蕃若于正月十七过后,仍不能决定,那大唐与吐蕃将不会存在丝毫友好的可能,明日便是朕给之的最后期限。”

    房遗玉闻言诧异:“既是明日,这格萨尔此时来这作甚?还有这格萨尔是何人?若谈割地大事,也应是松赞干钦前来才是。”

    “格萨尔是芒布杰尚囊的长子,近日天天前来拜会,望朕能大发慈悲,使他见见芒布杰尚囊,尽尽孝心!”唐太宗说话间面露不屑。

    房遗玉闻言冷笑:“看来他们是拿不定主意,准备跟芒布杰尚囊商议一番,询问他之意见。”

    唐太宗点头称是:“故而朕压根不搭理他!”

    房遗玉本欲称赞唐太宗英明,可话未出口,心中却是另生一计,自信无比的笑道:“叔父,侄女不但有办法使吐蕃同意将青海割让,更能令吐蕃日后年年向我大唐朝贡钱粮。”

    房遗玉此言一出,唐太宗登时兴趣大增,要知关中极度缺盐,自房遗玉先前告知青海存有近百盐田,他便派人前去核实了一番。

第一百五十三章 各施手段

    唐太宗不日之前,已得消息,确认房遗玉之言不虚,被其遣派过去的高人更是称青海盐田为陆地盐田之最,只要将其开采,关中百万户人家将免去少盐之困境,大唐也无需再耗费人力物力,南盐北运。

    唐太宗得此消息,当机立断,青海之地,大唐非取不可。

    为了百姓,哪怕再度与吐蕃发动战争亦是在所不惜!

    然而大唐之重心毕竟在于开拓丝路,况且青海已属高原地带,有高原气候的影响,大唐雄师于地势上也会处于极大劣势,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是最好。

    就目前情况而言,吐蕃只要肯将青海割让,唐太宗已是满足至极。

    可房遗玉却说可使吐蕃于割地之余,再每年向大唐朝贡,着实令唐太宗感到有些难以置信,可他了解房遗玉,知房遗玉既然能说出口,那定是心中已有妙计,故而发问:“你可有何想法?”

    房遗玉自信道:“咱们可以将芒布杰尚囊利用一番,芒布杰尚囊身为吐蕃大相,地位宛若松赞干布之父,他之一言可抵我们千言万语,若他肯将青海割让,建议吐蕃向我大唐朝贡,困局将迎刃而解。”

    “这是什么破计?”唐太宗闻言眉头一皱,撇嘴道:“芒布杰尚囊之地位,朕自知晓,可他对吐蕃忠肝赤胆,无论我们如何威胁,他也不会做出对吐蕃不利的事。”

    “侄女当然知晓,可有些事情并非他所能控制!”房遗玉露出一副神秘表情,并未将她的计策全盘托出,只是道:“若想此计成功,当需一精通吐蕃文字之人,还需能模仿他人字迹!只若能寻此人物,大事可成。”

    唐太宗闻言沉吟半晌,忽地笑道:“且让你一试!你所需之人,朕倒是有人推荐。”

    “大唐人才济济,礼部郎中里有个叫胡适的,精通吐蕃文字。模仿旁人字迹也有特长,给他些时间,相信不成问题。”

    房遗玉闻言大喜:“那先宣格萨尔过来,叔父您且等我好消息吧!”

    格萨尔是位不到三十的青年,身材魁梧英姿勃发,然而他这刚一脚迈入大殿,便枉顾礼法,大声哭叫起来,那声音听着,凄惨无比。

    “天可汗陛下,格萨尔阿母早亡,是由阿爷一人带大,父恩深重,如山如海。恳请陛下看在格萨尔这片孝心的份上,便让格萨尔见阿爷一面,以尽孝道吧!”

    格萨尔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前额尽是血印。

    房遗玉摇头长叹道:“叔父,所谓百善孝为先,芒布杰尚囊虽犯重罪,可格萨尔孝心至诚,便让他见见芒布杰尚囊也是应当。”

    “只是为防我大唐军机泄露,他二人交谈之际,当需有人于旁侧看守,且二人不可以吐蕃语言对话。若其违背,我大唐有权将其羁押,如芒布杰尚囊一般,终身不得再与旁人会面。”

    唐太宗闻言也是长叹,做出一副被格萨尔孝心感动的模样,颔首应下,却也再三严令格萨尔需得遵守房遗玉要求。

    格萨尔赶忙应下。

    芒布杰尚囊是为吐蕃大相,且学识过人。唐太宗对这般人物,并未加以刁难,只将其困在太极宫一处角落里的别院,限制其外出。

    已宫中禁卫的看守下,格萨尔终是见到了父亲芒布杰尚囊。

    看着被限制自由的父亲,格萨尔动情恸哭起来,双膝跪地,于芒布杰尚囊身前,不停叩拜。

    芒布杰尚囊压根没想到还能和儿子再见一面,面色激动,忙伸手将其搀扶而起。

    二者身体接触之际,格萨尔暗自将先前藏在手中的碎布塞入芒布杰尚囊的袖口。

    芒布杰尚囊神色不变,仍是那般激动不已的模样。

    禁卫们并未察觉其中异常,可此幕却落入先前已然潜伏于侧的房遗玉眼中。

    芒布杰尚囊、格萨尔话着家常,并未将话题转向国事。

    大概过了小半时辰,芒布杰尚囊以小解为由,离开些许工夫。

    又过半个时辰,唐太宗赐予的探视时间已然结束。

    父子二人情难自控,相拥一团,芒布杰尚囊于暗中以相同手段,将碎布塞入格萨尔的前襟。

    格萨尔于禁卫的带领下走出别院,还未走出太极宫,便被房遗玉挡住了去路。

    房遗玉拱手笑道:“你我二人虽各侍其主,彼此之间难成挚友,可遗玉素来敬仰重孝之人,今日兄长为见父亲,行为举止,令遗玉感动,遗玉请兄长喝酒。”

    格萨尔的心中自是百般不情愿。

    然而房遗玉却死活不放他走,后面更是怒道:“本将今日帮你大忙,然你却这般拒人千里,是何想法?莫非本将不配与你对饮?”

    格萨尔闻言无奈,也只得应下。

    途中‘恰巧’遇见李玄之,房遗玉唤上他,三人一同去了长安有名的天香楼。

    于顶层要了个包房,三人吃喝起来。

    房遗玉于格萨尔旁侧频频与之敬酒,以示对其重孝的赞赏。

    格萨尔心虽无奈,但也只得笑脸应对。

    酒过三巡,房遗玉给李玄之使了个眼色,耍上了尿遁之术。

    房遗玉出了包房,径直向对门的包房走去。

    唐太宗为其安排的礼部郎中早已恭候多时。

    房遗玉将从格萨尔胸前顺来的碎布交予礼部郎中胡适,低声问道:“上面写的什么?”

    碎布上布满了蝇蚁大小的字样,还是些吐蕃文字,房遗玉根本不认得。

    胡适将碎布上下打量一番,神情肃然,低声回道:“芒布杰尚囊于碎布上写到,命松赞干布拒绝陛下要求,他说若将青海割让,无异于让大唐熟悉高原环境,这般做法将使吐蕃失去地势之优。”

    “他让松赞干布改变国策,尽力与羊同、南诏、天竺结为盟友,发展内政,且不断派兵侵袭大唐边境,使我大唐西南永无宁日,使我大唐无法专心开拓丝路,日子久了,陛下为长远考虑,只会妥协,与之结盟。”

    “最后还说大唐若出兵吐蕃,便让松赞干布采取空室清野的战法,将我军引至青藏腹地,使我军既无据点可攻,又无物资可抢,最后定当将我大唐拖垮,继而不战而胜。”

第一百五十四章 牵着走

    “碎布中再三强调要与羊同交好,不可与之为敌。道明吐蕃一旦与羊同为敌,大唐势必资助羊同遏制吐蕃,于吐蕃极其不利。”

    房遗玉闻言动容,轻呼道:“好一个芒布杰尚囊,果然非凡,竟将我意图摸透,并针对大唐弱点施以还击。有他这般高人存在,也难怪吐蕃可成我大唐劲敌。”

    这般说着,房遗玉忽而又得意笑起,暗赞自己深谋远虑,将芒布杰尚囊困死深宫,令他一身本领难展拳脚。

    沉吟片刻,房遗玉又道:“你马上以芒布杰尚囊的语气,用吐蕃文字重写一份密信,内容便以忍辱负重的故事为例,道明不可与大唐硬抗,需卧薪尝胆。”

    “再命他们应下我大唐要求,并年年朝贡麻痹大唐,以示臣服,必可使大唐忽视其存在。于军事上应先战羊同,再取塔库里,待日后实力强盛,再与大唐一决高下。”

    房遗玉端着胡适新写的碎布,与芒布杰尚囊所书对比一番。

    吐蕃文字对她而言,无异于天书,可房遗玉毕竟于书法一道颇具造诣,可看出二者字迹相差无几。

    何况芒布杰尚囊书写仓促,笔走龙蛇,笔体已因此走样,想是足以瞒天过海。

    房遗玉将碎布藏于袖中,回至包房。

    包房中李玄之正拉着格萨尔灌酒,急的格萨尔直冒汗。

    房遗玉心中暗笑,自己的朋友中就属李玄之最无耻,最不要脸,被他盯上,谁也别想好过。

    格萨尔满面委屈的求助刚回屋的房遗玉,活是一副被李玄之欺凌了的模样。

    房遗玉近前将李玄之推开,于敬酒之际将碎布归于原处。

    三人又畅饮一阵,房遗玉才将格萨尔放过,由他离去。

    李玄之从窗子处瞥见格萨尔离开天香楼,才一脸纳闷的对房遗玉问道:“妹子,你这又是搞什么名堂?无缘无故让我拖住那格萨尔,他身上那味差点没给我熏死!”

    房遗玉眯眼笑道:“这你别管,自是有你好处!来,咱们接着喝!”

    李玄之也不再多问,举起酒杯二人继续吃吃喝喝。

    当格萨尔离开天香楼,匆匆忙忙回了鸿胪寺,将芒布杰尚囊的密信交予松赞干钦。

    松赞干钦将内容阅览一遍,继而眉头直皱,惊疑道:“大相怎会同意割让青海,使我吐蕃受这等侮辱?”

    格萨尔心中并不认同割地,听松赞干钦这般说来,顿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将碎布接过细看起来。

    由头至尾,反复看了数遍,格萨尔才叹道:“阿爷神机妙算,我此生怕是难及。”

    “此话何意?”松赞干钦满脸疑惑:“还有其中写的那个什么卧薪尝胆又是何意?”

    格萨尔钦佩道:“此乃千年前的一个典故,中原之越国远不如吴国,越王便对吴王百般示好,尽做些令吴王轻视的事,以博取其好感。待他归复越国后,每日只睡柴草,饭前睡前皆要尝口苦胆,以牢记耻辱,而后奋发图强,终是将吴国击败。”

    松赞干钦将典故内容思索一番,终是恍然明悟:“大相这是要我等学习越王?忍辱负重。表面对大唐臣服,背地里则积蓄实力,将羊同、塔库里等弱国吞并,待实力强大,再与大唐一绝雌雄!”

    “正是如此!”格萨尔颔首肯定道:“克增,你说我等如今该作何?”

    松赞干钦沉吟片刻,坚定道:“兄长曾言大相乃天神下凡,智慧无双,他之言语自不会错,就按大相的意思办吧!况且我们也得承认吐蕃较之大唐远远不如,也该学习越王卧薪尝胆,而并非与大唐为敌。我这就去见大唐国主,应了他的条件。”

    他二人自不会想到手中碎布并非芒布杰尚囊的意思,而是房遗玉在胡说八道。

    房遗玉于此处故布疑阵,她知吐蕃对大唐文化仰慕,定会有人知晓卧薪尝胆的故事。故而以越王为例,以其成功,来暗示吐蕃未来必将成功。

    使其相信割让青海连年朝贡是最为明智的选择,使吐蕃认为芒布杰尚囊的这番言论极有道理,从而忽视掉其中关键。

    要知道越王成功的原因并非在于他有多能忍辱负重,而是在于吴王的昏聩,自我作践。

    当日下午,唐太宗便差人将房遗玉唤了去。

    “你这丫头——朕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如此困难之事,竟被你用如此简单的方式给解决了!”唐太宗坐于龙椅,摇头苦笑。

    一个时辰前,吐蕃使节松赞干钦前来求见。

    二人交谈中,松赞干钦的态度大为改变,举止之间,充满谦卑,令唐太宗大感意外。

    唐太宗略作试探,发现松赞干钦对其要求无一不从,正如房遗玉所言一般,非但应下将青海割让的条件,更是愿意连年朝贡,以臣子之礼侍奉大唐。

    唐太宗因松赞干钦态度的转变,立刻就想到了房遗玉,心知此番改变定与房遗玉有关。

    在与松赞干钦做了口头协议后,唐太宗马上将胡适唤来,问其缘由。

    胡适将事情经过一一作答。

    唐太宗心智超凡,前后分析佐证,也就清楚了其中奥妙。

    房遗玉此番是利用芒布杰尚囊于吐蕃的地位,故意命格萨尔与芒布杰尚囊会面,使其二人互传密信,也不给格萨尔私看密信的机会,将其诱至天香楼,在于酒桌之上将芒布杰尚囊的密信盗来走,而后遣胡适模仿芒布杰尚囊的字迹,书写回信,再物归原主。

    因格萨尔事先并未看信,故而不知芒布杰尚囊的真正意图,而将房遗玉的意思当成了芒布杰尚囊的想法,适才有了先前的会面。

    其中布局,虽不高明也无难度,只需知晓事情经过,便可将其中伎俩摸透,可偏偏这简简单单的布局,却取得了出乎意料的奇效。

    唐太宗心中暗自赞叹,房遗玉果然与常人不同,能行旁人所不能行之事。

    “因简单才能令人忽视,因简单才能发挥出乎意料的效果。若是将事情弄得复杂,反倒是会引起他人注意,继而失去应有的效果!”房遗玉面对唐太宗的苦笑,做出了她的答复。

第一百五十五章 女为悦己者容

    “对侄女而言,谋略只有成功失败,并无困难容易之说。只要能达到目的,那便是绝佳的谋略。”

    唐太宗看着房遗玉,眸中尽是赞赏之色,叹道:“所言不虚,朕虽知你有计策,但在结果未出前,却是如何也猜不出你之用意。”

    “并非你谋划简易,而是朕想的过于复杂,却是忽略了最为直接有效的方法!”

    “但你这方式着实大胆了些,难道不担心下手之际,被其察觉?”

    房遗玉不在意的耸着肩道:“若被察觉,无非就是撕破脸罢了,反正格萨尔也没看密信内容,顶多将碎布毁去,咱们也不亏!”

    房遗玉虽是满脸无所谓,可心底却是笑起,别说什么藏于前襟的密信,便是藏在裤裆里,她也有本事在格萨尔不曾察觉的情况下移花接木,将碎布盗换。

    “叔父——”房遗玉忽地换了个表情,又开始不正经起来:“此事侄女办的也算出色,那先前的约定是否——”

    而后做出一副大家都懂的模样。

    唐太宗笑骂道:“滚吧滚吧!君无戏言,但咱们丑话说在前面,朕的皇弟天性纯质,几乎未出过宫,若于外面发生闪失,朕拿你是问!”

    “谢叔父!”房遗玉兴奋的向外溜去,口中且保证道:“叔父放心,侄女武功超凡,必当护佑韩王安全。”

    这日夜里,房遗玉跑去昭庆殿寻李元嘉。

    李元嘉平日自不住这,昭庆殿乃是其母宇文皇太妃的住所,但先前二人已约好,房遗玉来此处候着。

    房遗玉为与李元嘉约会,特地回去做了精心打扮。

    身上穿了件黄底簪花的长衫,外附素色罗裙。

    乌黑青丝,梳了个双刀髻,髻上插着些许珠花佩饰,其上流苏成云,晃动时,佩饰摇曳不停,极其夺目。

    然这般佩饰,却难掩其主人风采,甘当烘衬绮花的碧叶。

    稍加打扮的房遗玉面庞白净,肌肤滑嫩,柳眉纤细如云,桃眸明亮似月。

    瑶鼻下的小嘴微张,朱唇轻薄,嘴角向上微挑,带着些许笑意。

    面妆精致,清丽脱俗,不带人间烟火气味。

    立于殿中,且文静,且优雅,与平日里大为不同,如一朵出水白莲,干干净净,尘埃不染。

    宇文皇太妃笑着走入殿中,房遗玉赶忙近前,欠身拜见。

    “此处并无外人,你也无需多礼!”宇文皇太妃的脸上挂着笑容,心道古之洛神也不过如此。

    只要将自身的优秀展现,婆媳的关系总会越来越好的。

    “元嘉正在准备,想来还需些工夫,咱们坐下说话吧!”

    房遗玉依言于旁侧木椅坐下。

    宇文皇太妃跟房遗玉说了些李元嘉的童年趣事,房遗玉则在旁侧悉心听着,嘴角噙着笑意。

    交谈中宇文皇太妃提到李元嘉五岁之时,做的一件趣事。

    那是武德七年的某一日,唐高祖当时也算明主,日理万机,繁忙的很。别说什么陪子女玩耍,就是临幸妃子的时间都少,常以甘露殿做为卧房。

    某日午时,唐高祖过于疲累,喝退近侍,靠在床榻睡了过去。

    李元嘉自幼便受唐高祖溺爱,见不着他的父皇,自要跑去甘露殿寻他玩耍。

    唐高祖睡得迷瞪,不予理会,只随便应付几句。

    李元嘉顿时来了火,于桌上抓起毛笔,便在唐高祖的脸上画了只大王八。

    李元嘉极擅书画,自幼便展露出了极高的绘画天份,那只王八画的是活灵活现。

    未过多时,裴寂、刘文静、萧瑀三人求见。

    当近侍上前禀报之际,唐高祖恰巧背于殿门,并未被其察觉脸上王八,而当他起身之际,近侍已然回身请裴寂、刘文静、萧瑀去了。

    可想而知,唐高祖顶着张涂画王八的老脸,接见了裴寂、刘文静、萧瑀三位重臣。

    房遗玉听后怔了半晌,诧异道:“不能吧!王爷彬彬有礼,幼时竟这般顽皮?”

    “谁说不是呢!”宇文皇太妃掩嘴轻笑起来:“可将先帝气得,那手都举起来了,但还是没舍得揍下去!”

    房遗玉闻言会心一笑。

    正在这时,一个瓷娃娃般的小男孩哭叫着跑进殿内,脸上那泪水哗哗的流个不停:“母妃,母妃,为善皇侄又欺负我!”

    宇文皇太妃伸手将小男孩搂入怀中,笑道:“跟母妃讲讲,为善又怎么欺负灵夔了?”

    灵夔?这小男孩是鲁王?岁数不太对吧!

    小灵夔撅嘴道:“皇兄给我们分发一些糕点,灵夔不舍独食,打算拿回同母妃平分。可为善吃完他的,又将我手中的也抢了去!”

    小灵夔一脸委屈,眼泪又有止不住的趋势。

    宇文皇太妃佯怒道:“等母妃见到为善,定替灵夔将他教训一番!”

    虽说宇文皇太妃百般挑逗,可却是无法令小灵夔高兴起来。

    房遗玉笑着近前,从袖中掏出三个铜板,摊于手心之上:“小灵夔,你瞧!”

    在吸引了小灵夔的目光后,房遗玉挥手一翻,铜板如施了法术似的,消失不见。

    小灵夔已忘了哭泣,眼睛瞪得溜圆。

    他那双眼睛倒也真够大的,如日漫里那小正太一般,其中散发的尽是难以置信的神采。

    小灵夔又揉了揉眼睛,仍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房遗玉的手再度一抖,铜板却回到了她的掌中。

    翻动之间,铜板从无到有,再到无,反复变化。

    小灵夔见状极其兴奋,小手不停拍动,笑着叫道:“灵夔也要玩,灵夔也要玩!”

    房遗玉将铜板放于小灵夔身前。

    小灵夔伸手将铜板接过,于手中不住把玩,甜甜叫道:“大姐姐你真好!”

    宇文皇太妃面露宽慰笑容,同时倒也有些微微诧异:“不曾料到你还会这本事!”

    她并非没见过变戏法的,可如房遗玉这般,在这般近处,仍使人无法察觉蛛丝马迹的,却是首次遇上。

    房遗玉随口应付:“遗玉习武,动作灵便,并非难事。”

    就在她二人逗弄小灵夔之际,李元嘉姗姗来迟,终是到了。

    房遗玉听闻脚步之音,回首望去,四目相对,尽皆呆立当场。

第一百五十六章 二人幽会

    帅!帅惨了!

    李元嘉出身皇族,论相貌天下难有出其右者。

    自房遗玉出征西南,李元嘉打算投其所好,也开始锻炼身体,修习武艺,虽说没什么成就,但至少原先面无血色的凄白肤色,开始变得健康且充满光泽。

    与其纤长身材相配,那闪烁星光的眼眸,精致无暇的五官,搭配一起更是相得益彰,其之帅气极难挑剔,更拥有令任何女子倾心的背景。

    尤以其头上如今戴着黄玉冠,身着红底华服,其上绣着金丝猛兽纹,颇具威势。

    脚踏银丝革靴,腰间挂着把华贵佩剑,更显其器宇不凡,将昭庆殿中的宫女惹得媚眼直飞。

    房遗玉的眼睛不住打量着眼前的翩翩美男子,都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形容他了。

    宇文皇太妃见状摇头笑道:“元嘉,母妃知你心意,但若这般出行,只恐你们的游玩,极难如意了。”

    房遗玉闻言跟着颔首,苦笑道:“王爷若是这般模样出了太极宫,不消片刻,定会被那群自诩大家闺秀的贵族小姐们,永无休止的近前示好。”

    李元嘉闻言一怔,他先前只想将自己装扮的与房遗玉气质相搭,却是忽略了此处,但若要他退回换身打扮,也却是有些不舍。

    他为了搭出一身合适装扮,用了足足快一个时辰,若只是让房遗玉打量一眼,便转身换去,岂不遗憾?

    宇文皇太妃从袖中掏出一片银质面具:“母妃早知会有这般状况,已然做好准备,你将它戴上,情况会好上许多!”

    宇文皇太妃走至李元嘉近前,轻声道:“人多就戴着,只你二人的时候,尽管摘下无妨。”

    李元嘉有些别扭,但还是将面具收入袖中,随房遗玉一同幽会去了。

    他二人刚走出昭庆殿,便听身后的小灵夔叫道:“皇兄皇嫂,玩的开心点!”

    上元节于大唐而言算是个比较热闹的节日,毕竟举国同庆。

    每当这日,京都连续三日三夜城门大开,宵夜不禁,任由百姓游乐。

    这般普天同庆之日,百姓们自是要全家出动。

    上元节赏灯乃是古之旧俗。

    京都数十万户人家外出观灯之际,富商巨贾人手持灯,贫民小家也会共举一盏。

    这数十万户人家,多则百万盏花灯于一夜点亮,直使京都灯火辉煌,灿烂如光之城市。

    房遗玉与李元嘉出太极宫之际,天幕尚未漆黑一片,但已有热衷玩闹的孩童,将早已备好的花灯点燃,于街巷间东奔西走,欢呼雀跃,不时还有些顽皮孩童,探着肉手将爆竹点燃,给节日氛围增光添彩的同时,还会引来身边伙伴儿的声声尖叫,使得街市之中,更是多了些许生命的力量。

    李元嘉以往几不会出宫游逛,偶尔随行出宫也是坐于马车銮驾,从未于街头游逛过。

    故而对眼前一切显得极为好奇,东瞧瞧,西看看,这上元还未入夜,他便已沉浸其中了。

    待天幕变色,已然漆黑,等候整日的千家万户,不约而同的蜂拥而出,至太极宫中点燃起头盏花灯,不消片刻的工夫,整个京都之中已然灯火辉煌,将天幕照亮的同时,更是使得京都亮如白昼,陷入光芒,坊间街道上人影如龙,挥汗如雨,化气升腾。

    李元嘉哪曾知晓京都的上元夜竟这般精彩,着实被惊的难以言语。

    房遗玉见状笑道:“关于上元夜,皇家和百姓自有各自的过法。皇家讲排场阵仗,而百姓则只看重一点,那便是氛围!相较芙蓉园的上元夜,我还是更喜欢百姓的上元夜。”

    李元嘉自打出了太极宫,行于街道之上,那俊脸上的笑意就未曾断过。

    听闻房遗玉此言,也是赞同点头道:“我也如此,虽说这是我首次参与,可眼下这情形才更具节日的氛围。我还从未想过,百姓们竟是这般过节的,着实令人羡慕。”

    也确实过于热闹,街头百姓多达百万,一个巷子就不下数千,声音交杂,足可震天。

    故而二人说话之际,挨的极近,脸都快贴到一块去了。

    “无需羡慕,下次我再约你。”房遗玉也知身为唐太宗最宠爱的皇弟,李元嘉虽身份高贵,却也难免受到掣肘。

    要知亲王获封后均需前往封地,留京之人少之又少,如李元嘉这般居住后庭之人,更是独一无二,显其荣宠之时,也代表其要受到更多约束,譬如禁出宫闱,避免其有于京都结党营私的可能。

    李元嘉或可享受旁人无法享受的荣宠,却也失去了那些闲王拥有的自由。

    李元嘉的眸中因此言充满向往,轻声回道:“嗯——我等你!”

    “你说什么?”因街头实在喧闹,便是以房遗玉的耳力,也难以听清李元嘉先前说了什么。

    李元嘉笑笑,不再重复,而是转移话题道:“咱们去哪?”

    “去逛节场!那里最热闹了!”房遗玉高声答复。

    节场,永远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地方,上元节的节场更是这般。

    有商贩在卖小物件,有杂耍者在卖艺。还有各种吃食摊位,精致糕点,应有尽有。

    京都的百姓们概是已全城出动,节场之中的庙宇,香火不断,庙宇之外的节场,人潮汹涌。

    无数百姓,你挤我,我挤你。

    李元嘉从未见过这般境况,极为尴尬,但还是很有担当的将房遗玉护入怀中,替她遮挡着周遭的人流。

    房遗玉几与李元嘉贴身接触,心中顿如鹿撞,却也并未抗拒。

    “人实在太多,要不咱们换个地方?”房遗玉先前也不知前来节场的人竟又如此之多,着实有些后悔。

    “没事,正好进去求个签!”李元嘉见庙宇中有不少百姓手持木签出来,见他们的神情,有人欢喜有人愁,不禁也生了些许试试的心思。

    “行!”房遗玉身为一唯物主义者,从不信这些,但今日李元嘉有这想法,她便贴着李元嘉的胸膛挤入了人群。

    百姓多聚于庙宇之外,其内的百姓反倒是不多。

    二人挤进庙宇,各自长舒口气。

第一百五十七章 求姻缘

    未入大殿之际,便听其中有人兴奋叫道:“是上上签!看来我与长孙姐姐却是天作之合!”

    这声音?

    房遗玉与李元嘉对视一眼,均已听出程怀贞的声音。

    这是?难道?

    二人正这般想着,程怀贞与长孙娉婷已然走出大殿,他二人身后自是少不了程家的几个葫芦娃。

    虽说今日只来了三人,程怀默、程怀亮、程怀弼,但随便站出一人,都能将长孙娉婷拿捏死死的。

    此时相见,长孙娉婷的眼中已看不出任何怨恨,只有些许悲哀与对未来晦暗人生的顺从。

    悲惨的娉婷小姐姐!看来她日后的人生,除去悲哀,就是凄惨。

    李元嘉很是虔诚的跪于菩萨身前,轻声说着什么,而后端起插满木签的木筒摇晃起来。

    “唰唰唰——”

    其中不断传出木签碰撞的声响。

    房遗玉并未拜下,闲来无事也抓了个木筒晃动起来。

    “啪!”“啪!”

    两只木签,同时落地。

    二人来至解签之地。

    一位颇具宝相的老比丘正肃然坐在那处。

    他首先接过李元嘉递去的木签,熟练无比的问了句:“十四卦,施主所求作何?”

    李元嘉面色赤红,犹豫半晌,方才道出:“姻缘!”

    “噗!”李元嘉此言一出,房遗玉不禁笑出声来,瞪着美艳桃眸道:“寻和尚解姻缘,还真够奇葩的!”

    李元嘉闻言面色尴尬,却是眼含期待的看向老比丘。

    老比丘煞有其事的说道:“第十四卦为火天大有,乾下、离上,盛运之象。恭喜施主,此乃上上大吉签也!不日后定能娶得一位如花似玉的娇妻美眷,虽说夫妻关系很可能女权至上,但施主的夫人,对施主之事业,却大有帮助,可保施主蒸蒸日上,步步高升。”

    李元嘉闻言瞥了眼房遗玉,羞中带喜,高兴坏了。

    房遗玉也将她的签递给了老比丘。

    老比丘见是一女子,便问道:“第二卦,女施主所求亦是姻缘?”

    “事业!”房遗玉可不会将自身幸福,寄托于一位未食烟火的比丘身上。

    “第二卦坤为地,坤上、坤下、纯阴厚重之象,竟也同是上上大吉之签。”老比丘慢条斯理的说着。

    “所行之事皆可成功,达到目的。只是切莫贪功冒进,万事须得谨言慎行,尤以不可目空一切,独断专行。取得朋友支持尤为重要,可与他人合作,共成大事。”

    “故而施主应当注重修心,积蓄养德,宽广胸襟,勿要居功自傲,切记持之以恒,必能谋得事业之成功。”

    “女施主,这卦象,实在不凡!”

    “真好!咱们都是上上大吉!”李元嘉着实有些迷信,似已当真,笑的极其开心。

    房遗玉感觉老比丘说的都是些车轱辘话,便在旁侧腹诽老比丘是不是在解签前,都已事先背好了。

    房遗玉和李元嘉回到节场外的大街,忽而传来一阵锣鼓声响。

    人群之中,出现一个自发表演的民间队伍,有舞狮、舞龙,还有仙人、佛陀,有月宫嫦娥。

    几将民间神话中的人物,囊括于此,最引人注目的便是这些表演者俱是缚着柴脚,摇晃而至。

    李元嘉见之兴趣大增,时不时抬起脚想要看的更清楚些。

    房遗玉知其心思,故而称自己想看,李元嘉便拥着她挤至前方。

    李元嘉不是没见过缚柴脚,而且看的还都是些名家表演的,单以观赏性而论,比眼前这些强上不止数筹。可毕竟所处环境不同,感觉自也大不相同。

    于那震天的喝彩声中,这支缚柴脚的队伍各显其能,尽心演绎。

    温文尔雅的李元嘉也被这氛围感染,不顾礼法,大声叫好。

    缚柴脚之后便是舞龙,长龙足足十丈之遥,由数十百姓舞动,一人置于前头以绣球诱龙,余下则举龙前行。

    施展‘蛟龙戏水’、‘飞龙在天’、‘龙腾八荒’等高难度动作,实是精彩绝伦。

    房遗玉、李元嘉而后来至街边歇息。

    此时,一对卖烤芋头的摊贩,老夫妇二人,模样憨厚老实,挑着重担于房遗玉二人身侧驻足。

    老夫妇二人对着攒动的人头张望,露出无奈表情。

    老爷子说道:“今儿来晚了,看模样是难进去了!这烤芋头不比旁物,又是炭火,又是铁炉,若是烫到人,还不够赔的呢!”

    老奶奶点头称是,而后嗔怒道:“若非你这老头磨叽,也不能来晚!”

    老爷子忙对之告罪,露出求饶表情。

    李元嘉羡慕的看着二人,心想若能如二人一般,夫妻之间体谅到老,可比做什么王爷要有趣的多。

    房遗玉见二人岁数都那么大了,还要出来做些小买卖,着实不易,也就近前买了几个烤芋头。

    老夫妇二人见成了笔生意,登时乐个不停。

    房遗玉替李元嘉剥去烤焦的芋头皮,将已然烤软的紫芋递给他。

    李元嘉打量一番,烤芋头于民间稀疏平常,可越是平凡之物,宫中越是见不到。

    于房遗玉期待的眼神中,李元嘉伸手将其接过,而后掀起面具,轻咬一口。

    那股紫芋的香甜与木炭的焦味于口中弥漫开来,其味道比起燕窝熊掌,也是不遑多让,另有一番风味。

    “太好吃了!”李元嘉说完,便抓过一个没剥皮的,学着房遗玉的模样剥起皮来,而后将去皮的紫芋递了过来。

    房遗玉会心一笑,却没直接去接,而是低头将其一口吞下。

    李元嘉见状着实被吓了一激灵,懊恼的瞪了她一眼。

    老奶奶笑道:“小两口的感情可真好啊!”

    李元嘉闻言面红耳赤,不时向房遗玉偷瞄几眼,眼眸中满含情谊。

    房遗玉对这称呼是欣然接受,见李元嘉眸中含情,便大胆的抓住了他的大手,捏了两下。

    而后房遗玉领着李元嘉东逛西逛,吃着小吃,看着勾栏的戏曲,几将民间游乐之处玩耍一遍。

    各式新奇物件,令李元嘉大长见识,心情愈发快乐,喜不胜收。

    “逛累了吧!”房遗玉看着额头已露出些许汗液的李元嘉,伸手替他将汗水拭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书画双绝

    “嗯!”李元嘉颔首应和一声,他身患气疾,近来虽有所锻炼,可今日同房遗玉东逛西逛,虽说心情愉悦,可身体状况却是有些难以自控了。

    “再坚持下,前面就是曲江池了!咱们租条小船,于湖中歇脚!”房遗玉作为此次幽会的谋划者,心中早已定下游玩方略,避免出现不知往何处去的尴尬状况。

    曲江池位于京都东南,因曲折江流而得名,风光无限,水势平缓,最适泛舟。

    池中植满莲花、菖蒲等水生植被,亭台楼榭隐于花木之间浮现,于曲江池中泛舟,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

    来至曲江池畔,概有数百余对男男女女于岸边滞留,纷纷聚于各处,却鲜有人可登船泛舟。

    房遗玉身在远处,便已听见池边有人争执。

    来至近前,可见两条长幅挂于码头两侧。

    上联为‘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下联为‘夫唱妇随,比翼双飞!’

    顶上还挂着一幅横批写道:“天作之合”。

    房遗玉与李元嘉对视一眼,脸上均露出好奇之色,不晓得其中有何古怪。

    房遗玉倒是在人群中看见了上官游韶,便拽着李元嘉向他走去,轻唤一声:“游韶兄——”

    上官游韶见是房遗玉,赶忙近前施礼。

    房遗玉挥手将其制止,自从得了个书法大家的名头,这些文人俱是如此,她对此也厌烦的很,命上官游韶无需多礼,而后问起了此间态势。

    上官游韶笑着解释道:“此事要从昨日说起,以往每至上元、七夕等节日,曲江池码头俱会有小船租售,以供情侣泛舟池间。”

    “然而今年却不知何故,曲江池内的摆渡游船尽遭驱逐,只叱云家设了个擂台。若想至池中泛舟,需得情侣各施所长,唯二人才华得到认可,方可获得赠舟于曲江池中游览。”

    “这倒是件奇事!”房遗玉仍是有些不明所以:“叱云家弄出这般动作,是为何故?”

    上官游韶摆手道:“那便不得而知了!但必有其用意,不然要求也不会这般苛刻,似有激发士林比斗之意。遗玉大家若要泛舟,以你之笔体便可过关,但大家身侧的这位伴侣却需考验!”

    “要知长安士林数万余人,可自昨日至今,通过之人不过三十余对情侣。”

    房遗玉闻言挑眉一笑,对旁侧道:“试试?”

    “来都来了,岂有退去之理?”李元嘉于画道绝佳,对自己极有信心,径直走上前去。

    李元嘉这一举动立即将曲江池边的千百人吸引,人人对之投以炽热目光。

    李元嘉今日头戴黄玉冠,身着金丝兽纹服,极具威势,眼眸中更是星光闪烁,自带一股超然于众的贵气。

    虽说李元嘉罩着半片银质面具,可仍旧难掩其绝世风姿,更是令人好奇他面具下的神秘面孔。

    他这一吸引旁人目光,顿令周遭那些翩翩公子黯然失色,在李元嘉那种特有的贵气之下,无数对自身风采颇为自信的公子哥们,纷纷生出些自愧弗如的感觉。

    哪怕李元嘉未露真容,仅以那天生的特有贵气便将一切对手碾压。

    房遗玉见状也快步跟上,与李元嘉二人并肩同行。

    他二人一人俊若天上谪仙,一人美的脱俗难寻,皆有着令人眼红的容颜,令人妒忌的气质。

    若是独自站出,足令天下男女倾心仰慕,可如今他二人立于同处,虽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却是引的众人癫狂。

    周遭数百对男女,默默看着二人,眼中尽是妒忌之色,心中则不停咆哮:她为什么不是我的?他为什么不是我的?

    “不知二位打算施展何等绝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出,似乎正是此处的管事之人。

    “我题诗他作画!”

    “她题诗我作画!”

    二人竟心有灵犀,一同说道。

    二人言罢,四目相对,嘴角俱是上挑,隐有笑意。

    他二人以往虽对彼此爱慕,却是首次体会到这般心意相通的感觉。

    李元嘉来至桌前,深吸口气,定心凝神。

    此时的他将身外之事全然忘却,回忆着先前的水乳交融之感,凭心作画,手中之笔已然于纸上随心而动。

    不知过了几时,身侧突有人发出声响道:“翠竹?”

    李元嘉闻声错愕抬头,才看到房遗玉站于他之身侧,欣赏他之所作。

    李元嘉这才察觉他自己画的是翠竹,更是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竟已画好一副可与先前那副《舞剑图》媲美的作品。

    李元嘉也再度领悟到了绘画的真意,只有用心作画,借助身体本能作画,才能画出他心中的作品。

    在进入状态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中所想乃是房遗玉,想着房遗玉的气质,他画出了一片立于顽石之上的翠竹。

    寻常人画竹,重骨重叶,以竹叶来烘衬竹骨之挺。

    而李元嘉这画却是例外,他着重刻画的竟是竹下的顽石,以石山中的顽石来烘衬翠竹的坚韧,翠竹的精神,与无边的意境,跃然于纸上。

    画作登峰造极,意境更是撼人心灵!

    对于这样一幅画作,除去《竹石》,房遗玉也寻不出什么适合的诗句提在上面了。

    当即拾起笔来,挥毫泼墨。

    李元嘉见字轻声念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他所念之音不大,却是清楚的传到了旁侧那些人的耳中。

    翠竹于破碎的顽石之中扎根,历经风吹雨打,却仍旧挺拔,那种刚正不阿、坚强不屈的精神,不向任何邪祟低头的傲骨,于这短短四句中尽是体现。

    在场诸人大多出自书香门第,听闻之后,俱是感叹。

    李元嘉的眸中更是闪过些许钦佩,他尚不知自己刚刚画的什么,可房遗玉却在短短几息想出了这般精彩绝伦的诗句来赞美翠竹。

    这般大才,又岂是当世文坛那些所谓才子才女的货色可与之比拟?

    想着房遗玉日后极有可能成为自己的王妃,李元嘉的心中着实充满骄傲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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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曲江泛舟

    忽闻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回首望去,正是那白发老者发出,想来他已看清李元嘉所作之画。

    “这般神乎其技的画工,足以与阎少监共执牛耳也!”

    阎少监自然就是阎立本。

    长安有好事者传言:房遗玉的墨宝,阎立本的丹青,乃是京都二宝。

    如今竟有人所作之画可与阎少监相提并论?

    码头周遭的士林闻言纷纷动容,试图近前观赏。

    白发老丈为避免众人拥挤,便将画作高挂,展示于众。

    霎时间,此处顿热闹起来。

    此处聚集的大多是些京都士林颇具名望的文人,而大多的儒生士林都有些别致的习惯,如今初见佳作,自是不禁出声议论开来。

    忽地,一人发出惊叫:“此乃房体,在下曾有幸见过房大家的字迹,只有房大家才能写出这般神韵,先前那女子是房大家。”

    众人试图找寻房遗玉的身影,却见房遗玉已上游船,向池中去了。

    此时又有知情人叫道:“陛下于贞观五年,曾下旨为房大家与韩王订下婚约,而韩王精通画道,那蒙面男子不会就是——”

    “韩王李元嘉!”

    众人纷纷惊呼起来。

    “今日有幸得见房大家的墨宝,韩王的丹青,不虚此行!”众人尽皆发出类似感叹。

    自也有人将心思打到了这幅字画之上。

    “老先生,在下愿出千两银饼购置此画!”有人开头,自有人跟着抬价。

    出价一个比一个高,一时间竟成了当街拍卖,报价甚至提到了万两银饼,着实使其成了万金重宝。

    白发老丈却将画卷收起,大声宣道:“我家主人说了,此画稍后会物归原主,若房大家无心取之,将挂于回梦舫大堂,待明日回梦舫开张,我家主人愿与诸公同游曲江池。”

    装饰清幽别致的回梦舫,一少女正倚于阁楼,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光影,叹惜道:“郎才女貌,他们才是绝配呀!”

    房遗玉二人晃动着木桨,驶向池心。

    他二人的游船看着像是专门泛舟之用,虽说看着简陋,却是实用的很。

    游船中搭着一个凉棚,白昼可用来遮挡日光,却又不会遮住视线,十分方便。

    二人倚在船头,感受船身摇曳,抬眼向远处望去,只见城内仍是那般红火喧闹,与他二人所处池心的幽静相比,彷若两个世界。

    皎白月光投射于池心,只觉天边有的,池中也有,水天相接,一时间竟分不出哪处是水,哪处是天!

    游船中备着不少炭火生鲜,可见游船主人心细如发,最令房遗玉欣喜的是,船中还备有两支鱼竿,些许鱼饵,更说明游船主人非同一般。

    “你会垂钓吗?”房遗玉看着船中渔具颇为心动,她前世幼时居于乡下村落,常跟表哥表姐去野外垂钓。

    记得十岁那年,她们一帮小孩钓上来条二十斤重的大黑鱼,若非房遗玉那时已修内功,肯定要被那鱼跑了。

    于她记忆之中,垂钓已是很久之前的事,今日见船中渔具,不免心痒难耐。

    李元嘉此时已然摘下了面具,露出超然样貌,而后摇了摇头。

    “过来,我来教你!”房遗玉将鱼竿端起,于鱼钩处挂上饵料,并告之李元嘉垂钓时需要注意的事项。

    垂钓本就不难,况且他们也只是玩玩,并无太多要求,只要能够钓上鱼就行。

    李元嘉才智敏捷,只略加操作便已将其中要诀初步掌握,星眸盯着水面浮漂,纹丝不动。

    忽的,浮漂猛向水中扎去,李元嘉喜的连连大叫,毕竟是首次遇见这般状况,大喜之下,竟将房遗玉先前所授忘了个干净:“钓着了,钓着了,现在怎么办?”

    房遗玉并未插手,只是于旁侧教导:“缓缓向上提,若到拽不动的时候,就先泄下力,而后接着拽!”

    噗地一声,一条几斤重的白鲢冲出水面。

    房遗玉不做犹豫,直接将白鲢抓住,丢进旁侧鱼篓之中。

    李元嘉见状喜不胜收,竟挥动手脚,欢呼雀跃起来。

    “我成功啦!我成功啦!”虽说只是一条白鲢,可却是李元嘉有生之年头一次亲力获得的东西,自是大喜过望,情难自控。

    “垂钓讲究静心,你这般大呼小叫会将鱼给吓走的!”房遗玉仍是摆着一副老师的样子,出言教训。

    “切,你得意什么?还是我先钓上来的呢!”李元嘉心情畅快,也放下了平日里那谦谦君子的模样,得意嗤笑。

    房遗玉闻言脸色有些难看,也确实被李元嘉给气到了,想着做老师的可不能输给弟子,眼神更加专注的盯着浮漂。

    “咦?又有?”

    “哈哈!这是第四条了——”

    “啧啧,又上钩了——”

    起先李元嘉还需房遗玉帮他上饵料,抓鱼,但看了几次后,他也学着自己弄起,全然不需房遗玉这位老师了。

    房遗玉越钓越烦躁,最终在李元嘉钓到第八条的时候,恍然明悟道:“我知道啦!这的鱼肯定都是母的,她们芳心暗许,这才只让你钓,不让我钓。”

    李元嘉闻言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正在二人说笑之际,池中传出一声震天巨响。

    房遗玉定睛望去,原是一艘大船同一条游船撞于一处。

    那小小游船自是受不住这等撞击,直接翻了个个,船中男女尽皆跌落池中,大船也因此晃动片刻。

    房遗玉心欲救人,便摇桨划去。

    那游船上的男人有些水性,正托着女子伏在船边,将翻了的游船当做救命稻草了。

    正在这时,大船的甲板上走出一伙。

    大船之上灯火辉煌,亮如正午,将其中照的透彻。

    那伙人大多衣着古怪,尽是异族,众人以一女人马首是瞻,那女人长相美艳,极为靓丽,也穿着身胡服,但不知何故,房遗玉看到她就有些反胃。

    再看这伙人的神态,房遗玉心中咯噔一下:“要坏事!”

    这帮人看着都不像是善人。

    果不其然,那美艳女人看着池面漂浮着的二人,厉声尖叫起来:“好一对狗男女,你们那眼睛是不是都瞎了?”

第一百六十章 池中鏖战

    这人一开口,顿让远处的房遗玉后背发凉,也想清楚了她先前的感觉,那美艳女子竟是个男人,只是长着副女子的模样,但此时一开口,将那男子特有的浑厚声音暴露,立马现了马脚。

    被撞之人似是位穷酸书生,面对那伪娘的叫骂,只一心赔礼道歉,认下自身过错。

    伪娘却不依不饶,怒喝道:“狗男女,坏了爷的心情,爷岂能轻饶?给爷揍他们——”

    于他的叫喝之下,走出八九位异邦人手持拨水用的竹竿,对着浮于池中的二人狠狠击打,直将他二人抽下小船。

    穷酸书生见状惊叫:“别——别动思思,打我就好,思思不通水性!”

    穷酸书生忍着疼痛与寒冷,将那女子护在怀中,而那些竹竿则不停击打于穷酸书生的身体各处。

    “端的不为人子!”这番变故,房遗玉看的是满腔义愤,李元嘉则是面带忧心之色。

    只他二人与之相距甚远,纵是有心救助也是力所不及,只得加速划动游船。

    那伪娘似是有什么变态心理,看着苦苦哀嚎的穷酸书生二人,竟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不堪入耳。

    房遗玉心急之下忽见鱼篓中的鱼,灵机一动,抓了条半掌大小的小家伙,对那伪娘张开的嘴巴激射而去。

    伪娘的笑声戛然而止,房遗玉怒他心思歹毒,下手便也没了轻重,直将那小鱼射入了伪娘的喉咙。

    伪娘的喉咙被小鱼给牢牢堵住,喘不上气,直接倒于船头,不停打滚。

    旁人见之大为惶恐,纷纷停止抽击穷酸书生二人,而后将那伪娘围起。

    房遗玉趁机划近,近前救助,穷酸书生也赶忙朝房遗玉这头游来。

    待双方相接,房遗玉便用船桨将二人拉上船来。

    正值冬日,气候寒冷,寒风袭人,池水刺骨。

    穷酸书生与那女子皆是身虚体弱之辈,双双冻得身体抖动不止,如鬼上身一般,没个人样。

    “现在该如何?”李元嘉着实有些不知所措。

    “生火,将他二人衣物褪去,不然定会冻死在这!”于这紧要关头,幸亏房遗玉仍旧冷静。

    她先将那女子的外衣褪下,将其挂起。

    又将对方身上水渍抹去,将她的外套给女子穿上。

    另一侧的李元嘉也将一切处理妥当,将他的裘袄脱下,给那穷酸书生穿上。

    “元嘉,你热些酒水为其驱寒,我去拿几套衣物!”当房遗玉道出最后字句之际,已是咬牙切齿的模样。

    那伪娘之猖狂竟丝毫不亚于李高明。

    房遗玉将游船向前行驶数丈,大致算了下距离,将支船桨丢于池中。

    “达令,你是想?”李元嘉见状脸色惨白,别说那大船高达数丈,便是他们这距离大船也有六七丈之遥呀!岂是人力能够跨越?

    房遗玉不等李元嘉再度开口,人已似脱缰之马,一步踏出五丈之遥,再借那船桨之上的些许浮力,再向前移了丈余,恰好落于那翻覆了的游船之上,右脚猛地一点,身形凌空拔起数丈,跃于船头。

    李元嘉看的是瞠目结舌,眸中不时闪过些许迷醉,他的心上人可真是了得!

    船头的众人看着神兵天降的房遗玉,着实吃惊的很,谁也搞不清楚她是如何上船的!

    那伪娘已于下属的帮助下,将堵在喉咙里的小鱼吐出,如今见房遗玉露此绝技,也不敢轻举妄动,抻着嗓子道:“见过这位女侠,在下乃是东宫的合意,敢问可否——”

    合意话未说完。

    房遗玉便已摇头笑道:“东宫,呵,又是东宫的人!合意?你就是给李高明奉上屁股的合意?”

    房遗玉此言可谓诛心。

    为人面首本就是要藏着掖着的事,更何况是做男人的面首,听着就让人反胃。

    此事向来被合意视之底线,今日被房遗玉挑开不说,还被形容的这般不堪入耳。

    早已被李高明宠坏的合意,哪能受得了这般羞辱?当即不管不顾,凄声喝道:“都给我上,将她往死打!”

    “好个往死打,那就看看到底是谁打谁吧!”房遗玉本就对合意这阴阳人充满厌恶,更是被此言惹怒。

    从中足以看出,这合意仗势欺人,平日里该是何等猖狂!

    房遗玉话音未落,便如离弦之箭,先发制人。

    她先前吃过东宫护卫的亏,东宫护卫的个人本领,自是远不及她,可为保李高明安全,东宫护卫除去修习自身武艺,更要操练阵法配合。

    那鱼鳞阵原是高渠弥所创,专以用来抗衡武艺超绝的强者,若是被困于内,便会如陷入层层堵截一般,对敌十数人,犹如对阵百人,极其不凡!

    故而房遗玉此番动作迅速,使敌无法形成阵势,冲至一名护卫身侧,身子一探,鞭腿如重炮一般挥击而出,一腿抽于护卫的腰部。

    太快了,实在太快了!

    那护卫虽不是什么名留青史的大人物,却也是身经百战的好手,经过多番训练,有时刻进入战斗状态的能力,可在房遗玉的速度面前,却是无甚还手之力。

    房遗玉的秀腿并不粗壮,可抽击于那护卫腰上时,却如同用铁锤将之砸中一般,一时间,竟使其直不起身来。

    房遗玉并未给其反击机会,以指尖于其额角重重一点,立即将其放倒,在那护卫倒地之前,顺势将其身上的裘袄扯下。

    船头怒喝连连,房遗玉的速度令他们追之不及,此时见己方已然倒地一人,纷纷气急,一同将房遗玉围困。

    房遗玉如脱缰之马,朝合意那侧扑去。

    两名护卫见事态危急,急忙回撤,分于二侧,追击房遗玉。

    房遗玉忽而冷笑,脚步瞬间止住,回身两击,一脚踹向一护卫小腹,一拳轰在另一护卫的咽喉。

    二人应声倒地,吃痛不起。

    临倒地前,裘袄外套也被房遗玉给扒了个干净。

    紧接着房遗玉迅速退出战圈,将三套裘袄丢回游船,继而摆出一副战斗姿态,朝着面露惊容的众护卫喝道:“尽管上吧!”

    房遗玉对敌之际,更为热衷动脑,而非动武。

第一百六十一章 解气之举

    既然房遗玉心知敌人阵法精妙,难以破之,便选用游斗之计,近身强攻,使其难以布阵,或是凭速度远离战圈,即便对方形成阵势,也难将其困住。

    众护卫目露凶光,却始终无人发起进攻,毕竟房遗玉武功超绝,神出鬼没,下手也是歹毒的很,既然他们的阵势无法形成,便谁都不愿做这出头之鸟。

    房遗玉也不会傻到与之应碰,先是轻蔑一笑,而后再度朝着合意那边冲去。

    此乃兵法之中的擒贼先擒王!

    果不其然,众护卫的任务便是保护合意,如今合意有难,自不能不管不顾,一分为二,一部前去掩护合意,一部二人再朝房遗玉攻来。

    只见房遗玉连番晃动,将对方攻势闪过,如孤狼一般窜至二人之中,一击撞于右侧护卫的肋骨处,一击将左侧护卫的鞭腿抗住,于右侧护卫倒地之前,右手再度探出,对着左侧护卫的鼻梁,狠狠来了记劈脸重拳。

    不一会儿工夫,已被房遗玉放倒了五名护卫。

    余下几人面面相觑,畏缩不前。

    合意见状更是大为惶恐。

    房遗玉见对方仅剩十人,已然无法组成阵势,便不再闪躲,如虎入羊群般向余下的十人扑去,与之战作一团。

    打斗于片刻后结束。

    众护卫全然倒地,不是被房遗玉的拳头砸中命门,便是被其飞脚猛踹,纷纷倒于船头,无法起身。

    如今船头仅剩合意一人。

    房遗玉面带戏谑的向他走去。

    合意缓缓退于围栏,才发觉已无退路,面色惶恐,却仍强逼着自己振作,语气强硬道:“我可是东宫的人,你若想保命就速速离去,否则——”

    房遗玉本想一脚踹去,可转念一想,那般做法着实会脏了自己的脚。

    虽说她也可称之为百合,但却不愿跟合意这种男面首有什么身体上的接触,恶心。

    想了想,房遗玉先行退去,合意还当他将房遗玉给吓退了,正舒气的工夫,却见房遗玉再度朝他走来,且手中多了把直挺挺的长剑。

    啪地一声,长剑的剑背狠狠的拍打在合意的俏脸,那美艳绝伦的俏脸上登时泛出道赤红印痕。

    合意惊叫一声,捂着脸蛋,泪眼婆娑,那模样着实是我见犹怜。

    若换做女子,房遗玉肯定下不去手,可看着眼前这阴阳人,房遗玉的胃中只不停翻涌,生出一股想要吐出的感觉。

    想着那穷酸书生二人遭到的无故毒打,房遗玉也不再犹豫,对着合意连抽三十余下,直将他那美艳的鹅蛋脸抽成了大猪头,连牙都掉了不少。

    可想而知,别说李高明了,就算是合意的亲爹亲娘肯定也认不出他来。

    合意哪曾受过这般对待,哭着磕头求房遗玉放过。

    “跳下去!”房遗玉将长剑抵于合意脖颈,逼他跳入曲江池,让他尝尝挨冻的滋味。

    房遗玉见合意这般惨状,心中着实也算出了口恶气,念头通达。

    由来时之路径,折返游船,李元嘉赶忙迎上,关切问候。

    先前于游船上,他虽见到房遗玉严惩合意的景象,却是未见搏杀之际的情形,也不知房遗玉是否无碍。

    房遗玉笑着摆手,以示自己无事,而后问起那二人情况。

    那穷酸书生喝了些热酒,披着房遗玉丢来的裘袄,状态已然好转,那女子也是一般,只是神情有些低迷。

    但也却该如此,情侣之间本正浓情蜜意的诉说情话,却是莫名遭了顿毒打,任谁也开心不了。

    因合意的出现,房遗玉二人也失了泛舟的雅致,将游船划至岸边。

    四人于途中闲聊,房遗玉方知那穷酸书生名唤郑钧,竟是荥阳郑家的人,且是家中嫡子之一,地位可见一般。

    要知王卢郑李郑,可是隋唐年间的五姓七望,可以称之为大唐最具影响力的士族门阀。

    但管郑钧叫做穷酸书生却也不虚,他那打扮就一身粗布麻衣,节俭的很,人也老实,言行之间,彬彬有礼,便是合意那般待他,他似也无追究之意,极其宽宏大量。

    尤以得知房遗玉身份之后,更以师生之礼待之。

    房遗玉心中暗笑,世上怎会有这般人。

    但这郑钧学识着实为人惊叹,无论房遗玉谈及何处,他总能附和房遗玉言语交谈,且比之知晓的更为详尽。

    房遗玉啧啧出言赞叹道:“郑兄学识渊博如海,着实令人叹服。”

    郑钧谦虚摆手道:“郑某只是喜读诗书罢了,要知郑家藏书数十万卷,若将其一一过目,旁人皆可与我一般。”

    房遗玉闻言当即傻掉,数十万卷古籍?那需得读到猴年马月?她是绝然不敢想象。

    待游船停泊靠岸,郑钧领着身侧女子再三感谢,表示救命之恩,当牢记于心。

    且信誓旦旦的说着,若日后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便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若换做旁人,这或许只是些客套言语,可郑钧为人迂腐,此言绝非什么敷衍之语。

    但房遗玉也并不在意,她随手之举,并非为了图人回报。

    泛舟之兴虽是消散,可房遗玉二人却不愿就此归去,故而又去了芙蓉园。

    芙蓉园今夜又添新气象,园中仍旧是挂满花灯,可那些花灯都挂的极低,其上还写着些各式题目,以供旁人解谜。

    千余人围着花灯,各自思索猜测,比拼智力,别有一番风情。

    在李元嘉的提议下,他二人也开始逐一破题,比拼解题数量。

    虽说李元嘉才智敏捷,可于此处却是逊色房遗玉太多,胜负一目了然。

    当然,二人所求不过乐趣,并非胜负之争。

    他二人走着走着,李元嘉还是有些不服气,走至两个空白灯笼之下道:“不若咱们各出一题,看谁先被旁人猜出?”

    “没问题!”房遗玉从熟人那里借来笔墨,沉吟片刻,想到一个绝佳题目,提笔写上。

    “白蛇渡江,头顶一轮红日,乌龙卧壁,身披万点金星。”

    李元嘉浅声将之复诵,眉头随之紧皱。

    房遗玉见状笑笑,将笔递给了李元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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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送脸来打

    李元嘉也于空白灯笼上挥毫泼墨:“明月半依云脚下;残花双落马蹄前。”

    此题目也确为深奥玄妙。

    周遭文人已然注意到二人,见有崭新谜题现世,纷纷近前准备一展拳脚。

    李元嘉的谜底很快被人猜出,是个‘熊’字,可房遗玉的题目却是将周遭之人难倒。

    随着人与人之间的传扬,不消多时,已逾千人聚于此处,看着房遗玉这一谜题,纷纷皱起眉头。

    见来人愈发众多,房遗玉赶忙拉起李元嘉离去。

    殊不知她这一走,致使长安儒生士林尽皆被这一谜题难住,夜不能寐。

    李元嘉的心神也专注于那一题上,无心游逛。

    房遗玉却死活不透露答案,猜谜只有猜出来才算乐趣,若是将谜底轻易托出,那便丧失了谜猜的意义。

    幽会终有散去之时,时光飞逝,已至子夜凌晨,即使李元嘉最后也没能将答案猜出,可分别的时刻却终将到来。

    子夜凌晨,行人无几。

    虽说也有夜不归宿的,可毕竟为数不多。

    房遗玉与李元嘉这时才意识到时辰不早,需得回去了。

    回太极宫的路上,二人的手不知何时已然握于一处。

    临近顺天门,二人同时驻足,皆不愿再踏出一步。

    “我回去了!”李元嘉面带不舍。

    “好!”房遗玉应了声,却是鬼使神差的将其搂住,仰头吻上了李元嘉的柔唇。

    李元嘉只觉脑海一震,又惊又喜,这是他平生首次和姑娘亲吻,感受却是极好。

    路上忽有行人交谈的声音传来。

    房遗玉向后轻退一步,对李元嘉道:“能与王爷结为秦晋之好,遗玉虽死无悔。”

    李元嘉闻言身躯大震,红光布满双颊,想说些什么,但又什么也没说,转身向顺天门跑去。

    房遗玉见之一笑,回味着先前触感,回房府去了。

    次日是上元的最后一日,房遗玉自不能有所偏颇。

    这日她邀请了李月婉,陪其于长安快快乐乐的玩了整日。

    便至上元结束,房遗玉所出之谜题仍是无人解出。

    有好事者戏称其为‘一题折辱百万师’,房遗玉也因此名气大增。

    但也有人说此题压根没有谜底,故而无人答出。

    最后于房玄龄的威逼利诱之下,房遗玉才将谜底道出:“油灯!杆秤!”

    白蛇渡江,头顶一轮红日,乌龙卧壁,身披万点金星。

    上下联各出一物,分别为‘油灯’和‘杆秤’。

    灯线未燃时为白色,入油之中宛若白蛇过江,燃起后火苗为赤红之色,可比红日。

    杆秤通体乌色,置于墙壁,好似乌龙卧壁,秤星无数,如万点金星闪烁。

    房遗玉将静态之物化为动态,构思奇绝,类比妥当,且是字字珠玑,足以令人拍案叫绝。

    当谜底传开,众人尽皆叹服,满朝皆赞房家长女文韬武略俱佳,可比东汉之班昭,魏晋之木兰,京都内外,如今更是人人称之为房大家。

    房遗玉如今走于街头,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是骄傲。

    这日傍晚,房遗玉将手头之事处理完毕,将麾下军卒解散,与伍元、房遗爱同行归家。

    然而才走出太极宫,就见一如山身影迎面扑来。

    房遗玉见状眉头微皱,她已认出来人,那身影正是薛延陀的拔灼。

    拔灼眼中充满挑衅之色。

    房遗玉当即驻足,深知拔灼是为她而至。

    拔灼来到近前,大喝道:“丫头,李月婉是世上最活泼的精灵,她是属于世界的,是属于男人,属于我这种强大男人的,而非属于大唐,更不属于你这个娘们。”

    “既然你多少是个女将,那想来会些功夫,不知可有胆子与我比斗一番?我要将月婉从你手上抢走。”

    房遗玉闻言脸色阴沉。

    伍元同是色变。

    二兄更是气得咬牙切齿,也不言语,直就一拳,轰向拔灼前胸。

    拔灼见状轻蔑冷哼,只出单手来迎。

    砰地一声!拳拳相撞!

    拔灼忽地神色惊变!

    房遗爱向来疼爱妹子,拔灼却这般出言羞辱,更扬言要将他的弟妹,呃,妹婿,呃,算了。

    总之二兄很恼火,一拳砸出,已出全力。

    拔灼目空一切,见房遗爱招式间尽是漏洞,轻视的很,只出一拳来迎,且未使出全力,结果显而易见!

    拔灼全然无力抵挡,只听一道骨裂的声响,他的右臂直接断裂耷下。

    可房遗爱的拳势却仍旧不减,砰地一声砸向拔灼的前胸。

    拔灼只觉胸前传来一股骇人力道,使其超出二百斤的强壮身躯,如木屑一般,被房遗爱砸飞。

    一滩老血喷出,拔灼足足跌飞三丈之远,而后晕死过去。

    房遗玉见状摸着鼻子道:“这什么玩意?”

    伍元也没好气的笑了笑。

    二兄却是挥着铁拳叫喝道:“就这点本事,也想跟我妹子动手?这是打算以卵击石?”

    拔灼着实悲剧的很。

    自从十五那夜,他欲以舞狮博李月婉青睐,回至鸿胪寺便被父亲乙失夷男臭骂一顿。

    拔灼心中不服,叫喝道:“儿臣对月婉郡主倾心,她在儿臣心中便是老天赐予儿臣的珍宝。月婉是儿臣的,她不该同一女子磨镜,儿臣要与房遗玉决斗,从她手中将月婉抢回。”

    拔灼自命不凡,认为自身是天之骄子,头脑里同样是游牧民族那些弱肉强食的概念,认为只要靠抢,便可得到一切。

    乙失夷男闻言大怒,因担心拔灼破坏与大唐之间的关系,便将其软禁起来。

    乙失夷男今日应唐太宗之约,入宫一聚。

    拔灼便趁此时机,逃了出来,他要寻房遗玉比决,以武力证明他比房遗玉这个女人要强百倍,也以此证明他跟李月婉才是良配。

    谁料房遗玉还未接话,拔灼便已将二兄激怒,被其一拳砸的昏死。

    拔灼犯了和伍元当初同样的错误,轻敌之外,更是对二兄的力量一无所知。

    拔灼当二兄招式之中尽是漏洞,便当他能力一般,却是犯了兵家大忌。

    二兄的招式确实尽是漏洞,可其力量却可将之弥补,正所谓一力破万法。

第一百六十三章 换项目

    拔灼在没有丝毫防备的情况下,受房遗爱这般猛击,尚能活命,其身体素质的强悍程度可见一斑。

    随拔灼而至的军卒护卫见此境况,纷纷惊骇不已。

    拔灼于薛延陀可称得上是年轻一代的最强者,如今却被人一拳击溃,昏死过去。

    军卒护卫们尽皆难以置信的揉了揉双眼,感觉自己应该是出现幻觉了,直到将双眼揉的发红才不得不信,匆忙将拔灼抬起,准备弄走。

    “等一下!”房遗玉叫住众人,语气不善:“等拔灼醒来别忘告诉他,他要跟我比也行,那就去天下会武比。”

    “你们告诉他,我在决胜赛里等他!伍元,你将他们带去太医署,给这拔灼医治一番,免得他输了再找借口赖账!”

    伍元闻言点头,自也听出房遗玉话中的冷冽,瞄了眼拔灼的军卒护卫道:“跟我走吧!”

    “二兄,你那拳打的好,只可惜你一动手,妹子的气倒是无法宣泄了。你先自己回家吧!我再进宫一趟!”

    房遗玉此番是真的恼怒,且是怒火燎原那种。

    她本就跟李月婉之间存在那种超越性别的感情,自从十七那日的整日游乐之后,二女感情更是加深。于房遗玉心中,李月婉已经是她的人了。

    可在这时,拔灼这废物竟跑来房遗玉面前告诉她,说李月婉不属于她,最可笑的是拔灼还要同她比斗,要将李月婉抢走。

    这是将她房遗玉当成什么人了?当成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又将李月婉当成物品了吗?

    这不但是将房遗玉羞辱了一番,更是将李月婉给一块羞辱了。

    房遗玉当时已下决定,先将拔灼的挑战拒绝,因李月婉并非赌斗的筹码,于拒绝的同时更要将拔灼狠狠教训一番,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然而还未等房遗玉开口,脾性暴躁的二兄已然一拳击出。

    对这么一个昏厥之人,房遗玉也不便趁人之危,只得先让拔灼养伤,在即将到来的天下会武中教训拔灼一番。

    她要在那数万双眼睛面前,将拔灼教训一顿,让他后悔为人。

    房遗玉阴着脸,寻上了唐太宗。

    “你这怎么了?”唐太宗见房遗玉这幅人人欠她钱的模样,不禁好奇问询。

    房遗玉将先前经过向唐太宗道明。

    “这拔灼好大狗胆!”唐太宗听完也是勃然大怒:“这混蛋将朕的侄女当做什么了?你兄长打的好,朕也看不惯他们草原人自以为是的模样。诶?你来寻朕,难不成是想让朕帮你出气?”

    房遗玉翻了个白眼道:“侄女是那种人吗?我只是想问下,拔灼于天下会武报了哪些项目,到时候我就报那些,我要让他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代价!”

    “好胆色!”唐太宗笑着称赞道:“咱们大唐儿女,就该有这般底气。”

    唐太宗对即将到来的天下会武,很是重视,此时桌上正好有一份名单,打量一番,便寻到答案。

    “那拔灼报了三个项目,分别为狩猎、障碍赛、自由搏击。狩猎和障碍赛,朕可以帮你换下,可那自由搏击却已满额。原定三人分别为伍元、李云成、程怀弼,你也知三人本事皆为不凡,朕不便做主将他三人换去。”唐太宗帮忙之余还是有些顾虑,并非房遗玉想如何就如何。

    房遗玉听拔灼报的是狩猎,这心中可算是长舒口气,她对自己那箭法可是强烈不自信,于她来说,不如无弓投射。

    房遗玉稍作沉吟,继续道:“那就先报狩猎和障碍赛吧!我再去跟伍元商量下自由搏击的事,想来不成问题。”

    唐太宗善意提醒道:“朕若定下,将再不能更改。你可想好,勿要因一时置气,而放弃自身长处!”

    房遗玉自信笑道:“叔父放心,若是没些能耐,侄女怎会送上去找虐?”

    房遗玉出了太极宫,赶忙寻上伍元,与他道明情况。

    伍元没有丝毫犹豫,笑道:“如此也好,我还报了骑射、骑战。若将自由搏击舍去,反倒有更多的时间修习马术。”

    伍元为人向来如此,对朋友的请求会尽全力帮助,同时还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房遗玉清楚伍元,故而并未多说,只是捏了捏伍元的胳膊,表达自身的谢意。

    朋友间若说太多感谢的话,反倒是最伤情谊。

    所谓谋定后动,正房遗玉的做事准则。

    深夜卧于床榻,房遗玉的脑中想着怎样才能取胜。

    既然跟唐太宗夸下海口,要取得三个魁首,那便不可食言,必要以最大努力去达成。

    自由搏击自是毫不畏惧,以房遗玉之轻功,纵是张出尘那般高手也奈她不得,何况是些同辈子弟!房遗玉凭借轻功,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而那箭术,倒是有些令人笑掉大牙!

    人各有天赋,房遗玉学什么都很快,可拿起那弓箭,便如叼起乌龟的野狗,无从下嘴,越射越歪,浪费时间。

    好在拔灼报的是狩猎,比的是于规定时间内,猎杀猎物的数量,并非站着不动比射箭。

    房遗玉到时可以箭矢做为暗器,四处投杀便是,况且那比赛也没限制,必须用强弓去射。

    以她常年练习的投掷法门,没道理会输,故而狩猎这项,房遗玉也是十拿九稳。

    至于障碍赛嘛!或许就是房遗玉把握最小的项目,她之依仗便是轻身功夫,凭借轻身功夫,她能于马背之上做出高难动作,可天赋异禀的骑兵,只要刻苦练习十数年同样可以做到,故而房遗玉于此处并不占据什么优势。

    反之,那些游牧民族整日以马为伴,其马术神乎其技,寻常军马于其之手,不需片刻便能被驯的乖巧如兔。

    关于此处,接触马匹未至一载的房遗玉是万万不能做到的。

    因比赛所用的战马都是由军部随机抽调的战马,故而需与之配合默契,若于比赛之际,房遗玉于此处做的差强人意,那就很可能会导致败北。

    “看来近日需着重骑术的训练才对!”房遗玉压着声音,自言自语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 老骥伏枥

    “闭门造车,不如寻个师父教导。自己从前的骑术老师是伍元,可如今自己的骑术与他几无差距,靠伍元也难有进境,那应该找谁呢?”

    忽地,房遗玉脑中灵光一闪,摇头笑道:“怎将他老人家给忘了?”

    次日大早,房遗玉先去左屯卫点了个卯,而后将军务交给吕敬威操持,便拉起二兄去寻他的师父秦叔宝了。

    秦叔宝被称之为大唐第一悍将,于阵冲杀,斩敌将首级,向来是所向披靡,无论经验或是技法,都是世间巅峰。

    走于前去翼国公府的途中,房遗玉想着秦叔宝的模样,来至大唐已近一载,朝中的头面人物,她几已见过,唯有这被演义吹成上天入地的秦叔宝,她还未照过面。

    翼国公府给房遗玉的第一印象便是冷清,其中几乎无人,府里看着有些邋遢,更是看不着几个奴仆。

    房遗玉心生疑惑,故而问了一嘴。

    二兄回道:“师父并不喜人侍奉,故而府中并无几人。”

    房遗玉于正厅见到了秦叔宝,神情忽地一变,看着面前这行将就木的老者,不禁有些揪心。

    秦叔宝的身形高大,可见其年轻之时,定是雄壮魁梧,然而如今却似竹竿一般,瘦骨嶙峋,面黄肌瘦,面上并无血色。

    秦叔宝于演义中被称为,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九州三十六府一百单八县的神拳太保,并将其描述成文韬武略的智将。

    这些自然都是假的,秦叔宝的武功更是有被低估。

    于演义之中,秦叔宝的武功尚且排不进天下前十,可历史上的秦叔宝于隋唐之时,却如演义中的宇文成都,悍勇之名威震世间,是位于千军万马之中取敌将首级如砍菜切瓜的传奇神将。

    旧唐书中曾有过一段记载:“叔宝每从太宗征伐,敌中有骁将锐卒,炫耀人马,出入来去者,太宗颇怒之,辄命叔宝往取。叔宝应命,跃马负枪而进,必刺之万众之中,人马辟易,太宗以是益重之,叔宝亦以此颇自矜尚。”

    其之勇武可见一般。

    《说郛》中也有过一段记载,秦武卫勇力绝人,其所将枪逾越常制。初从太宗围王世充於洛阳,驰马顿之城下而去,城中数十人,共拔不能动,叔宝复驰马举之以还。迄今国家每大陈设,必列於殿庭,以旌异之。

    这般非常了得的猛将,此时此刻为何成了这般摸样?

    秦叔宝对房遗玉的反应并不介意,只略带苦涩道:“你便是遗爱的妹子,我朝女将房遗玉?先前听知节、懋功多次提你,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房遗玉将心底震撼压下,恭敬拜道:“房遗玉拜见大将军!”

    秦叔宝的眸中闪过一丝亮芒,身躯不禁挺直些许。

    大将军,这称谓已多年未闻,很久很久了!

    自从赋闲在家,已少有人称秦叔宝为大将军,即便称呼,也是叫那令人头疼的秦老将军。

    秦叔宝笑着摆手,让房遗玉免礼:“你父亲当年于我有恩,切莫多礼,唤声叔父便可。”

    房遗玉乖巧叫道:“叔父!”

    紧接又问:“敢问叔父所患何病?”

    “无病!”秦叔宝摇头叹气,见房遗玉一脸愕然,出言解释道:“早年天下动乱,我自年少之时便驰骋疆场,历经大小战役不下五百,所受之伤不下数百,经年所失之鲜血,怕要有几十斗了。如今旧疾复发,自是难撑住了!”

    秦叔宝说的虽是轻松,可房遗玉听的却是艰难,再度对其恭敬一拜:“叔父之雄威或已不在,但您所失之血却是铸就了一个巍巍大唐,您为大唐所立之功绩,后人永不会忘,您们打下的江山,将由我等守护。”

    秦叔宝闻言身躯一震,失神片刻,想着早年为大唐鞠躬尽瘁的景象,忽地笑起:“侄女所言不假,为大唐我已奉献毕生,心中无愧。今时年岁已高,早该将一切放下了。”

    身为一位为国开疆拓土的大将,秦叔宝并不怕死,他怕的是自己不死,遗憾不能于沙场马革裹尸还,铭传后世,更担心自己老死家中,无人过问。

    秦叔宝如今到了这般年岁,仍旧忘不了早年的经历,想继续为国征战,可他自身的情况已然注定其与沙场无缘。

    心中所想与现实发生矛盾,只会使得秦叔宝恨自身无能,恨不能如往昔一般南征北战,日子久了,便会郁郁寡欢,不得善终。

    房遗玉的言语正好点开秦叔宝心中苦楚,使其觉得房遗玉所言很有道理,心中郁结也解开不少。

    “对了,侄女寻老夫可是有事?”

    房遗玉继而正色道:“侄女来此,欲与叔父求学,叔父当年纵横天下,已是无敌,侄女素来崇敬。”

    “下月初,小侄女将于天下会武中迎战异邦好手,望叔父能将马术技法传授,以助侄女夺得魁首,为大唐建功。”

    秦叔宝闻言动容站起,神情晦涩不明,直直看着房遗玉道:“你当真来寻老夫教导?”

    房遗玉毋庸置疑的肯定道:“那是当然,叔父身为我大唐第一神将,或许身体可以衰老,可一身本领经验又怎能荒废?侄女若可得叔父教导,必有信心夺得魁首!”

    秦叔宝怔了好一会儿,忽地爆发出一阵爽朗大笑,洪亮无比:“没想到我这身残躯,尚有用处,竟然还可为大唐做出贡献!”

    “就这么定了,老夫来教你,你应该还有些朋友参加天下会武吧!若他们愿来,也可将其一同唤来。老夫旁的能耐没有,可对这身武艺,却是信心满满。”

    秦叔宝一改往日沉闷,笑个不停,仅仅小半时辰的工夫,他看着竟比先前年轻许多。

    房遗玉能够理解秦叔宝的心情,当即便拉起二兄出了翼国公府,二人分头行事,将一众好友聚集起来。

    伍元、李玄之,李云启、李云成两兄弟,另加上程家的七个葫芦娃,一同叫至翼国公府。

    众人听闻可得大唐第一悍将的亲自教导,纷纷激动的如进食的猪仔,哼唧个不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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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女相介绍:
二十一世纪夺宝特工,魂穿跑偏的大唐贞观。
前身惹是生非女祸害,今朝洗心革面立贤名!
谁说女子不如男?且看一代贞观女相如何带领跑偏的大唐,跑的更偏。贞观女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贞观女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贞观女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