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返家
“我认为叔父陷入了一个误区!”房遗玉笑着摇头:“叔叔并未体会到竞赛会的含义,其实就算输了又能如何?只是个人勇武罢了,我大唐国力众所周知,即使输给夷人,也断然不会有哪个异邦敢小觑大唐。”
“而如此一来,却是为大唐万千百姓提了个醒,唐人尽皆以身在大唐为荣,若知大唐弓马之术不如夷人又该作何?若换做是侄女,定当加以苦练,以报败北之耻。如此做法,另有激励唐人奋发图强之意。”
“况且我大唐河山万里,能人异士无穷,还未必会败于夷人呢!叔父何不对我大唐勇士多抱些信心?”
唐太宗闻言紧锁的眉头已然舒展,有种拨云见日的意味,笑道:“侄女言之有理,朕昔日纵横天下,然如今却在忧心一时胜败,着实闹了笑话,况且我大唐勇士,必不会败!”
房遗玉见唐太宗想通一切,也是长舒口气:“叔父,虽说竞赛会是侄女偶然所想,可也未必只能做一时之用,您大可于唐境推广,令军卒生出争胜之心,令大唐能人异士发挥所长。”
“此举既可使百姓对弓马之术提升兴趣,还能于民间选拔能人奇才为朝廷所用!”
“朕先前也有此意!”唐太宗何等智慧,单论眼界长短,天下无人出其右,早在他了解竞赛会之妙用时,便已动了这个念想:“明日朝会,朕便会与百官宣讲此事,将这竞赛会设置三年一次,如同科举一般,以激励唐人尚武。”
“朕明日也会遣派使者通知万邦使团,命他们各自回国遣调勇士与我大唐一较长短。”
唐太宗此时可谓信心百倍,大有几分指点江山运筹帷幄的气概。
房遗玉又根据前世运动会的注意事项,提出了些许建议,二人足足谈论两个时辰,适才善罢甘休。
唐太宗心情大好,对房遗玉也是越看越喜欢,笑道:“你这丫头果然生而知之,奇思妙想层出不穷,果不辜负朕之器重!”
房遗玉暗自腹诽,也不知唐太宗这话是赞美他自己,还是真心夸赞自己这位不世之才。
“可这竞赛会,听着好不顺耳,不若改叫天下会武吧!属于勇者的比赛,你看如何?”唐太宗提了一个建议。
房遗玉也觉竞赛会这称呼不太妥帖,天下会武恰当好处,笑着赞道:“叔父大才,侄女佩服!”
唐太宗闻言露出些许得色。
忽而,房遗玉嬉笑道:“叔父,你瞧侄女近日为您出了不少力,如今又为您献上一个大好主意,您是否应该履行承诺了?”
唐太宗听闻房遗玉此言,着实气的面色发僵,眉毛竖起,嘴角不时抽动。
想着他对这死丫头的器重,不但为她挡掉了顽固文官的言语攻击,更想方设法的为她添了五千军卒,委以重任。
然而房遗玉非但丝毫不知感恩,不说感谢的话也就罢了,到头来就是一心想着男女通吃,将他的一番好意全然无视。
真是婶婶可忍,叔叔都不可忍!
极具涵养的唐太宗此时竟被房遗玉气得不知该说些什么,手指探出,对她不停指点,可又不知该骂她什么好,时过良久,才叹息道:“也罢,朕不跟你这死丫头计较,若是被你死丫头气出好歹,也不值当!”
房遗玉一头雾水,瞪着一双美艳的桃眸,着实无辜:我这是招谁惹谁了?
唐太宗见房遗玉一脸无辜表情,着实更气,本欲将之赶走,可转念一想,若是这般岂不便宜了她?
略做思索,唐太宗嘿嘿喝道:“你这死丫头好生不识趣,真当一代先河是那么好开的?你若能捧得三个魁首回来,再与朕商谈此事!”
他此番自是想要为难房遗玉,灭灭她那嚣张气焰。
哪成想房遗玉仅是一怔,便道:“三个?简单的很,叔父你且等着瞧吧!”
留下这话,房遗玉掉头就走。
唐太宗见状更是气得三尸神暴跳,却也露出些许奇异,先前经过二人商讨,统共定下十余赛事,莫非房遗玉真能夺得三项魁首?
出了太极宫,夜幕早已将天地遮蔽,房遗玉途中疑惑的很,也不知唐太宗无缘无故发什么火,不禁感叹一句伴君如伴虎!
可想起唐太宗晌午给的赏赐,嘴角微微翘起。
官职之类的她并不在意,俱是虚妄,唯一福利也就是多领些俸禄罢了,并无大用。
瞧那长孙辅机就清楚了,那老家伙官职无数,位列司空,乃是正一品大员,除了王爵在身的李家宗亲,属他地位崇高。
可那有何用?狗屁司空,狗屁一品大员,没半点实权。
那对老眼还不是盯着自家老爹那尚书左仆射的位置眼红要死?
旁人说百官之首,只会道出房玄龄这大唐首相,而并非那朝臣中官位显赫的长孙辅机,这便是虚职与实权的差别。
如今房遗玉麾下执掌六千军卒,于长安不说如程知节那般横行霸道,却也能翻起不小浪花,贵胄子弟中,更是无人能及。
房遗玉心中对卢氏极为想念,快马加鞭直奔魏国公府,卢氏早已等得不耐,若非房玄龄强拉,说不准真会直入内廷,朝唐太宗要人去了。
即便如此,卢氏的口中仍然抱怨不停:“多少还是个一国之君呢!怎么丝毫不体会为人父母的舔犊之情?咱家玉儿打小就没离开过娘亲身边太长时日,如今归来却还强留,到底是何居心?”
若真闹到那一地步,相信唐太宗面对卢氏这般质问,概也不知当作何答复。
“玉儿,快来为娘身侧,让娘仔细瞧瞧!”卢氏拉着房遗玉坐在身侧:“你呀你呀!瘦了这么多,肯定遭了不少罪吧!你那二兄一日比一日壮,定是未照顾好你!”
旁侧的房遗爱有些无辜,却也未说什么,毕竟全家对小妹最是疼爱。
那双褶皱老手正抚着房遗玉的脸颊,泪水逐渐将眼眶浸湿,黄豆大的泪珠接连不停的滴落下去。
房遗玉见状喉咙愈发干涩,不知该说些什么,憋了半天才回了一句:“娘,女儿回家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陛下之忧
“回家好,回家好啊!”卢氏也不知该同房遗玉讲些什么,只是扯着她,不住落泪。
房遗玉将卢氏眼角的泪水抹去,强忍于眼中打转的泪珠,笑道:“娘,女儿都饿坏了,咱们快去用膳吧!”
卢氏闻言回过神来,忙道:“对对,瞧娘都糊涂了,快快,快去用膳了——”
卢氏这一动,上上下下都跟着动了起来。
这魏国公府,到底是以卢氏为尊,虽然这般说法会失了房玄龄的颜面,可这毕竟是事实。
房遗玉看着一大桌子尽是自己爱吃的菜,心头处尽被温馨幸福包围,倒是二兄直呼偏心。
卢氏不停为房遗玉夹着菜,大兄房遗直则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不断劝酒,二兄房遗爱傻乎乎的就一直喝,房玄龄不善表达,可平日滴酒不沾的他竟也陪着儿女们痛饮起来,不再顾忌。
这便是家,即便唐太宗的国宴尽是美味珍馐,也是比不得家中之宴。
房遗直出言问起二弟与大妹的征战历程。
房遗玉如说评书似的,将两个月来的经历,绘声绘色讲述一遍,为使得家人安心,她又将自身本事夸张润色一番,几将她给说成神仙下凡,于敌人大军之中所向披靡,一人便将二十万吐蕃军卒杀得抱头鼠窜。
父母兄长皆知其心思,纷纷当做故事来听,不时掩嘴轻笑。
一家人闲扯至子夜,才在房玄龄的催促下,各自回屋。
房玄龄将房遗玉叫住,对其在松州的作为褒奖一番,尤以其对二州刺史的杀伐果断,更是大肆赞扬一番。
房遗玉还是首次被房玄龄这般夸赞,难免有些受宠若惊。
房玄龄忽而话锋一转,感叹道:“你既能得陛下这般器重,便更该为大唐全力效忠,切莫辜负了陛下的一番心意。”
房遗玉闻言有些疑惑,直到听了房玄龄的解释,适才了解。
房遗玉先前还奇怪那些顽固不化的文官,为何不借她在二州使出残忍手段一事,对她展开攻讦。
然而实际上,早在战报抵达长安那刻,唐太宗便收到了数十本弹劾房遗玉的奏章,尽是关于其手段狠辣,有违和谐团结的内容,恳求唐太宗降罪惩戒。
唐太宗对那些奏章中的内容,于次日早朝直接对百官回复:“房遗玉之所为,皆朕授意!”
他将一切尽皆揽于自身,为房遗玉担下了那些罪责,压力由他一人承担,故而房遗玉才并未受到任何惩罚。
房遗玉听闻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禁一怔,心头升起丝丝感动,定是因自己为官不久,身为女子,且无甚根基,唐太宗不愿见自己因此事与百官对立,故而直接将一切担下。
自古只有将责任推卸给朝臣的君王,哪有唐太宗这般甘为臣下顶罪的明主?
“父亲放心,女儿心中有数!”
唐太宗的个人魅力的确强大,难怪史上犹如房玄龄、李靖等一干著名人物皆对其忠心耿耿,即便是如今的房遗玉,也不禁生出一种得遇明主的感觉。
次日,房遗玉大早便至太极宫北驻地领了已然改编为龙武军的飞龙禁军,并对其展开训练。
飞龙禁军虽说近来荒废,可毕竟担着宿卫的职责,多少有些功底。或许比不得房遗玉麾下的千余人,可也不会逊色太多,只是近来疏于训练,故而使得实力有所倒退,若是由房遗玉操练几月,必当恢复以往模样。
此番出征之际,房遗玉时常向李勣学习练兵之道,受益匪浅,打算将心中所想尽皆用于龙武军上,使其尽早恢复往昔实力,成为麾下强助。
房遗玉刚将训练任务派发,便收得到了唐太宗的传唤,只得将练兵之事交予伍元和吴敬威,自己则去了甘露殿!
唐太宗脸色郁郁的坐在龙椅之上,眉头皱起,似在为什么事情发愁。
“叔父?”房遗玉探了探身子,轻声叫道。
唐太宗瞥她一眼,叹气道:“银子,咱们先前有所疏漏,举办这般宏大的盛会,差银子啊!”
当唐太宗道明前因后果,房遗玉方才清楚发生了什么。
早朝时唐太宗已将昨日商议之事公布,于朝堂之上丢下一计响雷。
若是单纯比武、骑射,本不稀奇,可如这般将万邦勇士聚集一堂的会武,却是古往今来头一次见。
文武百官皆被唐太宗这一想法打动,并随之产生无限遐想。
当然,有赞同之人必有反对之人,那些谏官言官就认为此事劳民伤财,于国有失,还有人认为虽说大唐尚武,可于个人勇武,要远逊夷人,此举非但无益,更是会使大唐失了颜面。
只是此言一出,立马就将当朝武将激怒。
脾性难自控的程知节、契苾何力好悬没将言官们痛揍一番,其余武将也尽是怒瞪谏官。
即便是向来老好人的李勣也已瞪圆双眼,言官此言不似在说大唐勇士比不得异邦之人吗?
言官们见此阵仗,自是大气不敢出,哪还敢再说什么?
会武此举,有见识之人自是赞许,可其劳民伤财也却是事实。
“文武百官虽同意举行天下会武,可却尽皆盼朕能缩减阵仗。”唐太宗言至此处,实在有些郁郁寡欢。
他为人极好面子,属那沽名钓誉之辈,况且早下决心,这般可传千古的盛事,自是要办的漂漂亮亮,后人难及。但若按他心中所想,付诸行动,耗费银钱少说也要过亿。
国库充裕,并非掏不出来,可这只出不进的生意,别说是那掌钱的户部尚书,即便是他自己也心疼的紧。
但若让他缩减排场,也是不情不愿,那岂不是很没面子?
如今在这重要关头,唐太宗又想到了满脑袋鬼点子的房遗玉,想看看她有什么主意。
房遗玉闻言一怔,而后感到好笑,你运动会都办了,还担心没钱可赚?
直截了当道:“叔父,此事并非难题,只需在赛事举办之际,收取进场费用,银钱问题便不在话下。”
房遗玉本想说什么商旅的冠名费,可一想到大唐轻商,也只得将那话咽了下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番说教
“进场还要收费?”唐太宗闻言有些目瞪口呆,这怎么搞的跟做生意似的?
“不错!”房遗玉颔首笑道:“叔父可将会武场地封闭,谁若要入内观看,便需付上一定银钱,如同勾栏的戏票一般!”
“此事不妥!”唐太宗摇头拒绝道:“朕即使不办这天下会武,也断然不会从子民手中捞钱!”
房遗玉闻言肃然生敬,唐太宗不愧是位仁民爱物的千古名君。
但随之,房遗玉摆手笑道:“想来叔父是误会了,侄女并非要从百姓手中捞钱。正如勾栏一般,有上等座位,自也有边边角角的座位。”
“叔父可将座位设定为公、侯、伯三类贵宾坐席,而后再设万民席。凡大唐百姓入内,只需缴纳一枚铜板,便可在万民席观看,大唐富庶,无人会在意那一枚两枚的铜板,对百姓生计并无影响。”
“而那贵宾坐席便可利用高官豪商们的攀比心态,公爵贵宾席收整百银饼,侯爵贵宾席收五十银饼,伯爵贵宾席收三十银饼,数千席位便是数十上百万的银饼进账,何故发愁?”
“此策甚妙!”唐太宗击节称赞,大笑道:“如此简单之策,朕为何就没想到呢!”
“侄女还有一事,敢问叔父,您准备如何处置那六万吐蕃军卒?”房遗玉忽而话锋一转,问起一件憋了她数日的事。
唐太宗闪烁其辞道:“此事朕也为难,朝中百官自是希望朕仁爱宽厚,将其放归吐蕃——”
然其话音未落,就被房遗玉当场打断,暴喝道:“哪个蠢货说的?此人不是弱智便被吐蕃收买,我去宰了他!”
那六万余俘虏尽是善战军卒,并不弱于大唐雄师,然而却有人提议放虎归山,这般蠢货竟也能做官?
“你且冷静冷静!”唐太宗笑着摇头:“朕并非那些顽固不化的文官,吐蕃军卒个个悍不畏死,朕若将其放回,必是后患无穷。故而朕并未应允,只是暂时不知该如何处置,只好将其关押。”
“若是让其白吃白住,岂不如同养群祖宗?这般只需供饭,不用付酬金的壮劳力,可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房遗玉感觉唐太宗的脑子似乎有什么问题,这般壮劳力竟然不知物尽其用。
唐太宗闻言也是心动,可却又皱眉嘟囔道:“这般做法实在有些不仁不义,有悖祖训!”
“不仁不义?”房遗玉闻言暗自撇了撇嘴。
心中腹诽唐太宗假仁假义,您若真是仁义之人,也不可能有玄武门那事了,不但杀兄灭弟,更是迫父传位。
但话又说回,若非唐太宗篡位,大唐于太子手中断不会有今日盛况。
只是再借房遗玉两个胆子,她也不敢说出这话,毕竟在大唐,尤以在唐太宗的面前,此事等若于禁忌一般的存在!
房遗玉只是面带不屑道:“叔父,您且告之侄女,这仁义道德能值几枚大钱?”
唐太宗被房遗玉盯的有些发憷,不禁愠怒道:“这些岂能是俗物能够比较?”
房遗玉摇头道:“既然不能比较,那便是分文不值!如此无用的东西,提之作甚?于国而言,财富至上,只有数之不尽的财富,才可使得国家强大,而那些分文不值的仁义道德却不行!”
“叔父,您为人开明,侄女今日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所谓美德只是对于唐人而言,可对于异邦之人,满口仁义道德又有什么用?”
“是能使其归附大唐?还是能让万邦来朝?大唐之所以能够屹立世界之巅,靠的是强大实力,是将士们用血用肉换来的,而并非什么满口仁义。”
“叔父,我给你讲个农夫与蛇的寓言吧——”
经过房遗玉一番劝说,终是将唐太宗的态度扭转,什么不仁不义全都靠边站,失败者哪有书写历史的权力?
房遗玉打心眼鄙视那些对敌人讲仁义的蠢货,故而当唐太宗犹豫不决的时候,终是忍不住说教起来。
唐太宗身为一国之君,自也懂这道理,可却从未这般处置过战俘,如今被房遗玉一番说教,心中虽觉憋气,却也听进了心里,立下决断。
善于纳谏正是唐太宗于历史上最为令人称赞的地方。
对于天下会武的具体事项,房遗玉又同唐太宗做了不少磋商,而后将会武定为四大类,由弓术、马术、比斗组成,再加击鞠这项大型团体赛事。
其中弓术分为直射、骑射、狩猎三项,直射与骑射不用赘述,狩猎正如其名,于皇家围场狩猎其中的动物。
马术分别比拼速度、花式、障碍三项,速度自然是比谁更快;而花式则是于马背上做出各样超凡动作,加之对比;障碍则与房遗玉前世的障碍赛一般无二,考验骑士与战马的配合。
赛中战马俱是出自军部马匹,只给骑士半个时辰的工夫磨合,比斗各自技术,而非马匹强弱。
比斗则要复杂不少,共有摔跤、骑战、自由搏击、角力四个项目,尽皆耳熟能详,也就不再赘述。
统共十项个人比试,一项团体赛事。
“各国于各项之中最多选派三人,每人至多能够参与三项,由于此番天下会武操之过急,选手只得由军中选拔。而大唐军伍能人辈出,除去角力一项,余下基已满员。你这丫头若想得到三个魁首,概是没什么可能了?”唐太宗奸笑着将名单递予房遗玉,似在对她先前的说教施以报复。
房遗玉接过名单,表情愕然,见其上记载:
骑战:执失思力、契苾何力、阿史那社尔。
摔跤:程知节、苏定方、牛进达。
自由搏击:程知节、苏定方、尉迟恭!
房遗玉看着眼下这一个个威声赫赫的虎将,顿已搞清其中缘由,猛一击掌,大声叫道:“漏洞,大漏洞,这么重要的事竟被我们忽略了。”
“这规则必须另立,叔父,赛事章程不变,却要将参赛选手一分为二,二十六岁以上为壮年组,二十六岁以下为青年组,也只有这般,才能起到激励年青后辈的意义。不然,年青一辈怕是也没什么积极性参与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封地有贼
“言之有理!”唐太宗闻言双目一亮,赶忙提笔记下。
二人商议许久,唐太宗又唤来房玄龄、长孙辅机、魏征等重臣探讨其中细节。
众人反复探究,以房遗玉制定的方案为基础,加之补充了些不可或缺的细节。
众位大臣前后足足探讨三日,才将事宜定下,昭告天下。
消息一经传扬,很快便引起了万邦轰动,一时间竟成天下万民茶余饭后的必谈之事。
尤以同房遗玉交好的那拨人,正所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房遗玉这般非凡,身边好友,自也纷纷是过人角色。
伍元武功卓绝,马术射猎,尽皆在行,李玄之深得李勣真传,手上箭法可谓百发百中,李云启善马术,李云成善武斗,无一人平凡。
得这般机会,自是喜不胜收,于私下纷纷开展训练,期盼各自能在即将到来的天下会武中崭露头角,于异邦武士面前验证自身实力。
房遗玉更是上心,为了她的幸福,为了不辜负叔侄二人的情意,无论如何也要夺得三项魁首。
然天下能人数之不尽,即便房遗玉也不能确信自己于年青一代,可稳拔头筹,故而也只有全心苦练,以确保自身能够获胜。
时光如白驹过隙,新年将至。
房遗玉这日正在苦练武艺,家丁忽而来报说是长安县百姓有急事寻她。
长安县?那不正是唐太宗给自己的封地?百姓纷纠不应该去找县衙吗?寻自己作甚?自己这县主也不过是收些税金罢了,平日也无甚实权。
房遗玉心念此处,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定了定心神,还是向外走去。
虽说事不关己,可百姓们求上门来,她也不能不管不顾。
来至魏国公府大门,一个干瘦老者和一壮硕青年正候在府外,二人尽是一脸焦急。
“二位就是长安县来的吧!不知身负何事?在下便是房遗玉!”房遗玉站于府门前的石台,对下首二人和色笑道。
干瘦老者听闻房遗玉自报名讳,当即跪了下去,哭诉道:“草民见过县主,请县主救救草民一家吧!”
房遗玉赶忙将之扶起。
这老爷子看上去不下八十高寿,这般岁数的长辈哭拜于前,房遗玉的心都跟着纠辙起来,忙道:“老先生此拜,遗玉着实承受不起,且先起身,咱们有事慢慢谈!”
房遗玉又将目光瞥向旁侧的壮硕青年身上,那壮硕青年看上去也就双十年岁,长得一副庄稼汉的模样,却是稳重的很,若想知晓事情来由,怕是要从他入手。
壮硕青年眼中精光闪过,露出一个与其外表极不相搭的表情,低声对房遗玉道:“此事牵扯严重,还望许我二人入内说话!”
房遗玉见状惊奇,赶忙颔首应允,带他二人来到前院凉亭:“你且道来吧!”
壮硕青年点头沉声道:“在下胡青牛,乃是县主辖地的秀才。近日,长安县周遭多了不少陌生面孔,他们尽在各村游荡,目光多在盯着村中的黄牛。”
“在下想起隔壁村时常有黄牛走失,便游说同乡设伏,擒拿偷牛贼人!只是不曾想到,那偷牛之人尽会武艺,我等战之不敌,被其伤了不少乡勇,仍是被其逃脱!”
“唯有一贼人掉入我等事先设下的陷阱,才被我等擒获,事后,我等从他身上搜出一块令牌!”胡青牛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将之递予房遗玉。
房遗玉接过那块牌子,登时被惊得倒吸口凉气,这可是东宫近卫的身份铭牌,李高明那蠢货竟然跑去自家地盘偷牛?
房遗玉对李高明,可谓了解的很。
以往研究隋唐史的时候,她还特地深究过李高明这位悲情角色。
说李高明悲情,贴切的很,他的人生就是场悲剧。
李高明自幼被唐太宗寄予厚望,取之高明,他可以称得上是位备受老天厚爱的天命之子。
身处国力昌盛的贞观盛世,父亲是位文韬武略的千古明君,母亲则是贤淑明理的一代贤后,彼此之间的感情又甚是牢固。
李高明于名份上又是尊崇至极的嫡长子,自幼便被着重培养。
彼时朝中也是海晏河清,无甚奸佞之臣,被父母派至身侧的辅臣也俱是刚正清廉,善于谏言的角色。李高明身侧的近侍宦官中连小人都难寻,更别说有什么人带他走上歪路了。
唯一瑕疵也只有长孙辅机罢了,可长孙辅机虽说阴险,但他也只是贪权重利,可谓小人,非是奸佞,对大唐他尚且矢忠不二。
故而种种方面表明,李高明定会被培养成一位绰有余裕的帝王。
可在贞观六年之际,李高明忽而转变,衷于嬉闹,不尊礼法。
此事甚至惊动唐太宗,唐太宗对李高明之转变表示理解,只对旁侧群臣道:“朕自幼奔波民间,尚知民间疾苦,然登基以来却仍有过失,高明生于深宫不明事理,犯错也是常态!”
故而只加强对其管教,并未进行责罚。
贞观九年,唐高祖薨天之际,唐太宗居丧期间命太子李高明监国,李高明颇识大体、颇能听断,表现极其出色,故而赢得了文武百官的认可。
唐太宗对此甚是满意,其后每逢出巡之际,必命李高明留京监国,处置国事。
唐太宗本意为善,想着尽早锻炼李高明,可事实却向一条不好的方向扭转。
许是十五六的年岁心性未定,接触皇权的李高明仅仅一年之际就变了模样,亲信小人,热衷男女之事,无恶不作。
其后将女子玩够了,又开始玩起男人,此后因其偷牛由马上跌下,患上足疾后,更是心性大变,他的老师们若向唐太宗禀其罪责,李高明必会遣人暗害,甚至不惜将其刺杀。
随着李高明的品行愈发低劣,太子之位也就离他愈发遥远。
李高明喜好偷牛一事,房遗玉早就知晓,只是不成想,有朝一日,竟会被李高明偷到她的头上。
“知晓此事之人概有多少?”房遗玉眉头紧锁,对着胡青牛二人问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 对抗储君
此事着实有些棘手,若仅是李高明之事,房遗玉教训他一番就好了,可此事关乎大唐声誉,尤以大年将至,马上便是万邦朝奉之际,若是李高明的这等丑事被传出,大唐颜面将荡然无存。
“县主放心,此事暂且只刘爷与我知晓,即便刘爷家人也尚不知情!”胡青牛冷静答复。
“可是——”
“可是什么?”房遗玉已隐约猜出问题所在:“莫非那窃贼知晓你等察觉了他的身份?”
胡青牛点了点头,苦着脸道:“窃贼令牌掉落被刘爷拾起之际,窃贼始终看在眼里,于不日前,窃贼已被州府差人领走。”
李高明身为一国储君,却做出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此事若是传开,对其打击可想而知,李高明若知晓身份败露,绝不肯善罢甘休,想来也只有杀人灭口这一途径可走。
房遗玉沉吟良久才道:“你们来寻我倒是个明智之举,虽说我也不愿掺和此事,可你等毕竟是我封地百姓,故而也不能置之不理!”
胡青牛听房遗玉这般道来,不禁长舒口气。他虽自负颇具智慧,但毕竟出身低微,李高明若是一心将其处死,即便他长九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故而今日冒险求助房遗玉,恳请这位封地之主,于此危难境况,拯救他们。
只因李高明身为太子,胡青牛也不敢确信房遗玉肯不肯与之对抗,但如今听她应了下来,也是长舒口气,心中感激不尽!
毕竟李高明的身份地位在那摆着,房遗玉肯为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开罪李高明,已是大恩。
“先这样吧!趁事态还未严重,我先安排你等远遁长安,李高明并非你等能够得罪的!”房遗玉选一折中之法,并非是怕了李高明,只是不愿在这大年将至的日子里,闹出笑话,使大唐难看。
那年过八十的刘爷摇头道:“草民又何尝不想远走,只是衙役提审窃贼之际,顺带将草民孙儿也一并带走询问,至今并未放回!”
房遗玉闻言也恍然明悟,胡青牛思绪冷静,有超凡之才,他并非没有想到远遁之计,只是刘爷的孙子尚在州府,无法置之不顾。
“你二人且随我去州府走一探,我料在这长安城中,州府刺史也没那胆子包庇!”房遗玉深知时间紧迫,忙领二人向往州府赶去。
唐初并未设立京兆府,长安所处的地方机构隶属雍州,首官为雍州刺史,与房遗玉的云麾将军同属从三品,故而她倒也不惧。
来至雍州府衙,正巧遇上雍州刺史在公开审理长安县偷牛案。
雍州刺史的处置还算公道,问明案情,探清缘由后,予以那窃贼适当处罚,且并未将此事牵扯于李高明的身上,可谓皆大欢喜。
雍州刺史将刘爷之孙释放,爷孙重逢,喜不胜收。
寒暄几句后,胡青牛忙道:“京师已是我等索命之地,切莫久留,还是迅速离开的好!”
房遗玉闻言也颔首称是,领着三人,租了辆马车,准备至长安县稍作休整,便亲自将其送出长安。
一行出了长安东门,来至长安县某处,便被一票人等堵于土道,为首之人正是太子李高明!
房遗玉勒马停驻,翻身跃下,拱手拜道:“见过太子!”
李高明此时正阴沉着脸,眼中有怒火闪过。
偷牛烹食乃是他之嗜好,因知此事行为欠妥,故而操作起来也是倍加小心,不料昨夜遭人设伏,吃亏之余,还被那些乡民擒住一位手下。
今早派人前去雍州府衙打听,已知身份暴露。
李高明得此消息,心绪大为惶恐,若知此事传扬出去,闹个人尽皆知,那他的太子之位必受撼动。
于近侍的挑唆下,李高明动了杀人灭口的念头,只是万万没想到,房遗玉竟会于此事横插一脚,足以证明房遗玉已知其勾当。
李高明脸色忽红忽白,终是开口叫道:“房遗玉,你我无甚仇恨,还请将你身后之人交出,往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你看如何?”
“没商量!”房遗玉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回绝。
这干脆利落的三个字,使得本就面色发青的李高明,脸色愈发冰寒。
身为大唐储君,他自认先前那番话,已是在向房遗玉示弱了,可房遗玉压根就不给他面子。
“你莫非欲与本太子为敌?”李高明咬着牙齿恨恨道。
即使二人相隔十数丈,房遗玉也能听见他那咬牙切齿的声音。
“遗玉不愿与任何人为敌,可这几人皆是我封地乡民,今日其有危难,遗玉不可能不管不顾。此事倒可打住,遗玉无暇关心太子作为,却也希望太子能够放他们一马。毕竟是非曲直,太子心里明镜!”
房遗玉语气不卑不亢,这已是她今日做出的最大让步,李高明的作为已触及房遗玉底线,她向来嫉恶如仇,最厌恶那般欺凌平凡百姓的贵胄。
李高明身为储君,自是不了解耕牛于农民生活中的地位,遗失一头耕牛,甚至可能会将一户人家逼上绝路。
若不为大唐着想,房遗玉压根不准备善罢甘休,也不可能顾及李高明的身份。
眼下李高明却命她将人交出,房遗玉是万万不会应允的。
“好!很好!”李高明癫狂大笑道:“如今就连你这臣女,也不将本太子放在眼里了!”
李高明话说的霸气,心中却欲退去。
旁侧一贼眉鼠眼的近侍却接近提议:“房遗玉这般无礼,殿下此时若是退却,一旦传出,您颜面将荡然无存,况且今日若不让这死丫头尝尝殿下的厉害,它日必将殿下之事传扬,对殿下极其不利啊!”
虽说那贼眉鼠眼的近侍话音不大,可房遗玉却是耳力聪便,将之听的清清楚楚。
李高明犹豫片刻,心想自己身为太子,乃是一国储君,身份何其尊贵?可房遗玉为了几个平民百姓,竟敢公然与自己对抗——
李高明越想越是愤怒,出言大喝道:“来人,房遗玉轻慢太子,藐视皇权,给本太子速速将其拿下。”
第一百四十章 玉洁公主
房遗玉闻言摇头嗤笑:“好一个轻慢太子、藐视皇权,我房遗玉一人可抵万军,看你能奈我何?”
太阿剑出鞘,于耀阳照射下,寒芒乍起,散着无尽冷意,对着向自己走来的那十数位太子近侍浑然不惧。
房遗玉先发制人,太阿剑扫过,对着近侍们强攻而去,一位魁梧彪悍的近侍挥动铁锤挡在房遗玉的面前。
房遗玉与其交战数合,察觉敌人不凡,感叹不愧为太子近侍,威武远超常人。
太阿剑加速闪动,将其逼退,然未等其再攻,身后突有一阵罡风袭来。
房遗玉深知群战之中伤其双臂不如断其一臂,侧身闪过,不顾来犯之敌,直追铁锤近侍。
哪知此等太子近侍并非等闲,进退之间,不乏章法阵势,本事也是极为出众,与他十数人相斗,不亚于对抗军旅百人团。
太阿剑尚未攻出,又有四人前后进行包抄。
房遗玉只得弃攻转守,挥剑劈砍,刀剑相撞,火星四溅。
房遗玉心中大震,这些太子近侍的武艺不俗,进退间更有阵法呼应,一对几尚可碾压,十余人一同攻上,凭借自身轻功,也是游刃有余。
但如今他们凭借高明阵法,明明是十余人围攻房遗玉,却如百名高手一般,使得房遗玉无法发挥全力,只得用轻身功夫闪躲。
房遗玉心惊之余,李高明更是惊骇,他早知房遗玉武功超绝,故而今日带出的近侍皆是东宫的顶级高手,并将高渠弥创出的鱼鳞阵加以改良,以十四人之力前后配合,使得陷入阵中的对手,压力骤增数倍,专门用于对付那些武功超绝的刺客。
往日面对那些江湖好手,此阵一出,对方必然俯首,可房遗玉却于阵中左右翻腾,激斗数十回合,仍是毫发无伤,这实是件骇人听闻的事。
房遗玉快速闪动,心中思索化解之法,忽而听闻一声娇喝:“男人欺负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这位妹妹莫慌,姐姐来助你一臂之力!”
房遗玉略有惊奇,侧脸望去,一紫衫女子骑着一匹白马,策马狂奔,疾驰而至。
女子柔美中带着英气,极似房遗玉,却又多了不少女人味,可谓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那女子于马背上跃起,翻越数位近侍,尚在凌空之际,手腕颤动,袖中长鞭如利箭般刺出,将一近侍膝骨捆住,趁其不备将他拽倒,与旁侧一位近侍对撞一处。
房遗玉见对方阵法已破,脚下猛动,剑光连闪,连续劈砍七十四剑。
因恼怒李高明祸害百姓,又恨这些太子近侍草菅人命,况且也担心那十数人重整阵形,故而一出手便是绝强杀招。
一时间局势扭转,房遗玉踹翻三人,又以剑背敲晕四人。
那女子也是露出一番不俗本领,将四名近侍连抽数十皮鞭,打的他们是血肉模糊,皮开肉绽。
紫衫女子站到房遗玉身侧,将手中皮鞭扬起,抽出一阵清脆声响,笑道:“这位妹妹的功夫可以呀!”
她说的虽是大唐官话,可腔调却是古怪的很。
房遗玉见女子露出这般身手,不禁多看一眼。
忽地一怔,好个异域美人。
这女子个头高大,双腿修长,一头褐色长发勾着大卷,概是双十年华,脸蛋如白玉般洁净,眼眸明亮,鼻梁高耸,一身紫色衣衫,头罩金丝方巾,看打扮并非大唐人士,倒是挺像天竺那边的装扮,衣着款式也是极为华丽。
房遗玉心中暗道:“莫非是至长安朝见的异邦来客?”
朝远处望去,果然有大批人马匆匆赶来,其中不乏手持武器的军卒。
房遗玉心中虽是惊疑,手中却忙将太阿剑收起,心道决不能被夷人看了笑话。
李高明并非愚蠢至极,见此阵仗,赶忙将身侧近侍喝退,换了副笑容,近前问好:“高明乃大唐太子,见过姑娘,敢问姑娘是哪国使节?”
紫衫女子闻言惊愕,小声嘟囔道:“你是大唐上国的太子?”
李高明以为对方是被自己的王霸之气折服了,顿感得意,看着紫衫女子谦逊道:“正是本殿下!”
紫衫女子对其打量一番,继续嘟囔:“看着也不像啊!”
李高明这位货真价实的太子,闻言面庞抽搐,神情尴尬。
房遗玉更是没憋住,哈哈大笑起来。
李高明见状羞恼的瞪了眼房遗玉,房遗玉却不当回事,一副我愿意笑就笑,少管姑奶奶的表情。
紫衫女子此时倒回过神来,对着李高明正色拜道:“羊同国公主玉洁,见过上国太子,先前若有得罪,还望见谅!”
房遗玉担心因李高明使得大唐丧失颜面,忙抢先解释道:“原是玉洁公主,妹妹房遗玉先前与太子近侍切磋,不料惊扰公主,实在有愧!”
李高明闻言颔首‘承认’。
玉洁公主忽地眼放光亮,惊奇道:“你就是那个灭杀吐蕃大将乞力由赞的女将军房遗玉?我听过你的名字,当真是女中豪杰!”
因羊同国公主的突兀出现,房遗玉同李高明二人为保大唐颜面,尽皆选择将仇怨放下,不再继续死缠不放。
房遗玉得知来人身份,心思更是活络起来,纵观大唐周遭,只有吐蕃这一个劲敌。
吐蕃之所以可称之劲敌,原因概有两个。
其一便在于君主,松赞干布确实可称为一位古来少有的明主,为吐蕃日后的昌盛打下一片牢固基础。
其二便是房遗玉同唐太宗所讲的地势天险。
羊同国与吐蕃同宗同族,皆于青藏之上生存,共处相同的气候环境,是大唐最适合扶持,用以对抗吐蕃的国家。
如今羊同使团亲至,刚好与其详细商讨联盟一事。
房遗玉见玉洁公主对她斩杀乞力由赞一事颇为兴奋,便瞧出羊同与吐蕃已有不小摩擦,笑道:“只可惜斩杀之人只是乞力由赞,而非松赞干布!”
“是有些可惜,但松赞干布也算自食其果,穿着一身大唐军卒的盔甲逃回吐蕃,已成西南诸国的笑话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储君玉玺
许是因房遗玉斩杀乞力由赞,玉洁公主对房遗玉确实很有好感,与之笑谈,并无禁忌。
原是这般!
房遗玉闻言一怔,终是搞清松赞干布为何会逃出生天了。
李勣既然确信无一人逃出,那便做不得假,松赞干布更不可能凭空消失,想必是其心知必败,便命乞力由赞吸引唐军注意,而他则趁乱套了一身大唐衣甲,装扮负伤军卒。
于自顾不暇的战场,谁会在意那些由前线退下的己方军卒?没准忙的不可开交的医生们,还会命他自己处理伤势呢!
李高明见房遗玉同玉洁公主二人说笑不停,根本不将他这当朝太子放在眼里,心中恼怒的很。
近前一步道:“玉洁公主长途跋涉而至,不如由本殿下带你前去拜见父皇?”
玉洁公主对李高明看了两眼,犹豫道:“那就谢过太子殿下了!”
她并非蠢蛋,先前境况她何尝看不出是货真价实的厮杀?
李高明一群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子,本就让她心中不耻,况且房遗玉更是宰了乞力由赞的女英雄。
李高明虽为大唐太子,可在玉洁公主的心中也就那样,对其更是没什么好感,如今只是出于礼貌,勉强答应。
房遗玉故作亲热的拍了拍李高明,笑道:“太子殿下,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遗玉还有些事,暂且告辞!”
李高明突被房遗玉这般亲昵,后心好生发寒,但在玉洁公主的面前也不好太不给面子,勉强笑笑。
“你不和我们一起吗?我还想问问你斩杀乞力由赞的过程呢!”玉洁公主言中尽是挽留之意。
然而房遗玉却摆手拒绝,笑道:“下次讲给你听——我这确实有些急事!”
随后房遗玉便带胡青牛、刘家爷孙离开了。
来至长安县,房遗玉分了他们些许银饼,建议他们前往曲阜封地定居。
刘家爷孙感激无比,一同下跪磕头。
房遗玉忙将二人扶起,同时劝说刘爷将李高明偷牛之事尽快忘记。
刘爷知其好意,连连点头应下。
胡青牛却是如何也不肯收下银饼,请求留下在房遗玉的身边做个幕僚。
房遗玉闻言讶异,笑道:“难道你不怕李高明报复?”
胡青牛淡然笑道:“担心是肯定担心,但县主对我等初识百姓尚能挺身相助,不惜与储君为敌。故而草民相信县主之为人,于县主麾下任职,旁的不谈,至少小命能够保住!”
“你这人倒是看得透!”房遗玉对其颇有兴趣,胡青牛此言不虚,若其于自己手下忠心耿耿,自己绝对会尽力保他的。
“大丈夫在世,所求不过功名利禄,若是苟且偷生又有何意思?草民今日已与储君为敌,几已断绝科举之路。唯有拜于县主这般人物麾下效力,才有翻身之希望,故而胡青牛愿为县主赴汤蹈火!”胡青牛字字透着真心实意,展其渴望有所抱负的决心。
房遗玉点头道:“我近日事务繁多,无暇顾及长安县这千余人家,我暂命你为管事,代为处理平日事宜!”
房遗玉对胡青牛,还是较为欣赏的,暂且不谈他之才智,只凭他没有独自跑路,而是留下为刘家爷孙出头,便足以看出他为人刚正,有担当。
想要成为房遗玉麾下幕僚,并非容易之事,必需真有本事才行,先试试胡青牛的才能再谈,若连区区千余户的百姓人家都难以打理,收去也是多余。
胡青牛心知房遗玉有心考验,颔首应了下来。
房遗玉继续道:“年前你先避避风头,待年后再履任,免得李高明垂死挣扎,加害于你!”
“啊?莫非县主是要?”胡青牛知晓房遗玉想法,大为吃惊!
房遗玉冷笑一声:“李高明身为大唐储君,却这般胡作非为,你认为我会视之不见?行了,暂且这般,你多加小心!”
房遗玉快马加鞭,回到房家,来至后院见四下无人,便由袖中掏出一个乌木锦盒。
“到底是什么玩意?”房遗玉自言自语道,这是她从李高明身上顺手摸来的,那拍肩的动作,正是为了吸引李高明的注意力。
房遗玉将木盒打开,只见其中放着一枚玉玺,玉溪的下方纂刻着‘国储高明’四个大字。
这是储君玉玺?
房遗玉见状先是一怔,而后哈哈大笑起来:“李高明此番可是要倒大霉了!”
其府东宫,可谓一个小型朝廷,唐太宗为锻炼李高明的能力,每日都会从各地收缴的奏章中挑选些许无关紧要的政事送至李高明处,由其先行批复,而后再转由唐太宗核查。
故而李高明每日,都需使用储君玉玺太子,可储君玉玺乃是唐太宗赐予李高明的,只此一方,李高明身为储君,却将身份的象征给弄丢了,着实有些好笑!
房遗玉将玉玺于屋内藏好,而后策马赶往太极宫。
她为保大唐颜面不失,故而不愿同李高明为难,可并不代表她打算轻易放过李高明,既然他想草菅人命,那就必须受到惩戒,由唐太宗亲自惩戒,远比房遗玉自己动手要强得多。
虽说这般做法,会使李高明彻底记恨上她,但那有怎样?
房遗玉做事只求自己念头通达,从不在意旁人如何看待,更不担心李高明使用阴险手段报复,论阴险歹毒,李高明那个未见过世面的憨货怎么可能比得了女人?。
房遗玉于甘露殿寻上唐太宗,唐太宗正伏于桌后批复奏折,见房遗玉前来,忽而笑道:“你这丫头是不是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
房遗玉脸色阴沉,将李高明偷窃百姓耕牛,而后引发的事情尽皆告予唐太宗。
唐太宗闻言脸色骤变,面布寒霜,令人生畏!
嘭——
平底惊雷,那是唐太宗敲击桌案的声响,同时爆发出一阵失望透顶的嘶吼:“混账东西,已因此摔断条腿,却仍死不改悔。”
唐太宗自听完房遗玉讲述,已是控制不住胸腔怒焰,铁拳重重锤砸桌案。
此拳所使气力极大,那半丈来高的奏折摊撒满地,笔墨纸砚尽皆震落,如同翻了个天!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子震怒
旁侧的房遗玉着实被吓的不轻,至大唐已近一载,她还是首次见唐太宗这般震怒,那张英俊伟岸的脸庞甚至有些变形。
房遗玉甚至有种错觉,若是此时李高明在场,唐太宗或许会将他给活活撕了。
“叔父息怒,大年将至,万邦朝奉,若是此时气坏身体,当真不妙!”房遗玉见唐太宗这般狂怒,不禁长叹口气,她先前着实没想到唐太宗会发这么大的火。
其实唐太宗勃然大怒也是有缘由的,因天下太平不过十数载,近年来他忙于公务,并未尽到父亲的责任,可他对李高明确实寄予相当的期待,始终将其视为下代天子培养,为其配备最好的条件,为其安排最好的师长。
可李高明的所作所为,着实令唐太宗寒心。
德行问题,唐太宗或可容忍,但李高明近日所为,已非是他个人之事,不但危及百姓利益,更是动了草菅人命的念头。
唐太宗身为一国之君,且是位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平生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视为天地至理的君王,怎会不知百姓重要?
李高明如今便已侵占百姓私物,日后若将大唐江山交给他,唐太宗怎能放心?
身为大唐太子,李高明竟好偷鸡摸狗之事,此事若是传扬,他唐太宗又有何颜面,面对天下万民?
储君如此,唐太宗安能不怒?
即便房遗玉再三劝阻,以唐太宗的超强自控力,也难平心中怒焰,可见此事何其严重!
又过良久,唐太宗才勉强将情绪平复,摇头长叹道:“朕失态了!”
话语间尽是疲惫之意。
“父母皆欲子可成龙,这是人之常情!”房遗玉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心中甚至有些后悔道出此事,可她也清楚,此事不得不说。
唐太宗知房遗玉心中所想,勉强笑道:“侄女无须多虑,你并未做错什么,他李高明乃一国储君,必须以身作责。
“若做错事而不加以惩戒,来日必会铸成大祸,况且是这般祸害子民的恶行。”
“你且退下吧!朕定会将其重重责罚,至于那户百姓,你代朕赏些金银,作为补偿,再吩咐他们将此事忘记,虽说高明之错,与大唐无关,但以他之身份,难免被人诟病大唐!”
房遗玉闻言颔首道:“我已处理完毕,那老汉只是寻常百姓,只要他爷孙能活着,便不会到处乱讲的!”
房遗玉告退离去,待出了甘露殿,不禁长舒口气。
此番前来,并非只为出气,更重要的是,房遗玉动了废黜储君的心思。
她本不准备介入夺嫡之争,可李高明现今的品行着实不堪,他根本不配做大唐的君主,更没那资格。
因房遗玉的出现,历史已然偏离许多,李高明最终是否会被废黜,房遗玉也猜不透。
然而房遗玉虽不能肯定废立之事,可有一点她心里清楚,她效力的是中华民族,而并非李家宗族。
房遗玉想令这足以代表汉人文化的大唐更加辉煌,更加耀眼,故而因认可唐太宗这位明君,便全心全力的为他出谋划策,却绝不可能对那脑子有病的李高明卑躬屈膝。
房遗玉经过某处花园之际,听见其中传来一阵黄莺笑声,随后便有女音传来:“这可真美,你们大唐皇宫真是气派!”
声调略显奇异,正是羊同国的玉洁公主。
“此处本是前朝修筑,处处奢华,皇兄虽为不喜,却也舍不得毁去!”
解释之人的声音不卑不亢,正是韩王李元嘉。
房遗玉闻声心动,自从她征战归来,也仅见过李元嘉一面,他和李月婉忙于课业,并未有什么时间跟房遗玉相处。
既然今日得见,不如——
房遗玉这般想着,忙走至近处,笑道:“太极宫这花园虽美,却是比不得那天山玉洁!”
玉洁公主闻声笑颜如花,忙回过头来,见是房遗玉,脸上笑容更盛:“玉洁谢过妹妹称赞!”
李元嘉见房遗玉前来,俊脸上本也露出喜色,可听闻房遗玉言语,眼中不禁闪烁些许警惕,朝房遗玉瞪了过去,担忧房遗玉再为家中添个姐姐。
房遗玉见二人反应,登时后心一凉,忙苦笑解释道:“我说的玉洁是天山上那冰清玉洁的白雪,并非指——”
李元嘉闻言这才脸色缓和,略感惭愧的对房遗玉笑笑。
玉洁公主却是不依不饶:“妹妹的意思是说姐姐不美喽?”
“啊——”房遗玉偷瞄李元嘉一眼,对玉洁公主拱手求饶:“姐姐啊!您可饶了妹妹吧!”
玉洁公主见状掩嘴轻笑:“那就放你一马,但妹妹知晓天山雪景奇美,莫非你还去过?”
房遗玉也不知该如何作答,前世她还真去过天山,可大唐的房遗玉必然是没去过的,只得回道:“并未去过,但我师父有幸去过天山,他曾将天山景色与我道明,说天山常年白雪覆盖,宛若仙境,若有机会,当真要去观上一观。”
“我于天山降生,父王希望我能如白雪一般冰清玉洁,故而取名玉洁!你若到羊同来,我定带你去瞧瞧天山风景!”玉洁公主甚爱天山,如今听房遗玉赞美天山景色,心中可是开心的很,故而盛情邀约。
“那我们就说定了!”房遗玉颔首应下,却也知此事不太可能,大唐交通实在不便,折返时间少说半载,她可没那闲工夫!
因吐蕃之事,唐太宗对羊同格外看重,命他最疼爱的皇弟李元嘉亲自作陪。
房遗玉也有心陪李元嘉溜溜,便加入其中。
说句题外话,房遗玉还真未仔细逛过太极宫,今日托玉洁公主的福,倒是将太极宫的景致尽皆游览了一番。
身边既有情郎,又有异域美人作伴,房遗玉可谓来了兴致,将其广博见识、风趣谈吐尽皆展现,把二人逗得眉飞色舞,喜笑颜开。
于此期间,房遗玉还做成一件大事,分别于甘露殿和东宫门前留下两支木牌,其上纂刻着两行短诗:储君玉玺今不见;是非区直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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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水到渠成
自李高明派遣手下盗窃子民耕牛,为唐太宗知晓,储君玉玺丢失一事,也随之暴露。
二事齐出,直令唐太宗暴跳如雷,将李高明唤去臭骂一顿,并对之施以惩戒,将李高明重责五十廷杖。
若不是皇后闻讯,赶去求情,免去他二十余杖,不然这五十廷杖砸下来,少说也让李高明静养半年。
然而即便皇后说情,仍是难熄唐太宗心中怒焰。
他将李高明亲信通通拘走审讯,凡是参与李高明盗牛之人,格杀勿论,一时间竟有四五十人受到牵扯,李高明更被严令禁足,不得踏出东宫一步。
此事可谓震惊朝野,然也毕竟家丑,唐太宗并未向满朝文武透露丝毫消息,以至于百官纷纷担心牵连自己,茶饭不思。也就一些唐太宗的绝对心腹,对此事隐约了解。
房遗玉于家中和房玄龄闲聊之际,听他话中透出,唐太宗此番当真动了废立心思,若非皇后苦苦支撑,李高明的储君之位绝对飞了。
虽说李高明只是小偷小摸,但说出去实在不入耳。
大唐太子是个贼偷,专干占人便宜的事,并且死不悔改,若是传扬出去,大唐颜面必是荡然无存。
房遗玉听闻此消息,心头狂跳许久,唐太宗此番真是下了狠手,但这也是好事,毕竟那些太子近侍平日里鱼肉百姓,草菅人命,早死早超生嘛!
大年将至的前几日,唐太宗给百官放了假。
以除夕为界,除夕之前放两日,除夕之后放四日,加上除夕当日,正好七日的假。
一家人聚少离多,趁此假期相聚一堂,东拉西扯好不快哉。
只是长假首日,唐太宗就派人将房玄龄叫了去,似乎有什么要事商谈。
房玄龄也无二话,套上个御寒的裘袄直接动身。
没办法,大唐首相就是操劳的位置,唐太宗有事就得随叫随到。
房遗玉在家带的无聊,准备去街上逛逛。
此时空中飘着小雪,东来的风凉飕飕的,长街之上行人无几。
巧的是刚好遇上羊同国的玉洁公主,此时她正满面烦忧的在街上左右盘旋,于她身侧纠缠着一位双十上下的青年,同是一身奇异装扮,但从他头上那些麻花辫便能瞧出,他来自吐蕃。
房遗玉见状眉头直皱,两国适才大战一场,大唐以压倒性的优势击溃十八万吐蕃军卒,双方不该剑拔弩张才对吗?可对方却遣使来唐,莫非是为跟大唐修好?
房遗玉正这般想着,玉洁公主已然察觉房遗玉的存在,面色一喜,远远叫道:“遗玉妹妹!”
而后快步跑至房遗玉身前,笑着问道:“你打算去哪儿呀?”
“闲逛一圈!”房遗玉闻言回神,出言应付一句,然而目光却停留在玉洁公主身侧的那位吐蕃青年身上。
“那再好不过了!”玉洁公主满是欢欣,拉扯起房遗玉的胳膊道:“姐姐可是答应过你,待你到了羊同,我便带你游览天山,如今姐姐身在长安,你是不是应该带姐姐在长安逛逛?”
那青年见玉洁公主有意摆脱他,眼中不禁闪出些许厉色:“玉洁妹妹,她是谁?”
玉洁公主嗤笑道:“松赞干钦,你可别被吓尿裤子,她就是房遗玉,大唐女将军,如何?”
房遗玉心中暗道:“松赞干钦与松赞干布名讳雷同,莫非他二人有什么关系?”
松赞干钦的脸上露出愠色,但旋即消失无踪,笑道:“原是房将军,久闻大名!我家兄长对你可是神往已久呀!”
“别说那些虚的,你不恶心我还恶心呢!我跟遗玉妹子游玩去了,你爱去哪去哪,别妨碍我们!”玉洁公主将房遗玉一把抓起,朝着远处跑去。
松赞干钦闻言脸色阴晴不定,满面怒容的站在原地。
来至某处的一栋露天建筑,玉洁公主朱唇轻启,长舒口气道:“可算将他甩开了,那个混蛋,真是烦死人了!”
房遗玉靠在雕花门上,笑道:“那人是松赞干布的弟弟吗?”
“是啊!但就是个头脑简单的粗人罢了,若非我打不过他,早拿皮鞭抽他了!”玉洁公主面上尽是怒容,足以看出,她这羊同国的公主对吐蕃没有丝毫好感。
房遗玉试探性的问道:“玉洁姐姐对吐蕃似乎很不喜啊!”
“何止不喜,简直厌恶!”玉洁公主咬着银牙,恨恨道:“先年吐蕃崛起之际,对我父王百般讨好。父王看中松赞干布身负大才,便将长姐下嫁于他,并助其平叛内乱。”
“可他却是无情无义,待吐蕃强大之后,再娶塔库里的波利库姬,将长姐置之一旁,不管不顾,如同守寡一般。”
“那被遗玉妹妹斩杀的乞力由赞更是时常扮做劫匪袭击羊同商队,控制羊同与大唐交流,意图阻断羊同生计。
“松赞干钦也是一般,仗着吐蕃势大,还想娶我,也不瞧瞧他自己那副模样,哼!”
“父王说了,若非大唐此番将吐蕃击溃,使其损失惨重,羊同终有一日会被吐蕃破灭。故而命姐姐同大相前来朝拜,正是欲与大唐互为盟友,遏制吐蕃壮大。”
房遗玉沉吟半晌,羊同与吐蕃的关系远比她想象的不堪,故而正可利用此番机会。
对玉洁公主笑道:“玉洁姐姐同妹妹掏心掏肺,定是想告知妹妹,大唐与羊同的敌人实为一国,想让妹妹在陛下面前进言一番,以便促成两国结盟吧!”
玉洁公主闻言有些惭愧,笑道:“小伎俩被你瞧出来了,姐姐从韩王那里得知你常与上国君主闲谈,上国君主对你也很是器重,姐姐便动了些许心思。”
玉洁公主并未隐瞒,而是坦诚相待,使得房遗玉对她更是好感大增。
“这事我应下了!”房遗玉心知唐太宗欲与羊同结盟,否则也不会这般看重羊同公主了,索性应了下来。
“你不是说要游逛吗?我带你去曲江池南岸逛逛,那里景致比太极宫还美!”房遗玉闲来无事,想起玉洁公主应付松赞干钦的由头,索性陪她游逛一番。
玉洁公主闻言露出欣喜笑容,颔首答应。
第一百四十四章 入宫劝谏
二人嬉戏半日,待房遗玉回到魏国公府,天幕已然降临。
房玄龄也已归家,房遗玉则问起他吐蕃一事。
房玄龄闻言颔首赞道:“玉儿所言不错,那松赞干布着实非凡,气魄过人,文采更是出众,他亲书一封长达万字的和书,有心悔改,望与大唐和平相处。”
“你们难道答应了?”房遗玉脸色古怪。
房玄龄闻言愕然:“不答应又能如何?大唐重心向来于西北之地,打通丝绸之路,富裕子民生计之余,更能强我大唐国力。”
“吐蕃地处偏隅,非我大唐目的所在。日后只需扶持羊同,制衡吐蕃,西南自可无忧。”
房遗玉闻言直有上吊的冲动:“你们怎能这般迂腐?战败之国若想求和,岂能空手而来?这事没的商量,爹,你先等着,女儿这就进宫找陛下去!”
房遗玉出了房府,直奔太极宫而去。
唐太宗正于宫中宴请异邦使团,得报后无法脱身,便命房遗玉去甘露殿候着。
房遗玉在甘露殿待着无聊,便准备寻本书来打发时间,于书架上翻了本《孙膑兵法》。
《孙膑兵法》是中国古代十大兵书之一,乃战国时期名将孙膑所著,乃是部与《孙子兵法》齐名的军事著作。只可惜绝大部分皆已失传,唯有些许竹简残篇遗存。
房玄龄书房中也有《孙膑兵法》,却仅有其中十五篇而已,但那区区十五篇便令房遗玉受益良多,不知唐太宗这《孙膑兵法》是否完整。
房遗玉展开书册正文,只见旁侧的空白处标注着无数的蝇蚁小字,定睛一看,认得那是唐太宗的笔迹。
房遗玉心中大为好奇,便仔细翻阅,原来那些小字竟是唐太宗为《孙膑兵法》标注的注释。
心有激动,粗略翻阅一遍,这册《孙膑兵法》仍只有十五篇,仅六千余字,可唐太宗却标注了近乎数万字的注释。
每注释一段,便会引用史上经典战役、用兵实例加以佐证,上至战国时期的长平之战、马陵之战、桂陵之战,下至隋唐时期的邙山之战、虎牢之战等等,尽有标注。
先人总喜将文章构述的晦涩无比,极难理解不说,又无标点隔断,且是些无甚营养的大道理,若非拥有超凡的文学功底,能否将其读懂都是个大问题。
可经唐太宗这一标注,这册兵法登时简洁起来,比原文更易读懂,更易理解。
房玄龄见唐太宗短时间内回不来,索性将标注对着原文比照一遍,每读一篇,就对唐太宗愈发钦佩,心中暗叹:“叔父于治国之上的成就几已令人忘记他还是位赫赫有名的军事家,单论军事素养,李勣叔父和侯君集皆难与之相比。”
尤以观至《兵失》一篇时,更是令房遗玉赞叹出声:“叔父无愧为千古明君,文韬武略各有所长,果非常人能及。”
“咳咳!”于旁侧忽地传来一阵咳嗽声。
房遗玉闻声大惊,忙回首望去,唐太宗不知何时已然处于殿内。
唐太宗的脸色有些发红,似是羞愧,也似是兴奋,也可能是因喝了些酒,但最有可能的,还是因房遗玉那句千古明君。
要知千古明君乃是后人评价,于大唐自然是无人这般吹捧,唐太宗首次被人这般称谓,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房遗玉心中暗笑,嘴上却问:“叔父,您何时回来的?”
“也没多久,见你看书入了神,便没打扰!”唐太宗正了正身子,问道:“你看的可是《孙膑》中的兵失篇?”
房遗玉含笑点头:“孙膑用兵重机变,字句间,真理无数!叔父于其中注释的道理,与治国相互联系,着实令人耳目一新!”
唐太宗闻言颔首道:“孙膑本是卓越的军事天才,然兵法中却是暗藏治国道理,只是旁人不察罢了。”
“朕如你这般年纪时,崇拜冠军侯,欣赏他那种横扫八荒的气概。”
“双十年岁,改喜张良韩信,重视上兵伐谋。”
“继位之后,朕更为看重孙膑,冠军侯之强,可风骚一时,韩张之强,可纵横一世,孙膑之强,却可百代受用。”
房遗玉闻言深有感触,毕竟这是境界的不同。
冠军侯手段不凡,可将匈奴打的闻风溃逃,然终只是一时输赢。
张亮韩信注重谋略,战之必出奇谋,通常以最小代价取得最大胜利,为汉高祖打下一片偌大江山。
孙膑注重机变,用兵之道也可用来治国,用兵兵奇,安邦国盛,只有随着时间长河做出相应改变,懂得机变才可纵横百代,使得无上帝国,延续千载。
“孙膑主张慎重对待战争,强调战争是解决问题的手段,只有以强大武力作为保障,才可使国家安定富强,但他又反对穷兵黩武,指出战争胜利可以挽救濒临灭亡的国家,可一旦战败,同样会失去国土。”
“一味发动战争必会导致灭亡,自取其辱,故而必须慎重对待战争,不可不用却也不可滥用。并且孙膑道出经济强国才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先决条件,强兵必先富国,只有具备强大的国力作为后盾,才能做到事备而后动。”
“朕对此是万分赞同,故而在征讨蛮夷之余,不忘加强国家治理,避免出现刘彻那般境况。”
唐太宗继续道:“既然你喜欢这书,那朕便将它送你,若能对你有所启发,也算是我大唐之幸!”
唐太宗大方的很,直接将书册送给了房遗玉。
房遗玉大喜过望,赶忙收入怀中。
“对了,你这丫头寻朕定不是为了看书吧!想必是为吐蕃而来?”唐太宗心中纳闷,自语道:“朕感觉这吐蕃跟你似有什么几世仇怨,令你处处针对他们!”
房遗玉于心中暗道:“哪是跟我有什么仇怨,而是跟大唐有着难以化解的仇怨。”
若非因吐蕃是大唐史上的最强大敌,房遗玉也不至于这般死咬着吐蕃不放了。
“叔父先知先觉,侄女却是为吐蕃而来,先前听爹爹讲,叔父准备与吐蕃和谈?”
第一把四十五章 讹诈
唐太宗并未隐瞒,直接点头道:“这并不只是朕的想法,你父亲、杜相、侯君集、李勣,甚至药师公也是这般看法,对此你有何异议?”
房遗玉闻言大为汗颜,忙道:“叔父你别拿这些大人物吓我,侄女并非认为和谈不妥。丝路于大唐带来无尽利益,故而大唐重心确应放于西域,而非将心神置于吐蕃那弹丸之地,此处高明至极,可叔父难道不认为这般议和实是吐蕃占了便宜?”
“要知大唐可是获胜一方,吐蕃则是败军之将。败军之将惧我大唐,妄图与大唐修好,无异于有求大唐。您若不趁机索要些好处,榨干吐蕃的国库,哪对得起十万大军于松州的浴血拼杀?”
房遗玉这番话,直让唐太宗的大脑有些宕机。
索要好处?榨干国库?
唐太宗思索了好半天,才逐渐理清头绪,眸中闪过些许明悟,激动道:“继续说,给朕解释清楚!”
“换句话说,此战起始,主因吐蕃挑衅,连累我大唐劳民伤财,动摇国本。此战元凶是谁?自然是吐蕃,故而所耗军需应由吐蕃垫付,合乎情理。”
“此战大唐军卒阵亡近万人,尽皆死于吐蕃屠刀,故而其家眷的抚恤金应该谁出?自当是吐蕃。
“此外,吐蕃将松州攻陷,城内工事需要修缮,此费用也当吐蕃负责吧!”
“加之侄女为击败吐蕃,彻日不眠,废寝忘食,原本光洁的皮肤,都被吐蕃愁出了褶皱,收其千金作为补偿,也是无可厚非吧!这般天经地义之事,叔父,您说我可说之有误?”
唐太宗闻言有些呆滞,却是忙着点头。
看了看房遗玉那白皙光洁的俏脸,唐太宗露出一副极为赞许的模样:“着实有理,朕也认为这些费用当由吐蕃负责!”
房遗玉见唐太宗知晓了自己的意思,便说的更加起劲了。
“要知吐蕃十八万军卒进犯大唐,将大唐良田尽毁,侵占都护州城,所犯罪状,罄竹难书。故而命吐蕃赔偿大唐些土地,割让些领土给大唐赔礼,又何尝不可?这类事情于史上也不少见吧!”
唐太宗先前还当房遗玉只为讹人钱粮,心中暗笑不已,虽说房遗玉此举有落井下石之嫌,却也不失为一妙计。
论富足吐蕃远不能跟大唐相比,近十八万军卒的溃败,更使吐蕃遭受到了无比沉痛的打击,若是逼迫吐蕃支付赔款,定能将其逼入困局,使得吐蕃再难复起。
然而当唐太宗听房遗玉将话头扯到割地,面色不禁为之动容。
于春秋战国之际,割地求和时有发生。国与国之间甚至将城池作为物件,时常拿来交换,秦昭王更是为和氏璧愿将十五座城池割让赵国,然自从始皇一统七国,割地之事逐渐消亡。
于隋唐之际,更是没了割地之说,若欲取国土,只得凭借实力攻打,无人再提及割让领土一说。
故而唐太宗也没想到房遗玉会出此计,着实动容起来。
唐太宗是何等超凡角色,顺着房遗玉的思路继续想去,已然摸清其中条框。
他已与和羊同结为盟友,于暗中资助羊同,抗击吐蕃。
据唐太宗了解,羊同原有军卒二十万,而吐蕃军卒则有三十万,故而羊同于青藏向来为吐蕃所压制。然而如今吐蕃十八万兵近乎全军覆没,国力大不如前,二者势力已然颠倒过来。
吐蕃虽有明君,可在实力差距的面前,再加之大唐偏帮,吐蕃若想胜过羊同已是难事。
大唐若于西南给予吐蕃压力,甚至有可能将其灭亡。
故而唐太宗可以确信,只要大唐以强硬姿态逼迫吐蕃割地赔款,吐蕃为避免自取灭亡,妥协概率很大,这般便可取得了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奇功。
可是吐蕃那弹丸之地,穷乡僻壤,气候也不利于唐人生存,真值得要他们的土地?
唐太宗的心可大的很,他所看重的是丝路两侧的国土,而并非吐蕃那些不利于唐人生存的‘破地方’。
唐太宗将心中顾虑告知房遗玉。
房遗玉如看傻子一般,看向唐太宗:“叔父,你这消息也落后了!吐蕃如今已将吐谷浑逐出青海,将之占据,您难道不知青海富庶?”
唐太宗将心思置于西北,故而对青海并不了解,只知西汉末年曾于青海湖侧设置郡府,隋时青海北部原是其国土,但因位置偏远,居于高原,故而并未受到重视。
先年,李靖率部将吐谷浑大败后,就曾将青海占据,可因唐人无法适应青海气候,只得将其还于吐谷浑,命吐谷浑继续统治。
前些日子吐蕃来犯大唐,率先将青海占据。大唐将吐蕃军卒击溃后,因高原气候的缘故,大军并未追击,故而青海仍然被吐蕃牢牢把持于手。
唐太宗对青海根本不在意,而之前的主人吐谷浑,也已无实力再将青海夺回了。
房遗玉表情肃然,继续道:“其实青海之地并不逊色江南,甚至犹有过之!”
“怎么可能?”唐太宗对房遗玉此言难以置信,大唐的经济重心虽未迁至江南,可江南之地盛产水稻、食盐等重要物资,俱是大唐不可缺少之物。
可房遗玉却说青海,可比江南?着实是在痴人说梦!
“侄女听师父讲,青海当属高原牧场,其内拥有广袤无垠的草原,最适合养殖牛马,属于那些马背上的民族,最为向往的天赐福地。此外青海境内山脉连绵,洋流纵贯,湖泊无数,拥有盐田近百。”
房遗玉对青海的了解概是源于前世记忆,她曾经去青海旅过游,土生土长的向导将青海为她介绍的详尽至极,使得她大长见识。
唐太宗听到盐田二字,不禁动容,惊呼道:“此话不假?”
唐太宗对房遗玉先前所说的广袤牧场,并无什么感想,毕竟大唐以农耕为主,要个养牛放羊的无用之地作甚?可当他听到盐田二字,却是大为重视,若房遗玉此言不虚,那对大唐而言可是幸事,大好事!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万邦来朝
要知关中食盐匮乏,食盐尽皆是自江南由运河所运,路途遥远,所耗费人力物力毋庸赘述。
若青海当真有盐田近百,那关中缺盐的困境将迎刃而解,更无需通过运河运输食盐了。
“千真万确!”房遗玉关于此处可以确定,她之所以记得清楚,主因青海湖便是最为著名的咸水湖。
其实青海的资源远不止于此,野生动植物数不胜数,各种稀有矿藏应有尽有。只是房遗玉对那些不太了解,也不敢说出来丢人显现。
然而近百盐田,已足以令唐太宗魂不守舍了。
“叔父,大唐若能将青海之地占据,可是能留作大用!我军之所以对吐蕃无法直接强攻,主是因唐人无法适应高原环境,可大唐若能将青海占据,而后派遣军卒驻守,只需几月时间,我朝军卒便能适应高原环境,到时也不用再惧怕什么高原天险了!小小吐蕃,若敢再犯,必令其山河破碎。”
房遗玉继续出言诱惑,无论从长远角度,还是眼下利益来看,若能逼迫吐蕃将青海割让,对大唐而言,无疑是件功在千秋的好事。
唐太宗沉吟半晌,忽而发出一阵长笑:“朕可是被你说心动了,那就这般决定。青海一地,朕要定了,若是吐蕃不应,便将其议和请求回绝,与羊同一道夹击,强夺青海!”
房遗玉见唐太宗决心已下,也是长舒口气,高声赞叹陛下圣明。
回至魏国公府,房遗玉发现房玄龄并未入睡,而是在回廊等她,见她归来,便强拉着她,命她将走前那话解释一番。
房遗玉只得将割地赔款之事,给房玄龄复述一遍。
房玄龄听完眼皮一跳一跳,随后哼唧一声:“这主意真够缺德,但却有趣的紧!”
他这模棱两可的评价,也不知到底是赞赏还是贬低。
次日,唐太宗与昨日简直判若两人,对吐蕃使者的态度由友善化为苛责。
展现的不再是那种天朝上国的宽厚仁德,而是以那种面对败军之将的态度。
大年初一。
今日对大唐而言,可是一年中最为重要的日子。
即是传承千载的春节,又是万邦进见的日子。
顺天门外,大小国度,人数高达数千,尽皆恭敬的在此候着,将大唐于诸国中的赫赫地位显示的一览无遗。
太极殿是太极宫中的朝正殿,乃是唐太宗临朝听政的场所,每逢初一十五,唐太宗均会至此会见群臣,临朝听政。
此外,册封皇后、宗亲举行的大典,以及宴请外邦使节,也多于此殿进行。
今日也是一般,然而由于朝见邦国诸国,太极殿无法容纳,故而只得将接见场所,落在太极殿外,以那足以容下数万之众的空旷之地,来接纳各邦使节。
唐太宗坐于殿前高台之上,满面红光,静候万邦使节入内。
其神情可谓得意之极,脖子都快仰到后面去了。
房遗玉站于唐太宗身侧,身披银红衣甲,将其英姿显露无余,同是一脸傲然神色。
以其身份本不足以参加这般盛会,但这万邦来朝的场面,乃是在中华大地上首次出现,房遗玉着实不愿错过。
同房玄龄商议无果,便寻上了唐太宗。
唐太宗对房遗玉可谓恩宠备至,对其要求,并未拒绝,况且也知房遗玉武艺超绝,处事机变,便令其充当护卫,伴他身侧,以防万一。
房玄龄对房遗玉的出现,大为震惊,老眼瞪的溜圆,其中尽是寒意。
房遗玉却当看他不见,能够直接观赏这等盛事,便是回家遭到惩罚,她也认了。
诸多正三品以上的大臣位于台阶两侧,于最末处则坐着一位中年画师,他便是大唐国手阎立本,奉唐太宗之命,将今日这万邦来朝的境况,绘于书画,将大唐威名传于百代。
吉时已至,依照与大唐的亲密程度,各邦使节排列成行,由顺天门整齐步入太极宫,来至太极殿前。
房遗玉眺目远望,其下之人尽着各式怪异装扮,足有两三千人之众。
这些人尽是各邦重臣,身份不俗的人物,若将之随行的侍从算上,来唐之人少说数万。
众人步伐匀速的走至近前,临至石阶下时,一同驻足,而后以大唐之礼,纷纷躬身作揖,高呼道:“拜见天可汗!”
众人所处不同国度,语言礼节各不相同,然而此时此刻,众人尽说汉话,尽行汉礼,尽皆朝拜大唐之主。
虽说众人语调大相径庭,可咬字却是极为清晰,足见为此下了不少工夫,且不论其是否真心实意,单凭这般荣耀,天地之间,还有谁可比拟?
这是大唐的荣耀,是中华民族的自豪!
“诸位使臣平身!”唐太宗同样是首次受到这般数量使节的朝拜,心中也是激动得很。
双手平抬,免去各邦使臣的拜礼,将其天可汗的威严显露无余。
共同参拜之后,便该依次接见各邦使节。
首个受到接待的国家乃是薛延陀。
薛延陀原为铁勒诸落之一,由薛与延陀组成,以游牧为生,早年役属于突厥,因受唐太宗分化,册封其首领乙失夷男为真珠可汗,协助大唐破灭突厥,至此之后便附庸于大唐。
如今双方正在蜜月时期,乙失夷男于年前曾进贡大唐五万战马,两万耕牛,动物毛皮远超十万,以此表示其对大唐的无限敬仰。
薛延陀目前乃是大唐于北方最为坚定的盟友,实力也是极为强劲,首位受到大唐接见,足见唐太宗对其看重。
一位身材雄壮的魁梧中年男子,携带一位身高八尺的木讷少男,于二十余大臣的簇拥下,在数千使节中傲然走出,行至石阶之上。
“外臣乙失携长子拔灼及麾下重臣,拜见陛下,愿我大唐千年昌盛,万载辉煌!”魁梧中年率先对唐太宗躬身行礼,随行诸人也纷纷拜礼。
乙失夷男的真珠可汗乃是由唐太宗亲封,故而多年以来,乙失夷男都对唐太宗履行君臣之礼,以表示其对大唐的尊敬,对唐太宗的忠诚。
第一百四十七章 无上愿景
“爱卿长途跋涉,亲至长安,实乃朕之荣幸!”唐太宗坐于高台,言行之间,尽显天朝帝王之风范。
浅谈几许,真珠可汗乙失夷男携长子拔灼,于长孙辅机的带领下由旁侧退去,前往国宴的举办地,承庆殿。
此本储君职责,然因李高明仍旧卧床养伤,只得由长孙辅机代为执行。
据说唐太宗先前有意使李惠褒接任太子,还花了些心思铺垫,只是受到了长孙辅机等重臣的一致弹劾,适才罢休。
而后接见的则是西域诸国,那些国家虽不值一提,但因其位处丝路,西域诸国的存在可使匪寇不敢于丝路霍乱,对大唐同样意义非凡,故而纷纷接见一番!
余下则是羊同、西突厥、倭国等纷纷呈献贺礼,示其决心,愿与大唐永世为好。
至于吐蕃,唐太宗或是有意为之,最后才接见的他们。
这也就意味着,吐蕃于这近百邦国之中,地位最是低下。
搞的吐蕃使节的面色忽红忽白,羞愧无比,可却仍旧得强装兴奋,对唐太宗百般讨好。
房遗玉见之心情大为畅快。
这般逐一接见,竟用去了两个多时辰,大小邦国足有八九十个,便是极度遥远的狼揭罗也派出使节朝拜,至于那些名头不显的小邦国就不必赘述了。
这般漫长的时间,房遗玉站在唐太宗旁侧,非但没有丝毫不耐,反而愈发为大唐自豪!
房遗玉对大唐的强盛,看着眼下那些邦国民族的拘谨恭敬,心中大为畅快。
心中暗自想到:“这不过是个开始罢了,大唐的辉煌定远不止于此,日后自己定回竭尽所能,使大唐成为起始东方的日不落帝国。”
唐太宗将诸多邦国尽皆接见后,对旁侧的满朝文武道:“八十九个,朕记得清楚,八十九个邦国拜于朕之身前,此事自炎黄之始,从未有之,然朕却并不满足!”
“五年后的今日,朕要让超越百邦的国家于此向朕叩拜。十年后,朕希望是二百个!”
“诸位卿家,可愿随朕一同完成这伟大愿景?令我大唐受天下万邦朝拜!”
唐太宗之豪情感染了在场众人,无数陪同之臣莫不躬身拜道:“千秋大唐,万载无疆!”
众人激动的面红耳赤,房遗玉亦是一般。
唐太宗的愿景,又何尝不是她房遗玉的愿景!
房遗玉能于现场亲见那百邦来朝的境况,着实被同辈们羡慕要死。
无论是伍元、二兄还是军神家的两兄弟,或是李玄之等人俱是艳羡无比,拽着房遗玉求她说说当时境况。
房遗玉将当时境况复述一番,听得几人无限感慨,心中懊悔,俱是认为自己错过一场名垂青史的大场面。
直至房遗玉轻声将唐太宗愿景道出,众人更是大为敬佩。
伍元挥着拳头道:“陛下有此愿景,我愿以手中银枪,为我大唐开疆拓土!”
“我也一般,师父常言为人处世莫过于对国忠诚,对友仁义,只遵循此二处,便可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内不愧心!”
足以看出,秦叔宝对房遗爱的影响甚大。
李云启也道:“正如遗玉满江红中那句长驱鬼魅不休战,若能达成陛下愿景,我李云启亦愿此生永不休战!”
李玄之闻言颔首称是,露出一副愿为大唐马革裹尸还的神情。
李云成却是脸色黯然,叹气道:“若能以身报国,虽死无悔,着实羡慕你等!”
他身为卫国公府的长房长孙,按照律例,必需继承家业,禁止去前线征战。
可这报国的念头,却在李云成的脑海中不曾散去。
“李兄若要去前线征战倒也不是不可,先寻个夫人,生个儿子,卫国公府有了后,相信老国公也不可能再束缚你的报国之心!”房遗玉出言打趣道。
“着实有理!”李云成猛地起身,抬腿便跑。
房遗玉见状发懵:“你这是要去哪儿?”
“抓个夫人生孩子去!”李云成脚步不停,声音却是从远处传来。
房遗玉同二兄、伍元、李云启、李玄之四人面面相觑,而后不禁大笑起来。
由此可以看出先辈对他们这些贵胄子弟,还是在往一个良好的方向引导的。
至少房遗玉身边的这些朋友,人人皆有一腔忠肝赤胆,报国之心。
大唐的新年并无宋明时期那般有趣,或是因为房家传承数百年,在接受宾客贺礼之际,同样要登门道谢,各种繁文缛节让房遗玉这年,过的极其不痛快。
房遗爱、伍元、李云启、李玄之他们也是一般,众人彼此串着各家的门,脸上尽是挂着僵硬笑容,事后则聚在一起互道苦水,哭天喊地。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朝中大臣为防扑空,彼此间有过一协议。
选做初四这日,正三品以上的重臣尽皆聚于长孙辅机府中道贺。
虽说长孙辅机心思歹毒,为人龌龊,可房玄龄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能跟他一般见识,还是带着房家兄妹三人前去拜访了。
毕竟长孙辅机身为国舅,位列三公,来拜访的人还真如过江之鲫,连绵不断。
房遗玉还未进府,便听程知节那吱哇乱叫的大嗓门喊道:“亲家,俺老程带你女婿来拜年了!”
这话差点没将房遗玉笑死过去。
房遗玉蹲在地上,抱着胸腹,娇躯不停颤动,笑得无法起身。
于这众目睽睽之下,房玄龄自感颜面有失,直接赏了房遗玉一记铁锤,叫骂道:“死丫头,你魔怔了?”
房遗玉强忍心中笑意,俏脸似抽筋似地,不停颤动,而后勉强站起,于房玄龄身旁附耳,低声将她给长孙娉婷做媒之事告诉了房玄龄。
噗!
房玄龄脸色登时涨红,这并非气的,而是憋笑憋的。
他倒是想笑,可自持身份,只得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然后就成了眼下这副模样。
房遗玉对房玄龄心生无限敬仰,不愧是自己老爹,竟然能忍到这等地步。
房遗玉见房玄龄再度伸手向自己锤来,赶忙提着皮袄,施展功法,化作残影溜掉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上元
房遗玉来至长孙府邸正厅,正巧遇见程家七位兄长簇拥着老八程怀贞走了过来。
房遗玉忙侧过脸,不敢再看。
房玄龄眼见来人,着实被吓得倒退一步,程家小儿是怪物,这话长安城内人尽皆知,可程怀贞毕竟年幼,极少出门,故而这还是房玄龄首次跟他碰上。
房玄龄一生可谓阅人无数,却是首次见到长相这般奇异的少年郎,想着房遗玉先前的所作所为,也终是憋不住笑了出来。
房玄龄自知失态,赶忙将嘴巴捂住,可这笑声却是无论如何也停不下来了。
“房相,你乐个什么玩意!”程知节听到笑声,赶忙寻找来源,隔老远就叫囔起来。
房玄龄无愧为百官之首,笑道:“大过年高兴嘛!当要笑笑,程将军不也如此嘛!”
“俺老程是真高兴啊!俺那小儿终是能——终是要娶亲了!”程知节高昂头颅,得意极了。
房遗玉心中确信,这老东西先前定是想说:“终是能脱手了”。
长孙辅机心中气得要死,他并非不想将这亲事拒绝,可事到如今,却是无法拒绝,怪就怪长孙娉婷当众撕了程怀贞的亵裤吧!
房玄龄见状身躯隐有颤动,似有大笑一场的阵仗。
房遗玉担心程知节又给她介绍什么身材魁梧的儿子,赶忙告辞离开正厅。
房遗玉逆着人流走至长孙府偏院,正见李玄之立于某处。
“笑死我啦!”李玄之扶着旁侧墙围,以防摔倒,见到房遗玉后,伸手指给她看。
房遗玉顺着李玄之指的方向看去,登时如李玄之一般,扶着墙围以防摔倒。
只见他二人六七丈开外,程怀贞与长孙娉婷亲昵的站在一起。
那画面像极了鲜花插在牛粪上。
长孙娉婷无疑是那支娇美的鲜花,而那牛粪嘛——嘿嘿!
更令人哂笑的要数他二人的表情,程怀贞一脸幸福,而长孙娉婷则是生无可恋,求死不得的模样。
她不但不敢露出厌恶神情,更不敢将身侧的程怀贞推开,只因她旁侧还站着七个葫芦娃。
先前在弘文馆逼婚之际,仅是葫芦娃中的大娃就险些令长孙娉婷一命呜呼,更何况今日的七娃合体。
“爽快!郁闷几日,见到今朝一幕,这心里可是畅快死了!”刚来此处的李云启、李云成兄弟同时发出一声感慨。
房遗玉、李玄之闻言也很是认同。
十余日弹指即逝,转眼便至元宵。
元宵是春节之后的重要节日,源自汉朝,已有悠久历史。
房遗玉正想着这大唐的元宵会是如何,能不能寻得机会跟李元嘉、李月婉那叔侄二人共同约会呢?
忽闻门外传来一阵声响,湘儿敲门进屋便道:“大小姐,二少爷、伍公子和二位李公子在回廊等你呢!”
房遗玉不再多想,赶忙向回廊迎去,笑道:“你们来寻我逛元宵?准备去哪呀?”
伍元、李云启、李云成闻言面面相觑,疑惑地看着房遗玉。
“啊,对了!妹子先前失了忆!”房遗爱忙为房遗玉解释道:“咱们按例当去曲江南岸。元宵是从前的说法,咱们如今称呼上元节。上元分三日,首日魏王的芙蓉园会举办各式活动,陛下也会携带亲眷参加,按例咱们都需前去捧场。而后两日,才是咱们随意玩乐的时间。”
房遗玉这时才想起,大唐的上元节跟宋明是有很大不同的。
元宵节随历史发展而变幻,就节期时长而言,西汉只才一日,至大唐已然三日,宋时更是长达五日,明时则自正月初八点灯起火,直到十七夜里才熄灯灭火,整整十日。
而大唐的元宵节还被称作上元节,含一年起始首次月圆的含义。
房遗玉心中乐道:“原还准备趁此日子,约月婉二人游街。叔父搞出这般活动,岂不更加便于自己同二人相处?”
“走着!”房遗玉情绪激动,嘻嘻笑起。
房遗爱、伍元、李云启、李云成四人见房遗玉这般模样,顿时皆露不解之色,也不知房遗玉怎么了,虽有心发问,却又觉唐突,故而满心疑惑的跟在她身后,向曲江池行去。
不多时,五人已策马赶至曲江南岸的芙蓉园。
此时芙蓉园外已然车马林立,来人不仅大唐贵胄子弟,便是来朝的异邦贵子尽在其中。
房遗玉心中大奇:“也不知唐太宗又打什么主意,将此番上元节办成这般阵仗!”
房遗玉正想着,二兄突在背后拍她一下,道:“妹子,怎么还呆住了?快进去吧!”
回过神来,房遗玉点了点头,也觉可能是自己多虑,唐太宗做事必有其用意,自己又何必操那闲心?
而后便随二兄、伍元、李家兄弟,五人一同入内。
刚入园中,就见芙蓉园内挂满各色灯笼,宛若七彩长龙,将整个曲江池照的斑斓无比,使人仿佛置身无边花丛一般。
还未走出几步,几名大内侍卫已然笑着迎来。
其中为首者出列拱手道:“几位大人,陛下已至,命我等于此迎接诸位,还请这边走着!”
房遗玉回了一声:“劳驾!”
一行人七转八拐,来至芙蓉园中心处最具名气的芙蓉楼近前。
侍卫将五人带至此处便自行离去了。
房遗玉向周遭看了一圈,见余下之人不是贵胄子弟便是异邦贵子,余下还有些儒生打扮的文人,众人尽皆露出古怪好奇之色,显然亦是不明所以,同时被稀里糊涂叫这来的。
先至一步的李玄之看见五人,赶忙走来,悄声道:“你说陛下意欲何为?”
他目光看向房遗玉,显然是想从房遗玉口中得到答案,余下四人也纷纷看着房遗玉。
“你们都看我干什么?我哪清楚!”房遗玉翻了个白眼,煞是好看。
“你深得陛下器重,你若不知那就无人知晓了!”李玄之挠头解释。
那四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正在这时,芙蓉楼上传出一阵阴柔叫喊:“陛下驾到!”
此言一出,周遭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目光俱向楼上投去,只见唐太宗的身影现身二层,众人尽皆拜倒。
第一百四十九章 陛下出题
唐太宗压手笑道:“尔等无需多礼,尔等皆是我大唐才子,友邻俊杰。所拥有之的学识、本事,远超同辈。”
“要知我大唐于上元节有一不可或缺的活动,极其有趣,名曰猜谜,朕今日偶做几道题目,诸位可较量一番!”
“朕也出个彩头!为魁首者可与朕当面对饮三盅!”
与天可汗相对饮酒可是天下少有的荣耀,周遭异邦子弟尽皆激动起来。
房遗玉闻言却是一翻白眼,不就喝酒吗?好低级!
但这解谜,却极合房遗玉胃口。
房遗玉知大唐并无灯谜一说,但文义谜却是盛行。
因房悠悠父母颇为文化,故而常与其对拼智力游戏,其中解谜算是玩的最多的了。
只见唐太宗随行宦官自楼上甩下一对绵长条幅,其上书道:“小人掌印,皇上点头,凿壁借光,五官端正。各打一人物名讳!”
房遗玉想都不想直接道:“小人掌印,孙权!”
她这边话音刚落,旁侧便有人跟道:“皇上点头,王允!”
房遗玉摇头一笑:“凿壁借光,孔明!”
“五官端正,颜良!”仍旧是那人跟道。
四道题目顷刻解完,只听旁人赞叹道:“上官兄才思敏捷,天下少有之大才!”
身侧那些儒生文士尽皆附和,足以得见这位上官兄于长安士林甚得人心。
房遗爱见诸人尽皆赞那书生,心中大为愤慨,喝道:“我妹子房遗玉同样答对两题,哪曾弱他?”
房遗玉轻拍二兄,令其稍安勿躁,朝那儒生望去。
恰巧那儒生也朝房遗玉望来,面目清秀的很,概有三旬上下的年岁。
二人相视一笑,皆未在意对方。
倒是旁侧儒生文士听得房遗玉大名,纷纷惊呼,甚至有不少人前来拜会,毕竟仅凭房体,就已将房遗玉捧上了一代宗师的高位。
周遭也传来议论声响:“原来是房大家,难怪能与上官游韶较量!”
上官游韶?房遗玉听这名讳,不禁会心一笑,又是位大人物,日后位列宰相,敢同武曌扳手腕的角色。
就在这时,唐太宗又命侍从甩出一条长幅。
先前只不过是开胃小菜,这幅才是真心玄妙。
只见长幅上写着:“绝代有佳人!猜《左传》中句!”
房遗玉见之苦笑,《左转》她倒是读过,可这书有二十五万字,字句间晦涩难懂,她又未下苦功,安能知晓?苦思良久,仍是无甚头绪。
上官游韶反倒是将头抬起,击节叫道:“我想到了!谜底是左传中的美而无子。”
旁侧儒生纷纷思索,而后一同击节称赞道:“游韶兄果然学富五车。”
唐太宗再命人甩出一条长幅。
“一阴一阳,一短一长,一昼一夜,合为一双!打一字!”
房遗玉略一思索便有答案,当即道:“是明字!”
旁侧众人恍然明悟,再度击节赞叹。
唐太宗于二层笑道:“此乃最后一道题目,看你二人谁能率先解出!”
身侧宦官甩出最后一条长幅:“流平月浸,虾跳虫移!猜一字!”
房遗玉早先见过这题,不假思索直接答道:“是忐忑的忑字!”
上官游韶沉吟半晌,颔首叹服:“房大家心思玲珑,上官游韶自愧弗如!”
房遗玉闻言着实脸红,谦虚应和。
忽地突发奇想,房遗玉亮声提议道:“这猜谜游戏,可谓集思广益,人人皆有题目,不如咱们各自将其题目写下,供众友人解谜如何?至于书写何处,我看这些悬挂于空的明灯正是佳偶天成之处。”
房遗玉说的众人心动,纷纷寻来四宝,由才华横溢之人先行书写,旁人一同揣测,极其欢乐。
猜灯谜也因房遗玉一句提议,而风靡开来。
东宫。
“咔嚓!”汤盅狠狠的摔打于地,炸的七零八落。
太子妃正一脸忧色的立于旁侧。
“给我滚出去!”李高明面目狰狞的嘶吼着,怒态凶煞。
自从李高明得知唐太宗有意让李惠褒接其储君之位,接待异邦使节,李高明的心便再也无法平静,满脑子都是对失去储君之位的恐惧。
他早已知晓权势滋味,若是一朝尽失,足以令他癫狂若死。
“高明,你——”长孙皇后正快步迈进其卧房,见此情景,心中恼怒的很,可一见李高明那副惨样,又着实不忍心责骂。
纵然李高明再不是东西,那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长孙皇后挥手示意太子妃下去,而后来至榻前。
“母后!”李高明见母后到来,不禁大哭出声:“父皇,他已有近月时间没理会儿臣了。”
长孙皇后默不出声,半晌后才叹道:“你此番作为着实将陛下的心给伤透了,待你伤势好转,再去同他请罪吧!日后切莫再生祸端,若再惹事,母后也是无能为力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长孙皇后心知唐太宗是位世间少有的能人,是位将大唐昌盛视之性命的明君,这般人物注定会是位好皇帝,却难成一位称职的父亲。
虽说李高明是其长子,也是其爱子,可为大唐发展,于必要之际,唐太宗定会不留情面的废黜李高明储君之位。
长孙皇后虽得唐太宗宠爱,可保李高明一时,却绝无可能保他一世。若李高明屡教不改,其下场将不言而喻。
前车之鉴,被废黜的储君皆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是长孙皇后最为担忧的事情,她不想看到心爱的儿子,与大兄李建成落得一般下场。
李高明的心中自是不愿,但当着长孙皇后的面,他又不可能直言,只得再三表示自己知错,态度极为诚恳,尽显其诚意。
长孙皇后虽无法断定李高明此番是否发自内心,可身为李高明的母亲,她也只得相信爱子。
“不仅要同陛下请罪,还得去跟房遗玉道歉!”长孙皇后拉起李高明的手,轻声说道。
“什么?母后竟让儿臣去跟房遗玉道歉?”李高明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惊叫起来。
此番祸起尽皆源于房遗玉,若非房遗玉,他绝无可能沦落今日这般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