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京城的买卖都是我的
“世兄的事情很重要,陛下不是让我督办太子改进的火药吗!咱们就说这个需要用到盐,把大旗扯起来,堵住勋贵那边的嘴巴!”
叶绅不得不佩服,论作恶多端,这个新晋的建昌侯,真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手腕。
他都挑不出毛病,真要是被张岩做成了,垄断京畿盐业指日可待。
张岩还没完呢!
有感于京畿尤其是京城的治安太差劲了,他自己都算是破坏治安的始作俑者。
所以还是他一家独大的好,起码他能控制住局面。
“除了私盐之外,像什么菜头,煤头,车船店脚牙,也都给我归拢起来,赶明个我跟陛下言语一声,这京城里的这些买卖,全归咱们了。”
张岩的想法是成立一个大明朝的城管大队,私底下取代衙门的那些捕快,然后他自己当霸头。
什么菜霸之类的,全都得听他的,如此一来京城的治安肯定会好的多。
末了张岩还把张威叫来,明确告诉张威,再搜罗一些街面上的泼皮无赖。
但是得听话,没他的允许就仗势欺人,他先收拾了。
想好了就开干,叶绅也被张岩架着写了几份弹劾的奏折。
只是没得到回音呢!就被擢升为尚宝司少卿,离开了他喜欢钟爱的科道言官位置。
而随着张岩的计划实施,建昌侯的大名开始在京城毁誉参半。
老百姓经常能在街上看到一些穿红色衣衫的人,很多都是街面上的泼皮无赖。
这些红衣人什么都管,拉屎撒尿都管,而且还针对性的打击那些菜霸煤霸,尤其是贩私盐的。
经过红衣人的宣传,老百姓渐渐知道,街面上跟老百姓息息相关的产业,都被建昌侯攥在了手里。
但是有人觉得这样挺好,因为他们发现,买菜,买煤,或者是买盐,都比以前便宜了,以前在大街上横逛的街溜子也少了。
可指望着吃这碗饭的人则怨声载道,而这些人多少都跟达官显贵能说上话,这部分人则大大的在诋毁张岩。
周寿和周彧就挺闹心,去宫里找太皇太后周氏。
周氏见了一面之后就不管了,再想见就说身体不适,哥俩也不敢再去了。
云庆侯府,周彧脸色不快道:“大哥,张岩简直欺人太甚,我手里的盐引,现在都没人敢接手了,还有通州那边的码头,也被张岩的仆从占据,昨天直接抢了我三艘船的盐呢!”
周寿同样皱着眉头。
“他仗着陛下对他恩宠,现在什么都插手,要不还是再等等,他这么干,得罪的可不止你我,那些勋贵们,外戚们,达官贵人吗!能一直忍受?”
周彧不爱听这话,“大哥,损失了钱财是一方面,咱们就不要脸面了?”
“宪宗皇帝一死,咱们还有什么脸面,咱们这俩舅舅,也不是宪宗皇帝的亲舅舅,没法跟张家兄弟相比,还是暂避锋芒吧!”
周寿正说着,下人来报,昌化伯邵喜来拜访。
周彧顿时来了劲头,“大哥,邵喜和张岩也是一脑门矛盾,咱们不如撺掇他跟张岩做对,人家还有三个王爷外甥呢!邵太妃当年也是得宠的,陛下也得给几分颜面。”
周寿觉得可行,但是邵喜一进来,却没有提买卖的事情,更没说受了张岩的欺压,而是谈起了今年的会试。
叶绅没说错,邵喜跟唐寅唐伯虎真的认识,有过交往,很赞赏唐伯虎的才华。
但是最初介绍他们认识的人才是重点,此人叫徐经。
徐经是南直隶江阴人,家境殷实堪称巨富,跟邵喜合伙做的大买卖,邵喜最初倒腾鸡血石,田黄石,徐经的父亲就是领路人。
徐经和唐伯虎今年都会参加会试,二人去年就来了,在京城之中没少结交文学大咖和权贵。
比如非常赏识唐伯虎和徐经的大学士梁储,重臣程敏政,内阁大学士李东阳等等。
唐伯虎家里穷的叮当响,来京城考试的盘缠都是别人给的,但是徐经豪富,又把唐伯虎引为知己,所以在京城的花销,迎来送往都是徐经掏钱。
周彧听邵喜说了这些不相干的话,打断道:“昌化伯,这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想在会试上舞弊?我们也没资格插手啊!”
周寿对此也保持着警惕,大明朝对科举舞弊的处罚,非常严重。
别看他们是外戚,又是侯爵又是伯爵,一旦卷入其中,吃不了兜着走。
邵喜一笑,“徐经跟我交好,最近经常出入梁储,程敏政乃至李东阳的府邸,无意中听说了一件事,我觉得此事大有文章可做。”
邵喜也没卖关子,继续说道:“建昌侯张岩,最近几天把京城搞的乌烟瘴气,怨声载道,此事梁储和李东阳都听说了,其中李东阳还摔了杯子,大骂了张岩几句。”
勋贵外戚之间的争斗,大多是面子之争,顶多受点皮外伤。
但是如果跟内阁大臣斗法起来,那场面就好看了。
周氏兄弟一听也来了精神,如果李东阳跟张岩掐起来,张岩未必是对手,大概率是要吃瘪的。
张岩得宠不假,但是李东阳什么人?
那可是朱佑樘当太子时候的老师之一,在朱佑樘心目中份量极重。
周彧连连点头,“可是,怎么能让李东阳针对张岩呢?二者也没有实际冲突,八竿子打不着啊!”
邵喜嘿嘿一笑。
“这里面还有一件事,监生江瑢弹劾李东阳和刘健,而江瑢又是马文升的学生,马文升之子马璁和张岩现在勾搭好的都快穿一条裤子了,这不就串联上了吗!”
周氏兄弟恍然大悟,江瑢弹劾李东阳和刘健的事儿,他们听说了。
没想到能跟张岩扯上关系,难怪李东阳听到张岩会摔杯子。
邵喜把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
“我听说了,有八成消息可靠,这次的会试主考官是李东阳,同主考可能是梁储和程敏政,我已经派人接触江瑢,送美人送银子,这次会试,江瑢必定高中,但却是舞弊考中进士,到时候把江瑢一棍子打死,让其不得翻身,江瑢必然胡乱攀咬,也必定会牵扯到马文升父子,这便捎带上了张岩,他再得宠,陛下对科举舞弊可眼睛不容沙子,到时候还有他的好吗?”
第四十七章:茶馆听书
周氏兄弟深感计划可行,大喜过望。
只要能让张岩吃瘪,失宠,他们什么都愿意干。
张岩并不知道有人在暗地里阴搓搓的算计他。
他一方面在忙着城管大业,一方面在准备太皇太后的寿诞之礼。
周氏作为朱佑樘名义上的祖母,奶奶,朱佑樘对其寿诞很重视,连带的张岩也不能马虎。
至于督办制造火药的事情,他交给了马璁,朱厚照也会时不时的找借口看一眼。
但张岩觉得朱厚照是为了逃课,可惜他没有证据。
比如今天,朱厚照就缠着张岩,大摇大摆的出宫了。
顿时像是跑出笼子的鸟儿,别提多畅快了。
看着没有一点太子仪表的朱厚照,张岩觉得外甥才是大明最大的街溜子。
看来他掰直溜正德的计划,一刻都不能放松啊!
刘瑾等八虎,随侍在侧。
刘瑾身上的伤还没好呢!但是走动什么的没有大碍,因为朱厚照的疏忽受伤,朱厚照还对他有点愧疚,最近没少赏赐。
小孩子是藏不住压岁钱的,朱厚照从李广那得到了几十万两的宝钞,全由他自己支配,花钱就没个数。
此时来到街上,看什么都新鲜,买来看看,尝尝。
倒是把刘瑾等人吓的够呛,生怕朱厚照跑肚窜稀担责任。
“二舅,那些穿红衣服的,都是咱们的人?哪个买卖是我的呀?”
朱厚照被张岩拉上车,京城里的买卖算了朱厚照一股。
张岩知道历史上的正德皇帝玩的花,缺钱,而刘瑾就仗着给朱厚照捞钱,最终酿成了安化王谋反。
既然外甥缺钱,他怎么能让刘瑾借此出头呢!因此给朱厚照的股份可不低。
张岩笑着指着街上的一个贩盐的铺子。
“那里就是,整个京城除了官盐,贩盐的铺子差不多都是咱们家的买卖,周家兄弟还有几个铺子,最近也让他们开不下去。”
朱厚照顿时来了兴趣,非要去看看。
因为二舅说了,今年一年,他能分不少银子。
他已经想好了,有银子就买几只老虎,他可喜欢大老虎了。
张岩知道历史上的朱厚照喜欢什么,听曲,百戏,摔跤,“大动保”,他怎么可能让刘瑾等人抢先,这次领着朱厚照专门往这些地方钻。
朱厚照可算是玩疯了,感觉比在东宫学习有趣千百倍。
他喜欢什么,二舅从来都不会犹豫,保证满足,高兴的他一直拉着张岩的手,嘴巴都合不拢。
今天也是合该有事,正好赶上每个月的庙会。
从庙会里出来,朱厚照出了一身汗,再加上玩闹过度,就不愿意走了,非得让张岩找个地方歇息歇息。
张岩当然不能把朱厚照往青楼勾栏里面领,其他的他都可以满足,但是最好还是别让朱厚照沉湎女色,尤其是别吃“外卖”,免得一发不可收拾。
在朱厚照的央求下,张岩他们找了一家茶馆,一边喝茶一边听书。
说书人这个行当古来有之,今天这个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说的是明朝最初版本的大明英烈,就是太祖朱元璋和麾下文武建立明朝的故事。
朱厚照在宫里哪听过这些,说书先生的话术又会下钩子引人听。
朱厚照一边喝茶歇息一边听,讲的就是他祖宗的事情,别有一番滋味。
但是民间传说和正史肯定大相径庭,比如朱厚照听到自己的祖宗竟然还有好几个结拜兄弟,什么汤和邓愈,郭英,胡大海,常遇春等等。
朱厚照一扯张岩的袖子,疑惑道:“二舅,太祖爷爷真的有结拜的兄弟吗?我怎么不知道。”
张岩乐不可支,朱元璋结拜七兄弟,堪比金刚葫芦娃,评书吹的那叫一个厉害,随即面色一正。
“这叫演义,就是把一些传说糅合在一起,听着让人热血沸腾,是说书先生引人入胜的手段而已,你就听一乐呵吧!”
这话哄小孩子自然行,但是紧挨着张岩他们的另一张桌子,有人听到了张岩的话,立即反驳道:“传说?你怎么知道是传说?你亲眼看到了?”
张岩没搭理这个杠精,有没有这事,朱厚照能不知道。
自家这外甥可是正牌大明皇嗣,从太祖实录到宪宗皇帝的起居记录都有,权威的很嘛!
今天的茶馆里,说的并不是“连续剧”,而是选的比较吸引人的段落来说,比如刚才讲的是朱元璋陆家庄七雄结义。
歇息一会后,又开始讲燕王扫北,就是朱棣靖难的故事。
朱厚照又来劲了,因为说书先生讲的这段,他听老师杨廷和提起过。
杨廷和比较客观,说的肯定是正史,和说书先生讲的出入就大了。
比如这段说的是李景隆临阵倒戈,迎接燕王朱棣进了金陵城,朱厚照又有话说了。
“二舅,他讲的不对,我去年还见过李璇,按照李璇家里留下的书记载,是成祖爷爷深明大义……”
李璇,就是李景隆的曾孙,去年刚刚世袭了南京锦衣卫指挥使。
张岩也被朱厚照逗笑了。
“阿寿,燕王扫北,听着就是传说,这个北,指的是河北,我当年也听过传说,问我老家在哪里,山西洪洞大槐树,其实就是把别的地方的人,迁徙到应该打仗空虚的河北一带……”
朱厚照说话的时候,声音不大,张岩说的时候,声音就大了。
邻桌那位客人再次拍了桌子,“休得胡言乱语,你知道些什么,我来是听书的,你再胡言乱语,马上滚出去。”
张岩也是有脾气的,就没见过这种较真抬杠的人,转首正眼看了看对方。
只见对方坐在那里就显得很高,面容粗犷,年岁倒是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让他双眼一凝的是,此人的手边竟然放着一把刀。
张永早就看见了,所以张永的走位非常靠谱,身高接近两米的他挡在了两桌之间,可以做到随时保护朱厚照和张岩。
张岩见朱厚照要继续说,急忙阻止道:“他说的对,咱们继续听书吧!这就是个乐子,歇息好了,咱们还得去准备礼物呢!”
朱厚照的精神头也不是那么集中,把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台上,却是没有看到张岩给张永和手下健仆们的眼色。
第四十八章:茶馆斗殴
张永和健仆们心领神会,都盯住了这个携带利器的客人,生怕出现意外。
这时候,茶馆里又进来几个人,隐隐的似乎也在针对那个拿着利刃的客人。
结果这些人一进来不到一盏茶功夫,和那个拿刀的客人打了起来。
之前和张岩朱厚照抬杠这位,身手极为了得,手里的大刀上下翻飞,很快就砍翻了两三个人。
张永等人看着张岩,张岩觉得自己这是被打脸了。
有人不把他这个大明城管大队长放在眼里,明目张胆的行凶,当即对张永等人说道:“拿下。”
张永第一个冲了上去,他们出宫的时候没有携带兵器,但张永把自己的腰带解下来当鞭子,对准使刀的大汉一顿抽。
后面来的几个人见有人帮忙,本来都想跑了,马上又振奋精神。
其中一人大声喊道:“多谢,此人是京畿南边的大盗,名叫杨虎,盗窃官府大户,作案甚多,我等是霸州府衙的捕快,若是擒下杨虎,我等必有重谢。”
听书哪有打架斗殴有意思,朱厚照看的来劲,又见张永威风无比,得意道:“二舅,张永不错吧!他还能举起几百斤的石锁呢!”
张岩除了心里赞一句身残志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但是这个叫杨虎的竟然是大盗,还是外地流窜到京城的,不知道城管大队的厉害,倒也在情理之中了。
杨虎身手再好,也架不住十几个人围殴。
手上的大刀被张永一脚踢飞后,马永成和丘聚上前就把杨虎给按住了四肢。
杨虎仿佛被制服的猛虎,手刨脚蹬,嘴里大骂不止。
自称是霸州府衙的人,先是查看了一下己方受伤的人,发现有一个已经活不成了,另一个伤势不算太重。
为首的人来到张永等人近前不住的感谢。
谢过之后,就想把人带走。
张永一看张岩的眼色,立即阻拦道:“当街斗殴行凶,须得让顺天府的人知道,你们都不能走。”
“这位好汉,我们真的是霸州府衙的捕快,跟踪擒拿杨虎已经快半个月了,上官催的急,还等着回去复命,这就告辞了。”
为首的人一边说,一边示意手下的人赶紧走。
这些人的演技太差,不止张岩看出不对劲,就连朱厚照都觉得不合常理,开腔道:“二舅,他们不像好人。”
张岩呵呵笑道:“阿寿眼力劲不错,你们既然是霸州府衙的捕快,那就到顺天府说明一下情况吧!毕竟死了人呢!”
张岩说话的时候,街上有一队十人的红衣汉子已经走了过来,打头的正是张老六。
张永等人,再加上张老六他们,过来就把这些人包围了。
眼看情况不妙,这些自称捕快的人突然往外冲。
但他们绝想不到张岩一手操办的大明城管大队有多厉害,随着另外一队红衣人过来,想跑根本不可能。
被制服的杨虎哈哈大笑,“齐彦名,你装什么大尾巴狼,总说我是傻子,看不出这些人也是官府的人吗!”
被叫做齐彦名的,正是那个为首的人,不知道跟杨虎有什么仇怨,被按住了还伸手要去打杨虎。
张岩让贾樟和张老六马上拷问,杨虎和齐彦名是硬骨头,可其他几个人很快就招了。
他们的确是从霸州过来的,但根本不是捕快,而是大盗,分赃不均才导致窝里斗了起来。
张岩并不知道,这些人是正德年间农民起义的几个首领之一,杨虎和齐彦名都是其中的起义军领袖。
随着贾樟拷问,张岩也听明白了。
谁生下来也不是贼,杨虎等人之所以落草为寇,沦为盗贼,这个锅还得扣在李广,甚至二张国舅等勋贵头上。
李广受宠的时候,肆意扩大皇庄,侵占民田,京畿靠近京城的地方都被占了,只能向四周扩大。
被抢夺了土地的人,自然就变成了流民,为了活下去,这些流亡农民只能结伙,或者三五人,或者几十人,劫道剪径,盗窃官府大户等等。
杨虎和齐彦名分属两伙盗贼,一起做了笔大买卖,结果杨虎吃独食了,齐彦名一直穷追不舍,一直追到京城把杨虎堵住。
张岩问了一句,杨虎和齐彦名等人所在的地方,被侵占的庄田就离三岔河不远。
那块地现在在徐光祚名下,是从周彧手里抢来的。
从本质上看,张岩和周彧之流,跟杨虎,齐彦名这等贼寇,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张岩觉得自己已经改好了,或者说在改好的路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嘛!
这件事,事实清楚,证据充分,张岩就让贾樟等人把杨虎他们都送到顺天府,还附上了他的名刺,相信顺天府会认真对待此案。
还得说张岩对这段时间的历史不熟悉,如果他知道杨虎,齐彦名等人是刘六,刘七起义的骨干成员,一定不会如此草率。
真刀真枪的打斗,比百戏和摔跤有意思,朱厚照看的非常尽兴。
正准备跟张岩去看看他有份的买卖,突然脸色一变,把头扭向张岩。
张岩看着朱厚照这副模样,笑道:“怎么了?”
“是王华先生,明天王华先生要考我功课,让他知道我出宫,肯定又得念叨半天。”
朱厚照躲晚了,这场殴斗,王华一直在旁边看着呢!早就认出了太子朱厚照。
张岩跟王华有过一面之缘,他看见王华的身侧,站着一个二十多岁,不到三十的年轻人,心中不禁一动。
看二人面相接近,该不就是日后响彻天下的王守仁,王阳明吧?
“阿寿,咱们出宫是给太皇太后准备礼物,是尽孝心,又不是玩闹,走,咱们过去跟王华大人打声招呼。”
张岩说着拉上朱厚照去见王华,而且张岩没猜错,王华身边的年轻人,正是王守仁。
王守仁二十岁就中了举人,但是接连两次会试都名落孙山,这是他第三次准备会试,今年都二十八岁了。
此时的他还不是日后创建了心学的王阳明,难免患得患失。
状元出身的王华看出儿子压力大,便带上儿子出来散散心。
结果就目睹了街上的殴斗事件,还看到了太子朱厚照,国舅建昌侯。
第四十九章:王伯安,张二郎
王华也算是朱厚照的老师之一,太子本该在东宫进学,却出现在街上,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尤其是身边还跟着风评不佳的二国舅,王华就有一肚子话要说。
只是没等王华有所行动,张岩带着朱厚照过来了。
张岩拱手为礼,“今天真是巧了,能和王华大人偶遇,在下这厢有礼了,阿寿,你也见过王华大人。”
朱厚照微微执弟子礼,二人这么客气,王华也只能回礼,并且把身边的王守仁介绍一二。
张岩见自己猜对了,心头不禁火热。
好在矜持功力足够,没有表现太过。
同时也算为外甥开脱,便说这次出宫是为了给太皇太后准备寿诞之礼,太子跟随是为了尽一份孝心。
王华满肚子的话没法说了,百善孝为先,太子能有这样的孝心,他不但不能批评,还得表扬才对。
张岩正搜肠刮肚,想办法和王守仁结识套近乎的时候。
贾樟,张老六等人去而复返,脸上,身上还有血迹,却是刚刚被捕的大盗杨虎,齐彦名被人救走了。
“一群饭桶,干什么吃的?”
张岩恼火,刚才还沾沾自喜,大明城管大队多好啊!用处多大啊!
转过头就让刚抓的人犯跑了,真是啪啪打脸啊!
贾樟哭丧着脸说道:“他们人太多了,一百多号,一冲过来,还撒了尘土,我们眼睛看不着东西,没打过。”
张岩看着贾樟等人的惨状,哼声道:“拿我的名刺去顺天府,调动捕快衙役追捕,一定要把他们抓回来。”
一旁的王守仁突然说道:“这里距离京城南门不远,此时怕是已经跑出城去,追赶不及了,不如用快马行文京畿各县,既然有一百多人,行踪容易确定,可以试一试。”
张岩跟王华套过近乎,奈何王华对他先入为主,根本不搭理他。
没想到王守仁主动开口,这个结识历史名人的开头还算不错。
“王公子说的对,你们都听到了,快点去办。”
张岩说完朝王守仁拱拱手,正想着该怎么跟王守仁聊一聊,王守仁又先开口了。
“侯爷,这些红衣汉子,是何道理?”
王守仁出来散心,已经看到了好几队红衣人。
这些人既不是官府衙役,也不是锦衣缇骑,但是从庙会那边过来,他发现红衣人什么都管。
随地大小便的,摆摊占道的,抓小偷小摸的,让他十分好奇。
张岩顿时来了劲头。
“这是我首创的专门协助官府处理治安的,我管这个叫城管,就是城池管理员的意思,只要是街面上的事情,城管都可以过问,但又不是官府行为,只是我为京城出的一份力而已。”
王守仁眼前一亮,连声说道:“倒是有趣,颇有些章法。”
张岩担心王华摆出家长派头,不让王守仁跟他这样的坏孩子玩。
没让王华开口,接着话茬说道:“这就是个实验,如果效果好的话,我便请陛下给安排个名头,王公子既然看到了,能不能提点建议?”
王守仁一愣,他还真的有点想法。
“太过招摇了,而且很多行径是刻意为之,会引起百姓的恐慌,最怕的是其中良莠不齐,沦为城狐社鼠的帮凶,须得三令五申规范,否则天长日久,便又是一个东西厂罢了。”
王华脸色微变,他深知自己的儿子有才,就是性格和嘴巴不太好。
这样说,绝对得罪了眼前的建昌侯啊!
让王华没想到的是,张岩拍手称赞,末了非得拉上王守仁去吃酒。
王华当然不愿意儿子跟建昌侯交往过甚,但随着朱厚照也开口了,王华只能闭嘴。
太子如果和儿子王守仁结交一二,对儿子有利无害啊!
王守仁本不想去的,他的心情的确不好,对即将到来的会试没有十足的把握,患得患失的。
架不住张岩太热情了,还有太子在一旁说话,不去,又有点不太好。
王华作为状元,说是才高八斗都不为过,看出这是在未来的皇帝面前推荐儿子的好机会。
哪怕太子年纪还小,但他作为老师之一,深知太子非常聪明,权衡一番也跟着同行了。
还是广乐楼,为了表示对王华父子的尊重和重视,张岩包了二楼,摆了广乐楼最贵的酒席,还让人去请了一帮唱清词的助兴。
不管张岩的名声口碑如何,这种重视人的感觉,王华和王守仁都感受到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再怎么对张岩观感不好,也说不出口败兴的话。
张岩先是给朱厚照摆了四六八碟,夹的都是朱厚照喜欢吃的菜。
朱厚照眉开眼笑,“谢谢二舅,二舅夹的菜,都是我喜欢吃的。”
甥舅情深,王华父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些许意思。
这位二国舅和太子,感情绝对不一般啊!
张岩亲自起身给王华和王守仁倒了一杯酒,这杯酒王华不得不喝。
“王大人是太子的老师之一,教导太子辛苦了,这杯酒我替太子敬您,我干了,王大人随意。”
张岩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又给王守仁敬了一杯酒。
“我听说过王公子的才名,据说王公子年幼便发誓忠君爱国,洗刷土木堡之耻,十五岁就上书先帝,献策平定流民之乱,同年还出游居庸关,山海关一个多月,当真是令人佩服啊!”
自从知道自己和王守仁,唐伯虎等四大才子处于同时代,张岩就搜集过这些人的资料。
四大才子的寥寥无几,但是王守仁跟随王华久居京师,某些事迹他还是打听到了。
王守仁没想到张岩会对他年少时的事情这么了解,再次感到被重视了。
这杯酒自然要喝,他也是个敞亮人,落下酒杯道:“侯爷就不要叫王公子了,我表字伯安,年长侯爷几岁,侯爷称呼我伯安就是。”
这个头起的不错,张岩暗喜。
“我也没个表字,伯安兄叫我侯爷,我臊得慌,若是伯安兄不见外,叫我一声二郎即可,我姐姐他们都叫我二郎的。”
第五十章:圣人之言
酒的确是比较好的社交媒介,几杯酒下肚,就连王华紧绷的脸色也舒缓不少。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接触建昌侯,发现这位恶名在外的国舅,似乎不像外面传闻的那样飞扬跋扈。
张岩直接无视了王华,专门跟王守仁聊天,说的都是王守仁自得的事情。
比如为了探究格物致知,对着竹子发呆的事迹。
那时候王守仁才十七岁,竹子没格明白人却病倒了,让他对格物之学产生了怀疑,奠定了自己的哲学思想萌芽。
一边喝酒吃菜,一边听着清词小曲,酒席的氛围不错。
聊着聊着,不可避免的聊到了今年的会试。
张岩现学现卖,把从叶绅那里听来的,今年可能是李东阳主考的预测说了出来。
王华和王守仁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
王守仁二十岁中举,接连两次没有考中进士,都被李东阳安慰过。
如果这次会试是李东阳主考,无论是为了避嫌,还是封建迷信的妨克,王守仁会试都有点危险啊!
王华看了眼王守仁,儿子都二十八岁了,这次会试如果还不中,那对儿子的打击可想而知,甚至可能会失去在仕途上的信心。
“侯爷,此事,作准吗?”
不得不说,可怜天下父母心,王华为了儿子,对张岩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差不多吧!我姑父徐琼去职礼部尚书,另一个姑父也被调离了礼部侍郎的位置,李东阳出任礼部尚书,那么极有可能出任这次会试的主考,而新晋的礼部右侍郎程敏政,大概是副主考。”
李东阳,程敏政,这都是当朝重臣,当世的儒学大咖。
王华心中已经信了八分,心情越发低沉。
李东阳跟他关系还行,但是程敏政跟他的关系有点恶劣。
若是程敏政做了副主考,自家儿子的试卷有可能被罢黜啊!
王守仁也担心起来,倒不是别的,而是程敏政这个人,喜欢研究冷僻的知识。
有一年主持地方乡试的时候,出的题目让人恨的牙根痒痒,看来回去之后,得找几本冷门的试卷来做做。
张岩不知道王华父子心中所想,称赞王守仁的才学,直言王守仁这次会试一定能高中。
末了还说了几句,他在后世时候和阳明心学有关的诗句。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张岩拽了四句话。
“这是我梦中听到的,很是模糊不清,今日一见伯安兄,竟然清楚的想了出来,不知伯安兄以为如何?”
这是阳明心学的核心,王守仁此时还没有在龙场悟道,但这四句话一下子就说进了他的心里,让他心有触动。
虽然没有茅塞顿开,却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和心态都不对。
“二郎之言,如洪钟大吕,伯安受教了。”
王守仁道谢过后,整个人进入到一种奇妙的状态,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闪过,却怎么都抓不住。
张岩立志要做六边形战士,和王守仁这种可以跟孔子,孟子,朱熹并列的人交往,哪怕是装,也得装个样子出来。
否则像是跟徐光祚郭宁那样插科打诨研究怎么捞银子狂窑子,怕是瞬间就会被王守仁拉黑。
见王守仁若有所思,张岩也不介意拔苗助长。
他现在第一要务是跟王守仁拉近关系,因此又开口“点化”王守仁。
“伯安兄,我最近常常做梦,有人在梦中与我说,要从自己的内心寻找理,而理在人心,道理化生宇宙万物,人秉承秀气,所以人心也同样如此。”
看到王守仁望来,张岩继续说道:“在知与行的关系上,要知,也要行,知中有行,行中有知,所谓知行合一,二者互为表里,不可分离,知必然要表现为行,不行则不能算是真知。”
王守仁听了这话,脑海中仿佛咔嚓一声打过一道闪电,整个人如遭雷击,呆滞了良久。
突然起身朝张岩躬身一拜,“多谢二郎点醒,伯安受教了,伯安心有所感,恕伯安不能作陪,此次会试若是伯安有幸得中,全赖二郎之言也。”
王守仁并不知道,张岩所言,都是他一生悟道总结的阳明心学精髓,此刻脑海中各种思绪激荡,他必须要回去静一静。
他敏感的意识到,这是对他的一场精神洗礼,不亚于再生。
张岩没想到王守仁说走就走,这不是把他晾在这了吗!
反观王华,同样心有触动。
因为张岩说的这几句话,暗合圣人之道,之理,让他对张岩刮目相看,彻底的摆脱了印象中的不学无术,横行不法。
“伯安能有所悟,侯爷之言不输于点化之功,王华拜谢了,敬侯爷一杯。”
王华端起酒杯郑重的向张岩敬酒,同时也非常有预感,儿子这次,必然高中。
王华敬完酒之后也跑了,张岩请客好像请了一个寂寞。
但是张岩心情大好,王华对他印象扭转,王守仁估计对他印象极好,看来他的六边形战士计划,妥妥的可行啊!
朱厚照吃的肚子浑圆,再也吃不下去了。
“二舅,咱们什么时候给太皇太后准备礼物啊?”
张岩笑道:“这就去,今天二舅高兴,阿寿想要什么,尽管开口,二舅都给你。”
朱厚照高兴的一拍手,“二舅,这些人唱曲真好听,能不能把他们都带进宫里,我想经常听。”
张岩嘴巴一咧,暗忖你还真是把自己当成了大明文艺骨干啊!
但唱曲的应该没啥坏处,当即拍板道:“行,二舅给你买一个戏班子,回头我去跟姐夫说,不能死读书,要寓教于乐,劳逸结合嘛!”
给太皇太后周氏的寿诞礼物,张岩很是花了一番心思。
说起来,周氏挺能活,周氏可是明英宗朱祁镇的皇后,朱瞻基的儿媳妇,非常接近大明开国的时代。
有野史传言宪宗皇帝朱见深并非周氏所生,而是朱祁镇的爱妃刘氏所生,是被周氏硬抢来抚养的。
据张岩在宫里的见闻,这传说未必是空穴来风,但当年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了。
大明战神朱祁镇那时候太能作,很多宫闱秘闻都湮灭在了历史长河中。
第五十一章:风流才子唐伯虎
但周氏肯定对这样的传言心有忌讳,再加上儿子宪宗皇帝朱见深,孙子朱佑樘对周氏并不亲近。
张岩就想出了一样非常能讨周氏欢心的礼物。
而且这件礼物,还能让他有十分正当,冠冕堂皇的理由去见一见唐伯虎。
唐伯虎的画作后世的时候价值连城,但在大明当代,同样已经小有名气。
张岩就想让唐伯虎画个二十四孝图,把这副画作当作给太皇太后周氏的礼物,而且还要拽上皇帝姐夫,相信周氏会非常高兴。
张岩这个想法有一石二鸟的意图,唐伯虎卷入科举舞弊,一辈子就毁掉了。
但跟姐夫朱佑樘如果扯上点关系,总好过没有关系。
他到时候捞人也有个理由和借口啊!
当然最好是未雨绸缪的把唐伯虎从案子里摘出来,所以才有了这次堵门。
唐伯虎的住处,他已经叫人盯住了。
张岩本以为,就算唐伯虎不是小鲜肉,也该有星爷那样一眼即可分辨出来的气质。
可当健仆指着一个人说,那就是唐寅唐伯虎,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唐伯虎看起来年过三旬的样子,已然是中年大叔一枚,而且还不是帅大叔。
江南人士的唐伯虎个子不高,身材看起来十分单薄,这就是所谓的四大才子?
秋香能看上这样的?
他突然觉得自己京城三杰的名号,很名副其实啊!
唐寅本来就不是个帅哥,至于秋香,实际上是江南名妓,而且比唐伯虎早出生几十年。
唐伯虎点秋香的故事,只是后人杜撰罢了,让唐伯虎对一个老女人感兴趣,怎么可能呢!
虽然和自己设想的金装四大才子货不对板,但此人肯定就是唐伯虎无疑了,张岩只能重新做一下心理建设,上前搭话。
“敢问可是苏州府的唐解元?”
唐伯虎昨天晚上,刚逛了个窑子。
他为人生性如此,今天就起来的晚了,在客栈店里才吃上中饭。
听到有人叫自己唐解元,抬头一看,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还带着个半大孩子。
老百姓俚语讲,人穷衣服破,说啥都是错,但张岩和朱厚照都穿着锦衣华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
唐伯虎当即不敢怠慢,起身拱手作揖还礼,“在下唐寅,不知两位有何贵干?”
“果真是唐解元,那就没找错人了,在下张岩,这是我外甥朱寿,久闻唐解元江南才子大名,书画双绝,今天便来请唐解元画一幅画。”
张岩说着,眼神示意贾樟。
贾樟就把一沓大明宝钞放在了唐伯虎面前的桌案上。
大明宝钞贬值的厉害,但流通没有问题。
唐伯虎一看,这一沓宝钞有二三十张,面额都是百两,等于是好几千两银子,再打折,一千两也是有的。
唐伯虎对自己的画作技艺十分自信,但有人拿千两银子来买画,也创出了他的记录,心中很是激动。
不激动不行,老唐要没钱了。
唐伯虎进京赶考的盘缠都是苏州知府曹凤等人送的,他花钱又大手大脚,吃好的喝好的睡好的,盘缠早就没了。
如果不是半途认识了半个同乡的徐经,能不能走到京城都是问题。
但跟徐经关系再好,唐伯虎总是花人家的银子,心里也有点不得劲。
比如昨晚睡那个美人的钱,就是徐经给出的,他也有自尊心的好吧!
大生意上门,唐伯虎马上面色一变,脸上带笑道:“过奖了,在下可不敢当什么才子,倒是在绘画上略有心得,不知两位想要什么样的画作?”
搭讪的挺顺利,张岩自来熟般拉着朱厚照坐下。
“家里有老人过寿,便请唐解元画一副二十四孝图,尺寸一定要大,二十四孝尽在其中,而且时间也比较紧,没问题吧?”
唐伯虎看看那一摞宝钞,用力点头道:“没问题,肯定没问题,后天,不,明天就能画好。”
唐伯虎怕大生意跑了,准备连续两天晚上就把画作肝出来。
张岩看着唐伯虎这副财迷样,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唐伯虎家里有七八个媳妇在打麻将呢!
他可是听说唐伯虎流年不利,家里亲人,老婆孩子都刚死没几年。
虽然货不对版,但只要是真正的唐伯虎,那也算圆了张岩一个梦想。
而且他发现眼前的唐伯虎,更对他的脾气胃口,反正比跟王守仁在一起的时候舒服些,王守仁那家伙太正。
既然氛围不错,张岩就跟唐伯虎聊了起来。
他感兴趣的自然是四大才子,肯定没有光屁股作画的祝枝山,被打断腿的文征明之类。
但唐伯虎还真和其他三位所谓的才子认识,江南四大才子,也并非空穴来风。
唐伯虎匆匆吃了几口,揣上一沓宝钞,就准备去购买绘画的原材料,他的笔墨丹青早就用光了。
张岩看着实际上很窘迫的唐伯虎,心中不免唏嘘感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和他年岁相仿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和唐伯虎打招呼。
张岩转头一看,好家伙,这才应该符合唐伯虎的相貌,风流倜傥的小鲜肉一枚。
不但年轻,脸还有型,听此人和唐伯虎寒暄,竟是科举舞弊的主角徐经。
徐经年少中举,家里又是巨富,待人接物方面无可挑剔。
当听唐伯虎说张岩甥舅是来请唐伯虎作画的,不由得面现难色。
“伯虎兄,今天大学士梁储受命前往安南国去册封,梁大人对伯虎兄那般赏识,我等合该前去送行啊!”
唐伯虎顿时犯了难,他非常感激梁储此人,对他十分的赞赏,在京城这段时间声名鹊起,多半都跟梁储的帮助有关。
本以为梁储会是这次会试的主考官,没想到梁储却要受命前往安南,这对他来说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这位张贤弟,我这边有事,画作可能要推迟一天,不妨事吧?”
赚银子重要,但是去给梁储送行更重要。
如果张岩不答应,那他只能肝的更快一点了。
张岩哈哈一笑,“今天初识唐解元,在下颇有一见如故之感,不妨同去,路上也好跟唐解元多多亲近。”
第五十二章:送行
唐伯虎见张岩如此通情达理,大喜过望。
徐经则身为唐伯虎的迷弟,心生警惕,这是要跟他抢唐寅哥哥吗?
二人当然没有断袖之癖,唐伯虎和徐经的取向都很正常,只是徐经一直把唐伯虎视为偶像,很不希望偶像误交匪类。
不过当徐经得知,刘瑾,贾樟等人都是张岩和朱厚照的仆从,顿时高看了一眼。
他的身份地位,接触的达官显贵不少,一眼就看出这些仆从的不凡。
心中揣测甥舅二人绝对是京城的高门大户,当即收起些抵触之心,免得得罪了坐地虎。
赏识唐伯虎的梁储,如今官拜吏部右侍郎,曾经是朱佑樘的侍讲。
这几年一直参与大明会典的编纂,声名不小,否则也不会传出要主持此次会试的风声。
但计划不如变化快,安南国王位更迭,作为宗主国的大明必须派人前去册封,挑来选去就选中了梁储前往。
徐经八面玲珑,堪称社牛,但是说什么话都有分寸。
而唐伯虎性格不羁,敞亮口快,在提及梁储出使册封安南的事情上,张岩又听了个新鲜。
安南就是越南的古称,起源于唐代的安南都护府,可以说得上自古以来都是中原帝国的地盘。
等到了大明永乐时期,朱棣又将安南化为实际统治的土地,设置了交趾承宣布政使司,让大明多了将近二百个县的地盘。
但是大好局面,被朱瞻基给毁了。
朱瞻基废了交趾布政使司,虽然节省了点军费开支,但是让大明在西洋地方的声誉一落千丈,甚至动摇了大明宗主国的地位。
而后来的安南地方多次袭扰边境,甚至土司之乱,蛮莫之争,都跟这个有关,恐怕是蟋蟀天子朱瞻基没想到的。
唐伯虎颇有些出租车司机的派头,对大明放弃了交趾布政使司非常的不满。
说完了背景接着说道:“如今西南地方不靖,纷乱不止,和安南的存在大有干系,宣德天子放弃安南,实乃一大败笔。”
徐经心里一翻个,心说伯虎兄,这话不能随便说。
没看眼前这两甥舅气质不凡,在京城肯定有排面,得担心祸从口出啊!
张岩被科普了一下安南的知识,再想想后世时候安南的跳反和挑衅,忍不住附和道:“伯虎兄说的太对了,开疆拓土乃帝王之责也,宣德天子把成祖打下来的偌大地盘说丢就丢,太不应该了。”
唐伯虎见张岩赞同自己的观点,大为高兴。
这位也是真有键盘侠的特质,言说今后有机会一定要把安南重新划入大明版图云云。
张岩和唐伯虎都没想到的是,其实做到这一点的还就是嘉靖皇帝朱厚熜。
在嘉靖年间的时候,趁安南内乱,嘉靖大举发兵,废掉了安南国王室,将安南降格为都统使司,名义上把安南重新变成了大明属地。
张岩跟唐伯虎越说越投机,当他们来到给官员经常送行的地方,这里已经很热闹了。
梁储毕竟是吏部右侍郎,位高权重,这次出使安南一去上千里,半年时间能回来都是快的,来送行的人着实不少。
张岩也看出了大明各个圈子的不同。
比如英国公张懋那边,都是勋贵武将,鲜少有文官掺和。
而外戚之间的小圈子,常常窝里斗,跟谁都玩不到一块去。
至于文官圈子,才是大明朝的社交主流圈子,在场一个勋贵武将都看不见。
有道是圈子不同,不必硬融,偏偏今天多了张岩这个异数,差不多是羊圈里冒出来一只猛虎。
能来给梁储送行的,基本上都是官职品级不如梁储的,否则那就是社交事件了。
让张岩眼前一亮的是他看到了便宜老丈人,擢升尚宝司少卿的叶绅。
叶绅也看到了张岩,诧异过后不得不低着头走过来。
也就是昨晚老妻王氏说了,女儿绿竹在建昌侯府过的顺心,在没有正牌夫人的情况下,身为滕妾的绿竹几乎和大夫人无异。
为了女儿他也得尽量维护好和张岩的关系,再说他对张岩的印象已经改观了很多。
“叶大人,今天挺热闹啊!这些都是什么人?”
张岩不想在唐伯虎面前过早暴露身份,免得引起唐伯虎的反感。
所以问完之后,又低声说了几句。
叶绅不知道张岩搞什么,但也不会坏了张岩的事情,颔首为礼。
“今天是吏部右侍郎梁储大人出使,我等便来给梁大人践行,来的都是梁大人曾经在翰林院,在学政,在吏部的故交和下属。”
张岩点点头,把叶绅介绍给唐伯虎和徐经认识。
叶绅虽然曾经只是从七品的给事中,但是能喷的名气非常大,作为举人的唐伯虎和徐经怎么可能没听过。
最近最有名的便是叶绅和御使张缙弹劾宦官李广与二位国舅,此刻见到了真人,当然愿意结交,态度十分的得体。
张岩是真的不学无术,因为原主给他留下的记忆遗产,就跟文学方面不沾边,所以这边的交流就插不上话。
而在这个时候,一个极有份量的人前来给梁储送行,那便是礼部侍郎程敏政。
唐伯虎和徐经这段时间在京城经常拜访名流,程敏政就是其中之一。
再加上有乡试座师梁储的赏识,程敏政也高看了唐伯虎一眼。
唐伯虎虽然号称书画双绝,但是写文章还真达不到冠绝第一的程度,在这里看见程敏政,马上和徐经商量,是不是买一些礼物请程敏政给老师梁储写一篇践行的文章。
花钱的事儿,徐经向来不会拒绝唐伯虎,去青楼找乐子都是他报销,何况今天是正事儿。
但是让徐经没想到的是,今天唐伯虎大出血了一回,拿出了上千两宝钞买礼物请程敏政写文章。
送行的地方,卖礼品的铺子肯定有,唐伯虎撒下宝钞,不光给程敏政买了礼物,还给他的恩师梁储也买了很重的礼物。
对这位身居高位的座师,他心存感激,既然手里有钱了,当然要孝敬恩师。
第五十三章:能动手就别动嘴
梁储也好,程敏政也好,对唐伯虎的才华都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并不在乎唐伯虎送不送礼物。
但既然送了礼物,终归让他们心情不同,观感更好一些。
唐伯虎适时提出请程敏政给梁储写一份践行的文章,程敏政欣然应允,挥笔而就。
其中还把唐伯虎捎带上了,字里行间也不掩饰对唐伯虎的称赞。
这就是程敏政会做人了,不会让唐伯虎的银子白花,和官场上花花轿子众人抬的道理一样。
这边高谈阔论,自有圈子,张岩有很多典故词汇都听不懂,也就不去凑热闹了。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昌化伯邵喜。
邵喜是来找徐经的,这位也知道外戚之流不入文官之眼,也就没上去讨没趣,但是他把徐经拉到一旁的举动,恰好被张岩看个清楚。
张岩能想到邵喜和徐经走在一起准没好事,无非蝇营狗苟罢了。
徐经虽然是小鲜肉,但他骨子里还真没看得起对方。
不过当他看到唐伯虎随后被徐经拽过去,眉毛顿时一挑。
就冲一部唐伯虎点秋香,张岩对唐伯虎的观感就有先入为主的好感,现在又了解了一些唐伯虎实际上的人生轨迹,是可怜人啊!
而唐伯虎的人生分水岭,无疑是今年的这场会试。
和徐经搅合在一起,和邵喜勾搭连环,张岩似乎已经看到唐伯虎落魄半生的开端。
为了圆梦,为了拯救唐伯虎,他径直走了过去。
“邵喜,怎么哪都有你,今儿也是来给梁储送行的?”
邵喜刚才没看见张岩,他来找徐经,是想让徐经跟监生江瑢结交,最终把马文升和张岩拉下水,牵扯进科举舞弊的案子。
正阴搓搓的准备干坏事,当事人之一突然出现,把他吓了一跳。
“建昌侯也在,我怎么就不能来了?”邵喜镇定心神,但是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张岩虽然不知道邵喜在暗算他,可是看着邵喜就不免想起嘉靖皇帝,打心眼里厌恶这厮,抬手就推了邵喜一个趔趄。
“我看你就不烦别人,赶紧滚远点。”
邵喜心生恼火,但是看到张岩身边张永等人膀大腰圆,一时间怯懦,不想吃眼前亏。
唐伯虎没想到张岩会认识昌化伯,见二人言语冲突,他还想打个圆场呢!
“伯爷,您认识二郎,二郎也不是外人,伯爷别跟二郎一般见识。”
唐伯虎是一番好心,怕新认识的张岩得罪了昌化伯。
邵喜一愣,“伯虎不认得他?伯虎还是别跟他走的太近,二郎可不是谁都能叫的,惹的人家不高兴,伯虎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徐经刚才倒是听清楚了,随即脸色大变,建昌侯那不就是二张国舅的小国舅吗!
张岩呵呵冷笑,“邵喜,你也不用冷嘲热讽,我今天就给你撂个话,谁惹我都行,你惹我,我保证弄死你。”
邵喜有点压不住火了,他在徐经,唐伯虎等人面前,那是高高在上,地位尊崇。
结果张岩当着这二人侮辱他,打他的脸,是可忍孰不可忍。
“张鹤龄,你还真是欺人太甚,我且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张岩秉承的是能动手就别哔哔,不等邵喜把话说完,一脚飞起,差一点就让邵喜蛋碎,但也踢中了邵喜的大腿根,把邵喜疼的嗷了一声。
张永等人,张岩手下的健仆,一看张岩动手了,哪敢让张岩吃亏,抡拳头就开打。
邵喜的身边也有家仆,只是没等他们大打特打,已然引起了那边的注意。
梁储,程敏政等人都过来一看究竟。
刘瑾先一步把朱厚照护住,拉远。
因为梁储是朱厚照的第一任老师,是太子侍讲,刘瑾深知梁储为人刚正不阿,脾气火爆。
如果让梁储看到太子在这里出现,肯定会生出事端来。
梁储并不认识张岩,也不认识邵喜,但看到自己的得意门生卷入其中,当即开口道:“住手。”
唐伯虎还想拉架呢!听到梁储的声音,乖乖站立,但还是稍微挡在了张岩的身前。
一来是因为感觉和张岩对脾气,二来张岩还是他的大客户,他银子宝钞都收了也花了,总得维护一下金主吧!
程敏政眉头紧锁,因为他见过张岩,也认得邵喜。
这两个外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掐了起来?凑巧吗?
在场的人不乏和程敏政一样认识两位外戚的,低声窃语几句。
梁储听的清楚,心里老大的不痛快,他出使安南图的就是一个吉利的时辰,被两个外戚一搅合,太败兴了。
张岩还没开口,邵喜当先给梁储和程敏政见礼。
“今天得知梁大人出使安南,在下正好路过,本想给梁大人践行,没想到建昌侯如此不懂事,让梁大人和程大人扫兴了。”
“路过?你还真打酱油呢?我看你就没安啥好心,你这号的,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张岩的嘴巴也是够损的,不管邵喜有没有歪心思,干没干坏事,先扣了一顶帽子。
外戚之间狗咬狗,梁储和程敏政都不想插手,更不想管。
梁储一身正气不假,但也不是头铁的傻子,不愿意搭理张岩,更不想跟邵喜有太多接触。
说了几句没营养的感谢言语,就想把唐伯虎叫到身边来。
唐伯虎和徐经,那是震惊的。
因为通过几个人的对话,唐伯虎已经确定了张岩的身份,国舅,建昌侯。
唐伯虎来京城已经有些时候了,接触过不少京城人士,听的最多的无疑是和建昌侯有关的传言。
都说这个建昌侯身为国舅,干了太多坏事,是个大大的坏人。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唐伯虎对张岩的印象不错,但此刻得知张岩的真正身份,心里不免有些矛盾。
他竟与不法权贵为伍,太羞耻了。
银子花了,那就还回去,这点骨气唐伯虎还是有的,当即对徐经说道:“贤弟,你可有千两银子,暂借给我,我好还给建昌侯。”
……
第五十四章:扮坏人
张岩一听,被气笑了。
暗忖唐伯虎这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已经可以断定,唐伯虎卷入科举案子,后半生潦倒凄苦,肯定跟在场的人有关,起码跟徐经有关。
他好心拉唐伯虎一把,唐伯虎却要跟他划清界限,寒心啊!
这一刻,张岩真的想一走了之,心说你唐伯虎有骨气,那就过你卖文鬻画的生活去吧!老子不管了。
但是刚准备走两步,他的脚步又顿住了,不对呀!
就这么走了,好像他怕了似的,更让他不能忍受的是被传出去怕的是邵喜。
想到这,张岩哈哈一笑,佯装大怒道:“我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想还回来,那就百倍偿还吧!”
张岩一下子就针对上了唐伯虎,把唐伯虎弄懵了。
百倍偿还,那还不得几十万两银子,同时又有一种认清了张岩的恍然,这恐怕才是当朝国舅的真面目吧!
徐经见张岩不讲理,忍不住了。
他可以帮唐伯虎还几千两银子,但是几十万两,他又不是傻子,就是有,也不会给的。
“侯爷,这样不好吧!侯爷高高在上,何必为难我等小人物,对吧!”
“对你娘个头。”
张岩一回手,狠狠的抽了徐经一巴掌。
扇的徐经眼冒金星,一个趔趄就倒在了地上。
“你们两个,竟然敢消遣我,来人,把他们都抓起来。”
张岩吩咐之后,贾樟,张永等人不由分说,把徐经,唐伯虎都控制住了。
梁储气的浑身哆嗦,好好的一场践行,被建昌侯搅合的成了一出闹剧,吃亏的还是自己看重欣赏的学生,老头的脾气一下子上来了。
“建昌侯,不得放肆。”
“老帮子,赶紧出国旅游去吧!”张岩存心想把事情闹大,梁储来脾气了,他比梁储还来脾气。
“我今天还就要治一治这两个家伙,我看谁敢出头。”
程敏政站出来,“梁大人不要动怒,建昌侯,今天这等场合,梁大人乃是出使的天使,建昌侯不可闹事!”
“你算老几,滚一边去。”
张岩把飞扬跋扈的角色演绎的惟妙惟肖,一边抢断程敏政的话,一边对张永等人说道:“把他们俩都带走,今天谁敢阻拦,我把他的稀屎打出来,敢黑我的银子,反了天了。”
张岩咬的是一股邪理,唐伯虎收了他的银子,画却不画了,他绝对不能干。
可怜他一片苦心的想拯救唐伯虎,到头来还得扮演一个坏人,真是心里苦啊!
张永和侯府的一众健仆,撸胳膊挽袖子,杀气腾腾的。
试问这些文官又能怎么办,完全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眼看着张岩一伙人抓着唐伯虎和徐经扬长而去,梁储气的几乎要吐血。
但是他身为天使出使安南,时辰不能耽误了,转首对程敏政说道:“程大人,我写一份奏折,弹劾建昌侯,程大人帮我递往内阁转呈皇上。”
老头也是真怒了,也真的担心学生,写了一份措辞极其严厉的弹劾奏折。
程敏政被张岩一顿抢白,不要面子的吗?
见梁储这般,他立即说道:“我也写一份弹劾的奏折。”
在场的文官有二十多人,虽然都不是侍郎一级的高官,但是和梁储与程敏政关系匪浅,马上联名附属,弹劾建昌侯的不法。
邵喜简直是心花怒放,张岩得罪他,得罪勋贵,皇上一句话,他们谁也动不了张岩。
但是这些文官联合起来弹劾张岩,肯定够张岩喝一壶的。
不过欣喜过后,邵喜也得想办法把徐经捞出来。
至于唐伯虎,他压根就没在意,死不死的和他又没一毛钱关系。
倒是监生江瑢和唐伯虎有点交情,正好借此把江瑢牵扯进来,一石二鸟,妙哉妙哉!
张岩并没有意识到,他抓走了唐伯虎和徐经,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他的本意是想拯救唐伯虎,把唐伯虎从科举舞弊的案子中摘出来,但是唐伯虎和徐经二人,乃是举人,还是来参加会试的。
几乎是几个时辰内,在京城的举人们都听说了,张二国舅飞扬跋扈蛮横不讲理,扣下了两个举人,一个还是南直隶的解元,一时间舆情汹汹。
再说张岩,让刘瑾等人把朱厚照送回宫里,他押着唐伯虎和徐经返回新的侯府,心下也是犯了难。
救人一时爽,接下来怎么办?
可别真的让唐伯虎厌恶记恨自己,那跟他的出发点就相悖了。
唐伯虎和徐经,有着读书人的傲气和风骨,倒是不害怕张岩敢阴害他们,被带进建昌侯府也没太害怕。
徐经还询问了一下,这才知道张岩是花钱请唐伯虎画画,随即就想到张岩这幅画,二十四孝图,可能是给太皇太后准备的寿诞礼物。
这个事儿有点不好办,因为张岩还真占着一点歪理。
唐伯虎收了银子,还花了,到头来不想给张岩绘画,搅合一二就说不清楚了。
两个人还以为会被关进柴房里受点虐待,但让二人意外的是,他们被带到了一处厢房内。
然后一个人高马大的健仆进来,送来了笔墨丹青,语气不顺道:“我家侯爷说了,唐解元如果不画,这个事儿就没完,或者这位徐举人,帮着掏几十万两的赔偿?”
“欺人太甚。”
唐伯虎没想到张岩会如此蛮横,打死他都不会画的。
这要是传扬出去,屈从权贵,岂不是丢尽了他解元的脸面。
反倒是徐经懂得变通,低声道:“伯虎兄,不如虚以逶迤,咱们先离开这个龙潭虎穴才是正经的,在这里多呆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啊!”
听人劝,吃饱饭,唐伯虎也知道自己较真的话有点亏心,再加上有徐经劝着,那就画吧!
这一肝就是一晚上,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唐伯虎终于画出了二十四孝图。
同样一夜没合眼的徐经,连连称赞道:“伯虎兄的丹青之法,果真了得,这幅画,真是画的太好了。”
徐经夸早了,这幅画被健仆拿走之后,很快健仆就来传话。
“我家侯爷说了,画的不好,重画。”
这是纯心找茬啊!
唐伯虎气的头发都险些竖立起来,哪还会继续画,当即就来了一个非暴力不合作。
第五十五章:献画
张岩说瞎话了,他看到二十四孝图,也是连连称赞。
这幅画,他非常喜欢,立马就准备拿去让皇帝姐夫来个题词,然后作为礼物送给太皇太后周氏。
但是唐伯虎肯定不能放走,除非会试开始。
张岩吩咐道:“去把市面上和会试有关的书籍,都买回来送到唐伯虎他们的屋里,就说我说的,画可以慢慢画,功课却也不能耽搁了,如果画的不好,会试结束了继续留在这里画。”
如此清新脱俗的借口,张岩自己都觉得脑瓜疼,但是没办法,且让唐伯虎误会好了。
至于关系,今后有的是时间补救,总有一天,唐伯虎会明白他的一片苦心。
张岩让人加急装裱好了二十四孝图,乐呵乐呵的去找朱佑樘。
他还不知道,昨天和今天,弹劾他的奏折,跟雪片一样堆在了内阁。
朱佑樘也知道,明天就是太皇太后的寿诞,这是宫里的大事。
他对周氏非常的尊重,有传言说周氏并非他的祖母,朱佑樘对这样的传言嗤之以鼻。
他之所以和太皇太后亲近不来,是有其他的原因,那就是跟他的生母之死有关,进而让他跟周氏的感情有些隔阂。
当年万贵妃独宠后宫,朱佑樘被立为太子那年,生母纪氏死的不明不白,对他极好的太监张敏吞金自杀。
这一切都跟万贵妃脱不了干系。
而当时如果周氏插手,以周氏太后的身份,朱佑樘的生母和张敏,肯定不会死,这就是祖孙之间难以调和的隔阂。
时过多年,朱佑樘已然把这份伤感埋藏在心底,反倒用心给周氏操办寿诞,这份孝心,也是没谁了。
司礼监秉笔太监戴义,拿着一摞奏折心里非常郁闷。
这些他都看过了,全是弹劾建昌侯的,内容大同小异。
他也是纳闷,建昌侯没事儿为难俩举人干什么,搞的文官集体弹劾,举人情绪汹汹。
这要是来一个“公车上书”事件,怎么收场?
戴义正犹豫,要不要现在把这些奏折让朱佑樘过目,还是暂时压一压,等太皇太后的寿诞过了之后再说的时候。
正巧就看到了一脸笑容的张岩,顿感心累,这货现在还能笑的出来?
朱佑樘看到张岩,心情又好了不少。
昨天英国公张懋提了一句,神机营的作坊,在改进火药的生产上按部就班,事儿办的不错,还夸赞了张岩几句,朱佑樘与有荣焉。
“建昌候,过来坐。”
张岩也没在乎这等可以在朱佑樘面前就坐的殊荣,兴冲冲道:“姐夫,我给太皇太后准备了一件礼物,这礼物就算姐夫和我一起送的,姐夫快看看。”
张岩把二十四孝图放到朱佑樘面前徐徐展开。
朱佑樘有一定的鉴赏能力,一看就知道这幅画的丹青功力不俗,而最让他心有触动且高兴的是,这幅画的内容,太贴切了。
朱佑樘看到了画上的落款,“唐寅?这是哪个丹青圣手,我怎么没听过。”
“姐夫也觉得好吧!唐寅字伯虎,是本朝的举子,今年来参加礼部会试,我听说了他的大名之后,特意求来的画作,姐夫写一个题词,我来给姐夫磨墨。”
朱佑樘没想到绘画的人并非古人,而是他治下的举人,连连颔首。
就着张岩磨好的墨水写了题词,越看越觉得这幅画作为寿诞之礼献给太皇太后,非常好。
“走,我们一起去清宁宫。”
朱佑樘吹干墨迹,将画作卷起来说道:“这位唐寅既然是今科的举子,便不先赏赐了,等会试结束,无论他中没中进士,自有赏赐。”
张岩替唐伯虎在皇帝面前卖了个好,亦步亦趋的跟上朱佑樘前往清宁宫,在门口二人都看到了捧着一摞奏折的戴义。
朱佑樘看着那么高一摞奏折,哪怕他再勤政,也有点眼晕。
不等戴义开口抢先说道:“若是没有要紧事,就让司礼监看着办吧!”
司礼监有批红之权,等于是大明皇帝的秘书处,并不像外人想象的权力那么大。
因为秉笔太监只能对着奏折写同意,或者不同意。
掌握另一边话语权的是内阁,同样可以看成另一个秘书处,皇帝居中可以有效且巧妙的掌握平衡。
戴义听了险些把奏折掉地上,他刚从内阁来的,皇上又让他回去,那他只能听着啊!
清宁宫内,张灯结彩。
明天就是周氏的寿诞,太监宫女们把清宁宫布置的非常喜庆。
邵太妃,张皇后,还有内宫的其他先帝妃嫔基本上都在,气氛也不错,朱佑樘的到来,让氛围愈发的好。
周氏招手让朱佑樘上到近前,“皇上,这样便可以了,皇上奉行节俭,哀家也不能铺张浪费不是。”
朱佑樘很规矩的给周氏,邵太妃等人见礼,嘴上说道:“只是热闹热闹,花不了几个钱,一多半都是建昌候出的银子呢!”
张岩呵呵笑了几声,“太皇太后,陛下专门给您准备了一件礼物,请太皇太后过目。”
张岩帮着朱佑樘把画作展开铺在桌案上,唐伯虎的丹青墨宝,极具吸引力。
不但周氏看的一呆,邵氏,张皇后等人也纷纷一窒。
周氏仔细的看着二十四孝图,眼眶瞬间湿润了。
她跟朱佑樘之间的隔阂,她自己能不知道吗?
归根结底还是朱佑樘生母纪氏的死造成的,但当年儿子朱见深独宠万贵妃,她这个当母亲的说话根本没有份量,最后能保住孙子朱佑樘都费劲!
今天从朱佑樘的手上献上这么一幅画,一下子就化解了她心中的万般委屈,无比动容道:“皇上至孝,有心了。”
张岩在旁边当啷来了一句,“那是当然,要不怎么能叫明孝宗呢!”
满宫瞬间寂静,落针可闻,就连周氏都不会了。
张皇后更是恨不得起身把亲爱的弟弟一脚踹飞。
反倒是朱佑樘哈哈笑道:“建昌候今后一定要多读书,这是提前给朕安排了谥号啊!明孝宗,不错,很好,深合朕意,就这么定了!”
张皇后恨铁不成钢道:“二郎,切不可胡言乱语。”
第五十六章:太后病了
张岩这才知道,自己搞了个天大的乌龙。
明孝宗那是朱佑樘死后,给上的谥号,活着的可不兴这么叫。
好在朱佑樘袒护他,一笑置之,否则拉出去砍脑袋都够了。
朱佑樘是真的没有在意,同时也觉得孝这个谥号很贴心,伸手拍拍张岩的肩膀。
“不算说错话,你别紧绷着脸了,给太皇太后讲讲这幅画的来历。”
张岩尴尬一笑,将唐伯虎的事情说了出来。
说的是乐呵的事情罢了,反正他不能说唐伯虎已经被他软禁在了府里。
周氏仔细看了看这幅画,朝张岩笑道:“建昌侯有心了,替哀家谢谢那位唐伯虎,来人,把这幅画挂到哀家的寝宫里。”
朱佑樘看了一圈,终于想起缺点什么了,“怎么不见太后?”
张皇后急忙说道:“太后偶感风寒,身体略有不适,太皇太后便下懿旨让太后好好休养,对了,二郎,你稍后去东苑那边看看。”
张皇后倒不是心血来潮,弟弟会“偏方”,或许比御医的治疗来的快呢!
张岩一听,心中便是一动。
他跟王太后有点旖旎的小误会,或者说是他起了色心,要不要去呢?这是一个问题啊!
朱佑樘可知道小舅子会的不止偏方那么简单,蓉蓉的病之后,他特意问过小舅子,还被小舅子科普了一番。
他虽然不知道科普是什么意思,但是小舅子进献的望远镜,显微镜,他都看过了,对细菌甚至有了笼统的概念。
“建昌候,你便去看望一下太后吧!”
王太后虽然不是朱佑樘的生母,但他奉亲至孝,总不能看着王太后有什么危险。
说心里话,张岩不想去,因为思想容易跑偏,但是朱佑樘发话,他只能安慰自己。
我这是带着圣旨口谕来的,不来不行那种啊!
张岩来到东苑,这里是王太后的寝宫居所,门口的太监他看着还眼熟,正是上次拦住自己的太监。
“我奉陛下口谕,来看望太后……”
“你进去。”
太监不等张岩说完,转身就把门推开了。
“侯爷来的正好,太后的风寒愈发严重了,御医也在里面,是太医院的院使刘文泰大人。”
张岩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就摔了个狗吃屎。
他上次见过的御医好像姓高,另一个姓什么他忘了,水平很高。
但是这个刘文泰,他可是久闻大名无缘得见。
因为这个家伙,接连治死了大明两任皇帝,其中就包括他的皇帝姐夫朱佑樘。
可以说,完全就是个庸医,水平差劲的可以。
大明朝有一个顺口溜,是后人总结的。
翰林院的文章,五库寺的刀枪,光禄寺的茶汤,太医院的药方。
反正刘文泰这个御医,最不靠谱了。
大明朝的皇帝喜欢修仙,朱见深也不例外,最后又被自己的御医给用错药药死了,下药的人就是刘文泰。
刘文泰本来是要下狱,甚至灭九族的,但是得益于朱元璋老婆马皇后立下的规矩,不可轻易杀御医。
所以朱佑樘也没把刘文泰怎么样,只是降级成了五品的太医院院判。
张岩总是琢磨让自己的皇帝姐夫长寿,所以无论是原主脑海里的记忆,还是他后世的见闻,从犄角旮旯把刘文泰给扫了出来。
对于这个蒙古大夫,肯定得给他弄走,起码得撵出太医院,免得把他的皇帝姐夫也给治死了。
进来一看,张岩认出了其中一个御医,高廷和,另一个肯定就是刘文泰了。
幸亏当初给蓉蓉治疗的不是刘文泰,否则都等不到他出手,蓉蓉就完蛋了。
刘文泰的确不是科班出身的郎中大夫,他本来是通政司的通政。
可为了能接近皇帝慕得天颜,大肆贿赂了御马监的总管张谕,摇身一变成了从四品的院使。
后来出了医疗事故治死了宪宗皇帝,才被降级为五品的御医。
刘文泰热衷权势,不但结交内宫宦官,即便是刘健,李东阳等阁臣,他也把关系维持的不错,看到走进来的张岩,笑脸相迎的主动打招呼。
“侯爷,您来的正好,太后的病情有些复杂,听闻侯爷有妙手回春的绝技,我等可就等着开开眼了。”
高廷和同时上前给张岩见礼,对于谄媚的刘文泰,他不屑与之为伍。
但刘文泰算是他的上司,只能硬着头皮附和刘文泰的话。
张岩深深的看了刘文泰一眼,心中已经给刘文泰判了死刑,起码是政治生命的死刑。
把这样的庸医留在皇帝姐夫身边,和他自救大策完全抵触,皇帝姐夫坏个肚子都能被这厮治死,听着就肝颤啊!
“你们出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张岩佯装大咧咧的说道:“把诊疗记录留下,去吧!”
高廷和巴不得马上走,当即躬身退了出去。
刘文泰一脸遗憾,他还想跟建昌侯套套近乎呢!
张岩把人撵走之后,拿起“病历”看了看。
上面记载着王太后偶感风寒,体温略高,食欲不振等等,在寻常百姓家里不算啥,但王太后的身份在这摆着,宫里和太医院肯定要紧张对待。
张岩放下病历,看了眼床榻旁的宫女。
“你们也出去,我瞧病别人不能看。”
张岩走到近前,发现王太后闭着双眼,脸色的确微微发红,抬手摸了摸王太后的额头,只是稍微有点烫而已。
而且张岩看出王太后是在假寐,眼皮还动弹呢!
难道是上次的意外,让王太后羞于见到自己?
他把手收回来的时候,王太后也把眼睛睁开了,眼神的确有些复杂的看着他。
“没有大碍,多喝热水,也别捂太多被子,多吃一些清淡的,或者酸的食物,挺几天就好了。”
王太后开口却说出了让张岩愕然的话。
“我是故意的,如果不有点毛病,怕是没有机会能见到你。”
这话有歧义,张岩都误会了。
难道上次撩的太过分,让王太后对他有了啥想法?
还是王太后耐不住寂寞,泛春了?
王太后显然也意识到张岩在想什么,脸色更红,咬了咬嘴唇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我弟弟王源遇到了麻烦,而这个麻烦,只有你能解决。”
第五十七章:横行不法
张岩自嘲一笑,他就知道自己没那么大魅力,王太后估计也是不敢越那雷池一步。
“说来听听,我斟酌看看。”
“主要是两件事,王源和他的亲家,锦衣指挥张岳,半年前奏请了三十万盐引,如今这些盐引都砸在了手里,他们想卖掉也无人敢接,就想问问你,能不能按照市价买下来,三十万盐引,已经是他们大半的家当了。”
张岩哦了一声,“还有呢?一气说完吧!”
“另外一件事,是我那侄女的夫家,定西侯蒋壑,牵扯到勋贵侵占军兵,民田,如今被马文升揪住不放,极有可能被削爵。”
张岩咂吧咂吧嘴,这两件事,他的确能办到。
三十万盐引对他来说小菜一碟,而定西侯蒋壑的罪名,还没有坐实,也有补救的措施。
哪怕是真的被马文升捅到了皇帝面前,他也有把握给按下来。
让张岩好奇的是,这两件事,王太后完全可以自己向朱佑樘开口。
以朱佑樘的性格,心里再不痛快,捏着鼻子也会认了。
“太后怎么不跟皇上言语一声?这点颜面,太后还是有的,或者说,太后言语不实,还有什么没跟我说?”
王太后也没想到张岩会如此精明,最后只能实话实说。
“我那侄子最初娶的是驸马都尉马诚之女,马诚便是宜兴大长公主的夫君,是个不着调的,奸污了婢女诞下马氏,后来这个马氏就嫁给了我侄子,但却是按照嫡女出嫁,后来知道这些后,我那侄子就跟马氏和离了。”
张岩一呲牙,宜兴公主,那是皇帝的姑姑,马诚便是姑父了。
没想到还能干出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而王源父子也可以,居然还退货了。
“如此,王家和马家就结下了仇怨,我这个孤老太后,又怎么能跟宜兴公主和驸马龌龊,其实这些乱事,都是马诚搞的鬼,他就是在报复王家,以前英宗皇帝和宪宗皇帝还活着的时候,还能压一压马诚,如今却是无人敢制的,即便是皇上也不待见马诚,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张岩没想到皇帝还有个这样奇葩的姑父,简直跟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姑父有一拼,划等号。
听王太后继续说,才知道马诚这个驸马是真的够牛的,把朱祁镇,朱见深,乃至朱佑樘祖孙三代气的一点招没有,看在宜兴公主的面子上,最多就是罚俸而已。
“我以为,我已经够操蛋的了,没想到还有比我更操蛋的,这个驸马,当的值了。”
王太后无语,心说你也差不到哪去,但凡有一点办法,我都不会求到你头上。
“侯爷,此事,可有的商量吗?”
张岩呵呵一笑,“有没有的商量,怎么说呢!且看吧!”
这浑水,张岩并不愿意趟,因为听王太后所说,驸马都尉马诚那家伙,就是个滚刀肉,这种人他是不愿意搭理的。
王太后顿感被调戏了,目露哀求神色。
“我早已年老色衰,侯爷又何必消遣我呢!”
“太后何必妄自菲薄,都说万贵妃冠绝三千佳丽,我是无缘得见,但是太后在我看来,却是不差分毫的。”
“我比侯爷年长许多,侯爷不觉得如此说太过分了吗?”
张岩一笑,“我可是听说,万贵妃比宪宗皇帝还年长将近二十岁呢!不也不耽误宪宗皇帝对万贵妃的痴迷吗!”
王太后脸色略微一白,宪宗皇帝当年独宠万贞儿,而她又十分不受宪宗皇帝待见。
若是当年能得到宠幸,生下一儿半女,也不至于现在连个依靠都没有,连娘家人都护不住。
张岩觉得逗弄逗弄王太后,十分有意思。
他也没有真的要跟王太后如何的想法,却很享受这种状态,步步紧逼道:“太后应该有闺名吧?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王太后瞬间凄苦哀怨,女子的闺名,除了父母就只有丈夫才能知道。
张岩这么问,比调戏还过分,可是看到张岩作势起身要走,不由得低声说道:“王嫣。”
“王嫣,嫣儿,名字还真是好听啊!”张岩突然伸手摸进了被子里,“嫣儿不觉得热吗?”
王太后被张岩触碰,浑身打了个冷颤,嘴唇都颤抖起来。
她那天和张岩共处一个鱼缸内,就被占了便宜,此刻张岩更是过分,顺着脚指头一直捋到大腿,眼泪瞬间就崩了出来。
“侯爷,我不是下贱女子,侯爷如此待我,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不说你我年龄,辈分,身份的差异,若是被人知晓,我如何自处,如何活下去,侯爷也不怕担负骂名?令皇后蒙羞吗?”
张岩的手一僵,王嫣这话,比较有杀伤力。
张岩最在乎的就是张皇后和朱佑樘,这夫妻二人是他横行无忌的资本,而且可以预见,朱佑樘夫妇如果知道他这么调戏太后,肯定无比失望。
可是,越禁止的越有吸引力,要不怎么说发财的门道都在刑法上写着。
张岩只是动摇了一个刹那,手就继续往上捋。
“不让别人知道,不就好了吗!嫣儿也不想瑞安侯有事,不想侄子侄女的家里遭遇横祸吧?”
张岩说完自己都丢脸,这好像是某些动作小电影的开场白啊!
王嫣呼吸一窒,心理和生理上的原因都有。
她不得不按住了张岩作怪的手,泪眼婆娑的看着张岩道:“侯爷是想让我去死吗?”
张岩没有再过分,真把王嫣逼的走投无路,那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他把手抽回来,却是按住了王嫣的香肩,“好像我犯了多大的过错一样,只是嫣儿也知道,驸马都尉马诚,那家伙就是个滚刀肉,历经英宗,宪宗皇帝,还有当今天子三朝,他和宜兴公主可不是好惹的,三个皇帝都拿他们两口子没办法,我虽然得皇帝恩宠,也不敢跟人家硬碰硬啊!”
王嫣知道张岩这话毫无水份,马诚和宜兴公主两人,的确令人讨厌,但是再讨厌也拿他们没办法。
马诚可是连祭祀天地的时候都敢不到场,宪宗皇帝也只能生闷气却不敢过分处罚。
让张岩和马诚两口子对上,闹心的一方面,麻烦肯定小不了。
第五十八章:唐伯虎关不得
“既然如此,侯爷便退下吧!”
张岩呵呵几声,脑袋越来越低。
王嫣看着张岩凑近,下意识的一扭头,却被张岩霸道的把臻首扳了过来。
他是逐分逐寸的下压,仿佛在敲碎王嫣坚固的外壳。
王嫣感觉到有点炙热的呼吸,整个人都有点迷迷糊糊了,最终竟然有点无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然后就被破防了。
这一次和在鱼缸里大不一样,更缠绵,更悱恻,更刺激,她的脑海都在轰轰作响。
张岩感到禁止刺激的快乐,她又何尝不是,再说一辈子在宫里都没经历过这些,恰如老房子着火,没救了。
张岩尝了尝“口腹之欲”,没有再过分的下去,起身坐好,看着脸色红如蒸熟的大闸蟹的王嫣,伸手在王嫣的脸蛋上轻轻捏了捏。
“嫣儿一点都不比万贵妃差,宪宗皇帝眼神不太好啊!”
王嫣大口的呼吸了几下,眼泪汪汪的看着张岩。
“如此作践我,你很高兴吗?我们这样,简直就是在悬崖边上行走,掉下去,会粉身碎骨的。”
“过把瘾就死,也挺快乐的,嫣儿好好养病,我会经常来看望嫣儿的。”
张岩也有点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难免擦枪走火,这地方可不适合擦枪啊!
王嫣咽喉吞咽了几口唾沫,“王源的事情……”
张岩帮王嫣整理了一下秀发,最后手指一抚王嫣的嘴唇。
“既然占了嫣儿如此大的便宜,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了,盐引的事情,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只是宜兴公主和驸马马诚,有点不好办,所以下次我来见嫣儿,嫣儿就不能这样给我脸色看了啊!”
王嫣心头一松,盐引的事情先解决了也好,省的弟弟王源着急上火。
而来自马诚和宜兴公主的报复,大不了就忍受着,宜兴公主夫妇总不会对弟弟一家打打杀杀吧!
至于建昌侯,王嫣却是不敢再单独接触了,她刚才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似乎张岩再近一步她都不会反抗。
这简直万分骇人,她不敢想象,万一她跟张岩有了苟且之事,又该如何收场,那肯定是要一杯毒酒赐死的!
张岩调戏逗弄过后,出来就把一直等着的刘文泰和高廷和大骂了一顿。
他这是没事儿找茬,无非要把大明第一庸医从太医院撵走,哪怕把刘文泰的官职提高一些,也不能再让这家伙执业了。
人家当医生是治病救人,这家伙专门把人送走,就问你怕不怕?
刘文泰和高廷和遭受如此无妄之灾,心里憋闷,但是当他们看到刚才还病恹恹的太后居然能自己走出来,还开口给他们说了几句好话,顿感不服不行。
二国舅的偏方,如此厉害吗?
王嫣出来只是为了避嫌,没想到还反倒证明了张岩“偏方”的厉害。
她如果知道肯定会说是厉害,偏的太厉害了。
张岩回首朝王嫣点点头,然后朝太子东宫方向走去。
朱厚照刚“下课”,看到张岩,急忙过来问道:“二舅,昨天把那两个举人带走,如何了?我今天听王华说,好些人在弹劾二舅,光是涉及二舅的奏折就有十几二十本呢!”
张岩啊了一声,他不知道啊!
他还没有意识到,针对唐伯虎和徐经,把两人扣下,惹得文人集体抗议,反倒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又没有把唐伯虎二人怎么样,好吃好喝招待着呢!
但是刘瑾的一番话,让张岩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刘瑾倍加小心说道:“侯爷,大明开科取士以来,对读书人的尊重程度仅次于宋朝,唐寅是解元,徐经是举人,天下数千举人对他们二人必定心生同情,这一股大势,即便是陛下也不敢等闲视之啊!”
刘瑾还有几句潜台词没说,建昌侯是受陛下的恩宠,但是和洪武以来的政治大局和风向对比,又不算什么了。
人家于谦再造大明的功绩,说咔嚓就咔嚓了,剥夺出身以来的文字,一介外戚又怎么跟粉身碎骨浑不怕的于谦相比?
于谦之死,可不是单单朱祁镇要杀他,而是当时全天下的读书人都要杀。
这就是一股皇皇大势,如果不是后来宪宗皇帝拨乱反正,给了朱祁钰皇帝的尊号,平反了于谦的冤案,那位再造大明的人,还是人们口中唾骂的奸佞呢!
朱厚照受的是正统的儒家教育,几个老师不是内阁大学士,就是宿儒,他年纪虽小,却也明白其中的关窍。
“二舅,要不,把唐寅和徐经放了吧!这要是闹到朝堂上,父皇肯定为难。”
“阿寿这份孝心不错,但是,这人肯定不能放。”
张岩本就是为了拯救唐伯虎,放了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但是刘瑾和朱厚照的话,让他放在了心上,这个局可不好破。
唐伯虎收钱不给画画,这种理由上不得台面,但是论胡搅蛮缠,张岩自认自己是专业的。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嘿嘿笑道:“这件事,没准还是一次洗白的机会,就看怎么运作了。”
朱厚照和刘瑾不知道张岩嘀嘀咕咕自言自语说些什么,但是看张岩的神情,好像已经有了对策。
“阿寿,王华跟你提这一句,其实是在提醒我,看来跟王华父子的偶遇,效果不错,王华明天有课吗?”
朱厚照点头,“明天王华先生要给我讲论语,应该会来的。”
“那二舅明天再来,到时候陪你一起上课。”张岩跟朱厚照约好,立即出宫回家。
厢房内,唐伯虎和徐经面对送进来的四菜一汤,没有半点食欲。
他们俩是举人,智商在线,昨天给梁储送行闹的不像话,梁储又扬言要弹劾建昌侯,肯定不会没有动静,就是不知道这个动静对他们来说是好是坏。
饭菜都凉了,张岩推门进来,顿时让唐伯虎和徐经紧张的站了起来。
“没吃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来人,把饭菜换成热的,我跟两位喝几杯。”
仆从们很快就重新端上来热乎乎的饭菜,张岩见对面二人不动弹,招手道:“别杵着了,那多没意思,咱们聊聊。”
第五十九章:无间道
唐伯虎和徐经都不是怕事的人,闻听坐到了桌案旁。
唐伯虎觉得自己年长几岁,又因为自己的事情牵连徐经,本应由他出头。
“侯爷,绘画不佳,应该就是托词借口,侯爷到底想干什么,不妨明言,也好让我们明白。”
张岩给唐伯虎倒了杯酒,等唐伯虎在他的眼神注视下喝了,才说道:“画画不好是真的,多画几张就对了,不过唐解元说的也对,的确是个借口,我就是不想让你在会试之前满京城乱窜。”
这话能噎死人,唐伯虎忍了又忍才没蹦起来。
徐经插言道:“侯爷言语不实,多有欺瞒,消遣我们两个小人物,有意思吗?”
张岩沉吟一声,“其实不想跟你们说,因为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君,就算我说了,你们也不相信啊!”
“侯爷不说,我等又何从判断呢!”唐伯虎见张岩有透话的意思,便将了一军使了激将法。
张岩做出勉为其难的神色,最后叹息一声道:“有人想在你们身上做文章,在会试的时候搞事情,如果我所料不差,你们必然会被卷入其中,到时候别说高中进士了,能不能保住脑袋都是两说。”
唐伯虎听了嗤之以鼻,但是徐经却脸色大变,让看到徐经脸色的唐伯虎愕然道:“贤弟,你这是什么表情?”
张岩心头一动,开口诈道:“想必昌化伯邵喜,对你有所吩咐吧?”
徐经额头瞬间见汗,张岩说对了。
虽然昌化伯没说春闱会试的事情,但是却让他交好监生江瑢,并且把江瑢引荐给梁储和程敏政。
而这里面还牵扯到一个人,户科给事中华昶,华昶此人,可是昌化伯邵喜的姻亲。
自己脑补了这些,再被张岩用言语诱导,徐经不浑身冒汗才怪。
他身为读书人,岂能不知本朝对科举舞弊的态度,哪怕没有实据,莫须有的罪名就能把一个人的前途葬送掉。
唐伯虎见徐经脸色几经变换,分明是被张岩说道了关节处,顿时变脸色道:“贤弟,你怎么不说话。”
徐经略微失神道:“伯虎兄,我可能险些犯下大错,险些连累了伯虎兄,只是此事,不好办啊!”
徐家是邵喜生意上的领路人,但是随着邵喜的地位越来越高,徐家其实已经成了邵喜的附庸。
如果邵喜把徐家当刀子使唤,徐家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邵喜大概率不会害自己,那么最后被牵扯进来的唐伯虎肯定没个好,徐经等于是害了唐伯虎,这让他怎么说?
张岩看到真的有意外收获,心中那个钓鱼计划能更加完善了,循循善诱道:“徐举人,唐解元问,你便说出来!也好帮我开脱一二,免得唐解元认为我是个坏人。”
徐经见唐伯虎望来,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张岩在一旁也听了个清楚,虽然摸不清邵喜想干什么,但以邵喜跟他的关系,最终肯定是要牵扯到他的。
所以这里面的关键人物,就是监生江瑢,也只有马文升的这个学生,才能把马文升,马璁和他串联起来。
唐伯虎虽然看的不那么透彻,但是有张岩的话打底,徐经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再想想春闱也没几天了,顿时感觉到了紧张。
因为他想到了进京之后自己和徐经的轨迹。
梁储是他的座师,恩师,和梁储怎么交流都不过分,但是后来被徐经带着,先后拜访过程敏政,李东阳等人。
而张岩又明确的说李东阳和程敏政会出任此次春闱的主考,副主考。
更要命的是,他和徐经写了不少文章给李东阳和程敏政看,李东阳对他们是欣赏的,程敏政更不用说了。
这要是掀起科举方面的风波,他和徐经必定首当其冲。
其实无论他们俩还是张岩,对这种事考虑的并不全面,因为都是政坛新秀,难免有雾里看花的弊端。
“不行,我得出去问问昌化伯。”
徐经越想越觉得害怕,起身就想走,随即看着对面的张岩,脸上不禁一阵红一阵白。
这个时候,张岩肯定不会放他走啊!
张岩冷笑几声,“你去问邵喜?你觉得邵喜会告诉你实情吗?你不过是一颗棋子,邵喜想对付的人是我,是马文升,甚至是其他人,便是舍弃你这颗棋子,他只要达成目的,你认为他会怎么算账?”
唐伯虎朝张岩一拱手,“侯爷,那把我们扣在这里,也解决不了问题,邵喜说让徐经接触江瑢,徐经不是还没接触吗!一切还有补救的可能啊!”
“你以为邵喜是傻子,我把你们扣下,他就按兵不动了?没有你们俩,他自然还会找别人。”
张岩有些话不能跟唐伯虎二人说,但是意识到可能是邵喜搞鬼,那他当然有应对的策略。
“那我们怎么办?”徐经重新坐下,说完之后神情呆滞。
唐伯虎见张岩一副自有妙计的样子,问道:“侯爷既然因为绘画的事情当借口把我们扣下,想必是有用到我们的地方,侯爷不妨直言。”
“唐解元这话说的敞亮,你们肯定没听过无间道,更不知道啥叫卧底,我就给你们讲讲……”
张岩就是想让唐伯虎和徐经当“二五仔”,只是他没把握这两人能不能配合。
配合的好了,能反砍邵喜一刀,配合的不好,那肯定是肉包子打狗了。
当唐伯虎二人明白了卧底,二五仔的意思,原来是让他们当所谓的细作,把邵喜后继的可能安排都通知给张岩。
二人不禁面面相觑,这样可以吗?
会不会被这两方都当作棋子,用完就扔了?
张岩使出了杀手锏,“陛下已经说了,无论你们今次会试有没有高中,都有赏赐。”
张岩这话不算纯粹的传瞎话,但是朱佑樘说的是画儿,而张岩则把唐伯虎二人的思绪故意引导到了会试上。
唐伯虎和徐经同时一震,唐伯虎惊愕道:“陛下,陛下也知道此事了?”
第六十章:是君子还是小人?
“嗯!”
张岩继续忽悠二人。
“我再有泼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假传圣旨吧!你们如果不愿意,那么就一直呆在这里,等会试那天我就放你们走,如果你们愿意,那今天就能走,不过你们这一走,等于在陛下那里挂号了,若是再有反复,可是欺君之罪。”
一方是昌化伯邵喜,另一方是当今陛下,这还用选吗?
唐伯虎和徐经齐齐朝皇城方向拱手作揖,态度显露无遗。
这两人勉勉强强被张岩拉到一条船上,但是张岩对自己掌舵的本事心知肚明。
这种事,还得来个老成的给他把关,当即吩咐让人去请,马文升和岳丈叶绅。
而且要秘密的请,尽可能别让人看到,知道。
马文升父子,叶绅到来之后被引到厢房。
张岩顾不得寒暄客气,把他知道的,分析的预判的全都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要不说姜还是老的辣,马文升作为政治经验丰富的官场中人,下的第一个论断就把张岩等人吓了一跳。
“这件事,单凭一个昌化伯邵喜,根本运作不起来,邵喜或许只是起了个头,肯定还有其他人浑水摸鱼,想借今年的春闱会试搞事情。”
“那会是谁呢?”张岩眼巴巴的问道,其他人也都把目光聚焦在了马文升身上。
“暂时还看不出来,但是可以排除李东阳和程敏政,他们一个是礼部尚书,一个是礼部右侍郎,八成以上是今年会试的主考,副主考,没理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刘健身为内阁首辅,肯定不喜欢这样的事情发生,谢迁同样如此,而梁储是唐伯虎的座师,远去安南出使,都可以排除……”
马文升运用排除法,排除了大部分朝臣,而既想对付他还想对付建昌侯的人,也就剩下那么七八个人了。
“我怀疑的对象,是刘大夏,别看我再加上王恕被称为弘治三君子,但是我和刘大夏的矛盾不小,再者,邵喜,还有周寿周彧兄弟跟建昌侯嫌隙不小,他们能运作说服什么人参与其中,就不好判断了。”
张岩肯定要怀疑周氏兄弟,因为双方的矛盾很大,但马文升这样说,不好办啊!
“马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侯爷未雨绸缪,已经做的很好了,等于破坏了小人们的计划,老夫会让马璁前往地方都司公干,至于我那个学生江瑢,让他参加南榜的考试,首先切断可能涉及侯爷和老夫的链条。”
张岩听了个迷糊,唐伯虎一番解释,他才知道大明的会试,分北榜和南榜,会试使用的试卷不一样。
南榜的试卷比北榜难的多,马文升让学生江瑢参加南榜的考试,主要是为了避嫌,但这无疑会增加江瑢考中进士的难度,等于是做了牺牲。
叶绅在一旁等马文升他们说完,开口说道:“我倒是有不同的见解,户科给事中华昶此人,我接触过,了解一些,他为人最喜欢风闻奏事,毫无根据的事情,也会向陛下进个奏章,最好是把此人从给事中的位置上踢走。”
叶绅说完觉得自己堕落了,因为他就是这么被人从给事中的位置上挪走的。
但是他有一个很强大的说服自己的理由,那就是女儿叶绿竹。
这时候不给张岩出谋划策,吃亏的还是他女儿啊!
张岩连连点头,又把自己准备将唐伯虎二人放走,打入敌人内部卧底的计划说了一遍。
马文升对此十分赞成,他用十分锐利的眼神看着唐伯虎和徐经。
“你们两位举子,还没有正式步入官场,并不知道官场的凶险,这一次的事情,一旦被鼓动起来,必然是震惊朝野的大案,你们作为当事人,最好的结果便是被革除功名,最差的可能是午门问斩。”
唐伯虎和徐经再镇定,也被马文升给说的肝颤。
他们都知道马文升,除了不是内阁大学士,绝对是当今顶尖的那一撮重臣,说话很有含金量。
唐伯虎朝马文升一拱手,“马大人,我们知道,有什么事,马大人和侯爷尽管吩咐。”
马文升微微颔首,“也不让你们做什么危险的事情,离开这里之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如果有人谈论或者找你们提及春闱会试的事情,那就第一时间告诉老夫或者侯爷。”
几个人正商议的时候,张威进来说道:“侯爷,宫里罗荫大人来传话,陛下口谕,让侯爷把两个举子赶紧放了。”
张岩嘴巴一咧,看来是那些弹劾他的奏折被皇帝姐夫看到了,而唐伯虎和徐经听到这话,浑身又是一震,还以为这件事真的是有弘治天子运筹帷幄呢!
张岩想了想,“张威,你带着伯虎兄二人,去一趟顺天府,把买画的纠纷结具查清楚,徐经,回头给我送一万两银子过来。”
马文升等人先是一愣,唐伯虎错愕,徐经肉疼。
但很快都明白这是张岩打马虎眼的举动,倒是十分符合建昌侯的人设,飞扬跋扈的可以。
等唐伯虎和徐经走了,张岩皱眉看着马文升。
“马大人,我现在就进宫把这件事告诉陛下。”
“不可!”
马文升立即阻拦了下来。
“这件事本来就是侯爷的臆测,还没有成为既定事实,如果此时就跟陛下说,只会打草惊蛇,我们的目的是引蛇出洞,看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搞事情,单单一个邵喜,两个周寿周彧,干不出这种事,清楚了敌人是谁,才好办事啊!”
张岩虽然知道马文升说的对,但却不想利用唐伯虎,最后再把唐伯虎扔进坑里。
“若是不给陛下言语一声,事后唐伯虎他们,岂不是要担负很大的干系,毁了他们的前程。”
对于像马文升这样的大佬来说,张岩并不相信他们的品行。
在大明这个官场大染缸里,可不是谁都是于谦于少保啊!
“此事倒也好办。”叶绅给出了一个主意,“马大人可以据此写一份奏折,但最好跟内阁打一声招呼,直接让内阁压下来,等事后翻起来,就有了证据和口实,可以把唐伯虎和徐经乃至江瑢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