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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兰帝魅晨     惊仙txt下载     惊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节 飞仙宗秋叶

    自从郑凛然答应婚事后郑飞仙待她又如过去般疼爱,由她如自己女儿般使使性子也不责备,只顾考虑神武擂的事情。

    正思想间门外弟子报说秋叶长老回来了,郑飞仙忙道了声传。

    飞仙宗四季长老的地位仅在宗主之下,而这秋叶长老又是四长老中最年轻,武功修为最高明的,也是个天赋异禀拥有精能之体的奇才。如今不过二十二岁的年纪,却已经师从郑飞仙有十八年了。从小就跟着经历许多凶险战事,八岁时已经开始提剑随同门参与战斗。

    在飞仙宗内非常有威信。四季长老中的其它三个都比秋叶年长十数以上,但对她担任长老的决议却都没有反对。可惜秋叶是孤儿出身,如果她是郑国王室宗亲,性子又稍稍正常些,必然会是飞仙宗主继承人的不二人选。

    郑飞仙每每想起这个弟子就忍不住叹气,为她那古怪的性子,又深感秋叶性子所以会如此实在跟她这个师父脱不了干系。

    她一声进来的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无礼的大力推开,直撞的哐当作响。

    门外的风吹进屋里夹带着一股子浓烈的酒气,其中又有股异常的浓香。便见一条深红的影子比风更快的一闪闯入,顷刻间便立在了郑飞仙面前。她的脸庞消瘦,身材曲线又标致的出众,一张瓜子脸上配着对丹凤眼,却透着几分迷离,几分朦胧,似醉非醉。飞仙宗弟子个个仪态严谨,无论何种发式都不离头钗,梳理的总是很整齐。偏偏进来的秋叶披头散发,虽然头发也洗的干净,却也大违飞仙宗堂堂天下第一大宗派的作风。她毫无恭敬之态的看着郑飞仙。

    飞仙宗宗主长叹口气。

    “你能否少喝点!”

    秋叶偏偏还拿着扁平的酒壶仰面又喝一口,懒洋洋的道“师父不要管弟子的练功之法。”

    如此说话郑飞仙却不与她计较,实在是习惯了她的德性,早就打过骂过警告威胁过。自幼收养教导的弟子,经历了多少凶险危难,实在说感情犹如母女,哪里又真忍心将她赶走?再者又明白秋叶何故如此,就更不忍心为此责罚太重,逼迫太紧。

    “你这般模样让我怎放心由你代为师出战神武擂!”

    “师父放心吧,我一定会赢。”秋叶对此重任没有显现丝毫的紧张,也没有受宠若惊的慎重,满不在乎的好像是让她去做饭般简单。

    “认真些对待!神武擂干系重大。原本为师想要亲自出战,一则为师武功本已威绝天下,纵使取胜也不过是理所当然,对提高飞仙宗声威,展示郑国武威而言并无作用;二则许多人怕为师出战,唯恐应战后落败导致声名受损,心中顾忌诸多,如果这些有身份的人不上台,那么神武擂的价值又将大打折扣。所以才决定由你出战,论身份你是飞仙宗四季长老,与哪派宗主对阵都不辱他们的声名,一旦击败天下高手夺得头魁,旁人都会说飞仙宗不止一个天下第一,郑国不止一个武尊。”

    “师父放心吧,只怕弟子出战也有很多人不敢上台。”

    “话虽如此,但他们毕竟是有身份的人,倘若由你代表飞仙宗他们仍旧不敢上台,如何向天下人交待?回避与为师之战他们大可以自承不如,旁人也不会因此笑话。但对你可就说不得这种话了,骑虎难下之际也只有上台比试。而你到时也不必留手顾惜他们颜面,任他是谁,能让他们败多难看就多难看!越难看越长郑国和本宗的脸面!”

    郑飞仙交待罢了又问她秋季堂的情况如何,听说一切不错后又问起道“七月最近的修为进展如何?”

    “好。”

    “有闲暇就多教教她,那孩子与你一样资质出众,需得费心培养。忙完神武擂的事情后为师会再亲自教她,至于你,其它为师很放心。独独盼你别把古怪性子教给她,也别把贪杯的嗜好教给她!”

    郑飞仙说罢等了半响不闻秋叶答话,便气道“你听见没有!”

    秋叶满不在乎的喝了口酒道“七月早已拿走弟子三个酒壶……”

    “你……!”郑飞仙震怒异常,却又知道事已至此发怒也无用。偏偏秋叶犹自淡淡然道“现在七月师妹每日都喝,已经不比弟子喝的少了,还说要学弟子的独门练功之法……”

    “滚!”郑飞仙怕再听下去会忍不住打她,怒喝赶走,见秋叶仰面灌着酒迈步出去了,又警告道“你若敢教她歪门邪道的练功之法为师就打断你的腿!”

    秋叶便又立住回身,淡淡然道“弟子已经教她了。”

    “你……!”郑飞仙险些气倒,大口喘气半响,恨恨挥手示意秋叶退去道“把七月给我叫来!”

    片刻后七月被叫到,腰上果然挂了个与秋叶一摸样的暗银色带花纹的扁平酒壶。

    郑飞仙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却耐着性子问她最近如何练功,听七月答了,又厉声喝问道“你不是学了秋叶长老的练功之法么!”

    七月忙说“虽然学了,但觉得秋叶长老的练功之法离奇古怪匪夷所思,所以没有练过。”

    郑飞仙便缓了脸色,叮嘱她不可学秋叶般练功,又说少喝酒,若敢醉倒一次就拉她重打板子一次。

    七月连连点头答应绝对不敢喝醉。这才被放了出去。

    远远的亭子里秋叶倚着凉亭栏杆等着,七月过去了就说“师父不许我学你练功。反正我也觉得长老的法子离奇古怪不愿学。不过长老可要教我被大合掌连击七次而不伤的绝技!”

    “那没什么可学,大合掌虽然厉害也比不上师父的掌力,谁被师父的掌力打上百千次而不死都不会在乎被大合掌连打几下。”

    “那长老就用十方九五之尊掌力打我吧,等打上百千次理当能有长老八九成功力的!”

    “真的要练?”

    “嗯嗯,会了这门本事以后就不怕人打了。”

    “好。”秋叶答应时已经一掌推出,正中七月胸口。下一刻七月人便被震的口吐鲜血径直飞撞进亭外湖里,晕死的不省人事。秋叶一掌击出时人已跃出亭子,踏着水面追过去,低身探手一捞,就将七月提起。径直飞跃到药房,将嘴里犹自在吐血的七月丢到病榻上,冲药房的弟子交待“快些拿续命丹喂她,早晚一颗,断了她就死了。”

第十节 神秘贵客

    药房的弟子司空见惯般拿了药化后喂七月服下。笑说“又是想学长老的金刚之体本事的?”秋叶却不答话,微微点点头就迳自去里头寻药酒了。那弟子看着伤重的七月自语笑道“七月师妹呀,醒来就不会再提此事了,左右如你这般伤重送来的不下百数,不必怕被人笑话。”那弟子嘴里说着,脸上却忍不住在笑。

    七月醒转时,饿的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也不管全身还疼着就蹒跚着步子连跌带撞的往厨房跑,药房的弟子早早回去睡了,外头黑漆漆的,巡夜的弟子也没碰上。她一路跌撞的跑到厨房时,眼睛撞肿了,脸也擦破了皮。

    如果是别的弟子一定着急毁了容颜,七月却向来不对容颜在意,自小就觉得长得丑,看别的师姐师妹个个漂亮。只拿手帕擦了脸上的血痕,又只管做饭,饿太急等不得饭菜做熟抓了萝卜就大口生啃。

    饭菜快好时有人进来,她见是管厨房的师姐忙叫了声。见七月脸上擦伤,眼睛肿着,衣裳这里擦破那里磨脏,那师姐没好气的叫道“七月师妹你这是干什么!才三天工夫就跑下榻,饿了说声让师姐给你送去就是了!”

    “我吃的多,不好辛苦师姐搬来搬去的。”七月答应着嘴里还吃不停,那师姐早习惯她吃东西不顾仪态的德性。“师姐不睡觉怎么来了?”

    “师父来了客人让做些吃的带过去。”

    七月忙道有做好的菜了,等米饭熟透就能带去。

    “那怎么好,你自己都不够吃的,我另外做就是了。”

    本也是客气话,七月坚持让直接拿去那弟子就答应了。

    “师妹,我先把酒菜端去。”

    米饭熟时七月先剩了两大碗放进竹篮里才开始放开肚子吃。

    她吃饱时已经过去大半个时辰,还不见师姐来拿米饭,把凉了的米饭重又加热,装好了就送过去。

    到书房外时却听见里面说话的声音非常陌生。要敲门进去时突然身子被人自后抱住,闻到是秋叶身上的酒香味便没有反抗。回头一看秋叶正竖指唇前示意她不可做声,又拉了七月跳上二楼,从黑漆漆的楼梯下到一层书房旁,蹲低了身子竖耳偷听书房的说话。

    七月本来想都没想过做这种事情,但一些日子跟着秋叶胆子越来越大,又见平素不喜欢管闲事的秋叶长老突然如此,也忍不住附耳门板听里面的对话。

    只听里面郑飞仙的语气尤其客气,隐隐透着几分敬重的味道。

    受此礼遇的是个女人,声气听来十分温柔,吐字清晰,语调不卑不亢,似与郑飞仙异常熟悉。听了一会七月才知道这位客人是位热衷于考证历史文献的学人,她师父称呼为李夫人,正听到里面提起神魂宗宝藏时郑飞仙突然一声清咳。

    秋叶拽起七月就逃,一口气跑远了才告诉她师父不许她们听下去,再不走就要被罚。七月这时反倒不觉得害怕,早知道偷听瞒不过师父,那声咳响起时也猜到是师父的暗示。她来飞仙宗多年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放肆的事情,不料师父并不会因此大怒责罚,不由的更感到郑飞仙待她们这些徒弟其实内心十分慈爱,更觉得感激师父的恩情。

    这么想一阵,七月又问起房中客人身份。就听秋叶说“与师父相交极深,原来也是郑国的望族,后来醉心于游历天下河山,搜寻古迹之类的事情。哎,你只当不知道她来过吧,更不能对旁人说起。”

    “为什么?”七月大惑不解,既是师父至交好友来飞仙宗做客又怕什么别人知道。

    “这位贵客知悉许多天下密事,你想想会有多少人渴望见其求解?这些烦扰也罢了,你想还会有多少痴迷财宝秘笈之徒会对她不怀好意!泄了她的行踪岂非害她么?”

    七月这才明白的点头答应说“长老放心,七月绝不对任何人提起。”末了又央求道“长老再教我练不怕打的功夫吧!”

    秋叶十分意外的打量跃跃欲试的七月,过去要学这种本事的人很多,但受过一掌就再不会提。如七月这样险死还生了仍旧充满热情的实属罕见。

    “好。”但秋叶本不喜欢多话,刚才为免七月懵懵懂懂的闯进去见到贵客尊容才抓了她一起偷听谈话,又不得不交待她守口如瓶才说了许多。这时见七月决心不减,一声好字出口,推掌已经击在七月小腹,后者如断线风筝般直飞出去,如上次般被迅动的秋叶一把接住,带去药房。

    药房的飞仙宗弟子睡梦中被闯入的秋叶拖下床,又气恼又无奈的连叫着“长老松些,我自己走……”连外衫都没披上就被带出去,看到又是七月禁不住吃惊道“怎么又是七月师妹!让长老打第二掌的人还未曾见过呢……”

    那弟子自管说着,秋叶无动于衷的走了。

    那弟子没见过敢吃第二掌的人,但她秋叶曾经遇到过。但也仅仅吃了第二掌就再没有勇气吃第三掌。第一掌她只用了刚猛的阳劲,震力又控制了不致让七月毙命当场,她有天赋异禀精能之体,伤势虽然重但恢复后并没有太多痛苦折磨。第二掌却用上刚猛的阳劲,阴狠的暗劲、集中的碎劲以及持续损伤经脉的螺旋劲。待清醒后身体内遭受碎劲破坏以致大范围损伤,又有螺旋劲遗留经脉增加痛苦不说还让精能之体不能迅速自我愈合,阴劲又会加重内伤的痛楚,进一步延缓复原,这三重劲力又让阳劲震力造成的直接伤害一段时日内不可能得到恢复。

    这种痛苦至少会折磨七月一个月。

    过去曾有勇气吃第二掌的人,经过这种折磨后再没有受第三掌的勇气了。

    秋叶拖着一袭长衫信步停在临湖的栏杆旁。

    天上一轮牙月静静散放着静谧的冷光,湖中一轮牙月似在平静的湖面,又似藏在水底。秋叶举着扁平的酒壶对着夜空的明月,仰头倾倒进嘴里,直到喝干。突又那么仰面栽倒向湖面,仅用足见钩着栏杆支撑了身体稳稳横在水面上。

    一双芊手轻轻探入水,似要捧起那轮牙月。

    水波荡漾,湖中月影扭曲变形,月已非月。

    她的身体陡然立起,挥舞着双袖,身似无重般虚踏水波之上,旋动着身子,挥舞着长袖。足波过处水面不见一点涟漪,舞动的身影时快时慢,骤然停下时双足虚立水面上,双袖缓缓自放下身前背后,眉目间倒似透出来无限落寞,一时定定入神的看着那水中的牙月。

    本在药房医治七月的弟子风风火火的奔寻过来,嘴里直叫不好了。

    秋叶一闪越过栏杆,问她状况。只见她急忙手指远处道“七月!七月她醒了不管不顾的就跑,我说什么也拦不住,追又追不上她!看她跑过的地方全是内伤吐出来的血,长老你快追过去看看吧!”

    那弟子说完时秋叶如风般吹走。满腹的疑惑。

    寻着血迹一路追赶最后到了厨房时秋叶放慢步子,走到门边侧身朝里看。

    七月衣衫狼狈的抓着萝卜蔬菜猛朝嘴里喂,嘴里还有内伤溢出的血沾着白色的萝卜上,她也不管不顾拼了命的吃。

    “你怎么了?”

第十一节 逆命

    七月边自吞着嘴里嚼碎的食物,回头看了眼门外立的秋叶,自管又吃。只把厨房的蔬菜都吃去几筐,才喘着气停下来。

    脸上还透着阴劲造成的紫青,还有几处肿起老高,胸前衣襟都是吐出来的血。眸子偏还挺精神似的望着秋叶就说“长老,你再打我一掌吧,我觉得还能再吃一掌!”

    “伤全好了再打吧。”秋叶料不到七月如此迫不及待,更料不到她有这种决心勇气,便心生怜惜怕再一掌击去会失手要她性命。

    “我觉得被长老打过一掌后身体果然耐打多了!第二掌就能受得起,长老再打一掌吧!早些打够百掌就能练出神功。”

    七月说时满脸殷切,本来靠着灶台才得以站稳,唯恐秋叶不肯出手强打起精靠双脚立稳了又急忙请求催促她出掌。

    秋叶看着这个仿佛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的小师妹,不由心里情绪百般。很多年没有见到这样的同门,或者说是这种精神。

    遥想当年她跟随郑飞仙过着四处奔波,战斗不断的日子时,那些激战中同门受的都是什么样的伤害。内脏都流出来了犹自握剑杀敌,带着满身内伤犹如不知道疼痛不知道强行运功下一刻会暴毙般无畏的与敌人拼命。

    这些年和平了,多是些比武切磋,受些掌力内伤就有一群人紧张兮兮的围着关问喂药推拿。人族惯常视女子为弱质,神魂族过去是否如此秋叶不知道,但在这里长期受到人族的认识影响,神魂族女子也都变的地位低下,虽有上阵杀敌的女将女兵,但数量很少。即使飞仙宗因为郑飞仙创造了女子也能强于人的神话光环,但飞仙宗的女弟子数量也不比男弟子多。

    秋叶险些快忘记真正的战斗和流血,这一刻记忆被面前的七月唤了回来,只觉得这才是武者应有的基本素质,基本的战斗精神。立时抛开顾忌就要出掌时,药房的弟子陪着郑飞仙急急忙找过来。

    看见七月的模样止不住惊呼道“七月师妹你太乱来了!快服下丹药护着心脉……”

    她说着突然察觉到秋叶催动功力的变化,只看秋叶满头长发激荡飞舞,面容严肃,目光凶狠,显是运足十方九五之尊神功。

    郑飞仙闪身一把暗住秋叶肩头厉声呵斥道“你干什么!”

    不料秋叶受阻不仅不停手,反而滑身卸开郑飞仙的阻拦,隔空一掌击出去。

    这一掌用的是十方九五之尊心法正宗的霸道掌劲,先是以螺旋劲道高速击中七月的身体,刹那间金色的掌劲入体后朝四面八方急速扩散,眨眼间拉扯的七月身体长了近倍,无骨般诡异的扭曲拉展。

    掌力虽极重,但中掌者却不会被震退丝毫,只是躯体升起离地被劲力拉扯的四肢身躯全变了形。在落地时犹如滩烂泥。

    这变化不过顷刻,料不到秋叶会不顾阻拦犹自出手的郑飞仙根本来不及救护。眼睁睁看七月中掌瘫倒地上。

    药房的弟子不知所措的愣愣看着,以为七月一定死了。

    直到郑飞仙闪身过去查探时才记起职责忙奔过去探查脉息。

    “还活着!七月师妹还活着!”一时惊喜交加的叫喊着忙施针救护。

    郑飞仙暗松口气,忍着怒气要质问时只听秋叶淡淡然道“她说要吃第三掌。”郑飞仙气怒交加,竟然禁不住身躯发抖。许多年没有人如此无视她的尊威,她对七月寄予厚望,教养多年感情极深,眼看她经历险死还生都是因为秋叶的任性妄为哪里还能不怒!

    “你若将她打死了……”

    不等郑飞仙一句话说完秋叶就插话说“死不了。她的十方九五之尊练到第六重,但已经修成第七重的固体神通。”

    郑飞仙倒觉意外,固体神通使人承受伤害能力加倍提升,是第七重十方九五之尊神功最重要的神通,还未曾有七重心法未通先练成此神通的前例。也难怪七月接连中掌而不毙命,秋叶并非全然没有轻重分寸。

    郑飞仙内心的怒气不由稍减,仍旧觉得再让秋叶教七月武功不妥,就道“以后你不必教她了。”

    “不行。”

    “你说什么!”郑飞仙气的直想发作,觉得秋叶这个徒弟越来越放肆,如今敢对她当面说不了!

    “七月资质优异,将来成就必定不是郑凛然能比。师父这些年越来越心软,虽然本事高于弟子,但慈爱之心太过势必难以教出经历得起阵仗的徒弟。如郑凛然师妹那般的弟子比武较量是能手,一旦天下大乱投身凶险战事她们十之八九不能活!难得七月受得苦痛是个将来能受命于危难的好种子,让师父教势必被慈爱所毁。秋叶是疯疯癫癫,但并非不知轻重,心里对七月师妹的喜欢未必比师父少,此次无论如何都要亲自教她成长历练。”

    前半段话让郑飞仙生气,后版段话又让郑飞仙忍不住自我反思,倒觉得她所说并非全没有道理,且终究一心为门户将来考虑。升起来的气就又压了下去,冷着脸喝问道“为师如何太过慈爱!你且说出个一二。”

    “不说其它,换作过去师父早一掌先打了弟子再问话。如今却心里不舍的了。当初弟子们如何成长?都是师父的严厉让弟子们早早明白战场的无情,知道拼斗的残酷。因此弟子初历战阵时受了伤也不惊慌,比起师父平素教练时的那些伤根本不算什么。如今的师妹们除七月还有谁吃弟子一掌能当天就站起来,一个都没有!流些许血就皱眉喊痛,修养数日还唯恐牵动伤口。武者的身体就是受伤越多才复原越快,才越不怕受伤。师父也许是念及过去弟子们受的苦痛多,这些年反思着对弟子们越来越慈爱。心是好的,可这般教的徒弟怎么上战场?被敌人砍一刀打一掌就站不起来或回头跑去寻药吃么?这样的飞仙宗弟子心法修炼的再高,武功练的再纯熟精妙又有何用,战阵之上谁都会受伤,承受不得打击伤害的纯属摆设!旁的师妹们弟子不敢理会,但七月堂的弟子不敢懈怠。师父生辰七月,当年飞仙宗创于七月,生平也最喜七月。是故才将秋季堂交给弟子打理,七月堂总不能没有个能在它日担当大任的人。以弟子看来这人就是七月师妹。”

    郑飞仙冷着脸道“为师就给你一年时间,到时如果七月在你教授之下不见如何气色,唯你是问!倘若果真进步神速,届时为师许你以自己的办法打理秋季堂。”

    “是。”秋叶答应了声,退了出去。

    郑飞仙叮嘱药房的弟子小心看护七月的伤势,末了又问她道“你觉得为师这几年待你们尤其慈爱么?”

第十二节 少元

    那弟子忙道“师父当然是疼惜弟子们,弟子们都感恩在心。”

    郑飞仙点点头,默然离去。

    七日后,七月终于清醒。睁眼就要下床,药房的弟子忙把她拦住,直说立即让厨房送吃的过来叫她躺下歇息。七月坚持说她吃点东西就没事了,非要自己过去。争执不下时秋叶来了,将个外出用的包袱丢七月身上。

    “走得动么?今日起你随我左右,师父已经应允了。即刻起行去神武擂。”

    七月欢喜的抓了包袱就撑着下床,笑道“长老要是让七月先吃饱了肚子就一定走得动。”

    “不在这里吃,我今日请你到郑都的郑王楼,我们师姐妹包了场子把郑王楼的美味佳肴吃个干净!”

    飞仙宗就在郑都外的水月湖地,乘坐马车不过半日工夫。七月过去外出机会本来就少,听说是吃,还是去郑都最大的郑王楼,满心欢喜的甘愿再忍它半日。下床抱着秋叶的胳膊就叫嚷说走。

    出了水月湖地,有飞仙宗弟子牵来两匹火红的长毛宝马。秋叶指着一匹说往后就是七月的座骑。后者欢喜的抱着马脖子好一阵亲热。

    马分贵贱,便宜者几两银子,足力只能驮些东西,骑了人就跑不动走不远。好马贵可价值万金,奔走如飞。人人都喜欢马,都希望有匹马代步,更喜欢宝马。但马贵,饲养更贵。一顿上好的材料要费一钱银子,一月下来光草料就得九、十两银子,抵得上平常人购买的一匹马钱了。

    骑上宝马奔走赶路,沿途碰到路人商旅纷纷投来惊羡的目光。七月过去出水月湖也曾被路人关注,但飞仙总弟子本会引人注目她也不太在意,今日聚焦的目光她知道是因为坐骑,长这么大以来她还是第一次拥有这种宝贵的不敢想像的东西,忍不住拿脸一路爱怜的轻蹭马颈,那马也通人性,每每那时奔跑的更有力气,仿佛是回应关爱之情一般。

    两人两骑,两身红衣,过处飞尘飘扬迷人视线。只有挥扬的银色马鞭反射的光亮一直耀眼。

    相较于得宝马坐骑正得意欢喜的七月,北灵山上的步惊仙就可怜的多了。他等了师父几日,唯恐师父不知道他在哪里,接连几天都呆在后崖边等着。一等六日过去,第七日的晚上北灵老人终于寻他说话。

    当时他在崖边看着星空发呆,北灵老人走到他身后时才发觉。匆忙回头拜礼。

    “魂诀修炼的进展如何了。”

    步惊仙忙答话说“弟子资质驽钝勉强修炼到第七重。”

    “好!练功不可懈怠,在这北灵山上就应当一心一意的修炼武功。旁的事情异日有的是机会和时间去做。”

    “是!弟子谨记教诲。”

    北灵老人又没有话说,沉默的看着崖外的夜空。步惊仙看着师父增多的皱纹,不由感觉唏嘘。北灵老人真的老了,头发梳理束起的再如何齐整,也是满头银丝,让那张脸更显苍老。他正想着,肩头突被拍了把。

    北灵老人目光慈和的注视着他,片刻,展颜微笑。

    “勤奋用功,不要辜负神魂山上的十万英灵。神魂意志早为天下人所不以为然,神魂宗的灭亡更让天下人视神魂意志为可笑。神魂意志不容许再失败,你生而决定背负这幅担子就决定了不能够败。胜利才能让人正视,胜利才能让天下人向往。”

    不等步惊仙答话北灵老人轻手连拍他肩头两下,一言不发的原路去了。

    丢下步惊仙愣愣立在当场。他如过去一样迷惑,北灵老人在乎他?敷衍他?

    他独自立在崖边反反复复的思考着,终究得不出个结果。仰面看着漆黑的夜空,满天星辰闪动,他突然想起已经有许多日子没有如此认真的看过天空。

    神武擂举办时北灵老人带了山顶的弟子前去观赛。

    步惊仙却被留下了。愿否前往全凭自愿,去则需要交付旅途费用十两黄金。

    谁都不认为盘缠需要那么多,但谁都习惯了北灵老人的狮子大开口。

    平日热闹的山顶突然变的冷清,好似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百无聊赖的在广场、屋舍绕走。突然听见哭声,循声找到屋舍里才发现哭着的是个男孩。

    这人他认识,名叫少元,是黑狼军联军首领大罗毕众多子女中的一个。少元的母亲是荒蛮边境的人,当初因为被黑狼军联军首领大罗毕酒醉糊涂之下强占而怀上他,少元的母亲长相丑陋,从没有得到过欢心。但黑狼军素来重信义重责任,母子俩因此得以生活无忧。

    少元长相也不讨人欢喜,鼻子比常人大一倍,厚唇黑肤。个性极其胆小懦弱,所以能来此学艺还是他母亲用命换的机会。他们母子俩长期受人轻视,一日少元的母亲见到大罗毕的其他子女在欺辱少元取乐,激怒之下又万分自责。认为是当母亲的她害了孩子,于是不顾一切的去恳求大罗毕送少元来此求学,如此昂贵学费当然被拒,少元的母亲本立了死志,当着许多人面拔刀捅进心口。

    少云因此被送到北灵山学艺。也是黑狼军上下敬佩他母亲的勇气。本来遭遇这种惨事少元应该会奋发图强,偏偏来到北灵山后见到谁都怕,有知道他事情的说开了,其它人更拿他当笑话。

    稍稍欺辱恐吓他就能哭,这就让一众北灵派弟子更感到有趣。北灵老人教过几天,最后摇头直说不可教也!山顶的其它弟子更不愿意教他,教什么都学不会,让如何做又从来做不好,见到刀剑就害怕哭喊,又时常鼻涕眼泪混着泥尘在脸上不洗。

    别的弟子都叫他黑老鼠,说他是尊贵的北灵山顶唯一的臭鼠。

    少元来到北灵山只有十几天,但声名已经有直追步惊仙之势。

    看见步惊仙走进屋里,少元就不哭了。他们曾见过几次面,因此并不怕步惊仙,他知道步惊仙不会欺负他,也不会骂他耻笑他。见少元没哭了只愣愣的拿张脏兮兮还流着鼻涕的脸看着他,步惊仙转身就走,刚走出两步背后的少元又哭了起来。

    他回头时少元又不哭了。再作势走少元立时又哭,退回来又不哭。反复尝试几次都灵的如下了咒。

    “你哭什么?”

    步惊仙只好立定了问他。

    “害怕。”

    “怕什么?”

    “一个人都没有。”

    “莫名其妙。他们在时都欺负你取乐,都不在你该高兴怎么还害怕?”

    少元愣愣看着步惊仙答不上话。

    “别哭了,没事做就睡觉。”

    这次步惊仙走少元没再哭喊。

    绕着空落落的山顶走完一圈,步惊仙还是回到后崖练功。练不多久听见“嘿!嘿!嘿嘿嘿!……”的喊声,这才发现黑脸大鼻的少元不知何时来了,在几丈外学他挥拳踢脚,每下击出嘴里都喊声“嘿”。不像是在练功,像个好奇的孩子在模仿别人,脏兮兮的脸上挂着兴奋有趣的笑。

    步惊仙无语的看了会,少元更显得兴奋的用力胡乱挥拳,拳脚都直来直往,连如何运劲使力都不会,偏偏越打越兴奋。

第十三节 神武擂十大高手

    步惊仙忽略他的存在,自管继续练。到累时躺倒就睡,也不记得少元是否还在。

    一觉睡到天刚见光亮时,睁眼醒来才看见少元拽了枝叶铺地上在睡。

    接连四、五天过去,每日少元都跟着他。他练功少元也跟着胡乱挥拳踢腿,他打坐少元也坐地上睁眼发呆。步惊仙看他时他就傻乎乎的笑。

    这日步惊仙试劲,使剑斩落叶,顷刻间寒光绽放,那落叶被切成碎片,被劲力一震四面激飞,如漫天暗器又如鲜花绽放。少元觉得好看举着拳头连连蹦跳叫好,好像步惊仙是街头卖艺的。

    飞开的碎叶经劲力推引又两侧纷纷回飞,随长剑画圈立地骤然脱力的轻轻飘落在地上。

    这是影诀的剑法,名目步惊仙也不识得,只是见到有修炼影诀的弟子如此修炼就暗自琢磨如何办到。这番尝试效果比一年前更好,阴劲的使用更遂心如意。他正暗觉满意时听见少元‘嘿嘿’的喊声尤其大的越来越近,只见他奔过来乱踢地上的碎叶,然后拿佩剑乱挥乱砍。

    步惊仙就走开远些打坐练功。

    没想到少元热情持续的久,他两个时辰打完坐后睁眼看时,少元还在摆弄地上的碎叶。

    如此徒劳用功还充满热情实在让步惊仙不忍心看下去,就提醒道“你没学心法没有内力根基怎么都不可能办到。”

    “那你教我。”少元快步奔步惊仙面前就跪,满脸殷切。片刻又忙磕头像是记起拜师学艺的礼节,末了又说“师父教我。”

    步惊仙苦笑不得的提醒他说“整座北灵山武功最低的就是我,学到宗主本事最少的也是我,从没有被教授过武功招式的还是我,所学内功最差的仍然是我。宗主亲自传艺你不学,其他本领高强的师弟教你你不认真学,现在反而求着跟我学?这很傻你知道吗?”

    “师兄看不起我,打我骂我……”

    话没说完步惊仙就没好气的道“因为你笨的让人生气,总教你不会当然气的想骂人,你还觉得是别人的错了?”

    少元立时不说话了。步惊仙见状就让他起来,道“先试试,看你是否真如传言那般驽钝不可教。”

    少元也不在乎被这么说,立时欢喜的站起来,摆开架势就挥拳踢腿。步惊仙没好气的叫他停道“不是要看你乱打。”说话间就教他如何运劲出拳,少元却只管蛮力挥击踢打,步惊仙只好让他停手,想实际演练让他明白蛮力和运劲的区别。

    不料架势摆开少元就害怕的呆住,紧接着就坐倒地上哭喊。

    “呜哇啊啊……不要打我啊啊啊……”

    步惊仙无语的看着他哭。这样的人怎么教呢?难怪凌落提起少元时都无奈摇头叹息。开始他站着看少元哭,后来干脆坐着看,一刻钟过去了少元才渐渐收起哭声,擦把鼻涕眼泪,又坐步惊仙面前叫他师父。

    “你怕什么?”

    “怕你打我。”

    “就算打你又有什么好怕!”

    “疼。”

    步惊仙想不理他,看着少元傻乎乎又懵懂期待的目光时禁不住觉得同病相怜。

    “要跟我学那么就要挨打,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先挨打,什么时候不怕疼了为止。怕的话就走吧。”少元这状况不消除畏惧受伤的毛病就不可能练功,步惊仙觉得只有如此,否则他实在教不了他。

    “师父为什么要打我……”少元听见挨打就显得恐惧。

    “因为你怕疼。”

    少元立时吓的退开了,远远盯着步惊仙看。后者就不再理他,自管练功。

    不料少元仍旧跟着他,他干嘛就学着干嘛,步惊仙说教他时他又害怕的问是不是要打他。

    如此七八日过去,步惊仙觉得重症必须下重药,指望少元自己克服对疼痛的恐惧根本不可能。这日叫来一旁仍旧在胡乱挥拳踢脚的少元到面前,问他“你真的要跟我练功?”少元傻笑着连连点头。

    “好!”步惊仙话音落时一拳抽过去,当即打的少元翻旋着滚落地上,惊吓疼痛的大声哭喊起来。步惊仙却冷着脸跟着一脚踢过去,嘴里问他“疼不疼?”

    少元吓的只懂胡乱哭喊,根本不知道答话。步惊仙就不停手的继续踢踩,足足打了一刻钟时间少元哭喊的快没力气时,才懂得答话求饶。“疼!不要打了,师父不要打了……”

    “觉得疼就还要打。”

    步惊仙那根树枝夹杂脚踢不停打,求饶没用的少元开始想逃,爬起来护着头脸乱跑,但跑没几步就被树枝点中腿部穴位瞬间失力跌倒。

    “不疼了,师父不要打了,我不疼了……”

    “不疼就别作声。”

    少元忍了会又想逃跑,嘴里又喊叫求饶话,甚至怒喊不要跟他学艺的话。但步惊仙毫不理会,嘴说拜师又叛更该打。如此打了一个时辰,步惊仙一点不觉得累。但少元终于尝遍办法都逃不过挨打,终于开始尝试强忍疼痛盼望步惊仙住手。

    最后果然忍受了半刻钟也没逃没喊,步惊仙这才住手不打。叫他跟着去药房,少元一言不发的跟着,显是心里气恨不平。

    步惊仙先在药房外给他冲洗头脸身子,才取了药给他涂抹。都是些外伤,打时掌握着分寸根本不会伤筋动骨。

    “现在还疼不疼?”

    少元闷声不说话。

    步惊仙失笑道“疼不过如此,有什么可怕。”

    见少元仍旧不吭声,也不多说,上完药就领着去厨房让杂工做吃喝。吃饱喝足歇息片刻又去后崖教他运劲,刚开始少元又怕的像要哭,步惊仙脸色一沉他就强自镇定了。

    “这就对了。哭喊也逃不过挨打的时候你只能选择面对,选择忍受和克服对疼痛的畏惧。”

    说着比划着教练如何更有效的发力,不过是些基础的东西,但立竿见影。少元试着挥拳立时感觉到比乱挥拳强大数倍的力量。当时就高兴的傻笑起来,更积极热情的照步惊仙教的做。

    步惊仙发觉少元并非愚钝,只是骨子里有些倔强个性不肯听人说劝,加上过于畏惧疼痛让人难以下手。实则讲解用劲之法演练之后学的很快。教了一日就传了他魂诀心法。原本神魂宗弟子都能收徒,只是有些其他派规,他教少元并无关系。

    自此少元每日随他练功,少元不喜欢问东问西,步惊仙说打坐练心法了,他就盘膝闭目一直练到步惊仙说好了为止。

    半个月功夫就练通了魂诀第一重。当时拳力已经能够击打的大树震动。少元也越来越亲近步惊仙,间中畏惧疼痛的毛病发作过两次挨过打也不恨他,但也并不懂特意做些什么事情表示感恩或孝心。碰到步惊仙也不计较在意这些,每日里两个人一起练功不觉时日流逝飞快。

    出行三个月的北灵老人带一群弟子回了山上。

    飞仙宗不出意外的威震天下,秋季长老秋叶技压群雄,决战击败黑狼军的第一勇士咖尔,在第二百三十招时将他击出擂台。回来的弟子都说那咖尔当时面如死灰,羞辱的几欲自杀,被八个徒弟七手八脚的架住苦劝,好不狼狈。

    神武擂的大战让飞仙宗威名更胜,人人都说郑飞仙教的徒弟也是天下第一。秋叶的声名大大提升,受到郑王接见并赐予黄袍殊荣,受封为郑国武尊,领上品官员粮饷,受文武官员拜礼。接连摆宴十日,扬其功威。

    郑国神武擂的举办让天下众多高手得以齐聚一堂,比试高低。

    过去天下游侠高手万千,除一生经历无数战事的郑飞仙被公认推崇为天下第一高手,得到‘步步惊仙,掌掌破天’的殊荣外,第二、第三则众说纷纭,武修者通常视北武宗和剑岳宗为第二和第三。

    这次神武擂的比试结果让天下诞生了十大武修高手。

    郑飞仙第一之名无可撼动,被世人看作神仙般的高手,其它人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神武擂的十大高手则被人视线人间十大武修强者。

    夺得头魁的是飞仙宗秋叶。

    第二名为决战败于秋叶的黑狼族第一高手咖尔。

    第三名为东燕国有东燕剑圣之名的北武宗宗主叶非落。

    第四名为北魏国有北魏剑神之称的剑岳宗华山支宗宗主魏武全。

    东燕剑圣和北魏剑神都败于秋叶之手,因此天下武修者并不认为他们修为就不如黑狼族第一高手咖尔。虽位列三、四,在许多人眼里与第二名的咖尔难分高下。

    第五名为飞仙宗长老冬雪。

    第六名为飞仙宗十二月堂第一高手、人称翻海掌的郑强武。

    第七名为剑岳宗华山支宗高手、人称狂剑的查小盖。

    第八名为剑岳宗衡山支高手、人称飞剑舞的舞菲。

    第九名为北武宗高手、人称不动明王的明刚。

    第十名为北武宗高手、人称剑真人的仁情义。

    除这些外,还有许多高手在神武擂上扬名天下,虽败犹荣。但也有许多人以为郑国举办的神武擂所邀请者无不是天下各地的大宗派,各地有名的游侠高手却一个都没有请。认为这天下十大高手算不得准。

    但无论如何,秋叶夺得武尊确是事实。

第十四节 最后一战

    但步惊仙见北灵老人不知为何似暗藏忧虑,。先与凌落说了教少元魂诀的事情,以探口风。这才知道北灵老人的心事。

    原来秋叶胜的很险,最后将咖尔击出擂台还是用计。若打下去还是胜负难料。咖尔的激怒一半是羞愤一半是不敢。凌落观眼左右小声道“师父说飞仙宗主昔日曾受重伤留下暗伤,终生不能痊愈。这次让秋叶长老上阵一是为扬郑国之威扬飞仙宗之威,二是怕比斗中暗伤发作误了郑国大事。”

    步惊仙疑惑不减,凑近些问“秋叶长老身份上算得与咖尔相仿,但年纪要小的多,这都与他战的难分难解他不知道虚实自然会自觉技不如飞仙宗主,师父怎么还忧心忡忡?”

    凌落叹了口气道“师弟有所不知,当日咖尔落败后恼羞成怒,他的弟子根本劝阻不住。你要知道黑狼联军都是荒蛮部落组成,都是好勇斗狠的热血之徒,哪里在乎场合礼数?飞仙宗主知道若不出手难以让他认输,当时从郑王身旁一跃飞出,凌空给了咖尔一掌!”

    “结果当然是飞仙宗主胜了。”

    凌落点头道“否则那咖尔也不会安份。那一掌将咖尔击成内伤才让他甘心认输投降,可是那咖尔潜心修炼的武功也的确霸道!飞仙宗主对掌中引发暗伤,外表虽看不出来但师父却知道。没有三五个月的修养都不能痊愈,这期间功力大打折扣。”

    “那咖尔难道看出来了?”

    “师父正是担心如此。咖尔清楚自身掌力的霸道威猛,他也毕竟是一代高手,心中必有怀疑。师父本恐咖尔设法试探要留下郑都帮忙,但飞仙宗主以为如此反让咖尔疑虑更甚。争执了一番最终拗不过飞仙宗主,一路上师父都惦挂此事,非常忧心。”

    步惊仙难以置信道“郑国有威震天下的左庶长,又有秋叶长老伴随飞仙宗主左右难道那咖尔敢放肆胡来?”

    凌落不由连连叹气。“飞仙宗主素来胆大过人,料定咖尔心中有疑,故而要施空城之计。不但不让师父陪同还留秋叶长老在郑都受封,自领了几个弟子回返飞仙宗。说那咖尔当年不敢与她战到底,如今难道敢了?想要以此吓散咖尔的疑虑,让他乖乖滚回黑狼军。”

    “这……”步惊仙也跟着忧心,不说当年与飞仙宗主有相遇之情,只说她肯把心爱的弟子郑凛然嫁给他这样的无名小卒的恩情他就应该关心。

    “我看师兄不如劝师父赶去陪伴飞仙宗主,虽然飞仙宗主此计胆识过人。但那咖尔今时不同往日,昔日咖尔不过是个小有名气的武者,那时飞仙宗主已经威名赫赫,咖尔战败不敌退走也并非伤颜面之事,反而因此声名大噪。这些年咖尔苦心修炼为的就是雪耻,在黑狼联军又负惯了威名,被飞仙宗主一掌击退当时不敢如何,但事后必定难以甘心,再加上心中疑虑,更不能如此狼狈的回去。极可能行险棋,飞仙宗主迫切孤身返回飞仙宗等于给了他机会,又有欲盖弥彰之嫌。可解释为毫不惧怕他咖尔,也可被咖尔猜测为受伤而必须回去疗养。师兄以为如何?”

    凌落点头称是,一把拉了步惊仙就说走。“我们一起去劝师父!”

    步惊仙忙抽回手,凌落记起他内功对神诀有影响的事情,知道步惊仙避讳接触害了自己,便不再伸手去拉。

    “师兄去就好了,师父恐怕未必高兴知道师兄说这些事情让我听……”

    “哎呀!”凌落有些气急败坏责备道“师弟你就是太多心!休要多说,快走!”

    步惊仙只好跟他一起求见北灵老人。

    听他们说明来意后北灵老人神情忧郁的缓缓摇头。

    “暗伤之事飞仙宗主从不肯承认,即使为师心知肚明她也不肯。实是一生好强惯了,丝毫不肯示弱于人,对为师也不例外。为师非要帮她,以她的好胜性子反而会变成迫她立即找咖尔一决胜负。生死有命,她那性子累她过去遭遇了多少凶险犹自不改,此劫能否躲过只看命数,运数。为师也是莫可奈何。因此强要去助她,即使躲过凶险她也会羞愤抑郁过度引发暗伤命不长久。她的性子就是如此,根本说劝改变不得。”

    步惊仙觉得这时候禀明教少元的事情不妥,但凌落却暗示他说,于是将近日留在门派教少元魂诀的事情说了。

    北灵老人神色不快的道“不用心练功反而浪费时间教练别人。”

    说的步惊仙惭愧低头。

    “罢了,既然魂诀已授,少元就算是你的弟子,如何管教自己做主吧。只是不可因此耽误了你自己练功,否则不如早早离开北灵山,为师留你在此是为让你潜心修炼,可不是让你多管闲事分心别用荒废时光!”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北灵老人这番话让步惊仙止不住的暗自叹息,说北灵老人不教他,偏偏又好似很在意他练功的进度。说在意偏偏又不曾指点他。总说叫他勤奋用功,可他步惊仙再怎么有悟性也不可能自行领悟的比被北灵老人悉心教授的还多啊……

    回去见到少元时他还在嘿嘿嘿的练拳,不少山顶的弟子在一旁看着笑话,见到步惊仙来时都出言取笑。少元似乎胆大了些,如步惊仙般对笑话他的言语不理不睬,只管嘴里‘嘿嘿嘿!’的喊着,拳脚不停的挥击。

    日落西下时分,厨房送来饭菜,两师徒坐下正吃时,凌落神情凝重的过来了,也不避讳少元在场。

    “家中飞鹰传信,说咖尔三个时辰前突然失去踪影……”

    ……

    郑飞仙身着黄袍,轻手推开房门,也不呼唤歇息着的侍从,双手叠放背后信步游走。她的神容透着尊贵的高傲,而她的心却如坠冰窖。她无所依仗,宗中长老全都不在,其它弟子根本帮不上忙。

    她知道自己的时辰不多了,今日的劫数几乎不可能逃过。她仰面欣赏夜空的圆月,不由想起多年前曾在这样的月夜里与北灵老人的邂逅。一颗高傲的心自此印上烙印,时光流逝了几十年后这烙印不仅没有淡去,反倒变成她身心的一部分。

    这座水月湖,这座水上的大片庄园,全是她郑飞仙拼搏半生的成果。‘飞仙一生,不弱于人。’当年她离开郑都外出闯荡,当时郑王书信召她回宫,她曾如此回复。那之后多年与郑国王室断绝联系,没有依靠过郑国丝毫。

    郑飞仙的名字是当世传奇,不允许败,绝不允许!今夜此刻她也绝不后悔因骄傲的尊严做出冒险的决定。她这一生只后悔一件事情,那就是早就应该稍稍放下自尊与北灵老人携手。

    月光照在她风华已去的脸上。

    她那原本苍老的肌肤渐渐变的有弹性,皱纹神奇的消失了,她开始变的年轻、更年轻。

    如玉的肌肤在月光的沐浴中透散神圣的白洁。夹杂银丝的枯发变的黑而充满亮泽,沧桑的眸子里透出凌厉的精光,她的脸上突然挂上一抹微笑。

    一条魁梧的身影自房屋高处鹏鸟般扑落,双足踏碎方圆一丈的砖石。他的脸上透出凶狠的杀气,犹如准备拼命的野兽。青筋暴露的拳头握的咔嚓作响,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传闻十方九五之尊神功有返老还童奇效,今日一见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神妙武功。”

    此刻郑飞仙那身黄袍显得太过宽大,与她窈窕的身姿毫不般配。她也很干脆的一把拽了外袍掷飞,里头穿着身黑红相间织以金色火凤图案的武斗劲装,梳理一丝不苟又盘起的长发被解开,使金丝编制的束线扎紧,一甩丢在背后。

    “既然你想死,我郑飞仙成全你!”

第十五节 武尊尊严

    话音落时,凭空风起,仿佛吹的郑飞仙的身体随风急动,又好似是她的身动带起了急风。

    平实无华的直击出掌,那是郑飞仙的风格,也是她郑飞仙才能击出的一掌。

    只有身在其中的咖尔才能体会这一掌来势的迅猛,感受到这一掌凝而不散的庞大压力。压的他几乎想逃,压的无法忘记面对的是天下第一高手!有着‘步步惊仙,掌掌惊天’殊荣的天下第一高手!

    咖尔的瞳孔骤然放大,充满血丝,不顾一切的、迅速出掌抵挡。

    当年面对郑飞仙他逃了,这些年来回忆时既觉得当初的决定明智,又觉得无比遗憾。他内心总有个声音在说,当年打下去他未必就输。如今他再次对郑飞仙,身上寄托着黑狼联军无数勇士的期待和信任,寄托着多年苦练带来的自信。

    他不能逃,绝不能如当年那般留下遗憾。

    掌掌相击,没有震耳欲聋的爆响。

    然而咖尔粗壮的双臂肌肉刹那间急骤抖动,变得通红。他的人倒退七步,过处砖石尽碎,血涌上喉头不等他压下就喷了出来。

    郑飞仙身形翻旋着高抛。

    这看起来并非如何精妙的连招。但这是郑飞仙的风格。

    常人交手得此空隙势必能排出体内异气,再次凝聚内劲以待出手又或借此间隙抽身退避。

    但面对郑飞仙不能。因为常人的一掌绝没有她的威力,旁人的一掌也绝无法让咖尔有险死还生的畏惧。他根本没有办法退避,在他势子还没拿稳,还未将顺双臂冲击入身躯经脉的气劲化解完的时候郑飞仙已经自高空落下。

    如仙落凡尘,其身姿婀娜美妙如仙,其掌威力神猛如仙。

    “啊——!”原本出声呼喊容易导致内气絮乱,生死相斗本是大忌。但咖尔此刻已经拼命,只有竭尽全力的、声嘶力竭的大吼才能让他抛开对死亡的恐惧,不顾一切的奋勇推掌迎击。

    掌掌相击,仍旧没有震耳欲聋的爆响。

    而这一次咖尔的身体肌肉被巨大力量冲击的诡异扭曲,他疯狂的吐喷内劲将郑飞仙推离,而后头也不回的,拼了命的狂奔。

    “不过如此,本宗根本不屑于追杀你。”

    郑飞仙轻如棉絮似的悠然飘飞数丈,落在临湖的栏杆旁,玉手拿起黄袍慢慢穿上。

    巡夜弟子察觉咖尔奋力奔逃造成的响动,一些去了追击,一些跑来察看状况。见到郑飞仙神容肃静的慢慢踱步回房时纷纷跪地告罪。

    “不必在此守候,看能否把人拿住。”

    众弟子忙答应着散了去追。

    郑飞仙关上门时年轻的容颜立时不见,脸色灰白,直奔浴房对着瓷盆连连呕血,原本大多还是黑色的头发此刻全变成银白,干枯的以致杂乱如草。

    她狠狠呕了一阵血,直到那瓷盆盛装近半时才止住。她人已经难以立稳,偏偏还不肯叫人。扶着墙壁一路回房,途中三番五次的跌倒又挣扎的爬起来。她的暗伤长年累月的折磨着她,每一次发作都痛苦的让人恨不得立即死去!

    此时此刻她暗伤被牵动,又在大打折扣的战斗力状态硬受咖尔两掌之力,她很清楚自己没有多少时日了。左右活不长久,立即死去反而能少受许多时日的痛苦折磨。

    可她是郑飞仙,她的生死关系着很多事情很多人,她此刻死去咖尔势必雄心又起,势必更肆无忌惮,黑狼军的野心势必会立即付诸实践。郑国势必面对战争,多少国民势必流血战场,飞仙宗弟子势必不能回避,伤亡惨重。

    她是郑飞仙,天下第一高手,郑国国威的体现之一,郑国军威武勇不可挑衅的象征。她不能倒,哪怕能多活一刻,也是对郑国的贡献。她没有逃避痛苦放弃挣扎寻求解脱痛快的权利,因为责任。

    次日弟子送来餐点时,她犹自若无其事的端坐桌案,如常淡淡吩咐无事不要来打扰。那弟子一走她立即颓然躺回床榻,极力隐忍折磨人的周身痛楚。

    郑凛然回到飞仙宗时已经过去六日。

    见到师父的模样害怕的心乱如麻,片刻落下的泪水就湿了一脸。

    “师父!师父你怎么会……”

    郑飞仙神情愠怒的低声呵斥住她。

    “为师时日无多,飞仙宗就要靠你执掌理事!你却还如个孩子让为师如何安心!不许再哭!”

    郑凛然连连抹泪,情绪半响才勉强压下,静听郑飞仙吩咐交待。

    “为师状况难以久撑,快则一月,慢则一年必死无疑。若每日强撑应付于人必然活不过一月。为师要你立即去请北灵老人过来,对外就说为师与他相约云游。”郑飞仙稍作歇息才又道“为师的话你要记住,为师没有力气再说一次。飞仙宗内的事情你必须立即接手打理,春季长老春风办事稳妥可靠但年事已高帮不了你多少年;夏季长老夏雨为人高傲德高望重你需妥善对待;秋季秋叶长老性情古怪但一心为飞仙宗绝无野心二志,小节上的事情不可与之计较,你需心胸宽广待之;冬季长老冬雪性情冷漠野心勃勃不可不防,但只要你拢住秋叶的心冬雪势必不敢有异动,冬雪生平除惧为师就只怕秋叶一人。为师的情况不可对任何人说,包括郑王在内!王室早有意操纵飞仙宗,势必不愿看你继承宗主之位,日后继位之初势必寻你游说,初可虚与委蛇,待宗中一切稳定则不必理会。郑国的大事要牢记于心,但也绝不可听任朝堂摆布变作他们的扯线木偶。”

    郑凛然默记于心,口中连道“弟子记住了,弟子记住了……”

    郑飞仙稍作歇息,说了这些话脸色越发透出病容。“天籁公主非常人也,其志非小,异日又有凌落助她,对她你万不可疏忽怠慢。此外就是你的婚事……咳咳咳!”

    郑凛然忙相助郑飞仙理顺内气,却发觉絮乱不堪的犹如走火入魔,凭她功力根本帮不上忙。忙担心的道“师父弟子都记得了,一定遵办!师父您不要说了,躺下歇息,我去药房拿些补药来!”

    见她起身要去郑飞仙一把抓住,急道“不必!速去请他来……咳咳咳!”话未说完又一阵连咳,只咳出不少血来。吓的郑凛然连连答应说去办,扶着郑飞仙躺倒床榻,心里虽然不愿意离开半步却怕她催促牵动伤势,狠着心关上门就走。

    郑凛然抵达北灵山时以纱遮面,只说是飞仙宗来弟子。上山后更不愿碰上步惊仙,偏偏经过演武场时看见个大鼻子黑皮肤的丑陋弟子跟步惊仙在练剑。领路的弟子远远看着就笑,她忍不住问了句。就听那弟子笑道“三师兄的弟子,他们师徒可是般配的很……”

    那弟子说着又做窃笑姿态。

    郑凛然藏在面纱后的脸禁不住因窘迫而通红,恨不得世上根本没有步惊仙这号人。

    看见她走过去时,步惊仙心有疑虑的盯着她背影。虽然与郑凛然见面不多,但因为是他的未婚妻因此特别留心,就觉得体形极像。不久又见北灵老人尚未穿好外袍就已经大步流星的走出来,行色匆匆。

    片刻又见凌落出来,若无其事的叫他进去。

    这时步惊仙已经猜到必是郑飞仙出了事情,天底下大概也没有第二个人能使北灵老人如此在意了。

第一节 变故

    刚走进主殿楚高歌也匆匆赶来,凌落关紧了门窗,着他们二人坐下。

    “师父他老人家有事外出,北灵山的事物暂且交由我代为处理。师父此去时日长短难料,倘若一年未归北灵派的人则全数散去,众师弟妹的学艺费用按期返还。异日北灵派宗主之位由谁继承也有交待,说我们师兄弟三人十年后谁的威德名望足以让另两人拜服则谁为宗主,如果难分高下则三宗并立,如有违令不遵者杀无赦,师父寄存的宗派财物届时自会有人告知提取之法。”

    楚高歌大为吃惊道“师兄,到底出了何事?师父一向从容有度,此番怎会如此草率匆忙?”

    凌落沉吟着道“此事两位师弟本需知道,但万不可对旁人说。师父本有暗伤,这些年操劳过度,近日修炼时牵动暗伤,情况紧急万分。天下间能助他老人家的唯飞仙宗主而已……”

    其中究竟凌落根本不能对楚高歌说明,当今天下诸强争霸,大多都有一统天下之志。楚国若知道郑飞仙的实情会如何做实在难以预料。

    楚高歌闻知北灵老人伤重至未必能活过一年时大惊失色。对于由凌落主持山上事务根本没有异议,凌落询问对北灵老人安排的意见时他也心不在焉的随口答应。

    他们三人出去时不少弟子都已疑心有事,聚集等着。凌落与楚高歌均装作若无其事的笑道北灵老人得知一本上古秘笈消息,倘若顺利或许就会闭关修炼些时日。北灵派的运作早已进入轨迹,如今即使北灵老人不在,教授武艺的事情也不会受到影响。

    众弟子都知道北灵老人好搜集秘笈宝物,纷纷信以为真。

    步惊仙回到练武场旁的屋顶上时少元凑过来问他是否飞仙宗出了事情。倒让步惊仙大为吃惊,表面却做无事状道“怎会有此问?大师兄只说师父急于修炼即将求得的高明秘笈而已。”

    少元揉揉大鼻子咧嘴笑道“奶娘飞鹰传信给我说父帅打算明年召我回去,本族武尊咖尔跟郑飞仙打了一架,自己受了伤但郑飞仙也受了伤。如果情况属实明年本族大军就会入侵郑国!宗主走的急我看就是郑飞仙伤重不轻。师父你说我猜的有没有道理?”

    “也许是这样,也许不是。这种事情宗主也不会对为师说。”

    “是啊,宗主看不起、也不喜欢师父。”少元是个脑子少根筋的人,这种话常说,在谁看来都是事实,步惊仙也从不计较。

    北灵老人离开后果然数月都不见踪影,这期间也传出北灵老人与郑飞仙结伴外出云游的消息。北灵派的弟子都以为他们在一起修炼什么神奇的古武功秘笈,并未有不利传言。反倒大多因为郑凛然执掌了飞仙宗大事而不敢对步惊仙出言羞辱,虽然还有些弟子依旧如故也难得会有许人附和。

    这些山顶的弟子虽都高傲自负却都有灵敏的嗅觉,郑凛然能撑起大局就说明日后继任宗主之位十之八九出不了差错。他们虽然不惧怕飞仙宗,但也绝不愿意开罪。心里虽然仍看不起步惊仙,甚至觉得他是个幸运儿,但大多不会把这种话当面说出口。

    少元也因此变的好过。

    “师父运气真好,有个好妻子。”

    步惊仙不由摇头,这个少元总会说些无心的、又让人听着刺耳的话。不少人笑他靠着大树,祖上修了几辈子福。少元也这么说,而且更干脆。“怎么不是?师父的未婚妻是飞仙宗宗主继承人啊,当然谁都害怕师父。”少元理所当然的如此说着,末了又揉揉大鼻子道“不过我看她看不起师父也不喜欢师父吧!”

    “胡说什么。”步惊仙时常会心生郁闷的恨不得叫少元闭嘴,他的话太刺耳太让人不愿意倾听。

    “我没有胡说啊!要不然她怎么大半年都没来看师父一次,让人带句话都没有!以前有个阿妹很喜欢我,每日里都会来找我,父帅不许她还来呢。师父,师娘长那般漂亮现在会不会喜欢上其他公子哥了,比师父英俊又有本事的公子哥。”

    少元不止一次说过此事,实则事情荒唐的很。他口中的阿妹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两个人年少无知常腻一起还学看到的大人房事情形乱来。后来终于被人撞见。少元的父帅深为羞耻不愿被人知道,少元的那个妹子的生母也不受宠,最后被装进布袋活活打成肉浆不知丢到了哪里喂狼。少元也遭了毒打,险死还生。他畏惧疼痛的毛病也就那时候落下。

    若非步惊仙忍得,早不知道揍少元多少回了。在少元眼里步惊仙这个师父对他很好,他很喜欢也很感恩。但他眼里的这个师父也是北灵山武功最低,脏兮兮又没本事地位的人。跟他少元差不多的人。

    这两方面的事实互不影响。

    “去!你以为师父像你一样长的难看?以为师父像你一样没有大志?以为师父像你一样痴傻啊?”步惊仙作恼呵斥少元也不怕,嘿嘿笑道“师父什么都没有说什么大志,神魂宗在哪里都不遭人待见,宗主的武功师父也没学到,成日里都是脏兮兮的模样还说什么好看啊!”

    “我真想把你推下崖摔死!给为师闭嘴。”

    “师父不舍得。忠言逆耳啊师父!”

    步惊仙一巴掌打他脑袋道“专心练功别想这些无聊的事情!”

    说起练功少元就来劲,这些日子虽然他也没有学到高明招式,但修炼魂诀后力气增长极多,那种击打的力量感极其令他迷醉,练功也就热情倍增。当即‘嘿嘿嘿’的叫唤着挥舞拳脚。夕阳映在他身上也只有衣服看得见霞红,那张脸实在太黑。

    北灵派的弟子虽然不知就里,但新来拜师的听说北灵老人不在就不愿意上山顶,付出高昂的学费如果得不到北灵老人的指点,当然并不值得。山顶上的弟子学艺到期许多也不愿意继续逗留,选择下山回家。

    大半年的时间山上的弟子少了一半。

    反倒山腰那些私收徒弟的弟子生意依旧很好,弟子越来越多,许多学艺期满也不舍得离开,只为赚钱了。

    北灵老人离开十个月时,少元被他父帅派人接走。临别时他哭哭啼啼的抱着步惊仙不放,好像这个师父才是他的父亲。步惊仙还记得少元说过的消息,当时就预料黑狼军快起兵了。只是意外少元的父帅竟能惦记这个孩子,起兵前还不忘先把他带离危险之地。

    看着少元一路哭着下山,步惊仙一直送到山脚。

    “记得要勤奋修炼武功。”

    少元上了马车犹自一路大喊回应“师父我记得,师父我记得,师父我记得……”

    直到马车消失在视野才再听不见少元那把声嘶力竭的叫喊声。

    相处日久,步惊仙心里也确实有些不舍。却没有留的话,少元回到他父亲身边别人当然阻拦不得,有些分离总不能避免,人也只能自己设法面对。

    回山上时正看见凌落独自在演武场散步,眉头微皱,神情严肃。

    这十个月凌落变化很大,过去总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眸子里透着与世无争的、超脱的沉静。如今却为俗物所扰,变的忧郁而焦虑。

    见到步惊仙回来凌落当即笑道“等师弟半天了。”

第二节 喧哗归寂静

    今日凌晨更新第一章,这是第二章。下午至晚上有事,无法更新,因此临时更改更新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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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有何事?”

    “照师父临走的交待,如果他离开十个月尚无音讯就需着手准备遣散事宜。一年满时这北灵山上不许再有一个本门弟子逗留。”

    凌落也没有北灵老人的音讯,否则步惊仙相信他不会瞒自己。半个月前凌落得知飞仙宗在着手新宗主继任大典,更料到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凌落家里又送来军情说韩国与黑狼军有动兵迹象。

    黑狼军曾要立国却遭郑国为首的六强阻扰,未免陷入四面楚歌之境黑狼军被迫放弃立国之举。当时韩国的表现非常古怪,虽然没有支持黑狼军,但反对的态度毫不强硬。郑国方面的情报又显示韩国当今真正掌握政权的并非小韩王,而是韩国新贵,上大夫郑丕。郑丕与黑狼军似有密切来往。

    韩国本非强国,三年前年仅十二的新主继位,郑丕因此得到重用被拜为上大夫统领朝政。自此后韩国就变的不太听郑国话。天籁公主对韩国的事情十分关注,今年更道出惊人之语,说韩国暗中与黑狼军勾结,多方活动有意拉拢更多同盟对郑国用兵。

    但朝中文武大多不以为然,谁都不信有哪国会愚蠢的先对郑国用兵,更不相信是七强中最孱弱的韩国。如今朝中对黑狼军虽然戒备警惕,但绝大部分仍然主张邀韩国共抗狼,如过去一般瓜分黑狼军的土地。尽管天籁公主极力反对,但她的影响力并不足以改变状况,郑国文武仍然与韩国来往密切,商议共抗黑狼的大事。

    凌落的父亲在此事上对争执采取静观其变的态度,并不反对任何一方,其实对天籁公主的政见心有认同,但拿不住真凭实据他也不愿急于表态。

    这些事情都是凌落对步惊仙提过的,当时步惊仙就疑心师父北灵老人遣散弟子的交待实际上与大局变化有关。

    北灵山其实离韩国边境并不远,当年步惊仙和七月所以走那么久只因为那时道路尚未修建好,走崎岖的山路对他们而言并不现实。如今道路修通,往韩国走大道不过一百里地。

    “莫非师父以为韩国果然与黑狼军勾结,且动兵会选北灵山方向?”

    “那不可能!孤军深入岂非自寻死路?”

    步惊仙嘴上不再说,心里却觉得并非没有可能。百里路程精锐骑兵一日一夜可至,如果是出其不意,多路动兵根本不怕孤军深入。这北灵山虽然好像什么都没有,但聚集的匪盗财宝不提,如果找到北灵老人的财宝足可支撑黑狼军三年军费,谁不想要?尤其黑狼军本不富裕,全靠以战养战,如对郑国用兵必有钱粮之愁!

    “如果师父不能回来,师弟到时就随我一起往郑都吧!”

    “不随大师兄走我也没有容身之处,前途堪忧。”步惊仙知道凌落是为他担心,况且与郑凛然有婚约,他怎都要先去郑都见过郑凛然再说的。

    遣散山上弟子的事情原本还要商量如何说,没想到又一个月过去时,山顶的弟子已经快走完了。留下的人除楚高歌外都是不会离开郑国的。尽管他们三师兄弟每日都期盼北灵老人能回来,但眼看时日临近,终于满怀担忧的开始着手遣散山腰弟子的事宜。

    初时一说,山腰的弟子们都不愿意走。但凌落拿了师命,又遵照北灵老人交待从库房拿金银结账,这北灵山又本是北灵老人的领地,那些弟子不愿意也只能收拾包袱离开。

    想起偌大的北灵山,往日的热闹即将变成冷清,而他们也都要离去时,一方面迫切期待见到亲人,一方面又感到依依不舍。

    距离北灵老人交待的日子只剩半个月时,仍旧没有消息传来。

    山腰的弟子绝大多数都已经离开,左右要走,早些回去见家人当然更好。留下那些也是有些别的原因耽搁。

    凌落与楚高歌也都让神、王两诀的弟子先走了。

    山顶的房屋广场空落落的,他们三人每日走动散步,有时聚一起,有时各自找地方练功发呆。一起用餐时都为满山的寂寥唏嘘感怀。凌落总与步惊仙一起,楚高歌因而与步惊仙也见面相处的多了。对步惊仙的看法也渐渐改变,时常会卸下面具说些心声,又说过去没看出来步惊仙心中藏有许多独到见解。

    偶尔聊及将来,各自都有愁思,就抱来坛酒,席地而坐,痛饮高歌。楚高歌不负其名,歌声竟然十分出众,总让凌落与步惊仙高呼喝彩。换做往常他们三人都不会如此散漫放纵的做这种事情,但一来不知师父情况,二来北灵山人走散尽尤其孤寂。不由竟有些沉迷,隔不几日其中一个就会抱着酒说喝,另外两个本来克制自律的人就会不由自主的端杯。

    酒醒之后又都笑说自己越发散漫放纵,末了齐声畅怀大笑。

    这日凌落与楚高歌一起抱着坛酒,见面时互指大笑。末了又一起放声呼喊“三师弟快来!今日两坛十日醉……”

    早睡醒在后崖的步惊仙一跃落上屋顶,远远看见练武场中央的两人就笑道“一醉不觉天已老,回首百年事,无言对地诉,唯有寄酒入愁肠!”

    三人开怀大笑着分酒正要喝时,突然听见山腰有人叫喊。

    不由都满面喜色的急忙丢了酒樽过去,以为是师父的音讯。

    不料落到山腰时竟见来的全是郑国军将,凌落认出有两个是他父亲的部将。

    “何事?”见到这些人时凌落又拿起了信侯应有的气度,语态从容。

    一干人纷纷拜礼道“禀信侯!三日前发现黑狼军在韩国境内活动,公主恐防不测亲自领属下等前来护送信侯回都,公主此刻正在山下等候,请信侯即刻启程!”

    三师兄弟俱都面面相窥,料不到事情变化的如此快。凌落当机立断的道走,又着来的人上山顶收拾楚高歌和他的东西。一路下山途中凌落追问此事有否禀报郑王时,就见凌落父亲的两个部署面色含恨道“上大夫一干人等狂妄自大,不知军事,偏还指手画脚暗讽公主杞人忧天,说什么借韩国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与黑狼军合谋来犯大郑。郑王不便无视满朝文武的主张,只有暗中下旨左庶长以防万一。但调军没有郑王的兵符又能有多少?附近州县的兵马没有正式官文左庶长也不能私调,此刻支援的大军还在路上!”

    一行人赶到山脚时,就见远空飞尘高扬,直有遮天蔽日之势!

    全都变了脸色。

    “黑狼军已经来了……”凌落说这话时满面忧色,又急喝道“快走!”一行人快步奔到山下,天籁公主的马车早已候着,都不顾的俗礼,公主老远就招呼叫喊道“信侯快上车!”

    楚高歌与步惊仙也一并上了马车。

    天籁公主下令快走,就有将士自发请命留下断后,被拒后仍不肯甘心的再次请命道“公主与信侯关系体大,不容有失……”

    步惊仙禁不住插话道“如此更不能有人断后。此刻黑狼军未必就知道公主与信侯在此,未至北灵山脚发现车马痕迹前都必不会分兵来追,势必上山寻本宗财宝与捉拿信侯与楚师兄。如果你们此刻留下断后反而会错失逃命机会了。”

    请命的军将便没了话说。

    凌落沉声道“不必再提。尔等衷心为国,不辞劳苦赶来护送本君,任何情形本君都绝不会舍弃你们逃命。”

    护行的军将都出言感恩,催马快行。

第三节 情义

    奔走不出十里,凌落突道“准备一匹快马,干粮。到前方五里处放下楚师弟,他从那里转道回楚国会快些。”

    就有将领劝道“堂堂楚王长孙如此回去恐怕会被人说我大郑没有待客之道,属下以为不如先请到郑都做客些时日……”

    这番话说的好听,却暗藏恶毒主意。楚高歌立时变了脸色,凌落勃然大怒的呵斥道“胡说八道!楚与郑两国素来交好,此刻形势危急楚王岂会责怪我国有失礼数!”

    那将领犹自不放弃的叫了声公主,希望她能做主。

    “信侯所言极是。”

    楚高歌不由感激的朝他们道谢。

    被请到郑都他就不必回去了,郑国唯恐楚国落井下石必然扣住他楚高歌为质,迫楚国出兵相助抵挡黑狼与韩两国的联军。他楚高歌明白这些,凌落与天籁公主何尝不明白那将领的用意,偏偏愿意放他走,他自然心中感激。

    “形势虽然紧急,但我愿与师兄共患难,让我在前方独自逃生决计做不到。待到了安全之地师弟再与师兄告辞!”

    “好!师弟如此义气,师兄再不多劝,否则便是看不起师弟了。”

    护行的将领就更不好再说什么了。

    如此又奔逃几里路时,护行的军将报说后方飞尘大作,显然是黑狼军追来。又请命要留下断后。

    “只管赶路,再有五里会经过通往皮县的山路,那里只有一座桥,一旦过桥势必安全。”

    护行的将士都充满信心。

    这时天籁公主又说“前面是山路,马车势必拖累,恰巧拉车的马有四匹,不如斩断了车绳骑马赶路吧?”

    凌落当即道好,四人忙都下车。护行的军将许多都如此想,只是公主体贵,骑马劳苦,因而都不敢说,见公主自己想到了无不暗中称赞。

    拉车的马没有鞍具,护行将士争先恐后的换乘,怎都不容四人乘坐在光秃秃的马背上。未免无谓耽搁时辰,四人顺从军将好意换了马。

    启程前有将领挥剑砍烂车轮,使那马车阻挡道路。

    如此快马奔走三里,他们的坐骑明显不适山路。而黑狼军本有些部落生活在山地,乘骑能走山路,渐渐就被黑狼军追上,背后已经能听见催马的吆喝声。众人全都不顾回头,只管鞭打马臀加速前进。

    如此急走半里,背后已有飞箭射来,只是距离还远飞到时都没了劲力,落在护行将士铠甲上只响起轻微碰撞声而已。

    “快了!就是那座桥。”

    步惊仙也听说过这条险路,但亲眼目睹时才知道有多好。两边峡谷有三十丈宽,全靠吊桥通过。只要他们过去了回身砍断桥索必然安全。

    快到时有将士挥舞重兵器击碎岩石推滚阻挡了片刻敌兵追势。

    正要从容过桥时,步惊仙的马突然栽倒。他不愿连累旁人,直催促他们快过去。

    “快走!我拔了马蹄的石头就跟上。”

    形势紧急,凌落也知道不能啰嗦,就道他快些,护着公主就过桥。

    步惊仙刚拔了马蹄的尖石帮着让马站起,见马受伤的脚不敢着地,牵着就要走时,背后那些护行将士方才砸碎堆积的乱石突然爆飞!

    紧接着就是大批黑狼军喊杀着冲出。

    那头的凌落急呼催促叫喊“快走!”

    爆飞的石头许多砸步惊仙背上,两颗大石更撞的他脚步踉跄险些跌倒。

    才拿住势子六七支长枪已经刺过来,步惊仙忙松了缰绳打马臀道走,快步狂奔。那马这时也不怕伤口疼了,飞快跑过桥去。

    步惊仙奔走到一半时突然又停住,转身跟紧随的黑狼将士打斗。

    他突然想到如此过去黑狼军也会过去,只会害的其他人也活不了。

    凌落突然见他停下,情急呼喊大叫“师弟快走啊!”

    “你们快走!我随后追上!”

    “胡说八道!快走!”凌落催喊着眼看黑狼军将士大喊着一起用力推撞,将步惊仙抵的连步后退,便要过去相助。不料后颈突然一凉,眼前一黑的晕了过去。

    楚高歌突然出手一掌将凌落打晕,就冲天籁公主致歉道“形势危急,师兄与三师弟感情太深必然不能理智对待,在下唯有出此下策。”

    天籁公主神情愠怒的张口斥责道“信侯如此,难道我便会舍弃……”

    一句话没说完楚高歌又施偷袭,一指将她点的摇摇欲坠,立时有随行女将把她扶住。

    “诸位见谅,公主与信侯关系甚大,今日绝不能冒险。”

    那些将士也不怪他无礼,都知道公主和信侯绝不能耽搁了逃命大事。扶了他们上马就走。

    楚高歌上马要走时又神情不忍的回头眺望只顾在与黑狼军拼命的步惊仙一眼,想了想,取下背上的宝剑用力丢掷过去,口中高呼道“三师弟!这剑盼你他日再亲手还我!”

    那宝剑被巧力投掷,落地时翻滚一段,丝毫没有因其重量撞毁木桥。

    听见喊声时步惊仙知道他们要走,虽然本是他所希望,但又觉得今日大概是生离死别。楚高歌的宝剑他只怕无法交还,知道此举已是楚高歌真情流露,明明并不认为他能活着离开却丢下宝剑相助,实则是以宝剑表不能陪他生死与共的自责之心。

    “二师兄快去吧!”

    “保重!”楚高歌一声保重,挥动马鞭疾驰而去。

    天籁公主被抱上马时还有些意识,楚高歌不知她修为高低出手不敢太重,模模糊糊中她感觉到马在前跑,看见桥上步惊仙的背影越来越远,她试图伸手去拉,但距离只变的越来越远;她试图张口呼喊,但声音弱的连她自己都听不到……面纱下的脸上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热泪。

    楚高歌追上郑国军将,一路疾驰五里路程时迎面看到一片霞云铺满大地的过来,认出是飞仙宗的弟子服饰,心知得救。连忙上前道“飞仙宗主,我三师弟他留下独自断后……”

    已然继任飞仙宗主之位的郑凛然立时心生一计,不等他说完便急道“劳烦诸位为本宗弟子带路,本宗先去救人了!”

    说罢只身催马加速过去,旁人都道她救未婚夫心切,郑国将士唯恐有失连忙随飞仙宗弟子追着跟去,奈何郑凛然的宝马奔走极快,片刻已见不到背影。

    楚高歌借了匹飞仙宗弟子乘坐的体力充沛的快马也追赶过去,只盼还能来得及。奔走一里路时背后骑蹄急响,两人两骑顷刻追到。楚高歌见左首的女子身穿黄锦长袍,头顶凤纹金饰,推想必是在神武擂得了天下第一武尊之称的秋叶长老。

    秋叶身边的人他也记得见过,见也穿着金色锦缎长袍,倒意外再次见面时七月竟已今非昔比,竟成了秋叶长老身边的红人。

    七月与秋叶本在郑都,收到飞仙宗主郑凛然的召集令时才知道天籁公主赶往北灵山接应信侯凌落回都的事情,当即快马加鞭赶来汇合。不料追到时从郑国将士口中得知北灵派三弟子独自留下断后,当即心急火燎的催马追来,秋叶喊她不理只好抛下大队追着同行。

    七月想到多年不得见,终于以为重逢时又遇到这样的情景,想到当年两人一路经历的磨难,步惊仙疲惫交加仍旧疼惜的背负她前行,在北灵山时更不惜以血相救的诸般往事,七月急的阵阵揪心,只想落泪。

    但她早已经不是孩子,不能哭。可是也不敢开口,只怕开口就会哭出来。

    她心中的步哥哥一如往昔的待人有情义,许多郑国将士随行的,偏偏不惜舍身独自断后抵挡追兵。

    ‘苍天有眼,神仙庇佑,一定不会让步哥哥这样的好人有事!一定不会,一定不会……’

第四节 负情

    乡野马道,飞尘漫天,前后六、七批人马都为赶往天险吊桥救人。

    话说楚高歌转马走后,步惊仙抓着黑狼军兵卒十七支长枪木柄,被人潮合力推的一直后退,他双足不敢踏地恐怕毁了吊桥摔个粉身碎骨,身子就被推的飞快后退,只抵着楚高歌留下的巨剑退到桥的另一头。

    黑狼军将士未曾想到这个形容狼狈如乞儿的人力量如此惊人,这般推也没有跌倒。

    步惊仙足踏实地面身子立时稳住,偌长吊桥上挤满的黑狼军士卒合起来的推力竟然被他独自抵住!如此他还觉得身体尚有余力,也禁不住吃惊自己拥有的力量。惊觉推动的力量逐渐增大,知道桥那头的黑狼军也在合力,一旦倒地再难有机会站起来,对方人多如此叠加总有他承受不住的时候。

    他当即提足全力,骤然爆发前推。

    顷刻间,吊桥上挤满的黑狼军兵卒从一头至另一头一片片后倾跌倒,连桥的另一头挤满的大群兵卒也全都拿不住势子的后倾倒地。

    后方领兵的将领见状惊的瞪大了眼睛,万料不到这个其貌不扬的敌人竟有这等万夫不敌的神力。

    步惊仙也万没想到会有眼前的惊人结果,本只想能推伤面前那些人造成混乱乘机折身逃跑。绝想不到他的力量惊人至此!

    尽管心里吃惊但他性情本就冷静,知道此地此时此刻绝非去惊叹自己力量的时候,急忙折身抓住楚高歌重剑剑柄迈步就要逃。

    桥那头黑狼军几个将领张弓搭箭,一轮连珠手法顷刻间就将几十支劲箭全射过来。步惊仙见来势惊人,封死逃走空间连忙竖剑挡在身前。‘锵锵锵……’的箭头撞击巨剑剑身声响之后,桥上爬起来的黑狼军兵卒追过来就是一通乱刺。

    步惊仙见过楚高歌用这兵器,当即发劲扭动剑柄,剑中央的长剑当即弹出,被他右手抄住。

    剑刃光冷如雪,如覆寒霜。

    迎七八支长枪斩过,硬木全断。断了长兵的黑狼军兵卒丢弃枪杆炒出佩剑,不等拔出就被步惊仙旋身挥舞的重剑砸中一排。有的撞翻后面的人,有的抛飞跌落悬崖。

    楚高歌的重剑在步惊仙手中只是稍觉有份量,挥舞起来毫不费力。这一刻他不由想起当日在北灵山练武场时被郑凛然轻视的情形。

    北灵老人从不许他与人同门比斗,当日甚至不许他拿起楚高歌这柄象征神力才能使用的巨剑。而这柄剑的重量对他而言原来不过如此!

    离开北灵山那一刻他没有多少不舍,不舍是为没有学到认为足够的本事。除此之外剩下的只是挣脱束缚,即将迎来自由的期待。此刻,这柄剑带来的回忆犹如勾起他在北灵山压抑多年的自我,那些肆意展现自己的愿望如火山爆发,不可收拾!

    左右已经无法奢望逃跑,他只能等待凌落与郑军汇合后来救。

    横了心的步惊仙挥舞长短轻重两把宝剑迎桥上冲过来的黑狼军冲上去,重剑被他模仿楚高歌的用剑手法甩动绕身疾转,砍杀三个黑狼军,骇的其他人连步后退躲避锋芒。重剑斩过长剑紧跟着挥到。这也是楚高歌宝剑的厉害之处,重使人不敢硬挡其威,轻的追击之快让人不及招架躲避。

    寒霜般的剑刃过去,一排黑狼军兵卒甲裂骨断,胸口喷射着浓浓热血,倒地后犹自难以置信的极力伸长脖子注视胸口的伤势。但后面的兵卒很快踏过他们身体朝步惊仙冲过去。

    一个兵卒眼看冲上去的战友都被那重剑击飞,激怒之下窥准空隙合身扑过去,不要命的抱死巨剑剑身,其它人见状纷纷扑过去,步惊仙挥剑的动作顿时停滞,这片刻功夫又有人抱住他胳膊,腰、腿。

    大群的黑狼军兵卒如蚁群般扑过去唯恐被他挣脱束缚。惊急交加的步惊仙急骤提劲,爆喝声中猛然发力,将抱死他身上、武器上的敌群全部震飞,挣脱束缚后疾挥轻剑割草般快斩,唯恐被二度近身抱住。那些黑狼军兵卒如蚂蚁般纷纷抛飞,大多跌进悬崖,少数撞倒同伴骨裂痛呼难起。

    若被人群压倒步惊仙必死无疑,吃了这亏后他立时反省是挥剑动作不够迅猛才让敌人有机可乘。当即旋身转动更急更快的挥舞轻重两把宝剑,霎时将敌兵逼的不能近身,眼看敌兵被他的武勇惊骇的胆寒不敢立时靠近,他当机立断就要挥舞打烂吊桥逃生时——

    一匹燎原烈火般的红马突然飞跃上山坡,马背上的丽影快如闪电般直扑桥头的步惊仙,推出的掌带起股炙热的能量,狠狠印上步惊仙毫无防备的背心!

    十方九五之尊霸道集中的破坏性掌力冲击的步惊仙全身上下肌肉急骤抖动,整个人骤然怪异的扭曲。

    原本挥砍的巨剑砸落吊桥,本已承受过多重量的吊桥绳子绷断两根,剩下的再不堪负荷一起断裂,从一端朝另一端横空抛甩。

    步惊仙突受重创连忙松开重剑一把抓住吊桥的绳索。桥上的黑狼军兵卒惊恐大叫着从他背后、或滑落中狠狠撞着他的身体坠落悬崖。他紧紧抓握绳索,随着那吊桥一起撞上另一头悬崖。

    激烈碰撞声中吊桥桥板纷纷碎裂,木雨般直朝崖下落。

    步惊仙抓紧的绳子没有断裂,险死还生的惊险中根本感觉不到木板打落他身上的疼痛。惊魂稍定,周身经脉肌骨的痛楚折磨的他恨不得一头撞死。

    他忍着重伤痛楚的折磨,抬头眺望背后袭击他的敌人。即使没有活路他也想看看黑狼军中能跨越天然巨险的高手是何等模样。

    他没有在刚才立足的崖边看见黑狼军,只看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郑凛然穿着霞红的长袍,头顶飞凤金饰,那张平素美丽精致的脸上此刻只有冷漠的看着垂死挣扎的他。也看明白了他眸子里的错愕和疑惑。

    “堂堂飞仙宗宗主岂能有你这样一个窝囊废丈夫。”

    她没有说出声,仅仅是做着口型,刻意说的很慢以便让那个将死之人死个明白。

    悬崖间狂风急烈,呼啸有声。如此刻步惊仙震惊又愤怒的心情。悲痛的情绪在他身心蔓延,他觉得喉头哽咽,几乎要失声悲哭。

    ‘那里站着的,站着的真是他一直日思夜想的,日思夜想的、美貌如仙的未婚妻子?……这就是现实、这就是真实的现实世界,一个没有权势地位的人甚至连未婚妻都甘冒杀夫罪名而不愿与之为伍!’

    黑狼军领兵将领不知变故缘由,迈步崖边低头看见步惊仙尚未坠下去摔死。放声喊道“勇士,你遭仇人暗算以致落得这等绝境。我黑狼军最看重勇猛武士,如果你肯投降加入我军,我们立刻救你上来。将来用你的武勇足以杀死黑狼军无数敌人,今天被你杀死的黑狼军勇士也会死得瞑目。否则,我立即斩断绳索让你摔个粉身碎骨为我族战死的勇士们报仇!”

    这一刻,崖边立着的郑凛然心中焦急,立意即使冒险冲过去也绝不能让步惊仙被人救活。

    这一刻,步惊仙悲愤莫名。苍天如此捉弄他,苍天如此不予他眷顾。幼年丧母又失去父亲,当奴隶受尽磨难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历经困苦寻到师父,而他在北灵山却选错了,不得师父关怀照顾,连武艺都学不到什么。受尽白眼轻视,一切他都忍着,相信日后凭借努力必定能找到出路。

    才刚离开北灵山,他梦想多少次的人生旅途才刚刚开始就面临绝路。

    他的未婚妻子让他死,他的敌人让他投降。

    他突然想起北灵老人那日满含感情对他说的那些话。

    ‘神魂意志不能失败,神魂意志只能成功。’

    他想到幼时听闻的诸多神魂意志追求者在世俗受尽凌辱轻视的凄凉,他突然醒悟,神魂宗的‘我自无为不争,静待世人觉悟’的理念是何等违背实际的梦幻泡影。一个无为之人甚至会死在未婚妻的手中!

    那样的理念不可能光耀神魂意志的力量,不可能!

    然而此刻的他已经到了这等田地,没有活路的境地。如果还有什么选择,那就是如无数追寻神魂意志的同伴们那样,宁死也不为神魂意志烙下耻辱的印记。

    “神魂宗人永不言败!今日我步惊仙落此田地不是败,是天意戏弄!但我步惊仙绝不怨天恨地,更不会归罪于丝毫不知神魂意志的堕落者!”

    他挥动手中还握着的长剑,斩断紧握的绳索,绳索断时,抓在他手中的那头仍旧被紧握不放。他的身体顺崖壁坠落,一路凸起的石头撞的疼痛不已。他毫不在乎,只是不断问自己为什么不放开手里断开的那截绳索。

第五节 不灭的意志

    他悲屈的干嚎着,偏偏坚持不愿流泪。

    神魂意志的追求者都相信旁人眼里看来犹如神话故事般的神魂族过去。自由翱翔于天际,彼此错身而过时微笑道声‘不灭神魂’的招呼,永远没有争斗之心,只是不停在神魂意志力量的道路上前进,朝着飘渺神秘的星空极力飞翔。

    他相信这些,即使他不相信神魂宗的行事方法。但他相信神魂意志的梦想。

    他于是知道自己为何不肯放开手里的绳索。

    ‘我步惊仙连神魂意志力量的门庭都没有踏入,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我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他的心在狂呼呐喊。

    “啊……”

    他把剑和手一起朝悬崖峭壁上插,不顾一切的用力,不顾一切的用脚和身体抵住崖面,不顾一切的让身体尽量贴近石壁。他不要死,因此他恢复冷静。他未必一定会死,那时救天籁公主时他也曾险些坠崖摔死,但没有。

    疼痛和胸腔中激烈的情绪促使他放声呼喊。坠落的势子越来越慢,直到终于停下时,他抬头根本看不到峭壁上一路血痕的起点。

    他的左手变的毫无知觉,但试了试仍旧能动。这种冲力他的骨头竟然没断,他的肌肉竟然没有磨尽而露出森森白骨。

    步惊仙低头看悬崖下方,深的仍旧看不见底。但他不怕,没有摔死、还活着就有希望安全落到崖底。

    桥头的黑狼军将领神容肃穆的朝深渊致礼道“不灭神魂的勇士果然名不虚传。”而另一边悬崖边的郑凛然却不屑一顾的看着深渊暗想‘神魂宗的人果然都是疯子,为那些虚无缥缈的骗人鬼话疯狂,连这等乞儿都不例外。’

    郑凛然的宝马昂首回望时,她的脸上突然挂上沉重的悲伤,却又极力压抑不让爆发似的。她身后来路两匹宝马飞跃上来,嘶鸣声中停下她背后。七月不见步惊仙身影已觉不妙,手足不由自主的哆嗦着挪步走近郑凛然身旁轻声问道“宗主,步、步哥哥呢?”

    “掉下去了,他掉下去了!”郑凛然再不能忍受内心悲伤模样般骤然爆发,泪流满面。“他毁了桥跟敌兵同归于尽了!丢下我跟敌人同归于尽了——丢下我跟敌人同归于尽了!”

    七月如遭雷击愣呆当场,脑子里不断重复着一个念头‘步惊仙死了,步惊仙死了……’

    秋叶对步惊仙并不关心,自顾打量对岸敌兵状况。看见已毁的吊桥,见垂崖下的绳索一头断处齐整,与其他几根绳索断口截然不同,那位置的崖壁又有血印,显然曾有人坠落前挣扎求生,血印像是重伤呕喷形成。不由猜想是步惊仙抓住了绳索,落下去的黑狼军兵卒有人斩断了他最后的生机。

    正想时秋叶突然发觉对面崖上的黑狼军用的都是长枪和厚剑,而那断绳索后的崖壁上却是薄刃轻剑划过的印痕,不由心生疑虑。

    “七月!”

    正这时秋叶听见郑凛然的惊呼,回头看时不由大吃一惊。

    “七月——”郑凛然第二声呼喊轻音不由自主的变轻,脚步不由自主的后退。七月的身体似乎不由自主的一下下抽搐,眸子从周边开始渲染上红色,很快全变作了腥红,再分不出眼白和眼珠。十方九五之尊的气劲被疯狂催发散布体外,形成的护体气劲旋动中带的她衣袍飘飞,满头丝发散乱飘摆。

    “啊——我杀了你们!”七月骤然爆响一声怒吼,仰面朝天时神容变的极其凶狠,与往常好脾气又常挂微笑的模样截然相反,让郑凛然和秋叶都觉得难以接受。

    内劲被七月收敛集中,又刹那自足下爆发释放,配合飞仙轻功的仙进之法人如闪电般飞投跃出崖外。秋叶想不到她竟然能够运用这种高明的实战绝技,但她却及时施展一样的仙进功追出崖外,伸手就要去拿七月肩头,口中呼喊道“七……”

    一个字还没喊完飞出去的七月突然凌空回转身,双掌电般推出。秋叶料不到她会出手,匆忙提劲迎击,掌掌交合,两股霸道的内劲碰撞间爆发出一阵金光。

    秋叶前进之势突然化作飞退,撞上悬崖峭壁时直震的三丈方圆石裂纷飞。灰土落满在她衣发上,换做这一掌是与旁的同门对击落得如此狼狈处境,秋叶势必发狠发狂。但因为是七月,因为她关心七月,因为她知道七月受到刺激已经丧失理智,所以秋叶选择压抑内心的怒火。

    “七月——冷静!”呼喊声中秋叶二度施展仙进飞箭般追前方的七月过去。

    发狂的七月借助对掌的冲力更快飞跃过天然险峻,直飞到大群黑狼军头顶上空时冲势才止。她长袖挥舞,凌空旋转三圈展开仙落凡尘掌势疾投地面。

    有些反应快的黑狼军将士早已张弓搭箭射击,奈何她冲势太快全部射空。而七月落下时速度又骤然倍快,让下方的黑狼军兵卒匆忙举起兵器乱刺时已经晚了。

    十丈方圆的黑狼军兵卒在扩散奔腾的金光气劲冲击中面容肌体诡异扭曲,顷刻便全没了生气,凸眼咧嘴或手臂扭曲方向交叠的躺倒一地。

    追上崖的秋叶见状心中暗感吃惊,不敢相信已七月的修为竟然能发出如此威力霸道惊人的仙落凡尘掌。又见七月泪流满面的仰面癫狂大哭大笑姿态,更确定此刻的小师妹根本没有理智可言,便索性立在原地静观发展。

    这功夫郑凛然也飞身追过来,立足秋叶身旁,眸子流动着金光紧紧注视七月片刻,低声惊呼道“绝对战斗力值两万八千三百!且仍在快速上升……秋叶长老,莫非是本宗的神眼修炼不到家?”

    神眼神通早年北灵老人赠与郑飞仙,飞仙宗部分弟子曾得授,素来骄傲自负的郑飞仙也甘愿沿用原名,并且直言告之弟子此神通来自北灵老人的馈赠。得此神通在实战中的作用极其重要,未曾交手即可知悉对手战斗力水平,内外优缺,自然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未曾修炼过的常人绝对战斗力最佳水平通常是800,如果另有天赋最多可达2000。这类人即使未曾修炼过武艺在战场上也能凭借天生武勇对付数至二十数敌人,也就是世所公认的十人敌层次。这也是大多普通战士和修炼低劣心法武者的战斗力水平。

    倘若经过修炼让战斗力值达到五千那就是百人敌的程度。大多数武者的修为也都在五千至两万。

    战斗力值突破两万则是威震一方的千人敌,武修者中的闻名高手。

    突破五万者即为当世万人敌,威震天下,让人闻名丧胆,遥见垂拜。

    战斗力突破十五万者就已经是风云一代的绝世高手,天下罕有人敢试其锋芒,其名势必流传几十甚至百千载。

    这些都是北灵老人根据一生所遇的天下人物加以记录总结得出的结论。神眼传于飞仙宗后又经过郑飞仙借助宗派人力大肆搜集记录,最终肯定了结论的正确性。战斗力多影响短时间内的战斗力,虽然高者未必就能胜低着,但绝对战斗力低者绝不可能具备久战之力。

    以郑凛然的资质,时至如今体力达到550,内力达到550(精内之体让其内力数值成倍提升实际达到1100),神天生为十,她的灵天生为1,修炼十方九五之尊神功至五重开始每层提升1的灵,如今练到9重心法,共六灵。战斗力三千三百,绝对战斗力为一万九千八百。

    这在她这样的年纪而言已属佼佼,十重十方九五之尊的修炼经过诸多前人的经验总结无论是有资质还是有耐心的人总有一天都能修到。跨入千人敌的高手直列轻而易举,只需继续用心修炼十方九五之尊,成为当世万人敌高手之一也绝不困难。

    七月的精能之体更适宜修炼十方九五之尊的许多招式绝技,这些郑凛然早已知道。但论战斗力值她向来比七月高,此刻惊觉七月的战斗力值超越她一大截,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

第六节 哭仙

    秋叶也感到难以置信,便施展神眼清晰计算出七月的战斗力达到三万,体力、内力数值仍旧在升高。一个人的战斗力顷刻间提升一倍的确让人难以置信。她这才知道刚才对掌何故会不敌,当时她怕伤了七月故而以一万多的战斗力状态追击,会被一掌击退实在理所当然。

    七月精修暗器与掌法,一掌杀死十丈方圆的敌众后神容悲痛之色更深,泪流更多,口中放声痛哭。长袖却随身旋舞动,姿态优美如舞,片刻,那衣袖上的内气隐隐呈现红芒,竟变的像邪魅旋舞。长袖挥动,寒芒闪动。藏在她外袍内的九百九十九枚精钢菱片四面绽放飞射,十丈方圆内根本没有黑狼军兵卒能够接近。

    菱片枚枚穿喉,寒芒闪动不绝。

    她如在宣泄着悲痛般哭泣旋舞,舞动的长袖却闪动着夺命的寒芒。

    崖头黑压压的黑狼军兵卒初时疯狂的冲击,顷刻间躺倒大片后领兵将领高呼退走,全怕了这个突然杀出来的疯狂高手。

    九百九十九枚菱片不过半刻就被十方纵横手法全射出去,七月双掌运转排山倒海的劲法追逃走的敌众推出。

    山石应掌崩裂爆飞,挤压在下山道路上的五个一排的兵卒一排撞一排的足足跌倒了十三排。三分之一当场被掌力震死,三分之一重伤难起,三分之一带着内伤和恐惧拼命爬起追着逃走的大队。

    这工夫楚高歌和一批支援的飞仙宗弟子及郑国军将陆续赶到,看见崖那头的状况都吃惊异常。眼看敌众逃走后七月犹自丧失理智的要追,秋叶飞身追过去拦住。这一次她通过神眼清楚掌握了七月的战斗力,一掌出手,七月反身迎击中就被一击震退,足足滑了六丈才拿住势子。

    七月口中溢血却还要再斗,一步一吐血她犹自不理,秋叶闪身接近,一指将她点倒!

    郑凛然见赶来支援的弟子超过百人,还都是四季堂的高手,当机立断一声令下道“乘胜追击,杀敌兵一个落花流水!”

    百条身影纷纷横过天然险峻,踏着一地的黑狼军尸体追杀丧胆逃走的敌军。

    楚高歌看在眼里不由暗自心惊,才知道北灵老人何以总夸赞飞仙宗的轻功本领,只觉得郑国有飞仙宗这股助力,实在让人哪怕呆在皇宫都不敢安心。

    秋叶抱着晕过去的七月飞过悬崖,也不与郑凛然道声告退就那么上马离开。

    一众飞仙宗高手追杀六里直到下了山地,逃兵与大部队汇合了才折身返回。

    郑凛然得知一路追杀敌兵少说有两千时非常高兴,最后瞟了眼两崖间的深渊,带着心满意足的解脱和胜利硕果来路折返。

    凌落清醒时天籁公主陪在身旁,睁眼第一句话就问“二师弟走了吗?”

    “信侯,他已经走了。”

    凌落眸子里顿时没了光彩,沉默无语半响,突然狠狠一掌击碎床头的木柜。转眼间喉咙里就直发出悲痛的干嚎,懊悔不已的自责道“是我害了三师弟!我根本不该让二师弟同行,我根本不该啊……”

    “信侯!”天籁公主喊了一声,想起桥上步惊仙孤独的背影禁不住潸然泪下。她默默流泪一阵就再不敢哭,她不过与步惊仙见面两次就已如此,可想而知与他朝夕相处的凌落此刻内心何等悲痛。唯恐他太过自责忙道“信侯不要如此,也未必就是信侯的过错。”

    “公主不必安慰我了!”凌落说时语气已经哽咽。“二师弟唯恐我救三师弟,届时他势必不能独自逃出险地,这才舍弃三师弟把我击晕!倘若早早让二师弟回去,今日三师弟未必就会遇害!”

    如果步惊仙脱离了危险,楚高歌必定会等到凌落清醒了才告辞。楚高歌不告而别是担心因为步惊仙遇害的结果让凌落迁怒而不放归他回楚。凌落满心懊悔,禁不住恸哭失声的情感流露让天籁公主禁不住紧紧握住他连连安慰。

    不片刻想起两度与步惊仙见面发生的事情,压抑的悲伤泛上心头,渐渐也哭了起来。

    一路回返郑都的马车里,凌落与天籁公主都满怀悲伤。

    快到郑都时天籁公主才突然记起正事道“信侯,北灵老人与师父在枫叶山……”

    提起北灵老人凌落立时恢复了精神,忙要让车队转道,公主急忙劝阻他道“师父有交待我们必须与凛然宗主三人秘密过去拜见。”天籁公主说着又哀声道“原本北灵老人曾交待让信侯的二师弟、三师弟同去……”

    凌落不由喃喃自责道“没能照顾好三师弟是我这个大师兄的责任,是我这个大师兄的责任……”

    枫叶山上叶红如火,在晚霞的衬托下犹如漫山遍野的妖艳火焰。

    郑凛然在前,天籁公主与凌落在后,一路踏着铺满山野大地的红枫叶爬上山顶。

    一座藏在林木中的茅草屋,屋后是条清澈的小溪,屋前只有一张圆形的碎花石桌,上面摆了面棋盘。

    当一个手足抖动,满头杂草般苍白发的老头从茅屋走出来时,凌落愣了半响才敢相信那是北灵老人。

    当即扑倒地上,激动又悲切的喊了声“师父!”

    北灵老人变得犹如没有武功的老人,扶着凌落的双手毫无力气,口齿也变的模糊不清。

    “起来,起来,起来说话……”

    简单的几个字足足重复了多次凌落才听清明白,连忙擦了泪水直身扶住北灵老人入屋坐下。

    这才看见茅房里的床榻上睡躺着一个同样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根本不敢相信那个满面皱纹的脸竟然会是郑飞仙!

    但郑凛然悲伤的呼喊却让他不能不信。

    “师父,徒儿回来了!徒儿回来了……”

    床榻上的人勉强支撑着,在天籁公主和郑凛然的帮助下坐起身子,浑浊的眸子望着郑凛然,面露欣慰笑容道“回来了就好,快跟为师说说黑狼军的情况。”这些日子郑飞仙全凭北陵老人不断以内力相助延续生命,而如今,他们两个人都已油尽灯枯。

    郑凛然哽咽悲哭,天籁公主只当她伤心过度连忙代为细述了发生的事情。

    郑飞仙默然不语的静静倾听天籁公主说完经过。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纵声大笑道“哈哈哈……李狂啊李狂,你我争斗一生难分高低,如今我终于胜你了!我郑飞仙有了传人,有了传人啊!而你最放不下的武功却从此失传了,从此失传了啊!你输了,你输了啊李狂!”

    郑飞仙因欢喜而神态癫狂,突然又变的满面悲切,高傲如她竟突然当着后辈的面悲伤泪流不止。“呜呜……李狂啊,我对不起你,魂诀自此失传了,失传了啊——”郑飞仙苍老的手直直指着郑凛然的脸,激恼的怒道“你这个逆徒!为师要废了你的宗主——”

    声音戛然而止。北灵老人急步扑到床榻前时郑飞仙的眼睛圆瞪,眼角犹自流出渐渐冰冷的泪水,竟然就这么气绝仙去!

    “飞仙!”北灵老人惊呼声中伸手试探脉息,手又很快无力的垂落,苍老的眸子里充满了热泪。

    郑凛然三人齐齐跪地悲呼,泣声久不能止。

    许久,北灵老人才艰难的起身,挥手阻止凌落的搀扶。

    “为师本有许多事情交待你们师兄弟三人,现如今心如死灰只能作罢。异日会有一位李夫人转达为师对你们的话。”北灵老人说罢了躺倒郑飞仙身旁。“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结连理枝!今生你我有缘无份,只盼来生……”

第七节 李狂

    听闻这话时凌落三人已经暗觉不妙,待北灵老人说完时,就见眼睛一闭,再没了生气。

    凌落颤抖着伸手去试探脉息,紧跟着整个人跌坐在地,只懂一声声悲呼北灵老人与郑飞仙的尊名。

    威震天下的郑飞仙就此仙逝于枫叶山。

    也在这一天凌落才知道北灵老人的真正名讳——李狂。

    郑国秘史记载此人曾领导三十七个部落战斗,曾将郑国陷入灭亡边缘,剿灭二十年前的强国晋。郑国左庶长、凌落父亲昔日的结拜兄弟,为立场之分最终敌对。由于李狂曾有许多化名,因此李狂之名并不广为人知。只有与其交手争斗几十年的郑飞仙才知道他几乎所有的化名身份。

    譬如异日尚且弱小的黑狼族至今敬拜的狼神就是李狂昔日的化名所得的荣誉,当时李狂化名黑狼帮助黑狼族抵御外敌,相传一战独守山谷小道挡三万军马于谷道外,足足杀了七天七夜,就在黑狼族断水绝粮以为必死无疑时,凭借李狂不可思议的力量围困的大军终于被他一个人杀的胆寒退走。黑狼族自此以其名为族名,以其当时披甲执刀的形容作为部族守护神的形象。当时李狂击退敌兵后谢绝黑狼族挽留,时至今日黑狼族内流传的故事说法还是上天庇佑黑狼族派下战神黑狼。

    又譬如当今楚王昔日遭遇数千军马围困时,也是化名北风的李狂救助,杀退敌兵护送三十里才得以有今天。这也是楚高歌会求师于身在郑国的北灵老人的真正缘由。

    大大小小关于李狂的记录全都出自郑飞仙之手。

    凌落合上卷册时,禁不住泪流满面。

    郑飞仙生前早有交待,死后就葬在枫叶山建好的墓穴之内,不发丧,不告知天下。对外只说她与北灵老人抛开凡俗事务去了云游天下。为郑国大业,郑飞仙甘愿如此付出。当时郑王得知讯息时郑凛然已然继位宗主,不惜冒险外出来了这枫叶山探望垂危的郑飞仙,感动落泪的直说无论如何要为她这个妹妹举办盛大的后事。

    郑飞仙却极力劝阻,最后说道“大王异日一统天下时,再为我们补办一场吧!飞仙一生未曾求过王兄什么,原本也知道此事十分为难,仍然要劳烦王兄了此心愿。妹与李狂争斗半生,相爱半生,相思半生。奈何不能结为夫妻,盼郑国一统天下时王兄能将我们的灵位一起放入宗族寺庙。”

    郑王感动的泪流满面,自责说自己无用,年幼时不能保护她留在王宫,让她游走江湖历经磨难,她却几十年如一日的心系郑国,为郑国的事情操劳一生。临死之际他这个郑王竟然还不能为自己的妹妹办一场后事,又承诺她的心愿无论如何都会完成,哪怕所有人都反对他这个郑王也要办!

    兄妹两人当时相对痛哭了半个时辰,又一直诉说昔日往事,直到夜幕降临时分郑王还不愿意走,最终还是被郑飞仙催促逼回王宫。

    郑王对郑飞仙仙去一事满怀愧疚,数日无心进食。见到郑凛然时,念及与郑飞仙的兄妹之情暗自打定主意要改而支持这个飞仙宗的继承人。

    “凛然啊……原本朝中对你有许多非议,怕你太过年轻不足以担当宗主大位。但本王始终相信王妹的眼光,过去所以不能明确态度全因为你那未婚夫之故。神魂宗之后,与郑国本有大仇,当初本王就是看在北灵老人的颜面上才特赦了他的逃犯重罪。即使王妹一再主张,即使本王相信,但朝中文武大臣如何能够支持?如今他为救护公主和信侯不惜舍身,朝中上下自然都知道王妹的眼光如何,自然不再对他有疑。如今王妹既然走了,这飞仙宗就必须靠你支撑,今日起,朝中再有胆敢对你的宗主之位质疑者,本王一概不予理睬!你是王室宗亲,又是王妹最疼爱的弟子,万万不可忘记肩头的重任,不可辜负了王妹的期许!”

    郑凛然此刻更觉得步惊仙死的好。这几日里她一直心惊肉跳,当日郑飞仙撒手前分明猜到步惊仙的死与她有关,竟然要因此废除她的宗主之位。那句话虽然没有说完,但也与说完无异。如果天籁公主或凌落把那句话告诉了郑王,她这个宗主还能否当下去实在难说。

    原本她疑心天籁公主会谋夺这宗主大位,此刻听了郑王的话后终于放心。不由暗自感激天籁公主和凌落。

    “大王放心!凛然时刻记得为郑国出力,时刻记得维护飞仙宗的声威!”

    “好,好!好啊!王妹果然没有看错人。”

    郑凛然离开王宫后就去拜访凌落,只想道谢。

    到达左庶长府邸见到凌落时,见他仍然脸色苍白,显然还没有从伤痛的打击里完全回复。天籁公主接连几天都来这里陪他,郑王本有意立即为他们完婚,但凌落和公主都认为他们的师父此刻尸骨未寒,应当推迟三年。郑王见他们有此孝心,原本也沉浸在失去王妹的哀痛中,于是应准。

    听郑凛然说了些感激的话,凌落不以为意的微微摆手。

    “师妹如今虽是宗主,但在本君眼里永远是三师弟媳。当日飞仙宗主垂危之际说的话意图不明,也未必清醒,兴许是责备师妹未能及时赶到罢了。如何能做的数?又何必在意?”

    郑凛然一听这话立时懵了。

    当初因为郑飞仙逼迫她不得不委曲求全,安慰自己说为了宗主之位和那神魂宗的秘笈。但实则她并不对秘笈如何在意,只要能够继承宗主大位,是否有那秘笈根本无关紧要。十方九五之尊本就是天下第一神功,精能之体在她看来犹如饭桶,飞仙宗高手如云她作为宗主何必过分追求自身的武功。但凡有事自有人替她料理。

    因此在崖头看见步惊仙时当机立断出手突袭。

    能够不嫁给步惊仙,她宁愿不要那神魂宗的秘笈。

    然而此刻,凌落话中的意思分明还拿她做步惊仙的妻子看待。他们并未完婚,她郑凛然日后理所当然能够再嫁给别人。让她因为步惊仙那样的乞儿终生不嫁绝非能够接受之事。

    当日郑飞仙撒手前震怒的话本让天籁公主暗自猜疑,她对郑凛然了解较多,不似凌落般相信郑凛然是真心喜欢步惊仙。对步惊仙之死早存了猜测,此刻见郑凛然的神色疑虑更深。只是人已死,由没有证据,为此闹腾的各方不安,动摇郑国内部稳定又得不偿失。因此她也无法深究。

    “信侯,凛然宗主与你三师弟并未完婚,他日如遇良配我们理当祝福才是。”

    凌落闻言满面愠怒,剑眉一挑,盯着天籁公主责问道“公主何出此言!堂堂飞仙宗主夫死改嫁岂非让天下人笑话!师妹与三师弟虽未完婚却与完婚无异,当日订婚之事天下皆知!三师弟为郑国不惜舍身,而他的未婚妻子却在日后改嫁?纵使不说凛然师妹身为天下武派表率,只说师妹郑国王室宗亲的干系也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信侯息怒,是天籁思虑不周,失言了。”

第八节 峡谷

    凌落的脸色这才缓和。“本侯也知公主是关心凛然师妹,只是此事并非仅仅干系个人,况且凛然师妹也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信侯说的是。”

    郑凛然见天籁公主如此表态心里顿时凉了半截。然而她此刻把柄在人手上,即使心中不平不甘,也只能佯装伤怀的拭泪道“多谢公主关怀,只是本宗才刚丧夫,实在心如死灰,这种事情绝不去想的,只想如师父般以付出一切为郑国统一大业贡献自己,维护好飞仙宗的声威。”

    凌落脸色更见欢喜。“师妹如此想实在让人钦佩。他日如有什么需要尽管来说,但凡本侯能尽力的,绝无推托。”

    天籁公主却暗自叹息,知道郑凛然势必心有隔阂。又苦于无法对凌落说明心里头的猜测,一则于事无补,二则没有真凭实据凌落也难以相信,三则她以为凌落未必没有疑虑。

    正此时有左庶长府的护军来报,凌落一见来人立时提起精神追问道“如何?”

    那兵士低着头脸满怀惭愧的禀报道“回禀信侯,那深渊下尚有峡谷。”说到此,那兵士就打住。凌落皱眉喝问道“那就继续下去搜寻!”说罢见那兵士仍旧不言语,不禁愠怒道“区区峡谷就将你们难住了?倘若你们都不敢下去,本候就自己去寻!”

    “信侯息怒!”那兵士神情迟疑,语气艰难的一字字道“启禀信侯,那峡谷中,峡谷中……”

    “峡谷中到底如何!”凌落激恼的掌击桌案,那兵士这才鼓起勇气答话道“峡谷中都是熔浆!”

    “什么——!”凌落脸色一变,身子晃了晃,天籁公主连忙将他扶住。“信侯保重。”

    凌落忍了又忍,终究泪流满面,久久,才把满怀悲愤化作仰天怒吼。

    “苍天何故如此不公!让三师弟他壮志未酬便早早夭折,又让他尸骨无存葬身熔浆,苍天啊——你何故如此不公!”

    那兵士道了声“信侯保重啊!”,见凌落犹如未闻,便低头退了出去。

    郑凛然见天籁公主也渐渐悲伤的哭泣起来,便也只好装作伤心的频频拭泪。

    话说当日步惊仙不甘心就此绝命,不惜自伤的用身体摩擦岩壁降低滑速。终于停在崖壁后又利用长剑作为支撑往下落,开始一次落一丈,后来一次三、五丈。看见底时惊觉下头还有峡谷,里头熔浆翻腾,不由暗自庆幸。

    倘若就那么摔下去势必尸骨无存。

    见峡谷边缘还有立足处才敢继续下落,途中又见到落下的重剑插在边缘的石头里,不由欢喜。只觉神兵宝剑像有神灵庇佑,如果再偏离那么一点就肯定会掉进峡谷的熔浆。

    他浑身是血,却满心只有大难不死的欢欣。将两把宝剑合一提着,选择了远离郑都的方向踏着峡谷边缘的石头走。

    郑凛然不容他活,此刻去寻凌落势必激的她不顾一切的取他性命。纵使凌落会保护他,但一则他步惊仙不愿意寄人篱下,原本是为正凛然完婚才答应去郑都;二则郑王不可能选择他而舍弃堂堂飞仙宗宗主。留在郑国,九死一生。即便不死,也无作为。

    深渊下的峡谷仿佛没有尽头,步惊仙拖着伤重的身躯足足走了一个时辰尚且见不到头。

    峡谷终于越来越窄时,熔浆已经看不到了。

    步惊仙走着突然听见前方有敲打岩石的声音,不禁奇怪,待他再走近些时声音就听不见了。再近些时对面响起脚踩碎石的响动,似乎有人也朝他过来。

    终于看见人时,步惊仙惊讶的愣在当场。对面的也如他一般表现的意外。

    三十丈距离外,立着个身穿锦缎长袍的女人,约莫有四十开外的年纪,脸上刻满风霜的洗礼,衣袍虽然华贵,但与那张脸全不相称。背上负个箩筐不知装些什么,手里提个铁锤。

    “你怎么从那边下来的?”那女人遥遥喊话时迈步又朝他走。

    步惊仙忙做礼答话道“在下步惊仙,遇难从上面摔下来,幸而大难不死。”

    那女人不禁莞尔,微笑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就叫我李夫人吧,正巧需要人帮忙老天爷就把你派来了。伤势如何?”

    步惊仙试着活动手臂,虽然仍旧牵扯的疼痛,但伤口并没有崩裂。

    “如果是砸石头之类的事情还没有问题。”

    “你提的剑可比这把锤子重多了。”

    李夫人将步惊仙领着走了二十多丈远,停在块巨大的岩石前。

    步惊仙发现旁边有条通往地下的地道。就听李夫人笑道“下面是上古遗迹,因为大地运动早已经毁灭,找了七天收获只有这块巨石。如果里面还是没有东西,那就算是一无所获了。”

    步惊仙拿起锤子开始砸那巨石。口中犹自好奇追问“寻宝卖钱的么?”

    李夫人不禁失笑。“世上最珍贵的不是财宝,搜寻遗迹寻到上古的宝物固然可喜,但更重要的是能够找到上古时期的文献,能够通过那些了解更多历史的原貌。”

    “过去很久的事情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步惊仙大惑不解。

    李夫人地上布巾让他擦汗,又取出些干粮和饮水让他先歇息会。步惊仙原本就又累又饿,当即也不客气,道谢着接了就吃。

    “无论过去多久,天地的奥秘总不会被我们完全了解。求知欲是一种生活追求。”李夫人说着又递给步惊仙几个馒头,后者忙摆手说不必。

    “饿极了又吃饱我反而容易病倒,多谢李夫人好意。”

    “是吗?”

    “真的。”

    李夫人笑着收起馒头,问他如何会坠落下来。步惊仙简单说了黑狼军入侵郑国的事情,只说抵挡不住敌兵多击毁吊桥时被人拖了下去。隐去郑凛然一节不提。

    “这么说你是北灵派弟子?”

    “在下不才,幸蒙北灵老人收为徒,排行第三。”

    “也是缘份,既如此,待你相助敲开大石后就送你一物,此物与你师门大有干系。”

    步惊仙大感好奇,却忍着不问是什么。这李夫人看起来虽然不像个长期养尊处优的富贵人家,但也不像什么歹类。就只管提起锤子使力砸那巨石,疑心这李夫人与北灵老人或许相识。

    李夫人虽然请他帮忙,但她自己也不闲着,一手拿铁锥,一手拿锤,虽然慢的多,但也认真的一下下敲击捶打。

    “你信奉不灭神魂意志吧?”

    李夫人突然问起,步惊仙点头笑答是。又听她问道“听说过神魂原族吗?”

    出生在神魂山的步惊仙只觉这种问题他岂会不知?笑言道“在下出生神魂山,当然听说过的。”

    李夫人却不以为然的笑笑,眸子里有几分故意挑衅的意味道“那可未必。你且说说。”

    “神魂原族是我神魂族中的守护族一支……”

    “停!”李夫人晒然失笑。步惊仙不明所以,只听她道“这种说法是谁告诉你的?”

    “神魂山上都如此说,莫非不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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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帝魅晨已完本小说:《兰帝魅晨系列之天堂瞬间》《兰帝魅晨系列之新月永恒》《高手寂寞》《真相堕落》《兰帝魅晨系列之饮》《暂命名》《机械末日》《王》《情与血》《惊仙》《读心高手在都市》共十一部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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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魂宗,以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姿态,以唤醒被统治而遗忘种族文明的世人为理念的武宗。主角背负神魂宗灭亡后的希望与责任,年幼的他在神魂宗灭亡后变成奴隶,又以智慧和勇气改变了奴隶的身份,改变了奴隶的命运。然而拜师北灵山后,等待他的是希望,还是绝望?惊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惊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惊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