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九十七节 冲突(十五)
王卡听了落公主这番话,当场吓了个半死!
此行纵然能够平王回去,郑王、陈太后也绝对会对他责罚而无功赏。明知危险还带公主涉险”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个臣子所应该为。
不由当场跪倒地上,劝道“公主殿下!神hun国不是没有人能够认出公主殿下,一旦暴lu身份,下官除非有盖世战神的本领才能保护得了公主殿下周全。倘若有什么闪失,不仅公主殿下危险,更关系郑国国运啊!”
落公主听了,禁不住皱眉发脾气道“说来说去,你不过是怕死!还说什么忠心?”
王卡忙表态道“下官被郑王、太后问罪砍头事小,公主若落入敌国之手,影响国运事犬“……”,“来人”落公主寒声打断了王卡的表态,负责听命的两个死士营统领立即跪拜地上。就听落公主冷冷然道“王总指挥使抗旨不尊,论罪当斩”即刻执行!”
那两个死士营统领听了,不由一起用求助的目光投向王卡,半响没有做声领命。
后者不由满头冷汗,此刻才意识到这个看似天真的公主毕竟身在王家,骨子里就带着王家那种主宰人生死的、高高在上的霸气。此刻分明是要以此要挟他就范,让他伸头是一刀、死:缩头还是一刀一死!
“怎么?莫非你们也要抗旨犯上不成?”落公主故作ji恼状催促。王卡心中计较一番,最后只有暗自叹气,骂自己糊涂,竟然就这么栽在了这么一个从没有当回事的公主手里!忙识趣的求饶道“公主息怒,下官实在是忠心为公主考虑,绝没有犯上抗命之心!”
“如果没有那就立即启程!”
王卡骑虎难下,已经被逼上梁山。此刻抗命,等于逼落公主杀他。此刻领命”再着人书信郑王,他日虽然难免要被责罚,但未必不能逃脱死罪。
权衡之下,他根本没有其它选择。
郑王接到加急飞鹰传信时,已经是次日的夜里二更时分。
当时郑王正睡的熟,突然有人传报,说信侯凌落送来十万火急的书信。
郑王听说内容之后,不由大惊失sè!只急的在殿内来回反复的走动不断”口中禁不住喃喃自语道“公主离宫数日没有音讯,太后茶饭不思,如果知道公主去了神hun国,太后如何能够接受!信侯啊,你快为本王出个主意,此事该如何是好?”
凌落来时早已想到办法,这时便道“君上不要焦急,臣以为。能够让公主平安归来者”只有北君。”
郑王听了,不禁眉头舒展”笑道“本王为何没有想到!来人一”
“启禀君上”凌落忙出言阻止道“臣愿求见摄政王,说明此事。”
郑王本想自己说,但见凌落主动请求,也不好拒绝他,又觉得北君不会不帮忙”便点头道“好!如此就辛苦爱卿跑一趟了。”
凌落径直去了东宫,水仙通报之后,步惊仙便请了凌落进去。
两人分主宾落座,凌落示意屏退了下人”才把落公主去了神hun国的事情说了。
步惊仙听了后,也大觉意外”根本猜不到这落公主要做什么”又因何而去神hun国。
凌落说罢之后,脸sè冷淡的道“北君虽然是郑国大敌,但本侯素来敬重北君为人。本侯实在希望落公主出走神hun国一事不会是北君处心积虑的设计。倘若北君利用公主的感情,利用她自投罗网到神hun国为质作为消耗郑国国力的突破口,本侯实在难以接受。”
步惊仙听了不禁哑然失笑”明知凌落是有意相ji,也只有正sè道“本君绝不会做这种事情。公主出走神hun国之事”本君确实茫无头绪。”
凌落听了,不置可否”只淡淡然道“倘若如此,如今能够及时赶到神hun国将公主带回来的,只有北君。从日程看来”王卡必然拖延赶往神hun国国都的行程,至少需要六、七日时间,若是其它人去追赶”未必来得及。一旦公主抵达神hun国国都,必然会被认出。昔日郑国死士营神射手小草等人都曾经见过公主,而且王卡本身也被投靠了神hun国的那些死士营战士所熟悉。”
“信侯放心,本君即刻启程,必将公主安然无恙的带回郑都。”
“有北君这句话,本侯就放心了。如此本侯也不打扰北君准备”就此告辞。”
凌落说罢,起身告辞离去。
直到凌落走后,步惊仙犹自想不通落公主这么做的目的。只觉得这个郑国公主实在是让人头疼”无论当年在神武擂,还是今日此刻”做的事情都一样出人意料又大胆。
步惊仙匆匆换了行装,不敢耽搁的乘夜展翅飞赶神hun国而去。
他也害怕拜月先知道了落公主入神hun国的事情。
拜月绝不会放过这种天赐良机,绝不会放落公主回郑国。
此时此刻,形势与当初郑王入神hun国时根本不一样。那时候神hun国新制推行不久,一心整顿内部”并不希望起战事。而且当时有神宗高手和七月陪同”大动干戈伤亡惨重还未必有绝对把握能够留下郑王。
如今神hun国的新制运作稳定,重要的善商团计划在郑国执行的非常顺利”如果发生战事,形势对神hun国更为有利。
步惊仙乘夜飞移与云空。
心中也觉得此刻若利用落公主作为引起战端的突破口,未尝不是件好事。然而他入郑国后”早已另有一番打算”对于最初的计划已经做了修正。
天亮的时候,一路催动体能加速飞移速度的步惊仙已经赶到了神hun国领地。
推测了落公主的行程大概后,便寻了合适的地方落地,穿上早准备好的连帽长袍,改为步走赶路。
神hun国人都起来了时,步惊仙走进了原来韩国边境内三十里的水城城门。
水城建在一片连绵几百里的湖水区内,水城一带的便利交通多是靠船。
大清早的时候,城内四通八达的河道边已经泊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筏、木船。城内的居民来来往往都乘坐其上,在没有bo澜的水面飘向或远或近的那方。
步惊仙一路打听询问,谎称自己是掉队的商团一员,最后从一家铁匠铺掌柜口中得知,昨夜有外敌来的商队进入水城。
“他们就在西街区星月楼分号住宿。”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九十八节 冲突(十六)
步惊仙致礼谢过,径直乘上木筏往西街。
一同乘坐木筏的还有几个人,显然是相约一起的,在木筏上时正讨论着行军战斗的事情。在神hun国里,是被称作军事志向者的那类人。
其中一名是女子,看帽沿下的鼻、嘴、下巴应是那种清秀文静的类型。另外五个男子反而都没有那女子谈论军事来的ji烈投入。
“……说什么应该在战时执行军事保密的提议根本不符合神hun国的情形”而且违背神hun制,不可能有公投的价值。郑、楚的堕落者当然会伪装成神hun国人当细作。军情固然重要”但前宗主昔日的战斗用jiān细的情形多么?军事如武事,战斗力、形势分明时,情报的价值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与其讨论该不该进行军事保密,倒不如思索对作战计划的制订改而采取符合神hun国情况的方式……”
这时就有个男子接话道,“情报任何时候都非常重要。郑、楚知道我国的行军计划,,必然能够具有针对xing的进行部署防守和进攻,你怎么能够认为不重要呢?”
“过往的军事作战,都建立在隐秘的基础上进行,所以,一旦机密泄lu,必败无疑。但我们神hun国的情形”就应该学习如何在敌人明知计划的基础上部署安排,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符合国情的、应该做的方向。这样制定出来的计划,本身就立于不败之地,因为敌人知道我们的计划”我们也就知道敌人一定会做什么。因此我们的计划必须没有任何能够让敌人利用的破绽,一定会是尽善尽美,有必胜把握才能够执行的。这样的情形下,不能出兵就只能准备作战,不能取胜的战斗就没有必要消耗物资和国人生命”一旦出兵的战斗”就必然是能够取胜的,必然是敌人无论如何不能够抵挡的!”,说出这些〖言〗论的女子情绪十分ji昂,但声音却并不ji动的失控。,“纵观过往历史,十之**的战斗都是在冒险”因此徒然消耗物资、死伤人命的战斗都是因为过于依赖于出奇制胜,原本都是不必要进行的无谓战斗。我们神hun国正是应该沿前宗主与宗主的制度为本”发展新的军政方针,而不该倒退回去。只有秉承体制,将来才能够避免冒险的无谓战斗,只打必然能够取胜的进攻战斗。”
一个男子听了微微点头赞同道“你这样说不是没有道理”对堕落者出兵的确可以在军力必然战胜基础上制定完美的战斗计划”免却冒险、可能失败的无谓战斗。但如果敌人来进攻我们的时候又怎么办呢?”
那女子毫不迟疑的、xiong有成竹的迅速回答道“我们神hun国人跟堕落者是不同的,不会被堕落者追逐的无聊金银收买,更不会对权势向往。在敌国进攻的时候,首先就避免出现不可预料的叛敌现象。而战争事情,进攻面对有准备的防守,先天就有不足。所以兵法上说,十倍才能攻城。天下大多地方都是地广人稀”进攻的优势在乎出奇击虚,但我们神hun国地理位置有利,有原来韩国堕落者修造的长城,现在陈地的长城也已经修建完善,各,里,都有烽火告急”也就让敌人没有奇兵突袭的可能。”
那女子说着,作势比划,起神hun国建筑的边境防卫长城图线。
“只要负责防守职务的人不中敌人的you兵之计,除非有十倍来犯的敌人”否则就不可能会被敌人攻破防守。郑、楚的堕落者根本没有十倍于我们神hun国的兵力,所以在防守战斗方面,我们更没有任何忧虑。郑、楚的堕落者如果来攻”知道我们的防卫部署也不会有任何优势,因为举国皆兵的我们,根据进攻兵力的调整各处防线的防守力量非常便捷、非常容易,而且一旦敌人来犯时,防线的兵力至少会是郑、楚进攻兵力的一倍以上。相反”郑、楚因为兵力不及,反而会被我们能够轻易的利用兵力优势针对xing的攻破薄弱环节。正因为这样,所以郑、楚根本不敢对我们神hun国主动出兵。上一次他们的联合作战是唯一可能攻破神hun国的机会”当时我们的长城还没有建设完全,整体军力也不如郑、楚。而现在”我们无论军备还是战斗力”都不在堕落者之下了!”
“我认为你还走过于高估了我们神hun国的战斗力。”,一个男人犹自不能芶同的摇头。
“事实就是如此。郑、楚看似国力不俗,但他们的国家资源能够用于战事的,不过全国总资源的十分之一,甚至还远远没有。因为郑、楚的堕落者们不会愿意把资源奉送给国家,但我们的资源和人力可以百分百的用于进攻和防守的战斗。我们不但比郑、楚的资源充足,还充足很多!”
那男人听她如此计算,一时没有话说。与另外几个男人沉默思索片刻,才到“如果这样说,似乎有些道理,但细节上还有待推敲。”,“所以才想要找你们商量”一起把想法完善,争取在公投前提交,得到本城志向者们的支持,最后能够被提交到国投,唤醒那些因为找不到前进方向而mihuo着抱有倒退想法的志向者。”
那几个男人听了,纷纷点头答应道,“我们愿意一起完善你构想的细节问题”以能够提交到国投唤醒全国志向者为目标努力。”
达成共识后,那几个人不再言语。
木筏在水面缓缓飘向西街区的岸边。
河岸两旁种植的两排柳树在河面映的倒影,不时被木筏经过时ji起的bo浪打破了平静。
前后的其它木筏、木船上”也都有志趣或同或异的神hun国人三五成群的同乘着讨论。对那些话题没有兴趣的乘筏船夫则只管忙碌工作的撑着竹篙。这是神hun国人的认识”大家都是如此。不属于某个志向的一份子”就不会对相关的话题发表〖言〗论。因为即使发表了,也不会被人理睬。
因此每个神hun国人都懂得倾听,也不会多事的去干涉别人。
志趣相同的人之间,都没有陌生感,总有说不完的话题一般;志趣相异的人之间,则少有交集。
见到水城内神hun国人的情形,步惊仙心中十分安心。
木筏到达西街区岸边时,那几个结伴的人见他一个人,就主动让了他先上岸,步惊仙一言不发的照例致以神hun意志之礼,便先走了。
星月楼在神hun国许多城市都建立了分号”替代了原本各城最大的酒楼。
神hun国都的星月楼作为试点,建造成后”能容纳万人同坐而食。变成一个供志向者相聚的大型场所,试运行后效果理想,神hun国都的人们认为能够同时与更多的志向者集中在一起交流讨论非常好。
就逐渐在各城推行”也计划将原本只用于吃饭的酒楼与各种志向者学习、交流的会场进行功能合并。如果一切顺利可行,最终将会从神hun国都开始,建设以全城为整体的诸多志向交流、物资租用场所、居住房屋的大整合。以大幅度缩减国人huā费无谓的时间用于来往交通方面,提高时间的利用率”提高土地和建设资源的利用率,减少诸多无谓的消耗。
步惊仙赶到西城区的星月楼时,里头已经坐了许多人,他一层层找寻,终于在第五层见到落公主一行人。
落公主与王卡等人围坐一桌,都穿着神hun国人的那种连帽长袍”落公主正在张望打量其它桌上神hun国人吃的东西。
落公主见他坐下,还没发问,就看见步惊仙抬高的头脸时,又惊又喜,却好像并不意外,没有问他为何来此之类的话。
反而十分好奇、ji动的拉着他胳膊问说“你来的正好,我正觉得奇怪呢”为什么神hun国的人都吃咕噜果做的食物呢?明明肉与咕噜肉果消耗的信奉度差不多”但他们却全吃咕噜肉果”而不吃真正的肉。这不是很奇怪吗?”,步惊仙见落公主脸上全是探究的好奇,禁不住晒然失笑着解释道,“咕噜肉果分许多类,是神hun国栽种志向者最新的发明成果,有猪肉咕噜果、牛肉、羊肉、鱼肉、等等,概括了人们常用的肉食种类,即使是些较为稀有的山珍海味,也已经种植成功,不久将能广泛供给神hun国人食用。在肉味上,没有区别。只是如些动物内脏之类的,目前还不能广泛种植而已。所以”一样的肉味,咕噜肉果便宜些,大家自然不会吃更贵的。”
“真的是完全一样吗?”,落公主觉得难以置信,当即要王卡去加几个咕噜肉果烹制的菜式。
“的确很神奇。咕噜果本身能够种植成无sè无味的果实”栽种志向者们又发现咕噜果肉的组织其实能够变化多端。譬如,养之以生果汁液,结出的果实就能够如生果之味。所以”其味能够变化无穷。”,事实上咕噜果的这种神奇用法,是因为咕噜仙的帮助才能够要现,也就是说,郑、楚不可能种的出来这样神奇的咕噜果。
而神hun国人更宁愿吃咕噜肉果,〖真〗实的原因也与咕噜果本身的特异之处有关。!。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九十九节 冲突(十七)
咕噜果普及后,拜月渐渐了解到,长期食用咕噜果制作的酱料、食物,味觉会渐渐受影响。明明味道一样的肉果,去吃真正的肉时,反而会觉得少了些什么。只有在食用肉果时,才能够得到完全的味觉满足。
而且咕噜果制作的食物也许是因为特别能够补充人的需求,会让人的食量越来越少,即使原本是十分嗜好饮食、食量惊人的人,渐渐也会变的不嗜食。
这一点,从全国神魂国人的食量统计中可以看出分明。身高、体重程度不同的人在咕噜果食品广泛供给后,每日的食量越来越接近一致。
咕噜果盐、咕噜果酱料等等,无不如此。
拜月因此提出咕噜果作战计划,大肆对郑、楚提供咕噜果制作而成的食材,坐等郑、楚的人有一日离开了咕噜果食材就食不下咽的那日到来。
拜星有时候说趣话,认为干脆便改了国名叫咕噜国算了。
拜月也曾玩笑似的对步惊仙说过一句话“夫君,说真的。神魂意志的力量有多么不可思议,目前我们都只知道夫君的仙人之翼。但咕噜果的力量有多强大嘛,真正是人人皆知。你说,改名咕噜国,信奉咕噜仙的力量会不会比信奉神魂意志力量更有感染力?”
这当然是一句玩笑话,但由此可知,咕噜仙为神魂国创造的价值、影响何等广泛了。
神魂国人中许多非神魂意志追求者所以会坚定信仰,正相信咕噜果是神魂大仙的恩赐,是神魂意志力量的体现方式。
而拜月筹划的,和平手段完成对陈国的真正平定、融合,实现的关键也是咕噜仙创造的神奇。以咕噜仙带来的神奇咕噜果收陈**民之心,以神魂意志入道者的身份形成对低阶级军民的保护力量,分化权贵与军民,将陈国权贵推到被孤立的局面。
那时权贵们反抗无力,放在眼前的活路只有顺应陈国广大军民的压力,施行神魂制而已。仍然冥顽不化者,也不会拥有多少兵马在手,轻易会被信仰神魂意志力量的狂潮所吞没,毫无挣扎余地。
星月楼客栈的小二端上来咕噜肉果烹制的菜,落公主迫不及待的夹了块肉放嘴里仔细品尝,半响,才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望着步惊仙感叹道“实在太神奇了郑王要推行神魂国制,引进神魂国的种植之法,实在是明智之举呀”
步惊仙微微一笑,没有言语。
落公主吃的不多,片刻就放下碗筷,直道饱了。
“你是要带我回郑国吗?”落公主看着步惊仙,笑吟吟的问。
“公主知道就好。”
“那要看神魂国宗主答不答应了。”落公主说着,得意的嘻嘻轻笑。
步惊仙不由皱眉,他知道拜月平时不会离开神魂国都,纵然离开也是去陈地,绝不会跑来距离皮城不远的水城这里。
“公主不要夸大其词。”
落公主听了十分得意的微笑道“北君不要小看人。在我决定来神魂国前,就已经派心腹快马先赶到神魂国都,送信给拜月宗主,约在水城这里相见。早已想到最后北君会来追赶,指望自己能够赶到神魂国都万不可能,所以此刻,拜月宗主相信早已经来了的。”
步惊仙听了,半信半疑。
同桌而坐的王卡则心中震惊,对落公主的话深信不疑。这时才明白为何进入神魂国领地后故意拖延行程落公主却不催促着急,昨夜来到水城之后还说太过疲惫,要休息一两日再走。当时王卡觉得再好不过,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公主做事竟然如此有计划、如此有安排,甚至连他的拖延行程、北君会追来都考虑的清楚明白。
原本半信半疑的步惊仙这时候在神眼中看到一群感到星月楼的附近的人马到来,从那些人的战斗力已经认出各自是谁。
当即叹气道“公主不愧出生郑国王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包括本君在内,人人都以为公主此行冲动胡闹,原来是大家都太不了解公主慎密的思虑。”
落公主嬉笑道“多谢北君夸奖落可没有什么本事,更没有什么智计,这些本来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呀,只是北君太把人小看了。”
步惊仙沉默不语,重新认识面前的落公主,推想着她做这么多,甚至犯险的目的。计较着眼前落公主造就的麻烦局面如何收拾……
当拜月与拜星,领着剑圣王大、舞菲等十数神魂国高手上楼后,轻易就找到落公主坐的那桌,径直过来。
剑圣王大长剑骤然架落在王卡脖子上,随王大而来神魂国高手纷纷剑指护行落公主的几个死士营统领。王卡等人见势不妙,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这时候动手反抗只是自寻死路,束手待毙则会成为等待交换的人质,反而不怕有生命危险。
落公主见状有些意外,故而惊慌,毕竟是未曾见过刀剑的人,事先没有想到拜月一行人会如此气势汹汹。
拜月与拜星分别在步惊仙左右坐下。
一个神魂袍帽下的脸上冷漠严肃,一个充满好奇的打量着略显惊慌的落公主。
“落公主不远千里来做客,必然是有要事。只是在水城这里说话并不方便,来人,请公主回神魂国都做客——”
当即有两个同来的女神魂国武修者过去将落公主分左右夹住。
落公主被拜月气势所震,惊慌早已变成了害怕,这时禁不住轻声道“北君……”
拜月不再看她,淡淡然道“这位公主大概可换得郑国一些土地、资源吧?”
步惊仙淡淡然道“落公主深的郑王及太后喜爱,自然有价值。”
落公主听见这话,不禁有些发愣,恍然有种不认识北君了般,实在想不到从他口中会说出这种话。
拜月听了,淡淡然端起步惊仙面前那杯茶水,喝了一小口,放下时又道“不过她是为了夫君才不远千里,以身犯险的来了这里。为的只是要让我和小星接纳她,如今反而拿她作为交换的筹码,我和小星固然不会被人说什么,只怕夫君……”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一百节 冲突(十八)
步惊仙听了后不禁失笑道“夫人说哪里话。神魂国大事为重,神魂意志实现为重。落公主的事情夫人随意处理就是了,郑王那里,我自然会有说词,夫人不必顾虑。”
步惊仙说罢便起身道“此时不宜在这里逗留太久,必须尽快返回郑都,就说来时公主已经被请到神魂国都。”
“嗯,夫君去吧。”
拜月淡淡微笑,目送步惊仙头也不回的走下楼。
落公主早已僵在当场,完全无法接受眼前的情形。这与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她相信北君其实是个心地善良,不愿意辜负别人的人,因此必然不会眼看她在神魂国出事情。
她相信拜月应该是个有气度的人,却没想到此刻她会如此气势汹汹,近乎无礼的这般对待一个不远千里前来求见的客人。
拜月静静盯着失神的落公主,清楚的读懂了她的失落和沮丧。
“公主如果原本不明白,此刻应该已经明白。对北君而言,神魂意志理念高于一切。纵然你有倾城美貌,纵然你有痴情一片,纵然北君为你动心。但在神魂意志面前,任何人都可以变的渺小,包括北君自己。如果公主以为一片痴心就能够被接纳,本宗只能说,公主在深宫大院呆的太久了。北君的女人并不容易当,如神魂国赵姬,忠心耿耿,追随多年,征战沙场,出生入死。如今尚且未得名分,纵然排队,也还轮不到你——”
拜月说着,一掌拍落桌面,震的大响
她同时厉声呵斥道“公主以为我拜月是什么人会因为你一番楚楚可怜的表演就任由你操纵戏弄了?你若非是郑国公主,今日本宗绝不会让你有命回去本宗今日若非念在神魂国与郑国的友好关系,念在会毁了夫君的一世英名,也绝不会放你回去你如果从此知道好自为之,那是最好;你若以为本宗当真不敢拿你如何,哼,纵然你从此不会踏出郑都半步,本宗也会去寻你”
拜月说罢,骤然起身,双袖挥甩做响,双手别放背后,冷淡的目光扫过落公主及王卡一行,最后落在剑圣王大身上。
“走”
王大一行人颇觉疑惑,但对拜月十分信服,便一并收起兵器,径自下楼上马,原路奔走。
路上王大十分不解的追问道“那个堕落者的公主为什么放过?”
“拿下她自然能够换得郑国不少土地、物资。但比较之下,夫君在郑国的大事更重要。今日如果不能让夫君保全落公主平安回去而坏了将来的大事,岂非愚不可及?”
王大想了想,点头认可,不再纠缠此事。
便有随行的人道“怕就怕国人不能理解……”
“我说过,天下没有一统之前,有些事情不能依照神魂国制做。因为在此之前的神魂国,需要夫君,也需要我拜月”
那人一时没有做声,心中对拜月这番话不能全盘接受,却不见其它同来者出言反对,便只能闷在心里。
一行人中唯独舞菲和拜星明白,拜月放过落公主,其实是替北君背负黑锅。北君确实有心救落公主,故而才有那番话说。既表明其珍重与拜月的夫妻之情,又表明了真实的意愿,最后还把决定权交给拜月。
而后者明白其心意,这才甘愿留下污名,放了落公主回去。本也是徇私之作为,却自觉日后能够因此成就北君的声名,便是她自己留下污点,能够让此事两全其美,也心甘情愿了。因为她已经不在乎落公主的存在,她已经明白北君不会因为落公主而愿意破坏夫妻之情,轻重之分明白无疑。
星月楼中,险死还生的王卡连忙催促着落公主离开星月楼,上了马车,催鞭急奔赶路,只想越早离开神魂意志国越好。
而车里的落公主,此刻失魂落魄,浑然不觉状况。
她带着成功的期许和兴奋而来,却带着希望的破碎和追求情感的失败而归。
车在奔走中颠簸着,落公主眼里不由自主含着的泪在马车的颠簸中缓缓滚出眼眶,顺白皙的脸庞滑落……
一条巨大的黑影自半空飞闪落到马车,马车的车厢顶整个被掀起掀飞。
落公主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拦腰抱住,带上高空。
急急的烈风吹的她半响不能睁眼,冷的她险些承受不住时,又感受到怀抱她之人身体的温暖。
她扭头睁眼时,正看见是北君那张含笑的脸。
“北君……”
步惊仙抱着她飞上高空,缓缓拍动光翼,悬停在高空,手指大地道“公主看看这片大地。”
落公主望眼下去,只见地上的一切都变的渺小,根本就看不清地上的人,山川也都变成如战场的微缩模型。首次在这种高空看见大地,新鲜感不由冲淡了她的悲伤,一时只觉得心旷神怡。
“从这里看大地,一切都变的渺小、微不足道。但这片大地上,生存着许许多多的神魂族人。公主是听说过神魂宗历史的,应该知道,神魂宗知晓我们神魂族过去真正的历史真相轮廓。我们神魂族并非从开始就生存在这片大地,这是侵略者们制造的虚幻天地,我们神魂族在对抗侵略者的战争中,所有能够战斗的人都牺牲了。那些年幼、没有反抗战斗能力的,则被送到这片天地。遗忘了神魂意志力量,遗忘了真正的历史。尽管我们不知道如何破除侵略者的邪法,但我们不能够在侵略者人族遗留的、本不属于我们神魂族的体制中越走、距离神魂意志力量越远。”
步惊仙说着,语气越渐严肃。
落公主看着他的表情,听着他的话,虽然对这些事情从来不真正的关心,但此刻只觉得他胸怀大志,目标明确,充满让她吸引的魅力,不由看他看的更专注。
“以族辱的角度看待未来,犹如在这里俯视大地。一切的其它事情都变的微不足道,因为神魂意志理念的实现,关系的是千千万万个神魂族人的未来命运。我左岸为实现神魂意志理念而活,在神魂意志理念未曾实现以前,所有一切事情都微不足道。”
步惊仙说着,低下脸,注视着落公主道“公主的情意左岸明白,但公主今日知道对左岸而言,什么是最重要的事情。那也就该明白,左岸无法允许因为感情的束缚和负担而影响神魂意志理念实现的大事。公主以为左岸不愿当那种伤害、利用公主感情实现目的的恶人。这不过是左岸一半的顾虑罢了。神魂意志理念的实现需要统一天下,统一天下人对神魂意志力量的信奉和追求。但并非只有武力征服郑国一途,故而,并非只有武力灭亡郑国,造就血腥无数的结果一种。”
落公主听到这里,才终于委屈的开口反问道“既然如此,北君为何如此冷酷?”
“公主今日见过我的夫人,以为她如何?”
“她……没有传闻中那般美丽。星公主倒比她更显得年轻美貌。落不喜欢说假话,北君问,所以实话实说。”
“呵呵,公主说的不错。拜月明明只比拜星长一岁,看起来却似长了四五岁,出身娇贵的她,如今年纪,肌肤却已显得不再娇嫩。故而反不如拜星美丽。”
“正是如此。”
“是啊——”步惊仙长声道“自从嫁给左岸后,为了神魂意志理念的实现,她日夜操劳,夫妻之间本该长相厮守,却为了神魂意志理念的大事,聚少离多。公主是性情中人,该能理解对于女子而言,这种孤苦和寂寞的滋味。”
落公主听了,微微点头,心里有些明白他为何说这番话,想着,却不禁有些惭愧、有些感动、又有些敬佩。
“夫人因我而信任神魂意志的未来,因我而甘愿劳累,耗费青春时光。而我左岸,却在郑都成家立室,与公主朝朝暮暮?请问公主,如此等人,与禽兽何异?”
落公主只觉羞愧的抬不起头,只后悔不曾想过他们夫妻之间的情感。
“公主追求情感,率直干脆,那是让人欣赏敬佩的。但左岸此刻却不能够接受。如果公主他日能够重新找到一个真心喜爱之人,左岸抱憾之余也必然由衷祝福;如果公主始终对左岸放不下,他日神魂意志理念实现之日,左岸必将感激公主的满腔真情,那时天下再无战事,我左岸也愿意每日能够陪伴相爱之人,一身轻闲的渡过余生。也只有那时,左岸才能无愧于神魂意志理念,无愧于夫人的相助,无愧于公主的情意。”
沉浸于思索拜月与北君多年夫妻情感之中的落公主听见这番明白回应她情感的话时,又惊又喜。
“请北君原谅落的任性和胡作非为,落不知道北君心中的大志,更不知道北君与周公主的深厚感情,只当北君是天下其它君王一样,故而只想着要与北君真正在一起,只想着得到心中期望的感情,却不知道如此念头是何等伤人的过份自私。如今落已经明白北君的心意,愿意静静等待、看着北君大志实现的那天,纵然是十年,三十年,五十年,落也心甘情愿的等下去……”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一百零一节 渗透(一)
落公主怔怔注视着步惊仙,只觉得此刻是为自己立下了一个伟大的誓言。
她对神魂意志能够创造什么样的未来没有探究和幻想的兴趣,她只觉得那一定是一件非常伟大的宏图,所以才能够吸引面前这个胸怀大志的男人不顾一切的去实现。
她只相信,当那一天到来时,这个男人不会再拒绝她的情意。
回到郑都时,落公主被陈太后数落一番,又被郑王责备一番。
挨骂时,她却欢喜的在笑,直让陈太后和郑王都骂不下去,反而又关心她一路上有否吃苦、在神魂国有否受到无礼待遇之类的细节。
落公主平安回到郑都,让凌落为首的郑国重臣都暗松口气。
第二日,凌落就到东宫求见摄政王,为落公主的事情致谢。
然而,郑国的政局却依旧混乱,新政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详细内容正式在早朝上被提出。
其中主要改革内容为五点:
一,文武官员的录用取缔过去的举荐制,庶民阶级以上皆可通过定期的考试入选,参与竞争。
二,设神魂宗为国宗……凡经过考核成为神魂宗信奉者,过往罪责无论大小一律赦免,然而家产一切都将收归宗有,入宗者必须遵循神魂宗宗规制度……神魂宗人不受郑国律法管制、不必行新税制度……神魂宗的宗规几乎都是神魂国的体制照搬使用。
三,增加交易税,田地房屋税,人头税……
四,地方无权调军离开守地……
五,国家增设交易部,收售民间一切物资,在交易部的买卖可免除交易税……
郑国老丞相为首,绝大多数朝臣都极力反对改革的新制,甚至在朝堂上激怒的斥责为荒唐,指责摄政王、信侯等主张新制的一撮人是要让郑国灭亡的心怀不轨之徒
尽管老丞相等朝臣激烈反对,然而当时郑王早已让摄政王代为上朝,而他自己则早已不必早早起床,每日都惬意的在后宫中美美睡觉。
早朝下来时,凌落被左庶长叫去左庶长府。
见到左庶长最信任的一位谋士陈先生也在,当即作礼问好了,才敢落座。
那陈先生曾是举人,因为不愿为官,又富有贤明,后来被左庶长请了相助,为左庶长出谋划策已有十年,是左庶长府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凌落从来不敢对其失礼。
“父亲有何吩咐?”
左庶长淡淡然道“还是请陈先生说吧。”
那陈先生才四十多岁的年纪,素来喜欢穿一身蓝布长袍,腰上总挂把折扇,一块白玉,长年如此。其人生活朴素,生平没有过让人说道的污名,尽管左庶长给予的待遇非常丰厚,但他家中只有一位妻子,两个儿子。没有妾侍,也从不去烟花之地。为人不贪财、不好色、不赌也不追求权利富贵。
因此极得左庶长信任,所以会入左庶长府,原也是因为敬佩左庶长的为人之故,曾有别的权贵予以高管厚禄相请,全都被他拒之门外。
陈先生不会对任何事情都发表意见和结论,但每每他做出结论的事情,左庶长无一例外的不敢不认真对待。
凌落知道是陈先生的意见,当即抖擞了精神,恭敬了姿态,作礼道“请先生指教。”
“信侯客气。”陈先生拱手还礼,末了,便转入正题问道“近日在下忙于查访善商团,今日回来才知道新制的具体。不由忧心忡忡啊……”
信侯忙请教道“莫非新制有何不妥?”
“仅以新制而论,没有不妥。新制用意,以神魂国奠定北地之法,用神魂宗吸附大量的囚犯、贱民、一无所有的贫民阶级作为力量。同时又通过提高赋税和增设交易部迫使权贵、富贾压力数倍递增,看似为苛政,实则是利用此法分化了权贵与庶民的立场,迫使被权贵增收赋税应对国税而无法生存的贫民入神魂宗。而神魂宗虽然由摄政王担任宗主之职,却有左庶长与信侯担任副宗主之职,更有许多忠于郑王的文臣武将掌管事务,不怕摄政王能够只手遮天,有所图谋。”
陈先生说着,略微停顿,端杯喝了口茶水。
“只是,如果结合善商团的情形,新制就变的大有问题了……”
凌落不明就里,忙追问道“善商团有何值得在意的变化?请先生指教。”
“在下本就对善商团的目的疑虑,故而请命亲自去追查。神魂国派出善商团,高买低卖的在郑国为权贵阶层送金送银之行径本就可疑。前不久,东面魏地有奴隶集体出逃事件,为的竟是要逃到郑都,求善商团能够解救。”
凌落大为吃惊,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奴隶无论逃到哪里,地方官府都会抓到,绝难逃远。一旦被捕送回,其主激怒之下必然杀人,担这种风险,可见善商团已经收得郑国奴隶阶层的人心。
“善商团是北君的巨大阴谋啊……可惜,我们发现的太迟。如今郑、楚的奴隶阶层心向善商团,权贵阶层又视他们为送金银的财神,处处庇护,大开方便之门。因为他们的影响,郑、楚的奴隶价钱不断涨高,诸多地方的权贵视此为发财的捷径,勾结官员,大凡有触犯法律者,能不能都设法给降罪贬成奴隶,再出售给善商团。信侯可知道,如今善商团在郑国已经购买了多少奴隶?”
凌落试探的猜测着道“纵然神魂国金银许多,恐怕也难以支撑这种消耗,我想,最多几万吧……”
“果然。信侯也预料不到。神魂国不断提供金银,倾全国储备、开采的金银,几乎全用于善商团使用。珠宝、奢华工艺品,也全是为了换金银和奴隶用。如今郑国的善商团拥有的奴隶数目已经超过了四十万”
“四十万”凌落不禁大惊失色,难以置信的道“先生是说四十万?”
“正是此数,而且每日都还在大量增加。信侯如今能够想像到,善商团背后是一个何等可怕的阴谋了吗?”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一百零二节 渗透(二)
陈先生的话让凌落禁不住心如坠入冰窖,手足发冷的推想到未来可怕的变故。
“先生以为,新制会让摄政王很快在神魂宗只手遮天,拥有一股可以武装的力量,如同昔日魏国时起义的神魂军那般?”
陈先生不禁神情凝重的缓缓摇头道“信侯估计的形势太过乐观。”
凌落不禁更惊。“如此还是太过乐观?”
“信侯可知道,如今郑国的食用之物,大多来自哪里?”
凌落缓缓摇头。
“神魂国。咕噜果盐、酱、醋、肉、甚至还有咕噜果米、面等等,郑国全都从神魂国购买,本国生产的这些食用之物,价格一日比一日低,甚至已经快跌至咕噜果食的价钱,仍然还是越来越少人购买,而这些又能够在神魂国换成咕噜果食信侯又是否想过,神魂国高价购买的四十万奴役,等于让郑国权贵得到了多少金银财物?这些对郑国的民生经济又有怎样的影响?”
凌落不由大略计较,结果让他十分震动。
“为何国人会更愿购买咕噜果食?”
“此事在下也曾调查,发现人们吃过几次咕噜果做成的食物后,就会形成严重的依赖,如果不再吃,就觉得食之无味,食欲则不能满足。咕噜果食物到底有何古怪,在下派到神魂国调查的人还没有回报,此刻不能做结论。但是,郑国大量的金银流入神魂国,又被神魂国通过善商团送回集中到了权贵富贾手中。加上新制的增税,国家的钱财会更集中的掌握到权贵富贾阶层手中,民众变成为权贵富贾分担赋税的羔羊,会迅速变的一贫如洗,纷纷被迫加入神魂宗求生。这些原本都是新制所需,但——善商团此刻已经变成摄政王能够掌握的强大力量,伴随时日的推移,善商团很快会迅速膨胀成为一支能够武装的可怕力量。到了一定的时候,郑国权贵富贾会成为郑国绝大多数人所仇恨的对象,而这些人,差不多都会成为神魂宗和善商团的人,他们能够让左庶长与信侯对国宗的权力变的名存实亡,君上为实现新制过度的神魂宗将成为摄政王一手遮天的——武用可破毁郑国、文用可颠覆朝政的绝对力量。”
陈先生一口气说罢,缓了半响,重重叹气道“北君此次不是想用武力灭亡郑国,而是要用郑国人的力量粉碎郑国的权贵,粉碎郑国的君王体制,让郑国人自己推翻现在的一切,让郑国人自己心甘情愿的建设起神魂国制。北君是想兵不血刃的把郑国变成神魂国,对善商团所以只字不提,就是要利用郑国权贵的贪婪,让郑国权贵成为善商团通行无阻的保护伞,让郑国权贵富贾自己给自己挖掘出一座巨大的坟墓”
“所以,信侯以为情形只是如当年的魏国,那实在过于乐观。当年魏国神魂军起义,不过得到魏国四分之一的土地,如今北君在郑国的阴谋如果成功,必将把整个郑国收入掌中,神魂国甚至不必动用一兵一卒拿着刀剑在郑国拼命此计之毒,其心之大,千古无有”
凌落听后静静沉思半响,突然问道“善商团在楚国的情形如何?”
“开始受阻,自从楚国武尊白铃出使郑国回去后,白宫神魂宗对善商团再没有任何为难,楚国善商团的负责人赵姬还被请到白宫居住,楚国权贵富贾也如郑国一般,被贪婪迷了智慧,处处为善商团大开方便之门,善商团的人无论去哪里,过关都不需要公文,不需要检查,在楚国购买的奴隶数目也已经超过了三十万。楚国如今也在大肆从神魂国购买咕噜果食物,情景与郑国如出一辙。利之所趋,势不可挡。神魂国唯恐郑、楚购买咕噜果食的不够多,最近根据郑、楚自产的相应食物价格,进一步调整压低出售的咕噜果食的价钱,始终让郑楚的大小商贾唯恐购买运送回来的不够多。尽管楚国有所觉察,提高了关税,但神魂国的咕噜果食本就无所谓成本,楚国提高多少关税,神魂国就降低多少出售的价钱。”
陈先生说着,神情越显忧虑。
“神魂国是要让郑、楚大乱呐他们的咕噜果食,绝不是郑、楚自产的能够竞争,如此下去,不出一年,郑、楚诸多产业都将被迫停止,举国都会以咕噜果食为生存必须。人们对咕噜果食的依赖程度之深,超乎想像在神魂国,鱼肉的价钱比咕噜鱼肉果食更低廉一些,也根本没有人去购买食用仿佛神魂国人只吃得下咕噜果做成的食物,这咕噜果食必然隐藏着莫大的古怪”
凌落思索着道“如此说来,郑国要应对这种情况,必须加快推进咕噜果树的广泛种植,尽快能够学得神魂国的种植技术,推行自产的咕噜果食物才是解决之道了?”
“眼前来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陈先生说罢,又对左庶长道“如今必须预防的大患还是善商团,如果不对他们加以阻止,国宗将来势必成为摄政王的一人之宗。”
左庶长听了点头问到“陈先生有何对策?”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左庶长与凌落听了不由眼睛一亮。
陈先生十分沉着的缓缓道“北君此计毒辣,此刻破坏其计已经太晚。只有用北君之计反制,才能够应对。郑国本有国中国——飞仙宗。飞仙宗大开武学方便之门,信侯的神宗也大开方便之门,都是能够限制国宗的力量。尤其飞仙宗如今的门徒数目超过百万,只要左庶长与信侯寻郑王,说让飞仙宗与神宗也信奉神魂宗,把原本会被推入神魂宗的那些人推入飞仙宗与神宗,如此既能利于郑国新制改革的实现,又能够限制神魂宗的势力发展,更能成为将来对抗国宗独大的手段。善商团购买奴隶,飞仙宗也买,神宗也买;善商团传道吸引信徒,飞仙宗也行传道之名,神宗也行传道之名。”
左庶长认为此计十分可行的缓缓点头,却不无忧虑的道“只是飞仙宗与神宗财力不足以与善商团对抗啊……”
陈先生晒然失笑道“此事不难解决。左庶长与信侯寻郑王说时,不可有防范摄政王之意,只说为了加快新制改革的实现。如此一来,郑王必然愿意以国库支持飞仙宗与神宗购买奴隶,而摄政王绝没有理由从中作梗阻拦。”
“先生之计高明此时宜早不宜迟,父亲,我这就去寻飞仙宗宗主商量此事,而后入宫求见郑王”
“信侯且慢。”陈先生这时张开折扇,轻轻摇动扇风。每每这个姿势,就是他要说的话即将说完。凌落忙又坐下,拱手作礼道“请先生指教。”
“还有一事,信侯务必留心。楚国近期有多起押运的国金被劫的大案发生,在下以为,此事与神魂国或许有关。如果事情确实如此,北君身为摄政王,很快也会在郑国动手,如果有国库金银押运的事情,必须加倍谨慎小心。”
“多谢先生提醒”凌落这才作礼告退。
凌落走后,左庶长罕见的长叹了口气,望着陈先生道“如果不是有先生,真正是不妙之极。”
那陈先生收起了折扇,轻叹道“恕在下直言,其实在下以为,神魂国制在郑国实现未尝不是好事。如果不是当今君上英明,也有心学习神魂国制,改革推行新制,在下纵然察觉了北君的阴谋,也未必愿意说出来。”
左庶长听了,不禁巍然长笑。
“先生总是如此坦诚……诚如先生所说,北君确是千古奇才,这神魂国制,的确影响深远。我也是为其折服,故而才全力以赴的支持君上改革推行新制。诚然神魂国制让人向往,但君上也是位不可多得的明主,郑国既然也能实现神魂国制,自然不能让北君得逞。”
陈先生听了,不禁肃然起敬,起身作礼道“天下也只有左庶长才有这等为国为民的胸怀志向。如左庶长这般,还能够向往、支持神魂国制的推行,天下间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在下虽然没有什么才能,但一定竭尽全力对抗北君阴谋,绝不让郑国成为北君的囊中物。”
说罢,又抬头定定望着左庶长问“只是在下虽然素来相信左庶长的胸怀,此刻却依旧不能不问。一旦神魂国制实现,左庶长的封地、良田、权势、富贵,都将在新制中变归国有。左庶长难道真的能够舍得?越是一无所有之辈,越支持神魂国制;越是权贵,越是反对神魂国制。左庶长之权势,在郑国真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左庶长之富贵,虽不致富可敌国,但也足可让子孙后代数世无忧。为何左庶长又能够舍得这些?”
左庶长面挂笑容,缓缓立起,迈步走到大厅门口,陈先生见状信步跟随,立在他身后。
“先生还记得当年一起在白云山顶看大地的情景?”
“自然记得。左庶长当时曾说,越高的地方,看大地一切越渺小,却看到的越多、越远。”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一百零三节 渗透(三)
“不错。许多人都以为,为自己、为宗族是必然的责任。古往今来的传世将相,则是为国为民。但凌某相信,顾己、顾亲、顾国、而后顾族。比起能够让天下人的将来更好,固守顾己、顾亲,实在微不足道。”
陈先生不禁再度肃然起敬的躬身作礼道“陈某人此生最得意的事情,就是相信并追随了左庶长。”
“先生过誉了。”左庶长渭然长叹道“只是先生计策虽然高明,奈何郑国已被神魂国渗透,纵然先生之计顺利进行,将来恐怕也要变成分庭抗争的局面啊……”
那陈先生不禁惭愧低头道“恕陈某无能,只怪察觉的太迟,时至今日,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以应眼前局面了。”
“凌某不是要责怪陈先生,只是忧心先王的基业呐……”
郑都天空,渐渐为阴云所笼罩。
黑压压的乌云罩盖在人们头顶,在郑都街道上的人们一个个奔跑着赶着回家,街道旁的一间店铺老板看到奔走中的熟悉人时,叫嚷招呼道“再不快点就下雨来不及收衣服拉——”末了又自叹晦气的回到铺头里面,计较着这场大雨没完前,一定不会有什么生意了。
黑云压的天地间一片昏暗,不多久,人们预料中的倾盆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豆大的雨滴咂在房屋上劈啪作响,而街道上也再难看到有人。
大多店铺的掌柜都已经关门,与其在这种雨夜等待几乎不可能出现的生意,不如回去热壶酒,做些吃的跟家人共享天伦之乐。
唯独一家店铺的掌柜犹自开着门,独自一人坐在铺头里,也热了壶咕噜果酒,边自喝着吃咕噜牛肉果。
倾盆大雨中一条人影头戴斗笠,身穿蓑衣,径直走到铺头里。
那掌柜大喜过望,想不到这种天气还有人来买东西,忙放了酒壶过去招呼。
“客官需要买些什么”
“劳烦掌柜的热壶酒,借张板凳。”
这店铺卖酒,却并非酒馆饭店,但客人有这种无伤大雅的要求,他自然愿意满足。他看不清这人蓑衣下的衣装,一时吃不准这位客人的银子有多少。就试探着拿了壶价钱中等的,问“这酒行吗”
“差了。”
掌柜听了,脸上的笑容更见灿烂,忙换了最好的酒又问。“客官,这就是最好的了,您要是还看不上眼,小店真没办法了。”
“也可将就。”
掌柜忙欢喜的拿到里屋去热,又殷勤的搬来板凳,还端出来张小方桌,又将店里卖的些咕噜肉果推荐了给客人下酒。
那人坐下吃着咕噜肉果,酒热时,自顾吃饮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店铺对面的一座屋院。
掌柜看见,不由心中起疑,猜想这人是否来抓跟人通奸的相好女子,却不敢直言相问,便道“客官是等人”
“不错。”说着,那客人放下酒杯,问掌柜道“一个时辰前是否有人进去过”
“是有。差不多是客官说的时候。对面那栋房子平常都闲置着,是飞仙宗接待客人备置的房产来着。”
“进去了几个人”
“就看见一个人吧。”
“出来了没有”
“没呢。”掌柜说了,更觉得猜测应该不错,就问说“进去的好像是个女子,怎么,客官认识”
“掌柜的还是不要多问比较好。”说着,那客人又掏出两锭银子,递给那掌柜道“劳烦再热壶酒。”
大雨一直下不停,这个在雨中店铺喝酒的人,足足喝完了三壶酒,雨犹自在下。
那掌柜的心里高兴的很,料想这么大的雨天,这个奇怪客人等的人肯定不会出来,那他就能再多卖些酒出去。
但就在这时候,店铺对面的屋院大门突然打开,从里头走出来一个全身被上等料子做的遮雨的长袍包覆着的人,看身体曲线,必然是个女子无疑。
掌柜的琢磨着这客人会否冲过去,会否有热闹可看时,却见店前的客人反而不朝出来的人打量了。
直到那人出来后,径自走远,穿蓑衣戴斗笠的人犹自没有站起来,还是自顾喝着酒,吃着咕噜肉果,但目光却一直紧盯那面已经关闭的屋院大门,似乎他要等的人还没有出来。
如此又过去一阵,对面屋院的门终于打开。
步惊仙在里面时,就已经通过神眼发现在外面盯梢的人。不由暗觉郑凛然今日迫不及待的非要来这里见面的举动确实太过不小心。而郑凛然离开时似乎并没有发现外面那个蓄意将心法运转到一重程度的潜伏者。
步惊仙知道,这人早已经确认了他们,纵然走别处,也无济于事。
因为外面的人本也学了神眼神通。
索性也就不再无谓掩饰,推开了门,径直朝那店铺过去。
“掌柜的,来壶酒,帮忙热热。就拿这位少侠喝的这种。”
说着,步惊仙在店前的小方桌坐下,装作没有认出面前的人般随意摘了遮雨的袍帽,露出了脸来。
他刚坐下,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人就站起来,折身径自就要走时,步惊仙望着他道“你本不该来,如今我不可能让你走。”
步惊仙说着,掏出锭银子,放在桌上。
那店铺的掌柜心想‘来了,果然是来捉奸,看样子会打起来。’
“你如何会认出我”
“我们不必动手了吧跟我走,两年后还你自由。”
步惊仙说着,站了起来。
“哼……”穿着蓑衣的男子一声不屑冷哼,缓缓转过身面对步惊仙冷笑道“当年我不是你对手,今日还正想见识见识武魂的厉害”
步惊仙晒然失笑道“既然如此,去城外吧,无谓伤及无辜。”
“哦你还有仁慈的时候”
“我不在乎飞仙宗寻我要人。”
步惊仙说着,又戴上袍帽,折身先走。
穿着蓑衣的男子见了,冷哼一声,在后面跟着。
那店铺的掌柜心里十分好奇,只想他们能在这里打起来,好让他看看热闹,见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远了,禁不住叹气道“可惜……”
“的确可惜——”
一把冷淡的女子声音,突然在掌柜背后响起。吓的他急忙回头。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一百零四节 决斗(一)
李一剑当即运转心法,又变做完全体能化的状态。
“盖世战神北君果然厉害,这般耐得打击。但你今日若只会被动挨打,恐怕不可能留住我李一剑了”
步惊仙知道李一剑的打算,暗想‘今日不让他用尽了手段,他也难以服气,便让他心服口服好了。’
当即笑道“李兄弟想从我的仙人之翼下逃脱恐怕比取胜更难。”
说罢,步惊仙挥剑振翅,直朝李一剑飞击过去。
高速飞移让他化作团黑红的光影,七星龙渊在挥动中发出如龙吟般的叫响。
李一剑施展灵闪横步移了开去,同时长剑一抖,错步反朝步惊仙反刺过去。
他等的就是北君进攻,一味攻击已经通过刚才的实战证明,无论他如何进攻都无法攻破对手的防守,仙人之翼的威力弥补了他们之间身法速度、出手速度的差距。只有在对手进攻的时候,他才可能抓住时机反击伤敌。
以他们二人的体能及兵器的杀伤力提升,只要一剑刺实,谁都无法承受。
此刻他见北君快如闪电的飞击过来,暗觉北君的剑法果然是稀疏糟糕的很,如此不留余地,欺负弱者尚且可以,面对他这样的剑道高手,简直是不堪一击。
当即错身避过,旋身舞剑朝他反击时,长剑正对准了步惊仙的后背过去。
‘北君善守不善攻,也未曾与实力相当者有什么交手经验,这般剑法,看来今日取胜容易’
眼看毒龙宝剑要刺上步惊仙后背时,只见黑色光翼的右翼骤然停住,左翼骤然一拍,就让步惊仙的身体骤然反转,转动同时,他手中刺出的、本不可能来得及收回的长剑就那么横动一划,正击中了毒龙宝剑的剑身
强劲的冲力顿时让李一剑不堪承受,尽管他时刻没有松懈的维持上古武当心法的运转,这一击之力,还是震的他连步后退,足足退走了十丈才得以稳住势子
好不容易立定身体时,李一剑再不敢小看了对手,才意识到对于拥有仙人之翼的北君而言,寻常的剑法招式破绽必须重新计较。
如刚才那样,常人必然来不及抵挡,也无法立即改变身体的力量惯性。然而仙人之翼却可以
北君是可以双足离地、飞走半空的。
李一剑知道北君手下留情,根本没有杀他之心。否则方才那种拿不住势子的退势中,只要他飞追攻击,他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如果对手是别人,这时候李一剑就会投降认输,还不得不感谢对方的留手。
然而因为是北君,因为是情敌。
此刻李一剑尽管自觉打下去是种无耻行径,也不愿意就此对面前的人投降认输,更有种被他小看了的悲愤情绪
握剑的手不由抓的更紧,又意识到越是丧失冷静越没有可能击败眼前的对手,当即强迫自己平静了情绪,放松了握剑的手掌。
“北君的仙人之翼果然厉害只是北君错过了刚才的机会,下一次,只怕再也不会出现”
步惊仙见他仍然不肯认输,暗想‘看来不让他知道厉害,绝然不会愿意认输了……’
“李兄弟犹自不肯认输,也罢那就让李兄弟用尽办法而甘愿认输。如今李兄弟是要进攻,还是继续让我进攻?”
“北君只管来攻就是”李一剑说着,缓缓吐出口浑浊的气息,冷静的等待步惊仙发起进攻。
‘若用飞空游击战术胜他,恐怕他还不会心服口服……也罢,就继续近身缠斗,让他彻底丧失斗志好了。’
步惊仙当即拍动仙人之翼,依旧如方才般,挥剑飞击刺将过去。
这一次李一剑学乖,闪避反击之余,留住余力。
见步惊仙果然如刚才般运用仙人之翼的能力旋身斩击,当即变招伏低,避过了从头上横斩过去的剑刃了,才又加速前近,长剑划了一圈,依旧朝步惊仙背心刺去。
眼看要得手时,只见步惊仙光翼拍动加速,身体旋转的更快,才刚划过去的剑,绕了一圈又横斩过来。
李一剑不得不撤招后倒,再度避开攻击。同时朝步惊仙身体旋动方向疾走,长剑舞动变招,再一次刺向步惊仙离地的身体。
原本李一剑意图顺从步惊仙身体旋动的方向,让他反应不及,不料他一动,步惊仙的仙人之翼原本拍动的那面光翼静止,原本不动的那面急拍。如此一来,身体旋动的方向骤然反转。
李一剑处心积虑制造的机会立即就变成了自寻死路般的迎斩过来的七星龙渊撞上去。
知道无法承受撞击力量的他意识到变故时立即又撤招,朝一侧退避跳开,眼看着七星龙渊的剑刃自面门前划过,只有种险死还生之感。
‘幸亏北君没有剑气,否则此刻必然被剑气斩个正着……’
李一剑退避之后,脚下不停的接连退走,拉开距离。
步惊仙这时也暗觉意外,想不到李一剑反应如此迅快,这般都能及时避开了他的攻击。
却有心击溃李一剑的斗志,故意不乘胜追击,等到李一剑自觉拉开的距离足够而站定了时,才又提剑飞击过去。
依旧是如刚才两度进攻的那样,飞闪直刺过去。
李一剑依旧避开,伺机反攻。
但无论他预料中的机会有多么好,仙人之翼总能让步惊仙的身体及时变化,总能让去势已尽的长剑在光翼制造的驱动力下立即变招、变向。
明明每一剑都直来直去,没有任何花巧变化,明明每一次攻击在李一剑眼里看来都存在一击不中必然为敌反伤的巨大破绽。
但偏偏每一个破绽都会变成等待他自投落网的陷阱。
步惊仙连续攻了三十剑,李一剑躲避了三十剑,反击了三十剑,但每一次的反击都被迫撤招、变招。
事实上,他连一剑都没有能够真正攻出。
越打,李一剑越觉得憋屈窝火。自从他学武以来,纵然是最初根本不懂武功,被他师父轻而易举击败时,那时候至少也认为彼此实力差距太大,他不敌是理所当然。也没有过如眼前此刻般的憋屈郁闷之感。
纵然是与七月交手,两个人的出手其实相差不多,只是他的剑劲完全不能够抵挡住七月,那也是明明白白的、实实在在的力量差距。只是让人无奈而已。
而眼前此刻,明明不断有制胜的机会,偏偏因为对手的黑色光翼而让他所有反击取胜的机会都变成一不小心就会闪避不及而落败的陷阱。
‘可恨……如此不堪一击的剑法,只因为那仙人之翼而打得我李一剑没有还手之力……苍天实在不公,偏偏北君这样的人竟得到了这样的力量倘若他没有仙人之翼,哪里能够从我剑下走出一招半式’
李一剑使尽了浑身解数,又与步惊仙缠斗了二十多招,内气渐有跟不上连续急促变化的衰弱迹象,慌忙寻了个机会飞身退走,伺机恢复内气的充盈。
步惊仙仍旧不作追击,缓缓拍动光翼,悬飞半空,望着李一剑笑道“李兄弟该认输了吧?”
李一剑气的咬牙切齿,十分不能甘心。听了这话,禁不住激怒道“北君若非有仙人之翼,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如今说让人认输,我李一剑宁可被你杀死,也只承认是输了给北君的仙人之翼,而非输给北君”
步惊仙听着不禁晒然失笑。
“李兄弟如何会说出这等话来?李兄弟的灵闪绝技,本是天下间最奥妙的独门绝技,只是李兄弟有灵闪,我左岸有神魂意志力量之翼。如何因此谈论什么公平与否,甘心与否?”
李一剑听了,犹自激怒难平道“仙人之翼并非武功,乃仙人赐予北君的力量。北君以此胜我李一剑,如何能够让人心服口服?倘若北君果真敢不用仙人之翼而战胜不用灵闪的李一剑,那我必然愿意认输随北君回去,无论北君说去哪里,两年之内,李一剑绝不离开北君要求的范围半步”
李一剑说罢,又激将道“就怕北君没有这种胆量和自信”
步惊仙知道李一剑虽然因为对七月的感情影响而性情变化了许多,但也相信李一剑依旧是个信守诺言之人。如果答应此事,那么将来甚至不必禁制李一剑的武功,不必劳神费力的防止他要逃跑。
不禁晒然失笑道“好我知道李兄弟言出必行,将信诺看的比性命更重要。我便不用仙人之翼与不用灵闪的李兄弟较量一场。我知道李兄弟在飞仙宗学得了九命神功,只是我左岸的九命神功恐怕要比李兄弟高出些许,故而这场比斗,就以一命决定胜负,也不必浪费时间的打上许久了,李兄弟意下如何?”
李一剑原本以为步惊仙十之**不会答应。
此刻听他如此说,不禁有些错愕。
旋即想起当年在神武擂时北君的手下留情,和在魏国时的仗义相助。才突然记起,面前这个人原本就是个既有胸怀又有气度自信的、曾经让他十分敬重的当世豪杰。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一百零五节 决斗(二)
雨一直在下。
倾盆大雨浇的人头脸生疼。
李一剑举起手中长剑,直指对面的对手。
高声道“就依北君所言,以一命定胜负北君若败,今日自然不能留难,从今往后也不得再接近七月……”
“李兄弟,是否接近七月之事,我左岸不会答应。”
李一剑不禁咬牙,想了想,笑道“好反正只要七月知道你的真面目,自然不会再与你往来。”他说罢,又道“我让北君三招,以免被人说我李一剑占了北君天大的便宜。”
天下人都知道,北君并不擅长武功招式。李一剑不用灵闪则可以用飞仙宗的剑法武功,剑招杀伤力能在原本基础上得到许多提升,而北君的剑法本就让李一剑嗤之以鼻,没有了仙人之翼,他自认为根本没有战不胜的可能。
这时候只当回馈他愿意放弃优势公平决战的气度,故而主动提议让他三招。
步惊仙知道他心高气傲,便也不拒绝,笑道“如此多谢了。”说罢,连挥三剑,随即收剑入鞘,笑道“三招已过。”
李一剑见状,不禁冷笑道“既然如此,北君不要后悔……”
当即凝神准备进攻时,突然发觉背后有人接近,连忙横移数丈,变作将北君和过来的人同时尽收视野之内。
只见来人全身被遮雨的黑色长袍包裹,但李一剑通过神眼已经认出是谁。
“早听人说李一剑的剑法高明,本宗也喜用剑,既然一剑封喉不用封喉绝技了,本宗倒想领教剑法。”
李一剑不禁冷笑道“哼奸夫yin妇共聚一堂,想杀人灭口的话只管一起上,北君不用仙人之翼,我李一剑纵然以一敌二也毫不在乎”
郑凛然抬起头脸,袍帽下的脸色尤其冷寒,已然被李一剑的出口伤人所激怒。
步惊仙忙对郑凛然道“与李兄弟的决斗已然立约,还请凛然能够一旁观看,假如左岸败了,凛然再请教李兄弟剑法也不迟。”
郑凛然听了,一时有些犹豫。她也觉得步惊仙的剑法稀疏糟糕,没有了仙人之翼,又不会任何厉害的招式绝技,实在不认为他会是李一剑的对手。然而他开了口,她如果依旧坚持,那分明是看不起他的本事,分明是将他小看了个彻底,这自然不是作为女人应该对自己男人做的事情。
“既然如此,本宗一旁观战,看北君如何打败这个不知天高地厚、自以为天下无敌,实则是天下第一笑柄的李大俠吧。”
郑凛然素来看不起李一剑,认为他是个废物。一个天下有名的高手,却只知道围着七月转,七月明明对他不加理会,他偏偏还死皮赖脸。没有志向,没有个性,连狗都不如。狗尚且有明确的主人,依赖主人养活,也得主人喜爱,忠心听命于主,尚且被人称作知忠。
在郑凛然看来,这李一剑活脱脱是只野狗,死皮赖脸求人圈养的野狗。
刚才被李一剑出口伤害,这时候也就不肯对他客气,故意还予颜色。
李一剑知道郑凛然说的是天下有许多人对他耻笑的事情,禁不住心中动怒,恨不得一剑杀了这个无耻yin妇
当即剑指步惊仙道“北君尽管出手吧,早些结束你我的决斗,也好让我早些为天下除害,让世间少个道德败坏的**。”
郑凛然听了不由更怒。
‘好你个李一剑,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不把本宗放在眼里,若非看在北君颜面,此刻就让你知道本宗的厉害凭你那天生资质,便是用上灵闪绝技本宗也不怕你’
步惊仙晒然失笑道“左岸不擅长进攻,还是李兄弟先请。”
李一剑听了毫不意外,不由冷笑道“北君如果还想龟缩抵挡,只怕没有了仙人之翼再也不可能挡得住了”
他说罢,提剑朝步惊仙飞奔进攻过去。
没有了灵闪,他的身法速度、出剑速度,全都没有了可怖的威力,他所以有必胜把握,凭借的是对自身剑法的自信。
长剑变化莫测的笼罩大片,朝步惊仙当头罩落。后者气定神闲的待到面前那片剑光接近些时,才突然挥动七星龙渊斩将出去。
这一剑,同样毫无花巧。
但却让李一剑发觉,他只能够变招避开,否则两剑必然交击
些许意外之余,他迅速变招移步,绕到步惊仙侧面,又刺出一团剑影。
步惊仙双脚微微移动,身体加速扭动,七星龙渊在挥动中响起龙吟,依旧没有花巧的横斩过剑影。
李一剑再度变招移走。
这一击,依然让他只能如此,否则、要么彼此一起击中对方,要么两剑撞击在一起。
李一剑越攻移走的越快,步法越显得玄妙,剑影变换的越发莫测难料,片刻就舞的剑光幻起一团白光。
一旁观战的郑凛然看着,不由对李一剑的剑法暗觉佩服。
‘他的剑法倒也确是了得,倒也不负盛名……只是为何始终被左岸逼退,莫非他并非是不通剑道?’
郑凛然这般想着,不禁把注意力放到步惊仙身上。
见他始终气定神闲,没有任何反击打算,只是顺着李一剑的移走转动,每每李一剑的剑光接近时,他才干脆了当的一剑挥过去。而那时,李一剑就必然变招避退,既不愿与他拼成同归于尽的局面,也不愿意与他剑剑交击。
郑凛然越看越觉惊奇,如果说那只是胡乱挥击,绝然让人不能相信。倘若看不破李一剑剑法的虚实变化,就无法准确的把握他身法变化和剑势虚实,自然不可能一剑过去就迫得李一剑没有维持招式、闪躲继续进攻的余地。
李一剑攻到第二十招时,退开三步,脸色变的十分凝重。
心情变的十分沉重。
他也早就意识到,北君并非不懂剑法。
“北君原来是剑道高手……只是为何从不好生用剑?”
步惊仙晒然失笑道“左岸对剑法不甚精通,如今一味防守自然容易,倒是让李兄弟高看了。”
李一剑这时听来,只觉得他是谦虚。因为他自信剑法之高明,当世没有多少人能够相比。然而刚才那些高明的剑招却全被对手看破,如果不是因为他本精通剑法,就绝不可能办到
“北君若只是如此防守,如何能够取胜?”
“李兄弟所言极是,那么左岸就斗胆进攻了。”
步惊仙的语气十分平淡,李一剑却十分凝重以待,再不敢有丝毫小看。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一百零六节 决斗(三)
“请——”李一剑此刻已经渐渐忘记了面前的对手是让他愤恨的情敌。
一次次的手下留情,一次次的相让,一次次的让他吃惊。
此时此刻,他已经完全明白,面前的人惯于深藏不露,又仿佛是个永远都保持冷静而不会愤怒的人。
此时此刻,他已经拾起了对北君的尊重。
步惊仙随意提剑,做进攻准备。
他对剑法并不精通。
但他的师父,是北灵老人。因为凌落,他学到所有凌落从北灵老人那里学到的东西。
他并不精通剑法,但在北灵山,他练剑极多。剑法的诸般气劲、诸般招式,诸般变化,他都曾经熟练的掌握。
伴随时日的推移,他对武功的理解早已真正靠拢其师北灵老人。
与神魂国无数高手的练习,奠定了他对北灵老人武学理论的更真切体会和认识。
北灵老人当初能够破尽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招式,未必是因为他本精通天下各门各派的绝技。
北灵老人不重招。
但此不重而非彼不重。
武功招式实际上区分为两类,一类是为了提升施展威力的招式。如神决的绝技就是此类,十方九五之尊神功中真正厉害的招式也全属于此类。
另一类是讲究变化和灵巧,让敌人无从预测或者让敌人被招式迷惑而陷入无力、不及抵挡反击的败亡状态的技巧。
北灵老人不重第二类招式。
步惊仙过去所烦恼不能练成的是第一类招式,对于第二类,他那时虽然也有遐想,却远不及对第一类招式的向往多。
许久之前,他已经明白第二类招式为何不被北灵老人看重。
武修者的神决定武修者的速度和灵巧。而武修者的胆识决定武修者对诸般情形的智慧和抉择。
人的身体机能能够发挥的动作、速度变化被神所决定。纵然练到极限,能够用出所有高难度的招式绝技,但也无法超出身体机能的极限。
北灵老人所以不重招又能破尽天下各门各派的招式绝技,正因为他看破这个道理,最后总结了人体机能能够实现的极限动作。那些动作变成北灵山寻常练习身体机能的基本。而这些基础中,藏的正是破尽天下绝技以及能够运用天下任何招式绝技的奥秘。
任何招式的都必然无法脱离这些基础动作构成的范畴,再高明的招式绝技也都是这些动作的不同组合后的形态而已。
当熟知并且让身体机能能够熟练迅快的施展那些动作时,所谓的招式,就变成是敌我双方的智慧比较。
谁不能从对方的招式变化中推出后招的必然变化范围以及必然不可能变化的范围,谁就会在招式败给对手。
北灵老人不重招,正因为招式变化的极限就止步于此。
北灵老人能够破尽天下招式绝技,正因为天下间如他般明白这个道理者几乎没有,既明白这个道理才智又如他般高绝、武功又如他般高明者恐怕只有郑飞仙。故而郑飞仙的武功刚猛霸道,看起来并不取巧,偏偏让她的对手不能抵挡。
步惊仙当初明白这些时,在神魂国与高手练习时用于实战,得到印证和收获后,从此再不对招式变化在意。
此刻李一剑的招式变化再如何精妙,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望就能推想到后面变化范围和不可能变化范围的动作组合。因此他简单的攻击,就能让李一剑没有维持招式不变同时还能继续闪避他反击的余地。
展开仙人之翼时,他用剑让李一剑嗤之以鼻。那是因为李一剑不明白招式的奥秘,如果明白。就会知道,因为仙人之翼让他的身体能力突破了常人的范畴,所以原本的那些剑法招式的道理就被完全颠覆,变的没有实用意义。
而步惊仙也认为,伴随许多高手修成武魂开始,武学的变化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在武魂的速度与力量面前,过往武修者引以为傲的招式技巧将会变的没有意义,武修者自身的机能所限,决定了速度和力量都与武魂相差太远。
这也是步惊仙当初会思考如何与武魂融汇一体的原因所在。武魂在战斗中人因为需要保护武修者本身的缘故,能力反而大受限制。
对于步惊仙而言,李一剑的武学理念,与当今武修时代格格不入,依旧停留在过去的阶段。相较之下,郑凛然即使修炼出了武魂,却也还没有转变思想认识,依旧以旧观念的武学情况看待新的武修盛世。
步惊仙蓄意控制自身出手的力量,以求不让李一剑轻易落败,处心积虑的要借机让他明白,固有的通俗武学理念在新的武修盛世时代,是何等无用。
李一剑紧紧盯着神情冷静,提剑半响没有动作的对手,心中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
步惊仙骤然疾动,人剑合一,挥剑朝李一剑当头劈落
李一剑错步扭身,长剑绕过腰际,身形旋动中毒蛇般反刺而出。
却只觉得北君仿佛早料到他的反应那般,不等他长剑送出,北君已然就势变招,宝剑反斩向他头颅。
李一剑依旧不敢挥剑格挡,慌忙伏低避过时,不料砍过头顶的宝剑竟是虚招,骤然力量转变,径直朝下压将落下
‘糟糕……’
李一剑此刻闪避不及,知道反应全被对手预测,明知横剑抵挡也不能化解对手剑上的力量,也不得不拼尽全力的举剑横封
两剑交击时,预料中会被北君剑上力量震伤的结果没有出现,李一剑心觉错愕之际,胸口已被北君一脚踢实,顿时整个人被踢飞了出去。
抛甩了几丈,才得以踏实。
拿住势子时,见到北君提剑又冲了过来。
‘可恨……他竟然如此小看我李一剑故意不用足了全力,连这一脚竟也只是冲击震劲’
李一剑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不再贸然反击,只施展了毒龙身法回避北君的攻击。
如此连避三剑,第四剑过来时,他发现竟来不及再躲开,不得不再度横剑格封。
预料中被剑劲震伤的情形依旧没有出现,当即明白北君是打定了主意不凭借力量优势占他便宜。激怒之余,也就打定主意不再只是一味闪躲,原本他因为畏惧北君的力量不敢格挡,犹如碍手碍脚的不能够施展真正本事。
料想既然不怕北君剑上的力量,打下去必然能够完全施展,让北君知道厉害。
不料这一剑刚格封住,他的脚突然一痛
紧接着长剑被北君拨开,脸上又被步惊仙以额头狠狠一撞,顿时身体后仰,胸口紧接着被北君左肘击中
顿时整个人被撞的抛甩三丈,才得以拿稳势子,重新站了起来时,果然见北君依旧冷静,没有丝毫的得意,也还是故意不乘胜追击。
李一剑此刻被踩实的脚犹自生痛,被撞的脸犹自火辣,头部犹自不清醒,胸口犹自气血翻腾。
‘可恨……’
李一剑好不容易稳住情绪,待体内气血恢复稳定,又举起长剑,做迎战姿态。
此刻观战的郑凛然心中的吃惊早已不能言表。
她万万没有想到原来以为的、不擅长剑法、拳脚功夫的北君原来如此高明。李一剑那手剑法、那身步法轻功,原本是当世武修者中的一绝。在北君面前却显得如此不堪一击,而北君甚至没有利用他本身的力量优势。
步惊仙等到李一剑举起长剑迎战时,才又举剑急冲过去,依旧是前两次的劈斩姿态。
李一剑心中虽怒,然而他已经两次在这样的起手招式下落败,这时根本不敢大意。知道不能重蹈覆辙,一味闪避之余便把轻功施展开来,以求同时拉开足够距离。
如此一来,他接连躲避了五剑时,不由心中大定。
‘北君轻功糟糕,如此果然奈何不得我……’
就在李一剑这么想时,拟定着如何利用这种优势实施反击时,只见眼前一花,北君的冲走之势骤然加速,一闪就到了面前,正正以肩头撞上他胸口
让原本急忙要运剑抵挡北君长剑攻击的李一剑根本来不及防备,人就又被撞的抛甩出去两丈……
步惊仙施展了战决的疾劲,本是无可奈何。轻功的差距让他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对付,如果不能弥补轻功的差距,就无法实现原本的目的,不能够迅速、彻底的摧毁李一剑的自信,也就无法让他彻底的认输投降。
见李一剑重新站了起来,便故意道“李兄弟要胜我,看来只有用内家剑气,隔远了一直使剑气攻击。只是,如此一来左岸固然赢不了李兄弟,但李兄弟的剑气也奈何不得我,不知道如此一来决斗的结果如何计较?”
李一剑原本就心高气傲,决斗至今,步惊仙一直留手,又不占他丝毫便宜。故而这种无赖般的、确保不败的战术他根本就不做考虑。听了北君这番话时,不由怒道“北君不必怀疑我李一剑还不至于做如此无赖之事,只要今日北君胜了我李一剑外功心法状态,李某就心服口服”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一百零七节 决斗(四)
步惊仙吃了定心丸,不禁放心的淡淡问道“既然如此,李兄弟是要进攻,还是仍旧让左岸攻?”
李一剑一时心中拿不定主意。
他自觉已经用尽了办法,却都无法对付北君那些看来简单、并不高明却偏偏让他不能应付的进攻。
“北君的攻势果然凌厉,但李某还想再作番进攻尝试。”
“李兄弟请。”
步惊仙随意握剑,静静而立。
大雨依旧。
大雨中,几条人影冒雨飞奔接近。
郑凛然回头看时,脸色大变。
来的人正是七月,冬雪与飞仙宗的两位高手。
见到郑凛然时,七月等人都显得欢喜,又对李一剑和北君的存在而显得意外,却不知道状况缘由,便都只打了声招呼。
“宗主,李一剑为何跟北君打了起来?”
冬雪大惑不解,更疑惑郑凛然为何没有出手相助。
郑凛然这时心中惊慌,唯恐李一剑会说出她与北君的事情,禁不住后悔又责怪北君在此事上离奇的仁慈,若早下杀手,此刻也不会有这样的结果了。
这般想着,就根本不能回答冬雪的话。
就在这时,李一剑高声叫喊道“这是我与北君的事情,其它人不要插手”
郑凛然大觉意外,想不到李一剑会如此说。
武修者间约定的单对单决斗十分平常,七月一行听了,便没有人强要插手。
郑凛然这时便试探着问冬雪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与冬雪长老遍寻不到宗主,恰好夏雨堂主到城楼那找他兄长,见到宗主出城,听说后我们就来了。”
“喔……什么急事?”郑凛然听了心中稍定。
“郑王召见。”冬雪连忙答话,嘴里说着,眼睛却一眨不眨的观注决斗情形。
郑凛然便不再说话,只顾观看战况。
她们都是武修者,都是当世高手,此刻见到李一剑在与北君决斗,也都关心李一剑的胜负。无论如何李一剑如今也是飞仙宗门下的高手,若能胜过北君自然最好不过。纵然不能胜,她们也想看看北君的实力如何。
因此原本急切入宫见郑王的事情都被她们一起抛之脑后,只等决斗之后再说。
对于李一剑的决定,步惊仙毫不意外。
交手至今,李一剑早已不再一味对他激愤,而他本是个有侠义心肠的人,守信重诺,不愿亏欠别人。此时此刻决斗没有结果,自然不会说了他与郑凛然的事情。若非知道李一剑本是这样的人,步惊仙也根本不会如此费事。
“李兄弟,请吧。”
李一剑缓缓深吸口气,终于出手。
然而用的却不是飞仙宗的剑法招式,竟是剑岳派华山一门的外功绝技——飞仙式
当即人剑合一的,飘移如飞,只舞起幻影般的成片剑气直朝步惊仙攻过去。
眼看剑影攻到时,步惊仙挥剑一挡,两剑交击之时,李一剑只觉对方剑力反不如自己,好似被他压了回去般。
原本准备的后招变化顿时不能施展,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见对手的身体加速后仰,仿佛被剑劲所推,而一只脚,却速度更快的骤然踢起
李一剑根本没有回避和招架的余地,胸口就被踢实,整个人横空抛飞四丈,摔跌了在地。
再爬起来时,他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他所以选择使用剑岳派的得意绝技,正因为料想北君不可能熟悉了解,却没想到竟然在一招之内就被破解反击。
‘难道北君连这套剑法也精通熟悉……’
观战的郑凛然等人都认出李一剑施展的是剑岳派华山外功一支的绝技,既意外李一剑懂得用,更意外这套剑法被北君一招破解的事实。
“北君竟然也精通剑岳派的绝技?”
两个飞仙宗弟子十分惊诧的说着。
郑凛然也觉得难以置信,愣愣看着不能说话,心中对北君的钦佩之情,却升起的更高……
七月皱眉看着,旁人都不知道她所想。
最吃惊的确是冬雪,从刚才的交手中,她看到了一些以为不可能再看到的影子。也因此,她突然意识到北君是个何等可怕的人,意识到他的武功高明到了何等程度……
半响,冬雪长老才从震惊中回过神,发现李一剑犹自没有进攻,知道他的自信大失,禁不住呼喊提醒。
“不要只看北君手中的剑,必须将他全身上下全当作兵器应对”
冬雪长老其实也不喜欢李一剑,但此刻却也不希望李一剑惨败收场,因为他毕竟是代表了飞仙宗的脸面。尽管此刻她心中已经觉得,假如北君果然如她看到的影子那般,今日李一剑根本不可能赢。
‘不可能,他这等年纪,怎可能如师尊与北灵老人般能够破尽天下绝技……绝不可能’
而李一剑经冬雪提醒,心中突然有所明悟。
原本他一直关注北君的剑,与他自己的剑。此刻恍然明白,北君虽然手中握剑,然而心中并没有手中的剑。他的剑,只不过是在当作一个比身体其它地方杀伤力更强大、也更能抵挡对手攻击的、特殊的手在用而已。
因此北君的攻击和反击,全然不像其它任何用剑之人那样,全寄托于如何使剑击败对手。
想通此节,李一剑当即重拾毒龙心决般配的一套武功——毒龙舞。
这套武功便是用上全部手段伤敌的,过去十分不为李一剑所喜,认为太过歹毒,本喜欢剑法的他又一心追求更高明的剑道绝技,故而虽然曾经熟练,却从来没有用于对敌。此刻若不是冬雪提醒,他即使落败了也不会想起。
李一剑当即把宝剑反握手后,在脑海中反复重温毒龙舞招式三遍。
目光精光骤现时,人已如风般朝北君攻了过去。
近身时,反握的剑看似挥击,实则杀招暗藏于拳脚。
挥击的长剑出手,见步惊仙果然竖剑格挡,当即就两剑交击的反正力量,一条腿毒蛇般吐出
不料这一脚才踢出一半,大腿就被犹如先知先觉般的北君抢先踢实,人便立时失去了平衡,下巴紧跟着被追击的步惊仙一拳抽中。
李一剑遭受打击,整个人再一次被打的抛飞出去四丈,狠狠摔跌在泥泞之中。
然而,他的衣发却早已沾满了泥泞,已经无法更脏。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一百零八节 决斗(五)
大雨纷纷落在地上,一些打落泥泞地的雨水溅起的水花都落在李一剑脸上。
‘为何这雨水让我觉得如此冰冷……’
李一剑十分艰难的才能够支撑着身体从泥泞中爬起身体。
他擦拭了一把脸上的泥污,双眼才得以睁开,看清事物。
他不由自主的回头望了一眼。
郑凛然与冬雪等飞仙宗高手都在看着他,目光中写满了怜悯与同情。
他又望向七月,却发现她怔怔失神的看着远处雨空,既没有关注此刻狼狈的他,也没有关注北君。
李一剑站直了身体,望向北君。
见他已经冷静的立着,目光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为什么……他不可能懂得毒龙舞,为什么偏偏能够如此轻易就破解了毒龙舞’
李一剑握剑的手不由自主的更渐用力,怔着、怔着……
半响,突然一声爆喝,握剑朝北君飞冲过去。
“为什么?为什么——”
剑光如华,却全然没有了章法,也没有了什么招式。只是迅快到极点、气势汹汹到极点的朝步惊仙罩落下去。
犹如李一剑此刻激怒又绝望的心情。
他已经无法可想,崩溃的斗志只剩此刻不甘的绝望支撑着发起不顾一切的拼命进攻。
他势如疯虎
然而当他扑到步惊仙面前时,左足立时被一脚踢中,身体顿时失去平衡,原本凌厉的剑光再控制不住的、自步惊仙身旁划过,紧跟着他胸口如遭锤击,整个身体顿时又被击的抛飞出去,这一次,足足摔飞了五丈距离。
再一次跌进泥泞的大地。
只是这一次,李一剑站起来的很快。
散乱的长发上全是泥泞,脸上也覆了一层。他却没有擦拭,任由散乱的长发贴头披落。
“我输了。”
说出这句话时,李一剑才抬臂擦把脸上的泥泞。而步惊仙则缓缓收剑入鞘。
“我输的心服口服。”
说罢,李一剑回头,望着犹自怔怔失神不知在想什么的七月道“未来两年,我不能继续保护你。也许你也并不需要我的保护,但愿你能稍稍改改脾气,一切……自己保重。”
李一剑说罢,见七月犹自没有回神,便收剑入鞘,一步步朝步惊仙走过去。
冬雪这时不由皱眉叫喊道“虽然不知道北君与本宗李一剑订了何等战约,但李一剑是本宗的人,去留轮不到外人说了算”
冬雪说罢,见七月犹自发呆,忙伸手拽了她衣角把。这才把七月拉回了神,忙又低声道“武尊不要走神了,李一剑武功高强,绝不能任由他被北君带走。”
七月听了淡淡然道“他既然与北君有约在先,有什么道理留难?”
冬雪便压低了声音道“武尊可与北君再约战一场,赌注便是李一剑。”
“我不是他的对手。”
七月回答的很平淡。
冬雪却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无论如何想不到七月竟然会如此干脆直接的说出这种话,还是当着她、当着本宗高手的面,毫不掩饰的说出来。一方面让冬雪不由对她刮目相看,不由钦佩她的坦白;一方面又让冬雪气恼,觉得她又在不该犯糊涂的时候犯傻,这种话根本就不能够说出口,因为她代表的是整个飞仙宗。
武尊岂能说出这种话来
不仅冬雪此刻惊讶,郑凛然也不由愕然侧头望着七月。
她没想到印象中素来狂妄自大,不可一世的七月竟然会说出这句话。
倘若过去,她一定想要挖苦几句。但自从与七月和好后,许多时候发觉她并非那么可恶,此刻听了,只觉得心里的情绪莫名复杂,最后又变成替她不平的激愤,只想说未战岂能知道胜负。
只觉得,七月不能够说这种话,因为她是飞仙宗绝不会失败的武尊。
“武尊虽然不愿为李一剑出头,怕落天下人话柄,但也不必寻这种借口。天下谁不知道,武尊纵横天下,根本没有敌手。北君与武尊同为盖世战神,自然高明非常,但盖世三战神中武功最高者本也是武尊,次之则是信侯凌落,北君不过居末。武尊如此说,岂非笑谈了么?”
冬雪说罢,不禁失笑,唯恐七月犯浑,忙又张口说话,不让她有犯浑的机会。
“罢了。既然武尊认为不必为李一剑出头,他又与北君本有战约,此事不再理会就是了。郑王那里等的急了,若再不尽快赶去,恐怕有不敬之意。宗主以为如何?”
郑凛然自然明白冬雪的心意,当即笑而点头道“冬雪长老所言极是,我们这就动身吧。”
说着,她拉着七月的手,招呼冬雪长老一并往郑都方向赶路。
另外的飞仙宗高手不需入宫,便只能作礼目送她们走远。
路上,知道冬雪与郑凛然有意遮掩的七月才开口道“本尊此刻固然不是他的对手,但不出一个月,本尊就能领悟北君的武学境界,那时候胜负则对半,可就难说结果了。”
郑凛然听了,不禁暗觉她有些自大,又有些期盼她果然有十足把握。
冬雪听了,虽然也觉得难以置信,却还是希望她没有夸大其词。
“武尊何以有这种把握?”
七月坦然道“自从修成武魂,本尊就与秋叶长老时常一起翻阅师尊在世时的武学笔记。尤其是那本狂仙录,其中分明是北灵老人与师尊共同的武学心得。看过之后,冥冥之中本有许多恍惚不明的念想,今日见到北君与李一剑交手时,那些念头一个个都变的清晰明白了。其实此刻本尊已经整理出了大概轮廓,只是有些需要实战演练印证,一些需要尝试融汇,故而说是一月之期,算做保守估计。”
郑凛然不由皱眉,反问道“狂仙录并非武功秘笈,不过是些驳杂的见闻思想记录而已。”
冬雪听了却信心倍增,狂仙录虽然她看来也觉得与武功没有什么关系,但七月若说是从中看出武学道理,她毫不怀疑。她知道郑飞仙晚年最喜欢看的就是狂仙录,原本都以为是因为从中追忆与北灵老人的往昔点滴。
此刻她却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这妮子武学资质果然如此过人么?当年神武擂时,连秋叶、宗主、信侯、楚高歌都没有从李一剑身上领悟掌握绝技灵闪,独她一人立即破解奥妙。今日我们一同观战,宗主还比她看的更多,偏偏就她有此收获……秋叶那疯丫头总对她推崇期许,看来并非没有道理,那疯妮子的眼光倒像师尊一样毒辣……’
“迟些收获时,本尊自然会邀宗主及本宗修炼了武魂的同门共聚修习,但对尚未练成武魂的本门弟子而言,即便知道了,也没有用处。如今天下武修者已由武魂划分了界限,习得武魂者绝非未得武魂者所能匹敌。故而纵然如北君般能够破尽各门各派的招式,也没有用处,反而为此耗费精力时光,势必耽搁心法的认真修行,只是走入歧途,得不偿失。”
听七月这般说,郑凛然和冬雪都觉得意外。想不到她会如此大方,原本郑凛然一直想学灵闪,曾委婉的暗示过几次,但七月却说,灵闪并非是人人能够掌握的绝技。倒说她绝不可能修炼成功。
郑凛然以为七月是藏私,故而再不重提。
此刻见七月如此大方,自然有些错愕。却又不想错失良机,当即厚着脸皮,委婉暗示的说话道“武尊这么说,自然有道理的。但本宗以为,若本宗弟子人人修成了灵闪绝技,必然能够纵横天下,更上层楼。”
冬雪不由瞟了郑凛然一眼,暗觉她太过贪心。
‘这妮子岂能把灵闪绝技拿了出来让别人学的,宗主实在妄想。’
七月听了,知道上一次的话,并没有让郑凛然相信。心中不由计较片刻,只觉得如果不坦白说了,郑凛然绝然会以为她故意藏私。
“宗主不相信七月所说,也是理所当然。迟些回去时,本尊就把灵闪绝技练法书写成秘笈。只是,本尊说过。那灵闪并非人人可以练成的武功,纵然勉强练成,维持灵闪状态也会让不知痛苦为何物者精力瞬间枯竭,不但不能施展其威,反而在实战时自取灭亡。宗主可与长老们尝试修炼,但切勿未曾演练便贸然用于实战,更勿要未曾总结出必然成功之法就贸然传授了给本门弟子。”
郑凛然听了,不禁又喜又怒。
欢喜的是七月终于答应说出灵闪奥秘,恼怒的是七月如此不知婉转,这般当面说出她心中所想,让她下不得台阶。
冬雪忙接话道“不是宗主信不过武尊,宗主也是烦恼当今天下的形势,一心希望能够凭借灵闪让本宗声威更盛而已。纵然武尊说过几乎不能成功,不做番尝试的话,宗主还是不愿甘心。”
郑凛然暗自感谢冬雪适时圆场,忙做平静状道“师妹不要多心,我正是忧心本宗,只盼死马当活马医。”末了,又故意问道“灵闪真有那般离奇么?莫非秋叶长老也没有练成?”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一百零九节 决斗(六)
“没有。”七月回答的干脆,见郑凛然和冬雪表现的惊讶,又补充道“当年神武擂下来后就告诉过秋叶长老灵闪奥秘,但她至今无法运用于实战,只要一用,必然精力枯竭,不但不能凭借灵闪加强战力,反而会因此变成待宰羔羊,故而才叫我不必传他人了,说灵闪根本不是一般途径能够修炼使用的绝技,还说本尊能够成功修炼,纯属天意偶然。”
郑凛然与冬雪听了,不由面面相窥。这才对七月的话相信了几分。
她们知道,如果七月会将灵闪传授给别人,那么这个人必是秋叶无疑。如果这话是秋叶说出来的,可信度则大为提升。这时候再想到七月过往的作为,不由更觉得灵闪的事情或许是她们一直小人之心,只觉得七月的确不该是会藏私的人。
话说七月她们走后。
留下的飞仙宗高手见李一剑跟着北君走远,便也折返赶回郑都去了,内心却都在为李一剑的惨败而震惊。
全都没想到天下闻名的、甚至被人推崇为当今天下最强的剑客之一的李一剑会在北君面前一招都走不过。
“盖世战神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只是北君就已如此厉害,真不知道武尊的修为到底有何等高深……”
一个飞仙宗高手在路上不由自主的如此感慨,引得同行的纷纷点头附和。她们心中却因此腾升起更骄傲自豪的情绪,一个个脑海中都浮现起七月的身影,充满斗志的各自勉励,全以武尊为目标,要让自己日后更加勤奋修炼,以期有一日能够达到武尊的神妙境界。
话说李一剑信心尽毁的投降认输,跟着步惊仙离开决斗之地。
初时只为分别时七月的反应而伤怀难过。
‘想不到啊想不到……本以为你的心里至少会有我李一剑的一席之地,此刻才知道,原来我李一剑根本不曾被你放在心上……过去全是我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只是我被‘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句话欺骗蒙蔽……’
直到走了一段路时,他才从这种伤怀的情绪中挣脱出来,这才发现已经被北君带到官道上的一间路边饭馆。
“北君只管说,要让我李一剑去哪里受囚禁,纵然是荒山野岭罕无人迹的山石洞穴之内,我李一剑说话算话,也绝然不会离开半步”
见李一剑神情份外认真,步惊仙不禁失笑道“左岸如果不是信任李兄弟,又岂会订下约战之事?”说罢,又笑道“让李兄弟在荒山野岭受囚禁从来不是左岸的本意。”
李一剑听了,不由冷哼道“喔?莫非要让我到神魂国的天牢之中北君才肯放心?”
步惊仙知道他是故意这般说,并非果然如此认为,便只自顾笑道“神魂国是要去,但并非去什么囚牢。左岸曾听剑圣王大提起过与李兄弟的交情,又知道李兄弟是个一心追求武学更高境界的人。”
剑圣王大四个字让李一剑的情绪立即便的冷静。想起那个始终敬仰的神秘高人,李一剑至今为不能够拜其为师而暗觉遗憾。
“李兄弟,当今武修时代与过往浑然不同。过去从没有如此般多的高手练出武魂,故而过往的武学理念还停留在武修者自身潜力挖掘的层面。然而武魂的强大,足以说明武修的方向应该修正。初生的武魂力量就已经超越天资如武尊般的实力,更不要说其它人了。而武魂修炼其实非常迅快,很容易就能够成长的加倍强大。只是,武魂的强大又受限于武修者本身的心法境界。如果心法境界跟上,武魂成长的速度会让人目瞪口呆,其强大也根本不是任何武修者自身的潜能所能比拟。”
李一剑颇有些心灰意懒的道“北君说这些又有何用?”
步惊仙晒然失笑道“左岸希望两年内,李兄弟能够留在神魂国,设法了解神魂宗。剑圣王大那里,左岸会去一封诚恳的书信,希望他能够给李兄弟一个了解神魂意志、信奉神魂意志的机会。我相信,李兄弟追求武学的信念、以及神魂意志的理念,会让李兄弟在两年内自愿、主动的成为入道者。那时候,也将是李兄弟修炼出自己的武魂,跨入武学新境界之时。”
李一剑听了,不禁哈哈失笑,半响,突然勃然大怒的站直起身,手指步惊仙怒斥道“北君啊北君……你以为我李一剑是能够威逼利诱之辈么?不错李某渴望练成武魂,但李某绝不会因此被你收买,绝不会为了武魂去当神魂国的鹰犬你如此盘算,实在是大错特错”
步惊仙晒然失笑道“李兄弟误会了。诚然左岸希望李兄弟会在了解神魂意志后而自愿成为入道者,但绝无利诱之意。无论李兄弟最后是否愿意入道,十个月,十个月后李兄弟都将能够使用异宝黑石,修炼出自己的武魂。”
李一剑听了,心中错愕,又慢慢坐回下去,面上却犹自不屑道“李某也不需要北君施舍”
步惊仙知道李一剑的脾性,这种人更注重气节,也十分在意声名。当然,因为陷入情网,因此对于天下人笑话他对七月一厢情愿的事情必须另作计较。但立身之本的品性,是绝然难以丢掉的。当即十分诚恳的道:
“李兄弟此言差矣。让李兄弟不得不留在神魂国两年,左岸原本就心怀愧疚,何况我素来敬重李兄弟的品性。今日七月明明来了,李兄弟依然以守诺为重。只是这一点,左岸就认为必须聊表心意。毕竟飞仙宗若人人都知道了凛然的事情,势必会对她造成诸多不利影响。”
李一剑便不再说话。
这时小二将步惊仙要的酒肉送上,步惊仙举杯邀他同饮。
店外,大雨依旧在下。
店内,两人吃肉喝酒,许久都没有言语交流。
如此喝完了一壶酒,等着小二再拿酒时,李一剑才突然抬脸注视着步惊仙,一字字的认真问道“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何要去招惹郑凛然?不惜为此开罪信侯,不惜为此开罪七月,不惜为此开罪整个飞仙宗。”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一百一十节 决斗(七)
李一剑带着几分酒气的凑近步惊仙一些,紧接着又疑问道“而你从郑凛然身上又能得到什么?她绝不可能放弃郑国而去当你神魂国的妻室,她郑凛然不是个能够为了感情抛弃名利权势地位的人以你北君的睿智,为何就偏偏要做这等蠢事?”
步惊仙晒然失笑道“李兄弟不是说过,左岸是个**之徒么?”
李一剑静了半响,才轻声道“那不过是气话。我李一剑又非聋子瞎子,你虽在天下有风流之名,然而时至今日,不过妻子两位,没有名分的妾赵姬一人而已。落公主那般美貌如天仙,早对你有相许之心,却至今被你拒绝。那水仙随你日久,却未曾被你碰过一根指头。这风流之名,不过是世人臆测误会罢了。你左岸虽然不是什么痴情之人,却也与风流二字风马不相及。”
步惊仙思索片刻,晒然一笑道“我与凛然,大约是因为冥冥早有注定的姻缘所致吧……李兄弟的这些问题左岸一个也无法回答,确如李兄弟所言,原本我的确不该招惹凛然。”
李一剑定定注视着北君,半响,才敢肯定他这番话的真实性,不由颓然叹气道“也许是我错了……也许,纵然是当今天下意志最坚定的君王也有任何人都有的感情,也会不由自主的陷入本不该陷入的情……”
说时,李一剑抱起酒壶,仰头一口气喝干,才甩手将那酒壶砸碎地上,失声长笑道“只是北君有情人终成眷属,而我李一剑,直至今日,也没有让七月为离别而哪怕多看一眼实在是天底下头号大傻瓜,哈哈哈……”
“李兄弟,你喝醉了。”
步惊仙微笑着说,李一剑哈的笑道“我没有醉……”
一刻钟后,步惊仙将李一剑放上马背,打量了那小店里帮忙入城买马回来的伙计,驾马带着李一剑赶回郑都。
在快到郑都的路上,泥泞的大雨前方远远有几个赶路的游侠。
那几个人都带着斗笠,穿着蓑衣,看见有快马飞奔过来,隔着百丈,就有人看清马背上驾马者的形容。
“是北君。”
一个人低声轻呼,同行的人个个面面相窥,片刻,又有一人语气激动又紧张的提议道“如此千载良机,你们以为如何?”
那几个人彼此互视同伴片刻,都从其它人脸上看见与自己相同的心意,不由齐齐低声道“既然是千载良机,岂能错过”
“好”
一时间,几个人同时打定主意。
天下武修者都知道神魂国有异宝黑石的传闻,更听说异宝被北君带来了郑都。此刻纵然不在北君身上,也必然能够设法逼问。
平时纵然有人有此心,也不敢闯进郑国王宫冒险。
而眼前此刻,竟然遇到北君孤身一人还带着个酒醉的糊涂虫。而这几个游侠原本就不是什么善类,自然为异宝动心,不约而同起意袭击。
几个游侠故作镇定的继续赶路,只等北君骑马过来时,有个人见马奔的更近,心里突然有些紧张起来道“传说北君有九命神功,还有刀枪不入之体。”
“呸这种鬼话你也信?我们何时见过刀剑捅不进去的人,见过喉咙断了还能活命的人”
那人心觉也是。
他们闯荡江湖多年,就未曾碰到过这样的人。原本也只把那些天下人传道的神神鬼鬼的事情当作笑话。
“来了”
一个人唯恐其它人分心,不由低声提醒。
步惊仙驾马奔走赶路,靠近那几个路人时,放缓了马,唯恐奔走太快会将泥泞溅到路人身上。
双方交错而过时,步惊仙骤然意识到背后汹涌的杀气
三柄长剑,两把长刀,分别自左右后侧袭击过来。
事出突然,他若跃起避开,极可能杀伤此刻酒醉状态的李一剑。素来有用神眼习惯的步惊仙方才又把握了这几个武修者的战斗力情形,知道他们体、内都在四百到五百之间。当即勒马停住,也不躲避招呼到身上的五件兵器。
直到兵刃及体。
那五个偷袭的武修者见偷袭得手,不由狂喜,但下一刻,兵力如刺钢铁上的阻力感又让他们难以置信。
有三个武修者二度运转心法,关注内气。
不料刺在北君腰、背的剑却丝毫不能前进。
豆大的汗珠、不由从他们脸上滚落,混着颈项上的一些雨水,划入衣衫之内,然而他们却都感觉不到是冷、还是热。
步惊仙将两个偷袭者踢飞出去,一手抓住两把长剑,一手抓住把长刀刀身。
任那三个人如何用力,刀剑都纹丝不动,不能抽回。
步惊仙一时吃不准这些人的来历,不由皱眉问道“看你们学的都是十方九五之尊神功,如果是飞仙宗门下,为何偷袭本君?”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道理北君应该知道,何必多此一问?”
其一人警惕的看着马背上北君的动作,口却厉声回答着。尽管他心害怕、又难以置信。那两个被北君一脚踢飞几十丈、摔死在泥泞的同伴分明印证了北君武功的可怕,眼前被其徒手紧抓的刀剑又分明印证了刀枪不入的传闻。
然而他自知根本不会有活路,也就不愿说些毫无意义的求饶话,不但依然难逃一死,还让死后英明尽毁,让天下的武修者说他是无胆鼠辈、怕死之徒。
步惊仙听了,眉头不由皱的更紧。
“莫非,你们说的是异宝?”
“哼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握刀之人犹自在不停尝试抽回兵器,口却丝毫不肯示弱。
步惊仙晒然失笑,自顾笑了半响,那偷袭之人禁不住勃然怒喝道“有何好笑”
“如果你们相信异宝能够练成绝世武功,为何竟敢来惹本君?如果你们不相信异宝能够练成绝世武功,为何又要抢夺?”
那人听了,不禁有些愣,另外两个本在努力尝试夺剑的武修者,这时候也全然木在了当场。只觉得方才一时贪心,根本没能够细想,此刻无不暗觉懊恼。
“……难道北君的刀枪不入之躯就是异宝的绝世武功?”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一百一十一节 因缘(上)
步惊仙暗觉愚昧,此刻已经知道这些人所以偷袭并非是受了谁指使。知道这些武修者从来没有与当今世上真正的高手交过手,也没有能够在飞仙宗得到真正的武学传授,所以对于刀枪不入的事情还视做某些神功所独有。
“你们学了十方九五之尊神功,却从不入飞仙宗认真修学,以致有今日之果,实在是咎由自取。”
“笑话飞仙宗算什么东西?我们练成十方九五之尊神功后比飞仙宗多少高手都更高明,何需去当飞仙宗的奴才,学些无用东西”
步惊仙骤然力,将那三人带的不由自主的离地飞起,靠近他时,接连两拳,全打在那两人咽喉部位,顿时将他们打的抛飞出去。留下的那人,则被他抓碎了锁骨,丢在泥泞地里。
步惊仙也不多看,驱马继续赶路。
他听口音知道那三人并非郑国人,倒像是燕国的武修者。天下得知飞仙宗开放武学而来修炼的很多,本也不算什么奇事。这些人,不犯什么违禁的事情,还会被飞仙宗承认,若触犯什么事情时,飞仙宗浑然不会理会,只当叛门者处理。
在郑国修炼了十方九五之尊神功的人太多,许多有仇争杀的事情,飞仙宗原本的弟子虽然不少,但也根本理会不过来。知道了,则按门规处置;不知道,也就无人追查。
故而步惊仙根本不在意杀死这么几个人,回到郑都王宫后,就派人到飞仙宗,说明事情原由。特意留下的活口,也是想要作为证词使用。避免有人无事生非的借此事挑拨他与飞仙宗的关系。
飞仙宗方面也就为此事划上了句号,甚至没有兴趣浪费人力物力,只派人到郑都府衙,叫朝廷的人去收尸。
步惊仙回到王宫,泡了个澡,交待人好生侍候酒醉的李一剑后,便自顾去了咕噜林处理政务。
他万万没有想到,因此会生的事情。
此刻东宫内,李一剑酒醉而呼呼大睡,四个侍女好不容易把他搬到木桶里,两个人扶抱着李一剑胳膊,避免他头脸沉入水,两个则为他清洗头脸、肩膀、手臂。
“他可睡的真沉”
另一个侍女不由接话道“满嘴酒气,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的。”
四个侍女忙碌着,边自小声谈天。
在东宫做事,远比其它宫殿好度日。只要不打扰到北君,平素做事时即使闲聊,也不会管制。这些侍女反而更怕水仙,因为她刁难的多。
水仙回到东宫时,听说北君回来,忙到里面去寻。听说人已经洗浴过后去了咕噜林处理奏折,不由失落时,又听看门的侍女道“北君还带回来个脏兮兮的人,听说是飞仙宗的高手李一剑。”
“什么?李一剑?”水仙不由自主的睁大了眼睛。
“是啊。”
水仙顿时觉得内心一阵难以压抑的激动升起,心如撞鹿。
她如许多武修者般,很早就听说过一剑封喉李大俠的名头。
神武擂如何大展神威。
神武擂后如何拒绝郑国的优厚俸禄,宁愿只身流浪天下,到处行侠仗义。一剑封喉这种本是邪类武修者的名头,后面却跟着李大俠三个字。那是因为武修者都知道,李一剑生平所杀之人,没有一个不是奸恶该死之徒。
只是这些,原本就已让天下许多人敬佩了。
而水仙,正是其之一。
很久以前,她就想要见一见李一剑这位大侠。
然而李一剑从不光顾青楼之地,更没有去过东离城,水仙也无法专程去打听、找寻李一剑的行踪。便只能视作憾事。
李一剑的侠名是过去让水仙为之敬佩仰慕的原因。
后来,让水仙为这个名字深深吸引的,却是李一剑名闻天下的痴情。
天下人都知道,一剑封喉李一剑因为钟情于七月,无怨无悔、但求付出不求回报的跟随保护、相助。当年飞仙东宗的天下几乎有一半是李一剑帮助武尊打下来的。
水仙曾多次期盼在见七月时能够顺便看到李一剑的身影,但总是失望。
此时此刻,骤然听说这个让她期盼的大侠就在东宫之内,她如何还能自已?
几个说笑的侍女,一个人突然看见水仙的身影,忙悄声提醒其它人道“水仙来了。”
原本闲谈的几个人立时闭嘴,一个个表情平静、做完全投入在帮助李一剑清洗的工作的模样。
换做平常,水仙必然要斥骂。但此刻她根本没有留意李一剑已经清洗过,正在泡醒酒药水。自然也无视几个侍女的故意做作。
水仙看着醉靠木桶边缘的人,见他湿透的长遮挡着脸庞,让她根本看不清。
她一步步走近,越近,越紧张的呼吸急促。
“水仙姑娘。”
四个侍女纷纷问礼。
水仙这才被唤回神,唯恐被人看出异样,忙故作镇定的问道“这人是谁?”
“回水仙姑娘的话,是摄政王带回来的飞仙宗高手,李一剑大侠。”
“你们下去吧。李大侠是主上的贵客,理当加倍礼待,还是由我亲自侍候他洗浴妥当。”水仙故作平淡的说着,那几个四女不敢有违。却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就作礼问道“水仙姑娘一个人能应付过来么?”
“自然有办法。”
“是。”
那几个侍女再不敢多话,一起作礼退了出去,一个个都乐得轻松。
走出去后,有个侍女轻笑道“洗干净了,那李大俠长的还挺俊呢。”
就有个侍女笑道“那你还不快去求摄政王让你去侍候李大俠入寝?”
“呸撕烂你的嘴……”
笑闹着,有个侍女神秘兮兮的低声道“你们说,水仙今日怎么突然这般奇怪了?平素这种事情她哪里肯亲自做的,除了摄政王洗浴她争着不让别人插手,就是郑王在东宫喝醉了,她也不会亲自侍候,难道那李一剑比郑王还尊贵了?”
立时就有个侍女接话道“嘻嘻……水仙本就是青楼出身,总想在摄政王面前卖弄风骚又不成,那种**,就是看上李一剑也不一定。”
几个侍女嘻哈笑了一阵,就有个人怂恿道:
“那你去寻摄政王告密呀,不定有奖赏,最不济也能把那个贱女人给搬到了,日后再没有人在东宫里横行霸道,让大家伙没有好日子过了。”
“你怎么不去?”
笑闹声,一个说话比较少的听了却不由意动。
想起过往被水仙责骂的事情,想到水仙的肮脏出身,只觉得眼前的确是个大好良机。
便走没几步,就说有事,自顾转道离了群,又折返了回去。
那侍女一路小心翼翼,唯恐被其它人看见了。
好不容易走到偏殿的客间,又小心谨慎、大气不敢出一声的进了里头的洗浴间,悄悄伸头打量,只一眼,就迅缩回了头,心又惊又喜。
这一眼,她已经看见,水仙的衣裳脱了在木桶外的地上,人则站在木桶里,正抱着犹自醉睡着的李一剑。
‘好个浪货,*子就是*子,看这回还不让你偿还往日的恶行’
那侍女小心翼翼的退走,直往咕噜林过去。
步惊仙正看着奏折,突然觉有人过来,现并非是这时辰该来的人时,禁不住心疑惑。
“何事?”
“回禀摄政王,奴婢不敢打扰摄政王,只是事出紧急,不敢不来禀报。”
那侍女说的小心翼翼,心也有些莫名害怕。知道摄政王从来不喜欢被人打扰了政务和练功。
直到看见摄政王合上奏折时,那侍女才敢稍稍放心。
“说吧。”
“是。方才侍女看见水仙姑娘,赤身**的抱着那李一剑……”
那侍女小心翼翼的说了,却不敢啰嗦废话太多。
说罢,见摄政王脸色平静,不由心里害怕。
“本君知道了,此事不必声张。是本君让水仙亲自侍候李大俠的。”
“奴婢不知道,摄政王恕罪”
那侍女吓的忙扑跪地上,磕头不止。
“不知者无罪,再者,你是忠心本王故而及时来报,何罪之有?虽然你不明就里,但只忠心而言,也该赏赐,少顷去领十两赏钱。”
那侍女听了,一半欢喜一半忧,忙又磕头谢恩。
“如果没有其它事情,退下吧——”
“是——”
那侍女忧心忡忡的退走了。
这番扳不倒水仙,如果他日水仙知道她曾经告密,将来哪里还能有她的活路?故而尽管摄政王予以打赏,她依然不敢欢喜,只能期盼摄政王不会对水仙提起此节……
那侍女走后,步惊仙自顾批阅奏折。
直到两刻钟后,估摸以李一剑的情形在醒酒药水浸泡至今,应该差不多清醒时,才合上奏折,动身过去。
话说水仙打了那几个侍女后,便迫不及待的伸手轻轻拨开李一剑的湿,双手捧着他的脸,目不转睛的仔细打量着。
‘他比传闻生的更英俊……为何武尊却对这般一个痴情人始终无动于衷呢?倘若我是武尊……倘若我武尊……’
水仙如此怔怔失神的想了片刻,见李一剑醉的深,根本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