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八十二节 人魂合一
这种反反复复、时远时近的状况维持了很久。然而步惊仙原本也有耐性,又经凌落提醒过,这时毫不急躁的任由意念的火焰随意飘走。
就在步惊仙做足始终稳守这种不能接近,又不会飘远的状况时,那两点红光突然变的更亮了。与之同时,意念的火焰开始径直朝那两点红光飘去。
渐渐接近时,步惊仙才看清那两点红光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正是黑龙魂的那双猩红的眸子。
此刻黑龙魂那对猩红的眼眸正静静盯着步惊仙的意念火焰。
而黑龙魂的额头上,渐渐清晰的亮起步惊仙额头上的、红色的黑龙魂印。
那印完全释放红光时,步惊仙的意念火焰仿佛被其力量所吸引,速度飞快的径直撞进红印里头……
刹那间。
步惊仙只觉头脑一片空白
当意识再次恢复知觉时,他首先看到地上王宫大殿前如蚂蚁般渺小的郑王一行人,而他自己,似乎身在半空。
不等他看清楚状况,只觉头顶生风,连忙抬头看时,正见到与白龙融合一体的凌落自上空盘旋落下,头脸正对着他。
“成功了?”
步惊仙迫不及待的询问,发出的声音让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紧接着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这才肯定,他此刻确实变成黑龙魂,清晰的感觉到巨大身躯每一处地方的切实存在。
还有黑龙魂那超越武修者所拥有的,百万之数的可怕体能。
“北君果然成功了”
步惊仙还来不及喜悦,就觉得额头烧灼的难过,紧接着身躯某处,也跟着烧灼似的难过。
就见他黑龙之身的额头红印亮起强光,自中接连飞出六颗颜色各异的龙珠,一颗颗都燃烧着跳动的火焰,环绕在他身体周遭飞动。
紧接着,他黑龙之身的背部,骤然绽放一阵强亮的红光。
黑色的羽翼,足足长达八十丈的巨大黑光羽翼骤然伸展出来,直把大地遮挡出大片的阴影
“北君的神魂意志力量也与武魂融合了。恭贺北君”凌落见了由衷道贺。
步惊仙试着轻轻拍动光翼,便觉身体急速飞升而起,他庞大的龙之躯体竟然丝毫没有累赘的感觉。
只是这么轻轻一拍,生起的强风就卷的大地沙尘飞走,树木摇动。
偌大的郑都军民,看着白龙、黑龙又出现在眼前半空,更见到黑龙背上伸展开的巨大黑翼,无不纷纷跪拜地上,呼喊着“神龙显灵神龙显灵啊大家快跪拜啊……”
步惊仙见状,立时传音说话道“吾以神魂意志力量,化身黑水神龙,以拯救天下苍生迷途为意志。尔等迷途世人,需当追随天之子,郑王之引导,踏上追寻真理、踏入和平仙境天地之光明大道。吾之力量继承者,将带着吾之力量与意志,为引导尔等迷途世人而战斗——”
凌落在半空听见,片刻前的喜悦骤然消弭散尽。
‘这北君果然时刻不忘神魂意志,如此大喜之时,竟然也不忘利用世人之无知,假借神龙之名将人往神魂意志的道路引导,被他这般一说,郑人不知真相,势必以为神魂意志果然才是光明正途了。此时此刻,我绝然是不能沉默的。’
凌落当即也传音说话道“吾乃天之守护者,乃天之子郑王之守护神龙。天之子受命于天,治理人间。尔等遵循天之子之引领,即是遵循天之道。天之子之命,即是天命。”
步惊仙这时飞动身体,挡住下面人的视线,操纵了一颗龙珠猛的飞撞在凌落的龙躯腹部,立时将凌落的说话打断。
而凌落心中哭笑不得,还不等他再开口,步惊仙就又道“吾与天之守护者今日现身郑都,所为正是指引迷途世人天之道。然而天道无情,顺应者必然得以生存延续,而违逆天道者,必然不得生存。尔等迷途世人,好自为之。如今吾与天之守护者该行之事已了,神灵也将回到天上仙界。这副身躯,则分别交还继承吾等力量之人。天之守护者,时辰已至,走吧——”
凌落无可奈何,被步惊仙抢先一着。心知说的话既不能彼此矛盾,又不能为此在半空争斗打起来。倘若如此,人就不信了。
如今他的话虽然没有说完,但至少确定了让世人信任郑王了,也算是有所收获。
听了步惊仙说走,只好尝试着骤然让意念与魂灵分离。
原本巨大的龙之身躯,骤然消失无踪,他就又回到自己的身体内,自半空坠落下去,落地前,施展起凭虚御风,安然无恙的轻松踏实了在地面上。
紧随其后的步惊仙拍动光翼,恢复了原型的稳稳飞落在他身旁。
两人面面相窥,回想刚才的事情,都觉得高兴又有趣,不禁双双失笑出声。
郑王犹自愣愣看着两人,刚才就只郑王是没有跪拜的。听到他们化身神龙后说的那些话,一时不知道是他们二人说出来的,还是果然有神龙的仙灵显灵俯身说出来的。
“方才、方才……”
步惊仙忙抢先道“方才只觉头脑突然一片空白,紧接着就被神龙的仙灵附体。看来郑王果然是得天命者,是上天早已注定的天之子,引领世人的英明君王”
凌落见郑王信了大半,也只好顺势道“正是如此,君上受命于天,早已注定是郑国的明主。”
郑王听了,这才完全相信此事,不由的十分欢喜激动,根本压抑不住。
郑国文武百官无论是否相信,都纷纷跪拜地上,高呼“君上受命于天,引领世人,天下一统大业,必在君上手中完成,这是天道所向,天命所向我等得以追随天子,深感荣幸——”
“好、好、好……”郑王欢喜过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怕表现不妥时,步惊仙凑近耳旁轻声道“既是天之子,受命于天。此时何必过于收敛天子之气,大可随心所欲。”
郑王听了,大觉有理,这才坦然接受了众人的称颂,风发之气,流露无遗。
末了,高声喝令道“今日神龙显灵,本王受命于天,故而自即日起,改年号为神龙,凡郑人都当以神龙之后自居”
步惊仙忙道“郑王,郑国素来拜凤,观郑国历史,金凤神灵庇护许多,如今只怕是金凤神灵力量的继承者未曾觉醒而已,倘若忘了天凤,只怕不周到。”
郑王听了,这才想起刚才一时太过激动,竟然把郑国人最崇尚的天凤给忘了。忙补救道“年号之事,是本王疏忽。自即日起改为神龙天凤,凡郑国男子,当以神龙之后自居,凡郑国之女子,当以天凤之后自居。黑白神龙、天之金凤皆为郑国之守护神,任何人不得亵渎不敬。”
郑国文武连忙又再跪拜高呼应命。
凌落颇觉意外,不明白步惊仙为何不忘为飞仙宗说话。
郑国先王所以敬天之金凤,那是因为郑飞仙当年就是天凤神灵力量的象征着。郑国为此编造社稷了许多天凤显灵的事情加以神化,故而郑国人人敬天凤神。
郑王意气风发,命大赦天下有罪者,一律给予改过自新,重新为人的机会。又减免全国一年赋税。
文武群臣听了,无不欢呼称颂。
郑都神龙显灵的事情很快传开,郑国人人不疑,皆因当时郑都及周遭城镇地方的人都看到,再远些也能看到天空的异样。一时间,郑国人心全向郑王,全都相信郑王是真正的天之子,是得了天命、被天神赋予引领世人职责的天子。
与之同时,人们也开始对神魂意志力量议论纷纷。过去在魏国发生的神迹也被人广为谈论,许多人也都相信,神魂意志果然是天之道。神魂国因为相信神魂意志而变的繁荣强大,如今连郑国王宫都出现代表神魂意志力量的神龙显灵。
步惊仙假借神龙之名,确实的在郑国收到迅速成效,让郑国人对神魂意志的态度敌意大减,甚至出现许多人信任不疑的到处呼吁叫喊让人们信奉神魂意志。
郑国王宫的神龙显灵事件过后,入郑、入楚传道的赵姬和赵天都及时的发动更活跃的宣传行动。那些被买回来的奴隶,全发挥了巨大作用。这些奴隶经过被神魂意志的教说引导,以及对神魂国的美好描绘,一个个都唯恐不能入道,唯恐不能去到神魂国生活。
一个个纷纷用心的四处宣扬传道,更想方设法的打听更多奴隶,联络了让神魂国的人去解救。神龙之事让这些奴隶更加倍用心,加倍勤奋的四处宣传。
偌大的郑国,连最东部的地区的奴隶们都知道神魂国的事情,无不翘首以盼,希望能够幸运的被神魂国的善商团解救出去。
郑国的神龙显灵的事情,传开后同时又影响到神魂国,尤其以还没有推行神魂意志的陈、齐两国。这两处自治区域,在拜月的有心引导下,很快有人制造起声势浩大的神魂意志方面的言论学说。
受此影响的还有楚国。但楚国的局面,却被白宫的白铃充分运用。
白铃号称白宫信奉的神魂宗为正统,一时让楚国国内言道神魂意志的人,全都投向白宫的怀抱。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八十三节 冲突(一)
在楚国的神魂国善团形势颇为不利,虽然购买了不少奴隶,然而传道的成效却微乎其微。
楚国人更相信被朝廷支持的白宫神魂宗,对于神魂国,排斥居多。更因为楚国的神魂宗诸多教条都使人容易做到,讲求的不是今生如何,而是结合佛道的轮回之说,让人修来世。如此一来,人们本觉得今生富贵无望,便更愿意相信来世能够得到理想的生活。
反观神魂意志,对人要求较多,许多人听了就觉得难以做到,自然就更愿意相信白宫的神魂宗才是正道。
如果不是因为楚国的权贵贪图利益,都希望与善商团买卖奴隶赚取价差,故而对白宫方面阳奉阴违,那么赵姬率领的善商团面临的形势必然会更举步维艰。
夜色已深。
但赵姬犹自在宿营地外散步。
夜空无云,月华的光亮披落在大地,映在赵姬及腰的整齐长发上,一片朦胧。她穿着薄鳞战甲的修长的腿在月光映照下形成的影子更显修长,穿着黑色战靴的双脚,一步步踏在平坦、生长着绿茵小草的土地上。
妖剑西风挂在她的腰上,在步走间如她婀娜的身姿般轻轻摆动。剑鞘泛动着幽幽的蓝光。她那被战甲包覆着的胸膛上,挂着象征神魂意志的黑龙形坠子。如血般殷红的唇被杏牙轻轻咬着,弯月的双眉微微皱着,美丽的凤眼写满忧愁,直看着高挺鼻梁下的大地。
夜风吹动她黑色的披风飞起,打到她那张比月光更白洁的脸上时,赵姬轻轻叹了口气。
“大哥在郑国传道做的那般好,而我在楚国竟然没有进展,有何颜面面对宗主与夫人呢?”
赵姬又叹了口气,望着一片静谧的宿营地,心中烦恼。
宿营地的帐篷在月光下映了一地的黑影,不时有负责守夜的神魂国人穿梭其中。
那些买回来的奴隶们沉沉入梦乡,对传道的大事并不知道忧虑。但这些奴隶们却对白宫的神魂宗充满愤怒,因为白宫神魂宗的阻扰和影响,致使他们不能轻易的成功传道,也就难以变成神魂国人,难以获得入道的认可。
赵姬想着昨日的事情,犹自心中激愤难平
当时她们在楚国新城与西华城之间的义和镇传道,不料白宫的神魂宗人聚集了八千,气势汹汹的将她带领的三千多人包围了,怒喝喊叫着驱逐威胁她们离开楚国的领地。
当时赵姬指责那些白宫的神魂宗信徒说“白宫神魂宗本是神魂国神魂宗在楚国的分支,你们白宫宫主白铃是信仰神魂国神魂宗而创立的的楚国神魂宗,如今我们来了,你们不予相助传道不说,竟然还敢如此驱逐?莫非你们都是伪神魂意志追求者、都是堕落者么”
白宫的神魂宗信徒对赵姬这番话丝毫不在意,反而有人哈哈大笑,无尽嘲讽的讥笑说“白宫宫主才是神魂大仙真正认可的神魂使,你们杀人如麻的神魂国魔头左岸是什么东西只是被魔鬼控制了的恶魔、滥杀无辜的恶魔你们这些恶魔的信徒如果不赶快滚出楚国,我们就要为神魂意志的纯净除了你们——楚国不欢迎你们这些恶魔的信徒……”
当时白宫神魂宗信徒的无礼让赵姬至今想起时犹自激怒。知道那白铃利用了神魂宗的影响力发展白宫的势力,根本没有对信徒提及过神魂国,甚至没有提及过真正的神魂意志。更甚至于还听任信徒贬低神魂国,褒扬白宫神魂宗的地位。
当日如果不是义和镇的权贵不愿意双方发生冲突,导致与赵姬她们的买卖不能如期完成,必然会演变成武力冲突。
事后赵姬有意拖延交易,她知道义和镇权贵早已从别处购买了大批奴隶押送过来,正是骑虎难下之势,交易没有完成前,必然会想方设法的从中周旋,不让白宫神魂宗信徒闹事。而赵姬则能够利用这个空档,等神魂国派来的支援力量到达。
但白宫的势力强大,义和镇绝然不敢公然开罪,承受的压力也极大。义和镇的权贵今日就曾派人来催促,只想尽快完成奴隶的交易。赵姬知道交易一旦完成,付了钱,义和镇再不会理会白宫神魂宗信徒与她们之间的冲突。
此刻则在想尽办法的寻找借口拖延。又怕神魂国来的支援战斗力不能及时到达,不由烦恼的夜不能寐,才在宿营地周围独自散步。
夜风中突然夹杂些异声,似有枯木被踩断了的声响。
赵姬面色一寒,骤然拔出妖剑西风,人剑合一,风般疾冲八丈,长剑毒蛇般闪电递出
剑刃停在一个身穿儒装的年轻男子咽喉前。
那男子的皮肤本就白皙,此刻目光紧紧盯着西风剑刃,脸色因为惊吓而显得更白。
片刻,他看出赵姬虽然脸色寒冷如霜,却并没有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的打算。这才恢复了镇定,眸子里洋溢着笑意柔声道“我并没有恶意,也是刚刚走到这里,如果有意隐藏隐匿,绝不会不避开脚下这根臂粗的枯木。”
赵姬稍稍下视,见地上那根断了的枯木果然粗大,十分显眼。
便对这人的话信了几分,缓缓放下了宝剑。
倘若有心隐藏,没道理会粗心的连这么大根的木头都看不见。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
那年轻男子抱拳作礼道“在下徐云,是义和镇人,过去是义和镇衙门的捕头。如今以卖字画为生。”
赵姬收了西风宝剑入鞘,神色冷淡不动的道“说下去。”
“在下自半年前听人说到神魂国体制时,就心生向往。故而特意去了趟神魂国,切身感受了神魂国体制的完善,深以为那才是能够带给所有人幸福的体制。回到楚国后,就极力宣扬,也是因此才被罢免了职务,落得只能卖字画为生的境地。但在下向往神魂意志之心没有因此动摇,反而投入更多的时间精力用于宣扬神魂意志。昨日知道神魂国来了传道者,迫不及待的要相见,凑巧目睹了白宫信徒的行径。苦思冥想之下,总算想到一条小计策,特意来献上,同时希望能够得到指引,成为一个真正的神魂意志追求者希望能够成全。”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八十四节 冲突(二)
赵姬仔细打量了那徐云几眼。
见他那身在楚国罕有人穿的儒装稍显发旧,腰上的佩剑剑鞘毫不起眼,脚上穿着双黑布短靴,头上系条蓝色的发带。只是眉目十分清秀,目光纯洁无暇,充满正气。高挺鼻梁下的唇殷红的犹如装扮过的女子。
“条件?”
赵姬冷淡的吐出这两个字。
徐云听了,初时一愣,旋即忙道“不、不不千万不要误会,在下知道入道需要经过神魂意志追求者观察考核,不是说加入,那就能够加入。在下只是希望能够成为神魂宗的一份子,无论是否允许,在下思谋的小计策也都会献上。”
那徐云说罢了,也许觉得如此不足以显示诚意,便主动道出计策说“楚国传闻,当初白宫公主要借用神魂宗之名时,是经过神魂国前宗主北君左岸许可的,并且当时神魂国还派了神魂意志追求者在楚国居住,教授神魂宗信念的详细。此事也许是神魂宗前宗主北君左岸早有预防而授意到楚国的神魂意志追求者故意宣扬,故而楚国不少人都曾听闻。”
“说下去。”赵姬对此事不予置评,却有兴趣听徐云继续谈论。
徐云略微停顿,稍稍润了润口舌,才又继续道“因此,虽然白宫神魂宗信徒大动干戈的排斥神魂国神魂意志追求者,白宫宫主即使装作不知情而不闻不问,但料想她还不敢视贵宗前宗主于无物。因此,在下以为,假如此刻派一人为使,骑快马赶赴楚都白宫,求见白宫宫主说‘此行带来前宗主北君的话’那么,白铃宫主必然不能继续装聋作哑,势必会派人恭迎善商团赴楚都相见。如此一来,沿途善商团无论是解救奴隶,还是传道,白宫的信徒必然不敢有过激行举,否则便是扇了白铃宫主的耳光。”
赵姬听了这番话,不由对徐云刮目相看,十分赞赏他的智谋。但细心推敲之后,又疑问道“白铃宫主为何就不敢继续装聋作哑了呢?”
徐云很快的回答道“楚国南境外还有神魂不灭军,其中一些人因为听说楚国信奉神魂意志而入了楚境居住,楚国不想激化矛盾,楚太子更有心将神魂不灭军化归为楚国所用,故而大开方便政策。但神魂不灭军在楚国居住不久,就知道白宫的所谓神魂意志与真正的神魂意志信念相差千里。故而拒绝楚国好意的要离开楚国回南境关外居住,因为楚太子一再开放优待政策挽留,又不放他们出关,故而这部分人才被迫在南境边关内生活下来。他们人数众多,对神魂意志的信仰又坚定不移,根本不能被白宫同化。至今也是白宫所不敢招惹激怒的势力。”
徐云说着又停片刻,润了润口舌,才又继续道“神魂不灭军所以没有对白宫大动干戈,正因为听说白铃是得了神魂宗前宗主北君许可的,虽然对此抱有怀疑态度,却不敢就否认绝无此事。故而白宫不去触犯,他们也不愿与白宫的势力发生冲突。”
“而神魂不灭军一直接受北君领导,如果白铃宫主敢无视北君存在,无异于是公然宣称白宫与神魂宗没有任何干系。可想而知,隐忍已久的神魂不灭军必然要视白宫为伪信奉者而发难。仅在楚国南关内生活的神魂不灭军的人就超过十万,南关外的南蛮之地还有几十万。如果发生冲突,楚国只会希望和解,而不可能贸然为了白宫而对神魂不灭军施以武力镇压,否则必然激怒南蛮之地的神魂不灭军,引发战事。自然,南蛮之地的神魂不灭军不会是楚国对手,可是,神魂国岂会对神魂不灭军遭遇武力屠杀视而不见呢?引发的就会是两国大战。”
徐云似乎很渴,这时候又润了润口舌,才总结道“以上为其一;其二,白宫的神魂宗似是而非,白铃宫主从不敢公然宣称与神魂国神魂宗没有任何瓜葛。所以北君即使知道楚国的情况,也不便兴师问罪,纵然此刻,白铃宫主也会自有说辞。但若白铃宫主被北君得了口实,自然知道会面对北君的问罪。盖世战神北君左岸,绝非白铃宫主如今所愿意为敌。所以,只要称奉了北君之命传话,白铃宫主必然要以上宾相待,不敢有丝毫怠慢。”
赵姬这时候才打消疑虑,认为他的分析十分符合实际情形,不由责怪自己还是太过愚钝,遇到这种局面,竟然苦苦发愁也想不出好的办法。不由多打量那徐云几眼,淡淡然道“你可以跟随本宗入道者学习神魂意志,被认可后,就是神魂宗中人了。”
说罢,看着徐云那副穿着,不禁轻声失笑道“看你哪里像个当过捕头的人,一点不像武者。”
“呵呵,实不相瞒。在下其实更愿意从文,自幼就喜欢读书。只是楚国这里武风极盛,一个不通武艺的人就会被看不起。只好也学习武艺,自然不高明,但也还算过得去。”
赵姬领了徐云到宿营地,让别人带他安排住处,又叫人到义和镇打听。
次日,中午的时候,去的人回来说,义和镇的确有徐云这个人。其父是个教书先生,三年前因病过世。徐云曾是捕头,后来因为宣扬神魂意志,被罢免职务,就一直在义和镇中街售卖字画,生活不算富裕,但也不致落魄。
徐云为人和善,而且在义和镇既有方面武功的声名,也是被公认的年轻才俊,颇有些人望。
“可曾寻义和镇的人辨认他的画像?”
“辨认过,无论路人,还是邻里,都一眼认出确定是徐云无错。”
赵姬这才完全放心。又经过半日的仔细推敲,认为徐云的献计确实可行,这时才交待了一个人快马赶赴楚都。
那人离开不久,义和镇镇长又来了催问奴隶交易的买卖。
“今夜贵人需要的奴隶就能到义和镇,不知道能否如期交易?”
赵姬故作为难道“实不相瞒,原本金银带的不多,还有别人在后面押运,只是路上耽搁了,恐怕明日才能到达义和镇。”
义和镇镇长明知这是拖延之计,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告辞离去。
下午的时候,宿营地巡查的人发现附近有白宫弟子盯梢,不由让赵姬危机感更深。忙吩咐众人小心戒备,怕白宫弟子有过激之举。
同时心中恨的咬牙切齿。
‘此番是来传道,才如此忍让你们他日若是与楚国交战,看我赵姬如何叫你们白宫知道厉害区区数千人而已,还以为我赵姬能怕了你们?’
如此小心戒备的等到晚上时,神魂国派来的支援竟然提前到了。
一共来了五百多个神魂宗的高手。
赵姬见到他们,十分高兴。
这行人还带来一个让赵姬大喜过望,惊讶又难以置信的消息
原来步惊仙知道楚国的情形之后,通过咕噜果传了一封书信给拜月,让带给赵姬。
所用的策略,竟然与徐云献上的完全一致。
这番吻合不由让赵姬对徐云的才智更感到佩服。
当即着人快马追赶出发了半日的人,让带上书信去见白宫宫主白铃。
末了又安排赶来支援的神魂宗高手驻扎在宿营地周围,果然不久,白宫盯梢的人见势不妙就识趣的退走了。
而义和镇镇长听说消息,又赶来催问交易的事情。
赵姬不再拖延,当晚人财两清之后,次日一早便拔营出发,直往新城方向去。
话说白铃一日在楚都街上,突然车驾被人个陌生人拦住。
白宫弟子上前就要责问时,那人高声叫道“我为北君左岸带信而来”
街巷上许多人听见他叫喊北君,无不驻足注目,白宫弟子满不在乎的还要寻他麻烦时,车上的白铃喝阻道“休得无理请他回白宫说话。”
白铃在车上见那人满不在乎街道上别人的注视,心中既气恼又无可奈何。
纵然此时杀人灭口,也必然会传开出去。
她自然想到这人的来意,原本就有防备,却没料到神魂国来的人会不到白宫求见,而等到她外出时当街拦道。这无异于是说,北君对她的心思早已心知肚明。故而防备着她会借人不在白宫而推脱不见神魂国的人。
楚都的白宫,建在城外五里,占地八百亩,全由坚硬的白色刚石所铸。
正中屋殿其形拱圆,周围又有或方、或半圆的建筑相依,彼此相连,越接近中央的主建筑,越高。起伏、高低分明,形态十分独特奇异。在楚国也是让人一望即知的显眼建筑。
白宫建造时工程浩大,但内中却并不繁杂奢华。
从正门进入,一条白石的光滑大道,直通入内,自正中的建筑前,分左右弯曲伸展。
路旁都是青翠的绿草,不见树木和花草。
屋殿内,全是洁白的石头铺垫、镶嵌。
根根大圆的白石柱子,一些白石造的桌椅、卧榻,门窗。
既没有金银宝玉贵木,也没有古董珍玩摆放。
只是每间屋殿顶部,都有散放白光的水晶所隔,无论日光还是夜晚的月光,经过那水晶进屋殿内的光,都是朦胧的白色。
来过白宫的人,都觉得白宫之名名副其实。
既苍白,又白洁。偌大的宫殿,里外都只有白色。
而白铃,也容不得白宫内有一丝异色破坏了这种白。
今日走进白宫的神魂国人,是少数穿着并非白色衣装,还能走进白宫的人之一。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八十五节 冲突(三)
白铃端坐白宫主建筑大厅的宫主宝座上。
穿着身洁白的长裙,头戴着白色的头纱,裸露的颈、手,如白宫里的白石一样洁白。
被领进白宫的神魂国人一路见里头到处都显得空旷,人又都特别安静,没有人笑。苍茫的白色宫殿,直让人觉得无尽的苍白、空寂。
白铃拆开信,见里面的内容十分简短。
,如故否?
依旧白如雪否?
楚可为家否?
闻楚太子需人出使郑国,若非你,则本君不见……
白铃拿着信,怔怔思量许久,才轻轻折了起来。
那神魂国人见她看过信了,就致以神魂意志之礼告辞道,“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告辞。”
“请留步。”白铃说罢,起身回以神魂意志之礼,道“请用过饭,稍作歇息之后再启程……
那人也不客气,点头答应了道“那就打扰了。,。
一名白宫弟子引了那人去用膳。
白铃独自静静坐着,思量久久,才叫来人道“你亲自带人去接神魂国善商团到楚都,沿途必须照应周全,不可有任何无礼。如果白宫门下有人敢闹事,杀无赦。
末了,白铃又匆匆出宫,直往王宫去求见楚高歌。
而此刻的楚高歌已经得到密报,知道神魂国来人,当街拦住白铃,后又被请去白宫的事情。
蓝鬼为首的武修者听说此事,集结赶来求见,乘机挑拨离间,指称白铃必然与神魂国早有勾结,又借机说白宫信奉神魂意志就是明明白白的证据之类。
楚高歌还没来得及应付妥当众人,就得到传报,说白铃求见。
蓝鬼等人无不意外,却都想听听白铃有何话说。
楚高歌知道众人的心意。于是顺水推舟的让白铃自己来解释此事。
白铃到楚高歌的书房时,见满屋深褐色壁柜〖中〗央,蓝鬼一群与她素来不和的武修者个个面色不善的冷冷看着她,料到这些人的来意。却满不在乎的拜见了楚高歌。
“白宫主免礼,起来说话。,。
白铃见楚高歌的金冠之下的脸色如常平静,更觉宽心。
便把北君送来的信呈了上去。
“太子请看,这是北君使人送来的信。”
楚高歌摊开看着,念诵出声。
“如故否?
依旧白如雪否?
楚可为家否?
闻楚太子需人出使郑国,若非你,则本君不见。”
蓝鬼一行听了”十分吃惊的作礼询问道“太子需要人出使郑国?,。
楚高歌晒然失笑着放下了信道“原本没有此意,但如今则是势在必行。”
蓝鬼一行都不明所以,也不好再问,便都冲着白铃质疑道“白宫主好大的面子,北君的信。不送到楚国王宫交给楚王,不送给太子,偏偏送给白宫主!如故否?依旧白如雪否?楚可为家否?显然白宫主与北君,旧情。不浅啊……”
蓝鬼特意加强了旧情二字。
就有另一个武修者冷笑道“那可不是,谁不知道北君的风流。所以这依旧白如雪否,“哼哼…………真让人遐想啊…………,。
紧跟着又有人接话道“楚可为家否?太子殿下!这分明是有招揽白宫主之意啊!”
那人说罢,立即又有人接话道“出使郑国,北君甚至出言威胁,如果使臣不是白宫主,他还不见。太子殿下,其中太过耐人寻味!”
白铃不禁冷笑道……哼……”不要说本宫与北君没有私情,纵然是有,那也是私事,还需要向你们交待说明?,。
蓝鬼便以为抓住口实的立即讥笑道“如此说来”白宫主与北君果然有私情,既然如此,暗中勾结更没有什么值得奇怪了”
白铃就等蓝鬼说这种话,不禁失笑道“哈…………在场诸位武道中人,都与飞仙宗有灭派仇恨。只是我们都是为门派之争的缘故。蓝鬼可不要以己度人,以为人人都如你一样,为了私情结仇灭派,引为天下人笑柄!。,“你!”蓝鬼羞愧难当,不由说不出话来。羞愤交加的怒斥道,“小丫头!你娘尚且不会对我如此无礼”
“哟……这本宫可不知道了,我娘从没有交待说过,要敬重名闻天下的蓝鬼大师。再说了,本宫知道当年蓝鬼前辈苦苦纠缠我娘六年,也没换来娘亲一眼,可不知道娘亲何时敬重过您这位老前辈”
其它人不由吃吃发笑,都知道蓝鬼当年所以被灭派,其实是因为追求白铃之母未果,知道白铃的母亲仇恨飞仙宗,这才不远千里的找飞仙宗麻烦,想要击败郑飞仙,灭了飞仙宗,让白铃的母亲他另眼相看。
结果被郑飞仙所败,又被飞仙宗的人追杀了千里,带去的门下弟子死伤殆尽,从此除名于武林。
“白宫主休想狡辩,神魂意志之事又作何解释?,。另一人见旁人都只顾笑,便站出来厉声质问,怕众人忘了今日来的目的。旁人听了,立时不再只顾耻笑,又都齐齐盯着白铃,听她如何回答。
白铃不以为然的冷笑道“神魂宗的事情有何需要解释?早当初时该说的已经说了。
如果白宫推崇神魂意志就是与神魂国勾结,那么诸位最近与蓝鬼大师极力推崇佛宗,招收信徒。是否诸位就走过去月族所灭的人族周朝的野心复辟者啊?佛宗那可是人族周朝时候普及天下的宗教。”
蓝鬼不禁大怒道“臭丫头你休要含血喷人!”
白铃怒斥责问道“你们推崇佛宗不是人类周朝的野心复辟者,白宫推崇神魂宗就成了勾结神魂国?是何道理”
那些人见拿她无法,就有人气恼道“白宫主果然得了其母的真传”连北君都勾搭上了……,。
“骚狐狸还能生出什么东西?还不是骚狐狸……,。
白铃正要发作,不料蓝鬼先怒而斥骂身边的人道“就事论事!你们为何胡说八道带上小白?谁再胡说八道小白的事情,休怪老夫不客气!……
白铃听了,心觉这蓝鬼确实对她母亲真正是痴情,也不再说话。
楚高歌这时候知道需要圆场,这些武修者毕竟粗鄙,说着说着说不过时就什么话都能说。
“诸位不要争吵了。其实正如白字主所说,白宫主与北君有否私交无关紧要。白宫主与诸位一样,是做大事的人,绝不会为私交而影响大事。至于北君要求白宫主为使,本太子倒以为,不怀好意是真。”
众人听了十分不忿。
“太子殿下为何这么说?……
楚高歌不禁失笑道,“北君风流,对白宫主一厢情愿也未必没有可能。诸位该听说过神魂国异宝的事情?北君此信,分明是说,只有白宫主代表楚国去求此事,才有谈的可能。所以本太子认为,北君对白宫主不怀好意是真。”
白铃不禁服了楚高歌,竟然能够如此歪曲的引导了别人去想。既为她说了话,又让人容易相信,还能装作他对自己毫不起疑。
蓝鬼众人一听异宝,无不两眼发光。
“太子殿下以为,异宝的传闻是确有其事?,。
楚高歌不禁哈哈失笑的站起身,在书房来回踱步半响,才含笑抬头环视众人一圈,问道“假如并非确有其事,神魂国的接连异象为何?郑国高手接连修成武学中至高无上的武魂境界的事实又作何解释?,。
蓝鬼没想到楚高歌会当众说出武魂两个字,这原本是极少数人知道的东西,也是不传之秘,迂去也只少数几个修成者,不到万不得已甚至不会施展出来让人见到。
“解释起来颇费口舌,今日就不详细说明了。只是诸位要知道,一旦修炼成武魂,就踏入了武学中的新境界。其中差别甚至于心法关键境界的提升都万不能比拟。所以,此次白宫主必须为使,纵然楚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也必须得到神魂国的异宝相助。”
蓝鬼不由满怀期许,更心知肚明到时必然有他一份,不由讨好的对白铃道“方才是本宗误会了白宫主,但本宗也是为楚国的大事着想。此次要辛苦白宫主忍辱负重,完成这等艰巨的使命,如果白宫主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本宗能力范围之内,必然倾力相助”
白铃淡淡然道“如此,本宫先多谢了。”
“客气客气。你我都是为楚国大事,团结互助理所当然,何必言谢!。,其它人却心下不定,听说武魂是如此厉害的功法,虽然不明究竟,见蓝鬼墙头草,忙都放下脸面去讨好白铃,唯恐她从中作梗,故意跟自己为难,以致错失天赐良机。
楚高歌失笑道“诸位且先回去吧,本太子要与白宫主商量此行的细节。诸位都是楚国武道高手,本太子必然希望诸位都能够修成武魂。只是,北君恐怕不会那么大方,具体答应楚国多少人使用异宝,此刻难以预料啊……,。
蓝鬼一行听了,心想也是。便个个满怀忧虑的告退走了,无不希望到时能够得到机会,不由暗自琢磨着如何打通楚高歌的关节,如何求得白铃帮忙说话。
书房只剩白铃时,楚高歌请了她坐下说话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八十六节 冲突(四)
见到白铃坐下了,楚高歌便笑道“其实北君即使不送来此信,本太子原也打算派人为使入郑。只是苦于不知该派谁去而踌躇至今。何等条件北君能够答应借楚国高手用异宝,本太子早有计较。”
白铃虽然知道楚高歌事事都能早早考虑周到,做足准备,此刻还是怕他事后诸葛亮,就问道“武魂这种关系重大的奥秘,北君怎会愿意让他人练成?不知太子殿下有何把握能够让北君必然答应。”
楚高歌呵呵失笑道“白宫主看来对北君了解不足。”
“嘱?本宫愿闻太子高见。”
“北君此人,自信满满,根本不惧他人学得如自己一般的武功,故而才会传了整个神魂国人修炼神魂心法,在北君看来,如此一来虽然敌人变强了,但也会因此促使自身更积极地追求更强,此为其一;国家大事相较于武修秘密,根本没有可比性。今日神魂国以异宝交换得国家利益,最多不过让楚国个别人修成武魂而已,而他神魂国有异宝在手,因此练成武魂的高手只会与日俱增,有何可惧?此为其二;北君心中有一件大事从没有放下,只是无可奈何,如今正急需要用异宝交换,故而必然答应。此为其三。”
白铃犹自不明白是何大事,楚高歌不由失笑道“白宫主是糊涂一时了。南关外的不灭神魂军,北君做梦都想让他们到神魂国去,只是楚国绝不会容他们过去,如今,北君焉能不作此计较?”
白铃不由暗觉糊涂,这才服了楚高歌,相信他是早有考虑。
南关外的神魂不灭大军比起让楚国高手用异宝,孰轻孰垂,根本无需比较!
“太子殿下成竹在胸,本宫愿意为使,替太子殿下入郑与北君谈异宝借用之事。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心中打算如何?”
楚高歌笑道“如果可以,一百个高手最好。”
白铃道了声“本宫记住了。”
“呵呵,不急。一百只是最好的结果,实际上北君很难答应,本太子的底线是五人。只要宫主最后谈判的结果高于五之数,那就是为楚国立了天大的功劳。”
白铃颇觉意外,诧异道“五人?太子殿下,用五人练成武魂为代价,放数十万神魂不灭大军回神魂国,未免……”
“呵呵……”楚高歌自信满满地道“其实哪怕只要有一人修成,本太子自信,也能凭此窥破武魂奥秘,相助更多高手修成武魂的无上境界。何况那北君不是好易于之人,他固然希望神魂不灭军能够经楚国到神魂国去,但纵然此事不成,神魂不灭军留在南境外的南蛮之地,对北君而言也不是没有用处。坦白说,本太子并不希望神魂不灭军一直留在南关及南蛮之地。这群不能收归为楚国所用的神魂军,毕竟是心头大患。然而消灭也不容易,局势也不允许。所以说,能够以此交换楚国五位高手修炼成武魂,已经值得。”
“本宫明白了!太子殿下放心,本宫无论如何会争取更多。”
“好!”楚高歌当即命人取来使节剑,双手奉送给白铃。“本太子正式任命白宫宫主白铃为楚国大使,三日后启程赴郑,为了郑楚两国的友善关系而觐见郑王……”
“白铃,领命!”
白铃带着使节剑离开王宫时,蓝鬼等一众方才离开的楚国武修高手,全都没走,都在等着。这时候见到她出来,纷纷围上前,想要打听具体情况。
白铃便故意道“太子殿下以为北君不会答应太多,本宫知道诸位的心情,但具体能有多少人使用神魂国的异宝修炼,太子殿下也不能断言。本宫何尝不着急呢?只是太子殿下就占了一个名额,还有那些王决宗高手,诸位理当明白,王决宗高手是太子殿下门下,自然会比我们更有机会。”
众人一听,无不着急。
只有蓝鬼心中气恼,知道白铃故意乘机拿架子,要好处。他虽然认为自己不可能不再其中,但也不敢冒险。王决宗高手的确有许多,且个个年轻,追随楚高歌时间久,更有一些是北灵山时就跟随楚高歌学习王决心法的,相较之下,那些人纵然武功比不上她们,未来的成长空间却更大。
如果白铃从中作梗的话,楚高歌即使放弃他们而选择王决宗弟子也不无可能。
当即赔着笑脸,凑近些束音成线道“白宫主此番辛苦,老夫没有什么能够帮忙,但郑国形势险恶,此行十分危险。宫主武功高强本也不怕,但正所谓技多不压身,为表老夫的相助之心,愿送上鬼神掌法秘笈一本,哪怕在万一动手时能稍稍为白宫主抵挡得一招半式,老夫也足以自慰了。”
蓝鬼知道白铃对钱财没有浓厚兴趣,白宫如今势力庞大,也根本不缺钱,只是信奉神魂宗的信徒的捐献就足以让白宫成为楚国的富贵之流,说赠送财物,绝然不能让她心动。白铃追求武功,鬼神掌又是蓝鬼师门最厉害的实用绝技,且能够为白铃的心法修炼后用。
用鬼神掌确保能够修成武魂,无论怎么计较,蓝鬼都认为值得。
“嘱……”白铃终于露出微笑。她自幼跟随母亲,曾到处奔走,颠沛流离,见惯了人情世故。知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的道理。世上大多事情不算是仇恨,只是利益冲突。一旦局势不同,敌可为友,友可为敌。此刻自然要利用权力得些便利,但也没想到蓝鬼如此舍得下血本,竟连鬼神掌秘笈都甘心送上。
“蓝鬼前辈太客气了,既然如此有心,白铃就在白宫摆下酒宴,恭候蓝鬼前辈赏光。”
蓝鬼笑道“客气、客气。”
知道白铃这么说是答应收下,心中不由放下心来。
其它几个武修者无一是不知世故的,一看情形就知道蓝鬼已经买通了白铃。心知追问蓝鬼他也绝不会吐露用的什么办法,便只有各自焦急的思谋主意。奈何她们虽然知道白铃所好,自身的武功却并不舍得拿出来,又或者认为白铃不会看上眼。
一路陪了白铃上轿,犹自没有想到办法。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八十七节 冲突(五)
见白铃的轿子走了,无可奈何之下忙又追着蓝鬼求教打听。
“蓝鬼前辈到底跟白宫主说了什么?”
蓝鬼哪里肯说,呵呵笑道“哪里说过什么?不过是说要为白宫主送行,白宫主总算还看得起老夫,反倒要请老夫到白宫喝酒。”
一群人见蓝鬼不肯说实话,无不暗自咬牙切齿,又莫可奈何。只好各自散了回去。
三日后,白铃心满意足的在楚国一千近卫军护送下乘车出使郑国。
在车上时,犹自为学得了蓝鬼的鬼神掌而欢喜。
当年蓝鬼所以能够成名江湖,威震一方,成为当时天下有数的高手,一是因为蓝鬼的手段可怕;二是蓝鬼的鬼神掌邪魅。当年白铃的母亲本想骗这门绝技,但蓝鬼那时候看的很紧,非说只有两人成了婚,才能够相授。
白铃的母亲当年不可能与之成婚,故而鬼神掌就成为一个遗憾。
所以白铃也万没想到蓝鬼为了武魂竟然舍得送上鬼神掌的秘笈。而这套绝技,也确实没有让白铃失望,正如当年她母亲提起时说的那样,鬼神掌会让白宫的武功更增添莫测的实战威力。白宫得了,胜过蓝鬼门的人修炼百倍。
“哼……那老东西自以为不惧本宫学得鬼神掌,却不知道鬼神掌融入白宫武功后莫测胜过他蓝鬼使用百倍,异日看本宫有机会施展时,必让他大吃一惊”
这番出使入郑的路上,白铃信心十足。却不敢显现的过于欢喜。
尤其三申五令的约束白宫弟子,在郑国遇到飞仙宗挑衅等事,必须隐忍。
当年神武擂时,她曾想与七月一决胜负,但被她母亲阻止。
后来在燕国时,苦于没有机会,再后来,她的心法练到了十五重的境界,一心想待修成武魂之后,那时就有绝对把握可以消灭飞仙宗。故而对飞仙宗在楚国的势力采取不理睬、不招惹的态度。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原来郑飞仙的武魂传承了给飞仙宗的秋叶长老,而秋叶,还比他更先达到了能够操纵武魂的境界。更让她想不到的还是那武尊七月,竟然也练成了武魂。
此时此刻,出使郑都,原本就危险重重。
她知道飞仙宗的杀母仇人秋叶时刻都想杀她,这般来,如果不是代表了楚国,那么必然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纵然如此,她也不得不加倍小心谨慎,事事隐忍。否则若被秋叶成功挑衅,自然会有借口对她开刀。
只要她练成武魂,根本不再惧怕秋叶。
在此之前,她必须隐忍。
白铃带的楚国使节团抵达郑都时,受到热情的欢迎。
郑王也知道飞仙宗与白宫有间隙,特意寻了郑凛然叮嘱,后者知道事关两国邦交,特意又寻了秋叶与七月说话。七月原本对白铃就没有必杀之心,而秋叶知道事关重大,也答应不会贸然生事。
白铃到达郑都后,则被请进了王宫住下。
再次见到步惊仙时,白铃只觉得眼前一亮。
步惊仙在郑国没有穿战甲,而是穿着郑王特意命人裁制的王袍,戴了顶君王冠。无论酒宴,还是在王宫花园散步赏景时,白铃都见他与郑王并肩同行。但凡有郑国臣子来说军政事情,奏折全是北君看,决断也是他下。
郑王自如同是个不相干的人般,一个字也不过问。有的郑国朝臣显然是不愿意承认北君,故意询问郑王时,郑王如同听不见般毫不理睬,最后那些朝臣没有办法了,事情又不能不要人做主,还是问了北君。
原本在楚国她就知道北君当了郑国的摄政王,郑国有两个君王的说法。
但她最初不以为然,如今见了,才知道事情确实如此不可思议。
‘世上竟真有两个君王共治的国家……这郑王的心胸气度简直旷古绝今,倒也真是知人善用,用人不疑了。只是,也未免太不了解北君的理想……纵然是把天下全送了给给北君,他也一定是要闹个天翻地覆,全推行了神魂制才会罢休的……’
到达楚都的头一日,是郑王摆设的宴请。
第二日,是与郑国朝臣认识见面,又在早朝大殿转达了楚王的话。
到第三日时,白铃才稍稍清闲下来。
正准备这天去见北君,大清早,白宫弟子来报,说秋叶长老来了。
白铃实在不想见她,深知来者不善。
但她人在郑国王宫,形势也不容她能够回避,便做足了心理准备,让人请了秋叶进来。
不片刻,先感觉到一阵疾风铺面,才看见走进来的、身姿婀娜,一身红色长裙长摆、脸上挂着嘲弄的笑,用不屑一顾的目光看着她的仇人——秋叶。
白铃立即想起当年在郑国边境的山上,母亲的凄惨形容,胸膛不由被仇恨的怒火充斥。
‘冷静……千万不要枉费了母亲的期望,这时候发作,与送死无异,白铃啊白铃,你死了不要紧,却从此再没有人能够为母亲报仇、支撑白宫了……’
白铃挤出一丝微笑道“幸会。”
秋叶满不在乎的甩了甩长发,随意拿手翻弄白铃桌上摆放的东西,讥笑道“过去觉得你挺有胆识,现在你窝囊的像个废物。对着不共戴天的仇人竟然还陪笑脸,真是丢尽了白狐狸精的脸面”
白铃明知道秋叶有意激怒自己动手,还是气愤的难以忍耐,便只能不言语的静静端坐,说不出话来。
秋叶见如此她还能镇定,便肆意嘲笑道“对了,你还不知道那只白狐狸精是怎么死的吧?那头白狐狸精啊,当年最喜欢把本宗弟子脱光了衣裳,划的满身伤痕再涂抹蜂蜜丢日头下暴晒。我可不像她,想不出这种惨无人道折磨人的办法,就只会照样学样,也叫她体会体会这种滋味。只是我比她仁慈的多,可没有让她死的太快,每日都喂水,足足让她活了一个月多四天呢”
白铃气恨的不由自主的浑身发抖,双手在袖中握出了血来。
想到那种折磨,母亲还足足承受了一个月……
她恨不得将秋叶碎尸万段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八十八节 冲突(六)
秋叶俯低了身子,将脸凑到白铃眼前,嘲弄的盯着她笑道“怎么?当年杀白狐狸精时,你不是很想杀了我吗?现在我就站在你眼前了,你不敢动手?害怕?怕死?喔……原来白宫宫主白铃是这样的一个懦弱之辈,啧啧……也是啊,白狐狸精教养的,当然是个只会脱了衣服迷惑男人的ji女,*子无情,戏子无义嘛,你又怎么会在乎什么杀母之仇?”
秋叶紧紧盯着白铃,只盼她会动手。
然而白铃尽管气的浑身发抖,却坚持控制自己,绝不出手。
两人如此僵持一阵,白铃稍稍平缓些情绪了,便道“本宫不欢迎不速之客,秋叶长老如此无礼,本宫是否该寻郑王讨要说法,问一问,郑国是否根本不把楚国视为友国,如此无视楚国国威?”
秋叶见不能激怒她出手,只得放弃。
冷笑着道“小狐狸精,我知道白狐狸精的武魂传承了给你,但就算让你练成了,也不过是再败一次而这一次,我可不会让你活着逃生,让你如白狐狸精般再生养个小狐狸精出来。”
白铃知道秋叶激将失败,不敢无视两国邦交而主动出手,不禁冷笑道“如果你真的如此自信,今日就不会绞尽脑汁的想激本宫出手了。当年母亲虽然败给了郑飞仙,但那时母亲没有练成罗刹万象。本宫武魂修成之日,一定会让你知道厉害”
“我等着你这只小狐狸精练成武魂。我知道你一定能练成,你只要把衣裳一脱,往北君床上一躺,北君的异宝岂能不借了你用呢?”
说话间,秋叶已经扬长出门而去。
白铃气的挥手打碎了桌上的墨砚,洒了一地的漆黑。
“终有一日让你后悔”
白铃独自平缓一阵怒气,便迫不及待的去东宫求见北君。
她知道今日郑王有事出宫摄政王必然在宫中理政。
步惊仙在东宫花园的咕噜果林中的亭子里看奏折,平素他就喜欢呆在这里,亭子外头望去全是色彩缤纷的咕噜果,林中地上铺了一层的咕噜花瓣,除非干枯了,否则就不许人清扫那些花瓣。
陈太后来过两次,也说这咕噜果林在咕噜花瓣的点缀下,犹如人间仙境。只是陈太后受不了咕噜果的吵闹。
白铃被人引到咕噜林时,一身白装的她自林中过来,步惊仙抬头看时,不禁有些失神。
乍看之下,仿佛仙境般的咕噜果林里突然走出来一位白衣的仙子。
平时白铃是不喜佩戴饰物的,但因为听说北君喜欢黑色的宝石,这才用了镶嵌黑宝石的发钗,又穿了裙摆缀满黑宝石的白裙。
走进凉亭时,白铃盈盈一拜。
“白铃见过恩公。”
步惊仙挥手让引路的人退下,请了她坐下说话。
见步惊仙似乎没有兴趣说些无谓的多余话,白铃这才单刀直入的道“楚太子见到了北君的书信,与北君所想不约而同。故而命白铃转告北君,神魂不灭军经楚国回到神魂国十分容易,楚国只希望北君能够将异宝借予一百位武修者修炼使用。”
“还是干脆些好。”步惊仙微笑说着,放下原本在看的奏折,望着她道“别说一百之数是狮子大开口,纵然本君答应,楚国也找不出来一百位心法修为达到十五重之人。本君为楚国算过,王决宗高手,加上那群仇恨飞仙宗的老一辈武修高手,不过也只有十三人能用异宝修炼武魂而已,至于楚国那些不归属朝廷的游侠高手,楚太子也不会考虑帮助他们修成武魂。”
白铃听了,便欢喜的直言道“如此说来,十三之数北君才能接受?”
步惊仙盯着她笑道“楚太子必然需要的名额本君算来不会超过六个,而且其中还没有宫主在内。王决宗弟子对楚太子忠心耿耿,楚太子必然要先让他们练成了武魂再说。所以本君以为,楚太子的底线绝不会超过六之数。但既然是白宫主为太子的使者,仅仅如此,未免太过小气。故而北君可以答应八之数,好让宫主回去后能够立功。”
白铃听了这番话,不由暗自佩服。
听他说楚高歌原本的打算中并没有自己,十分不快。但疑心这不过是离间,便也不去多想。
“恩公如此相助白铃,白铃实在感激不尽。”白铃说着拿起桌上的酒壶,斟满一杯,端起来道“白铃无以为谢,只有寄予这杯水酒以表达对恩公的感恩之心。”
说罢,便仰头喝干了。还要再斟时,步惊仙道“白宫主未免高兴的太早,因为本君还有一个条件。”
白铃听了,忙正色问道“恩公请说。”
“楚国用异宝的高手人数为八,而其中,不能有白宫主在内,如果楚国必须要算上白宫主,那么此事就不必再提。”
步惊仙十分冷静的说完这句话,而白铃则僵在当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然而很快,她又想到北君这么说的理由,便当场跪倒在地上
“恩公,白铃知道恩公气恼白铃,白铃知道错了,从此以后一定加强管教,引导楚国神魂宗信徒步入正途。请恩公原谅白铃过去的疏忽态度,白铃真的知道错了……”
步惊仙淡淡然看着、听着。
无动于衷的表情被哭泣中的白铃看见,不由让她心中更惊。以为步惊仙对楚国的事情十分生气。
忙又继续哀求告错道“恩公,不是白铃不知恩图报,实在是楚国局面复杂,白铃一介女流之辈,在楚国安身容易,立足容易。但要想振兴白宫,楚国无数的武宗门派如何能够允许?迫不得已,白铃才想到借助神魂意志的影响力。白铃虽行了欺骗恩公的事情,实在是迫不得已,也并没有无视恩公、甚至害恩公之心呀——”
白铃说罢,见北君的表情依旧那般无动于衷,禁不住急了,却一时想不到该如何说时,步惊仙突然叫她起来。
“恩公如果不能原谅白铃……”
不等她说完这话,步惊仙已经出言打断道“起来说话。”
白铃不敢违拗,这才缓缓起来,慢慢坐在石凳上。
“我听说,楚国的白宫,内外一片苍白,其中空旷更超过深宫大院,是否如此?”
白铃根本不明白步惊仙为何问起这个,想了想,还是如实点头道“确实如此。母亲生前建立的白宫也是这番模样,不知恩公为何问起?”
步惊仙并不回答,只是淡淡然的继续问她说“还听说,你憎恶白宫内有别的颜色?”
“是。”
“是否你心中,世界本就苍白无色,生命的过程本就苍白空洞,毫无意义?”
白铃不禁轻轻咬住下唇。
“……恩公以为不是吗?”
白铃是这么想的,她母亲本也是这么想的。正因为如此,白铃之母才不介意世俗的目光,不在意旁人在乎的贞洁,不爱男人,只爱自己。天下间的诸多情爱,在她眼里看来都是可笑的荒唐,虚伪的经不起推敲,经不起考验。因此,无所谓伤害他人,因为每一个人都在做这种事情,区别只是,聪明人在伤害他人,笨人则总在被伤害后才后知后觉的明白真相,然后才学会如何伤害别人。
步惊仙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你先回去吧,等你明白我为什么如此决定时,再来。如果想不明白,就直接回楚国,也不必来求,那不会有用。”
“恩公——”
“回去。”
惊仙斩钉截铁的语气让白铃知道继续纠缠哀求只会让他更反感,只好作礼告辞退去。
白铃心中气恼之极,回到白宫寻不到事物发泄,更觉得憋屈烦闷。偏偏她又不能责怨北君,原本北君就是她的恩人,而神魂宗的事情更是她对不起人。今日落得这样的结果,她如何能够迁怒到她人?
她一时烦恼无比,无法可想。
想到若不能练成武魂,报仇无望,甚至于白宫能否继续维持今时今日的声望都难以预料。
‘北君到底想要什么?本宫那般认错哀求,他为何无动于衷’
白铃烦闷了许久,最后脱了衣裳,跳到洗浴的池中,直把头扎进水里,屏息转用内呼吸法潜了半个时辰,情绪才终于变回冷静。
只是她泡在池中思量许久,始终想不明白北君的真实意图。思来想去,都觉得北君的问话和态度莫名其妙的让人根本摸不着头脑
她擦干身体,白宫弟子为她穿衣时,头脑中突然想起秋叶离开时的那番话……
‘北君不会是这种人’
念头刚浮起来,就被白铃自己否定了。她没有忘记当初被北君所救后的情景,因此相信北君绝非那种意思。
然而白铃苦苦思索了一整个白日,犹自*不着任何头绪。
禁不住又犯疑。
‘人总会变,北君今日态度如此莫名其妙,并非没有故弄玄虚,等我自己明白真实意图的可能……对北君而言,楚国神魂宗固然是他首要在意的事情,但必然不会相信我的诅誓承诺,怕我练成武魂就反悔……除此之外,我白铃还有什么值得让北君动心的?’
想着,白铃不由记起其母生前说过的话。
‘男人心中,女人永远只是能够让他们身心愉快的玩物而已。’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八十九节 冲突(七)
白铃一时觉得北君并非这种人,一时又为茫无头绪的烦恼所折磨的认为只剩这个理由。终于,在两更时分,经过重重思想矛盾挣扎之后,她还是决定无论如何要做番尝试。
下定决心之后,白铃乘夜潜入东宫。内家高手施展的凭虚御风原本就能操控气流,飞走毫无声息。白宫武功的身法本又高明鬼魅。白铃如夜晚的幽灵般时而飞走飘移,时而突闪消逝原地。
一路径直往东宫方向,也不在乎王宫禁卫的巡逻时间如何。便是转过弯迎面就有人,当别人目光扫过时,她早已经闪身消逝回避绕路飞走了。
到达东宫后,白铃才小心了些,
进入东宫内殿时,她突然察觉到有人出来,不禁心中诧异,连忙飞身贴在走廊的顶部。
转入东宫的走廊里金粉饰壁,在黑夜里在烛光的映照下一片暗黄,平滑的走道上响起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片刻,白铃终于看见走出来一个女子。
见她做宫女打扮,经过她下方时,身体明显紧绷。
却犹如没有发现她存在般,径自走出去。
走出去的人正是水仙,离开东宫时,她的心险些提到了嗓眼。
神眼神通让她在没有听到声响的情况下知道有人潜入,她估摸是对北君不利的人才会如此偷偷摸摸。保护北君的事情她自然没有兴趣,更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妨碍别人对北君不利,便装作一无所知的出宫。
经过白铃下方时,怕极了上面的潜伏着会否一不做二不休的有杀人之心。
直到走出东宫,才后怕的一身冷汗,又如释重负。想了想,当即走到王宫隐秘角落燃放传讯的信号。只见飞射上天的一团黑影,直冲到百丈高空时,突然发出一声十分类似鹰的鸣叫。末了,又急坠落下,落下不几丈时,那团黑影骤然烧起火焰,眨眼就成了灰尘,随风四面飘散。
让人根本看不出来是何等模样的奇妙机关。
而此刻的白铃,已经移步进了东宫之内。
穿过几重走廊,拂袖推开了摄政王的寝宫。
寝宫占地有四亩地大小,正中央摆放了张龙床。原本是郑王与王后用的,如今则成了北君的寝处。
白铃关上背后的大门,缓缓走近龙床。
借助微弱的烛光,看清里面只躺了一个人,这才暗松口气。
倘若正碰上有别的人在侍寝,那她只有打道回府,改日再来了。
白铃立在龙床旁,挣扎犹豫了许久,才终于下定了决心,缓缓解开衣裙。
她自幼随母亲东奔西走,那时因为修炼,其母不允许她行男女之事,只要她十六岁后才能运用女人**的力量。
但白铃却从内心里憎恶反感男女之事。
皆因为幼时曾一次次目睹其母为了实现重振白宫的梦想,到处攀附权贵,出卖**时的情景。那时候她看着,只觉得母亲原本睿智的形象,在被男人压在床上时就变的荡然无存。尽管她理解其母的那些想法,但她不想运用**的手段,因为那般,她觉得恶心,觉得自己变的不再美丽,变的卑贱。
今日以前,她想都不曾想过今生要用这种方式换取所需。
她不知道是否武魂的诱惑力太强大。
外裙顺着她的身体缓缓滑落地上,她最后的犹豫也消失殆尽。
只是面无表情的、麻木的继续解开衣衫。
直到一丝不挂时,寝殿里的烛光映在她身上,还是那么的白洁,如雪的肌肤上寻不到一丝一毫的瑕疵。
这是当然,白铃的母亲从她出生起就尤其注意看护,务求要让她全身上下寻不出任何破坏美丽的瑕疵。
白铃的一只手臂抱在胸前。
这里明明只有一个沉睡着的人。
‘只当是偿还救命之恩,偿还亏欠之义……’
白铃的手臂终于慢慢放下,慢步走近龙床,轻轻伸手揭开了黄锦的龙帐,正要钻进去时——背对她姿势、本该沉睡的步惊仙突然说话了。
“直到你撩开锦帐,我还希望你能够穿上衣服立即回去。”
白铃的自尊心蓦的一痛,知道自己被眼前的人看轻。
然而——她已经来了。
“恩公之情白铃无以为报,故而只有把女子最珍贵的贞洁献上。”白铃说罢,唯恐被他看贱了,忙又补充道“恩公如果以为白铃擅长做这种事情就错了,恩公是过来人,自然会知道白铃是否贞洁。”
“白铃。”步惊仙犹自背对她侧躺着,一动不动,只是语气里增添了几分严肃。“难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当年也在逃命的我,为什么会甘冒被秋叶长老发现的危险救你吗?”
白铃想过,但未曾深想。
因为她觉得,任何一个男人会救她,都不奇怪;她的美貌,她的武功都是足以让人盘算的价值。同样,任何一个男人在为了更大的价值而对她弃之如履时,也毫不奇怪。因为她的美貌,她的武功不足以让每个人都以为拥有了就能够满足。
“恩公有侠义心肠……”
“你回去吧。”
“恩公——”白铃犹自希望钻进去,不料步惊仙紧接着的话却让她不由自主的、心如刀割般的难受。
“回去吧,此刻我已经很难过了。不要让我感到彻底的失望。”
白铃身子僵了半响,终于轻轻退离龙床,木然将地上的衣裙拾起了,一件件穿回了身上。一如脱下时那般安静。
而她的心情,却比刚才挣扎矛盾是否脱下时更难过。
因为她知道自己错了,这让她觉得失败、又可耻。更因为她知道此刻北君对她看轻了,最后那句话的语气,分明是带着失望的难过。
‘母亲说,伤害别人的人是聪明人,如今北君被我伤害,为何我也觉得难过?’
白铃一如来时,飞走回去寝处。
只是比来时飞走的更快,更急
就在奔出东宫,途径花园的时候,奔走中险些与一个人迎面相撞。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心乱如麻的竟连面前有人都没有早早察觉。
只是,当她看清面前那个人时,不由的燃烧起满腔仇恨之火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九十节 冲突(八)
白铃满腔怒火熊熊燃烧,恨恨盯着面前的七月。
七月收到水仙的传讯,就匆匆忙赶了过来。潜入花园还没有见到水仙,就发现白铃施展凭虚御风疾风般直飞,便在路口拦截,不料一跃落地,白铃仿佛浑然不觉的撞过来,险些就撞到她身上。
白铃给七月的感觉十分复杂。
当年第一次见面时,就莫名其妙的心生厌恶。
但秋叶残酷折磨白铃的母亲时,她却觉得手段太过。杀人不过头点地,再大的仇恨杀死敌人也就罢了,便是不得不斩草除根,那也罢了。偏偏用那种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手段折磨致死。
因此心中种下一颗对白铃同情,又夹杂一分歉疚的种子。
只是,七月始终不喜欢白铃。
但在外流浪的那段时期,从没有听说白铃如其母般的风评。有时想起,七月不由觉得秋叶说什么有其母必有其女的话不尽其实。而白宫始终没有招惹过在燕国领地的飞仙东宗,更让她渐渐对白铃没有了主动挑衅、追杀之心。
在郑都,秋叶越是急切要杀白铃,她反而越觉得过份和不应该。
“深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七月见白铃神情有意,仿佛受到什么打击,目光癫狂,极力的压抑之下有仇恨,还有让她不明白的疯狂之火。
而此刻的白铃,心情却是另一番模样。
原本她以为必然能够练成武魂,结果被北君莫名其妙的拒绝。
而今晚,本以为把握十足。
结果她不但错了,还深深让自己被北君看不起,偏偏她还因此而觉得自己卑贱、可笑、荒唐。
偏偏此刻见到七月,想起当年被她北斗七星锁偷袭的情景。
‘看来我是练不成武魂了,便是他日能够修成,也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了,那时候七月和秋叶的武魂变的更强大,我更不是对手了……我还有什么可以指望了?不如就在这里跟她拼了……是的,拼了’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白铃骤然暴怒,突然出手
施展开来的罗刹万象,只把方圆几十丈内全变的重重邪影,仿佛如有无数个她的分身,仿佛突然冒出来无数与她一模一样的妖魔
顷刻间,如千手观音般多的掌影重重叠叠、四面八方的朝七月连绵不绝的击来。
七月见幻象重重,但她在神眼中却能清晰把握住无数分身中唯一的那个真身。
便对那些迷惑人的攻击全部理会,直到白铃的真身推掌攻到时,才猛然出手,一把将白铃的手腕抓了个结实
罗刹万象原本靠幻象迷惑敌人,本又是内功绝技,攻敌也不必近身,只是此刻白铃浑然没有了冷静。又觉得根本不可能是已经修炼了武魂的七月对手,只想全力以赴的拼命一击,不能击败她的话,本也只有死路一条。
这时手腕被七月一把抓住结实,知道自己已经败了,虽然知道原本不可能如此容易被击败,只是因为她丧失了冷静。然而却没有任何不甘心,纵然全力以赴,也不可能是武魂的对手。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杀了我吧。”白铃面无表情的说着,半响,见七月无动于衷,禁不住勃然大怒的吼叫道“我叫你杀了我杀了我啊——”吼出这句话,她竟然上气不接下气,见七月犹自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禁更怒的叫道“为什么还不动手?难道要想杀害我母亲一样把我折磨一番才够么?那你尽管来好了,我白铃若说一个求饶的字就枉为白灵之女枉为白宫之主”
白铃叫嚷的声音引起王宫禁卫的注意,这时奔过来一群人,见到是武尊,才稍稍放松了警惕。
“没有事情,白宫宫主喝醉了酒,本尊正要送她回去。”
那些禁卫听了忙作礼退走,不敢有疑。
白铃听了,不由难以理解的紧盯着七月。
见她犹自用十分奇怪,平静中透着几分怜悯,几分同情,几分……好似哀伤的眼神看着自己。胸中的怒气不知为何,突然消逝无踪,便只剩下满怀的绝望和悲痛,竟然禁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口中直叫道“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么奇怪,一个明明并不恨我,明明关心我,却要故意毁灭我的希望;一个明明该恨不得杀了我,现在偏偏却不动手还要来同情我?哈……呜呜呜……”
七月这时松开手,白铃坐倒在地上,痛哭失声,不能自已。
七月看着她这副模样,一时倍觉反感,又倍觉可怜。
在她的认识里,白铃不该对自己流露这样的一面,这不该是一个对手应有的表现;在她的认识里,白铃的命运十分可悲,看着母亲被人带走,明知母亲被残忍折磨致死也无力相救,险死还生,隐忍着坚持遵循其母的意志传承,终于在楚国创出大业。
本该意气风发的一个人,此刻却在这里悲伤痛哭,甚至一心以死寻求解脱。
她不想杀死这样一个人。在她的预想中,终有一日,白铃会来挑战她这个飞仙宗的武尊,她们应该各自为师父和母亲传承的意志公平的决一死战。她对白宫没有如秋叶那般的仇恨,白铃的资质和勤奋刻苦决定她必然是当今世上有数的高手。
她们之间的战斗,本就应该在没有余地的情况下全力以赴的展开。
谁胜,都等于带着宗派的荣誉取胜,胜者将为武宗填写光荣的记录。
此刻,她杀了这样的一个白铃。
也许飞仙宗里有如秋叶般的人说她做的对。但天下人会说,如果公平决斗白宫宫主未必会死之类的话。
不但没有让飞仙宗得到应有的荣耀,反而留下污名。
在燕国的无数杀斗,让七月早已厌倦只为杀死敌人而杀死敌人的做法。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在想,应该怎么样做才是最好、或者是更好的。
秋叶曾经告诉她,不必太理解敌人。因为那会让自己变的心慈手软,尤其是对于必须杀死的敌人,更不必去了解和考虑太多。
原本七月曾在切身的感受和秋叶教导的两种认识中矛盾挣扎不休,直到认识了舞菲。直到在神魂国时听说了舞菲与北君之间复杂的交情。也听到舞菲面对她的疑惑说的那句话后,渐渐才豁然开朗。
“北君原本是敌人,舞菲来神魂国和去郑国都一样的。但相较之下,舞菲觉得魏国败给北君是理所当然,而舞菲败给北君,更是心服口服。本宗也更适合、更愿意在神魂国发展生存。”
‘心服口服’这四个字,让七月渐渐豁然开朗。
她突然明白秋叶教诲与她切身感受的诸多实情的矛盾就在这四个字里头。
有些必须杀的敌人,是应该、也必须不择手段的杀死并且斩草除根。但如果以为所有的敌人都应该用这样的方式处理,那只会造成许多无谓的仇恨和争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才是更好的手段。
对不择手段之人还以不择手段,敌人如此败亡,也只能怪自己无能。
如舞菲那样的人,若以不择手段的方式去敌对,纵然杀了她,信服她的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服气,都不能甘心,必然会想方设法回以不择手段的报复。倘若堂堂正正,光明正大。那么跟随舞菲的大多数人只能心服口服的承认失败。
‘不择手段并非秋叶以为的那样,并非是世间唯一真实的真理。秋叶常说师尊后来变的仁慈,其实不是,师尊是明白这个道理了,故而不再如年轻时般激进。本宗为何有如此多的仇敌?正因为师尊知道,那些敌人十之**不能心服口服,十之**因为飞仙宗胜利后不择手段的斩草除根行径而愤恨不甘。当年凡招惹师尊的,不但败后十之**难逃一死,甚至整个武宗都会被追杀殆尽,师尊后来是觉得那些做法过了、错了,只是不能公然承认而已。’
想通这些后的七月,越发为这些问题苦苦思索。便越来越能看清前方的大道。
故而上一次秋叶叫她到楚国,她才不愿意去。但她知道秋叶的想法无法改变,故而也不能对她坦然说出心里的想法。那样必然会被秋叶不屑一顾的唾弃一番,还会说她变的懦弱了。
此刻看着眼前这样的白铃,她根本没有动手的打算。
“本尊不知道你为何要如此自寻死路,只是本尊要杀的白铃,应该是引领万千白宫弟子,在万千白宫弟子的期望中,在全力以赴的决斗中被本尊击败。那样,本尊的胜利才有价值,才算真正击败白宫,才算为飞仙宗增添荣耀。此刻杀你,毫无意义。因为本尊从来不怕等到你信心十足时来挑战。”
清风阵阵。
吹动七月的群袍随风飘摆。
清风阵阵。
吹过白铃泪湿的脸,阵阵冰凉。
白铃终于收起了哭声时,犹自心如死灰的就那么屈腿坐在草地上。
木然开口道“杀了我吧……你说的那种情景永远不会出现,我也不愿意明知必败无疑还在白宫门下丢人现眼,徒然让母亲也被人耻笑。左右永远不会是你的对手了,不如现在给我个痛快。”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九十一节 冲突(九)
七月一直在推想致使白铃如此失常的理由,听了这番话,不由心有所动。
想到她过来的方向像是东宫时,不由更多了几分把握。
“因为北君不愿意将黑石借予你修炼么?”
白铃不由愣住,不知道她如何会知道。又疑心方才的难堪事情都被她知道了,更觉得抬不起头。想了想,记起那个潜入东宫时从她下方走过去的女子,不禁猜测道“原来飞仙宗还在东宫安插了眼线。”
“白宫假借神魂宗名义,如今又驱逐神魂国传道的善商团,北君会拒绝你也不奇怪。”
七月对白铃的猜测不予回答,推想着要引她说话。
白铃听了果然不屑道“休要自以为聪明的胡乱猜测”
“哪里是胡乱猜测?北君那等小气之人……”
“休要胡说北君何时成了小气之人?”
白铃不由激怒斥责。
七月见状,不禁失笑。白铃见她笑,倍觉可恨的激恼道“你要杀便杀,休要戏弄”
“明明已经说了,这样杀你毫无意义。我只是想让你振作精神,这样日后才能引领白宫万千弟子,在神武擂上被我击败。”
“我若练成了武魂,败的必是你如今你自然可以肆意张狂,反正我不可能是武魂的对手。”
白铃说着,心生不甘。隐忍一年又一年,如今眼看希望在眼前时,又骤然破灭。又觉得无可奈何,不由神情低落的望着地面,一时默然。
七月听了,思量片刻,一挥长袖,双手别放背后道“你要修炼武魂,眼前倒是有个可能。在郑国,能为此说话的诚然不止我七月一人,但肯为你白铃说话者,如今只怕独本尊一人而已。”
白铃听了,开始以为她在戏弄自己,但思及七月为人,想到眼前的情形,又觉得并非如此。只是当年如果不是七月,她母亲也未必会死。如今要她求一个仇人,心中实在难以情愿。
“本尊不是帮你,也不是指望借此让你不报仇。郑王有意再举办神武擂,本尊不想神武擂上没有一个能够增添飞仙宗荣耀的对手。白宫在楚国声势惊人,实为众多武派之翘首。如果能在神武擂上击败你,天下武修者自然会对本宗更敬重。除你白宫之外,楚国再没有其它武宗能有这般价值。”
白铃听了,又气、又心念动摇。
许久,念及能够修成武魂的可能,终于还是低头,神情却冷若冰霜状道“我白铃丑话先说在前面,不要以为你帮了我,他日我就会饶你一命到时可不要拿今日相助之事来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败在我手上时,绝不会对你心慈手软”
七月听了,不以为然的一笑。
心里突然发觉这白铃并没有过去以为的那么让人讨厌。
七月往地上一坐,把随身带的酒水取下来,递给白铃道“既然要我帮,那就需要把原委说个明白,否则我如何知道该怎么为你对北君说话?若喝酒,那就边喝边说。”
白铃迟疑片刻,还是一把接过了酒壶,仰头猛灌几口,一阵火辣直坠入腹,不由让她大感痛快。便细说起了原委。
七月静静坐在一旁听,白铃喝几口酒,酒壶递回来时,她又拿了喝一口递还回去。
两个女子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酒,说着话。坐在东宫外的花园中,竟把森严的王宫花园当成野外的山林草地。不多久七月想吃东西,还呼喊侍卫让端来更多的酒肉凉菜。平常这时间白铃不会用膳的,这时不知为何,就想陪七月吃喝,不觉吃了许多,意识到时也不在意会否过量。
“原来当年你死里逃生,是因为恰巧北君就藏身在崖边石下……呵呵,秋叶如果知道此事,只怕要懊悔的拿头撞墙……你不知道她当年为让北君逃脱的事情懊恼成什么模样……罢了,不提秋叶。……你方才、方才入东宫、入东宫、……”
七月只觉得十分难堪,万没想到白铃会做那种事情……
“……原来你没有在一旁窥视?”
“呸谁会去偷看那种事情”
白铃大为懊恼,原本她以为飞仙宗的眼线早早告知七月,后者早就到了东宫知道她做过什么才会提起此节。此刻不由感到十分难堪,只觉得又被多一个人看轻了自己……
七月半响才平缓过来情绪,问道“既然如此,为何北君没有答应?难道他言而无信么?”
“……你不要乱说”白铃忙将后来的事情说了,怕她误会,又恐怕她以为自己过去就是如此,也不隐瞒的把当时对话原原本本的对她说了。
末了,见七月抱着膝盖怔怔发呆,禁不住有些生气的道“我已经说完了,你到底打算如何帮我求北君?”
七月回过神,打量她一阵。白铃被她看的一头雾水,禁不住发作恼怒道“莫非你真是存心戏弄?根本没有打算相助”
七月忍俊不禁的失笑出声,笑的白铃就更生气,更窝火的就要动手时,才按着肚子指着她笑道“你怎么如此愚蠢这么简单的事情自己还想不通,反倒要寻死觅活。我还以为你白铃有多了得,想不到这般愚钝。”
“……你说什么凭什么说我愚钝?莫非北君莫名其妙的话,你倒是明白领会了?”
白铃说的几分气愤,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北君的态度莫名其妙,让人根本无从琢磨。她尚且没有头绪,一个局外之人怎么可能就知道了其中含义呢?
“看来你这人,以为世上任何事情都非要有所图才能做。所以才会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弄不明白。”
七月嘲讽似的评价让白铃更觉不忿。
“你倒是说个明白,倘若果真有理,我白铃便承认你聪明。如果说出来是个笑话,哼”
言下之意,犹自不信。
七月听了,冷笑道“说你糊涂你还不信。当年北君救你时,可曾千方百计的拉拢你?又或者图谋你的美色?”
“……虽有拉拢之语,却算不上处心积虑、想方设法。不过随口一提。至于贪恋美色之举,自然也没有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非要觉得北君必然有目的?”
白铃不由讥笑道“看来你才是真蠢,不知笼络人心还有长线钓鱼之说?”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九十二节 冲突(十)
七月冷冷一笑,无尽嘲讽之色尽寄脸上。
白铃不以为然的做聆听高论之态。
“北君为人,行事目的明确,大局规划长远,实现手段却急功近利、甚至不择手段。用人的事情上不求刻意寻访贤明,只是极力挖掘部属之能,挖掘自身可用之能。一切顺势而为,知道一旦其势大,自然会有贤能之才相助。你说北君为了你区区一个白铃而谋划长远,为求拉拢,这话不但可见你对北君知之不深,更知道你过于抬举自己。天底下,恐怕还没有一个人值得北君如此去做。纵然有,这个人也不可能是你白铃宫主。”
“你……”白铃听了虽然激怒,却又不得不承认她的见解有理。如此一来,心里反而更迷惑不解,假若如此,为何北君要拒绝?“……倘若如此,为何北君不愿我练成武魂?”
七月这时站起身,惬意的伸展着腰肢,姿态之婀娜,一时让白铃看着有些妒忌。
“北君不惧天下人学习神魂诀,又岂会惧怕你修成武魂?所以在我看来,一开始因为你抱着楚国立场,自信满满的之态见他,其中只有作为楚国使者之骄傲,全没有见到朋友故人之真诚。是以让他十分失望。”
白铃听着,不由自主的咬紧了下唇。“所以北君故意为难?”
“北君问你白宫的状况,实则是想明确判断是否他因为自己的失望而对你存了偏见。知道你心中对世事的态度,才明白他并非偏见,你的确看世间毫无美丽可言。”
白铃听了,不禁觉得七月如此分析似乎十分有理,也解释了北君那番莫名其妙问话的缘由。
“说下去……”
“北君根本没有为难你,以为北君为难你,只是因为你没有将北君视为朋友、故人。楚国的名额中不能包括你白铃,真实的意思不过是,因为你白铃是北君的朋友,故交,根本无需借楚国之势,只要你开了口,他北君就会相助。如今你明白自己有多蠢了么?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白铃若以朋友身份说要修炼武魂,北君会全无要求的答应相助。你白铃若以楚国之势去谈,他北君偏不买账。”
白铃怔了半响,七月静静看了她一会,淡淡然笑道“既然没有本尊说话的必要,就此告辞。但愿明年郑王重办神武擂时你不会不来……”
“胡说八道……你根本是胡说八道”白铃突然恼怒的叫喊着,末了,胸膛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急剧起伏半响。“不可能如你所说,你根本是在胡乱臆测,是在敷衍戏弄本宫”
“你这双眼睛,真是只看得见白茫茫的世界。是否如此,你现在就能入东宫验证……何必如此呢,虽然曾经经历痛苦,虽然悲伤。但是,活着既不是为了一味享受快乐,也不是为了一味沉浸于悲伤。笑时笑,怒是怒,不是很好?北君如此,不过是希望你不要一味沉浸在仇恨与悲伤的痛苦,要你知道,你眼中的世界过于狭隘。北君虽然是可怕的敌人,但同时也是可敬的对手,甚至是值得信任的朋友。本尊如此以为,飞剑舞如此以为,信侯与公主亦如此以为。”
七月说罢转身自顾就走。
白铃一时心情复杂,始终不愿意相信事实如七月所言那般。
当七月走出十丈远了,才骤然清醒过来,叫住她问道“明年的神武擂,一定会再开?”
“当然但那时如果你的幻影分身仍旧如今日这般,恐怕你连一丝一毫的胜算都不会有。因为本尊眼里,所有的虚幻分身都不值得一提。”
白铃听了,几分气恼,却又觉得充满战意和斗志。
冲头也没回的七月叫道“到时你会知道真正的罗刹万象之厉害本宫必让你后悔今日的愚蠢仁慈。”
“本尊从不知道后悔为何物,将来更不会知道。”
七月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白铃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后,犹自定定站了半响未动。
‘本宫倒要看看,是你假仁假义,还是本宫小人之心’
白铃折身又飞赶回东宫,一路进去,都没有遇到人。
十分顺利的回到东宫摄政王的寝处,只见蜡烛已经燃尽,房里变的更昏暗。
白铃一步步走到龙床前。
每走一步,心情都份外的沉重。
既害怕七月说的是事实,又害怕七月说的不是事实。
如果是事实,那么她只觉得这么多年来,都像在当一个错误的人。
如果不是事实,那么她就不能修成武魂了。
“恩公,睡了么?”
白铃立身龙床旁,款款作礼。
片刻,里头传出步惊仙的声音道“深夜来访,莫非有事?”
白铃知道关键的时刻到了,一时变的尤其紧张,连她自己都觉得偌大的寂静寝宫内好似都全是她急促的呼吸声音。
半响才能把早斟酌好的话说出口道“白铃深夜前来打扰,只因有一事相请。”
白铃说罢,就见帐内的人坐了起来,不由更觉紧张。
“你我相识已久,虽然各有立场,然而素来彼此信任尊重的,若有什么事情需要左岸帮忙,但说无妨。”
白铃只觉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此刻的情形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七月所说不错,那也就是说,错的原本就是她,原本她所以为的世间模样,本来便不是完全正确的。
这般心情下,要说的话竟然半响才被她记起。
“听闻神魂国有异宝,能够助人迅速练成武魂,白铃原本曾得逝去的母亲传承武魂力量,故而迫不及待想要能够运用。”
“呵呵……原来如此。举手之劳而已,不过这异宝……”
听到这里时,白铃几乎又以为七月错了,北君要提出条件时,听到后面的话,她终于知道,错的是她。
“……需要两人同时修炼。你是内功一道,则必须有一个体能高深之人才能同修。眼下神魂国尚且没有心法达到这种境界之人,天下间又只有十方九五之尊神功能有此效。左岸以为,你可以与飞仙宗合作,寻一人使用黑石。”
白铃久久怔着,犹自难以置信的轻声问道“只需寻一人共同修炼即可了么?”
“没有其它疑难。能够修炼时,黑石立即就能送上。”
白铃这时已是情不自禁的含泪,完全明白不久前来时,北君何以有失望之说。他所失望,根本就是因为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将他视作可以信任的人。
“谢、谢……”白铃张口道谢,却发觉喉头哽咽,竟然说不出话来。
“客气什么。此刻已经夜深,明日左岸再去飞仙宗寻一个高手陪你修炼。”
“如此,多谢……”
白铃见龙床上的北君又躺倒,便轻步移走出门外。关上门时,她却再走不动的背靠着门,无声的久久哭泣不已……
过往的事情,在这一刻她突然有了新的看法和认识。
当年北君相救之恩……
当年她寻北君提出推行神魂宗的事情,当时她以为是自己的计谋成功,顺利的利用了北君的需要而借助了神魂宗的力量。
此时此刻,她恍然明悟。当年北君并非不知道她的目的和意图,但因为事情并不危害了神魂国。且视她为友,有心成全她利用神魂宗的影响力成就白宫今时今日的势力而已……反而是他,如今神魂国入楚,她若说不能相助倒也罢了,竟还默许白宫信徒攻击、驱逐神魂国传道的善商团……
白铃唯恐哭出了声音,惊扰了北君的就寝,忙忍着奔出东宫,这才寻了处无人的地方肆意宣泄内心翻腾起伏、激荡不休的情绪……
十一日后。
白铃带领的使节队抵达楚国边关时,包括楚太子楚高歌,蓝鬼等在内,楚国过千之数的大小武宗已经早早迎候等待。
楚国边关城镇一带的军民纷纷都挤满道路两旁,翘首以盼的等着一睹白宫宫主的风采。
年纪轻轻,创立武宗白宫,不过两三年,白宫弟子、白宫信徒遍布楚国,一跃成为楚国第一大武宗。更被许多人推崇为楚国第一高手,在武修者中更有千邪魅影白无敌之殊名。但这些本只是部分中小武修者门派对她的称谓。
白铃是否真的是楚国第一高手这个问题,未曾与蓝鬼之流同样声名赫赫的高手比较过,因此楚国真正的高手并不随意判断结论。
然而,此时此刻,白铃是否楚国第一高手已经变成楚国人都坚信不疑的事情。
当白铃从车驾下来时,群起激动的楚国人无不呼喝叫喊。
“楚国武尊——千邪魅影白无敌扬我楚国之威,振我楚国之武勇”
包括蓝鬼在内,那些原本不甘心承认在她之下的老一辈武修者,这时都只能又惊又羡的看着她在无数人激昂的拥戴之情迎接下走下车。
蓝鬼与白铃近距离相对时,低声叹息道“想不到小白的武魂当年并没有被郑飞仙击杀,只是功力大失始终没能恢复如初,反而隐忍多年的等待时机,最后又传了给你……白宫有今日,我蓝鬼无话可说,蓝鬼比不上小白。盼你……能够为小白,也为我们、雪耻”
一时间,连蓝鬼周遭的几个老一辈高手,都心悦诚服的,将击败飞仙宗的希望寄托在白铃身上。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九十三节 冲突(十一)
郑都异象,传遍天下。
一日,郑都上空突现满天飞闪白群魅影重重,直遮挡了郑都上空千丈范围的天空。
千丈范围内的天空,数不清的巨大白影或笑或怒,或舞或歌,其美其态犹如群仙下凡,其目光之冷漠空洞又如邪魅。
楚国人都知道,那是白宫宫主练成了绝世神功。
楚高歌奏请楚王,赐白铃为楚国武尊,赐楚国武尊凤袍加身,赐白铃楚国侯爵俸禄封地等等……全然效仿了郑国对天下第一的武尊方式。
楚国素来崇尚武勇,却偏偏没有出过威震天下的绝世高手。
白铃的事情让楚国朝野振奋,圣旨下达,更是蓄意到处发布消息振奋军民之心。
故而当白铃回到楚国时,早已有无数人在她回楚都的路上等着一睹其风姿。
楚高歌亲自捧着楚国武尊凤袍,放落跪地领旨的白铃手上。
“楚国有武尊白铃宫主,真正是楚国之幸”
接过楚国武尊凤袍时,白铃想起其母生前的夙愿……
如今白宫在楚国已是人数最多,势力最大的武宗,早已被楚国公认为第一武宗。
而今日,她白铃终于得到楚王的旨意,正式敕封她为楚国武尊、楚国第一高手,白宫也正式被封为楚国第一武宗。
白铃心中激动。当年她本不愿再来楚国,但其母劝她说,只有在楚国才有望重振白宫,因为楚国崇尚武勇,偏偏没有威震天下的绝世高手鼓舞军民之心。她白铃昔日有望成为楚国武勇的象征。
今日,白铃觉得,其母的预言实现了。
‘母亲,孩儿已经重振了白宫昔日威风,如今只剩一件事情,那就是——击败郑国武尊、问鼎天下第一高手之名,灭飞仙宗,为母亲复仇’
当白铃披上楚国武尊凤袍,谢恩站起来时,楚高歌呼喊道“昔日天下只有郑国武尊,今日楚国也有武尊,他日楚国武尊必将告知天下,天下第一高手将再非郑国所独占”
那些来迎接的武修者、楚军将士,以及挤满街道两旁的民众和武人,纷纷纵情高呼叫喊……
楚国立了武尊的事情传到郑国,却被许多郑国人引为笑谈。
最不以为然的则数飞仙宗上下。
她们无不议论耻笑说“武尊象征天下第一高手,楚国有何资格敢立武尊?真正笑死人了……”
郑都北门外十三里,有座白云山。
此山本是郑都附近有名的景地,山的一半都入了云雾,抬头望去,不见山顶,只见白云。
因此得名。
只是此山极高,虽常有旅人出入,能够登上山顶的人却少。
飞仙宗在白云山山顶建有静修的屋舍,本是用于练功。
山顶之上,这座飞仙宗建立的屋院就叫白云之巅。
过去是专供心法修炼十五重难关的飞仙宗高手静修用的,但因为黑石的缘故,如今飞仙宗十五重心法的高手都修成了武魂,一个个忙于修炼武魂的能力,对于心法的难关也一时无暇兼顾。
白云之巅也就没有人居住了。
此刻白云之巅里,却正有两个人。
郑凛然从睡梦中醒来,精神倍觉清爽的、惬意的伸展着肢体,动作间,盖在身上的薄被滑落一些,便露出她半具赤luo、圆润丰满的白洁身体。
郑凛然轻轻甩了甩头发,侧目看了眼身畔已经醒了,却只静静望着她不做声的北君,不禁嫣然失笑道“既然醒了,为何没有起来?”
“怕惊扰了你。难得见你睡的如此甜美。”
郑凛然听了,便凑过去在他脸庞上亲吻一阵,才又撑着身子做起来些,微笑问他道“想吃什么?”
步惊仙晒然失笑道“就白粥吧。”
郑凛然听了,嘴一撇,娇嗔道“以为我约你来这里相会,还会像上次那样只会煮白粥么?前几日专程学了几道菜,今日就做了让你品尝,看你还敢小看本宗”
步惊仙听了不禁颇觉难以置信,饶有兴趣的笑道“喔?那我倒是迫不及待了。”
上一次郑凛然约了他来白云之巅相会,早上时,问他想吃什么,说要去做。
原本郑凛然未曾下过厨,自以为过往吃过不少美味,全知道材料做法,要做也不是问题。不料最后端了出来,虽然颜色好看,但一入口,她自己都皱眉头,当即不好意思的夺了步惊仙夹了要喂进嘴里的菜,一口气跑出去把饭菜全都倒了。
最后又在厨房煮了白粥出来,满脸羞愧的请步惊仙吃。
这时见步惊仙笑的可恶,郑凛然边穿衣裳边责道“休要看不起本宗,一会让你吃掉舌头”
“不敢、不敢。”步惊仙失笑说着,也换衣起床。
郑凛然端来热水,为他梳洗罢了,便自去了厨房。
白云之巅没有侍候的下人,过往有飞仙宗高手来用时,才会临时安排人陪同上来,负责起居方面的照料。但郑凛然与北君相会自然不敢被更多人知道,原本知晓此事的、她的一个心腹弟子也没有叫来。只是因为郑凛然希望借此机会真正做北君的女人,如妻妾般对他侍候了周到。再者多一个人在此,说话做事总有不方便,如这般只有她们二人相对,自由轻松的太多。
步惊仙独自提了七星龙渊在前院练了会剑法活络气血、筋骨。
还没练完时,郑凛然已经在厨房忙罢,在练武场边上看他。
见他练完时,忙拿了热毛巾为他擦拭,边自笑话道“你这剑法,怎么跟七月的一般糟糕,不堪入目”
“在我看来,这叫做返璞归真。”
“呸”郑凛然也不掩饰内心所想,横了他一眼道“看你用剑的诸般气劲无不运用的纯熟高明,偏偏这剑法,真正是一塌糊涂,直来直去,一味刚猛,毫无剑法应有的变化灵动。老实说,你过去的师父是否根本不懂剑法?看你拳法掌法也是糟糕,早就疑心你师父便是那种认为只要心法修炼的高明了,拳脚兵器招式不重要的心法之流?”
步惊仙听了,不禁心里暗道‘师父在上,徒儿并非有意抹黑您老人家的绝世之才……’
嘴里则道“师父倒的确这般教导过,也确实没有传授过拳脚兵器招式。”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九十四节 冲突(十二)
郑凛然听了毫不意外的娇笑道“我就知道”
说着,又将热毛巾放进木盆,步惊仙要帮忙端时,她却不让,只娇笑道“哪有男人做这种事情?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女流尚且端得自如,本宗拿着,更是轻如无物。”说着,自觉一夜至今恰如相会前期望般的气氛甜美,迟疑了片刻,便开口说了句“夫君准备用膳吧……”
说罢,还是忍不住双颊泛起羞红。
步惊仙微微一愣,旋即笑着道“夫人也快来。”
便自先去了餐厅。
坐下许久,他内心情绪犹自不能完全平静。
这是郑凛然第一次用夫君的称谓叫他。
这个称呼若干年前在北灵山时他曾以为理所当然,以为是日后的必然。
然而后来的变故却又让他以为荒唐可笑。
今日,郑凛然竟然这般叫他了……
‘同是我,只是世人眼中的地位、权力、能力、变化了,差别就如此巨大……这般样的天地世界,本就是无数悲苦之源……不过很快,很快我就会完成神魂意志天地的建造,那时开始,神魂族再不会被侵略者人族遗留的荒唐体制所困,再不会被束缚在体制、阶级、徒劳奔波忙碌造成的苦痛之中……’
郑凛然只做了四道菜,却都是步惊仙所爱吃的。
又热了壶酒,殷切期待的请他品尝。
端出来之前,吸取上次的教训,郑凛然在厨房时就自己尝过了,对味道十分满意,这才信心满满的端出来。
步惊仙一道道菜都先尝了口,笑道“凛然果然好手艺,本君若猜的不错,这必然是在郑王楼学的手艺。”
郑凛然听了十分欢喜的笑问道“吃的出来?”
“当然,与郑王楼的美味如出一辙。”
郑凛然听了十分欢喜,自觉不枉花费了三百两黄金请郑王楼的厨子教授烹制的绝技。
“既然夫君满意,那就多吃些。”
这时再这么叫北君,郑凛然显得平静了许多,不再如刚才般羞红了脸面。
说着,殷切的为步惊仙夹菜,送到他碗里。
“夫人也一起吃。”
郑凛然听着,心里十分受用。
她知道与这个男人不可能结成夫妻,她郑凛然不可能做他的妾,周国公主自然也不可能把这个男人让了给她。何况飞仙宗忠于郑国,北君的心始终是神魂国。早晚、必将冲突。除非她放弃飞仙宗宗主之位,否则,绝不可能与北君堂而皇之的在一起。
也只有难得彼此都有闲暇时,才能够寻这样的清静无人之地,如夫妻般享受短暂的幸福而已。
步惊仙见她神情有些低落,以为是为别的事情所困,不禁关心道“凛然还是不要太为白宫的事情忧心了。”
郑凛然知道他误会了自己此刻的心事,知道这些心事说出来也无济于事,根本是不可能解决的问题。当即顺水推舟的装作如他推想,笑道“说是如此,但哪里能够不烦恼呢?楚国公然立白宫宫主为武尊,已经是公然对本宗的挑战。郑王有意明年再开神武擂,届时,必然是场恶战。”
郑凛然说着,想起眼前的局势,不由真的忧心起来。
“昔日神武擂本宗能够力压群雄,九命神功有莫大功劳,本宗武学精深优于天下武派占一半功劳。今时今日,这九命神功虽说还是天下鲜为人知的秘密,然而楚国太子出身北灵派,对楚国而言也就不存在秘密可言了。天下武修者因为上古武功秘笈,如今出了多少厉害人物?老实说,其中或许有不少奇才,功力更胜过了本宗的堂主、更有甚者未必不能与本宗的长老比较功力。对于这些游侠或乱七八糟的武派高手而言,还可以凭借九命神功击败,可是对楚国,就完全没有了优势。”
说罢,见步惊仙吃的有滋有味,心里一半欢喜满足,一半又忍不住生气责怪。
便娇嗔道“你倒吃的自在,我这般烦恼,还不是怪你。”
步惊仙一愣,明白过来是说他不该借黑石予白铃和楚国的事情,知道此事彼此立场不同,无可奈何,解释无用,便苦笑着不做声。
郑凛然见状,叹了口气道“我也就是一说,心里明白,你自有你的考虑。不可能只是为了飞仙宗而权衡。只是,想起来如此烦恼就因为你借黑石给楚国,还是忍不住要气你”郑凛然说罢,寒了脸,又质问他道“还有,我问你,你与那白宫宫主有否关系?”
步惊仙作苦笑状道“凛然不是在书信中已经问过一次么?我与白铃绝没有男女之情,凛然是万万应该相信的。”
“哼……”郑凛然半信半疑状道“姑且信你。”
旋又给步惊仙斟满热酒,举杯邀他同饮。
喝罢,脸色更显红。
自觉有些热,不禁摸着脸庞问他“是否酒气上脸了?”
“更似桃面。”
郑凛然听了欢喜,吃了口菜,想起神武擂的事情,便道“神魂国……到时会否参加神武擂?”问罢,又笑道“如果关系神魂国机密,那便当我没有问过。”就怕这种问题会被误会是有心刺探神魂国的机密。
两人早曾立约,不提各自大事。
纵然相会之后就要为各自立场拼杀,那也是理所当然。私不碍公,公不碍私。
郑凛然自知做到这样很难,但只想努力做到。也只有如此,她们才能够长久的相处下去,否则她会疑心北君的用心,北君也会疑心她别有目的。
“这哪里算什么机密?”步惊仙晒然失笑道“天下人都知道,我在神魂国的两位夫人自从修炼成了月族神功后,武功方面的威名日盛一日,神武擂若开,她们自然要问鼎天下第一的武尊之名,以奠定晚霞宗为天下第一武宗的地位。”
郑凛然也知道这些,如今得到他肯定后,不由奇怪道“如今神魂国不是都叫做神魂宗了么?”
“凛然知其一,不知其二。神魂宗是国宗,指的是神魂意志。为求海纳百川,神魂宗内又有许多武宗,说起来都是神魂宗内,实际上是那些武修者不愿放弃原本师门而形成的现象。神魂宗的武功是以我的神魂诀心法为代表,这一支的人,并不会在乎郑国的什么武尊名头,因为视国外之人大多为堕落者,哪里还会在乎堕落者推出来的天下第一高手呢?除开神魂诀心法一支,晚霞宗则是人数最多的一支,说起来也的确混乱复杂,晚霞宗中的高手其实大多修的还是神魂诀心法,但以我那两位夫人为首。神魂宗剑岳派衡山宗,因为舞菲的过人实力,很快会成为神魂宗内象征内功心法的武宗力量。晚霞、衡山两宗对天下第一充满兴趣,都有志在必得之心。”
郑凛然听了,犹自难以置信的追问道“这么说来,夫君却无心问鼎武尊?”
步惊仙晒然失笑,摇头道“武尊之名天下人都有兴趣,我没有兴趣。凛然要知道,我是神魂意志追求者,岂能追逐武尊之名?”
郑凛然听了,不禁稍稍放心许多,直言心声道“如此一来,我可放心多了。每每想到你在擂台上飞来飞去的与人交手,就不知道秋叶长老和七月如何才能将你击败了好不容易将你创伤,你只要飞上高空修养一阵,就又体力充沛。甚至于背着酒食在半空吃饱喝足睡觉修养个十天半月等着擂台上的人饿的没力气了都可以,哪里有人能比你更耐战的?”
郑凛然说罢,自觉那种情况与耍无赖无异,禁不住自己先笑了。
步惊仙也不由失笑。
“凛然也不要大意,我那两位夫人的月族神功十分厉害,其威确实独步天下,没有其它武功能够相比。尤其凛然走的是内功一道,他日神武擂上如果对上交手,千万要加倍小心。”
“我知道了。”郑凛然听了不由欢喜,但想到周公主,又不由的觉得嫉妒羡慕。
吃罢早饭,郑凛然被步惊仙牵着,一路慢慢走下险峰。
两个人都不能在这里继续逗留,但也不急于赶路。
路上见到些景色奇特时,郑凛然便拉他过去细看。
这般走到山峰一半时,竟然已经正午时候。
郑凛然想到分别后又不知道要过多少天才能一起抽得出空闲,十分不愿分手。便提议道“许久没有被你带着飞,不如、抱我飞到高处看看?”
“好”
步惊仙当即将她抱在怀里,伸展开那对黑羽光翼,在云雾中直飞上高空。
郑凛然欢喜叫好,一阵。
突然道“我有些饿了,不如、回白云之巅吃过午饭,我们再走?”
步惊仙这才明白她说想飞高是假,想多相处一会才是真,便只做不知的笑而答应,带着她又飞回了白云之巅。郑凛然欢欢喜喜的又去厨房烧菜做饭热酒。
忙了许久端出来的,还是早上那四道菜。
端出来时,她的表情十分局促不安,几分羞愧难当的轻声道“你不许笑,只是、只是别的菜需要的一些材料上山时没有准备,本想着吃过早饭就走,可不是本宗只懂做这四道菜的。”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九十五节 冲突(十三)
步惊仙忍了许久,才没有笑出声来。
见郑凛然忙着给他盛饭,斟酒,想到她本娇生惯养,为了多相处些时候,宁愿跑进厨房忙碌半响,明白到她此刻的情意,也不由心中感动。
便抱着郑凛然在身畔坐下了,轻声问她“吃过午饭我通常有小睡的习惯,凛然可愿陪我?”
郑凛然听懂含义,不禁羞红了脸,轻声道“岂敢不从。”
当两人真正离开白云山,是午饭后的一个时辰之了。
在郑都,他们二人政见不合,郑凛然是强烈反对新制的一派,而步惊仙则是负责推行新制的一派。但在二人相处时,绝口不提政务。
走到白云山山腰,渐渐人多时,步惊仙带上武修者常用的斗笠,穿身蓑衣,先行了一步。
郑凛然则径直寻了在山脚等候的飞仙宗弟子,一并骑马赶返郑都。
旁人以为她是到白云之巅清静修炼而已,故而无需躲躲闪闪。
但郑凛然离开时,却没想到白云山山脚下早有人盯着她了。
王卡得到汇报后,十分满意的直入王宫,求见落公主。
自从北君来了郑国不久,有一日落公主知道王卡面见郑王,就把他叫了过去说话。
拜托王卡的不是别的事情,正是调查北君与郑凛然的事情。
落公主每每想起就十分不快,总想寻一日当面质问北君为何如此对她。
她自觉对北君的情意早让宫中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偏偏北君虽然对她友善,却如同浑然不觉她的心意那般,再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听王卡说了二人在白云山上待了一个夜晚,大半个白天时,落公主禁不住又十分不快的咬住下唇,弯月般的细眉微微皱着。
‘如今有了这些实证,便可以当面寻他问个清楚明白了’
“好。王卡你帮了本公主大忙,郑王那里一定会为你美言。”落公主说罢,自幼听惯见惯宫里人说的一些话,这时不忘补充道“你大可以放心,本公主自然不会让人知道是你代为效劳的,你如今算是本公主信任的人了,处处都不会忘记照应你的。”
王卡欣然谢恩,便告辞退了出去。
落公主又叫来贴身的侍女,使她去打听北君此处在哪里。
片刻,那侍女回来说“北君在东宫咕噜林处理政事。”
落公主想了想,便说过去。
那侍女忙提醒道“公主,那北君不喜欢被人打扰政务的,这时候去……”
“过去等他处理罢了政务不行吗?”
那侍女忙自责多嘴,见落公主不以为意的笑了,便也不再装的诚恐诚惶。其实也知道落公主这个主子不会因此责难自己。
主仆二人径直去了东宫。
水仙在东宫是众仆之首,正要说去传报,就被落公主理所当然状的随口叫住道“有何好传?难道北君还会不见本公主么?在前引路就是了。”
水仙不敢违命。知道这个落公主是从小被捧着长大的,天真,也娇纵。只要顺着她的意,绝不会吃苦头。但违逆她,她就必然不快。其实她心地是善良的,也讲道理,若道理讲的通,阻了她的心意,她也不怪。但道理不足以通行时阻了她,她就必然不会与人甘休。
虽说从来不会因此就要打杀宫里的奴仆,但在宫里做事,谁也不愿意被挨骂。落公主无论找谁告状,郑王与陈太后一顿责骂过来,被骂之人就算落了坏印象,也就别指望还有什么前途可以期盼。
故而宫里人如非实在得了主子的严令,无论落公主往哪里闯,素来都没有人敢阻拦。
经过通往花园的走廊时,水仙见落公主在打量走廊边摆放的花,便不失时机的道“摄政王自从听说公主喜欢兰花后,就让人把东宫走廊的全换了。”
“是吗?”
水仙见落公主听了竟然不甚开心,一时暗觉莫名其妙,却也不敢多说。
她自然不知道落公主心里不快只是因为她知道郑凛然也喜欢兰花,这时心里正有结,听了只以为北君是为郑凛然而换。
到了咕噜林时,见到步惊仙如常在凉亭中看奏折。落公主见到他,就觉得心里欢喜,这时也不敢出声打扰。只等着水仙过去通报。
见北君抬头看了过来,落公主忙走了过去,同来的侍女跟着走没两步,就被落公主悄声呵斥道“你跟着来做什么?还不快回宫去”
那侍女自觉被骂的活该,暗自窃笑着折回。
“公主……”
落公主不等他说完便善解人意的笑道“知道北君正在处理政务,落只是闲着无聊,过来这里寻咕噜果说话的。北君自管忙,忙罢再理会我就是了。”
步惊仙也不客套,当即谢道“多谢公主体谅。——水仙,上茶点。”
落公主说是跟咕噜果说话,实则在一旁坐下了,目光就离不开步惊仙的身上,一直看着她暗自欢喜,根本忘了理会周围果林的咕噜果。
步惊仙也不便让她久等,把当务之急的奏折批了,就合起了奏折。
落公主见状,苦等已久,十份欢喜的坐正了身子,毫不掩饰内心的欣喜期待问道“北君忙罢了?”
“让公主久等了。”步惊仙说着,为她斟满茶水,又问她来意。“公主今日登门,本君猜想必然有事。”
“哦?北君如何猜到?”落公主说着,还故意严肃起表情,想要掩饰心情。步惊仙见了只觉好笑,便道“公主显得心事重重,哪里还看不出来。”
“哼……”落公主突然做恼,冷哼着道“还不是因为北君。”
步惊仙忙正色状道“不知本君有何不周之处,惹恼了公主?”
“北君厚此薄彼,自然让人气恼”
落公主说的理直气壮,更让步惊仙摸不着头脑。
“还请公主明示。”
“好,我问北君,北君如何视落?”
“自然视公主为拥有倾国姿容的绝代佳人。”步惊仙知道落公主爱听这些称赞的话,却一时还拿不准她今日的古怪。
落公主毫不羞怯的大胆质问道“那么北君知否落的情意?”
第十三章 群龙争斗 第九十六节 冲突(十四)
如此大胆直白,既出乎步惊仙意料之外,又让他不觉得意外。
早当年早神武擂时,她就曾做过更大胆惊人的事情了。
这是个让他难以回答的问题,他自然知道落公主的情意。只是,他来郑国的目的不善,今日接受落公主的情意,他日必然会对她造成更可怕的创伤。再者他也必须顾虑在神魂国的拜氏姐妹的心情感受。
郑凛然的事情他是不得不为,拜月既然心中明了,也不会就郑凛然的事情说半个字,或多或少能够明白他的心情。
但如果在郑国再招惹了落公主,对于拜月与拜星而言,自然会是种伤害。
只是拒绝落公主,那又绝难说的出口。落公主是无法接受被拒绝的,因为她自幼是个充满自信的人,从没有受过挫折,更何况是这种男女之事。
“公主的情意,本君自然知道。”
落公主听了十分欢喜,忙又追问道“既然如此,北君为何无动于衷?”
见步惊仙沉默不语,落公主便不快状撇嘴道“北君不说,可是落也知道。自然是因为北君在郑都早已有了一位红颜知己,自然对落不以为然。”
“公主何出此言?以公主姿容,天下谁能无动于衷。”步惊仙心中怀疑,但脸上丝毫不露声色。
“北君休要顾左右而言他,落早就知道北君的红颜知己就是飞仙宗宗主郑凛然”
步惊仙心中吃惊
每次与郑凛然相会,两个人都十分小心,郑凛然甚至早早搜罗了包括刑部、信侯府、左庶长府、郑王密探、甚至于郑都有可能碍事的诸多部门的人员名单、画像。
那些人都被他们记进脑海,从没有发现遇到过,绝想不到如今会被落公主先发现了这个秘密。
‘她如何会知道?又有谁能够替她查探?’
“公主何出此言。”
落公主见他无动于衷,不禁冷笑道“北君休要故作镇定,落可非信口开河,其实北君当年到郑都,去过飞仙宗时,落就知道了。八日前,北君与飞仙宗宗主在群山湖泊乘夜泛舟,歇宿一宿;昨日则去了白云山飞仙宗修炼用的白云之巅山庄,午时过后一个多时辰了才离开的白云山。”
步惊仙不禁苦笑,虽然还没想到落公主到底是派什么人盯梢以致让他们忽略,此刻也不徒劳否认。
“郑王该让公主掌管情报。”
落公主听了禁不住扑哧失笑,旋又板起脸来,做严肃状问道“北君承认了?”
“事实俱在,岂能否认。”
“那我问北君,为何厚此薄彼,明知落的情意而回避闪烁,却与郑宗主相处融洽。”
步惊仙按叹口气,只觉得过去太小看落公主,以致闹的此刻狼狈。
“既然如此,本君也不敢不坦言相告。左岸不是不愿接受公主情意,而是不敢相辱,也不敢相负。”
落公主听了,半响都没有明白,便也不故作明白,坦言追问道“北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敢相辱,因为公主乃天之娇女,而本君是早有妻室之人;不敢相负,是因为本君与两位夫人曾经共生死、共患难,如今虽然因政见各执己见,但夫妻之情尚在,怎敢在郑国再立家室?”
步惊仙说罢,见落公主要张口,猜到她会问什么,便道“公主必然要问,若如此为何本君又与郑宗主关系不浅。其中自有些别的缘故,只要公主明白,本君与郑宗主的事情,本君两位夫人早已知晓也便够了。再者——郑宗主忠心郑国,私情不碍公,公事不碍私,与本君虽然情谊深厚,却不能公然走近。故而躲躲藏藏,倒惹公主笑话了。”
落公主听了,怔怔发呆半响,没有做声。
步惊仙也猜不到她在想些什么时,突见落公主似乎想通了一般,微微点着头道“落明白了。北君说的这些,都是借口。北君既能与郑宗主公私不碍,为何就不能与落如此呢?两情相悦,理会其它的做什么。北君并非糊涂人,自然不会不明白这些道理,但若说北君对落无动于衷,落是绝不相信的。”
步惊仙没想到她如此自信,却猜不透她为何说出这番话。
落公主顿了顿,盯着步惊仙一阵,突然笑道“所以北君说这些话,其实是因为外头的传闻是真的——北君来郑是不怀好意。然而北君又不是卑鄙无耻之徒,明知他日会对郑国不利,所以怕将来变成欺骗落的恶徒。是不是?”
步惊仙愣在当场……
许久,才明白过来。
落公主是天真单纯,但并不等于愚蠢。因为她自信又单纯,故而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也不会多疑。于是乎对他的为人性情心存了定义,遇到事情就只会朝这种已经存在的定义的方向思考。
能够得出这种结论,也就不足为怪了。
这一刻,他才发觉他的自我伪装本领尚有挖掘的空间,而这个教训,之前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会是落公主带来给他。
落公主见他久没言语,突然嫣然一笑道“过些时候落自然会让北君放下顾忌,今日落不说了。”
说着,站起身了就走。
步惊仙目送她走远,直到落公主的身影消失在咕噜林道那头。
他才禁不住叹气道“你是下不了杀手灭口,还是认为应该回以信任?”
步惊仙仔细计较片刻,暗觉既然落公主对人说了,也不妨事。
郑王若会信这种没有证据的说词,早已信了。郑国文武,至今也没有几个人认为他北君是真心降郑。
步惊仙决定不再考虑此事,心里只觉得烦恼。
陈太后的亲情、郑王的信任之情,无不缠绕在他心头。
此时此刻,他只能极尽努力的让最后结果不致最糟糕而已,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也不得不做好面对最坏结果的心理准备。
步惊仙绝对没有想到落公主在离开东宫前作出了什么打算和主意。
当落公主回到宫殿,就叫人把王卡传进宫。
“王卡,本公主要你挑选几个高手,陪同保护本公主去一个地方。”
王卡听了,不敢大意的道“不知公主要去哪里?”
“这你不必过问,也不允许阻扰,否则本公主说不得要下令杀人了。”
王卡虽然不信她真会下这种命令,但也不敢公然表现的无所畏惧,忙做诚恐诚惶状道“下官忠心于公主,无论有任何差遣,都不敢违命。公主殿下要出行,下官愿亲自领几位高手陪同护送。”
“好算你忠心,今夜二更时分,王宫西门外准备好车马等着。办成此事回来时,本宫必有重赏”
“是”
王卡被落公主闹的满头雾水,根本猜不到她的想法打算。考虑之后,还是决定等弄明白了落公主行程的目的地后,再决定是否禀告郑王。
当天夜里二更时分,王卡果然在南门等到穿了便装的落公主和其仆从。
车队使出郑都,径直西走。
路上王卡几度试图询问目的地,都没有成功。
“照本公主说的方向走就是了不许多问。”
落公主早知道当臣子的最怕担责任和干系,如果王卡知道她要去哪里,绝对会派人回去禀告郑王,让郑王和太后派人来追她回去。
接连数日,王卡都不知道目的地到底哪里。
以为落公主与北君闹不快故而离宫出走,便也不敢贸然派人去禀告郑王,心想等落公主在外面玩够闹够,自然会回去。在郑国境内,他堂堂死士营总指挥使陪同保护之下,也不可能会出什么问题。
如果贸然派人回去,之前为落公主做的事情也就前功尽弃,必然被她视作口是心非的小人。
车马一路西走,落公主意外的能够忍受车马之苦,少有中途让停下休息的时候。
到第七日时,已经接近郑国西面的边境城镇。
这天中午,用过午饭,落公主又吩咐启程。
王卡暗觉不妙了,还怕她不知道路,忙进言劝道“公主殿下,再走就离开郑国边境,往西就是神魂国的皮城了。”
“喔……是吗?那恰好,就出境看看。”
“公主殿下,神魂国与郑国表面交好,实则暗藏祸心,万一有什么闪失……”
“能有什么闪失?有你这个死士营总指挥使陪同保护,出郑国边境又怎么了?快走,不要啰嗦,否则就降你一个抗旨不尊、犯上的死罪”
王卡无可奈何,听了这话还以为落公主是难得出来故而好奇,暗觉出边境就出吧。暗自交待一人到关城待命,如果见到危险的烟火信号就立即动用边境大军救援。
如此准备妥当了,这才陪同落公主的车马出了郑国边境。
却只走了几里路,就故意越走越慢。落公主催促的急了时,王卡就道“公主殿下,前面再不能去了,再去就是神魂国的皮城领地范围了。”
车里的落公主知道这时候不可能继续瞒下去,就用早准备好了的说辞道“王卡,此刻就是检验你对本公主是否忠心的时候。本公主此次入神魂国,其实是有机密要事,只是不便让他人知道。此次不但要入神魂国,还要去神魂国都见神魂国如今的神魂国宗主拜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