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神魂仙君 第三十八节 烽烟(三十四)
“只有你!”王卡断然肯定,又说出详细盘算。““你的箭术当世无双,假做投降,那北君擅长收买人心,只要相信了,即使不舍得把紫兰圣弓赐予你用,也必定会向你请教箭术,势必有接触紫兰圣弓的机会。一旦他防备松懈,就是盗弓之时!”
其它人都觉得这话有理,纷纷赞同。
那几个死士不甘心错过大好良机,便纷纷道“只卜草一人不够,总需要有人接应,何况投降的人多些,那北君的疑心也必然少些。我们愿意陪小草同去,从旁协助。”
王卡觉得这话有理,便点头应允。
话说北武派高手抛下两百多具尸体逃出密林,余者以为能够逃脱时,却被拿着紫兰圣弓的步惊仙在半空看见,便飞追过去搭箭射击。
直到箭囊空时,杀死了二十多个。
步惊仙越用紫兰圣弓越觉得其威力惊人,爱不释手,正要再找些箭矢用时,听见下头白铃的声音喊叫道“恩公*!恩公殉道军误会。恩公一一”
步惊仙这才发觉离开树林的白铃一行被千羽飞带领的殉道军战士团团包围,但双方尚未动手。他忙飞落地上,澄清误会道“白铃宫主是楚国第一高手,知道燕国北武派率众来袭,特意赶来相助。”
步惊仙说罢,见白铃学神魂意志追求者模样抬掌按额头作礼。
千羽飞一众人人欢喜惊讶,又忙严肃了表情,按掌额头,微微躬身回彳。
白宫一众见白铃如此,纷纷效仿。
如此一来殉道军以为白宫一众都是同道中人,再没有了距离感。
“请”
白铃微微低脸”轻声道“恩公请!”
众人就浩浩荡荡的返回了殉道军驻扎的尊地。
白铃平素御下极严,那些白宫弟子到了殉道军营区都不敢胡乱开。说话,各自沉默的相助别人料理伤势完了,就吃饱喝足只管休息。
圆月挂空,繁星点点。
陡峭山峰的一块凸石上,步惊仙坐在右面,白铃屈腿坐在他身旁”两人面前摆了壶酒,几式小菜。
白铃殷勤劝酒,又劝步惊仙吃些下酒菜。
“白铃许久未曾下厨,手艺难免生疏,若有不足恩公务请指出。”
步惊仙失笑道“太过谦虚了”如此手艺,实属一流。嗯不到白宫主不但武功高强,还有这种令人放不下筷的绝妙厨艺。”
白铃微微笑道“恩公过誉”白铃有一请”不知该说与否?”
“白宫主何必客气,但说无妨。”
“白铃想请恩公不要如此客气,大可直呼白铃名姓。”
“过……”步惊仙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也清白铃不要恩公前后了,直呼左岸就是。”
“恭敬不如从命”
白铃说着斟满酒水,陪步惊仙又喝一口。放下酒杯时,她抬手略整被山风吹到面前的长发,望着远处天地尽头亮起的一丝晨曦。
“当日恩公便是在这样的恶峰救下白铃性命,只是那时恩公藏身凸石之下,今日我们却在凸石之上。”
步惊仙想不到当初举手之劳的相助竟然让白铃感恩至今,那时候所以相救,也是觉得同病相怜。都是背负振兴没落的责任在肩头的人,也都是孤独无助的人。此刻他却不想谈论这些让她伤感的话题力“如今不是很好?我们都朝着目标迈进,我建立起了神魂军,神魂意志国也指日可待;你重建了白宫,威名燕、楚两国,扬名天下也不过在迟早。”
白铃面挂微笑,眸子里的光亮如星辰,一时忧伤尽去。
“只走路还很长,白宫还没能成为与飞仙宗齐名的、威震天下的武宗。如今天下能人辈出”高手如云,也不知道白铃能否实现母亲的心愿,一直撑着白宫走到那一刻。”她说罢又微微侧脸,注视着步惊仙道“不似你,雄盛天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断创造让天下人惊讶的奇迹。他日神魂意志必定能够光复”信道者必定遍布天下!”
步惊仙微笑道“谈何容易,楚太子非同一般,郑又有仙人信侯及万人敌左庶长,仅那陈国承相就十分不简单……”
白铃不由惊讶道“你不知道?陈国承相已被罢黜……”
“为何?”步惊仙大觉意外。
“楚太子得到情报,说周国月妃遣使看到陈,威吓陈王、说如果不将陈国承相罢官驱逐,则周国百万大军势必杀奔陈地而去。因此楚太子也命使者日夜兼程送书信往陈,指责那陈国承相祸国殃民,如若继续执政,楚国必然不与陈国甘休。陈王顶不住满朝文武压力,被迫将其罢免驱逐。”
白铃说罢又道:“还以为这是你的主意。”
“哪里,这些时日只顾燕国殉道军的事情。”
步惊仙说着,暗觉拜月这一招倒也高明,料想她是要分而击之,迫使陈国承相离开陈国,而后设法擒杀。再指责陈国将人藏起不交,以此为由发兵攻打。
白铃见他怔怔失神,便举杯相邀同饮,又关切的轻声问说“你在想什么?”
“不过是时局状况而已。”步惊仙说着喝干杯中酒水。
“关于神魂意志?”
“啊,不错。”步惊仙随口答应,放下酒杯。
“白铃这次来”一是为相助对付北武派的闲杂人,但那些人本奈何不得恩公,白铃出手也不过是让恩公稍稍省些工夫而已;二是为报答恩情,有心相助恩公。”
步惊仙听了暗觉疑惑,沉吟半响还是不明其意。
“所谓相助是指?”
“白铃如今执掌白宫,难得在燕、楚闯出些名声,倒也算的上是号人物。声名自然不能跟神魂仙君相提并论,但在楚国,倒也还有些影响。白铃想,从此信奉神魂意志,替恩公在楚国宣扬神魂意志之道,不知恩公意下如何?”
这本是个让步惊仙喜出望外的提议。
楚国是个自外难以打开缺口的国家,楚高歌也势必会避免神魂军在楚国作乱,自然不会允许楚国有神魂意志者存在。但若是白铃,楚高歌势必难以使用强硬手段,而凭借白铃的声名,自然有望能在楚国建立类似宗教的分支。
然而他本是个多疑多虑的人,尽管白铃看来十分诚恳,不免还是怀疑她别有用心,怕她只是借神魂意志之名为自身谋利。
正自权衡间,白铃又道“恩公是否怕连累了白铃?倘若如此大可不必,白宫如今在楚国弟子门人许多,楚太子自然不便强做阻拦。不过未免过于触犯禁令”只怕必须行权宜之计,难免要对神魂意志的诸多行事方法略作修改,还请恩公准允。”
步惊仙听着更觉得不放心,但从另一面说,白铃的考虑的确有理。要让楚国人因为白铃而信奉神魂意志,必然需要避免教义不致触犯楚国明面上的禁令,还需要在某些方面促使楚国人感到信奉神魂意志的好处,自然比不得全由神魂意志追求者形成的神魂军模式。
“无论如何对神魂军有利无害,纵使她借此谋私,总也不会危害到了神魂军,答应无妨。”
“如此,左岸谢过。”
白铃闻言忙起身,致以神魂意志的谢礼道“白铃多谢宗主的信任,必然让神魂意志之道在楚国兴旺发展,不负宗主期望。”
两人喝酒吃菜,闲谈聊天直到日出东方,晨光洒满天地时分,白铃躬身拜礼,语气满是不舍的道“白铃虽然想再多留些时候,奈何此来原本没有禀奏楚太子殿下,更放下了许多事务未作理会,今日楚国有大事要办,白铃受了旨意,实在不敢耽误,希望恩……左岸不要责怪。”
“你不远千里赶来相助的恩情左岸铭记在心,战事吃紧,大事要紧。他日有机会时”你我有的是机会相聚。”
白铃催动了功力,却迟迟没有施展凭虚御风飞出去。
飞停在凸石外的步惊仙见状不由面露疑惑之态,白铃微微低脸,轻声道“白铃其实不能饮酒,今夜喝的太多,此刻倒有些神智不清,竟不敢就这么飞出石外。见笑了……”
步惊仙闻言心中明白,便伸手过去道“如果不嫌冒昧,我带你回去。”
“如此……多谢。”
白铃说着便把手让步惊仙握着,由他带着飞出凸石时,似有些害怕般双臂紧紧把步惊仙的手臂抱在怀里。
看着百丈高空迅速变低,就在接近大地时身子又顺势前冲,顷刻间飞过千丈距离,直落下在殉道军营区里。
脚踏实地时,竟然丝毫没有因为冲力而感到强烈震动。
“仙人之翼果然胜过内家的凭虚御风,有此仙翼,足可纵横天下、所向披靡。”
步惊仙微笑道“每一个真心信奉神魂意志力量的同道中人,有一天都可能得到神魂意志力量赐予的仙翼。”
“白铃必定修心养性,认真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神魂意志追求者,盼有一日也能得到这种恩赐。”白铃说罢,神情略显羞涩的低头柔声道“白铃拜别……左岸。只盼早日能够再会,那时一定再亲自下厨做上一桌酒菜,相陪吃饮,直至尽兴。”
“一路小心,离别磨人,恐有失态,恕不远送。”
第十二章 神魂仙君 第三十九节 烽烟(三十五)
步惊仙按掌额头,闭目片刻,作礼送别。
白铃如他般回以别礼,领着一众白宫弟子离开时,不出三丈便回头注视步惊仙一阵,如此直到她们的身影没入树林。
步惊仙这才收回视线,还没等他仔细想想白铃的事情,千羽飞就找过来说“宗主,来了几个人,自称是郑国死士营的,说是要见宗主。”
会有郑国死士营的人来投靠并不让步惊仙意外,白日里他就曾观察过,当他说那番话时,有数个死士显然动心。如今又在这种时辰过来,显然是有意乘其它人休息时偷走。
“几个人?”
“五个,三男二女。”
步惊仙与千羽飞到了安置小草等人的营帐,见到是她时,立时猜到小草此来的用意。看清陪小草来的其它四个都是百日里对他那番活动心的人”不由暗觉有趣。
“喔?记得你叫小草,今日言辞最激愤的就是你,想不到这么快就能够想通。都请坐下说话。”
步惊仙招呼小草一行坐下,不料小草却带头跪地,抱拳作礼道“请北君恕我等白日得罪,只因当时形势不允许,尽管有心跟随北君也不能表露,这才……”
“请诸位起来说话。”步惊仙将她们一一扶起,这才道“在这里我是左岸,一个神魂意志追求者而已。神魂军上下没有君臣之礼,没有上下属之礼,诸位既然有心成为我道中人,首先便要习惯不向人跪。我道中人”无论身负何等责任,也没有堕落者君王的那些繁文缛节,人人平等,无有阶级之分。大家推选我左岸为宗主,故而在一些事情上将指挥权寄托在我身上,并非意味我左岸就能因此高人一等。坐下说话,请!”
小草初时还有些不敢,见几个殉道军士卒这时正走进来径直拿起北君身旁桌上的茶水猛灌一气,喝罢也不与谁招呼声就又出去巡走,好似这大帐是他家,好似他们的首领北君不在帐内。
小草这才敢落座。
“我等得北君指点迷津,大彻大悟,自此脱离郑国后全心全意为北君效力,但凡有什么差使,尽管吩咐,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等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小草绞尽脑汁的搜罗些记忆中听过的那些,表示忠城的宣誓话。步惊仙看似听着,实则在想其它口倘若王卡或其它一些人与小草同来”步惊仙会有八分相信他们投靠的城意”如今只有小草一人,显而易见,此是诈降。
识破诈降计策不算高明,能使小草变成反间才算高明。步惊仙思念间主意已定,安抚几句,就让千羽飞安排小草等人住处。
“宗主算是她们的指引人?”千羽飞问时,步惊仙忙道“那倒不必。郑国死士营都是穷苦出身,也深知阶层之恶,只要让他们跟着大家了解我道信念即算入道,不需要指引人。
指引人说不算什么,也不算什么;说非同小可,又非同小可。步惊仙明知小草诈降,自然不敢当她们的指引人。
所谓指引人就是带领别人入道的人,几分像授业恩师,但神魂宗又不讲究师徒那种徒儿必须听命于师,必须跪拜大礼之类的规矩。但若被指引者犯了错”指引人难辞其咎。轻则被认为指引人信奉神魂意志的信念不坚,故而没能很好的指引别人。重则需自发的献身神魂意志,以此赎罪。倘若不愿主动如此做,倒也未必有人逼迫,只是从此被其它同道中人视为堕落者,不会有神魂意志者再理会你。
正是因为如此,步惊仙才说服王大当拜氏姐妹的指引人,如此就不舟王大轻易说杀,而只能绞尽脑汁,百倍包容的去教导被指引的拜氏姐妹了解和学习神魂意志。
“在自由平等的神魂意志信念与郑国帝王制的比较面前,我不怕不能打动你们。”
步惊仙对此信心满满。
话说小草她们被带到营区住下,见到那些殉道军时,一行人习惯了见人就抱拳问礼。千羽飞则宽容的对其它人解释说“她们刚入道,还不明白我道中人的平等为何。”
那些殉道军便恍然点头,领了她们入住两座相邻的营帐。
小草进了大帐后知道里头一个女子是殉道军的百夫长,忙就跪拜。
那百夫长见状笑道“千万不要跪,我道中人跪天地,跪神魂意志力量,不跪人。”
小草不甚明白,同她一起来的那个女死士忙道“您是百夫长,我们是下属理当跪拜。”
那百夫长拽了她们起来,笑道“神魂宗本来没有阶级,也没有这些军阶。只是如今天下大乱,为了实现神魂意志的理念不得不与堕落者战斗”为了战事方便指挥才用了这些官阶。也不过是受众人信任,作为他们战事方向的代理人,不存在上下属之说。你们刚入道,对这些不理解在所难免,但切记不可再跪拜他人。”
那百夫长说罢又给她们派发武器,但见到她们携带的兵器更好,一群人就羡慕称道着轮流拿在手里欣赏。小草同来之人见状就笑道“百夫长喜欢就拿去用吧。”
那百夫长听了却只是摇头。
“兵器分配自然有宗主料理,这是你们所携之物,倒也不必交,但若要交也不能交给我,只能交给专管后勤的副宗主千羽飞。”
小草的同伴原本是想借此打点关系,见那百夫长不似推托,自然也不舍得平白把称手武器上交去军库。
小草这时收拾着床辅,想起刚才所见,就问那百夫长说“方才在宗主大营,看见个兵士如入无人之境的闯进去端起宗主身旁桌上的茶水就喝,由始至终连招呼都没有与宗主打一声。不知是何状况?”,那百夫长反而有些不明白的道“巡视时与他人见面不必招呼问礼,一些营区都有让大家解渴的清水,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那百夫长这么一说,反而让小草愣住,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却已经明白那等场面在神魂军中是司空见惯,再平常不过的情景。这让在郑国成长的她感到难以理解,更难以置信。
第十二章 神魂仙君 第四十节 烽烟(三十六)
堂堂一军之首,寻常士卒见而不拜不理,出入大帐犹如无人之境,神魂军到底是什么奇怪的想法呢?
想着这些事情,小草夜里更睡不着,又不能立即去找寻紫兰圣弓,一旦被人怀疑则势必前功尽弃。一直呆在军帐内又觉得太过气闷,她推了把同来的女死士道“出去走走吧?”那女死士做疲惫态翻了个身道“我想睡觉……”
小草无奈,只有独自出去。
她刚走,那个女死士就坐了起来。
‘若等小草拿回弓,倒不必背叛郑国。只是……拿回了圣弓怕也杀不死那武尊七月,何况郑国本不值得留恋,如今主动找寻北君还能落得些功劳……’
那女死士思来想去,一时没有主意,既想去邀功,又想索性只当不知道小草诈降的事情,当作与己无关就是了。
正思想间,帐外有人轻声吹响口哨,短促的接连三下。那女死士连忙起身出去,见到另外三个同来的人。
“怎么样?现在去找北君?”
“只当跟我们没关系就是了,出卖小草总有些不忍……”
一个男死士就冷笑道“别笨了!他们如果知道,你以为会对我们留情?霸道!一定会设法把我们杀死,回去邀功。既然要背叛郑国,那就要背叛得彻底,别还想着跟过去的人留着情意。他们还是郑国的死士一一就算我们留情,他们也不会因为留情而放过我们。武尊七月不是最好的例子吗?她救了死士营,但死士营仍然要想方设法地杀死她!”
她本是死士,自然知道死士营的作风,这么说也不过是于心不忍罢了,经人一劝,便也就下定了决心。
“走吧。”
一行四人一路去到步惊仙大帐,跪地将王卡的诈降计策说了,末了又表明心迹,发誓说他们是真正看透郑国嘴脸、看出郑王的昏庸故而真心投诚,盼北君明鉴之类的话。
步惊仙直让他们站起来说话,又重复强调了在这里不能也不必跪拜,倘若总是如此,就不会被视为同道中人,必然被驱逐。
“既然诸位真心投诚……”步惊仙思谋着有了主意,原本他已看破小草的目的,只是不敢肯定这几人是否真心,早就等着他们来,如今才能确定。就此留下这几个人固然好,但用人就该尽量发挥更大的效力。“……倒有一事相托,不知你们是否愿意?”
“宗主但有吩咐,我等绝无推脱!”四个死士一齐抱拳承诺。
“好!我希望你们他日在小草回去时,随她一起走,作为策应。如果死士营真的因为紫兰圣弓大难临头时,设法说服更多人来降。”
那四个人想了想,一起答应。他们也并非冷酷无情,如果能大家伙一起投靠过来,一起得个活路和好前程,当然也真心愿意。
四个死士离开后,步惊仙思考着殉道军的改制问题。
这时千羽飞进来,拿着今日才发布的新制来问。
“宗主,这等制度,似乎有违本宗历来传统,好似也与平等相矛盾……”
“特殊时节临时立制。要实现真正的自由与平等,还需要漫长的过程,首先就需要一统天下,击败所有的堕落者。否则人人吃穿不愁,无有阶级划分不过是空谈。
千羽飞不轻易被这种理由打发,追究到底道“但根据每个人行事决定物资分配,势必造成有的得到多,有的得到少。如此一来何言平等呢?”
步惊仙早知道这些准备了在韩国施行的新制会收到阻力,因此也早准备了说辞。
“坦白而言,新制所针对的是伪神魂意志信奉者。”
千羽飞与几个同来的人面面相窥,一时没有话说,便只听着步惊仙说下去。
“所有的堕落者都要击败,不降者杀,这是神魂大仙给予的指引,但我们最终的目的不是把堕落者全部杀死,而是把所有冥顽不化而坚持要堕落下去的敌人杀死。这过程中,对于许多还没有坚定信仰的人,该如何处置?这些人需要时间才能真正理解神魂意志为何物,他们不是敌人,但也不算真正的神魂意志追求者。在他们而言,做多做少所得都一样,既然如此,为何要卖力做更多?”
“宗主,平等故而没有阶级,没有阶级故而才有自由。为此,理当放弃不应有的**……”
步惊仙作势打断千羽飞的话道“这些我们明白,但伪神魂意志追求者不明白。更多有可能走入我道的堕落者也不可能马上明白。神魂意志的信念太过崇高,堕落者们不可能很快能够理解。在此之前,我们要战斗,要更多的力量击败堕落者的君王。更多的力量不可能靠我们生育、教养更多的神魂意志追求者实现,那太漫长。更多力量的来源只能是把尽可能多的堕落者变成伪神魂意志追求者,然后再变成真正的神魂意志追求者。”
步惊仙见千羽飞等人态度稍稍回转,才又继续道“新制针对的是伪信奉者,对于真正的同道中人根本不会在意得到多、还是得到少。这种不计较生存需求以外所得的崇高认识会随着时日推移影响到那些伪信奉者,当然,也会让还没有明白的伪信奉者有了更加用心战斗的理由。每个人愿意做什么,仍然还是过去那样取决于意愿,实际上没有什么不同。”
千羽飞这才点头认可道“宗主所言有理,既然如此,我们这就去宣布新制,让大家学习适应。”
“此外有一件事情需要人去办,此事路途遥远,而且会在别的地方逗留一段时日才能回来。去的最多不能超过两人之数。”
千羽飞点头答应,说稍后就来。
小草正在营区散丵步,突然听见有人高声宣读新制。她便驻足听了一阵。
“宗主新制,此新制为战胜堕幷落者君王而立,当堕幷落者君王全部被消灭,天下神魂意志一统时立即废除。此制也是神魂意志国所施行的国制……诸般生产、制幷造、学论、管理……一如过去凭自幷由意愿、凭众人推举……务农者根据收成多寡在原本分配基础上多予……”
小草听着有些觉得稀奇,有些觉得本质与诸国的制幷度并无不同。
譬如任官及务农甚至其它任何事情,个人愿意做什么便做什么,不愿意做的基本衣食也有保幷障,只有修幷炼武功心法是每个人都要做的事情。
‘这神魂军的制幷度果然跟天下幷任何国幷家都不一样,的氛围也与其他有所不同,管理他人者并没有什么好处,反倒是件出力累人的事情……只是那些没有机会做事的所得较少,难道会愿意?’
小草这么想着,就朝众殉道军聚幷集的地方过去,见听着的人幷大多数没什么反应,只有少部分人在窃窃私幷语、议论纷纷。
“……指引堕幷落者走出歧途入道的我道中人亦有额外需求分配…………修幷炼武功勤奋用心成就出众者亦有额外需求分教……诸营管事随后需将新制详细告知所属营区,让人人清楚明白……新制自明日天亮时分起施行……新入道者小草射术出众,宗主认为适合担任射术总教,有对总教职务感兴趣者请举手参与比较技艺,由大家公评高低……”
小草听到这里十分意外,但也毫不怯场,比较射术她自有绝对信心。
不久有人来寻她到比较场,她看见有三百多人都在查看弓幷弩,显然都是参与比较、争射术总教职务的人。
小草自觉用仿制紫兰圣弓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就故意弃而不用,从场边准备的长弓中挑选了一把。
锣声击响时,三百多幷人幷轮流射箭。
一般精准的射手只是命中二十丈外的箭靶,高明者为显现本事则故意背箭靶走远些,而后突然折身射幷出长箭。
小草见围观的那些人幷大多安静地看,尽管表情兴幷奋,却没有多少人会喝彩叫好。
见识了前面那些人的本事,小草更觉信心十足。
轮到她时,她背箭靶急速奔走出二十丈,而后一跃凌空翻旋着同时射幷出三支长箭,不等身幷体落地,又上弦三支,当双足落地时,竟然凌空射击了三轮。
一共九只箭,分别命中排开的九面箭靶中幷央,无一偏差。
小草露幷出自信又骄傲的微笑。如果不是她所用长弓力量所限,她还能走出更远距离,同时射幷出更多长箭。
如此射术,实在让人幷大开眼界。
早先就会叫好的一些人这时更兴幷奋激动地放声喊叫,其它安静的人也都用钦佩的目光齐齐注视看她。
本来小草后面还有两百多个欲展示箭术的人,这时一起把长弓放落地上。
“自愧不如。”
“认输。”
“钦佩之极。”
……
主持的千羽飞询问前来观看比斗的人意见时,没有一个不举手表示愿意推举小草担任射术总教职务的。
随后还有些别的武事方面职务的较量,只是那些都是旧有之职,参与比较者很少,结果也出来的快。
小草本以为还要说些什么,不料比完选完就算了事,千羽飞走了,前来观看比较的也都散去了。根本没有她预料的那些场面,好像她的射术总教职务不过是跟几个人相关的伍长职务一般,不值得任何人在意。
第十二章 神魂仙君 第四十一节 烽烟(三十七)
这种情况与小草讨去所见所知差异女大,竟然让她倍觉失落之余又觉得无趣。慢慢又想通了理由,明白在这里,所谓的职务就是职务罢了,没有任何值得骄傲的理由,也不会有人认为值得骄傲。
小草长长的吁出口气,派遣心中的郁闷,她本不是功利心非常重的人,平时多靠王卡督导,此刻倒也没有太过在意。
“这神魂宗倒还真有些意思……”
这时候小草突然想起步惊仙,当初那个带领她们离开奴隶主庄园的人。那时她们就曾听他说自由、说平等,直到今天小草才对那些话有所感融,有所体悟。
小草回营时,正碰到一个人收拾包袱出去,不由奇怪问营中同来的女死士,就听她说“北君……宗主需要个人办事,路途遥远且一时不能回来,那人轻功较优,自愿请命,被选中了呢。”
“这里真是奇怪,听起来像是隐秘的大事,竟然也能随便谁去?”
“的确跟郑国不同,听说只要能力符合的神魂意志追求者就可信,任何事情都能交托””
“这里真是古怪。”
小萃犹自感叹,那女死士也笑道“是啊。”旋又祝贺她““恭喜你当上射术总教了,滋味如何?我看你索性就呆在殉道军别回去算了。
“胡说什么呢?我们可是为了圣弓而来……”小草听见外头有人走动,忙闭嘴不说,以眼神示意那女死士,后者也明白状微微点头。两人假作睡着,不再说话。
步惊仙这时交待了人往楚军处寻白铃,一是将新制带去,二是帮助白铃熟悉神魂宗的详细,三是需要这人带回白铃那边的情况。
殉道军歇息了三日,北武派那些高手返回后再没有人来袭击。
步惊仙估算路程,不敢再继续逗留怕燕国会有军械部队将来,第三日夜间率领大军拔营启程,继续北上。
话说周国旧都,周皇后带领旧周群臣赶到冉国得到驻扎旧周的晚霞宗元老支持。到达当日不及休息,就匆匆更衣沐浴,与晚霞宗众元老商议大计。
周皇后许诺许多高官厚爵予晚霞宗众元老,周都旧臣知道大事需要晚霞宗众元老鼎力相助才能够成功,周国承相甚至自愿让出相位与晚霞宗副宗主。
周皇后及周都旧臣的城意让晚霞宗众元老十分满意,主要事宜不到两个时辰便敲定说好。
正在谈论诸多细节时,突然有人来报。
“星公主单骑渡过长河正朝这里过来。”
众人尽毕意外。
周皇后联盟问那回报的人道““果然只有她一人?”
“回禀皇后只有她一人,连秋、冬剑使都未带。”
“。手……”周皇后不由冷笑道“既然如此,只能拿下再说。”旋即想到晚霞宗这众人未必会伤害拜星,忙又缓了语气道““自然不能伤害了星公主,只是为了避免大事被阻碍,必须请她暂留此地。”
晚霞宗众人齐齐看着那副宗主,片刻,沉吟已久的副宗主倒“星公主驾到我等自然该出城相迎,请皇后暂留城内。”
便领了一干人出城而去。
碧莲自己留在城里,与其它人一起陪伴周皇后,鬼见愁则随众出城去了。
拜星独自骑千里宝马一路飞驰赶回北阴城,思谋着倘若带兵马同去,此刻北阴城人马不足也根本不能战胜驻扎旧都防备郑国的几十万大军,索性就独自渡过长河,直奔旧都城门下。
见城楼上的将士没有立即开门心中不由更怒,万想不到一同来到北地的晚霞宗众元老竟然会背叛了她们!
她按捺着没有发作等待不久,城门打开,见副宗主领着众人浩浩荡荡的出城相迎。
“臣等、拜见星公主。”
“免礼。”
“公主此和……”
不等晚霞宗副宗主说罢拜星已经打断道““迟迟不开城门是何故?有什么话入城再说,酒宴备上!”
说时已经驾马往城门走一些人见状便显得不知所措,拦也不好,不拦也不妥,根本闹不清她的来意。
还是那晚霞宗副宗主道了声“臣等怠慢,公主殿下恕罪,恭请公主殿下入城。”
一群人便陪着拜星入城。
鬼见愁看着也摸不清拜星来意,但他知道拜星平时脾气好,也不太热衷于政务,但若有什么事情需要她时,从没有让拜月和步惊仙失望过。此刻见她气势逼人,不禁也暗觉佩服。
拜星缓缓踱马入城,到旧都王宫时,酒宴竟已经备好。
晚霞宗众元老一起作陪。
拜星确实是又累又饿,吃了些菜,喝了几杯热酒,不由通体舒泰。
“不知韩国战事如何?星公主如何突然赶回北地,来了旧都。又没有事先交待一声,臣等措手不及,听说公主独身来此,还怕是城楼的将士看错而不敢开门。”
“我原也无暇来此口”拜星说着,放下酒杯,神情冷淡的扫视在座那些熟悉的面孔一圈,有人不敢与她对视,低下了头脸。“但得到密保,说旧都金光城晚霞宗的元老们要密谋叛乱。此事让我难以置信,故而马不停蹄的只身赶来,当面向你们问个清楚。”
拜星说罢,提高了声调,喝问道“密谋反叛之事,有、还是没有?”
众人不料她如此直接干脆,但他们本属事出有因,反对的其实是神魂制,而不是拜氏姐妹。此刻自然也没有生出伤害她的心思,便一个个低下头脸,不能答话。
最后还是那晚霞宗副宗主抱拳作礼,正视拜星道““确有此事。”
“确有此事……”拜星喃喃重复这四个字,片刻,端杯自饮一杯。冷冷然问道“那么此刻,我该不该杀了你们?你们告诉本妃,该不该杀了你们这些、自幼在金光城晚霞宗长大!经历金光城之变,经历流亡楚国苦难,又一起如流民般辗转来到北地的你们一一这些晚霞宗的元老,周国的开国功臣,姐姐和我最信任、从没有怀疑过的你们!本妃该不该杀了你们!告诉本妃!”
一番质问厉喝,让晚霞宗副宗主也不由低下头脸,余者更是不敢抬头,许多人想起当初那些患难经历情感,禁不住潜然泪落,频频拭泪。
第十二章 神魂仙君 第四十二节 烽烟(三十八)
拜星看着下头一群熟悉面孔个个低着,心里的情怒稍稍消减,只想听听他们反叛的理由。
“为什么都不说话?”
拜星二度开口询问,语气依旧冷淡。
那晚霞宗副宗主这才抬头抱拳作礼,答话道“我们不敢背叛两位公主,也不敢忘记北君昔日的恩义。我们所以反叛,叛的不是公主,叛的是神魂宗!”
拜星一听便明白所指,口中却依然问“哦?”
晚霞宗副宗主这时想起神魂宗制度的那些不公平,一时满腔怨气,语调不由提高两分。
“我们都是开国功臣,并非我们过于居功自傲。如鬼将军般为周国英勇作战的,赵氏兄妹般武勇过人,忠心公主,战功赫赫的。哪怕权势在我们之上,我们也没有怨言。但那些神魂军算什么?了又如何?为周国做了什么事情?凭什么竟与我们平起平坐,占有我们的奴隶,让我们封地的良田无工可用无产可收,工坊无奴!”
听晚霞宗副宗主如此说,立时有人激愤接话道“见公主他们不拜,见北君不拜,反还要公主与我们拜他们!那些神魂宗的人算什么?不过一群无家可归,乞讨度日的废物。凭着北君,凭着神魂大仙就想一步登天,区区一个兵卒竟也敢对公主及我等无礼之极!让人实在忍无可忍。”
便又有其它人也激愤地说起神魂宗的不是。
拜星静静听着,这才明白他们反叛为何,但无论是什么理由,谋反确属实情,她不可能不做任何处置。
直到听众人说罢了,拜星才开口问道“这么说假如没有神魂宗,你们就会放弃反叛继续忠心为夫君与姐姐效力了?”
晚霞宗副宗主带头一众人齐齐抱拳异口同声地高声道“不错!”这本是众人的期望,晚霞宗副宗主忙又道“倘若公主能够体谅我等的无奈,只要让神魂宗的人不再对我等无礼,不再抢夺奴隶变成他们的入道者我等立即放弃非分之想,对于所犯过错任由公主裁决处罚,绝无怨言!”
一众晚霞宗元老纷纷跪地。
拜星看在眼里,凉在心里。
“倘若神魂宗不答应呢?”
一众晚霞宗的人面面相窥,最后还是晚霞宗副宗主把心一横,咬牙道“倘若如此,我等只有奉周天子为主,立身这周国旧都了!”
拜星暗自叹息,知道他们已经铁了心,却依然希望能够劝说。
“神魂宗绝不会答应,他们只相信神魂意志,不会与任何人谈条件。你们的要求触犯神魂宗的原则,触犯的是的利益,夫君不可能说服神魂宗答应;夫君和姐姐也不会答应。如今韩国大局已定,无论夫君还是姐姐都不会允许火烧院墙。”
“倘若如此,我等唯有拼死一战!”那晚霞宗副宗主语气坚决的表态显然不为拜星的劝阻所动。
“可是你们没有机会。”拜星说着,缓缓起身,环视众人一圈道“本妃所以独自前来一则是必须当面问清楚密谋反叛是否属实;二则是希望亲手处理本宗之乱。此刻你们只有三个选择,一是合力杀了本妃;二是杀不了本妃而死在白龙剑下;三是放弃谋反之举。其实你们对神魂宗误解诸多原先本妃与你们一样不能接受神魂宗的许多教条,然而深切了解,放下成见之后却以为神魂宗之理念实在崇高。”
拜星说罢顿了顿,见众人皆不以为然,又继续道“放弃谋反之举,本妃也不拿你们问罪,只是全部人暂时不能再出任职事,封地依旧保留。念你们反叛之举总算有情由,因此本妃大胆做主,从轻发落。日后你们在封地,自然会有机会接触、了解许多神魂意志追求者,倘若有一日想法改变,则官复原职。倘若一生不能改变,也可具有如今的封地安度一生。”
拜星见众人有所动心,只是许多人仍旧不甚甘心的模样,便踱步下台,在他们中央缓缓踱步着道“实话告诉你们,此刻周皇后一众已经被碧莲的心腹拿下,王宫城门也被碧莲带兵把守,外头的兵马仓促间冲不进来。而这里——”
鬼见愁扛着双刀,大大咧咧往宴席大厅门口一站,咧嘴笑道“大门口有老子这个万人敌守着!”鬼见愁说得张扬,实则心里发虚,知道晚霞宗这些元老里也有好几个魂决修为不低,只是仗着那些人都不知道他的虚实,只知道他心法修为九重而放出狂言。
实则鬼见愁资质所限,九重心法的威力也不及在场有些七重心决的高。
“你们也看到了,鬼见愁将军把守大门,你们冲不出去。至于本妃——你们更该知道自从得到夫君所赠的神功,姐姐与我修为突飞猛进,又练成月族秘功,如今还得剑圣传授绝技。莫说你甲们,哪怕再多一倍,也不可能是本妃对手。”
拜星知道一味威吓不足以让众人屈服,这时又缓了语气。“哪怕你们稍稍还念着过往的情意,也不该一条道走到黑,反叛到底。周国好不容易才有今日,如今一统天下刚有希望,声势正在高涨。而你们,竟要用背叛沉重打击周国,伤害姐姐与我的心,摧毁夫君好不容易谋得的这片江山?纵使政见不同,就不能为了姐姐和我、为了夫君、为了周国的大业稍稍放下些么?”
如此威恩并用,众人又都知道拜星素来宽容,有情有义,绝不会欺骗他们,答应的那些承诺必然也会兑现。
“公主之言我们自然信得过,只是北君如今……”
后面的话晚霞宗副宗主不好明说,拜星知道他们害怕步惊仙如今的残暴嗜杀名声。便道“这里的事情既然交由本妃决定,夫君自然不可能再推翻本妃的决意另做处置,你们该当知道夫君从不会为些事情拂我们姐妹脸面,何况是对你们的承诺呢?”
晚霞宗副宗主见其它人都已经放弃,只好解下佩剑,往地上一丢,垂头道“罪臣等,但凭星妃处置就是。”
“好!你们果然没有让姐姐和本妃失望,本妃就知道你们并非无情无义唯利是图之流。既然如此,那就坐下喝酒吃菜,本妃要敬你们!”
拜星带头,晚霞宗众元老无不从命,纷纷举杯吃饮。拜星又故意说起往事,一众人个个追忆过去,许多人泪流满面,最后全都吃的大醉,横七竖八地醉卧满厅。
这时鬼见愁回来。
“旧周那群不安分的家伙都严刑审问过了,这次事情周天子没有答应,反而劝周皇后别妄想。是周皇后谎称天子已经应允,路上说天子抱恙,她代为发号施令。一直到了这里才说明真相,她们想着拿下周都让谋反成为事实了再回去请周天子出来。”
鬼见愁说罢了又问“该怎么处置?”
“既然天子与此事无关,看在他的情面上,不能杀周皇后。派人将周后送回北阴城,从此不许她离开北苑宫半步。至于其它旧周臣子,一个不留,秘密处决以免引起动荡。这里的兵马交由你统管,赵姬不日就会从韩国赶来此地协助你。”
拜星知道此事不能心软,北苑宫算是冷宫,只是过去未曾用过。留周皇后不杀已属轻处,如果还留着旧周的那群人,日后必然还会生事,北阴城将来就不得安宁,只有全部杀了,才能让周皇后也从此死心,不可能再有作为。
“啊!怎么又让赵姬协助老子……不是,本将军。”
鬼见愁想起赵姬的阻手阻脚就头疼、烦恼。
拜星失笑道“你这人冲动鲁莽,只有赵姬能劝阻你的乱来行径,不叫她,叫谁?”
“每次都是这么说……赵姬协助就赵姬协助吧……”
见鬼见愁答应了还不走,犹自满面迟疑之态地搔头发,拜星不禁没好气地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嘿!”鬼见愁尴尬地笑笑。“星妃真利害!其实嘛,这回我鬼见愁功劳不小,当然了,王妃赏赐从来不会小气,只是我……”
“啰嗦,想要什么直接说。”
“我想啊,王妃跟君上都对我鬼见愁不放心,总说我冲动鲁莽,又只有赵姬能管住。索性这次就把赵姬赐给我鬼见愁当妾吧!”
“放肆!”拜星勃然大怒,末了又好笑地转怒为喜。“不如你去问过了碧莲,她答应了再来求赏如何?”
鬼见愁不由拍着胸膛高声叫嚷道“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纳妾还需要问她一介女流之辈?”
“既然如此,那就去把她叫来,她如果答应,我就替你去跟姐姐求了赵姬赐你。”拜星盈盈轻笑,好整以暇地自顾喝茶。
“这么麻烦,算了算了不要了。”说着就折身走出去,不一会,又折返回来,讨好地笑着道“王妃,求赵姬当妾的事情千万别告诉碧莲,只当我鬼见愁没说过嘛……”
“知道了!去吧。”拜星没好气地打发了他走,鬼见愁走出门口就自言自语地嘀咕,声音不小,显然有意让拜星听见。
“左岸也真是的,睡赵姬那么久了还没睡够啊,没睡够就给人家名份啊,名份也不给,还老霸占着不让别人要去,也太没道理了。人家赵姬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要本事有本事,给他当今妃子还没资格啊?”
第十二章 神魂仙君 第四十二节 烽烟(三十九)
拜星知道鬼见愁的嘴素来管不住,心甲有话始终要说,虽然粗鄙却又率真,因此只当听不到,也不呵斥说他。
赵姬的问题拜月自有想法,如今赵姬年纪尚轻,倘若一时没有名分让她等不下去,自然不提其它。倘若果然等得,拜月终会予她名分。
旧都之乱被拜星一人解决,远在旧韩、如今名为周国北君封地一一神魂意志国的拜月收到飞鹰传讯时十分欣慰。
“宗主夫人,旧都的事情如何了?”
王大问时,拜月斟酌片刻才答话道“不过是一群旧周逆臣妄图谋反,竟然不知死活的想要说服旧周都的驻军,已经全被拿下,杀了。,“周天子如何?”王大又问。
“根本与周天子无关,不过是旧周承相野心勃勃罢了。”
“原来如此。”
拜月便不再提此事,王大却心有所疑,但暗觉这些是周国的事情,不到他过问理会,料想他日步惊仙回来后自会查问,也就不再多问。
“宗主大人的计策果然见效,陈国承相已被驱逐出境,投往齐国方向去。,王大说罢又道“不过,听闻那天机子满腹智计,恐怕会料到宗主大人途中拦截,倘若预先设下埋知。,?”
拜月暗觉王大毕竟是缺乏政治见识。
“如果神魂军生死存亡,周国前途未来都在我拜月一人身上,陈国当然愿意杀人。只可惜纵然我拜月死,大君与拜星尚在,他陈国必然遭遇灭顶之灾。天机子的埋伏至多不过些游侠而已,陈国武宗高手绝无人敢相助。陈国如果有人助他”那么代表的就是整个陈国,试问如今陈王怎敢自招大祸?”
王大想了半响,才有些明白。暗觉这些堕落者实在莫名其妙,既然是敌人为何还会不敢杀?
拜月知道他一时半刻不能完全理解,也不多说。
“有劳剑圣安排人手,我要亲自去将那天机子拿下!”
想起金光城的惨变,拜月内心的仇恨之火就熊熊燃烧,苦等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她正想着,春使带着封好的竹筒进来。
“宗主的密信。”
拜月取出展开”见上面写着“常言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天机子杀之可泄愤五分,倘若生擒呢?或杀或擒在大人一念之间,为夫只会与夫人同喜,无左右之意。”
拜月不由自主的把纸紧握,神情冷漠,目光中一时满藏愤恨,一时流露快意。
春使见拜月拳头松开时纸已经被震成粉碎,便问“宗主大人有何吩咐?”
迫于王大的麻烦,拜月让贴身护卫春、夏二使也都改口不叫王妃或公主。
“你说”是把一个仇人杀死了痛快,还是让他活着为你劳心劳力,至死方休更痛苦?”
春使不敢答话,知道拜月不过随口一问,其实不需要,也不喜欢别人左右。
拜月突然展开笑颜。
“夫君的主意倒也有趣,杀他痛快一时,留他痛快一世。”
这时王大回来,道一切准备妥当”随时能够出发。
末了,又问起制法的事情。
“宗主夫人何时颁布制法?”
拜月知道王大怕她不遵步惊仙的交待,便拿了桌案上一堆东西叫春使送出去。
“这些就是大君交待的制法,有些与新制冲突故而才稍作修改,耽误了时日。”
王大见状既放心又高兴,忙道“辛苦宗主夫人!神魂意志国终于建立,一统天下光复神魂意志指日可待了”
拜月正要走动身时,突然想起步惊仙飞鹰传讯交待的一件事情,忙道“宗主来信说神魂意志国要遍种咕噜果树,劳烦剑圣发动大家。”
“这、咕噜果树多藏在无人迹的荒山野岭,如何能移植多少。,宗主为何要遍种?”
拜月突然想到个趣话,便道“人人有可食可不容易,宗主苦心积虑,为大家谋利。遍种子咕噜果树岂非不愁无食可吃了么?”
这本是句笑话。
偏偏王大竟然欢喜的大声叫好。
“宗主此法绝妙,我道中人多少都得咕噜果才得以延存至今,以咕噜果树为国树,实在好!王大这就让大家伙想办法找寻咕噜果树!”
‘呵。’见王大因为一句玩笑话兴垩奋的大步流星的离开,拜月不由木木轻笑。觉得无趣之极。“真拿咕噜果当主食了?真亏剑圣能认真。”
春使在一旁,也是忍禁不俊。
此刻的燕国东部,狂风呼啸,大雨倾盆。漫天乌云密布,不见星月之光。
漆黑的破败荒村中,一件破毁的屋舍里,七月正烤着火取暖。
路上遇到的村子都没有人迹,这些地方全都被殉道军洗劫过,大部分人都被迫变成殉道军的一员,只有那些跑掉的人才得以幸免。
七月将火上烤熟的野免肉取下,欢喜的吃着。
风雨中,突然响起蹄声。
七月不由放下免肉,侧耳倾听,发觉来的是单骑,便放下心,又自顾拿起兔肉吃。
不片刻,蹄声进入村庄,走了半圈,奔七月坐在的屋子过来。
直到那人的马在门外停下,七月犹自没有理会,自顾吃肉。
片刻,那人走入门,问了声“是。,武尊吗?”
七月这才抬头,见那人长剑负在背后,穿身蓑衣,面貌五分俊美,五分刚毅,目光纯正。
“李一剑?”
来人正是李一剑,还是为寻七月而来。
“果然是武尊!武尊修炼什么神功练出这样一头惊世骇俗的长发,让人都不敢相认了。”他本是个游侠,也没有多少客套,抱拳作礼了,就往火堆旁坐。
“我特地为寻武尊而来。
“哦?”七月淡淡然看着他,冷声道“莫非也是要领郑王的封赏?”
李一剑一愣,继而大笑。
“武尊也太把人小看了!我李一剑对功名利禄毫无兴趣,只为随心所欲的做行侠仗义之事而修炼武功。别说区区侯爵,就算郑王把王位相让,也休想能让我李一剑去杀一个自认为不该杀之人”
“那你为何而来?”七月对他这番话不置可否,只觉得比起当年在神武擂见时,李一剑不再让人看了觉得落魄。
第十二章 神魂仙君 第四十三节 烽烟(四十)
李一剑笑容灿烂,抱拳作礼道“多谢你带为报了仇、雪了恨。”
七月这才知道他指的是低山关击杀魏武全。“顺手。”
“无论如何还是要感激你。”李一剑说罢从包袱里取出个黑色木盒,打开推到七月面前。
盒子里放着奇怪的东西,冰雪般的颜色,如海底珊瑚的模样,但又并非石质。
“这……”七月看着想起一物,却觉得不敢肯定,试探着道“莫非是千年冰珊瑚?”
“早知道你认识!”李一剑说罢又微笑道“低山关时因为一个有恩于我的朋友之故,没办法过去找魏武全报仇。听说他死在你手上,我就想方设法感谢你,又听说你喜爱品尝天下美味。而这千年冰珊瑚本是天下女子都极喜爱的宝物,于是花费了点时间找寻.凑巧有位曾得过我帮助的山村药师知道了.就把这东西带了给我。”
李一剑从包袱里取出壶酒、倒满两杯.邀七月同饮。见七月没有接.只好独自喝干一杯.免她疑心有毒。
“听说你来了燕国.又费了些周折才得到你的大概下落。为了把这东西送你.一路找到这里,希望你会喜欢。”
李一剑说着又斟满酒,举起邀请七月同饮。后者颇有些不近人情的淡淡道“杀魏武全只是顺手,谈不上感激报答,东西你收回去,我不会要。至于喝酒.多谢你的好意、我如今不喜饮酒.更不喜与不熟悉的人同饮。”
李一剑的表情立即变得难看,苦笑着道“这也太干脆了吧!”说时已经放下酒杯.见七月无动于衷.只好道“我跟信侯是好朋,你跟信侯也是好朋友,不算……”
“那不等于我跟你也是好朋友。
不等李一剑说完七月就打断了。
李一剑无可奈何状叹气,从惊怀里取出封书信道“实话说吧.这冰雪珊瑚并非什么山中药户所赠,其实是信侯知道我在找,从他府中取赠。
这里有书信一封,不如你看过再决定是否收?
七月便拿过看了.见里面字迹不多。
.低山关一别不料世事变迁,自此相见无期。听闻李兄寻觅冰雪珊瑚,原本不敢居功.但恐怕七月不受,这才预备书信于李兄。此珊瑚一半寄托了李兄的感激之情、一半寄狂了凌落的关怀之情。如果七月视凌落为友.请坦然受之:如果不受,只有请李兄将珊瑚便宜处理。
七月读罢.想起凌落的身影.这才筷变了想法.拔了妖剑红雨,一剑落下。那冰雪珊瑚就从中一分为二.七月拿出一半。
“信侯的心意我领了.至于你的那份,心领。
李一剑为之目瞪口呆,从没有见过七月这样的人。见她说罢也不理会自己反应.就拿着半个冰雪珊瑚咬了口细细品尝。一头彩色的长发近半披在胸前,近半披在背后,都还有些微微湿润。
吃着冰雪珊瑚时、凤眼般的降子里闪烁着惊喜的光,樱桃般的红唇每次咬下一些点,细细的吃.姿态美不胜收。
那时未曾仔细近看,只觉得她美,不想原来如此之美…
李一剑还没来得及感叹眼前的赏心悦目.突然见七月那张樱桃小嘴聚然长大成了蛇嘴般,一口就把剩下大半的冰雪珊瑚吃进去,大口的、
迅速的那么嚼一阵.就那么咽了下去!
.这、这…,前后的巨大反差让李一剑难以接受,一时目瞪口呆。见七月又自硬撕扯野兔肉大口的吃着,忍准痛心疾首的道“如此珍贵的冰雪珊瑚你、你那般吃法岂不浪费?”
七月不以为然的道“总要吃完.细细品过其味了,当然干脆点吃进肚子里省事。难道还要放在身上、隔个几天吃那么一小点?”
“这、这……话虽如此,只是如此吃法……
“再说了,我爱怎么吃东西跟你什么关系?需要你管吗?”七月说着.瞪他一眼。后者立时没了话说.心想那一半是信侯所赠,他真正没有任何发言权。想着,又看着盒子里剩下的半个.不由愁眉。
“这半个请你收下吧。
“不收“收下吧。.
七月索性不理他。
李一剑见她不理,只好暂时放弃,把冰雪珊瑚收了起来,转而端杯敬她道“那么.喝杯酒总可以吧?、
“不喝。”七月吐出两个字.自硬啃食兔骨。
李一剑不由满腹郁闷之气.忍不住含怒道“莫非武尊如此看不起我李一剑!”
“你非要自己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早已经说过.我不与不熟悉的人同饮,更不收没道理的礼物。”
“既然如此,告辞!”李一剑莫名的动气.伞了盒子带上酒壶起身就走。
屋外犹自在下雨,他也不管不顾,戴上斗笠一跃飞身上了马背.驾马就走。
如此奔出几里路时,他的怒气才渐渐平复。
.不远万千里来这燕国为的就是道谢.如此回去又算什么?这冰雪珊瑚没了一半,剩下一半难道奉还信侯?岂非成了笑话。我李一剑还就不信了.诚心道谢之礼难迸还无法送出?有…..不让你收下这冰雪珊瑚.我就不叫李一剑!,李一剑当即调转马头,奔回村庄.见七月己经吃罢野兔.地上一堆碎骨,正在盘膝闭目打坐。对他的到来毫无反应。他也不怕丢脸的往火推旁坐下,也运功盘膝打坐.休息养神。
夜半三更时分.雨下越大。
村庄外突然本来阵骑蹄声.七月骡然睁目.拿起包袱迈步走出门外。
李一剑也听见响动.忙起身跟着她出去。
只见一行二十多骑奔入村庄、看见他们时立即骑马围过来,全都张弓格箭对准了七月.喝喊道“不关事的滚开!妨碍开山宗者杀无赦!
李一剑举起双手,悠然自得的迈步走远一旁.坐那看着。那群人见他如此气定神闲、倒也不敢横生较节的继续说些恶话。全不理他的只管看着七月,为首那人打量一阵.笑问道“七彩长发.仙女之貌。可是郑王要的武尊七月?”
者这些人来势汹汹,七月就知道是燕国的武修者.为的都是拿下她换取郑王的赏赐。
“不知天高地厚,凭你们这些鼠辈以为人多就能拿下我。”
哼!郑国神武擂算什么.请的都是些假仁假义.自命请高.权贵之家油头粉面的花拳绣腿!
那人口出狂言.其它人纵声附和大笑。
“看你这武尊生的这般好着.莫不是靠陪男人睡觉得的武尊之位吧?
“一群无知狂徒。
七月说罢故意迈步.装作要动手.那些人见状果然一起放箭,二十多支劲箭激飞而至。
那些人以为如过往遇到的那些对手一样.凭借弓努就能杀伤。
眼看二十多支劲箭快飞到七月面前时.只见身动旋舞.彩袖翻飞,那些劲箭就全没入她衣袖。
那二十多个武修看见状连忙张弓要再射时,只见七月双袖挥拂,一片寒芒雾那横空散飞。
二十七支箭,分别命中二十七个人的咽喉。
只有那个发号施今的带头者因为没有射击.此刻也没有被丢回来的箭射中。
那人手足发抖,甚至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僵硬又颤抖的双脚渐渐漓开马蹬.抚自不知。突然就那么身体倾斜.滑浦跌进满是泥泞的地土,忙又爬起来跪地连连磕头。
“武尊饶命,仙子饶命…….
那汉子只顾磕头求饶.也不管地上泥泞.不一会头脸都是泥水.犹自不俘的磕头苦求。
“带钱了吗?”
七月轻声问,那汉子忙把身上的钱囊取出来.不等她再说,忙又奔过去把被杀死同伴身上的财物全取出来,堆在七月站着的房子门口。
忙完了,忙又跪倒地上。
“仙子还有什么吩咐?
“带吃的了吗?.
汉子这次学聪明了,顶着大雨,逐个把同伴马上装东西的包囊全取下来,堆积一起,甚至连同伴的兵器、箭支、暗器、火折子等物都搜刮干净.又把包囊中的食抽全取出.分门别类的堆放在破屋屋据下,列了一排。
这才又跪伏在泥水里。
“仙子饶命!
七月始终静静看着那汉子忙、直到这时,才冷冷道“飞仙宗最恨人轻视女子,留下半截舌头,然后你可以走了。
那汉子听了.还想再求,但见到七月冰冷的目光.又缩了回去。
心里尽管害怕,但半截舌头换命、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便也只有鼓起勇气,拔出佩剑。一手捏着舌头.一手抓着剑。
如此僵持半响,紧张害怕的竟然在大雨浇头之下还冒出一身汗。
“还要我帮你?只怕割的更长。
那汉子闻言猛的把你一横.用力挥剑!
半载舌头立时被斩断,他人也疼的捂嘴低吼,直跪趴地上,久久才适应了那种疼痛.再也不说话一“也无法说话.翻身上马.挥鞭催马就走。
快马的四蹄踏地时溅起泥泞四射,那汉子奔走远去.眼看快消逝在七月视野时.十月足动一踢.地上一支劲箭,哩,的横空飞追过去,正中那汉子的背心.带的他人也从马上飞出.抛飞十数丈才跌滚落地,已然没了气息。
“你!”李一剑一跃而出,怒气冲冲的瞪着七月质问“岂能如此言而无信!”
第十二章 神魂仙君 第四十四节 烽烟(四十一)
对于跳出来打抱不平,愤怒质问她的李一剑,七月毫不理会,自顾打开那些钱袋,将里头的银两取出,往自己的背包里装。
李一剑见状更怒,喝问道“说话!你既然说了只要他割下舌头就能走,为何还要杀人?”
见七月仍旧在自管点数银两,李一剑激怒之下迈步就过去。
待得接近一丈范围时,七月突然发难,人如闪电般挥剑斩至!
李一剑反应也快,长剑骤然出鞘,堪堪在妖剑红雨砍到时格住!
只是七月力量更大,妖步,自低朝高挥斩,一击之下震的李一剑身体飞起,足足横空倒退十数丈、双足落地又连步退走三丈,人才拿稳势子。
“力量竟如此可怕!”
“堂堂武尊,信侯之友,天下多少武修者所仰慕的第一高手,竟然凭着蛮横武力行言而无信之事,以为武功傲绝天下就能咨意妄为了么?”李一剑抬臂抹去嘴角溢出的、一些鲜血,目光坚定无惧。“今日纵使杀了我,天下也有无数正义之士唾弃武尊的无信行径”
七月缓缓收剑入鞘”淡淡道“那么,你以为凭借道德礼仪的口舌利器就能咨意妄为么?今日纵使不杀你,天下也有无数耻笑仁义君子的人唾弃你可笑的行径。”
“你”李一剑气恼之极,想不到她竟然甘愿自比无信小人,正不知如何说时,突然又见七月冷笑道“再说了,刚才我何时答应不杀他,不过说他可以走了。暴雨之中,距离三十丈,以足踢箭准头原本不过三成,历来有大多人得以不死甚至不伤而走,本是有心予他活命机会。”
“这、这……”李一剑一时没有话说,想起州才七月的原话的确没有明言放那人活命。唯有满腹郁结的收剑入鞘,只是总觉憋屈,认为她的行为太不光明正大。要杀人,何必那般折磨羞辱。“杀人不过头点地,何苦折磨羞辱!”
他说罢迈步出村”一脚在村外路边震出个坑,拖着那汉子的尸体丢进坑里。正要掩埋时,突见那汉子死像难堪,圆睁着眼珠子,大张着嘴巴。嘴里全是血,但最让李一剑目瞪口呆的则是那张嘴里分明伸出条舌头!
他唯恐自己看错,还不惜跳下坑里,拿手捏开嘴,低头仔细打量。
“他的舌头怎会完好无损?”
李一剑大惑不解,忙又折返村里,奔到屋前,在泥泞地里找寻刚才看见那汉子丢下的、血糊糊的半截舌头。结果却只找到一团衣布,上面分明有血迹,但更多已被雨水冲刷的流散地上。
李一剑看七月已经把钱银食物装好,入屋坐下烤火。便忍不住走进屋里问她“那汉子方才明明割了舌头,为什么完好无损?”
“漆黑无光”他手掌遮挡视线,一剑割破手臂,连带一截衣袖,装作痛苦不堪伏倒地上,吃了伤口一嘴血,又把衣布揉成团,从嘴里吐出血浸湿了。起身就那么一丢,你只隐约可见是团血糊糊的东西,只当舌头,他人上马就走”
李一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汉子假装答应割舌,其实在迟疑间早思谋出这种瞒天过海之计”就觉得那汉子实在太会伪装,期间毫无破绽,便是割舌时的表情都充满鼓起勇气、把心一横的拼命,伏地时身体颤抖的仿佛果然不能自己,低吼之声也像极了。
不由奇怪七月如何看破。“既然如此,你如何知道?”
七月也不搭话”自管闭目盘膝打坐。
李一剑独自坐了一会,忍不住道“方才是我太过冲动,糊涂误会,还请恕罪。”见七月犹自不理他,闷了半响,无话找话的又道“说来当初在神武擂时让我非常惊讶,想不到天底下还有第二人会用瞬剑绝技,当时就忍不住好季,你怎会修成这种绝技?”
这一次,七月却睁开了眼睛。
“瞬剑?那你又是如何修成?”
李一剑追忆着往事,半响,才慢慢道“当年我七岁,师父答应替我找寻父母,有一天突然领了一对夫妇,说是我父母。就在我高兴的要过去时,师父却飞石点了我穴道,当我面把那对夫妇捆绑在机关之上,眼看那机关上有锐利铁刺,缓缓朝惊恐挣扎摆头却说不出话的夫妇头上接近,我害怕的哭喊求饶师父放过父母。”
说着,李一剑拿树枝添火。
“师父解开我的穴道,然后站在机关前,对我说“能刺到他,就放过我父母,否则,他们死!”我知道师父素严厉,哭求不能,只有拔剑冲过去刺口但出剑太慢,根本刺不中师父。眼睁睁看着那对夫妇的头被铁刺刺穿,惨死当场。悲痛过度的我当时只知道嘶吼哭喊,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杀害我的父母。师父只是冷眼看着,见我悲哭不止,又带来个女子,把那女子也捆绑上机关,还对我说“她是你的姐姐”刺得中为师,她活,刺不中,她死。”
七月听着不由想起当初被秋叶骗的那些事情,只是秋叶以同门的伤死压力骗他,而且那些人也并没有死,倒不如李一剑的经历残酷。
“那时我悲伤过度,脑海中一片空白,拔了剑就朝师父疯狂刺砍,最后还是没能砍中,眼睁睁看那女子死了。师父却还微笑,丢话说明日再带我哥哥过来,仍然是刺不中他,死。次日师父果然又绑了个男人,那一夜我苦苦思索,慢慢记起救那女子时的剑好似快了许多,便整夜拿训练起,慢慢摸索出瞬剑运用的诀窍。
七月只是听着”也不问他什么,知道那时的他不可能刺中自己师父。
“但第二日还是没能刺中师父,仍然眼睁睁看着那男子死去。绝望之余,我只气恨师父。恨恨说将来必杀他报仇,一身本事他所授,命他所给养,杀了他后我自然也会赔了命给他。师父听见只是仰天大笑,才说出真相,那些人不过是些江湖败类,根本不是我的父母亲人。怕我不信又带了我下山,在城里看那四个人被通缉的画像
第十二章 神魂仙君 第四十五节 烽烟(四十二)
李一剑说着取出酒壶,倒满两杯,端起以眼神询问,且七月没有接的意思,就自己仰头喝干,一番话说完,接连喝干三杯酒。
“当年为练这瞬剑,确实经历丫番不能言道的悲伤,只是武尊自幼在飞仙宗长大、万般宠爱集于一身,如何能够练成这瞬剑绝技呢?师父曾对我说,这瞬剑只有知道悲伤的人才能够修成。”
七月听了不禁默然当初在神武擂台上,看见李一剑的瞬剑绝技威力惊人初时只想看破其中奥秘但总无所得后来看见李一剑每每出剑刹那,整个人从内自外总显现一种独特的煞气,而那个瞬间他的表情总会变得特别冷漠,目光总会变的尤其冷淡……
那时七月不由想起修炼如何掌握癫狂天赋时的经历,又记起曾与秋叶练功交手时,癫狂状态下失去灵灵能喷发之际那种似乎身体有无限澎湃的力量欲出、偏偏在出掌时总不能把那股力量完全喷发的郁结感。
于是琢磨李一剑的身法、凭借曾为了修炼中掌不伤绝技而被秋叶击伤无数次掌握的对诸般内劲运作变化的超人敏锐感,一举破解了瞬剑奥秘。
后来秋叶称之为灵闪绝技,至今七月才知道原名叫瞬剑,但她觉得秋叶起的名更形象直接。
悲痛的滋味她懂得,一是步惊仙之死的打击;二是癫狂天赋最初的展现时,对她内心悲伤的多倍提升所致。
李一剑本期望听七月谈谈自己的事情,但只见她神情落寞,眸子里透出浓浓的哀伤,偏偏不愿开口诉说。
……人说她不近人情,不知人情世事,此刻看来只怕未必,如她这般身世因何满怀哀伤呢?。
李一剑想着,一时便多了几分念想、爱怜。
“既然是不愿意回忆的事情……不提也罢。”
“谁告诉你不愿回忆?”七月突然脸色一沉,瞪他一眼。李一剑无奈的闭嘴。
闷了半响,他看七月一动不动,止不住的又找话说道“你武功天下第一,觉得我的功夫还有办法改变吗?”
“为什么要改变?”
见七月愿意说话了,李一剑不禁大喜,忙道“虽说内外兼修,实则遇到当世的高明对手时则内外不济,而且这瞬剑快则快了,却难以跟内家高手堂堂正正的对阵,如果不能偷袭,根本奈何不得内家高手。我也不怕丢了颜面,其实在魏国曾与有飞天舞之称的舞菲交手,败的极惨!最后还是全凭北君相助,才能够负伤逃脱。……
七月不知有这么一节,想起舞菲那独特的本领,倒也能想通李一剑为何会败,低山关时她也不是未曾想过先击倒舞菲减轻压力,但总没能得手。她那一伞在手,飘然若仙的飞天剑舞本事,的确高明的让人佩服。
“败给她不奇怪,内家高手强如信侯,在低山关时也伤不得舞菲,她那独步天下的飞天剑舞绝技,实在让人钦羡敬佩。”七月说罢又评价道“可是你的武功本是内外兼修,凭着宝剑的威力,对手被闪电般快的剑刺中,不死也伤。纵使是外功高手,也必然被你深厚的内力震伤。”
“只是、我这分明是刺杀之剑,用于堂堂正正的决斗只能欺负弱者。当日神武擂也禁不起北君一声龙吼震。……
李一剑说起此事,犹自愁眉不展。
“既然你这么不喜欢所学心法,现在天下多少上古神功秘笈,为什么不不择一而学?”
李一剑苦笑道“我没有钱买那等昂贵的秘笈,信侯虽然有,但知道郑国有禁令,如今他更值如履薄冰的处境,我怎能开口求他帮这种忙?假如被他的政敌知道,以此大做文章,岂不是把他害了!”
“我教你。”七月说的随意。
李一剑却愣住,这才想起她本是郑国武尊,郑国的上古秘笈本是飞仙宗所得,她理当看过、记得。
“只是平白受这神赠予……”
“用你的千年冰雪珊瑚交换。”
李一剑不由大喜,知道她是愿意与自己结交为友,才有这种提议。当即也不再扭捏,欢喜抱拳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扭扭捏捏,多谢相助!”
“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必记在心上。途中但凡遇到资质不俗又有心学武的人,我都会教他们上古神功秘笈。再说神魂军中早已开放上古神功秘笈,任由任何人学习修炼。过去将上古神功秘笈紧紧藏起的诸国诸派很快就会取消禁令。并非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了。”
“话虽如此,至少如今还是千金一本。”
李一剑取出冰雪珊瑚交给七月,后看见他屋外的千里宝马,淡淡问他“为何不卖了那匹马买?”
李一剑晒然失笑道“其实也曾想过。但这匹马是信侯所赠,而且陪伴我这么多时日,实在不忍心为了本秘笈把它易手。……
李一剑说罢又失笑道“听闻七月也有匹千里宝马,此刻却没有见到,莫非目手了?”
“沿途追杀的武修者多,恐怕牵连了它,暂时寄养在朋友府中。”
“我就知道你不是忍心抛弃爱骑的人。”
七月想起宝马,一时有些难过,知道那马儿久见不到她,只怕还以为被她抛弃,必然也十分难过。
李一剑看着七月微微仰面眺望屋外雨夜的恬静神态,一时有些发痴。
原本他打定主意要把千年冰雪珊瑚送出,如今虽然换了个方式,但七月终究已经收下。他本该走了,只是、此刻的他却一点没有走的念头,脑子里根本就忘记这件事。
当他想起来这个问题时,已经是次日,七月离开了村庄,朝北赶路。
他邀请七月上马同走,被她拒绝,于是他就牵看马,陪她步行。
这时候李一剑突然自问,既然千年冰雪珊瑚已经送了出去,他为什么还不走?
于是他发现他走不了,因为有一种叫做吸引的力量促使他不愿意与前面的女子离别,他无法控制、也不愿意控制这种情感。
“既然你不愿意骑马,那我就陪你走路吧,你要去哪里?……
七月头也不回,随意的甩了句话道“很远的地方。”
李一剑失笑道“无论有多远,我都愿意陪你走下去。”
“我看你一定是太无聊了,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所以就跟着我。”
七月回头,冷漠的看着他。李一剑微微笑笑,点头道“是,我是太无聊了。”
“你为什么要北上?”
路上,李一剑问她。
七月仍旧头也不回,语调随意的回答道“因为跟你一样无聊,不知道做什么,所以就随便找个方向前进。”
李一剑晒然失笑,拍了拍马头叫道“那很好,我们是很好的同伴。”
“你无聊你的,我无聊我的,非要跟着我走是你的自由,但是请记住,我没有邀请你同行,也并不因为跟你同行而感到愉快,只是你也没有让我讨厌的必须赶走不可而已。请不要说我们是同伴。”
李一剑也习惯了她的尖锐,残忍。不以为然的笑道“我知道了,我们只是同路。……
二人同行三日,这天午时,远远看见前头半空尘土飞扬。
李一剑不由欣喜叫道“料想是燕国的殉道军,据说如今被北君领导,走快些料想能够追上。”
他说罢见七月无动于衷,仍旧是不紧不慢的赶路,只好放慢了速度陪她。
两人又走几里路时,隐隐看见前方焰火冲天,李一剑暗觉不妥。
待走近村庄时,只见村中有些房屋熊熊燃烧,村口正有几个女子被**个禽兽不如的殉道军推倒地上,欲行那芶且无耻之事。
李一剑见到这种情景,不由怒火中烧,放开宝马缰绳,人如疾风般飞走过去同时长剑已然出鞘在手……剑光寒芒闪动,闪电般接连割断八个人的咽喉。那群殉道军根本来不及挥刀格挡,见他厉害,其它人一时都退散开,竖刀警戒。
有人吹响口哨,顿时从村中又奔出来一大群。
其中有个看起来与旁人的衣甲没什么不同的圆瞪着眼珠子,神态张狂的叫嚷道“不开眼的堕落者!知道殉道军在此不早早夹起尾巴逃命去,还敢自寻死路的闯进来?”
李一剑见这些人一个个不像神魂意志者,反而像些欺行霸市的无耻匪类,不由更怒。
“凭你们也配以殉道军自居?左岸手下岂会有你们这样的败类,杀人不过头点地,屠丵杀抢掠倒也不说了,竟然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做此兽行!今日就叫你们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恶有恶报,世间自有侠义公理!”
那汉子听了哈哈大笑,引得一群殉道军也笑,末了,那汉子叫嚷骂道“敢跟神魂大仙做对的死路一条,你这么大火气,是不是你娘被我们干了?……
那汉子话音刚落,一道寒光闪过,他的咽喉立时被割断,鲜血激丵射喷出,洒了旁人头脸一身。其它人见状全都冲过去,却哪里是李一剑对手?只见被围在中央的李一剑宝剑翻飞,幻起片片光彩,那些围攻的殉道军就成片成片的、毙命倒地。
第十二章 神魂仙君 第四十六节 烽烟(四十三)
不过一刻钟,围攻的殉道军就被杀死近半。
站在一旁没事人般的七月看着暗觉奇怪,疑惑这些人为何没有呼叫援手,寻更多人来帮忙。
那些殉道军根本杀不过李一剑,却竟没有人逃命,这场面又让七月大惑不解。
眼看李一剑一条人命,几百人被他一个人杀的刹下几十时,马蹄声由远至近。
一时众殉道军都不再动手,李一剑见状也不再杀人,想看来人是谁。
“怎么回事?”
来的仍是个殉道军,看见惨况,满面疑惑之态的皱眉喝问。
忙就有殉道军答话道“不知道这个疯子做什么,突然冲进来见人就杀。”
骑马来的殉道军听了,显然心细,反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传讯?”
一众殉道军就全没了话说,许多人面现惊慌之态,彼此面面相窥,不知怕些什么。
骑马来的殉道军这时看见村庄里许多被杀的女人赤身**,心中已有猜想。却望着李一剑问“燕国的堕落者?”
“我不是燕国人。”李一剑镇定自若的抱剑回话。
“为什么杀我道中人?”
“哼!猪狗不如的禽兽,人人得而诛之。左岸何在?我李一剑正想问问他,神魂意志军什么时候变成**掳掠的匪军了”
骑在马上的殉道军听了,转而问方才围攻李一剑的众人道“有这样的事情吗?”
那群人个个惊慌,突然其中一人喊了声“左右是死,杀了他们!”
立时大群人齐齐举刀蜂拥冲到那个骑马的殉道军面前,乱刀齐砍。
不料骑马而来的殉道军轻功不俗,眼看被人包围冲不出去当机立断的放弃坐骑,一跃跳出重围,口中发出响亮的啸声。
那些本来围攻他的人众则放弃围杀,直奔七月站着的村口冲来。
不等他们冲到,就被李一剑拦住一阵乱杀。
那些人知道不是对手,便都四面逃散,更试图攀爬栅栏逃出去。
这时奔过来一群骑射手“嗖”的阵阵劲箭飞射,吓的那些欲逃走的人都不敢再乱动。
而七月,这时认出这群骑射手中带头的竟然是小草!
“发生什么事情?”
最先骑马赶来的殉道军指着那群被弓箭所吓不敢动作的人道“小草,这些人**堕落者,刚才被那个男子点破后就想杀了我逃走。”
小草先看见李一剑,却不认识,又看见衣发彩色,随风轻飘的七月。
乍一看她只觉得这如仙女般美丽的女子十分面熟,再一看才惊觉她是七月。
“怎么、七月怎么变成这幅模样?莫非为了逃避追杀,易容化妆了?只是这般化妆未免太过惹眼,不合情理……”
七月这时迈步过来,干脆的直言相询道“小草你怎么在殉道军?”
小草虽然不想说谎但知道此事关系重大,眼前绝不能说。只好道“我们又失了紫兰圣弓,为了求生路,就来了这里。”
七月听了,大觉意外,隐隐又怀疑小草是为紫兰圣弓而来,因为不知道王卡等人是石也来了这里,一时倒也不敢断定。
这时那些与李一剑交手的人都被卸甲拿走兵器,押着要走。
“慢着”李一剑高声喝阻望着马上的小草质问道“这些人禽兽不如,罪恶滔天!难道就这么带回去不做发落?”
小草只好道“如何处置殉道军自然是殉道军的事情,但也不妨告诉你,他们既然束手就擒,那就需要押回去交由大家公断如何处置就看公投结论。”
“既然如此,我李一剑想拜访故友左岸,顺便也想看看神魂宗是如何处置这些匪类的。”
“既然是宗主的故友,那就一起走。”
这些日子里小草用心学习神魂意志的事情,此刻步步按照规则,倒也不致失当或出错。
李一剑见七月与小草认识,一路同行,他也只想快点见到步惊仙,好问问殉道军里为何会有那样的败类。
如此走了十里路,终于见到步惊仙。
见到李一剑与七月同来让步惊仙大觉意外。但都认识,他十分热情的请两人入帐说话。
李一剑却傲然拒绝,作势让步惊仙停下说话质问道“在下深以为左岸兄心怀吞天地山河之志,虽为乱世枭雄,手段颇为激烈,但内心却是个向往平等、自由,厌恶以强凌弱,欺辱无辜的正义之士。今日却亲眼目睹殉道军**燕再平民,还不知那些人会如何处置”
步惊仙闻言不由失笑,知道李一剑有侠义之名,为人追求凛然正气,自然义愤填膺,迫不及待的希望看到那些作恶者的下场。
“左兄因何发笑?”
“李兄弟不要误会,那些人必然处置。但曾听剑圣王大说起与李兄相识的大概,李兄料想对神魂宗不致陌生,我是宗主不错,但并没有生杀大权。此事稍后待大军扎营,自然会公投处置。神魂意志追求者虽然视不肯改邪归正的堕落者为必杀之敌,但杀敌归杀敌,从不以杀人为乐,更不以折辱他人为乐。今日这些伪神魂意志追求者混杂殉道军中,久久不能洗涤邪恶,反而变本加厉,假借殉道军战斗之便做下那种违背神魂意志信仰的事情,绝不会被几十万殉道军宽恕!李兄弟只管放心,走,请与七月武尊一同入帐歇息、吃喝着说。”
李一剑这才放心,相信步惊仙不会骗他,忙要抱拳作礼入账时,突记起神魂意志的礼节,忙变作抬掌按额头。
七月自顾打量着大帐,也一并入内。
步惊仙闹不清他们二人关系,吃酒聊天时发觉七月不怎么搭理李一剑,而后者却对七月频频关注,显然特别关心注意。
步惊仙一时心下不太欢喜。向来不爱放大别人缺点不足的他此刻暗觉李一剑配不上七月,武功配不上,心胸气慨、见识也都配不上。
但见李一剑谈兴极佳,又觉得他过于忧虑,此刻只是李一剑一厢情愿,何必太早为七月担忧?
这时李一剑喝了杯酒,突然问了句话。
“有句话早就想问左兄,照神魂宗的制度,如果伪神魂意志信奉者多于真正的信徒,在公投决定大事时势必被伪信奉者所主导结果。该当如何?”
第十二章 神魂仙君 第四十七节 烽烟(四十四)
一并在帐内、与七月同座的小草闻言愣住,大有被一语惊醒的恍然。在殉道军的这些日子里,小草总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不妥,但说不出个究竟所以然。李一剑的疑问原来正是她的问题。
公投制度下,如果伪信徒比真正的神魂意志追求者更多会怎么样?
他们甚至可能让宗主变成普通一众,甚至能左右任何大事。
步惊仙却对李一剑的疑问含笑不语,只琢磨着该如何回复才最妥当时,七月突然淡淡然插话道“这种问题还需要旁人提醒?人家北君早就考虑的清楚,所以才杀那么多的人,既减少了未来的敌人,又避免过度吸纳伪信奉者动摇神魂宗根本。我看北地的神魂军恐怕都是根据一定比例分派,维持神魂意志追求者在大小军制中多于伪信徒的状况,但凡有战事也必然是让伪信徒群体冲锋送死,承担最大消耗的使命。燕国的殉道军只是接管匆忙,让北君还来不及分配罢了。”
李一剑大觉意外,想不到七月会有这番见识,不由对她更感到佩服,才发现她看似粗鲁的行举之下藏着大智慧的心。
“请说下去。”
七月淡淡然瞟眼神情迫切期待的李一剑,又转而盯着步惊仙继续道“伪神魂意志追求者肯定无法动摇神魂军根本,但你最大的隐患却来自神魂意志追求者本身,有一日他们与你的主意不再一致,你的宗主之位就会被取代。”
步惊仙晒然失笑道“有能者居之,对此我绝不眷恋。”
“是吗?”七耳不信似的反问。
李一剑这时忙抱拳作礼道“我相信左岸的高尚品德!”
七月对此不置可否,转而又道“宗主之位不保还并非大事。相较于神魂军致命的问题而言。”
“武尊见识过人,左岸佩服,但这些事情聊之无趣,何苦多说?今日我们不谈这些,只谈其它如何?”
李一剑虽然还想听下去,却不好意思拂了东家的意思。
七月却冷冷一笑,不理会步惊仙的阻止。“你怕我说,我偏说。神魂军一旦立国,战事一旦消停,必然面对生产不足以维持体制运作的问题,必然内乱,那时你这个宗主会被踢下台,而旁人也不可能解决这个问题,或者体制崩溃,或者面临改革而宣布神魂意志体制的不切实际!不出三年,必然如此。”
步惊仙拿七月无法,实在不愿意这个事实被七月在眼前场合说出来,一旦传了出去,神魂意志国甚至有不攻自破的大灾难。
一时有些气恼,然而又觉得七月能看出这些,凌落和楚高歌未必就不能,关下多少有识之士就未必无人能够看破,无谓气恼也是多余。便转而微笑问说“莫非武尊有什么好主意?”
就见七月从怀里取出页纸,随手丢掷,正落到步惊仙面前,被他一把抓住。
“紫兰圣弓的事情,上次并不算真正还你人情,如果不是你把弓还送,那次就不会有危险。这次来,是真正还了你这个人情。自此两不相欠,神魂意志国不可能创造足够的生产支撑体制的运作,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生存所需的食,这张地图上有能够为你解决食物问题的宝藏。得之,可解忧。”
李一剑忍不住好奇的想询问究竟,但见步惊仙展开纸看后立即又小心收起,于是忍着不探究。小草却试图从纸张背面看出些端详,奈何那纸张颇厚,背面根本看不出什么。
纸上绘制的是地图,始终关心地形、地势的步惊仙很快就认出地图上标示的方位。虽然不明白其中到底藏了什么宝物能够解决那么大的问题,但他相信七月不会无的放矢。
“如此恩情,不知如何报还。”
步惊仙不由疑心七月是要为小草再求紫兰圣弓,暗自已然计较起得失。
“说了,只是还你恩情,宝藏具体我不能说明,宝物是否愿意见你、甚至是否愿意帮你,都由不得我做主。如果宝物不愿和你相见,那么我说明白了也无济于事,反而会害了它们。”七月说罢放下酒杯,解开包袱,把步惊仙准备的一些食物卷带包起,就起身道“此事已了,就此告辞!这些酒菜只当是我在桌前吃了。”
李一剑只觉得汗颜,为七月如此让人诧异的举动。想要出言挽留,却见七月已经风般走了。
步惊仙也只有远远喊话送别道“恕左岸不远送”
李一剑怕丢了七月踪影,顾不得其它的连忙起身告辞道:“他日有机会再与左兄喝酒谈心,今日走的匆忙,盼左兄勿怪。”
便也那么风一般追七月而去。
小草见状,忙也起身离席,按掌额头作礼道“小草还有事待办,宗主自便。”
步惊仙忙回礼送别,见小草转大帐左面而去,察觉到她的心思,立时心生一计。
便又入帐待了片刻,才又出来,人走出大帐时就叫道“请千羽飞来一并到营外查看地势。”
片刻,千羽飞到,便随步惊仙一起去远。
他们刚走不远,小草就闪身入帐,找寻方才那张藏宝图纸。
她原本害怕步惊仙随身带走,不料最后竟在枕头下找到,连忙打开看了,迅速记下地图,又匆匆放回原位,出帐离开。
小草回到自己的帐房,见没有人在,忙凭借记忆绘制出图纸。旋即带着地图出帐,本想找个机会用弓箭将地图射出去,不料突然有殉道军来寻她,说步惊仙有事商议。
小草唯恐查看地图的事情被发现,不敢让地图在身上久留。
“无论如何必须尽快送出。,正这时,见到与她同营的女死士过来,也说是北君怕一个人寻她不着,也让她来找寻。
小草见到救星,忙欢喜的悄悄把地图塞进那女死士衣袖,悄声道“立即送出去。”
这才陪那个殉道军过去见步惊仙。
接了地图的女死士忙带着地图去见步惊仙。而后者这时才敢确信这女死士投诚的真心,忙把预先准备的话交待了给她。
那女死士忙答应了去办。
步惊仙办妥此事,这才带着真正的地图展翅飞走。
这时那殉道军才领了小草过来,见到他飞远的声音,那殉道军不由道“宗主怎么又走了。”
小草暗松口气,忙笑道“料想是有急事。”
旋即又十分担心步惊仙立即去找寻宝藏,倘若如此,王卡等人必定无法抢在他之前。
话说那女死士带了地图出营,找到始终跟在殉道军后面的王卡等人,众人看地图标示的方位,忙四面查看地形找寻。
“到底是何物?”
那女死士照着步惊仙教的话说“是小草冒着危险从北君大帐所得,好像是什么关系神魂军生死存亡的宝物所在,像是李一剑带来给北君的。”
王卡又问她说“既然如此,北君会否立即去寻?”
“一定不会,北君还有别的事情要办,也是要出营,一定会在出营之后才去找寻宝藏。”
王卡点头道“那我们必须尽快!如果得到这宝物,或许能免了罪责。”
一众人四面找寻,很快就有了结果。地图标示的方位距离殉道军大营不远,在一座山坳之中。
一行人奋力挖掘,只把山坳方圆四丈都挖出半丈深坑,仍然没有看见宝藏的踪影。
“地图标示的就是这里,为何什么都没有?”
众人四面找寻查看,最后那女死士把随身携带的一张纸悄悄取出,假作本挂在树上,刚被她发现,指着叫道“这里有纸,上面有字。”说罢怕有别人怀疑方才为何不见,又道“藏在枝叶上,或许被风给吹了上来。”
一众人忙围拢了看。
只见纸上写了行字。
“殉道军大营向左,得生;诸位所掘坟墓向右,可葬。,一众人个个脸色大变。
有人惊慌查看周遭,叫道“北君识破了诈降计!我们怎么办?”
那女死士忙叫道“小草她们还在殉道军大营,势必会有杀身之祸啊!”
夺不回紫兰圣弓,是死;还要继续追着殉道军下去,还是死。甚至于此刻是否有伏兵在周围等着,他们都不敢肯定。
那女死士见众人个个绝望,便道“左右是死,不如索性降了北君……”
“你说什么!”有人愤然极剑质问,那女死士却怡然不惧,愤怒叫道“我说的不对吗?如果我们去投降,不但能劝小草救小草,还能得生路!哼,你自己找到亲人如今在郑国,当然不愿意投降连累亲族,但我们无亲无故,郑国待我们又没有什么恩义可言,凭什么辛苦多年却要为郑王的昏庸而送命?你不降可以,但别想让大家伙陪你一起死!”
那人气的拔剑就要动手,却被其它人拦住,口中犹自叫骂“你这个不忠不义之徒,简直是死士营的耻辱!”
“我不忠义?你倒是会说好听话,假如你不是有亲人在郑国,现在指不定说什么呢!”旋即又对众人道“郑王昏庸不多说,大家都知道。我们自幼在死士营经历什么磨难才能够活到今天也不必说,大家都有切身体会。过去我们都一心报国立功,但郑王却因为他的昏庸,开罪武尊,明知武尊的武功天下第一还对立下赫赫战功的毒蛇营下达追杀武尊的死命,郑王有丝毫对毒蛇营的怜惜吗?郑王有看重我们毒蛇营在边远城杀敌十万的忠勇吗?”
第十二章 神魂仙君 第四十八节 烽烟(四十五)
她不理会几个人的喝骂,继续高声道“有此人怕连累亲族不降就罢了。我们凭什么要枉送性命?相较于郑王,我更在乎小草她们的性命!为了我们,小草她们不惜以身犯险,如今诈降计被看破,只有我们投降才能让她改变心意,她才能够从殉道军的刀下得救。你们难道要为了一个既昏庸、又不珍重我们的郑王而眼看真正可交扛性命的同伴惨死吗?而我们这么做的下场,还是回去受死”
这些话不由打动了许多人,不少死士都不廿心的道“其实她说的也对,我们不如降了北君吧,至少看那北君上次只为武尊一句话,就放弃天下第一的紫兰圣弓,可见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你们这些可耻的叛徒”几个有亲族的人剑指众人,却知道如今这些昔日的同伴都萌生叛意,动手不过自取灭亡。便只是骂,不敢动手。
王卡本有降意,第一个动心的原本是他。
但此刻却觉得此事其中有蹊跷,听那女死士的话后,更相信她早已叛投北君。
原本如此王卡也还走动心要降,不料这时女死士又说了番话。
“其实殉道军也还不错,这些日子身在其中,发觉他们之间没有高低之分,十分平等,哪怕贵为北君,也需要对一个寻常军卒见面致礼,北君的大帐都任由他人出人…………,一听到平等这两个字,王卡就止不住的咬牙切齿,就让他想起当年口称平等、自由,骗他们火烧郑丕庄国,目的达成后又弃他们于不顾的步惊仙。
王卡眼看只有那几个有亲族在郑国的人不降余者全都站到那女死士一边,一时有些动摇,一时又为胸中燃娆的惯恕所吞没。
“他们要降就降,全都降了也好,如此回去复命,反而不怕有性命之忧。不定还会得到封赏……”
王卡深知一群人不能完成使命回去,结果必然是死,以正死士营军法。但只有几个人回去,却能够成为死士营忠心不二的表率,因此而不能完成任务也属于情理之中自然有很大得救的机会。
“王卡,你不降吗?”
几个当年随王卡一同离开郑不庄国的死士营见他迟迟没有表示,忍不住开口询问。
“如果我劝你们别降,随我回去郑国复命,你们愿不愿意?”
那些人原本对王卡习惯信服,但此刻关系生死在亡,又有最得人缘、也是毒蛇营线斗力核心的小草陆身殉道军大营,不由让他们犹豫难决。
王卡见状,道了声“罢了,人各有志就此别过。”他心下却想“既然你们不愿意信我,我也无话可说,左右人多些回去反而未必能够免罪,指不定那些刁难的人会说我们为何不设法杀了投降者再回去复命。
没有你们我反而一身轻松!”
那些投降的人相劝不下,也只有目送他们远去。
除了王卡,另外五个死士全是在投入战斗过程中花钱找到父女亲族的,见王卡寡然一身竟也甘愿回去送死,不禁个个饮佩。
王卡却一路上另有所思。
一时想到那些投降的人,止不住的心中有恨。嗯到过往他多少次帮助他们多少次在残酷训练中鼓励和组织他们战胜其它训练中的死士。今日竟然一齐弃他而去。这种情感付出又得不到回投的缺失让他心理极度失衡。
一时他又觉得全叛了好,全叛了他就自己回去当唯一忠勇的那个人。加上昔日的赫赫功债,说不定就会一步登天。
这种情感的缺失纠缠了王卡数日,最后他终于想开了。
“人不为己天捧地灭,果然是至理名言。过去我实在太过可笑只知道对故人不能留情,还以为对同伴一颗真心必能换得同样回报,想不到不过如此。今日开始,没了那些累赘,我便能只为自己而活”
王卡暗自立下这份誓言的同时,目光不由在同行的几个死士身上移走,心里不由自主的浮起个主意。
“有他们一起回去郑国,事情必然如实回禀,算来没有太大功劳,也显现不出我王卡与众不同的忠勇。他们几个左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今日就算我王卡为立誓下决心的开瑞吧!”
那几个死士吃饱了正坐靠树下歇息,王卡取了背上的仿制紫兰圣弓,慢慢的三箭拉满。对准那几个死士五支劲箭随他脱手,一齐激垩射而出!
无一侧外的全射进那五个死士的心脏。
死士营个个射木精湛,小草当然尤其过人,但其它人也都不弱,王卡又本是死士营中本顾全面优秀的佼佼者,故而才能够带领他人,五箭齐射而不落空对他而言不过小事。
眼看那几个人中箭后都说不出话,嘴角溢血的、圆瞪着眼睛的死死盯着他,直到断气毙命。
王卡丢下弓,不由自主的、全身抖动着的轻笑,笑声渐渐变大,最后变成仰面朝天,不能控制自己的疯狂大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该死的伪君子绕绕灭绝,我王卡今日起就是要当一个心狠手辣的真小人!哈哈哈哈…………”
满天阴云,雷呜闪电。
在王卡眼里看来,仿佛天地都为他的觉接而震惊,仿佛落下的大雨是苍天为世间又少了个他过去那样的好人而悲伤。
“苍天既无眼,何流鳄鱼泪”
王卡杀死昔日的同伴,在雷鸣之夜立下新的人生信条。自觉犹如心灵被洗涤,整个人脱胎换骨了般的轻松解脱。
一路成功的应付了燕国盘查,在边境又攀爬山地离开燕国,回到郑国的领地。片刻也不敢耽误的直奔郑都。路上为求万无一失,还自己抓箭刺穿身体。回到郑国时,伤势情况再也看不出破绽。
回到郑都,死士营拜见了死士营总指挥,将编制的燕国情况说了。
死士营总指挥就让他暂且回去休息,如何处置还需要禀明郑王才有定论,说时倒也好言安抚了他几句。
王卡料想不会有事,估摸郑王必定会欢喜他的忠心,于是安心静养,只等着郑王的旨意送到。
第十二章 神魂仙君 第四十九节 烽烟(四十六)
王卡一连等了三日,终于等到总指挥的人来。
但带来的却不是让他高兴的消息。
“…李威与王卡忠勇可鉴,实属死士营之表率……故而提升李威为死士营副总指挥,提升王卡为死士营三营副统领……”
王卡听着时已经义愤填膺,满怀激愤。
李威是谁?李威当然不是毒蛇营的一员。
李威之父在郑国为将,统领八万兵马,非常有权势。李威所以会在编于死士营,只因为死士营极好赚功劳。但凡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必然没有李威参与,但在登记功劳时常常又有李威的名宇。
但王卡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根本不在编于死士营的李威竟然能够突然变成参与了对武尊七月的追杀行动。这还不说,本该是他王卡一个人的功劳,如今不是被李威分去,而是绝大部分都变成了李威的!而他王卡,在事件中竟然充当了个陪衬角色。
李威因此被郑王提升为死士营副总指挥,官至三品,一步登天。
而他王卡,却只是三营统领。
王卡他本是毒蛇营统领职务,如今不过多统领了两个死士营。简而言之,他王卡仍旧是个死士,仍旧要拼死作战,如过去一般。
“总指挥大人!”
“想?”那死士营总指挥冷冷盯着他,充满警告意味。
王卡心中激愤难平,却知道稍稍冷静,忙跪伏地上道“总指挥大人,李威的确功不可没,但小人出力也不仅如此,盼总指挥大人念在小人的辛劳,将小人调离死士营吧!大人的恩恃小人一定没齿不忘,涌泉相报!”
“哼……”
王卡听见冷哼,不由慢慢抬头,迎接他的是总指挥用力的一踹,直把他踢的跌地急滑两丈,重重掩在墙上!
“不知好歹的下丵贱东西!”那总指挥突然翻脸无恃。“本指挥抬举你,你竟然不知感恩,还敢跟本指挥讲条件!如果不是念在你向来忠勇,这上面根本就不会有你的低贱名字!三营统领你不想当是吧?有的是人挤破头的想当!”
王卡心中激愤异常,但见到总指挥冷笑着要走,又急忙扑倒地上,用力磕头叫道“大人留步!大人留步!大人提拔关爱之恃小人从不敢忘,方才是小人不识好歹,大人教训的应该。恳请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小人这一次!从今以后小人必定谨守本分,只记念着大人的恩情,全听从大人的吩咐指示,绝没有任何违背……”
那死士营总指挥这才驻足,转身看着地上跪趴着的王卡,冷冷笑道“就饶你一次。”旋又缓了语气,劝慰道“人生在世哪里能事事如意?男子汉大丈夫很多时候就是要能够忍受委屈。不要计较眼前之利,今日你为李威公子忍了这番委屈,李威公子自然会惦记着你的功劳!只会战斗会有出头之日吗?傻小子,那样的人只能战斗到死也不可能离开死士营!没有人关照,你这辈子也别想功成名就,飞黄腾达。无数人挤破脑袋的想讨好李威公子这样的贵人还得不到机会,而我好心好意的给了你这个机会你竟然还不知道珍惜感恩。你说我该不该惩罚你?”
“是、是、大人教训的是。王卡经大人指点,幅然醒悟,才明白大人背后的关爱之情!”
王卡心中恨的咬牙切齿,但表面上却表现的十分恭顺、感激涕零的仿佛真相信了总指挥的这番话。
“好好,孺子可教!也不枉本指挥对你的一番栽培。好好干,只要你忠心效力,本指挥绝不会亏待了你。”
“谢大人!”
王卡跪地恭送死士营总指挥离去。心里头的仇恨之火熊熊燃烧,却不能发作。
,忍,忍、忍“……哼,这老孤狸说的好听,绝不会对李威提起我王卡一星半点的好处,必然全说成他的功劳。若非郑王旨意不敢不念,也绝不会让我知道李威晋升之事……你不说,我王卡不会自己去见李威么?你这老孤狸倒有一句话说的好,多少人挤破头想要的机会现在果然摆在我王卡面前”
其后数日,王卡暗自留意李威的行踪,知道他常去郑都的飘香楼,就装作在那里巧遇。
当时三五个美丽妖艳的青楼女子正众星棒月般围绕在李威身旁,王卡突然闯入,让李威十分不高兴的皱起眉头。
“小人王卡,听闻李威副总指挥在此,特来拜见。”
“王卡……”李威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喃喃自语的念叨两遍,突然记起,便放缓了脸色笑道“原来是你啊!你就是那个从燕国回来,被提升为三营统领的王卡?
“原来副总指挥知道小人的贱名,实在让小人受宠若惊。”
“呵呵,过去也曾听说过你的本事,是个人才。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当上三营统领,了不得亦……
李威说着端杯喝酒,观察王卡反应。
后者忙不失时机的道“全凭总指挥大人提拔,如果没有总指挥大人的关照,小人也没有机会得到副总指挥大人的提携,如今又哪里能当上三营统领?“李威闻言不由面露笑意,明白王卡此来的用意。但他觉得王卡是个识时务,知道把握时机的人,原本也知道毒蛇营统领本事不俗。此次他李威得以一举被郑王提升为副总指挥,本也是靠王卡的功绩。
如今王卡诚心来投,他当然不能将人拒之门外。
“好好,难得你如此有情有义,不忘总指挥大人和本副总指挥对你的提拔恩情,不枉我们对你的期望和看重。来,坐下一起喝酒,喝酒说话,不要跪着了。”
王卡忙又磕头谢恩。
“多谢副总指挥大人,小人身份低贱,副总指挥大人出身武将世家,小人心中恐慌,实在不敢与大人同桌而坐。”
“哎起来坐下说话,这是本副总指挥的命令。”
王卡这才又磕头谢过,起身落座。
见那些青楼女子根本看不起他,甚至不屑多看一眼,只把李威众星棒月。心中不由暗气。
“本该属于我的功劳被你李威独占,如今还厚颜无耻的坦然做恩人状,拿我王卡当投奔你的一条狗使,总有一日我王卡会让你为今日后悔”
王卡经历燕国变故,心性更显偏激,越趋邪恶。
而在燕国殉道军的小草,却连日食不下咽。
总牵挂王卡的生死。
懊悔她自作聪明偷盗藏宝图的愚蠢举动。
原本小草郁郁不乐,但许多同伴都已归降,每日都能见面,渐渐她也不再那么自责,只是时常记挂不知回到郑都后如何的王卡。
“小草,我们既然已经投降了殉道军,再也回不了郑国。那就不要再想别的,专心融入这个新的环境,开始新的人生,好吗?”
旁人的劝阻也让小草的心思渐渐变化。毒蛇学的死士们最初来时个个诚恐诚惶,唯恐叛投而来会遭冷遇。不料一些日子过去,发现从没有人轻视、笑话他们。殉道军从上到下,无论职位高低,也根本不分高低贵贱。
渐渐的,原本自幼就被他们遗忘的两个字,重新印入脑海——尊严。
舟们本是死士,没有尊严,地位低贱。
但在殉道军,他们渐渐感觉到了这种东西。
对比在郑国时,被这样、那样的大小官员看诸狗般满不在乎的鄙夷,这里让他们感到温暖。适应力强的他们很快就融入到殉道军这个新的集体之中。
,离开郑国我们就得到了一直渴望的那些,为什么过去偏偏没有想过离开、反而只知道想着如何完成任务、立功、等待晋升呢?,殉道军没有人谈论忠义之类的东西,这让死士营逐渐淡忘过去每日都要接受的刮示。
“小草,七十三营想请教射术,你有没有时间?”
军营区出来个殉道军,冲军营外颇低上靠树坐着发呆的小草喊话。
“这就过来!”
小草答应着一甩长发,自坡上一跃落下,疾步过去。
话说当日步惊仙借小草偷盗地图,将计就计指使女死士携图出营,乘机劝降那群郑国死士。这一步早晚都要做,最初他更希望小草能够改变观念,然后由她劝说王卡等人,但观察发觉小草并不能实现这种期望。
小草盗图时已经在殉道军呆了不少时日,步惊仙觉得也不必要再继续等待。
七月所赠地图的位置他一眼就认出,就在当初他刚到燕国时、殉道军大营东几十里的咕噜果林。那时咕涛huā粹飘扬漫天,一度造成异像。
步惊仙高飞上云层,以免被燕国武修者发现他的踪影,让敌人以为有隙可乘。
他一路振翅高速飞移,半夜时分,远远已可看见地上的咕噜林。忙降落下去,离地越近,看的越浩楚。
直到停落咕噜林上方,俯视打量半响,也并没有看见什么特别古怪之处。
最后径直落在林中央几个围成圆圈生长的、特别粗壮的咕噜树之间,打量片刻,见几棵树几乎一模样的粗壮,树围都有七、八丈之粗,十分惊人,不禁暗觉有趣。
第十二章 神魂仙君 第五十节 烽烟(四十七)
“竟有如此粗大的咕噜果树,真不知长了多少年。”
咕噜果树长粗而不长高,仿佛是天生为了方便人摘取。这些树粗的惊人,但高也不过才三丈。只是枝叶外展,呈蘑菇形状,浓密成荫,足可为数百人遮挡荫凉。
步惊仙打量一阵,虽然觉得稀奇有趣,但也没有发现什么宝藏。
七月那番话说的含糊,让人难以辨别有价值信息,仿佛是说物,又好像欲得物又需要先见人。
步惊仙展开光翼,准备飞走林中找寻有否什么人的踪迹时,突然发觉到来这么一会,林中的咕噜果却都十分安静。打量那凡颗树时,又想到个主意。
这时就故意道“这几棵树果然不错,如果挖了带去韩国,正好能作为国树。”
不等他话说完,原本安静的咕噜果林突然炸响,难以计数的咕噜果们同时叫嚷出声。
“不能挖、不能挖、不能挖。”
步惊仙见状更觉得古怪,他耳中所闻,至少五十丈外的咕噜果都在喊叫着说‘不能挖’,而他刚才的声音也传不了那么远。而且他自幼见的咕噜果林不少,也时常陪咕噜果聊天说话,眼前这种所有果子同说一句话的情景,他还是首次碰到。
‘此林果然有古怪……
“为什么不能挖?我把他们挖去韩国当国树,有什么不好?”步惊仙这次说的声音响亮,有意让更多果子听见。
那些果子依旧不听喊叫着说不能挖、不能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步惊仙见状知道背后必有古怪,恩量着就把目光落在那凡颗特别粗壮的树上。
“你们说不能挖我就不挖了?现在我就把这几棵都挖了,带去韩国!”步惊仙说罢发力一脚震地,巨大的震力顿时让一片地面刹那抖动,那几棵树仿佛都在这一脚的力量冲击下晃动了几下。
伴随这一脚落地,林中咕噜果们全部变的安静。
步惊仙并不愿意真的伤害到果树,因此这一脚震力虽大,但力量分散,对大地和树木并不会造成伤害。
见林中果树又都安静下来,正觉疑感时,背后突然响起把声音让他吃惊回头。
他记得,声源处本是棵大树,而树上本没有咕噜果。
当步惊仙回头时,看见树身上咧开张金色的大嘴,继而大嘴的上头又张开两条缝隙,片刻睁大成两颗骨碌碌转动着的金色大眼睛。
“树身上的咕噜果?”
步惊仙惊讶之余,又见两旁的粗壮大树树身上也显出两张咕噜果的眼嘴,回头再看时,背后的大树也都显出一样大小的果子脸。
“这。”
古怪情形倒让步惊仙一时不能理解。
“能不能留一颗树别挖走呢?”
那张金脸的果子开口说话,明明像是哀求商量的话,偏偏语气却是欢快的、清脆如孩童般逗人发笑的可爱。
‘原来这就是七月所说的宝藏。”
“为什么?”
“因为这里的土地不适合我们生长,五颗咕噜仙树都被挖走了这片林子的其它树很快就会枯萎。”
“咕噜仙树?”步惊仙哑然失笑,第二次遇到自称是仙的东西。但眼前的咕噜仙却让他更能够信服。一则咕噜果的本性让人信任;二则人可以装神弄鬼的自称仙人,但无法把自己装成咕噜果仙。
“嗯,我们是咕噜仙树。”五颗果子伸出舌头舔着嘴里流出的汁液,圆睁着大眼睛齐声回答。
步惊仙轻拍光翼,径直落上根较低的树枝上坐着,黑羽光翼微微收拢,月光下幻起朦胧的金光照亮一片。
步惊仙打量着树身上的果子脸,觉得有趣,又觉得神奇。
一个仙,一个咕噜仙。绝对无法让人产生敬畏崇拜情绪咕噜仙,只会觉得有趣的逗人。
“既然你是咕噜仙,那么告诉我,你们跟其它果子有什么不一样?”
“提神醒脑健体排毒养颜除病利修炼。”那果子张口开始说着当初回答七月一般的连串好处,步惊仙也果然如七月一样连忙抬掌作势停住道“好了我知道你无所不能了。
那果子舔舔嘴里流出的液汁,意犹未尽的道“我刚说了极少的部分,还有很多好处。”见步惊仙表示不需要说完时,那果手又道“譬如说能够清除你身上的污染血源。”
“你是指血毒?”步惊仙颇觉意外,发现这果子似乎有些让人意外的能力。
“嗯,你的血是污染源。”
步惊仙失笑道“我想,血毒可不能被清除。”
“为什么?污染源害人,破坏环境,影响万物生长。”
“没有了血毒,恐怕我会丢命。”步惊仙犹自不甚认真的随口回答,在他认识里,果子比较懵懂,这咕噜仙虽然特别,但也不可能理解他所处的环境复杂。
“喔。你要用污染源杀人。”那金色舌头的果子恍然大悟状。
“不,不是杀人。而是为了守护神魂意志的不灭,为了让神魂族重新拾起神魂意志的信仰。”步惊仙说罢见果子不说话,以为它们不能明白这话的意恩,不想难为果子理解其中的复杂,转而道“我想让咕噜果遍种于神魂意志国,既然你们是咕噜仙树,愿意换个环境到别的地方生长吗?”
果子转动着眼珠子道“我们不能全部离开这里。”
步惊仙晒然失笑,暗想他也不会如此贪心,以灭绝这大片树林的果子为代价而把几棵树都带走。“放心,我只带走四个,留一个咕噜仙在这里,应该够了吧?”
“够了,可是你打算把谁留在这里呢?”
五颗树身的果子一齐望着步惊仙,似乎都有些殷切期待能够去新环境。
“你们商量……步惊仙把这问题抛回了给果子。
五颗果手便互相看着,久久都没有做声,半响,又一齐望着步惊仙道“我们不知道,一个人在这里会很孤单。”
步惊仙晒然失笑,觉得咕噜仙果也还是保持着咕噜果的禀性,始终不会为了私利而做出伤害、排挤其它同类的事情。
“既然这样,不如留两个在这里,彼此有个伴。将来这片果林不需要你们守护的时候、而我又还在世上,一定再把留下的也带去神魂意志国,跟先去的三个相聚。”
第十二章 神魂仙君 第五十一节 烽烟(四十八)
兰大威武、惊仙吧威武、
听步惊仙这么说,五个果子都咧嘴笑的更欢,而且立即有了一致的决定。
蓝色和色色舌头的果子齐声说“我们最小,在这里的时间最短,我们留下,你们先去。”
那三个果子咕噜转动着眼珠子,片刻,齐声道“你们留下。”
步惊仙离枝飞落地上,笑道“告诉我你们的根部方位,以免把你们挖伤了。”
果仙们就叽叽喳喳的说着泥土中根部的生长情况,步惊仙使剑在地上划线,忙了几个时辰,才把土壤下头根的分布、高低层次标示明白。就要动手时,他发觉有些不对。就问“这里,这里、这里、这里、这里……根部都连着吗?”
“嗯,我们的狠连在一起,切断会痛吗?”
“说不好,恐怕你们要忍忍。”
五个果子就一齐紧紧闭上眼睛。
“你动手吧,我们不怕痛!”
陈、齐交境处,一辆外表看起来十分普通、挂蓝色布的马车孤零零的在月色下的宽敞官道上奔驰急走。
马车看起来十分普通,但赶车的人让人一看就觉得不寻常。
容貌生的文秀,目光沉静,撺动的长鞭看似随意无力,但落在马臀上时却尤其响亮。尽管他只穿了身蓝色的粗布长衫,但那白净的肌肤,平滑的手掌,都让人觉得这并非是个长期握鞭的人。
这样一个人此刻却在赶车,那么车厢里头的人,身份必定更非寻常。
马车后头突然出现七匹快马,从一百丈距离追到八十丈、又变成五十丈、近至三十丈时,马车的前方突然又出现六骑,一字排开的迎面马车迅速接近。
眼看距离更近时,驱车的男子骤然诚速。
前后的骑兵却急骤加速,每个人手里都握上一支铁枪,借助奔驰之势奋力齐投出手。
十三支足有臂粗的铁枪如流星般飞撞马车车厢,车厢外层的木板爆裂碎飞内层在月光下闪烁着金属才有的光亮。
原来这马车并不普通。
只是尽管内层的壁面由金属所铸,此刻也都被铁枪附带的巨大力量洞穿,大半截的枪身都插进车厢之内。
两骑飞奔而至,上面的骑士手握长刀分左右照那驱车的男子挥落。
不料那年轻男子身手竟然十分敏捷,不等骑兵冲到人就一跃跳离,落在官道边缘时似乎立足不稳的翻滚着滑跌落披,一身衣裳顷刻间就滚的狼狈,还被碎石划破几处。但他似乎惊慌害怕过度,根本没工夫思考其它,人爬起来就不顾一切的奔跑,奔跑…………
官道上的骑兵见状不屑冷笑,只把那插着十三支铁枪的车厢围住。
其中一个骑兵抓着铁枪枪身,拽出时发力将蓝布下的前车厢门也拗开。
车厢中躺着一个身穿白锦长袍的年轻男子,身上被九支铁枪洞穿,早已经气绝毙命,歪倒在一角。
一个骑兵展开画像,对照样貌,片刻,收起道“就是他。”
另一个骑兵接话道“可猎死了。”
“如此不济,又是个堕落者,死就死了。”
那骑兵说着拔刀割下尸体的头颅,麻利的用布袋一套,挂在马头旁挥鞭带头回走。
一个骑兵转马掉头时,看见刚才驱车的年轻人还在奋力奔走,已经跑出七十丈外,侦道“反正是个堕落者,不如杀了。”
其它人看了看官道外难行的道路道“这里的堕落者杀不完,天机子是堕落者中危害大的除掉即可。下面的路不好走,万一伤了马蹄,回去麻烦。”
“算他走运。”
“躲过今天他也躲不过明天,天下所有的堕落者凡是不知悔改的,将来全部都要死!”
众骑这时一起按掌额头,喊了声“信神瑰,得自由;逆神魂,天必诛。”
这才一起放开疆绳,驾马奔走。
话说从马车上逃生的年轻男子,回头看见那些骑兵去远时,奔行速度骤然加快数倍,原来双足已经离地悬浮,分明就是内家的凭虚御风绝技。
区区一个车夫竟有如此高深的内功修为?
车夫越飞越快,越飞越高。
眼看就要接近齐国边境时,他却突然悬停在离地两丈左右的高空,一动不动。
阵阵清风吹过。
车夫环顾前后左右,不见任何异样,更没有半个人影。
但他不仅没有变的轻松,神情反而更凝重!
如此又过去半响,他终于缓缓抬头,望向头顶上方。
半空的一片乌云缓缓够走,露出夜空中央的一轮残月。
残月之下,他头顶上方,一条被淡淡蓝光覆盖的身影,穿着身暗金色、镶嵌凤凰的长袍,头顶黄金打造的凤冠,一对冰冷的凤眼!眉头之间,一轮流动念红光亮的新月印记尤其醒目。
车夫见到他,脸上写满难以置信的震惊。
“是你”
“想不到昔日的陈王宠臣,永相天机子今日竟成了丧家之犬,为了活命甘愿执鞭驱车,还使易容术寻他人代死。可猎,可借纵使你这金蝉脱壳之计用的漂亮,今日也不可能逃进齐国。”
原来这车夫才是真正被追杀的目标,只因他做下人打扮,又亲自驾车,夜色中那些骑兵竟然一个都没有把他认出来。
天机子本想在那些骑兵回去复命时逃进齐国,没想到会在这里被人截住,更没想到如今贵为周国公主、北君之妃的拜月竟然会亲自追杀。
“想不到,想不到你竟然真能练成月族的新月神功……”,拜月不以为然的道“月族后裔修成新月神功有何奇怪?”说罢,她维持双手负背的姿态,身形闪电飘移一丈,变作在天机子正前上方。
“早曾闻夫君说天机子其实内功高深之极,是天下有数的内家高手。此刻金蝉脱壳之计既然失败,不知你是要束手就擒,还是要徒劳挣扎?”
天机子冷冷一哼。“有何差别?”
“看来你还知道自己不可能是本妃对手……”拜月颇有些意外。
天机子理所当然状道“昔日月族凭借新月神功结合人族武功之长,成就神魂族盛世。这新月神功正是内家高手的克星,神功集聚月之神能,不仅可抵挡天下任何内家气劲,还能反震以伤故。内劲越强,反震之力越巨。天机阁并非武宗,修炼武学不过为强身自保。昔年多少天纵奇才也没能破解的新月神功,又岂是我天机子能够战胜?”
他说罢又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拜月追问“当初月族共有三十万人口,而能修成新月神功者也不过几十而已。其后这些人凭着新月神功的厉害开罪天下太多武修者,又因为互相残杀死伤殆尽,这才导致后来月族的没落,导致月族被屠戮殆尽。”
天机子仔细打喜拜月额头的新月印记。
“天既亡月族,又为何让你练成新月神功,更让你成为北君之妻,周国公主?”
“如果你有这么多疑问,索性就束手就擒,到了神魂意志国本妃实在狠想和你坐下好好喝茶谈心。”拜月说时,忍着心中的仇恨,另一方面又体验到此刻的场面滑稽的有趣。故作平静的与仇敌如此交谈,明知对方生死全在自己手中掌握,反倒真有些不舍得杀死,总觉得一旦把他杀了,从此就再没有这样一个人让她取乐了。
“你不杀我,那就是想让我受尽牢狱之灾,一直被折磨至死了。”天机子说罢,催动内功,缓缓飞起更高,周身如被无数劈啪炸响的雷电包围,一时声势惊人。“与其如此,不如拼死一搏。”
“怎么?你害怕了。”拜月不以为然的扬起抹冷笑,反倒不希望他动手,只怕将他打死了。“晚霞族上下当然恨不得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喝你的血。可是北君宽容大量,看中你的才识,又替你惋惜虽遇到明主、明主却生错了国家、生错了时势。故而本妃亲来,为的是替北君求才,而非杀人。”
天机子大感意外。难以置信拜月会如此大度。想起当年在陈国见过面的左岸,那个神力盖世,独战千军,被困于战车围墙之中犹自不肯投降、以神魂意志者自居的男子。天机子只觉往事如梦,世事无常。
当年天机子就对左岸十分膛赏,故而才曾一再劝降。但那时从没想到左岸会成为如今威震天下的一方君王,如今听了拜月的说法,才知道左岸的心胸气度。常人哪里会忘记当年战车围围,铁链勾索束身割肉之苦痛?若是心胸狭隘之辈,势必日夜惦记,记起则必定咬牙切齿,如何又肯大度不计过去?
“既如此,我随月妃回去就是。只是,投降与否还待见过北君再说。”
天机子说罢撤去内力,人便缓缓飞落地上,他解下腰上佩剑,随手丢掷在地,又将双手别放背后,做待缚状。
拜月见状不禁失笑道“你我虽是仇故,但也知道你并非无耻小人。何需绳索束缚?同走便是,请一一”
这出乎天机子的预料,他不由觉得如今的拜月比之过去气度心胸都不可同日而语,便也不啰嗦的施展内劲抓起地上的佩剑,大步就走。
“月妃倒不傀是北君之妻,如今心胸不辱北君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