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对校规过严的反感
（1986）11月28曰星期五晴
星期六晚上，学校准备举办四个新生班联欢晚会。
梁怀波告诉我，他把前次的哑剧《糖精的妙用》报了上去，准备在晚会上表演。
前次我表演这个节目是出于当时的高兴心情，可最近我的情绪低迷，实在不愿意上场；而梁怀波把节目报了上去，这面子扫不得，我只能硬着头皮上。
（1986）11月29日星期六晴
晚上，联欢晚会在函大教室举行，本不想参加，因为有一个节目，所以我不得不进去等待。
我和几个同班同学坐在摆放花生、瓜子和糖果的座位上，趁着日光灯转为彩灯有点暗光时吃过不停。
终于轮到我和梁怀波上场表演。
我和梁怀波表演的哑剧又增加了新的内容，即跳舞；因为驾轻就熟，还算成功，赢得了观众的阵阵掌声。
纵观整个晚会，我们班的节目比较精彩；但是，由于主持人是他们班几个班长，没有学习我们班的主持风格，根本控制不好节奏，最后观众越来越少，晚会不是很成功。
（1986）11月30日星期天晴
又到周末，我的口袋只有少量餐票没有钱，不敢上街。
在308寝室，我正和几个同学打扑克，室友陈海军过来告诉我有几个外校湘西人来找同乡。
我放下扑克，把他们三个人引到我的寝室；他们自我介绍是HY卫校的，湘西桑植县人。
三个老乡有一个女的，虽然单瘦但面容姣好，是八五级学生，还有两个男的是八六级新生。
因为我们学校没有他们桑植县的老乡，就只能扩大到同一地区为老乡。
毕竟我的财力已经捉襟见肘，便又找来几个LX的老乡，我们一起留他们吃晚饭，用光了我仅有的1.5元菜票。
我们交流各种观点和见闻、毕业工作、本地区情况等；这几个桑植老乡说话水平高，能言善辩，让我学到了一定的交际知识。
（1986）12月1日星期一晴
财务12班和财政8班闹了起来。
两个班的专业班主任廖老头（学生的贬称）制订了非常严厉的岗位责任制，规定一经发现学生打扑克、下棋等娱乐活动要罚款、扣分和上缴；考试不及格扣助学金；请病假扣分；迟到扣分等等，有的学生助学金都扣完了。
两个班的学生认为这些措施严重地限制了自由，他们忍无可忍，集体到校教导处请愿，要求废除管理制度，另换班主任，并提出不答应条件，全体学生不上课。
反观我们班和财政七班是青年老师担任，思想新潮解放，给了我们一定的自由空间，也因此两个班主任承受着学校压力。
此时，他们两个班的闹腾和我们两个班的平静，无疑给我们两个班的班主任释放了压力。
这场风波到底闹到什么时候为止，闹出什么结果，我试目以待。
（1986）12月2日星期二晴
整个上午，不上课的两个班去函大教室同校领导谈判。
当部分学生代表发言指出廖老头管理体制的弊端时，学生们都鼓掌认同。
经过激烈地谈判交锋，加之学生们的大量聚集，呼喊口号，迫于压力，最后，校领导决定再研究一下学生的三个条件：1、调换班主任；2、废除管理体制；3、归还学生助学金。
第77章 室友集体游公园
（1986）12月3日星期三睛
风波第三天，学校初步答应学生提出的三个条件，但决定处分几个带头闹事的学生，并且由分管的副校长整理材料。
因为财务12班带头的学生比较多，相应受到处分的也多，所以这个班继续就这个处分不上课。
晚上，学校把财务12班的寝室和教室进行停电威胁，又分化瓦解了财政8班，最后，群龙无首的风波在高压态势下趋向了平静。
（1986）12月4日星期四晴
冬天的阳光把明亮送进了教室，而我的心思却飘到窗外。
越来越难约束自己，玩耍占去了我的大部分时间。
因为下午没课，我们几个室友从1点钟开始打扑克一直到5点钟吃晚饭，弄得头晕眼花。
从明天起，我要不打或少打扑克，把空余时间用来多看一些文学书籍，或者练书法。
（1986）12月5日星期五晴
冬天难得这么连续的晴好，最盼望的是下课后到教室走廊晒太阳。
晚上，学校在食堂举行了“八六年文明之声合唱大赛”。
活动总共有9个单位参加，其中，财务10班和财务11班的合唱队水平最高。
他们各自拥有一名独唱歌手领歌，声音甜美动人，简直是歌唱家水平；另外，它们的指挥技巧也高，节奏把控得有板有眼。
我们班虽说是第四，但在86级统招班中是第一名，也算满意了。
（1986）12月6日星期六睛
今天只上了一上午的课，中饭后，我抵制住了室友和老乡的不同批次邀约，静静呆在教室看书。
晚饭后，室友们还没回来，平日狭小的寝室空间变得宽阔空旷。
关老师到寝室看望大家，最后一站是我们寝室；他问人都到哪里去了，我说他们有事外出了。
关老师还是单身青年，平易近人。
听说关老师下象棋有点水平，我便邀请他对弈几局，他欣然应允。
我俩总共下了三盘，我输二盘；但真正比起来，他岂是对手，只不过他是老师罢了。
310寝室正在和女同学打扑克联欢，我们寝室不喜欢这样搞，大家商量明天去照相。
（1986）12月7日星期天晴
匆匆吃过早饭，室友们就开始梳妆打扮；有的梳头发，有的换衣服，有的擦皮鞋，忙得不亦乐乎。
我们抄近道上街，然后直奔一路汽车站；等车的人太多，于是我们又向上一站走去。
好不容易上了车，我们又同乘务员吵了一架；梁怀波说他给了一元钱，乘务员没有找钱并耍赖，于是，我们大骂乘务员。
雁峰公园是我们的第一个去处，矗立在公园门口的大型石雕“平沙落雁＂是HY的象征，我们在这里留下了几张合影。
进入公园，首先跃入眼帘的是“烟雨池”；一线细流从空中飞下，烟雾纷纷，细雨蒙蒙，倒真有点烟雨的氛围。
公园内开满了花，修了很多假山亭台，风景很优美；当然，这里的山峰不仅少也不高，而我们湘西的崇山峻岭多得去了。
我们去的第二处是岳屏公园，虽然人工设计的美景不少，但池水肮脏，垃圾遍地，人还多。
奔波游玩了一天，拍了六个胶卷，累死了！
第78章 构思小说
（1986）12月8日星期一晴
收到三哥回信，他很为我的去信内容而不快。
因为我在信中唉声叹气，感叹命运之不佳；并透露了想退学，当民办教师的想法。
哥哥信中列举了家庭的现状和我的情况，要我打消邪念，坚定读书决心；至于文学创作，毕业工作以后再说。
我很感谢哥哥的批评和鞭策，他总能在我迷茫时指明方向，给我一股奋斗不懈的力量！
（1986）12月9日星期二晴
下午没课，我和刘三水（**建行，早逝）一同上街；我去取冲洗的胶卷，他去理发。
看看时间还早，我也理了发，7角；修补鞋后跟1元；一顿便饭8角；一块肥皂0.49元；一套明信片1.2元，总共用了4元。
现在我负债己达15元，真不知道我是怎么用钱的。
照片取回来以后，室友们都争相传阅；除报废七、八张，基本上都成功了。
但是，那次摄影留下了一系列问题没有解决，因为出的钱都是梁怀波的。
如果平均分摊，有的人照得多，有的人照得少，肯定有人有意见；如果不分摊，那么又该如何？
这事梁怀波肯定不好说，我是承头人，得由我处理。
于是，我把陈海军和刘三水叫到外面商量，他俩一致认为根据照片多少出钱公平一些。
难得再动脑筋，就这样处理算了！
（1986）12月10日星期三晴
我开始构思小说《山里来的大学生》。
主人翁是来自*地区的一个农村贫困青年，他英俊潇洒，博学多才，很快为班上一个高干女所追求。
但是，小伙子始终钟情于家乡的一位姑娘。
家乡姑娘曾经和他高中同过学，在高考考完第五科时，不幸被一个骑车的小伙子撞伤在地，造成轻微的脑震荡。
她不能再上学了，但是他俩之间的爱情却随着鸿雁频传而愈发炽热。
她开了一家餐馆，用赚来的钱供他读大学；而高干女对小伙子的爱也同样炽热，只不过比较专制自私。
高干女敢拆他的信封，好像他己经属于她一样。
毕业后，他婉拒了高干女家人承诺的一份省直机关工作机会，而是毅然决然地回到贫困的*地区。
（1986）12月11日星期四晴
我在继续构思。
大学生取名徐斌，高干女叫林雅丽，开店的姑娘叫陈小燕。
昨天构思的是上集，今天构思下集。
徐斌回到家乡的小县城以后，不顾父母的反对，没有到好单位工作，而是去了陈小燕开的小店里施展宏图。
他遇到了流言蜚语的袭击，但是他坚强地挺住了；他利用所学知识加强经营管理，通过扩大店面，改善服务态度，提高质量和效率，很快打开了局面。
但是，个体户的称雄，同斜对面国营餐馆发生了矛盾；国营餐馆的经理正是那位骑车撞了陈小燕的小伙子的妈妈，而这个经理的男人又是工商局的。
于是，一系列打击报复，栽脏陷害，扣留营业执照的现象频频发生。
陈小燕一急，脑震荡复发完全失忆了。
徐斌陷入极大的痛苦和愤怒之中，他写了无数状纸告G商局那个领导的打击报复，却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
正在这时，在省城工作的省报记者林雅丽来到了他身边。
林雅丽根据徐斌的情况写了一遍纪实在省报发表，于是，小小县城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
（1986）12月12日星期五晴
我到校图书室借了一本郭沫若的《女神》。
《女神》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的第一部白话诗，在国内外享有很高的声誉。
百闻不如一见，虽没有全部看完，但我已经感到这本诗集的巨大艺术价值和吸引力。
它使我对诗歌的理解更上一层楼，也更加坚定我不断探索，不懈追求，努力争取在诗坛做出一番成就！
第79章 诗歌的模仿
（1986）12月13日星期六阴
这个周末，班上比赛较多，我报名参加了跳子棋和象棋比赛。
在跳子棋比赛中，我已经进入冠亚军争夺，由于对手感到头昏，所以暂时休战。
象棋对弈中，我们寝室廖小温小河翻大船，败于307寝室一个无名小卒；至于章悠胜（现为自由职业）输给张卫北则是必然；我己胜两人，再胜一人可进入决赛，
（1986）12月14月星期日阴
正发愁山穷水尽，却真的有柳暗花明！
从校传达室出来，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
汇款单是三嫂寄来的，一共45元；留言栏中注明15元生活费，30元买棉衣。
陪我同去的梁怀波非常羡慕我能有那么大方肯寄钱的好嫂子。
在食堂连续吃了一个星期，我和梁怀波索性走出校园去小店吃早饭，换一下口味。
有不少的同学抱着和我俩相同的想法，因而校外的小店吃饭学生很多。
女孩子一家人很热情，我俩边吃饭边欣赏老板的女儿忙碌的身影，有一种秀色可餐的感觉。
吃完饭一摸口袋，凑巧我俩出来太匆忙，都没有带钱和粮票。
因为经常来买东西，多少有点面熟；老板也知道我们是在这里读书的学生，所以完全相信我俩，说可以晚上再来归还。
早饭后回到寝室，想约个伴上街。
章悠胜想去买点东西，但没有钱，我说我上街去取汇款，可以先借。
到了街上，我取了40元钱，借给章悠胜10元；他很大方，没有多久就花费了一半。
我买了几本书，一块电子表，就已经花费将近10元钱，再除去15元生活费，棉衣是买不成了。
回来时，我顺便去校外小店归还了吃早餐欠的钱和粮。
（1986）12月15日星期一阴
我不喜欢数学，整个上午，我都没有去上课。
张卫北也一样，我俩正好进行象棋决赛。
象棋决赛采取三局定胜负，尽管我先声夺人，但张卫北还是技高一筹，连扳两局，我屈居亚军。
跳子棋比赛，我战胜李心和（现职**税务局）获得第一名。
另，昨晚刘三水去他女老乡那儿学跳舞，回来后在寝室练习，于是，我们开始跟着他学跳迪斯科和交谊舞。
现在学校各种晚会开始流行跳舞，如果什么都不会，到时无法参与，很尴尬的。
（1986）12月16日星期二阴
从杂志上偶然看到戴望舒的回文诗《烦忧》，读时回环往复，蛮有意思，我尝试了一首，取名《对话星空》：
正仰望星空
一双哀怨的眼神
能把祈祷送给神吗
无法排泄的郁闷已堆积如山
多想靠近黑洞
不留痕迹地被吞噬掉
我唯不足道的
所谓人生
所谓人生
我唯不足道的
不留痕迹地被吞噬掉
多想靠近黑洞
无法排泄的郁闷已堆积如山
能把祈祷送给神吗
一双哀怨的眼神
正仰望星空
（1986）12月17日星期三阴
收到四哥来信，所述内容是冬天己到，家里人情往来多，经济比较拮据，所以东挪西借了二十五元钱汇来，要我节约使用。
家里如此艰难，我是得节约开支，减轻家里负担。
晚上无聊，我和另外一个同学软缠硬磨把梁怀波哄出来，要他开电视。
打开电视，正在播放连续剧最后三集《凯施在子夜》；剧情是描写云南、广西对越前线的战斗故事，虽然前面八集没有看，心灵仍然被震撼，我们的边防战士太可爱可敬了！
第80章 写作上的差距
（1986）12月18日星期四阴
上次语文老师布置的第一篇作文《我的母亲》没有写好，这次我决心把老师布置的第二篇游记写好。
我准备写《游雁峰公园》，但酝酿了很久，却理不清头绪，难以下笔。
图书室借的郭沫若《女神》己看了一大半，很有收获。
晚自习，班长给我发了两本笔记本，做为跳棋冠军和象棋亚军的奖励。
下自习后冲冷水浴，还真要点意志！
（1986）12月19日星期五晴
柔软的刚丝床，暖和的被窝，没有什么比冬天睡懒觉更舒服的事了，我怎么愿意起床呢？
即使听到了起床的号子，做操的哨声，我还是无动于衷，太想赖床了。
当然，有这样想法的并不只有我一个，躺在床上睡懒觉的还有5个人。
“起来啦！”
学生科陈科长（女）晃动着肥胖的身子在走廊外尖声吼道：“你们财务13班自己管自己，难道是这样管的吗？”
陈科长借题发挥，含沙射影，显然是对我们班的自由不满。
人的变化真大，年轻时厌恶老师的管束，而一旦自己步入了这个角色，却依旧把传统的鞭子握在手上。
人啊，就是这样，谁知我们今后对子女和青年人的态度是不是也这样呢？
我们五个人慌不溜秋地钻出被窝，章悠胜甚至穿着凉鞋就跑了出去，一幅滑稽情形。
下午的语文课调到下周上，我正好上街去取包裹和汇款。
到了江东市区，我从邮局取了一双棉鞋，二十五元钱，心中微微发颤：“学子脚上鞋，慈母手中线；唯恐儿脚冻，针针缝心血”。
尔后看了一场电影《假少爷》，这是香港黑白喜剧故事片，真是笑死个人！
晚上，班上举行舞会；我们班只有五六个人跳，别的班来了三四个，由于人数少，气氛不热烈。
看来，我们班的同学并不活泼出众，可能这个专业招的理科生多的缘故。
我当初如果能录取到其它学校的中文专业，该多好哇！
今后，如果我改行不从事财会专业，那么这两年对我来说就是人生的一段弯路。
（1986）12月20日星期六晴
忙了一个下午写作文《雁峰游记》。
我虽然到过雁峰公园两次，但都只是匆匆，记得不太清楚公园内的对联内容和名胜古迹名称。
利用同学们把作文交到我同桌陈海军（学习委员）桌子上的机会，我翻了几本本子。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班上写作的高手还不少。
向龙燕、苏婉春两位女同学的文章构思新颖，文字优美，把内心的感慨之情抒发得淋漓尽致。
尤其向龙燕同学，文章很是精彩优美，再加上一笔好字，更使文章生辉，让我汗颜。
反观我的文笔还欠老到，情节不巧妙，词语欠丰富，这对于一个有志于文学事业的人来说是一个个致命的弱点；我还要加强多看书，多背诵一些名作，同时做到学以致用。
晚上，我与同学丁军义（现职**市政协）散步到小店旁边，兴致来了就邀约进去喝酒。
我俩打了半斤散装白酒，下了两碗面；他不太会喝酒，二两酒还要倒给我一半；我干掉了四两，却没有任何醉意，丁军义大为惊叹！
（1986）12月21日星期天阴
天气有点冷，我懒得起床，懒得吃早饭，索性躺在被窝里看借来的琼瑶小说《昨夜之灯》。
观看了几集琼瑶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后，找到几本原著品读，兴趣渐渐淡了些。
我感觉她的小说大同小异，题材也差不多；内容无非是卿卿我我，谈情说爱，没有给人力量和信心，斗志和希望。
小说格调不高，影响青年人身心健康，只可供消遣。
因为社会上掀起琼瑶小说热，出于好奇，我只借阅了几本猎奇，不值得自己掏钱买来收藏。
中午花七角钱吃了七两饭，创造到财校吃饭最高记录；为了消化一下，我邀约两个男同学去打乒乓球。
稍后，又来了三个女同学；虽然品貌一般，但活动往往因为异性的加入，气氛也就大不一样了。
在轮空时，我就不断讲笑话；打球时就故意做一些夸张滑稽的动作，引起她们哄堂大笑。
可惜，我们都不是大学中文系、历史系和艺术系的学生，否则，互动会更加活泼和富有情趣一些。
（1986）12月22日星期一晴
数学、会计、统计和英语布置的作业，比我们高考复习时还多，真让人头痛。
好在上课的管束比高中松，老师只顾完成讲课任务，学生在下面只要不乱动和说话，不影响别人，可以天马行空。
晚自习，班主任到教室说这周星期四是国外的圣诞节，班上举行会餐，每人出2元钱。
同学们都显出不乐意的样子，其原因并不是因为多要钱，而是作业太紧，有点麻木了。
对于我这个执著于文学事业的人来说，时常感觉前途坎坷。
我真想走出狭隘的校园去广阔的天地生活，锤炼自己的人生。
可是，现实条件又不允许，也没有义无反顾的决心，我真恨自己！
第81章 圣诞会餐
（1986）12月23日星期二晴
在所有的课程中，我觉得语文课是最有吸引力的；李海燕老师的端庄典雅加上才华横溢，足够让男生血脉贲张。
今天语文课，李海燕老师讲述《古战场春晓》。
课文讲完后，李老师旁征博引，就我们看小说都是喜欢看武侠言情小说，而文学名著却看得很少的现象发表自己的见解。
她说我们看小说没有带着一点目的去看，只是把小说基本情节领略一下；至于小说的结构，所反映的问题所知甚少。
她还举出例子，说她小时候看的中外各著，不久就基本上忘记了，只是到大学有了目的后重新看了一遍，才产生较深的印象。
针对当今文坛，她认为外国文学名著的人物对话富有音乐色彩和幽默气氛，让人爱不释手，而中国的小说雷同现象很多，且不耐看。
李老师还讲了许多独特的见解，都灌注到我的心窝子里去了，让我有点崇拜她。
想不到HY财校还有这样一位年轻而有才华的老师，如一缕阳光射进我的孤寂生活。
（1986）12月24日星期三晴
消息证实，财务12班和财政8班的闹腾己趋失败，8班个别学生和班干部买了鞭炮迎接他们的班主任廖老师回来。
12班班长被记大过处分，扣发三个月助学金，8班班长被撤职。
许多同学痛心疾首，感到惋惜，也为学校的卑鄙行径而义愤填膺。
我是他们的同情和支持者，始终为闹事同学沸腾的青春血液而露出敬佩之情。
政治老师在上课时说要在全校推行岗位责任制，我想，如果是这样，那么好看的戏还在后头，说不定我们班闹得还要猛。
如果一旦触及到我们利益，坚决反击，一定给报纸写信反映情况并曝光，让学校领导的日子不好过。
（1986）12月25日星期四晴
国外的圣诞节类似于中国春节，都是最隆重的传统节日，随着对外开放，西方的一些习俗也开始在国内流行起来。
星期四是圣诞节，班主任决定全班搞一次会餐；据说学校有个别领导不同意，但关老师很有个性，坚持自己已经做出的决定。
校领导的语气仿佛是百分之百“布尔什维克”似的，说什么“学校不是吃喝玩乐的地方”。
这么说我就纳闷了，学校的确不是吃喝玩乐的场所，但我们又不是天天搞会餐，只是到了节日才举行，怎么谈得上是吃喝玩乐呢？
难道紧张的学习之余搞一次活动放松一下不行吗？学校应该不是监狱吧！
我想，当这个校领导还是学生的时候，他或许有学生一样的自由愿望，但是，他一旦处于领导地位，又对学生施以他曾反对的传统道德约束。
我们的关老师的确是个难得的好班主任，因为年轻，思想一点都不保守，能和学生打成一片。
他认为圣诞节搞会餐，有利于加强同学之间的友谊，所以没有屈服学校压力。
会餐在一阵鞭炮声中开始，食堂摆放了七桌，每桌八人，并写上了名字。
我们桌有三个女的，蒋琪（现职**区审计局）、向龙燕和地区老乡伍雯月（现职**地区建行）。
我们寝室三人，分别是陈海军、章悠胜和我；另两人是张卫北和陈方定（现职不详）。
桌上有八样菜，晕素搭配，味道很鲜，分量也足，最后还没吃完。
酒只有三瓶汽酒，肯定不过瘾，所以我又到买了一瓶白酒。
我们一桌喝白酒的只有我和张卫北，本来我俩想把女同学灌醉，但女同学都不肯喝酒。
我们五个男同学异口同声，态度强硬地要女同学出一个代表；她们拗不过，最后向龙燕挺身而出，勉强接收了一两多，还不断找机会把酒倒给我。
这样一来，一瓶白酒就只有我和张卫北分着喝了；有了汽酒和白酒的助兴，宴席上的气氛就充分调动了起来。
我今天买的白酒有53度，喝上半斤还是要点功底的。
起初，我和张卫北分别倒了二两左右，打算喝不完就留着。
然而气氛一来，加上周围同学的鼓噪，我也想试一下他的酒量，就顺势用激将法，说我们湘西人天生豪爽，大碗喝酒让他们见识见识。
听我这么一说，张卫北把瓶子里的酒全倒了出来平分，还带头一口干了；随后，我也在看热闹同学的欢呼声中用一种潇洒动作亮了杯底。
我是出足了风头，可怜张卫北当场东倒西歪，胡言乱语，被他们寝室两个同学扶上三楼，还一路不停地呕吐，出尽了洋相。
想不到象棋强于我，喝酒却是手下败将。
会餐过程中，班委会给每人发了一张明信片，要求写上祝福，然后交回，再打乱赠送。
我一看，明信片的画面是绿草茵茵的公墓风景，于是，我巧妙地用文字掩盖画面的不适。
我这样写道：“死去的是昨天，活着的是明天；为了明天的幸福，朋友，请你摒弃烦恼和痛苦。
如果你是一个胸怀大志的人，你一定能从这里获取力量和信心。
因为站在逝者的肩上，你将感到生的辉煌，生的伟大，而常绿的翠竹将更加点燃起你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朋友，当你走上工作岗位，春风得意之时，请别忘记1986年圣诞节之夜给你写这张明信片的人。
HY财校某君上缄”
我认为自己非常巧妙地写了这张明信片的祝福。
会餐非常成功！在十九年的岁月中，我从不过生日，也不知道圣诞节，我为经历的第一个愉快的圣诞节而高兴，而难忘！
（1986）12月26日星期五晴
喝了很多次酒，有过不同的感觉体验，却没有为此写一首诗来表达，想想古代多少诗人，很多都是喝酒后出佳作，尤其醉仙李白，更是翘楚。
昨夜的喝酒就很美妙，何不纪念纪念：
似醉与非醉
终极的境界
用一生去修炼
成功却廖廖
真醉
是天堂的美
不醉
是人生的憾
我难得细想
索性扼住发狂的源头
原本舒适的生活
如教科书般形式
醉了就醉了
醉生又梦死
介于似醉非醉间
命运才有解
今夜
我住在月宫
手持琼浆玉液
醉看人间
（1986）12月27日星期六阴
周末的下午不上课，许多同学都上街去了；我现在已经不那么喜欢外出，除非要买什么东西。
晚上，梁怀波借来录音机，并把楼下110寝室的女同学邀请上来4个人跳舞。
开始很拘谨，因为我们寝室的几个男同学在下象棋，好像不太欢迎她们。
而我当时和衣躺在床上，不明真象的女同学险些退了出去。
我一骨碌爬起来，不自然地走到门口满脸堆笑地做出欢迎手势邀请她们进来。
这几个女同学也是初学者，和我一样很不娴熟；跳了几曲后，大概只有我和梁怀波热心陪伴她们，于是，她们找了个借口告辞了。
我没有英俊潇洒的外表，但上帝给了我聪明的天赋；虽然暂时还发挥不出大的作用，假以时日，肯定能让人刮目相看，所以，我对未来还存在着希望。
第82章 元旦写对联
（1986）12月28日星期天晴
110寝室的女同学即保守又正派，姑且拿晚饭后散步时发生的小事来看，就可以略加佐证。
我和梁怀波沿着校园门口的一条小道漫步，前面是三个女同学。
从背影可以判断最高的那个身材苗条的叫向龙燕，刁钻精怪；穿红衣服略显单瘦的是伍雯月，沉默寡言；身高与伍雯月差不多，有点微胖的那个叫王婷（**区社保局），幽默活泼爱说笑。
我俩加快了步伐想和她们走到一起交谈，就在快要靠近时，王婷却突然调头问梁怀波班上什么时候组织看录相。
于是，梁怀波紧走两步凑近回答，我也乘机跟上去，听梁怀波和她们不停地交谈。
很少有机会和女同学一起散步，而一旦得到这种机会，兴奋之余却又局促不安。
为了打破我插不上话的僵局，我无话找话，引出圣诞节之夜会餐之事，夸奖她们手段高明，灌醉了张卫北，把我也搞昏了。
向龙燕不愧有点文学才能，她语气双关，半讥讽半揶揄地说：“你们想把我们灌醉，不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我正要解释，她们三人却故意站在那里不愿意走了，很明显，为了避人闲话，她们要摆脱我们。
我和梁怀波很明智和知趣，马上快走几步又和她们拉开了距离。
哎哟哟，110寝室古怪精灵的女同学，都什么年代了，还如此保守！
（1986）12月29日星期一晴
糟糕！政治经济学课本丢失了。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星期六下午同梁怀波到裁缝店补衣服，顺便到球场把打球时遗忘在篮球架下的书插在衣袋里，后来就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早晨一二节课是政治，我决定到校外裁缝店找一下。老板娘帮着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不得己，我只好到教材室买了一本。
晚饭后同刘三水、陈海军散步，纵谈文学以及生活琐事，开始出现思想火花的碰撞。
（1986）12月30日星期二晴
我的座位后面是章悠胜，章悠胜的同桌是汤文胜（现职不详）。
由于汤文胜在我的一张准备发出去的明信片上写满乱七八糟的东西，害得我重新买，所以我惩罚汤文胜请客吃粉。
我的提议得到了章悠胜的附和，于是，我俩把汤文胜连哄带拉推出了教室。
HY的冬天远没有家乡那么冷，还象初春一样，微露寒意；晚风悠悠地吹拂着头发和衣角，惬意极了！
我们到了那个熟悉的小店，热情的老板娘便去烧汤泡粉，忙得不亦乐乎。
我东瞅西看，老板娘的女儿又不在家，顿时，满怀希望的心一下子就变得空落落的了。
因为心思已经漂移，所以吃粉也就味同嚼蜡。
好歹吃完了，汤文胜却说没带钱，这小子真滑，我们上当了，怎么办？
我有八元多钱，真舍不得，便谎言自己也没带钱，硬要汤文胜出。
争持不下，章悠胜便拿出一元钱付账，并要汤文胜回去就归还，因为他的钱是借来的，明天有外校老乡来，要花钱。
我是不是有点太自私？这使我很惭愧和不安，以后得慢慢改变。
（1986）12月31日星期三晴
因为前天110寝室给我们308赠送了一幅山水画庆贺元旦，所以梁怀波昨天上街也买了三幅画。
一幅送关老师，一幅给110女生宿舍，另一幅挂自己寝室。
我们送画到关老师房里时，他正在开小灶搞饭菜，忙笑脸相迎请我们进去。
房里还有一个姑娘，但光线太暗，我只能从轮廓上朦胧地观察这个坐在藤椅里看书的女青年。
她短发圆脸，不失青春朝气和典雅风度，很是耐看。
关老师比我们大不了几岁，象同龄人一样，平常很随和；因此，我暗暗祝福关老师爱情成功。
互道元旦祝词后，我们不便久留，稍站片刻就告辞了。
第二幅画送给110女生寝室，梁怀波从301寝室门口捡来一串还未燃放完的爆竹，走到110寝室门口点燃，最后只响了三颗，但也营造出欢乐的气氛。
110大多数女同学很热情，有的沏茶，有的赶紧去买瓜子、糖等，并邀请我们打扑克，下跳子棋。
但也不乏冷漠之人，向燕红，伍雯月坐在她们床上看书，爱理不理，多少影响了热情气氛。
（1987）元月1日星期四晴
在HY的第一个元旦节，还是要玩点花样。
我在学校附近的几个商店转了几圈，都没有找到我要买的红纸；看来，我的计划有可能破产，索性先做第二件事。
于是，我走到教室，拿出前次象棋比赛奖的一本笔记本，并在扉页上写上一首诗，准备赠送刘三水。
经过近三个月的交往，我发现刘三水文章写得好，为人又大气豪爽，互相越走越近，关系也更加融洽。
他知道我喜欢诗词，所以要我为他写一首诗，今天是元旦节，正好把诗连同笔记本一起作为礼物赠送。
我把礼物送到刘三水的手中，同时也透露了我的计划；他非常高兴，说下午上街去，正好顺便带几张红纸。
刘三水从街上回来时，我还在睡觉；他叫醒我起来，开始手忙脚乱地剪裁红纸。
我早已打好两幅对联的腹稿，边念边由刘三水用毛笔在剪裁好的红纸上写出来。
第一幅对联的上联：“二年论文论武论天下，”下联：“八人同学同室同庆祝！”横批：“二八岁月”。
第二幅对联的上联：“虽非藏龙卧虎，”下联：“却也个个豪杰！”横批：“有胆有识”。
我俩把第一幅对联贴在宿舍门口，第二幅贴在里面的窗子两边，还有一张多余的红纸剪成丝条状挂在宿舍正门如帘子。
做好这一切，寝室看起来居然象结婚洞房一样；新奇和别出心裁的庆祝方式，立即让我们寝室成了围观和议论的焦点。
如此让人难忘的元旦节庆祝方式，也让我和刘三水收获了一种美妙的成就感！
第83章 室友群像谱
（1987）元月2日星期五阴
天气还很冷，哪怕睡到了自然醒，因为在放假，继续赖在温暖的床上也很幸福。
平常，寝室不爱赖床的只有谷云帆和罗晚成两人，但今天却全安静的躺着。
昨天的元旦兴奋情绪延续到了晚上，青春期的我们正是处于骚动不安的季节，情欲常在晚上卧谈时稍微涉及相关话题就会折磨很久才能入睡。
它让你的情思和幻觉中绞进各种各样的女性，扰搅你在黑暗中如动物一样蠢蠢欲动。
昨夜的暧昧话题今后还会越来越直接，因为大家都到了开天窗的年龄。
十一点多钟起了床，因为食堂吃饭时间还没到，肚子确实饿了，便同刘三水、陈海军一起屋校外小店吃面条。
只要到店上，我就会首先去捕捉哪个曼妙的身影，古代文人硬是厉害，居然发明秀色可餐这样贴切的词语。
女孩不在店上，可能补课还没回来。
（1987）元月3日星期六阴
总觉得自己的头脑一直在发热，是不是要顺应渐渐降温的天气而冷静下来重新评估一下自己呢？
如果一个人自始至终把自己当作不平凡的人物来看待，那么平常他一定会高高在上，思维能力也相应地禁锢在一个狭小的荣誉圈子里而想入非非，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我应该不算笨，还经常被人夸很聪明，也让我有时很得意；但现在细想起来，那可能只是小聪明，远谈不上智慧。
智慧需要知识去武装，而我在这一个学期又看了几本中外名著呢？
唯一有点印象的是稍微认真看了《少年维特之烦恼》，别的杂七杂八书本都是囫囵吞枣，没有从根本上启迪我的智慧，而自己也没有进行深度的思考。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放进人群中马上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不能老是想把自己摆放在很高的位置，我还在山脚下。
（1987）元月4日星期日阴
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情绪低迷，就象丢了魂似的，觉得天地间一片黑暗。
星期天，我找借口拒绝室友和老乡们上街邀约，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大半天，头脑却萦绕乱七八糟的想法。
情绪上不稳定，反复想事、焦虑、多疑、懒散等等，我甚至担心种种状况是精神毛病的前兆。
好在不久就要放寒假了，回到老家同三哥交流一下应该可以舒缓症状，疏通精神上的障碍。
（1987）元月5日星期一阴
三个多月的朝夕相处，308寝室除我以外的七大金刚，我基本上有了初步了解。
章悠胜，HY地区N阳市人。重友情，慷慨大方，花钱大手大脚；就是说话不分场合，且体质较弱；会下围棋和象棋；
陈海军，CS市NX人。高度近视，满头卷发；心中不大藏事，肯帮助人，但情绪不稳定，立场飘忽；会下围棋。
廖小温，怀化地区ZP人。性格刚毅，脾气火爆；做事干练，有魄力；但不善交际，气量有点狭小；会下围棋、象棋和打篮球。
梁怀波，郴州人。高大威猛，活泼乐观；扶弱济贫，直爽热情；珍视友情，交际甚广，充满旺盛精力。不足之处是情绪易波动反复；会打篮球。
罗晚成（现职不详），零陵人。外表温和精细，独立意识强，目标专注；交际能力一般，说话把握分寸不够，喜欢直来直去。
谷云帆，湘潭地区湘乡人。为人诚实，守信用，独立性强，学习刻苦，高度近视；但不善交际，表达能力差；会下围棋、象棋、打球。
刘三水，邵阳地区武冈人。善良正直，助人为乐，出言谨慎，注重友情；头脑致密，对事看得很透；但交际能力欠缺。
（1987）元月6日星期二阴
好想摆脱枯燥的数字环境而进入文字世界，为此，尽管我明知是做无用功，却还是铺开信笺拿起笔给我们地区的电大中文系写信，情真意切地表达自己希望进入电大中方系读书的愿望，毕竟我的高考分数远远高于电大录取线。
刚刚发出这封信，我又收到在郴州地区永兴县湘永煤矿工作的本家叔叔来信。
我们老家五代内的本家，吃商品粮的就两三人，而这个叔叔是工作地点最远的。
我早就打算给叔叔写信，可惜地址忘记了，现在他主动联系我，还建议我去他那里过春节，真有点内疚和抱歉。
当然，春节还是要回去过，因为我精神上的迷茫需要到老家让三哥直接指点迷津，所以，我委婉拒绝了叔叔的盛情邀请。
晚上，学校在食堂举行音乐晚会；临时布置的场地，日光灯都用彩纸包上，倒也衬托出气氛来。
不过，新建的中专学校，居然没有搞大型活动的礼堂，还是显得寒酸和可笑。
轮流上台演出的七八个歌手都是各班推荐来的，我们班是严书瑶，听主持人介绍说其中有参加过HY市业余歌手大奖赛的。
喜欢音乐的同学还是蛮多的，食堂来了不少的观众，毕竟是各个班的高手，唱功都还了得。
各种演唱风格都有展示，凄美的、婉转的、浑厚的等等流行元素，赢得围观的同学阵阵掌声。
部分同学还随着音乐节奏翩翩起舞，气氛很是热烈。
在这个最能出风头的活动上，我没有拿得出手的才能，真嫉妒唱歌唱得好，跳舞优美的同学。
我一定要在文学上有所作为，用来弥补其它方面的缺陷和不足。
第84章 有趣的打赌
（1987）元月7日星期三晴
白天按时上课。
下晚自习后，班主任关老师到我们三楼几个男生寝室转了一圈。
因为我们寝室人最齐，关老师就坐了下来，于是，你一言我一语，师生间顿时拉开了话匣子。
大家说得最多的是我们学校在管理上所存在的种种问题。
关老师大我们几岁，但还算是同龄人；在与我们交谈时毫不保留，无拘无束地倾诉自己的抱怨和不平。
他说他在我们班上的圣诞节会餐、元旦贴对联以及自己管自己等问题上与学校发生了意见分歧，校领导找他谈了几次话进行教育，要他纠正自行管理模式。
关老师用无奈的神情继续对我们诉说他的苦衷：“省财院毕业时，我本打算援疆去KLMY油田，却因为HY地区要两个名额，经不住劝说才放弃了到远处闯荡的念头，现在挺后悔的。”
“刚分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几个青年教师都很热情，尝试着各种新的教学方法与管理理念，却不断被学校领导泼冷水。”
关老师说得无所顾忌：“尤其学生科的陈科长，她是‘工农兵’出身，没多少学术水平，手腕却相当老辣，让我们青年老师不断碰钉子。”
关老师说自己心灰意冷，在学校领导心目中的印象越来越差，已经打了辞去班主任的报告。
屏声静气地听完关老师的肺腑之言，我们义愤填膺，纷纷指责学校管理层不能虚心接受好的建议，管理上又漏洞百出，真不象话。
我们还请求关老师不要辞去班主任，万一来一个年龄大的保守派，必陷我们班于水深火热之中。
最后，也许是暂时遇到困难、挫折以及领导批评带来的情绪影响，关老师竟然开玩笑：“你们今后谁主政一方，就把我调出去！”
（1987）元月8日星期四晴
昨晚不自习，大家呆在寝室里闲得无聊，于是提出抽签组队打扑克。
为了增加激烈程度和趣味性，输队面临两个惩罚供选择。
第一项就是今天早晨必须吃八个馒头和两碗稀饭；第二项就是背上贴写着“我想恋爱了”的纸条到食堂打饭来回。
这样别出新裁的赌注，最后八个人紧张地抽签，我和谷云帆、章悠胜、陈海军四个倒霉鬼抽到，没抽到的出馒头钱。
“好汉阄上事”，于是四人再进行抽签，我和章悠胜一队，谷云帆和阵海军一队。
比赛采取一局定胜负，紧张得不得了，最后我和章悠胜险胜。
今天一大早，谷云帆食量大，选择吃八个馒头和两碗稀饭，陈海军选择背上贴条子。
陈海军狡猾，早早起床，然后在廖小温监督下乘吃饭人少，快速跑步到食堂，然后又快速跑回来，所以只有少数人看到而笑个不停。
谷云帆就惨了，尽管食量大，也撑得受不了，最后勉强吃完，叫梁怀波代为请假，他要到校外慢慢走路好消化。
上课时，这个打赌消息迅速传开，成为班上的经典笑料。
（1987）元月9日星期五晴
临近期末考试，学校笼罩于一片紧张的复习气氛中。
下午上语文课，李海燕老师困惑不解地说前次评价任课老师活动，她被我们班选为倒数第二名。
意见栏里，我们班同学写了三条：一、表达能力欠缺；二、分析文章没有深度；三、上课死板。
李老师百思不得其解，忿忿不平地说我们提出的这三条”罪状”，恰恰相反是别的班给她的表扬。
这就让我为李老师打抱不平了，我一直认为李老师的语文课讲得很有水平，每一节课我都听得很投入，那为什么还有同学讲她的不是呢？
我猜测应该是小部分有病态心理的同学颠倒了黑白，或者是师生间关系未完全沟通。
至少，男同学应该不会这么去说一个美丽女老师的坏话吧！
我的作文《雁峰游记》得了80分，虽然进入了前5名，但我很不满意；刘三水得90分，全班最高。
我从刘三水那里拿过来欣赏，他取名《永恒的世界》，题材新颖，语句流畅，也有一定的哲理和思想深度，但脱离了游记的范畴，有玩弄文字游戏的嫌疑。
我再回头看自己的文章，语言清新活泼，情景交融，杂而不乱；而且详略得当，重点突出，文笔优美，给我80分，还是有点冤。
另外，收到三嫂的汇款单，附注栏里写道：“不要闹事，不做违法活动，珍惜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认真学习！”
三嫂的关怀之情溢于言表，而且还有政治觉悟。
（1987）元月10日星期六晴
早晨洗脸，居然闻到洗脸手巾有一股脚臭味道，我意识到一定是被那个室友拿去擦过脚。
我有点恼火，回到寝室大声问是谁搞错了。
大家都捂着嘴笑，还是梁怀波老实交待了，他说我的旧洗脸手巾上有几个破洞，所以误以为是洗澡和擦脚的，恰巧自己的不见了，便用了我的。
我能说什么呢？寝室里好多东西大家有时会互相扯用，我也用过别人的，更何况梁怀波主动承认了，于是，我转而风趣地说道：“梁怀波，你那脚也太臭了吧！”。
我这么一说，寝室里一时间取笑不断，都说自己的脚不是最臭的。
早饭后，我上街兑汇款单的同时，买了一条洗脸用新毛巾。
（1987）元月11日星期日晴
郴州地区永兴县湘永煤矿工作的本家叔叔上星期来信，曾建议我去他那里过年，我委婉拒绝了。
叔叔同时给省粮校读书的徐著清也写了信，堂弟却答应了，原因是他最近和家里闹了矛盾，所以不想回老家，叔叔来信正好遂了心意。
堂弟来信告诉我17号放寒假，18号到HY转车去郴州，约我在火车站见上一面，我回信答应了。
晚上，同刘三水到校外小店喝酒，顺便看一眼那个女孩；因为是周日，打牙祭的同学比较多，所以那个女孩也在帮忙。
这个有着天然风韵的娟秀姑娘，犹如倍蕾初放似的浑身充沛着朝气蓬勃的生命张力，让简陋的小店生意兴隆。
从小店回来，我蒙头就睡，倒不是醉了，而是白天又打了球，中午没休息，实在太累了。
刘三水以为我醉了，帮忙替我脱鞋盖被，这小小的举动，让同学间真诚的友谊坦露无遗。
第85章 混票回家的宭境
（1987）元月12日星期一晴
上了一整天的课，晚饭后的散心就显得犹为必要。
HY的冬天就象家乡的深秋，仅微露寒意。
我和刘三水、陈海军沿人流较少的民航大道散步，尽管这里不是经常来，但走过几次后也没有了多少新意。
民航大道的左侧用围墙围着一个不高的山坡，整座山坡覆盖着郁郁葱葱的树木，显得神秘莫测。
再往前不远，我看到一处围墙豁了一个口子，于是，我提议今天不走寻常路，进去探一下险，他俩当即表示同意。
我们弯腰进了林区，顺着杂草丛生，铺满落叶的一条小径前行。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粗细相杂、葱绿茂密的野生小竹林，随后，出现几棵遮天蔽日的大树，还不断有随风飘下的落叶飞舞。
小鸟在树丛枝丫间啁啾，空气带着草木的清新味，似乎又回到了在老家牧牛放羊砍柴的林间穿行。
林子不大，眼看就要到那边的出口，可旁边的一个小茅草房却挂着一块警示牌，上面写着：“私入机场军事禁地，罚款十元！”。
我们吓得赶快回溜，对于从小在山区长大的湘西人，我很快就翻过了小山坳，而他们两人却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回到民航大道，我们才松了口气，互相打趣说差一点成了买门票逛公园，或者被当作特务。
刘三水说我跑得比兔子还快，开玩笑如果他俩被抓住罚款，我也要分摊。
（1987）元月13日星期二晴
睡了一个学期，被子和毛毯已经很脏了，准备放假前洗一次。
有女老乡的同学就很幸福，叫上她们帮忙，三下二除五就解决了。
中午，刘三水叫来两个同县女老乡帮忙，很快就把被子洗了；晚饭后，还是老乡帮忙，又把被子缝了。
遗憾的是我们县来的六个老乡全是男的，细活上是帮不上忙的。
（1987）元月14--17日星期三四五六阴晴相间
经过期中考试，已经知道中专不比高中有排名和面临高考那么大的压力，所以也就轻松应对了。
考前按照任课老师圈定的范围复习一下，实在记不住的就写在小纸条或者课桌表面备用；根据这种方法，三天的期末考试顺利完成。
17号晚饭后，我和几个老乡一起去火车东站买车票。
因为正值各大中院校放寒假，售票处人头攒动，我们排了将近一个半小时才买到明天下午4：30的523次普客票。
其实，也可以买上午的车票，但我答应了徐著清堂弟的见面要求，几个老乡也体谅我，所以才决定下午走。
（1987）元月18日星期日阴
从昨天考试结束到今天凌晨六点，室友们陆续走光了。
我也早早起来，把床上用品搬到下面一楼旁边的大洗刷台。
三楼的男同学走得差不多了，没有借到刷子，最后从一楼女生宿舍郭小洁处才借到。
我手忙脚乱地洗了毛毯和床单，就剩最脏的白色被面。
这时，古小洁去打开水，看到我在洗被子，便停下来说道：“我以为你借刷子洗鞋，要是知道你洗被子，我早就来帮忙了。”
说完，她跑回宿舍又拿来一把刷子开始帮忙；女生做这事比男生麻利多了，真是帮得及时，刚一洗完，天就下起了毛毛细雨。
感谢好心的古小洁同学！
十一点左右，在火车东站与堂弟徐著清见面；他先办好转车手续，然后我陪他吃中饭，在江东区逛街，直至下午一点半送他上了去郴州的客车。
送走堂弟后，我上街买了一些西瓜子、香蕉、菠萝、糖果等HY特产，准备带回老家过春节。
上车时间就要到了，同行的还有两个和我不同班的怀化女校友，应该是覃碧文的同学。
今天候车的人格外多，又是过路车；有一个怀化女校友出主意说覃碧文和牛伟平（现就职**县财政局）把东西交给我们几个带，他俩轻装先挤上车占座位和从窗口接行李。
我们觉得这个办法好，立即进行了准备；我分配了一个装香蕉和菠萝的提桶，自己则有一个装行李与特产的挎包和网兜。
候车室一开门，人群蜂拥而动，我身不由己地随着人流向前移动。
忽然，我感觉挎包变轻了，返身一看，发现挎包底袋脱落，东西全掉地上去了。
我一下子慌了神，边手忙脚乱捡拾东西，边呼叫张卫北；听到我的大声喊叫，张卫北又折返回来，迅速打开他的大提包，把我的东西胡乱装了进去。
收拾完毕，我和张卫北已经落在最后；等我俩跑到列车旁，先把东西从窗口递给里面的覃碧文和牛伟平，然后找车门上去，但是，放眼望去，几乎所有车门上都挤满了人。
我跟在张卫北后面找了一个车门往上挤，却在他挤进车厢的一瞬间，最后的开车哨声响了。
车站的执勤人员把挤不上去的乘客扯下来，要我们坐下一趟，然后强行关了车门；稍顷，在一声长鸣中，列车徐徐远去。
最初的一霎那，我感觉自己仿佛被遗弃在孤岛上，四海茫茫，六神无主。
过了一会儿，我开始缓过神来，准备拿车票去改签；不料找遍几个口袋，除了四元钱，车票也丢失了。
这下子，我的心情坏到了极点，泪水险些夺眶而出；我稍稍稳定了一下情绪，毕竟这是一趟慢车，也许坐客车到株洲还赶得上，因为他们还要在那里转车。
于是，我赶忙一路小跑到汽车东站，可5：30以后已经没有去株洲的班车了，只好又折返火车站。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我的眼镜放在带走的行李包里，稍远的地方看起来一片朦胧。
我从一个学生模样的近视乘客那里借了一会儿眼镜，然后查看售票处车次表。
还好，晚上7：30有一趟HY--武昌的440次快车；可惜我的学生证也放在行李包里，没办法，钱只够全票去株州。
上了列车，我一个车厢一个车厢穿行，总算找到了二个去岳阳的同学。
我把自己的窘况一讲，其中一个同学马上从限的资金中慷慨借了我五元钱，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1987）元月19日星期一阴
昨晚十二点，我在株州下了车，然后到各个候车室寻找老乡，却一无所获，他们应该是转车走了。
在售票处，我打算购买凌晨1：17长沙--贵阳的快车，但一问到辰溪的全票要8元，顿时傻眼，钱不够！
怎么办？索性一不作二不休，混票回去！
我找到长沙--贵阳的候车室，眼睛机警地盯着剪票的工作人员，在她快要到我座位时，乘她转身在另一排，我迅速溜进已经剪过票的人群中。
过了剪票这一关，终于可以上车了；正值放寒假和临近年关，又是过路车，车厢过道上人满为患。
因为是晚上，人还特别多，我估计暂时不会查票；加之折腾了这么久，便蹲在走道上睡觉，任乘客从头顶上骑过来骑过去，或者不小心被踩上一脚，我都懒得做声，实在是身心俱疲。
天渐渐亮起来，过道也松动多了；我开始满车厢走来走去，看看是不是查票，以便寻找对策。
我不敢吃早饭和中饭，害怕万一检查被抓无钱补票；我尽量避开和躲闪别人的吃饭场景，把皮带使劲勒紧一圈，不至于让肚子的咕噜声太大。
车近辰溪，我的心开始紧张和慌乱，想想还是打一个就近补票的擦边球，提高安全边际。
于是，我一连问了两个即将下车的乘客索求一张票，他们都说下车出站会验票而不肯，碰了我一鼻子灰。
我又试着到乘务室往近处说是从娄底的新化县上车补票，但乘务员却要我送十元钱给她。
我说从新化上车怎么要那么多？她说你不愿意就算了，那你到辰溪下车补。
我悻悻而退，索性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下车再见机行事。
还算幸运，一路上没有遭遇查票，最后的一关再怎么意外，离家乡也已经很近了。
辰溪站下了车，我跟在蜂拥的乘客后面往出站口走去。
到了验票口，我利用人矮小的特点，躲在两个高大个子且行李多的人身后机智地溜出来。
终于松了一口气，全身轻松得想唱一支歌！
第一次经历这么紧张和惊心动魄的回家旅程，也许一生都难以忘怀。
为了犒劳自己，我在车站外面的摊点上一连吃了四碗饺子，老板娘都担心地劝我别吃撑。
辰溪汽车站没有下午去LX的班车，我只好来到码头碰运气，恰恰有最后一趟四点的小客船去浦市镇，真是来得好不如来得巧。
张卫北家在浦市镇，具体位置不清楚，但我知道他是二中毕业的。
下船后，我先到二中打探，经过不断地问询，终于从一个教过他的老师处弄清了张卫北家庭住址。
在张卫北家里，我清理了一下他帮我带回来的东西，除丢了两包西瓜子，别的都在。
晚上，在张卫北家吃饭和住宿；我绘声绘色地描述旅途经历，张卫北一家人哈哈大笑，直夸我机灵。
第86章 春节家庭会议
（1987）元月20日星期二阴
昨晚喝了点酒，加上旅途的疲惫，我居然睡到十点多才醒。
起床后，在张卫北家提前吃了中饭，然后赶十二点的班车先去县城找三哥解决精神上的困惑问题。
浦市镇到县城只要一个半小时，但班车却在中途的荒郊野岭抛锚；司机东找问题西找问题，花了三个多小时才修好，最后到达县城已经5：30左右。
三哥出差不在家，三嫂又在乡镇粮站上班还没放假，我决定明天回乡下老家。
晚上到汤卓家，互相交流各自见闻；尤其我复述的列车上冒险混票经历，居然成了茶余饭后的好谈资，好笑料。
（1987）元月21日星期三阴
早八点，我上了去合水镇的班车；临近春节，一路回来，不管是列车、客船或班车，都是拥挤不堪，给出行带来诸多不便。
还是俗话说得贴切：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
车行驶了三分之二行程时，沿途不断有乘客下车；我昨晚睡得迟，坚持两个小时左右后，上下眼皮已经撑不起了。
于是，我拜托同座带小孩的少妇帮忙照看行李架上我的物品，然后眯上眼睛开始打盹。
正当进入梦乡，同座少妇边用手肘捅我边对我喊有人拿我包。
我一惊醒，看到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正拿我的提包准备下车。
我赶紧站起来追到车门，在那个男子下车一瞬间抓住提包并同他拉扯。
这时，有二个和我同村面熟的乘客马上挤过来帮忙，那个男子看到情形不妙，才松开手骂骂咧咧地跑了。
班车继续行驶，乘客议论纷纷，说这个男子是惯偷，经常在LX到合水的班车上行窃。
提包的带子扯断了一根，东西没有丢失，我当即向那个报信的少妇和过来帮忙的同村人表示感谢。
终于回到了老家，母亲和四哥很高兴，晚上多炒了几个菜。
我和四哥在母亲慈祥目光地爱抚中，把酒言欢，畅叙各自军旅、中专的经历与见闻。
我还叫母亲把来之不易，差点丢失的特产给大哥和二哥两家各分一点。
（1987）元月22--26星期四（五六日一）阴晴相间
还有一个多星期就过年了，家务事很是繁杂；母亲和四哥是主要劳动力，我打下手。
我们母子三人根据农活情况，有时分工，有时协作，每天早出晚归；或放牛，或砍柴，或割猪草，或担粪等等，忙得昏天黑地。
这几天，还做了年糍粑，杀了年猪，做了豆腐。
因为每天都要出汗，而我在学校已经养成了较好的卫生习惯，出汗后不洗澡就浑身不舒服。
从前寒假在家，都是一个星期左右烧热水倒进脚盆里洗一次澡，可现在，我觉得炒过菜的锅子烧的热水有一层油，洗澡后很不舒服，而且空间也狭窄。
好在这个学期我在学校一直都是洗冷水澡，所以每天我都走到溪涧背人处洗；因为是在野外，寒风一吹，比学校还是冷多了。
农村做农活的人多，还是避免不了被几个寨子里的人发现，于是，这种冬天在农村很少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啧啧称奇，并迅速传遍了全寨；因此，也就没有了秘密。
每次去洗澡，很多穿厚衣服的小孩跟在后面来看热闹，真好笑，我洗冷水澡成了寨子的一道风景和谈资！
（1987）元月27星期二阴
三哥前天报信说今天和三嫂一起回来过春节，但因为家里实在太忙，我就没有去镇上接应。
当我和四哥从山上砍柴回来，三嫂正为没人去接而坐在家里生闷气。
我俩各自礼貌地叫了一声：“三姐！”，三嫂却怨气冲天地回答道；“我带那么多东西回来，居然没人接，还认得是姐姐！”
我马上解释道：“三哥原来在家干活时是一把好手，8分工的劳动力，有这个白马王子保驾护航，全家人都放心！”
我接着说：“主要是看到三姐要回来过年，我们太高兴了，所以想把家里的一切都尽快准备好，以便安安心心过春节。”
说完，我伸出被茅草割伤的手展示给三嫂看，并告诉她准备的柴草足够母亲半个月使用。
随后，我还讲了几个寨子听来的笑话，四哥也不断在旁边打圆场，不一会儿，三嫂就转怒为笑了。
因为三嫂是我们家娶进来的第一个城里人，母亲要求明天过大团圆年。
按照分工，二哥和四哥负责清理房屋外面排水沟以及内里的蜘蛛网等等卫生工作；我和三哥负责写对联；大哥、母亲以及别的家人负责准备各类菜品。
今年的对联还是由我构思，三哥负责书写。
我拟的上下联是；“振家业众儿孙应携手共勉，要成功贤内助须擂鼓助阵！”
横批：“都来出力！”
晚上，按照母亲的提议，家里召开了预备会议，商讨年事已高的母亲做不了那么多农活后，责任田怎么耕种以及我的生活费负担等等问题。
因为牵涉到利益，大嫂和三嫂有分歧，所以决定明天三十夜坐夜时再详细讨论。
（1987）元月28星期三晴
从大清早开始，一家人就紧锣密鼓地行动起来，这是农村一年中最为隆重的节日。
我们拿着祭品，依次去了祖坟所在地、土地堂和堂屋神龛例行烧香纸放鞭炮敬祖先，顺便捡点柴回来，讨一个好兆头。
从父亲去世时的七口人，十九年过去了，全家聚拢在一起已经发展到十六口。
如果不是因为大哥办砖厂亏欠太多，该是多么的幸福！但如此喜庆的日子里，我们都避免谈这些事。
年夜饭从下午一点钟开席，小孩子很快吃完就玩耍去了，我们五兄弟则边喝酒边扯家事。
最后，在综合考虑各种因素后，全家就昨晚的事达成了一致意见。
我们小家的责任田分成三部分，其中我和三哥的由大哥和二哥耕种，避免四哥找到工作后又麻烦，更是为四哥外出找工作留下充足时间，以免因耕种不过来而耽搁农时。
至于大哥和二哥的责任田管理，是承包给寨子里的人或者自己耕种，完全自主决定。
另外，我的读书生活费，由成家的大哥、二哥各负担10元，三哥负担15元。
母亲和四哥一起耕种自己的责任田。
第87章 老家的民俗活动
（1987）元月29星期四晴
三哥问及我在HY财校读书情况时，我把自己的一些精神困惑讲了出来。
我说高考录取的不如意时常导致焦虑、悲观和抑郁情绪，做了一些出格的事情；比如写信给州电大请求转学，给四哥写信想退学搞养殖，对非语文课的科目无兴趣等等。
三哥耐心听完我的倾诉，然后推心置腹地进行了心理引导。
他说跨年不久我就二十岁了，虽然还是年轻，但有很多事情自己也应该有正确的判断了；要知道人生是不可预测的，充满了各种不幸和逆境。
三哥继续温和而关切地说：“在我们所看的电视和阅读的报纸上，经常会有地震、洪水、战争和瘟疫等等，每天都有大量的人遭受痛苦或者受伤、死亡。所以说，一个人在一生中，都有可能遇到这样或那样的不幸。”
三哥打开话匣子，告诉我要敢于接受现实，面对现实；他说很多伟人起初也没有多高的文凭，但因为从不放弃，持续努力，最后一样成功了。
最后，三哥说出寄予厚望的话，他说他知道我很有理想，更需通过积极的行为方式改变自己的负面情绪；要看得长远一点，不断开阔心胸、视野、思维，世界那么大，不要过分纠结于眼前状况。
三哥发人深省的一席谈话，解开了积聚我心头多日的郁结，这是春节我吃得最好的精神大餐。
（1987）元月30星期五晴
今天，全家人严肃讨论四哥和吕思梅谈恋爱的事，因为此事已经成为寨子里公开的秘密。
吕思梅和大嫂同寨，她的父亲曾经娶过我的亲姑姑，后来，我姑姑病逝，吕思梅为后母所生，与我家没有血缘关系，但还是表亲。
吕思梅的一个二姐嫁给了我们家族中一个叫徐著忠的堂哥，也就是写信要我去永兴县湘永煤矿过年的族叔的大儿子。
吕思梅所在的寨子虽然属于我们村，但因为离镇上近，所以她们寨子小孩都不到我们村小读书，而是去了镇中心完小。
小学五年级时，吕思梅因为二姐的小孩要她帮忙带，所以便转到我们村小，也算是我的小学同学了；那时，她基本上就住在我们寨子里，一边读书一边带自己二姐的小孩。
目前，吕思梅在麻阳高中补习，因为那边还有她已经落户安家的大姐。
自放寒假后，吕思梅大部分时间就住在二姐这里；一个女高中生，正值青春光彩洋溢着的年龄，扎着两条逗人的短辫，明眸皓齿，俊美姣俏，毫无疑问成为了四哥追求的目标。
刚退伍回来不久的四哥，匀称结实，俊秀健美；而长期的新闻写作又让他在举止谈吐上显得温文尔雅；加之前线的神秘战事和文学的高大上等等经历为恋爱增添了砝码。
难怪我回来不久，就经常看见四哥一有空就往堂兄家里去，原来已进入热恋阶段。
事情一经家人们讨论，其结果就是全部不同意，理由有二：
一、吕思梅考上了大学，要读三年书，不管四哥今后有无工作，恋爱关系有相当不确定性；
二、四哥的写作才能有可能找到工作，到时如果和吕思梅吹了，村里人会说四哥的道德问题，而且还影响亲戚关系。
四哥不置可否，认为情况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还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
（1986）元月31--2月10日时阴时晴
我们村有11个小山寨，而我们寨子是全村唯一的舞龙寨。
舞龙是一项很耗人力的民俗活动，最起码要有四五十人；我们寨子是全村最大的，有一定的人力基础。
集体化时，因为管理集中，很容易组织，几乎每年春节都举行一次舞龙活动。
分田到户后，农民都忙于自己的事，所以好几年都没有组织。
今年，寨子几个长辈提议形势已经变了，每年举办确实难做到，但祖宗流传下来的民俗每隔几年还是要举办一次，否则会逐步失传。
长辈们还说，很多年前，寨子不是天灾就是人祸，最后请了村里道士方高出主意化解，方高说只有通过舞龙来求得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自此以后，寨子就开始舞龙，并且真的让寨子消除了灾祸；还在众多小山寨中一枝独秀，人丁兴旺，最终发展成为最大的寨子。
做龙在春节前就已经开始，龙头用竹蔑扎成，然后糊上各种彩纸，做好龙须，画上龙眼；龙身也是细蔑扎成的圆筒形，再用黄布连成九节。
寨子的族会上规定，每户必须出一人参加，多出不限；因为大哥春节后去了砖厂，就由我代替，这样，我和二哥、四哥都参加了。
除夕那天，寨子的龙灯做了出行的前期准备工作，先用一个多小时去了一个小庙和雷打田（方高被压处，我家责任田旁边）拜神。
初三那天，寨子的龙鼓、铜锣和铁炮鞭炮一响，全寨子的人就聚集在我家下面的操坪为龙灯送行。
路线都已经规划好，送红贴的人已经先行出发，让途经的各个寨子做好迎接龙灯准备。
一对彩灯最先开路，继而是细蔑扎制的一对鱼和一对虾，象征巨龙出宫，水族相伴。
耍龙领头人手持一颗丝绸制成的大红球开道，在锣鼓喧天中，龙灯摇头摆尾，穿山过林，走乡串寨；所到之处，观看如云，鞭炮齐鸣。
在舞龙队伍中，因为我比较矮小，主要负责扛彩灯和收礼品这种轻活；因为是第一次参加，所以我的兴趣蛮高，记下了很多规矩。
舞龙灯的关键是三处，一是舞龙头的，负责指挥各种“龙抢宝、龙出洞、龙戏水”等套路变换队形，而且龙头重达三四十斤，需体力与脑力兼有者来胜任，所以全寨技艺娴熟的仅仅三四人而已。
二是耍宝的，因为直接与龙头互动，是出彩的关键环节；一般来说耍宝者多少会点武术，拿着大红球能有几个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就会赢得阵阵喝彩。
三是舞龙尾的，主要负责逗乐；要用各种幽默夸张的动作把龙摆尾盘活，让观众捧腹大笑就成功了。
舞龙灯还有一项最刺激也最危险的“炸龙”环节。
如果途经的寨子比较小，经济不大活跃，“炸龙”时间短，危险性一般；反之，就有相当的危险性，因为舍得花钱的人多，买来的纸卷炮就多，能不断投往舞龙队伍。
碰到这种情况，我们就不断换人，保持体力，加快节奏，那么甩到龙身上的炮仗有可能会弹回去，受伤者会很少。
也真奇怪，‘炸龙”活动中很少有队员受伤，大人们告诉我龙会保佑舞龙的人。
舞龙的食宿地一般是同宗或者也是舞龙舞狮的寨子，叫做“登香”，意思是一起烧过香，发过誓。
晚上到了“登香寨”，我们会被每一户分别领去家里吃饭和住宿。
根据舞龙规定，我们可以把饭吃饱，但肉只能吃一颗，油豆腐两块，小菜随便。
有的寨子不是“登香寨”，但有我们寨子外嫁的女子热情招待，则只能象征性吃一块肉或者两块豆腐，一定不能多吃；同时，这个外嫁女还要准备一块红绸布用长棍子挂着让龙抢走，然后放一封鞭炮送行。
八九天后，舞龙队伍回寨，然后举行“烧龙”仪式；这一次龙灯去小庙和雷打田的祭拜叫“谢神”，属于平安无事归来的感谢。
“烧龙”在下午举行，只把龙头和龙尾拿来烧，全村人都可以从火堆上跳过，象征灾祸都已经被龙带走。
最后，全寨子在操坪聚餐，收来的礼品都平均分配，钱用于聚餐开支。
这是我终身都会难以忘记的舞龙经历。
（1987）2月11星期三阴
母亲早早做完了家务，然后洗了澡，换上一身新衣服，说是要去李代银（现还在做仙娘）家“望仙”。
代银差不多四十刚出头的样子，她的丈夫和我同辈分，所以我得称呼嫂子。
年前我就已经听说李代银成了“仙娘”，她大字不识一个，从小到大，我没看出她和寨子别的妇女有什么不一样，突然就成了神秘的“杠仙”。
寨上人说去年热天，代银发高烧，尽管吃了药，却三天不退。
发烧期间，她时而自言自语，时而大声唱歌，并且说的唱的好象都是这个神仙那个鬼怪；还能模仿寨子里已死先人的口气说话，闻讯赶来的人啧啧称奇，大为惊异。
按照农村流传下来的行规，病愈之后的代银嫂子就成为了我们寨子唯一，全村也相当稀少的“仙娘”；于是，远近村寨经常有人，尤其中老年妇女出钱出米请她“望仙”。
反正没什么事，我索性悄悄跟在母亲后面，去满足一下好奇心。
到了现场，木房子里满满一屋人；冬天黑得早，光线有点暗淡，我正好可以在角落里看而不大引人注意。
代银嫂子已经开始做准备工作，她在堂屋靠近神龛的地方摆放了一张高黑椅，前面是蒙着红布的桌子，称为神坛。
神坛上放着祭品、香炉；代银嫂子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先是在桌上点燃一根蜡烛，然后烧三支香作三个揖。
一切就绪，她缓缓坐上椅子，用青丝绸巾蒙住脸，口中念念有词，双腿不停地晃动，仿佛已经进入迷幻昏睡状态。
片刻过后，代银嫂子的声音开始变得尖细，并以问仙者已故先人的口音或说或唱。
我是不相信迷信的，但农村这一现象却确实让我震惊；一屋子人的那种肃穆虔诚和毕恭毕敬，比社会上各种大小会议有序多了，而且大家相当自觉，不用人管理。
问仙者和亡灵代言人仙娘间有对话，无非就是家长里短、考学、儿女病痛、远行人的情况以及预测未来吉凶祸福。
我仔细听了母亲与亡父代言人仙娘间的对话，母亲关心的是几个儿子的祸福，向亡父告知家里情况；亡父讲的是一些安慰的话，并告诉母亲家里今后会越来越好。
看了一阵后，其实我多少已经知道了部分秘密；来“望仙”的人，大部分是附近各寨子人，而且事先要告知。
代银嫂子打小生活在这里，基本上还是清楚情况的；实在回答不了的问题，都讲得很模糊，或者把对话时间搞短，表示亡灵必须离去，对话立马就中止了。
当然，心灵上的慰藉还是有的，我发现我母亲就被说得眼泪婆娑。
代银嫂子的收益也蛮可观，有送钱、米、肉、油等等各种物品的，真是农村的一个好职业，难怪她不干重活了，人也养得白白净净的，还可以由原来怕丈夫到现在随时反骂，人生有了根本改观。
（1987）2月12星期四晴
吕思梅过来找我四哥，说她今天要去麻阳上学；我记得四哥告诉我是明天送吕思梅，难道提前了？
吕思梅解答了我的疑问，她说她大姐报信要她今天过去有事。
四哥到镇上做客，不在家里，于是，我不假思索就把家里反对他她（俩）恋爱的理由陈述得冠冕堂皇，吕思梅直听得目瞪口呆，马上流露出不快的神情。
她略带挑战性地反问：“你比我和你四哥都小，又出远门见过世面，也这么想吗？”
我一下子就被问住了，也许从小就是在母亲和几个哥哥的呵护下长大，加之农村的世俗环境，所以就没有了自己的思考和主张。
我是青年人，应该站在传统观点和世俗思想的反面，而不是随波逐流。
随即，我转换口气说道：“我是把家人的想法透露给你，便于你应对，刚才你的态度表明了真心，现在，我马上去镇上把四哥叫回来，用实际行动支持！”
听了我这么一说，吕思梅的愠色缓解了下来，并叮嘱我快去快回。
我借了一辆单车，立即到镇上把四哥接了回来。
我们寨子和麻阳县交界，近三十里路程，步行到麻阳县城高村镇大约需要三个半小时左右。
我和四哥帮着吕思梅提行李物品，一路上东拉西扯，说说笑笑，谈理想与爱情，说读书与写作，展示着年轻人应有的青春朝气和思想活力。
送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我就折返回来，因为明天，我也要出发了。
第88章 醉酒严重后果
（1987）2月13星期五晴
春节期间，大哥和二哥预付了我两个月的生活费，三嫂送了25元，母亲给我35元，总计100元。
我坐的是七点早班车，大约十点多到了县城；按照母亲嘱咐，我把从家里带的腊肉和糍粑分成两份分别送给杨会计和李伯伯。
杨会计叫我到她家吃了中饭，李伯伯要我去他家吃晚饭，都很热情。
（1987）2月14星期六阴
和几个同学看了午场电影后，大家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聚餐；我说我三哥去了长沙办事，三嫂住在娘家，没人干涉，很合适。
于是，大家分头去家里拿食材，然后到我三哥的住处进行加工。
汤卓、栾学武、胡肖林（现职省**厅）以及另外两个同学共六人，买的和带的酒凑起来是四瓶汽酒，两瓶白酒。
如今，我们都已经是走出LX小地方的学子，相别日久，又正值青春飞扬，大家天南海北，高谈阔论。
我们谈爱情，论X潮，说专业，道校况等等，气氛相当活跃。
随着逐渐高亢起来的情绪，汤卓开始兴奋，说他的酒量已经大有长进，要试试我是不是还那么厉害。
别的同学一齐鼓动，于是，在欢呼声中我俩连干了几杯白酒，应该接近八两。
最后一杯酒喝完，汤卓已经站不起来；两个只喝汽酒的同学一人一只手搀扶起汤卓回家，我则轻飘飘地跟在后面。
考虑到这样回去肯定要挨卓老师的骂，所以我们商量先送到胡肖林家里休息，等醒了酒再送回家好一些。
到了胡肖林家里，我和汤卓都支持不住，两人一起在胡肖林的床上呕吐，弄得很脏，几个同学和胡肖林家人忙过不停地打扫和端水。
大约晚上十一点多钟，我在迷迷糊糊中听说汤卓呼吸紧张，大家手忙脚乱把他送往医院。
又睡了半个多小时，我爬了起来，独自高一脚低一脚走到Z府值班室敲门；通讯员小张正好还没睡，他看我的醉态，扶着把我送到三哥住处。
（1987）2月15星期日晴
一大早，胡肖林就敲门进来，看到我醒酒后已无大碍，才放下心来。
他说昨晚紧急送汤卓到医院，凌晨三点多却胃出血，抢救二个多小时后才稳定。
清早返回家里，看到我不在床上，又着急起来，所以就过来看看。
我告诉胡肖林，既然汤卓没事了，我就不去医院看望，因为他父母会责骂我，拜托他代为转答问候。
另外，我和我二哥已约好八点在车站会面，以便赶车去吉首，时间很紧。
我还说到校后会写信给汤卓，吸取教训并道歉。
我和二哥到吉首已近中午，我在进城途径吉首大学时下了车，二哥则带着收来的鹅毛去找收购店。
吉首大学比我们校区大三分之一左右，但比较老旧，看起来条件比我们学校还差。
找到老班长梁云宏，八个人的宿舍不仅脏乱，还有一股霉味。
这几天，吉首大学的学生也开始陆续返校，三三两两成群结队于校园各处。
梁云宏带着我先体验食堂生活，饭菜品种和我们学校差不多，但比我校便宜点点。
吃完中餐，我俩在校内各处边转边聊；当我叙述到昨天喝酒情景，梁云宏直说想不通我人虽小酒量却蛮大，还开玩笑有机会要同我一醉方休。
从吉首大学出来，我俩在大街上又逛了很久，最后才落脚到他大哥家里吃晚饭。
我是晚八点的火车，所以六点就辞别了梁云宏。
在火车站门口小广场，我找了个遍才在偏僻处看到拿着扁担和一个提包的二哥。
看起来，二哥似乎有点心烦意乱，好象经历过什么事。
果不其然，我问二哥怎么多一个布提包时，才知道真的发生了一件糟心事。
二哥说老家舞龙和烧龙结束后，他立即赶到县城收鹅毛，因为春节期间居民宰鹅多，有货源。
不料收了大部分假鹅毛，于是，他把真鹅毛掺进去，在吉首找了几家收购店，都被识破，最后，一家新开的收购店因为经验不足而收了他的货。
拿着钱出店子不远，一个小偷斜刺里冲过来抢走了一百元钱，二哥急忙拿扁担追赶，把那小偷提包抓住，小偷顺势丢掉，跑走了。
二哥拿起布包打开，里面有四套布料很差的廉价西装，每套十元都不值。
二哥很是郁闷，忙活几天一分钱没赚还倒亏十多元，本来打算再送我二十元，这下黄了。
我安慰了一下二哥，然后叫他回去，我坐车已经有经验了，不用担心。
（1987）2月16日星期一阴
我乘坐大庸北—长沙309次快车，依旧在株洲转车，于今天下午四点到HY，五点多，我抵达学校。
先到的刘三水和陈海军太够朋友，居然把我晾在寝室的被子都缝好了。
晚餐，我们几个室友各自拿了点本地特产去校外小店加工聚餐，有武冈铜鹅、湘西腊肉、宁乡血丸子等。
小店尚未开业，但老板很热情，叫我们自己搞。
老板女儿偶尔过来帮下忙，送点柴火和油盐调料等；能在近一月后再次领略秀色，实为幸事，这就足够了！
（1987）2月17日星期二晴
新任班主任已经到岗，名字有点女性化，他叫文丽平，据说是湘潭大学毕业。
我去报到时，文老师语气亲切地探询：“你是徐著好吧？”
我点了点头，很奇怪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全班就你和廖小温没报到，我随意一猜，还猜准了！”文老师继续笑吟吟地说道。
初次见面，我感觉文老师挺温和的；他个子欣长，眉清目秀，说话的语调比较轻柔，脾气应该很温和。
下午，文老师还到操场和我们一起打篮球，虽然球技一般，但在处理师生关系上与前任关老师异曲同工，如出一辙！
遗憾的是关老师还真的打了辞去班主任的报告。
第89章 对爱情的初步理解
（1987）2月18日星期三阴
这个学期的课程有所增加，除周五周六的下午继续自行安排，剩下的都由自习改为正课。
晚自习，文老师到班上发表就职讲话；他说愿意和同学们一道努力把班级搞好，既不求太突出，也不能过分落后；如果能在全校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就心满意足了。
文老师继续主张“自已管理自己的做法”，并表态自已没有带来学校的那一套管理办法。
文老师直抒胸臆，毫无顾忌地讲话，赢得了同学们一阵接一阵地热烈掌声。
太好了！
（1987）2月19日星期四阴
19岁，人生的黄金时代，那么，它到底是爱情的播种季节，抑或是事业的攀登时段？
如果说爱情是青年人的一道关卡，是不是意味着事业就是通过关卡的通行证？
我的事业远未成功，爱情也许还遥遥无期吧！
中午，同座陈海军给我看他所追求的一位姑娘来信，其中信上有这么一段诗：“有一条迢迢的小路，我曾经用思念把它接起，它已占据了我整个内心世界，可以再容得下另一条迢迢的小路吗？”
谁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难怪陈海军睡了一个下午不上课，晚饭也是我到替他打，求爱遭拒也够难受的了！
爱情，我虽未涉足，却开始朦朦胧胧感觉出它的严肃和庄重，也不再是玫瑰般的幻想。
我没有姑娘青睐的英俊潇洒的脸蛋，也没有高大魁梧的身材，但我拥有对事业的执着追求。
我认为只要事业成功了，爱情的丰收季节也就到了，所以，我不忙！
今天，我还在构思一篇小涚情节：一个大学毕业生怀着满腔热忱分配至旧校工作，却因为教学理念和无意，顶撞了校D高官，于是，一系列穿小鞋的打击与迫害接踵而至。
实际上，还有更深的根源，大学生的父亲曾与校D高官是青年时的情敌……
（1987）2月20日星期五阴雨
倒春寒的感觉，近两天，气温骤然急降，不仅鼻塞，还涕流不断，打不起精神。
晚自习后，躺在床上本来还继续着构思昨天的小说情节，却因室友们下棋、放录音机以及啍歌等等弥漫的喧闹嘈杂而静不下心。
我无可奈何，因为这是集体生活，必须容纳和接受。
它会让你喜欢热闹时快乐，增添活泼的氛围；而你想安静时热闹反而是噪音，仿佛介于天堂和地狱间，真是两难。
（1987）2月21日星期六阴雨
晚上，学校忽然停了电，一片黑暗，仿佛回到了偏僻山村。
青年人聚集的地方永远充满活力，各个楼层的同学们从寝室取出碗、铁桶和面盆等物品涌到走廊，又是乱敲又是狂吼。
各栋楼此起彼伏，遥相呼应，差不多把天都要捅破！
一个人在黑暗中会很害怕，但一群人，尤其血气方刚的一群人聚在一起，就没有了害怕，只会燃烧冲天的胆气。
一个小时左右，在我们的情绪喧泄和释放得差不多时，电来了，学校又恢复到正常状态。
（1987）2月22日星期日阴
我的一双胶鞋底面磨出一小孔，地面又还湿着，天气也冷，走路会浸水进来，所以我不想上街。
中午，HY卫校一个老乡过来，张卫北、牛伟平拉上我凑齐四人打扑克消遣，本打算构思小说，却又无奈去应酬。
晚饭后，大家商量上街看电影；我本想找理由推脱，转而一想，觉得这几天才思枯竭，索性上街散散心，让冷风吹一吹昏胀的头脑。
四个男的步行，牛伟平毫无顾忌地大谈特谈女性，还不断询问我的见解，可我的心思不在这里，所以只偶尔敷衍了事。
目前，卫校的这个老乡在江东区二四医院实习，因为离电影开映还有一个小时，我们就来到不远处二四医院参观。
转了一圈，我们推门进集体宿舍，几个实习的男女学生正在打扑克，见人进来，也只是同那个老乡打声招呼，又都忙打扑克去了。
大中专生的业余生活，也许都是这么混过来的吧！
看完电影，卫校老乡回了实习医院，我们三人则顺大路返校。
因为超过时间，学校大门已关，我们熟门熟路找到一处矮围墙攀爬进去。
第90章 寄出试水作品
（1987）2月23曰星期一阴
文学创作的路太难走了，尽管我在上正课的时间里也冥思苦想，可一旦真的动笔来，却又写不下去。
我觉得自己犹如“文学拳击场”上的轻量级选手，而对阵的却是重量级，有一种开始怯场的心理。
归根结底，尽管也看了不少书，还是基础差，没写作技巧，素材积累不够。
我有了一种似乎陷进沼泽的感觉，越想抽脚出来，却又越陷越深。
（1987）2月24日星期二晴
躲藏几天的太阳终于出来，它把柔和温馨的笑脸展示给了人间。
学校今天放电影，我又头脑发热，虚荣心膨胀，居然在开映前同刘三水的散步中，添油加醋，夸大自己家世、文学才能以及虚假恋爱史。
俗话说言多必失，为抬高自已身份，竞如此下作，我是否过于自卑而反其道？这么做有意义有必要吗？
好在我并不过分矫饰，否则弄巧成拙，成为今后有可能是最好朋友的笑柄，那就不划算了！
（1987）2月25日星期三晴
今天政治课，陈中一老师说我们中有些人不认真学习专业，总幻想成为作家或者诗人，既不可能也不现实。
相同的话他已经讲过了多次，很伤人的，我只能暗暗在心里反驳：“等着瞧吧！”
陈老师的观点很刺心，所以我也就失去对政治课的兴趣，索性利用书本掩护写一封酝酿了很久的给郑范敏（现职**县幼儿园）的信。
郑范敏是郑范林的妹妹，因为我和四哥一直与郑范林交往，所以也与郑范敏相熟。
郑范敏是去年凭初中指标考到省幼师的，是一个娇嫩轻灵的十六岁女孩。
她父亲在我读初中时教过我的地理，因为她家住在学校，所以我经常跟在我四哥后面去她家里找她哥哥玩，那时，她还在读小学。
在我读高二时，郑老师调到县一中，我也经常去郑范敏家找他哥哥玩。
这样一直相熟的女孩太少，如果我能给这样的异性写信并收到回复，将会是幸福的事情。
第一次给她写信，我尽量写得委婉，多用赞扬和鼓励的语言；同时把自己宏伟的理想描绘出来，潜移默化中树立有志青年的形象，慢慢博取她的好感。
（1987）2月26日星期四阴
我草写了一篇取名《精神缺陷》的微型小说，准备修改一下，争取明天能投稿，原文如下：
精神缺陷
我的英俊潇洒和风度翩翩，终于赢得了有“厂花”美誉的技术员梦珊的芳心。
我俩畅游在甜蜜、温馨的爱河；花前月下，竹林江边都留下美好的足迹和笑声。
但是，这样的浪漫日子没过多久，梦珊就对我开始冷淡，因为我无意中到处传播女工小王谈过几次恋爱，早已失贞的事。
梦珊指出我的过错，我答应改正。
一个星期后，在工厂食堂聚餐，我多喝了两杯酒，竟然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又当众抖落出好几个人的隐私，随即，梦珊看都不看我一眼了。
过了一阵，我发现梦珊居然同技术员小陶亲热起来，这就让我纳闷了。
小陶个子矮小，相貌一般，属典型的“三等残废”，梦珊怎么会看上他呢？何况去年在试制新产品时，小陶还给机器轧断了五个脚趾，难道林珊不知道吗？
下班后，我拦住打扮一新的梦珊，她一定是去另一车间约会小陶。
“你为什么不理我了，还同小陶好？”我恼怒地问道。
“自己做了什么事还不明白吗？”梦珊冷冰冰地回答。
我支支吾吾地说道：“可我已经改正了呀！”
接着，我好心地继续补充：“我告诉你，小陶有一只脚少了五个脚趾。”
我满以为梦珊听了我的话会对小陶产生看法，谁料她却鄙夷地盯着我说：“是这样吗？但是，你的精神缺陷远比他的身体缺陷严重，因为你已无药可治！”
说完，梦珊头也不回地走了。。。。。。
（1987）2月27日星期五晴
昨天写的《精神缺陷》，自我感觉写得还不错，便利用上午上课时间，用正楷抄了两份在稿纸上，然后分别寄往《小说月报》和《中国青年报》。
今天，还写了一则笑话《屁的今生今世》寄给《故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