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暗情涌动
(1988)3月27日星期天阴雨
天阴沉沉的,一副要下雨的架势。
好几个同学和老乡约我上街,但因为担心下雨,所以就拒绝了,只到好朋友牛明好来邀请我陪他,哪怕天下雨,我也得成行。
其实,还是有几件事是必须上街要做的,首先,到邮政局给三哥寄了两份班刊,毕竟里面有我倾注的心血;其次,我到HY眼镜厂换了一副眼镜框架。
我俩互相陪着完成各自事情后,看到时间还早,就到影院看了电影《金镖黄天霸》。
回校途中,竟然下起了毛毛细雨,好在雨不大,回到学校,全身还没湿透。
晚上,苏婉春给我两篇文章,一篇是《我想说》,一篇是《十三班男性气质分析》。
前篇有一点点意思,我是明白人,怎能不知道其中味?但我暂时还不会接受的。
(1988)3月28日星期一阴
由于主编向燕红忙于自学考试前的复习,班刊的改稿任务便交给了我。
李鹏飞把同学们交来的稿子移交于我,我初看了几篇,这些稿件,语句欠通顺,字迹潦草,难改得很,我真想不通中专生竟写出如此低劣的文章。
今天的《共产主义思想品德》课,演讲《人生应当怎样度过》,我写完了,但没有心思主动上台讲演。
因为同学们都没有集中注意力,有的打算盘,看的看小说,有什么值得去念的呢?
晚自习第一节课继续演讲,我被点名上台,匆匆念完应付了事。
(1988)3月29日星期二阴
第二期《迟开的花朵》中的《不必在意》,让我一次又一次地翻看并试图解读,汪娅琴用名“周娅”,有这个必要吗?摘抄一下,多年后再去领悟:
不必在意
是的,不必在意,从你的开始到你的结束。
不必在意,你没有胆量宰杀一只鸡;也不必在意你能穿针引线,编织一件美好的衣服,能骑着摩托车横冲直撞。
不必在意你不欣长的身材,更不必勉强早晨去张牙舞爪;如果你高兴吃一回火锅肉就放开肚皮吧!如果你愿意把地球从东边睡到西边,就别聆听讨厌的铃声。
真的不必在意,虽然春天并未送来欢畅,虽然冬的轻愁依然萦绕你的心。
不必在意他深邃而忧郁的眼睛,也不必负疚你的love从未启程;如果时间能带去你的忧郁,而你也早已埋葬了自己的背影。
你不必在意远方朋友寄来的一纸泪水,不必哟,再以你的低泣撕碎她绝望的希冀,告诉她,春天又来临,求你把它写上你的额。
是的,不必在意一切,让我们来跳迪斯科!
(1988)3月30日星期三阴
程婷婷是岳阳人,相貌一般,身材却适中,有着独特的气质。
曲和宝(现职**区财政所)曾经把座位调到她后面,准备向她“进攻”,谁知程婷婷却又调到别的组去了,曲和宝极为沮丧而且恼火。
不久,程婷婷又调到陈海军旁边,上课时,他(她)俩在桌子中间放一本本子,边说边往上面写。
如此亲热的样子,八成是动了感情,我们周围的同学都看出了他和她之间的不正常关系。
将近毕业,部分同学的胆子越来越大,都半公开了,可是,我却还是习惯于“地下斗争”。
(1988)3月31日星期四阴
李鹏飞发起一项骑车到南岳的活动,时间是这周的周末。
李鹏飞见我没有什么反应,就主动来询问我为什么不报名。
我问他有哪些人去,他说了几个人名,当我听到一个让我敏感的名字,马上告诉李鹏飞,我算一个。
那是一个让我想忘记却无法忘记的名字,不管未来同不同路,至少现在能多在一起就努力去珍惜。
“不必在意”,暗恋中的人能做到吗?
晚自习,我负责第三期《迟开的花杂》的审稿和定稿。
第168章 骑行南岳
(1988)4月1日星期五阴
骑自行车去南岳,人多车少。
下午,我们五个男同学一起到汪娅琴家取车,她家住在市区一个机关单位,但屋子的陈设却比较简陋。
我们都是第一次去她家,她的父母很热情地留我们在她家吃了晚饭。
自行车还少几辆,但汪娅琴己经尽了最大努力。
这次去她家,我的尴尬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因为不久就要分别啦,况且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
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爱情也会如此!
(1988)4月2日星期六阴
早晨,天气不太好,下着蒙蒙细雨;但是,自行车既然都借来了,风雨又岂能阻挡得住青年人的激情?
由于准备工作的仓促,我们一行十人磨磨蹭蹭,终于拖到下午四点钟才出发。
我们的车队由七男三女组成,女同学是汪娅琴、吴灵和严书瑶。
起先一段路,大家信心十足,不断唱着《朋友》、《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冬天里的一把火》和《少年壮志不言愁》。
到了后面,随着天越来越暗,体力消耗加大,还碰到几段正在整修的路面,速度大为减缓。
晚上十点左右,历经五个多小时,我们终于到了衡山山脚风景区,并选择了群竖饭店住宿。
安顿下来,我们发现还有三个同学掉队了,一清点,发现是汪娅琴、田云信和唐永秋。
我二话不说,马上骑车去接应,二十分钟左右,只见汪娅琴、唐永秋停在路旁。
我下车问情况,唐永秋说汪娅琴饿得骑不动车,田云信找地方去买东西了。
几分钟后,田云信买来两瓶汽酒,一包糖,汪娅琴吃了以后稍事休息,慢慢开始恢复体力。
没过多久,又有同学来接应,便由骑车水平高一点的龙普胜带着汪娅琴车子,严书瑶则带上汪娅琴直赴住宿地。
(1988)4月3日星期天阴
凌晨四点多钟,有的同学就己经起床穿好了衣服,我上次来过南岳,最难遇见的日出都看了,自然没有他们那么激动,还躺在床上恢复体力。
六点钟,我们乘出租车直达山顶。
山顶没有六月份那么冷,我们看不到日出,只能看雾景;远处,群雾缭绕,一座座山峰只露出顶端,象汪洋中的小岛,衬托出另类的壮观。
在最顶端的祝融寺,除我以外,其余九人都在烧香拜佛许愿。
我很纳闷到底求什么呢?如果是求姻缘,可能没有我们那里苗族的“黏黏药”灵验。
随后,我们边往下走边游览,到半山亭附近,龙普胜带错了几段路,己经累坏了的三个女同学埋怨不已,于是,我说了一句调节气氛的话:“要知道人类就是依靠走错路才发现世界的哦!”
但因为绕错路确实过多,为了赶时间,最后只好坐车下山。
下了山,我们把身上的钱凑在一起只够每人一碗面条,尽管没饱,但没有办法。
返回HY的路上,我们每人折了一枝粉红色的桃花插在车头,随四月的春风摇曳着欢快。
在路上,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儿,我骑车很快,估计把后面的同学甩得够远,便在路旁躺下,谁知在暖暖的阳光和柔和春风下不知不觉睡觉了。
有几个同学没有注意路边草坪上的我,所以直接往前赶,直到被断后并且眼尖的李鹏飞发现,才停下来把我叫醒,否则我不知道会睡到什么时候。
我重新上车,又去追前面的同学;有汪娅琴在队伍里,我的力气仿佛要拚命展示,竟然超越除三水以外的所有同学。
我想不到的是刘三水这个瘦弱的家伙,居然一直没有让我追上。
最后,我们几个同学到市区吴灵(现职留在母校)家里喝了一点水,然后继续往学校赶。
到了学校,才知道刘三水一直以为我在前面就拚命追,所以第一个到了学校。
(1988)4月4日星期一阴雨
尽管我的经济很紧张,但是,今天是清明节,当刘三水和梁怀波动员我时,我犹豫了一会儿便答应了。
我们三个好友到校外小店里打了一斤白酒,点了几个菜把酒喝完了。
把酒当歌的感觉真好,遗憾的是没有碰到曹慧平,带过来的班刊又没有送掉。
晚自习,我写了组诗《风雨骑行二百里》,因为酒劲一下子消不了,诗兴犹存,再做《清明抒怀》,感觉不错,摘抄下来:
清明抒怀
清明节的雨
被赋予了太多的意义
如果真的是老天在垂泪
我的悲哀也就无须再放大
随波逐流的鬼节
用祭奠亡灵的名义
为活着想要得到的利益
烧纸上香
鞭炮在空中回响
质量守恒的定律告诉我们
长眠只是改变躯体存在的方式
弥漫在人间和升上天堂
唯有思想与灵魂
不管崎岖或平坦
也就这样走了过来
偶尔回望一下出发地
野花正发疯般怒放
这个世界上
我尽量特立独行
不断被校正的生活
常常习惯性苦笑
地上和地下
真的是两个世界吗
明年的今天
我会把所有的委屈和忧愁
一古脑儿种在父亲的坟前
等待涅槃
(1988)4月5日星期二阴
第三期《迟开的花朵》稿子差不多够了,这一次,我仿照报纸进行专栏约稿。
晚上,刘三水、严书瑶等几个文笔较好的同学相继交来了稿子,财务十二班老乡毛云江也交了一篇。
我下决心把这一期《迟开的花朵》办得有趣味,有知识,有文采。
另外,大哥回信告诉我,这边航运公司的收购价太低,上不了2元以上就无法付税和运费,赚不了钱,所以不要再费神了。
稍微经历一下才会知道生意真的难做,离不开关系和背景,我开始有一点点理解大哥砖瓦厂为什么破产。
第169章 暗恋密码
(1988)4月6日星期三阴雨
昨晚,李鹏飞拿去了我的诗集《爱之魅》。
今天早晨,李鹏飞找我商量,是不是把我的《爱之魅》做为增刊付印。
我犹豫不决,告诉他第一节课后做答复。
于是,我给后座刘三水写了一张纸条。
水友:
李鹏飞动员我把《爱之魅》做为《迟开的花朵》增刊付印,但我考虑到舆论的影响,怕同学们说我出风头,所以拿不定主意,希望你给我一点参考意见,再做定论。
一会儿,刘三水复答一张纸条:“我认为舆论倒不可怕,别人说我出风头也没关系,但如果是我的话,我是不会把《爱之魅》付印的,慎虑!”。
我又写了张纸条:“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无奈李鹏飞催得紧,我想如果没理由,拒绝就会无力,你能否提出几点理由?盼!”
刘三水答复:“曲高而和者寡,班上有多少人真正能读懂?又有多少人能理解种种风情?为何要将自己的全部激情奉献给没有共鸣的死角?”
我觉得刘三水的理由很软弱,但说不出为什么,我还是决定按他的办,当即给李远松写了一张小纸条。
李鹏飞:
鄙人经过慎重考虑,决定不予付印。
我想:诗不比其他文学样式,诗是歌唱生活的最高语言艺术,它通常是诗人感情的直写。
因此,它曲高而和者寡,班上有几个人能真正读懂?又有几人能理解其中的种种风情?为何要将自己的全部激情奉献给没有共鸣的死角?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比任何人高贵,不!有很多心里话不是一两句说得清的,望理解!
李鹏飞的纸条回复:
小徐同学:
我想你的考虑很没必要,事实虽如你说的那样,没有多少人能同你一起产生共鸣,因为在他们的生活日历上不曾有你相似的图画,这也可以理解。
但你也不能保证他们在以后的生活中不出现与你类似的生活。产生共鸣,肯定会有的,只还过对于各人来说,只是时间上的先后而已。
做为来自三湘四水的同学,用真诚奉献给班上五十三位同学,我想,大家会感谢你的,也会理解!因为我们是在用心相处。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想这一切会成为我们最美好的回忆,为了五十三颗滚烫的心,请你三思!
李鹏飞的理由,同样无力,他又给刘三水写了一张纸条:
刘三水:
班上的状况正如你说的那样,多层次的欣赏者廖廖无几,然而对于先知的人来说,有责任也可以算作义务把他们从悲哀中救出来。
至于多少,那只能听任自然,只要尽了力,灵魂也将无愧了。
我想,做一些对他们有益的事,总会有所收获的,为什么要站在旁边只为他们叹息呢?
动一下手,花点时间,总比不干好,对于你、我、他都会有益,你说对吗?
另外,付印对于小徐也是一种检验,兴许他以后的改行或多或少会有收益。
学学鲁迅吧,同学和朋友会记住所有付出汗水的人,我永远这样相信,不知你认为如何?
刘三水也开始举棋不定,于是,他把纸条交给了我,意思是要我自己拿主意。
其实,我不想付印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我还停留在感情的纠葛中。
我的《爱之魅》中许多诗是为她而作,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况且,仅在班里印,会给我的虚荣心带来致命地打击,因为我要出版,我可不想让心上人从这油印的诗集上来理解我的事业。
最后,我答应把微型半纪实小说《割不断的情丝》发表在班刊上。
(1988)4月7日星期四晴
开学这么久,我几乎没有认真听过一节课,何况窗外的阳光又正和煦而明媚。
今天,蜡纸正在加紧刻印,我忙着核对,补稿,明天,工作全部完成。
另外,我对《割不断的情丝》心有余悸,里面有一大半的情节与汪娅琴有关,不知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我突然觉得这样的恋情,好像和当年的地下情报工作有了相似之处,里面的感情密码也许只有当事人才能意会和破译。
(1988)4月8日星期五晴
蜡纸己刻完,封面插图也已结束,由于学校打字室正忙,我们的工作只能再推迟一天完成。
晚上,班委会组织同学们去铁路工人文化馆滑冰,我仅仅上场两次,居然没有摔几跤就学会了,所以,聪明和悟性是学好一项东西的主要条件。
汪娅琴也到滑,但技术不怎么娴熟,给了许多男同学献殷勤的机会,果不其然,都争着帮忙。
我没有一点醋意,是心胸变宽广了,抑或是开始做无望的打算?
当然,我总是不大靠近她,越是爱一个人,就越是怕她,就象春节时看的《红楼梦》里青年男女的交往,身体保持距离,情感无限抵近。
校园里的青春爱情,就是那么的充满理想和真情实感,而一旦走上社会,也许搀杂上太多的功利和外在因素,在讨价还价中世俗化将不可避免。
(1988)4月9日星期六晴
中午,我和彭均敏、梁怀波到团委办公室印刊物。
下午,全班一起去了湘南学联纪念馆,参观当年湖南的学生运动情况。
晚饭,我们寝室六个同学(章悠胜、廖小温回家)在食堂多打了几份菜会餐,喝了点小酒,然后在寝室疯狂的吼、唱、敲碟子、碗,整个楼都快轰倒了。
晚饭后,我们继续到教室印刊,由于向燕红、严书瑶、牛明好等都来帮忙,我们在十点钟以前就完成了任务。
我能感受到同学们对班上生活越来越多地依恋!
(1988)4月10日星期天阴雨
上午,我们一直打扑克;下午,到阅览室看画刊和报纸。
晚上,第三期《迟开的花朵》发了下去,梁怀波还给每个班送了一份;他回来说,一年级反应热烈,二年级反应冷淡。
第三期搞得不错,我的价值得到了一次极小的体现,如果第四期让我搞,肯定更好。
可惜天一直下雨,否则应该去校外小店碰运气,把积压的两期班刊送给曹慧平,并告诉她我在里面写的文章是哪些。
曹慧平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高考,我经历过,肯定很忙,所以只有周末碰上的机会多一点。
第170章 余震
(1988)4月11日星期一阴雨
整个上午,同学们边上课边看新出的班刊,我一直紧张不安地观察汪娅琴,却发观她似乎没有什么反应,让我很感失落。
她没有感受到情感密码上的电波,只能说明我是挑子一头热,但是,我一定要将“革命”进行到底!
上午,财政九班一个同学交来一篇稿子《我和十三班》,抒发了他对十三班的崇拜、羡慕、向往和赞美之情。
我在文后批示:“看完,往下传!”,让同学体会一下我们工作的价值,激发集体的荣誉和自豪感。
(1988)4月12日星期二晴
我们到南岳的彩照全部洗出来了,总的来说,还过得去,因为我是第一次使用135型照相机,且是第一次使用彩色胶卷。
中午,我们几个一起到南岳的男同学到110女生寝室逗趣儿,田云信怪话连篇,笑死人!
我和田云信同严书瑶还交换了两张在南岳拍摄的照片。
(1988)4月13日星期三晴
经过很久的思考,我终于明确了自己诗歌的奋斗目标。我想,诗歌应该起鼓动作用,象长征途中的宣传队。
如果一个诗人总是在个人感情的圈子里生活,于民族无益,与个人也无益。
每一个民族,即有其各自的优点,又有各自的缺点,中华民族也不例外。
因此,我们的诗歌主流应该是朝着振兴民心,提高国民欣赏水平,提高国民文化素质,使人民有一股向心力,共同实现四个现代化,而不应该是一盘散沙。
(1988)4月14日星期四阴
《割不断的情丝》己刊登四五天了,我原以为没什么反应,却不料同学们都在猜疑,只不过不好当着我的面说罢了。
这篇文章就象《红楼梦》中的贾宝玉面对林黛玉和薛宝钗的选择。
是呀,她和她到底是那两个呢?除了我,同学们很难猜准,况且,我在文章中又稍微加了工,做了变更。
(1988)4月15日星期五晴
一整天的上课时间都开小差,上午写了《浅谈诗坛》,下午写了《百家争鸣》,这两篇文章做为下一期班刊的储备。
晚饭后,我和陈海军把我们寝室集钱买的一听罐头送到110寝室,因为程婷婷的手在上次滑冰时骨折了。
第171章 曹慧平呀曹慧平
(1988)4月16日星期六晴
春暖花开之时,小草染绿了大地,校园里的梧桐树竞相开放,紫红的花苞,向春天诉说默默的情思。
上午,收到三哥汇款二十五元,他在附言中写道:“这么耗费,难负担!”。
话不多,但敏感的我却一下子沉重了心情,闷闷不乐起来。
其实,我用钱算不了大手大脚,也许是家庭经济太困难,这里的费用超出了三哥的想像吧!
当然,有时撑面子和虚荣也确实要点花费,什么买书和订阅杂志等等完全可以想别的办法,比如谷云帆,他就很少上馆子,可我是下了决心却做不到。
我没有办法,反正只剩下两个月左右,三哥你就暂时委屈一点吧!
(1988)4月17日星期天晴
周末的早晨就是舒服,完全可以睡到自然醒。
起得床来,已经将近十点钟,刘三水这个朋友硬是善解人意,居然不用我吩咐,就为我打了两个花卷,还不惊动我。
寝室的同学都已经出去了,我边吃花卷边往学校的阅览室走去,那里也是消磨时间的最好地方。
由于心情还没有从昨天三哥写的附言中解脱出来,所以在阅览室,我主要选择看报纸和画刊来修复情绪。
中饭过后,看到天气蛮不错,已经进入柳绿草长的季节,便到教室拿起我的诗集《爱之魅》和两本班刊去往耒河边碰运气。
从校外小店经过,因为天气好,又是周末,里面的客人很多,我所期望的可以逗留的象棋摊子也没有摆出来。
我只好漫步到老地方,想不到有一对情侣已经占据,于是继续往下走到渡口旁边的河滩。
春天的景致就是不一样,好像充斥蓬勃朝气的少年,翠色逼人;耒河堤坝上散布的几棵稀疏杨柳,已经垂下无数根柔韧的淡绿枝条随风摆荡。
我沿着河滩往上游缓缓而行,不时弯腰捡起扁平的鹅卵石用力平甩河面,数一数石片在水面飘飞的次数。
走了大约二十多分钟,前面是无路的小陡坡,只得折返渡口。
此时逆向,阳光还是有点刺眼,直至接近渡口,才隐约发现几个洗衣的女子中有一个用花布条扎头的,毫无疑问:曹慧平!
真是天遂人愿,功夫不负苦心人!
我抑制住内心的暗喜,不动声色回到老地方,恰好那对情侣已经走了。
大约半个小时,曹慧平提着满铁桶的衣服过来,当她走到上次摔倒的地方,我打趣式提醒道:“如果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那就是高中复读!”
曹慧平一看是我,脸微微红了一下,小酒窝收缩得更加迷人:“你怎么又在这里?”
我尽量显得平和地回答:“因为这里是我看书的第三个战场!”
曹慧平不解地扬起眉毛:“那还有两个战场呢?”
“教室和阅览室呀!”我笑吟吟地答道。
曹慧平从那个稍陡的路口上来后,我试着伸手要帮她提,可她拒绝了。
于是,我搭讪着问她对我主编的第一期班刊有什么看法,她说里面内容丰富,想不到中专生活那么有趣,简直羡慕死了,比高中不知强多少倍。
我说你认真复习,今年下半年就可以过比我们这种规模小的学校更为丰富的生活。
曹慧平眼里显过一丝忧郁,她说复读压力太大,成绩好像没有提高多少。
我告诉她主要是方法,因为我曾经有过刻骨铭心的记忆。
眼看拐一个小弯就到小店,我便把两本班刊送给她,并告诉她我把高中复读时的主要经验写出来,到时送给她参考。
我依旧站在原地,曹慧平没有表态,但从她的神情来看,应该是同意了。
(1988)4月18日星期一晴
终于可以为精神上的“蒙娜丽莎”做点有实际意义的事了,上午上课,我的精力全放在笔尖上。
我把高中复读时的经验总结简明扼要地写出来,然后再用正楷重新抄写一遍,可谓用心良苦。
如果今年的高考,曹慧平能从我提供的经验总结中有所收获,说明当年我本不应该的复读纯粹是因为远方有一个女子于冥冥之中摆布和暗算了我。
(1988)4月19日星期二晴
最后一个学期,我们86级的课程已经不像刚来时那么紧了。今天只有上午有课,下午自习,实际上就是自由活动。
牛伟平是我不同班的老乡,下午,他拿着一个篮球来邀约我去操场练球。
牛伟平比我高一点点,但很瘦小,没我壮实;他也爱好篮球,但没进班队,所以是业余水平,不像我进了班队后强行得过一段时间的训练。
我个子比较矮小,这就决定了我平常主要训练投篮和速度。
我俩随意练习了一会儿,牛伟平却突然提出要和我打赌投分,并且输菜票。
可是,他投分怎么投得赢我呢?我不动声色地答应了他,结果他一次也没赢,输了三张菜票,好强的性格开始暴露,还发了脾气。
打篮球本来是一项激烈却快乐的运动,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喜欢在球场上发脾气?
高中时我曾经对汤卓说过为什么打球不能发脾气的话,他当时好像是听进去了,可我们分别后,不知他到了新的学校,打球发脾气的习惯改了没有。
于是,我想把曾经对汤卓说过的话再对牛伟平说,可还没等到我开口,他已经气呼呼地走了。
晚自习,我和牛明好到党校看电视连续剧《上海滩》,沉溺其中,津津有味,但下自习后赶来的同学告诉我俩,学生科殷科长到班上清查人数,竟然有27人未到。
(1988)4月20日星期三晴
一个时期总有一个时期的临时爱好,对于武打片,我素来不感兴趣,但是《上海滩》却吸引了包括我在内的很多同学。
个人的奋斗、江湖的血腥以及交织起来的爱国情怀等等。
我特别欣赏许文强颠沛流离人生中的多棱角性格,忧郁、内敛、孤独和良心的时常挣扎自责等等贯穿整部电视剧总基调。
千金小姐冯程程的一颦一笑,善良、单纯中蕴含的倔强,以及她与许文强的悲欢离合,真的让我们这些观众欲罢不能。
但我特别讨厌小混混丁力替人买命的嘴脸。
第172章 复读经验与自私之争
(1988)4月21日星期四阴雨
晚上热播的电视连续剧《上海滩》,也成为我们白天讨论的话题。
不管晚上在寝室卧谈或者课间休息,同学们都在热烈探讨人物命运与演技,更为晚上的逃课打下了心理基础。
果不其然,到了晚自习,我们班又有二十七、八个人去外面看电视,置学生科查处以后罚款2元于不顾。
今天的《上海滩》,冯小姐破坏了她在我心目中美的形象,我不赞成她同丁力的结婚。
另外,许文强的表情演绝了,我不相信当年的上海滩会有如此人物!
(1988)4月22日星期五晴
白天依旧和昨天一样,《上海滩》的话题热潮还在继续;但有的连续被清出来不自习的同学已经开始心疼交的罚款了,并且激起大家的众怒,埋怨学校一点都不体谅学生,明知大家喜欢《上海滩》,却偏偏不开放学校的电视。
晚上,班主任代老师到教室上团课,同学们指出学校的做法太不应该,可代老师却总是为学校辩解,于是,同学们开始起哄。
在这样的情形下,班主任只得走了,于是,我们又迅速跑到校外党校去看电视连续剧《上海滩》。
(1988)4月23日星期六睛
上午上工业会计课,想写一篇以曹慧平为原型的微型小说《苦恋》,可开了一个头就写不下去了,看样子,曹慧平给我的灵感还远远不够。
明天是周末,所以今天得最后一次定稿给曹慧平的复习总结。
下午自习,我安心坐在教室,把自己当年复读中好的经验全挖掘出来。
全部六门课程,我复习得好的主要是历史和地理,而数学做为基础比较差,但在后面却起到重要的拉分作用,高考时是考了99分的。
当然,我主要总结的是历史、地理和数学,学得比较差的另外三科则做为经验教训。
最后,我还在信中补充了一段话和一首藏名诗,一段话是这样写的:“读书是最低门槛的高贵,它会在潜移默化中让你认识这个世界,并能悄悄擦去你脸上的无知和浅薄!所以,你一定要考上!”
藏名诗:曹家之女正桃李,慧性堪比林黛玉;平生定有惊人事,名题金榜不稀奇!
(1988)4月24日星期天晴
昨晚田云信、陈海军邀我一起去109寝室与女同学打扑克,因为109外出了三个,恰好五人与我们组成了两桌,居然激战到今早凌晨4点。
一觉睡到中午,慢慢处理完中饭,便做好了去耒河边的准备。
一般来说,只要周末晴好,下午大概率可以在渡口碰到曹慧平,因为我已经摸清了她的规律,和我高中复读时一样,下午放假。
从学校回来后,她会在家里帮忙洗衣洗菜,晚上再去上自习,所以单独相见的最好机会就是在渡口到她家小店之间。
她还在读高中,这是风险极大的事,尽管我并没有别的心事,而且也是根本不可能上台面的事,仅仅出于一种特殊的情感而已。
何况我还有两个多月就要毕业回去,命运也许就是这么地让你经历一下心跳,你再把这段短暂的蝴蝶般的往事制作成标本,然后珍藏和尘封在二十岁的青春记忆深处。
我经常一个人来这里呆的地方,有一块比较平的红色长条石,旁边还长着一棵一人能合抱的杨柳。
我拿着一本《历代名家词赏析》,一半心思用在背诵,一半心思盯着过往的行人。
三点多钟,翘首以盼的目标终于出现,曹慧平提着一铁桶衣服去往渡口,我站起来迎上去,然后把整整写了五页的复习经验总结递给了她。
这样频繁地交往了几次,曹慧平明显地有点不自然起来,她接过信后红着脸羞怯地说了声谢谢。
此时,我却如释重负地对她说道:“我的任务完成了,师傅引进门,学行在本人,你安心复习,我不会再来打扰你,因为不久我可能要去外地实习了,祝你金榜题名!”
说完以后,我快步往学校走去,在将要转弯时我一回头,曹慧平居然还呆呆地站在哪儿。。。。。。
(1988)4月25日星期一晴
上午的《共产主义思想品德》课,张琦老师出了一个问题,人的本质到底是不是自私的?
最后,很多同学回答是自私的,包括团支部书记梁怀波。
我不由得深深地陷入了沉思之中,如果说人的本质是自私的,那么,朋友之间的交往、父与子、母与女等一切社会关系,岂不是都蒙上了一层虚伪的自私的面纱?
不,我并不否认自私的存在,但是,人的自私和不自私是对等存在的。
人即有自私的一面,又有不自私的一面,如果仅仅由于青年人的逆反心理而否认客观存在,这是错误的。
晚饭后,我和牛明好以及来自衡南县的陆明生(现职不详)一起去散步,陆明生再次抛出和梁怀波一样的观点,我旁征博引进行反驳,进行了激烈地思想碰撞,最后让他哑口无言。
观点交锋过程中,牛明好一言不发,最后却认真补了一刀:“别争了,自私是有父母的!”
寡言的人最危险,他成了最后的赢家!
第173章 春天的乐章
(1988)4月26日星期二阴雨
财校再小,春天也不会放过它,成排的樟树和梧桐开始发出新芽,绽开毛茸茸的嫩叶。
随着夏日的临近,校园内的各种树木越发茂密,小鸟渐次多了起来,不断在树木间飞跃鸣叫,也开始了激情燃烧的季节。
第四期《迟开的花朵》开始征稿,可是,目前只有两篇稿子,是同学们不感兴趣了吗?或者开始麻木了?不,我知道很多同学写不出来。
但不管怎样,我要把第四期办得更成功,文字上的事尤为值得摆放进记忆的深处进行珍藏。
(1988)4月27日星期三阴雨
去食堂吃早餐时,远远地就看见食堂的大门上围着一堆学生。
一定是贴了什么通知吧!然而,待我走近一看,原来大门上贴着两张小字报。
我挤进去粗略看了一遍,字迹很是遒劲,应该是一个男生的手稿。
小字报第一张,内容是对学校的管理提出建议;第二张是对学校食堂的饭菜质量提出意见。
文字的语句不是很通顺,条理也有点凌乱,应该是紧张所致,另外,可能是一个理科生写的。
我突然想起去年九月份我曾经在寝室楼梯口张贴讽刺诗《财校的别里科夫》的往事,所以我猜测这两张小字报应该为87级新生所为。
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们的胆子更大,而我们老生的棱角已经磨圆了。
(1988)4月28日星期四阴
下午,学校在会议室召开“毕业教育报告会”,做报告的是八六届、八二届毕业生各一名。
这两个校友,他们在实际工作中都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八六届的那一个,主动要求去偏僻的农村工作,并在农村干了一番事业。
另一个在HY的一家工厂的经济办公室当主任,也为企业的扭亏为盈做出了贡献。
报告居然也触动了我,中国,目前最为需要的是从事经济的人才,我开始对自己的改行犹豫不决起来。
今天,我在财校过第二个生日,晚饭,我小范围邀请了刘三水、梁怀波去校外小店。
我们三个人畅谈了爱情、事业、分配等诸多问题。
梁怀波想从政,或经济上做一番努力;刘三水想留在财校当教师,先由学校推荐去上大学,再回校任教;我又想从事文学,又想搞经济,还未决定。
觥筹交错,醉意阑珊间,我们三个都已经上了二十岁的青年人,正激情满怀地开始规划二个多月毕业后的人生走向。
满载抱负的航船,正待扬帆驶出港湾,向大江大河进发!
(1988)4月29日星期五晴
即将毕业,我却还像高中一样经历几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纠葛,陡增愁绪。
都说初恋会遭遇入眼、入心和入骨的不同女子,可现在能进行归类吗?
近来,我对一切似乎都没有了兴致,无聊得很。
晚上,班上组织滑冰,我那么好热闹的人没有去,很使一些关心我的人疑惑不解。
补:
①周丽雪同陈海军分手以后,爱上了刘三水,但是,刘三水却爱上向燕红,而向燕红又同班上的另外一个男同学相好。这是刘三水透露给我的,可是,他没有透露这个男同学是谁,他是谁呢?
②陈海军和他的同桌,一个YY市女同学程婷婷谈上了,两个人老是在上课摸来摸去,不成体统,陈海军这个人的胆子真是够大的,而且很有几块取好女生的压舱石。
(1988)4月30日星期六晴
五一劳动节就要到了,明后两天放假,班上同学走了一大半,到了下午,热热闹闹的寝室顿时空空荡荡。
我坐卧不安,想去郴州湘永煤矿叔叔那儿,但又下不了决心。
看我在寝室窜过来窜过去,正在床上看书的刘三水说:“你这么耐不住寂寞?”
这一镇静针打得真够及时,我终于决定哪儿都不去,安下心来看一下书。
看来,刘三水的定力比我强!
第174章 寝室斗气
(1988)5月1日星期天晴
按讲,这样的假期,曹慧平应该回到了家里,但我已经表态不再去打扰,毕竟她是要高考的学生,人生的命运有一大半在这里。
就这样,除了吃饭,一整天呆在教室看书,比当年高考还高考。
晚饭后,不能再看书了,否则我会发疯。
我极力邀刘三水去109女生宿舍打扑克,刘三水本来不想去,但在我反复撺掇下还是响应了,因为他也看了一天书。
恰好109的周丽雪和苏婉春刚刚串校回来,也正是无聊之际,于是,捉对厮杀马上开始。
这是一次极富戏剧性的斗牌,两个有意思的女生与两个还在犹豫的男生,导致斗牌中的各种昏招不断出现,双方都能平和对待。
如果放到上次我同章悠胜在一起面对,早就有火药味了。
到了晚上九点多钟,109女生陆续回归,我和刘三水告辞而出,终于把假期混过了。
这日子,真没劲,灌满了无聊!
(1988)5月2日星期一晴
白天,我们几个临窗的人觉得太热,便把床移出来了一点,以便门口的风能吹到床上。
但是,这么一点小小的变动,竟招致了陈海军和梁怀波反对。
陈海军更过分,他把他的床往外移,不仅挡住了我们的风,而且还扯烂了章悠胜和这个床连在一起的蚊帐,导致两人小吵了一回,并顺带扯出我们。
晚上,室友们都憋着一肚子气在睡觉。
(1988)5月3日星期二睛
毕竟相处了近两年,平常的摩擦渐渐进入大家的容忍范围。
我把床最先移回了原处,不久,大家陆续照此办理,寝室重新恢复了平静。
至于笼罩在每个人心里的阴影,时间会进行修复,一定会有阳光照进来!
(1988)5月4日星期三晴
今天是青年节,学校团委组织的“振兴杯”游艺赛继续进行。
前次我班获预赛第二,今晚,决赛开始,比赛方式是用乒乓球拍运送乒乓球到十米开外处,看最后谁运得最多。
这是男女混合比赛,班团梁怀波和文艺委员严书瑶组织,最后,我们班获第四。
由于受场地、音响设备的影响,我觉得活动并不怎么成功。
(1988)5月5日星期四晴
李鹏飞从张琦老师那里拿来了前次班上的关于《人生应该怎样度过》的演讲稿。
由于这次蜡纸过多,达30张,所以我们选了十多篇演讲稿刊登在《迟开的花朵》第四期。
中午,在召开的班刊编辑部会议上,我进行了明确分工,由109、110两个女生寝室各搞一个专版,各分发四张蜡纸,自己组稿,自己设计。
至于其他稿子的刻印,由几个老队员完成。
我准备星期天出刊。
第175章 春情荡漾
(1988)5月6日星期五晴
今天收到了五、六篇稿子。
女生109、110室正加紧收稿、审稿、刻印,她们的积极性得到充分地发挥。
通过这次主编班刊,我的能力得到了一次充分展现,不管多少期,我都能做到推陈出新。
现在,只剩下第五期了,我不能设计更多的花样,许多想法无法一一实现。
通过班刊,我觉得一个人要想做好一件事,只有充分利用别人的优势,群策群力。
这样想来,文字工作带给我的快乐远大于数字工作!
(1988)5月7日星期六晴
上课已经很轻松了,这是财校的毕业季节,我们加紧做着自认为有意义的事。
除110女生专版尚在刻印外,其余的稿子皆己完版。
晚上,班上组织看电影《红高梁》,这是目前为止我所看到的国内最感人的故事片之一。
那野性而又发自心底的狂歌,那简洁的对话,那悲壮而撼人的画面,无一不浸透着一股民族强烈的爱与恨,毫不拖沓冗长之感。
尤其剥人皮,目不忍睹,不仅衬托出RB鬼子的凶狠,残暴,也反映了中国人民不甘屈服于奴役的民族抗争力。
《红高梁》真不愧是上乘之作,最近,国产电影一直在进步,有希望!
(1988)5月8一9日星期天、一阴
8号上午,我们编辑部的人在教室集中,为第五期《迟开的花朵》设计目录和图案。
下午,我们开始刻印,这是认真中的高强度工作,大家相当愉悦而毫无怨言。
从下午四点到9号早晨3点半,我们一直工作,完成了长达30张的刻印任务,虽然我们一个个疲惫不堪,但内心却充满了喜悦。
第一次觉得来财校两年,生活太充实了,虽然在这里我第一次爱上了一个女人,又第一次遭到了拒绝,但我很满意,感觉经历的生活充实、活泼而有趣。
(1988)5月10日星期一阴
我感冒了,可能昨晚加班到深夜受凉所致。
第四期《迟开的花朵》发了下去,遗憾的是字迹不甚清楚。
109女生专版的每一篇文章都没有暑名,因为都涉及到爱情。
我估计《同行》是汪娅琴写的,虽然在刻印时向燕红否认了,但我凭直觉还是认为是汪娅琴所写。
《谢谢你》大概是苏婉春写的,这两篇文章的内容似乎与我有关,但又不能肯定,因为将近毕业,所有的情感都在暴露和倾泄。
1988年5月11日星期三阴
第四期班刊《迟开的花朵》由于形式上的变化,里面居然隐藏了许多的秘密,女生的细腻心思得到了一次充分地展现。
因为大部分都没有署名,更加增添了神秘感,也多了真实。
摘抄一下标注“非爱话题”的《同行》,十有八九为汪娅琴所写。
你带着男子汉特有的青春气息走来,默默无语地站在我的面前,尽管这样,我还是从你的眼神里读到了你的秘密。
其实,我也梦想与你同行,共同做一次青春的远航,路上,有柔风,有细雨,有惊涛,有骇浪,有你在我身旁。
我不敢有太多的奢求,只想仅仅一次和你走上那条美丽漫长的小路,真的,仅仅一次!
然而迎来的日复的夜,却是一些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安排,因为娇弱的女儿毕竟离不开妈妈的怀抱,空间的距离会无情地把我们隔开。
现在的我终于明白,发生的一切都已成为历史,人世间的路我和你不能同行。
这怪谁呢?也许是我们的缘分太短,或者我们根本就没有缘分。
你我默默地来,默默地去,既然这里不是终点,既然这里只是偶然相会的小站,你我还得收拾行装,坦然地承认是过客。
也许再也不会重逢,即使这个闷热的夏季把另一条溪流托进虚渺的云里,你知道,也会有醉人的歌声洒进你的记忆!
而另一篇《谢谢你》,我猜测为苏婉春所写:
不知有多少次,我鼓起勇气来到你的身边,想对你说一句“谢谢你!”,然而我又不知多少次如小鹿般从你身边逃走。
每当看见你那张坦诚的脸,我的决心顷刻间就崩溃了。
也许是因为你得到的“谢谢”太多太多,也许是因为我的“谢谢”过于微不足道。
我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女孩惊慌失措,只留下慌乱中那羞涩的一瞥。呵,无数次的后悔,多么艰难的一句话!
显然,我不时地想伪装成强者,但骨子里却是一个弱者,当困难来临的时候,我渴望得到你的帮助。
曾记否?那一天,当我恐惧得发抖的时候,你来了,默默地来了,向我伸出你那双有力的手,使我感到了勇气和力量。
而当雨过天晴的时候,你离去了,像来时一样默默地,你没有分享我的喜悦,甚至还没来得及“谢谢”你一声,可你却没有计较我的冷遇。
然而,当我又遇到麻烦的时候,你还是翩然而至,没有言语,但你纯真的目光告诉我:你能够保护我!
也许,我将永远也克服不了我那可恼的羞涩,也许你的性格就是如此,只默默地付出,并不祈望回报,那么,就让我在心底里说一声“谢谢你!”。
两个人的文章,仅仅就文笔与立意而言,《同行》似乎略胜一筹!
第176章 三哥下海与情感归类
(1988)5月12日星期四阴
我们的经济分析老师又是教务科的科长,她透露这次期末毕业考试,将采取严格的监考,以严肃考场秩序。
我已经习惯了,有几个在学校担任一官半职的任课老师,平常为了让我们上课不开小差,经常会这样吓唬我们来显示权威。
我没有像胆小的同学那么地捏上一把汗,即使我的几门课程根本就没有看过书。
距离考试还有六天时间,差不多到了各任课老师提示重点范围的时间段了。
两年中专考试的最后一关,我的作弊独门秘芨还有用武之地,
(1988)5月13日星期五阴
收到三哥来信,他将留职停薪,弃官经商,“受法的约束,不受人的束缚”,信是这样写的:
好弟:
我五月五日离开LX到长沙,并准备本月12日自费去海南岛考察。
小弟,随着时局的变化,今后将是金钱的世界,为此,我将重新选择人生的道路,留职自谋职业,开辟自己的新天地,只受法律约束,不受人的束缚。
我将同地区**部新闻科长一起去做生意捞钱,有了钱后再重返官场,同时为大哥还还帐,望你好好学习,把准自己命运。
其次,我在长沙结识了省**出版社的诗歌散文编辑部主要负责人,他同意看看你的诗集,如果可能,愿意帮助出版。
请你接到此信后,把诗集重新修改并整理,然后速寄给我,我找人打印,再送往省**出版社,你是什么意见?
再见!毕业后细谈。
长沙
5月10日
我并不激动,担心的是三哥所走的人生之路是否太唐突冲动了一点,然而,我很是佩服三哥的勇气和胆量。
(1988)5月14日星期六晴
当三哥提出真的要把我的诗集送给正规出版社审核出版,我又信心严重不足。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我反复看了自己的诗作,越发感觉无病呻吟的多,高质量的少,如果拿去给内行的人一审核,万一全部无法过关,那就太打击自信心,这和寄稿出去不被采用是两回事。
还是要慎重一些,火候可能没到,如此认识了自己的不足,我已经不急着稿件被采用了。
不过最近,情绪无缘无故变得低落,总觉得自己象一具僵尸,缺乏生机,缺乏创造。而且,那么地容易健忘,以至于今天做的事,到明天就模糊了。
如果毕业以后我还是这样生活,那么,我可以断言自己的一生就这么完了。
(1988)5月15日星期天晴
就像一条从大山里奔流出来的小河,时而波涛汹涌,惊涛拍岸,时而九曲回肠,恬静如镜。
近两年的财校生活,我都不知道自己收获了什么,时而激情满怀,时而消极低沉,爱情也仅仅只是蜻蜓点水,事业更是看不到前景。
说白了,可能还是在混日子。
很多的事情已经无法下手,爱情只能在地下和外围作战,文学创作更是遥遥无期,“少年维特”的烦恼与“青年之我”的烦恼大相径庭。
上午,我心不在焉地看了一会儿书准备考试;下午,打扑克消遣,直至头晕眼花,心情乱极了。
这样的心境,也许要延长到实习。
(1988)5月16日星期一晴
地下的爱情烈火依旧在熊熊燃烧,我梳理了一下纷乱的情感。
对于曹慧平,纯粹是哥哥对妹妹的关怀,更是经历高考复读的同病相怜,那是一种“授人以渔”的快意,可归类为入眼。
苏婉春,能够吻合爱情的一部分,有点文学修养,但总是差那么一点点,我也不清楚,如要归类,尚可入心。
唯有汪娅琴,怎么说都不过分,尽管已经不可能往下走,但地底下煤层的燃烧是无法扑灭的,这是切开皮肉往里直走的情感,完全可归类为入骨。
随着离别的到来,思念她的心情与日俱增,我无法解脱出这感情的漩涡,只能加紧在“葬花地”倾诉,种下最密集的思念种子。
爱一个人如果没有在过程中产生恨意,说明爱还没有达到极致。
有时,我真的有点恨意萌生,我恨她为什么那么钟灵毓秀,让我迷恋得失去了记忆。
第177章 思念与作弊同飞
(1988)5月17日星期二晴转阴
一半是冰,一半是火;一半时间复习,一半时间思念。
汪娅琴穿上了漂亮的黄色连衣裙,上面点缀着数不清的淡紫色小花。
恰如其分的装束,她的步态愈加雍容柔美,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更由于裙角飞扬,好似随风纷舞的蝴蝶。
在我的眼里,不管她穿什么衣服,总是那么好看,我常常忍不住斜看着她,像欣赏一朵别致的花。
如果命运把她送到我的怀抱,我的一生也就无所别求了。
(1988)5月18日星期三阴
班主任代老师告诉我们实习地点是邵阳,两人一个厂,我和牛明好心照不宣,交了名单给班长李鹏飞。
将近毕业,寝室矛盾还在继续恶化,我和章悠胜、廖小温不愿意再轮流打开水,因为我们不大喝水,而且现在我的吃饭和洗碗都在食堂完成,省了许多麻烦。
这下可难住了习惯喝开水的刘三水,他在一个柜子门口写上“非经本人允许,不得乱用开水,请自重!”。
他开始自打开水自用开水,这倒可以理解,可我对他字条中的语气这么重很不舒服。
我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有点不如从前。
(1988)5月19日星期四晴
期末临近,按照惯例,我得最终紧张一下,至少作弊也要争分夺秒进行准备。
这是读书生涯的最后一次考试,能够学以致用的最好科目是作弊水平的突飞猛进。
我的舞弊水平不错,但纯粹是逼出来的;其实,越到后面,每次考试舞弊的同学越加多起来,我只不过是其中的一员。
当然,现在我很有一点悔意,因为我慢慢地改变了对财务这门专业的看法,我很想出去在经济领域干一番事业,但专业学得那么糟,可能吗?
(1988)5月20日星期五晴
一周来,我和刘三水基本上没有讲话,彼此似乎隔着一层微妙的关系。
说实在话,我隐隐约约有点讨厌他,那么讲究、斯文,装出一副神士风度,很让情绪低潮时的我看不惯。
这样的情绪,还是写首带秋伤的诗舒解一下焦虑,标题直白:《最能杀人的是时间》。
在时间的长河之间
划舟而过
波痕如影相随
在时间的高山之巅
俯瞰群峰
视野消失地平线
在时间的草原之上
策马扬鞭
逐水草而共老
在时间的沙漠之中
焦渴难耐
方向比水重要
以时间的名义
天堂与地狱
过去和未来
除了虚无
没有永恒
(1988)5月21日星期六大雨
好大一场雨,开春以来,从来没有这么大的雨,淅沥沥,哗啦啦,把翠绿的樟树和梧桐洗得更加青翠。
气温也随之下降,烦躁的心情得以抑制。
加入紧张复习的同学中,课桌的表面已经被我重新用刀片刮干净,很多记不起的重点内容都抄了上去。
小纸条准备了一大沓,随时补充任课老师心血来潮而临时透露的重点范围。
可以说我现在完全是班上最高水平的舞弊专家,现在各类考试多如牛毛,市场那么大,如果毕业后从事“如何应考”培训行业,发财应该很容易。
又想多了,都是一整天无休止的大雨惹的祸!
第178章 认姐的念想
(1988)5月22日星期天阴
早晨,我去食堂吃饭途中碰到文艺委员严书瑶,她问我为什么显得心事重重,我不方便讲别的事,只说考试让人焦心。
不料严书瑶信以为真,她当即告诉我她可以提供《工业企业基础管理》和《审计》两科的题目。
其实,有更多科目的题目我已经从其它渠道知晓,但好心的严书瑶透露的题目还是要接收,可以比对一下别的“地下党”提供情报的真伪。
饭后,我到教室经过比对,题目基本上一致,于是,我不断把答案补充进小纸片。
稍后我知道了一点真相,严书瑶的这些试题,都是从吴灵那儿得的,而吴灵又是从她男朋友(任课老师)得的。
整个星期天,班上同学们都在忙碌地抄着不同来源的答案,为最后一次战役准备充足的“弹药”。
晩自习,财政9班一男一女两个同学来找我,说他们班也准备办一份刊物,但不知从何处下手,所以他们叫我介绍一下经验。
这是低我们一年的新生班学生,谈吐中思想很活跃,但语气却比较谦恭。
尤其那个长得娇小却秀气的女生知道我姓徐,居然一口一个徐哥,直叫得我心花怒放,于是,我毫无保留地把我们班《迟开的花朵》办刊过程和准备程序认真讲了一遍。
(1988)5月23日星期一阴雨
最后一次的“三天战役”于今天上午正式打响,看不到硝烟弥漫,全是地道战。
《工业企业管理基础知识》和《经济分析》的题目已经透露出来十有六七,及格是板上钉钉。
顺利地通过了这关键的两科,我长舒了一口气。
另外,有消息说我和牛明好分到邵阳粮食局实习,我没有异议,因为不管去哪个单位,都是新奇的事物。
(1988)5月24日星期二阴
战役进入第二天,已经不是很激烈了。
上午的《党史》是开卷考试,问题不大,下午《审计》超出所讲范围,计算题有点失控,危险系数增大,但我把客观题目准备得很充分,估计会略高于60分。
(1988)5月25日星期三阴
第三天的考试,本以为只是打扫一下战场,不料还是出了点小插曲。
上午的《国民经济计划学》监考老师是廖老头,被我称之为财校的“别里科夫”式人物。
廖老头固执己见,严格得很,不顾同学们的怒目而视,硬是收缴了不少的“私藏军火”,不过已经无关紧要,因为两年下来,大部分同学都已经成长为“老游击队员”。
下午的《思想品德》纯粹是走过场。
晚饭后,班主任代老师在教室召开实习动员大会,学校还有领导前来做指示,交待实习期间的注意事项和纪律要求。
(1988)5月26日星期四阴
大约凌晨五点钟,其他班首先燃放的鞭炮声震醒了我。
起得床来迅速洗漱吃饭,然后我们把东西全放在宿舍楼下,等候接送我们的车子前往实习地点。
八点钟,我们上了大客车,阵阵欢声笑语回荡在拥挤的车厢。
大客车刚出学校大门,我们点燃了鞭炮并甩到窗外,劈劈啪啪的声音把我们从校园生活引入了社会实践。
坐上车不久,居然心里发闷,于是,我取出班上发的人参仁丹、风油精进行处理,然后眯上眼睛。
大约二十分钟左右,我的不舒感就消除了。
从HY到邵阳,满眼一片葱翠。
汪娅琴就坐在我后面,再好的风景我都觉得枉然。
我道不出心中的感慨,每当看见她,就无缘无故地烦恼。越是爱她,就越怕见到她,也越是想见到她。
我甚至都不想同她谈话,因为谈话太多,将更使我陷入感情的泥潭不能自拔。
车厢里的同学们都在交谈,于是,我便和后面的严书瑶轻声攀谈起来。
我稍微讲了一下文学见解,又详中见略地轻描起家庭的情况。
因为她是第一次听到我的家庭辛酸传奇,我相信她被吸引住了,往往柔弱的女生更容易感动。
严书瑶的歌喉不错,学校晚会经常代表我们班上台演唱。
我问她为什么不考音乐系,她说她从高二开始,才想起选择自己的未来,可醒悟太迟,所以很后悔没有早练嗓子,于是,命运便把她抛到了这一片小沙滩。
交谈中得知她比我年龄稍大,突然我涌起一种冲动,想认她做姐姐,因为我的潜意识中好想有这么一个能耐心地和你交流,而且和颜悦色,细声慢语的女性。
到了邵阳车站,我们卸下行李等待市财政局派车子来接。
本来,学校和财政局是联系十二点钟以前抵达邵阳,到时,各实习接收单位都在财政局门口接人。
但是,由于我们的车子在路上被堵了几次,再加上出发迟了,所以二点钟才到邵阳。
而学校租的车子又是汽车站的,他们不愿意把我们送往财政局,因为客车要赶下一班。
等到下午三点左右,财政局才来了一部大汽车,我们站在车厢里,象奔赴战场的士兵,偶而车子颠簸一下,同学们东倒西歪,真是又好笑又好气。
到了财政局门口,我们再一次卸下行李,耐心地等待各单位来车接。
我们十个去粮食局的同学,由财政局一位年轻人带着,再一次乘大汽车到了小江湖粮库。
晚上,由粮库一个姓吴的主任安排我们在会议室住宿。两张长椅子靠在一起,便是我们的临时床铺。
第179章 不满
(1988)5月27星期五阴
上午,粮库吴主任把我们带到娱乐室,告诉我们自己整理此办公室为集体住宿的地方。
我们十个正值青春期的男子,浑身有的是干劲,大家马上行动起来,搬的搬桌子,拖的拖地板,忙得不亦乐乎,中饭前,一间干净的集体宿舍便出现在眼前。
这次整理,也有一个卑鄙的灵魂,他不和我们一起搞整理,竟一个人躲在会议室休息躲懒,只想坐享其成,我恨不得一拳揍死他。
下午,我们呆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打扑克、看书或者睡觉,等待最后地分配。
晚饭后,大家走到粮库外面的街道上闲逛,觉得两边的店铺很凌乱,比起衡阳差一点,但毕竟是一个新地方,还是充满了好奇!
(1988)5月28日星期六阴
小江湖粮库的生活很差,每餐只有两角钱旳小菜,实在难以下饭。
我们闲在这里,只能选择打扑克、看书和睡觉,把昨天下午的生活再拉长并重复一天。
实在无聊,晩饭后,我们前往染料厂。
到了染料厂三个女同学那儿,居然集中了我们班的二十个同学。
这下热闹起来,我们各自诉说着住宿和生活条件,想不到才分别几天,同学们就分外地亲热起来,仿佛相隔了很久。
从染料厂出来,我和一个男同学一起去了织染厂向龙燕和伍雯月那里。
大家见面无非就是诉说实习单位的条件。
(1988)5月29日星期天阴
上午,学校领队曹科长带来二十个同学。
中饭,我们在食堂会餐,因为曹科长来了,所以粮库的吴主任一直做陪,最后还买了单。
在六路车所经范围,集中了实习的几个单位,我们班大部分同学都在这一带,小江湖粮库成为中转站,目前是大部队所在地。
(1988)5月30日星期一阴雨
上午,粮食局一个负责人带着几个店的代表来我们住处领人。
我和李鹏飞分到东区机关粮店,其他几个有的留库,有的分到资江粮店。
我们一道冒着雨前往各个实习地点了解和熟悉情况,任何陌生的事物,因为新奇,哪怕条件很差,你都能短暂地适应。
(1988)5月31日星期二睛
分到资江粮店的几个同学说实习单位条件太差,专业也不对口,用不上,都不愿意呆下去,所以来找班长李鹏飞。
中午,我和李鹏飞到市政府招待所找带队老师曹科长,说分到资江粮店的同学想换实习单位。
曹科长就问我和李鹏飞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分到新邵去,李鹏飞正和向燕红谈恋爱,他当然不愿意,我考虑新邵太远,也没有答应。
下午,曹科长告诉我们,三个准备到新邵去的同学,经财政局联系决定分酒厂实习,那就是正规大工厂,条件应该不错,还可以学到专业,我有点后悔了。
第180章 春风不度玉门关
(1988)6月1日星期三晴
我和李鹏飞继续在机关粮店财务室实习。
这个财务室又是综合办公室,工作人员在这值班,更衣,洗手,而且连报纸也没有。
这个办公室有两个中年女子,一个会计,一个出纳,还有一个主任,不过,他是男的。
他(她)们很客气地打了招呼后,就只顾忙于自己手头上的业务,没有精力顾及我俩。
仅仅看了几本总帐和明细帐,还不时被会计要了过去上帐,她们那么忙,不懂的我还不好意思打扰和问询。
最后,我和班长一块儿干坐扯淡,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实在是闲得无聊,我便邀请班长走出店,去外面逛逛。
(1988)6月2日星期四晴
机关粮店人少,没有内设食堂,我和班长被介绍到制线厂吃饭。
因为班长李鹏飞正和向燕红谈恋爱,经常不在制线厂吃饭,我一个人没伴,加上走路也远,又不方便,我决定到织染厂就餐。
在织染厂实习的是伍雯月和向龙燕,在这里就餐后,由于和她俩走了几次路,男同学就说我和伍雯月关系不正常。
伍雯月确实是一个好女孩,尽管外表柔弱,但本分善良,绝对的贤妻良母型,但我还爱着汪娅琴,心抽不出来。
晚饭后,我和向龙燕、伍雯月去染料厂找在那里实习的三个女同学,可她们又去别处找实习同学了。
(1988)6月3日星期五晴
早晨去织染厂吃早餐,敲开她俩的房间,伍雯月己起床,而向龙燕尚在睡觉。
我和伍雯月一前一后来到食堂。
我吃得快,然后把碗放在桌子上去外边吐口水,回来时伍雯月已经拿起我的碗去洗了。
凭直觉,伍雯月总像一个猎人隐藏在暗处盯住猎物,好像对我有一点儿意思。
是的,她很温柔、善良,将来,一定是持家好手,但她过于沉默,交流会很困难。
中午,我去了在冷库实习的梁怀波等同学那里。
梁怀波说冷库食堂的排骨很不错,我是去“体验”一下生活;但非常遗憾,今天中午没有这一道菜,我没能吃上清蒸排骨。
中饭后,严书瑶、李鹏飞、彭均敏来邀请我们一起去新邵,因为严书瑶家在新邵,坐二路车可以直抵她家门口。
在严书瑶家,偶然听到章悠胜讲我们班田云信曾向汪娅琴求过爱,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晚饭如同嚼蜡。
(1988)6月4日星期六晴
李鹏飞提前下了班去往向燕红处,我正好和胖女会计扯闲谈。
胖女会计对我的印象不错,尤其我简明扼要地说了家庭情况,她居然眼角很浅,不停地用小手巾揩泪,说我母亲太伟大。
当她听到我来去乘班车食宿,且车费又无法报销时,便提出把公家的单车借给我用。
晚饭后,我们班大部分同学聚集粮库,与同来邵阳实习的省二轻校进行了一场球赛。
最后,我们被打得落花流水,因为他们人高马大且技术娴熟,明显不在一个档次。
另外,今天我们的第一任班主任关老师己到,一是指导补习,二是看望他的女朋友向龙燕。
想不到班上师生恋居然有两对。
(1988)6月5日星期天晴
鉴于同学们反映实习单位不如意,一是条件差,二是专业不对口,所以曹科长又去财政局联系实习单位了。
我很不愿意再去另外的单位,因为我的专业学得不太好,而工厂的财务处理又较复杂,更主要的是我从胖女会计那儿借了一辆单车,东奔西跑很方便。
下午,曹科长正式通知我们,明天上午收拾好行李,邵阳财政局派车送往新邵,再由新邵财政局联系实习工作单位。
这一下击中了班长李鹏飞的七寸,他长吁短叹,依依不舍,因为他正与向燕红谈恋爱。
第181章 残疾军人学员
(1988)6月6日星期一晴
我们粮库的七个同学早早都收拾好了行李,耐心等财政局的车子。
上午九点二十分车子来了,我们把行李放上去,象流浪汉一样往新邵而去。
到了新邵财政局,企业财务股的工作人员出乎意料之外地热情接待,并在小餐馆定了两桌酒席,至少有十个菜,我急需油水,直吃得肚皮溜圆。
这是来到邵阳后最好的一次接待,我们受宠若惊,为分到新邵而高兴。
然而,财政局联系的三个骨干企业的住宿条件却并不尽如人意。
分到水泥厂的李鹏飞和袁卫权据说住在老百姓家里;酒厂没房子,龙普胜和牛明好只得住财政局,乘公共汽车上下班。
磷肥厂正好有三个床位,我本来是分在酒厂,既然这里有住处,我也懒得回财政局,便征得曹科长同意,留在磷肥厂算了。
(1988)6月7日星期二晴
磷肥厂远离新邵县城,但地处公路旁边,交通非常便利。
磷肥厂的生活一般,但卫生状况很差。
上午,我们三个同学一起去上班,财务科专门空出一间房,移了两张桌子做我们的办公桌。
随后,沈科长把五月份的记帐凭证全部搬给我们,要我们重做一次。
磷肥厂尽管与理想中的实习单位有差距,但终究可以静下心来,想我所想,思我所思,做我所做。
折腾了两个多星期,现在,我那里也不想去,即便这里的条件不尽如人意。
艰苦的安定往往比奢侈的折腾强!
(1988)6月8日星期三晴
和我在一起的章尊是一位断臂军人,他是*阳K军某部的一个汽车兵,在战场上负了伤,退伍后组织给了他深造的指标。
他确实不错,一只手洗衣服,洗脸,日常生活基本上能自理。
另一个同学叫陈术真,总的来说,我和他们两个不是很合得来。
今天是8号,还有二十来天,我不知道日子该怎么打发,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他们两个说我想念伍雯月,因为今天是她们厂休的日子,我懒得反驳,反正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各奔东西,很多隐秘的或者猜测的事都随便开始乱说了。
对于我来说不看诗很无聊,但看起诗来又昏昏然,是的,真正的症结在于自己无时不刻不在想念着汪娅琴,就像《最后一课》中顽皮男孩对母语的留恋。
(1988)6月9日星期四晴
曾为军人的章尊真的作风过硬,认真呆在办公室翻阅帐本和传票,我和陈术真则全在敷衍了事。
晚饭,实在无聊,我买了半斤白酒,章尊不肯喝,陈术真要了一两,我就把剩下的全干掉了。
我们三个人住的是二楼,夜晚有点热,白酒则更是“热中送炭”。
我斜依着窗子,外面除轰隆隆的机器声,更能吸引我的是星空,它有足够的空间和高度让我的心思去遨游。
最近,我真的怀疑我的所有梦想会如一个懒汉在春夜后用一个哈欠将它驱散。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的新邵县,它的星空也很深邃,值得我用禅语对话星空:
冬天的事
春天说
犹如冬天雪里的花
春天开
该干嘛还得干嘛
崇拜的理由有千种
仰望天空都会沉默
即便能穿越
也没有几人能听从内心的召唤
挣扎的人生是永远不变的主题
谢谢起于星空的风
柔软带光
在我推开窗户时
搅进零乱的思绪
绾成心结
逼我用时间去解
这是活下去的理由
何况今夜
些许的醉意
神游天地
懂或不懂
理解或不理解
懒得去搭理
千百年的时间
有标准答案吗
再一次地仰望
无云的夜空下
无须遮掩
毫无隐私
因为上帝的眼
就是那密密麻麻亮着的星星
(1988)6月10日星期五晴
天气开始闷热,外出的舒适度大幅度降低,但因为临时所在的实习单位的人员都很陌生,下班后各自回了家,空荡荡的,所以我们只能去找分布在县城自个单位的同学。
上午,我提前下了班,和陈术真一起去酒厂找龙普胜和牛明好。
在新邵酒厂财会室找到他俩时,他俩正在看报纸,也没事可干。
我们一起到酒厂的食堂体验中饭,感觉生活比磷肥厂好一点。
龙普胜和牛明好在酒厂上班,但酒厂没有房子,只好上下班乘车或走路去财政局住宿,耗时费力,很不方便。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这下,不仅我们,他们也后悔不迭,真不该离开粮库到这远离县城的鬼地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