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鉴赏《浮士德》与串校
（1987）10月21日星期三阴雨
混完了上午的课。
下午看《浮士德》悲剧第一部，即浮士德同葛丽卿的爱情悲剧。
浮士德的生命体验，历经追求爱情和美，最后走向社会实践的道路，每一种尝试，都是生命货真价实的激情体验。
这种想摆脱郁闷和旧的生活方式，从而追求新的认识和思想，这和我目前的境遇是何等的相似！
阅读诗词，尤其是长诗，对于文学素养还不高的民族来说，必然没有普遍的读者群；这个可以从借书卡上看出，借阅者很少。
我们班上也有几个同学借阅，但从借书卡上的日期看得出没借几天就退了，说明没有真正读完，并用心去领会。
歌德运用文学、哲学、神话、历史以及自然科学等各方面的广博知识，集诸多格言和民歌于一体，花64年时间完成了这部鸿篇巨著，那可不是一般的功夫。
真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歌德高超的写作手段，让我迷醉于诗的变幻莫测和形象的光怪陆离。
从歌德的文学创作道路上，我领会了其中的艰辛和困苦，没有惊人的毅力、繁复的经历以及聪慧的头脑，势必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还能坚定自己的奋斗目标吗？
（1987）10月22日星期四阴雨
三哥寄来了十五元汇款单，他在附言上写道：“《团结报》上没看到你的作品！”。
是呀，《团结报》做为省内最为落后的地区报纸，竟然也不采用我的诗作，无疑对我的打击相当够讽刺。
细想起来，我学习诗歌创作也有二年多时间了，但为什么没有一首变为铅字呢？我的不经意的神情，再也藏不住内心的烦恼和忧虑。
随着阅览《浮士德》的深入，我越来越感觉自己知识的贫乏和盲点。
歌德在长诗中通过对浮士德和魔鬼的订盟发展，不仅展示出超人的写作艺术才能，而且融会贯通了整个德国社会的各种缩影，是一部用诗歌写的百科全书。
中国是一个拥有悠久文化的国家，除了一部《红楼梦》大致概括了封建社会的盛衰史外，还没有用诗歌体裁写的反映整个民族和文化的长诗。
我多么渴望自己能完成这一任务啊！可这个艰巨的任务不仅需要作者精通五千年的中国文化，而且对现代中国社会也要有切身感受和真知灼见，文笔更要堪称一流。
太难了！国家那么大，应该有许多和我一样想完成这个任务的文学爱好者，不管成功与否，总要试一试！
（1987）10月23日星期五阴
开学以来，班上还没有举办一次舞会或晚会，业余生活很是单调乏味。
星期五是班团活动时间，教室只有三分之一的同学，还有三分之二，要么上街，要么在寝室睡觉或玩耍。
我选择了到教室看《浮士德》，这是每当无聊时的最佳治愈方法；可是，刚看了一会儿，楼上却响起了鞭炮声，无法让人安下心来。
正好，几个男同学出于好奇，叫上我一起到楼上教室看看什么情况。
到了楼上，透过教室窗户，原来是87级新生在举行晚会。
看了一会儿，总体感觉87级新生的晚会还比不上我们去年的水平，所以，我们几个同学便在走道上说起了笑话。
其中308寝室一个同学说起他们寝室的趣事，真把我们笑死了。
这个同学说他们寝室有几个同学太爱打屁，他便把自己寝室命名为“皮蛋公司”，并根据打屁的贡献程度，分别委任了经理、车间主任、检验员等。
这使我一下子想起了上学期我们寝室由于罗晚成的家里寄来一包炒熟的黄豆而引起的“屁论”，如此说来，“屁”在每一个寝室都是高尚的存在！
（1987）10月24日星期六晴
天终于放晴了，空气中散发出潮润清凉的气息。
上午的《商业会计》和《管理会计》课，上得我昏昏沉沉，
中饭一吃完，我就躺到床上想睡觉，不料这个星期值日的陈海军和罗晚成两人急于搞大扫除，闹得我难以入睡。
好不容易两人完成任务，张卫北又来叫醒我，说老乡们邀请去卫校。
我很不愿意去，便翻转身子又睡了，直到张卫北连续来叫了几次，无奈之下，勉强起床，随同覃碧文、张卫北等老乡出发。
到了卫校，来自HY各个学校的LX老乡已经同卫校的86级联队先行开始了篮球比赛。
上半场一直处于焦灼状态，比分咬得很紧，我们来得太及时了，财校主力队员覃碧文一换上场，胜利的天平就向我们倾斜了。
篮球比赛结束，就是吃饭；因为来的老乡比较多，有供销学校、医学院、林校、湖大分校以及我们财校等，确实很让卫校老乡麻烦。
饭后，老乡们分成两部分，卫校留一部分，我和一些老乡去了医学院，减轻这边负担。
在医学院，除打球的几个老乡，外出看电影的也都回来并聚在一起，谈论着庸俗的话题。
我有点受不了，便走到外面宣传栏看报纸，大约半个小时再返回，老乡们的话题已经转移到说女人。
我说我实在疲倦，就由一个老乡带到他寝室，在一个外出不回来的室友空铺上睡着了。
（1987）10月25日星期日晴
在医学院的食堂，我吃了一个花卷，一个肉包，外加一碗稀饭做早点，然后再返回卫校汇合。
最后，汇聚了十多个爱打篮球的老乡，我们先到雁峰公园游玩，并拍了一张合影。
下午，我们回到财校，邀约了学校的零陵篮球联队进行比赛，我只上了第二节，还不错，我们小胜。
周末的一天半就这么消磨过去了，事后回想，还是挺麻烦的；从此以后，我应该尽量少去别的学校串联老乡，还是要利用难得的周末时间学习该学的东西。
第138章 国足冲出亚洲
（1987）10月26日星期一晴
也许我正处于社会流行什么，我就爱好什么的年龄段，从去年世界杯足球赛开始，这个有着“球中之王”称号的运动，就引起了我的关注。
尽管学校无足球场地，我们的业余时间也没有踢过，但电视和报刊杂志上，还是让我们对足球比赛信息有了一定的关注度。
奥运男足亚洲区预选赛主场，中国队0：1输给了RB队，很让我伤心一段时间，吃饭都不香，真为后面的两场比赛揪心。
目前已经战胜了泰国队，但形势还是相当严峻，今晚客场必须拿下RB才能出线，战平都不行。
这可是十多亿国人的希望，四年的心血，几代足球人的愿望都已经押注在今晚的比赛上。
晚饭后，同班几个球迷邀约一起去党校看电视直播，因为学校的电视是黑白的，更主要的是质量没保证，万一中途坏了，那就大倒胃口了。
到了党校，电视室还没有开，球场上聚了很多赶过来的校友，大家都在热烈讨论。
到了6：50分，电视室还是没开，我们一打听才知道党校放假了，于是，我们急忙跟在一群校友后面去往邻近稍远的铸造厂“职工之家”。
“职工之家”只有一个工作人员坐在那里，她没有阻拦，真是一个好人！
我们坐下观看，遗憾的是上半场结束了，但知道中国队以1：0暂时领先，心里也就平顺和轻松多了。
好不容易等到新闻联播播完，我们才终于可以继续欣赏精彩的下半场比赛。
RB队每一次潮水般的攻势，都让我的心脏加快跳动；而中国队的无功折返，又让我捶胸顿足。
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发颤抖动，旁边的几个同学好像也和我一样，神情高度紧张。
此时，我们多么盼望比赛马上到时结束，或者中国队再进一球保一下险。
真是天佑中华，离比赛还有八分钟左右，中国队八号唐尧东一记左脚猛射，真是妙不可言，比分顿时变成2：0。
我们一齐站起来拚命鼓掌和欢呼，分享着国足队员疯狂拥抱在一起的快乐。
比赛终于结束，我们一路狂奔，然后在学校大门口的商店筹钱买了两封鞭炮，一直让它响到教学大楼，许多同学跑出来看，并同时大喊大叫起来，太让人兴奋了！
中国男子足球队终于在历史上首次成功冲出亚洲，闯入1988年奥运男足决赛圈，走向了世界！
（1987）10月27日星期二晴
上了一天课，晚上不用自习，第三学期已经不是很紧张了。
晚饭后，刘三水和梁怀波邀我上街看电影，本不打算去，但转念一想，我订阅明年上半年几份杂志，需要到邮政局兑换汇款单，再回学校办理，所以还是去一趟为好。
梁怀波回家参加了自学考试，昨天刚转来；他带了家乡特产酸辣子和咸鱼，除我们几个好友分享外，他还叫来了一个87级的女老乡。
梁怀波和这个女老乡关系趋于“那个”，但他不敢亮明，说火候还没到，怕女方拒绝，弄得彼此尴尬。
我动员梁怀波叫上女老乡一起去看电影，但他说87级管理严格，要上晚自习，而且女老乡比较懒，不大肯动，怕走路，索性星期六再请她去。
我们三个正走着，田云信从后面赶了上来；他和我是地区老乡，但我有点讨厌他，觉得他有一个不好的习惯。
平常，他老是爱伸手要别人分东西，比如吃饭时，如果你打了一份好菜，他的匙子就伸到你碗里要分点菜，同时他也问你要不要他碗里的菜。
可他碗里一般是什么菜呢？经常都是一角钱的白菜叶。
他的烟瘾还特别重，但自己又买得少，于是就经常问别人要烟抽，和我高中时的那个叫李剑的老乡是“半斤对八两”。
其实，最主要的是他与我们寝室的廖小温关系走得近，这才是我们几个不大喜欢他的原因。
我们三个取了钱赶到电影院时，田云信已经把我们的票都买了，想不到这个吝啬鬼的举动有时也出乎意料。
电影《沙漠情》，西班牙故事片，观感一般。
返校的路上，田云信一声不吭，估计他感觉到我们三人的冷淡，所以到校门口，我们叫他一起去小店吃粉，他一口就回绝了。
也许我们对待他的态度还是值得商榷，但不管怎样，我感觉他的蛮气和个性倒比我更像湘西人！
每次到校外的小店，我都要认真观察曹慧平在不在，不过她的复读很紧张，很少能看到她，除非周末，偶尔遭遇，她一般都是轻轻一笑。
（1987）10月28日星期三阴
秋风起，蝉声弱，落叶飞，凉意浓；然而，HY的深秋又与家乡略有区别，因为它更近南方，虽然枯黄的落叶随处可见，但还是绿色占主体，并不那么萧条。
倒是刘三水的心情已经介于秋冬交替，略为萧瑟。
校外散步时，刘三水告诉我，上个月老家的女友同他闹别扭，他很是郁闷，不过没多久又和好了。
而这次他想和女友分手，因为她一没文凭，二没工作，但女友对自己又太痴情，所以左右为难。
我猛然想起上次杜撰的那封情书中虚构的故事，居然在现实中真实存在。
晚上，我在教室把《浮士德》看完了；当我合上最后一页，手掩脸面靠在书上陷入沉思。
是呀，发生在周边，甚至于自己身上的情感故事，不仅中国，外国也一样，不分地域；不仅现在，从前也一样，不分时间。
只要人类存在一天，悲喜交加的爱情就那么连绵不断地穿梭往来，重复循环。
（1987）10月29日星期四晴
李鹏飞是这学期新当选的班长，昨天晚上，他通知篮球队员从今天早上开始训练，备战十二月份的校级篮球比赛。
我本不想参加，因为我虽然灵活肯拚抢，但毕竟个子矮，技术也不是很出色。
班上还有机会露脸，可校级比赛，高手太多，我基本上就是坐冷板凳，当替补。
但反过来一思考，好处也不少，一则可以继续提高篮球技术，二则强迫自己锻炼身体，不睡懒觉。
天微微亮时，我就先爬起来叫醒梁怀波、廖小温和谷云帆，然后自己先去了操场跑步，这是我到财校的第一次晨跑，也不知跑了多少圈，直到浑身是汗。
随后，我又到双杠和单杠上练习了一阵，如此热身半个多小时，我们才投入篮球训练。
自我感觉不错，人还是要锻炼，否则真的就懒散了！
（1987）10月30日星期五晴
很久没有高强度地锻炼，还是有点腰酸腿痛，但我没有畏缩，继续按时进行第二天晨练。
白天正常上课，偷偷看小说，偶尔说点小话。
晚上，班团支部组织大型舞会，并在食堂门口张贴了广告。
食堂用餐结束后，班上男女同学忙着打扫卫生，腾出场地，并把日光灯管蒙上彩纸，使得光线朦胧而斑斓。
记得上学期，我们班上举行舞会，人总是来得很少，而这一次，真是怪事，居然来了大部分同学，而且都很热心。
朦胧的灯光和优美的舞曲，浓厚的气氛和人气，不断吸引外来者的加入。
尤其代培班来的七八个漂亮女生，舞步娴熟，姿态优美，一下子就把舞会推向了高潮；据说她们都是HY市区单位上的，难怪能够引领潮流。
班主任叶强老师也来了，他辅导我们学集体四方舞、交谊舞，同学们热情很高，都在认真学习模仿。
舞会在十点半结束，气氛一直热烈到最后，相当成功！
第139章 人生真如好了歌
（1987）10月31日星期六阴
下午进行珠算定级。
前次定级，我卷子都没交，因为拨得不准，估计过不了，所以也就懒得出丑。
这次，我给牛明好换了一张和我相同的卷子，计时一到，我还有四道除法题没拨完；因为监考老师年龄偏大，乘她不注意，便偷偷抄了牛明好的。
如果牛明好拨打算盘算出的除法准确，那么我定级就没问题。
晚上，学校放录像，看不到彩色电视，我只得和牛明好走一段路去党校看电视。
今天的电视节目主要是播放十三大的新闻和长沙重阳节晚会。
从党校回来，学校大门已关，我俩找到一处学生经常翻墙的地方进去。
（1987）11月1日星期日阴
把明年上半年的《诗刊》、《星星》、《诗歌报》、《文萃》订阅以后，我就身无分文了。
本来打算上街买一副绑腿沙袋练习弹跳力，只好往后推一段时间。
早饭后，到教室看了一会儿《工业会计》，随后去了阅览室。
从阅览室呆了一阵出来，加入班上几个在操场打篮球的队伍，直至中饭吃过了，我不得不和一起打球的牛明好去外面馆子解决。
晚饭，刘三水、梁怀波邀约我去外面小店吃面条，我便到109室找古小洁借了十元钱。
今天很奇怪，周末居然中午和晚上两次在小店子，都没有看到曹慧平。
生活似乎趋向了平淡和无聊，近十天不会有多大改观，因为期中考试差不多又要到了，总得应付一下。
（1987）11月2日星期一阴
仿佛是一夜之间，天气骤然变冷，灰色的云幕严严地罩住大地，不间断地飘落密密细雨；校园的梧桐在秋风中颤抖，一片片枯叶被抖落下来。
不管站在三楼教室的过道或者三楼寝室的走廊，看着清冷萧瑟景象，恰如其分地对应起早上刚背诵的柳永《八声甘州》：
“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争知我、倚阑干处，正恁凝愁。”
实际上，抑郁的情绪不仅仅是思乡所引起，确切地说，事业与爱情的双重打击才是根源。
首先，汪娅琴的拒绝，时时刻刻如同一团阴影笼罩在心头；上课时，一小半注意力在黑板，更多的心思在她身上，让我无法平静。
而曹慧平，更多的是一种柏拉图式的精神慰籍。
其次，事业上毫无起色，无数稿件石沉大海，磨损我的斗志，怎不让人触景生情，愁如泉涌！
（1987）11月3日星期二阴
一大早起来，外面还是风紧霜凄，满目肃凉，唉！今年HY的秋天怎么和去年如此不一样了呢？
下午不上课，在学校的图书室无意中翻阅到《红楼梦》诗词《好了歌》和《好了歌注》，一下子就被震撼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
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说甚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展眼乞丐人皆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那知自己归来丧!
训有方，保不定日后作强梁。
择膏粱，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
因嫌纱帽小，致使锁枷杠，
昨怜破袄寒，今嫌紫蟒长。
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
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两首诗词，第一首把人的全部生活理想，生存意义，如功名、金银、姣妻、儿孙都直接点明，如此看来，我正在前三项上作弱挣扎。
第二首则进行无情解读，形象地刻画了人情冷暖，世事无常。
曹雪芹太厉害了，仅仅用这么两首诗词，就让世事全部洞明，如果领悟进去，就会觉得人生一点意义都没有。
期中考试结束，我一定要把《红楼梦》的诗词背诵一大半。
（1987）11月4日星期三晴
久阴见晴和久旱逢雨的心情是一样的，难得太阳露脸出来，我和几个室友中午懒得休息，反正下午是自习，索性坐在操场旁边看打球，同时享受日光浴。
过了一会儿，梁怀波心急火燎地赶过来，问我们看到他放在寝室桌子上的发言稿没有，实际上我在喝水时不小心打湿了，便拿到楼顶上正晒着。
我叫梁怀波坐下来，开玩笑说星期五的会议，重新写有的是时间，先晒太阳，听我摆一个故事再说。
梁怀波看了我的表情，估计在我手里，于是便坐了下来看我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因为天气把心情弄得有点舒畅，我想起老家听到的一个笑话，便不紧不慢开始道出来：
“集体化时期，我们村有一个耳背的劳动积极分子被推荐去公社参加表彰会，并做先进事迹发言。
由于是第一次登台，他实在紧张不安，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到了第二天开会，主持人带他上台，他腿都有点发软。
好不容易站稳，他开始取口袋的发言稿，可是左摸右摸就是找不着，这下急了，平常口头语不断涌出：‘我要日他娘，到那里去了！......’
这下就麻烦了，因为公社刚刚安装了扩音器，而且恰逢那天赶集，连续回响的‘我要日他娘，到那里去了！’顿时让会场内外笑声震天。
主持人一看不妙，忙把他拉了下去，最后，他不仅丢失了先进，还反被批斗。”
这个笑话在幽默中带点沉重，但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幽默大于沉重，所以梁怀波首先控制不住自己边大笑边骂我讽刺他。
稍后，我也有点抑制不住，忙风趣地对梁怀波说道：“我负责找到你发言稿，你负责做那事！”
这时，旁边的几个室友才真正前仰后翻放肆大笑起来！
第140章 寻衅滋事
（1987）11月5日星期四阴雨
一夜之间，天又阴冷起来，风和雨在空中纠缠，演绎着深秋的伤感。
这样的日子，收到了堂弟著清的回信，其中谈到了金钱、事业和文学，有着不一样的见解。
著好兄：
你好！相隔不足一月，就收到你格调完全相反的两封信，把我好不容易提振起来的情绪又给打落下来，也许我还没有完全了解你。
第一封信你是饱含激情地鼓励我，第二封信却突然换了调子，居然悲哀如我，我真怀疑兄长是一时冲动，为了和我同病相怜而已。
某种程度上，世态炎凉，人情冷漠不能说没有道理，还是真实存在着的，但反过来讲，那何尝不是在于自身呢？
当我慢慢地由孤僻冷漠转向热情活泼时，我才发现，世界毕竟是美好的，到处充满着善良、热情和纯洁。
当然，作为曾经抑郁的我，更能深刻理解你此时的心情，但看了你的信，我还是沉重起来，刚刚挣脱的的迷惘又缠向我，并陷我于无边的愁绪之中，难道生活就是这样地反复无常，不可捉摸和把握？
我们全校都搬进了新建的八层宿舍楼，由于我所在的寝室是班主任印象中最差的，所以就被分开到其它寝室。
当天晚上，几个室友居然激情大发，买了酒和瓜子花生在寝室猜拳行令，狂呼乱叫，喝起了“离别酒”。
有一个曾经被我当面斥骂“我讨厌你，我不屑与你交谈往来！”的湘X狗杂毛居然还来同我碰杯！
我可是逢场作戏心不醉，一边应酬一边山呼万岁，心里暗喜终于可以脱离这个让我讨厌的落后小集体。
现在，我分到了全班学习最为认真，室友们思想和心智都比较成熟的一个寝室，我的心情好了一万倍都不止，一切都在我眼里变得明亮光彩起来，生活终于向我展开了笑脸！
老兄，你说要我谈谈打算，真是难以启齿；虽然我的身上不乏青年人的热血冲动，也有强烈的爱国热情，但总的来说，我还是一个个人主义者。
我的奋斗目标是赚钱，当万元户；毕业后，我打算办饲料厂，搞养殖（当然道路不会平坦，也许难以成功，但我会坚持下去，不放弃奋斗目标）。
金钱不是万能的，我也不想今后依靠钱财实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只因确实穷怕了。
今后要谈什么娱乐、兴趣和事业等等，如果没有钱，都只是一句空话。
你知道，今后我们工作了，工资是有限的，我不期望一帆风顺，事业有成，我准备迎接失败、挫折和坎坷。
你鼓励我从事一下文学创作，我没有那么大的奢望，因为一个人的的生活态度、习性和性格都将有意或无意地影响到他的作品，而我恰恰在这些方面都是不及格的，因此而写出的作品肯定也是不入大流。
我对文学是有一定的兴趣，但能力还是欠缺，对于这一点我有着清醒的认识。
偶尔心头涌动千言万语，滚滚情思，却无法用笔墨痛快淋漓地描述出来。
平常冲击心头的幽咽，缠绕神思的困惑......都毫不留情地逝去，只空留依依的回想，我知道自己没有信心和能力用笔翻耕出一块小小的天地。
有人说，在文学这块狭窄的道路上，早已经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骗子、窃贼、强盗”等等也混迹其中，肆意妄为......
知识分子的虚伪有时是那样令人痛恶而又无可奈何，我真害怕自己如果走上那条路也会变得如此。
对于我这一点菲薄之所学，我也不想委屈它，有时胸中的感情思想达到一种不可遏制的程度，就挥笔倾诉于谁也不给看的私密本上。
在这本我精心辟植的“心苑”里，有我的感慨、消沉、抑郁；有狂妄、梦想；有美好的意愿，也有深刻的反思。
这一切都将在日后成为亲切回忆的索引，使我看到逝去的往事和过去的影子，具体点说，我的创作是写自己，是给未来的自己看的。
你说要我从省师范大学中文系搞一套书，又不讲明什么书，加上我不大喜欢去别的学校串老乡，真的好难办，请你原谅，要不你元旦来长沙，我们一起弄吧！
预祝你文学梦圆，事业成功！
愚弟
笔于1987.4.9匆匆
我们俩堂兄弟真有意思，都有一个私密本，他取名“心宛”，写给自己，我取名“葬花地”，写给汪娅琴。
（1987）11月6日星期五阴
自从递情书事件发生后，我和汪娅琴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她不好意思找我讲话，我也不好意思主动与她交言，真挺尴尬的。
冷静下来后，我反思一下自己，还是过于心急，条件根本不成熟的情况下贸然出手，失败和自讨没趣是肯定的。
对于我来说，赖以值得骄傲的无非是能写几首谈不上是诗的诗，而且就连这唯一引以为资本的东西，目前还没有一首发表，根本没有提升自我价值。
现在，我要时刻告诫自己，一定不要把自己当作一个未来的诗人，从而自以为是，更要通过这件自讨没趣的事警醒自己脚踏实地走出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路。
汪娅琴出身干部家庭，居住在市区，怎么可能答应一个来自偏僻山区，其貌不扬的青年求爱呢？
我上次的举动，是被炽热的单相思烧昏了头脑，书写出现代版的“天方夜谭”，或者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自作自受吧......
（1987）11月7日星期六阴
真有意思，刚来财校，男生寝室流行象棋热，第二学期加上围棋热，这一学期种类丰富到象棋热、围棋热、纸牌热和扑克热。
中午，307室几个同学把我邀请过去打扑克，输了钻桌子；这惩罚比赌博就文明多了，但胖子比较吃亏，因为桌子下面比较窄，轮到比较胖的同学钻，桌子都给扛起来了，于是，我们拚命在上面压住，笑死了！
今天，轮到我们寝室打扫教室，因为是一周扫一次，地面尽是瓜子壳、纸屑和各类杂物，足够忙上半天。
我们八个人，寝室的卫生留下两个，其余的都到教室；我加入打扫教室的队伍，寝室只有廖小温和章悠胜。
我们六个人，有的提水，有的擦的窗子，有的扫地，忙得不亦乐乎。
好不容易打扫完毕，学校检查人员到场，他们说我们的黑板没有擦干净，地板上有墨迹（打烂了一个墨水瓶），不管我们如何解释和争吵，最后还是给了一个黄牌。
回到寝室，门框上面也是一张黄牌，于是，我们赌气发誓今后只要是我们寝室打扫，随便应付一下，不要什么红牌荣誉了。
（1987）11月8日星期日晴
为了迎接期中考试，周末的教室有一大半同学在复习，我也不例外。
可半个小时不到，牛明好跑来邀我去打篮球，我勉强拒绝，说平常上课不用心，得恶补一下。
牛明好走后，我开始看不进书，并讨厌少数同学练习珠算的声音，加上汪娅琴没有来，前座很空，便合上书本打篮球去了。
下午，在自己寝室打扑克挂纸条，我的手气好背，上半身挂满了长长的纸条，仿佛白发飘飘的神仙。
晚自习后，梁怀波借来录音机学跳舞，稍后，和刘三水不同班的两个邵阳女老乡也来学，气氛顿时活跃起来，我也加入了进来。
邵阳的女生比较开放和活泼，都是主动邀我们跳，并且不厌其烦，偶尔踩脚，还发出银铃般笑声化解尴尬。
（1987）11月9日星期一晴
晚自习后，教室只剩三个女同学和四个男同学在学习；这时，从外面过道闯进两个青年人，一个比较高，打着绑腿，一个稍矮，留着长发。
两人一进教室，就开始乱踢桌椅，陈海军看不惯，站起来质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两个青年一听，便不分青红皂白，围住陈海军就是一顿拳打脚踢，直至把他打倒在地，才扬长而去。
此时，其他三个男同学束手无策，呆若木鸡，似乎看戏一般。
最先明白过来的是谷云帆，他慌忙跑到寝室叫人；一霎那，寝室里面的所有男同学都出来了，并一起追到校外的几家饭馆间，却不见两个打人青年踪影。
陈海军眼角被打肿，身上也有不少伤痕；事后，他说自己挨打受伤没关系，最痛心的是班上三个男同学居然旁观，见死不救。
同学们都一样，很反感这三个男同学，尽管他们解释当时反应不过来，以为是陈海军的个人恩怨。
结合近一段时间的情况，大家估计这两个社会青年一定是前次进校打人后，被抓到派出所的那个人的同伙，这次来寻衅滋事报复。
可惜我当时不在现场，否则湘西人藏在骨头里的男人血性绝对会瞬间暴发，那有反应不过来之理！
第141章 恢复晨跑
（1987）11月10日星期二晴
下周四期中考试，因为平日不怎么认真听课，所以我对考试比较悲观，初步估计会有二三门不及格。
不管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临近考试找老师。”
晚上，禁不住几个同学相邀，上街看了电影《双头鹰之谜》，影片讲述的是西南边疆打击走私的故事。
（1987）11月11日星期三晴
身无分文，不得已写信向家里发出“sos”。
前天同财政8班进行篮球比赛，我们输了三个球，主要是体力不如他们。
昨天和今天早晨，我开始锻炼。
晚上，在“葬花地”给汪娅琴写了一首诗，看来已经放不下她了！
（1987）11月12日星期四晴
财校的操场还没有我高中就读的县一中宽敞，仅仅相当我们的旧操场，更比不了后面新建的山顶大操场，所以这里的晨练展不开，达不到锻炼效果，我决定恢复高中时曾经搞过一段时间的长跑。
班上只有309寝室的赵勋发一直在坚持长跑，所以篮球队里就数他体力最好。
昨晚我叮嘱他早晨叫醒我一起跑，张卫北听到，也来了兴趣，说一同加入长跑队伍。
今早的雾很大，空气有点湿润；我们三人跑出学校，穿越民航干休所，再经飞机场边道折转返校，大概五里路程，途中有两个小陡坡。
很久没有越野跑，全身冒的汗气与漫天迷雾交织在一起，仿佛置身于热水浴。
第一天的长跑，我和张卫北跟在赵勋发后面很吃力，但好歹坚持了下来，还是不错！
（1987）11月13日星期五阴
坚持着第二天的长跑，同时，我还在校外一个裁缝店打了一副绑腿，灌注约二斤细沙，增强弹跳力。
下周四期中考试，各科老师陆续到教室告诉“复习重点”。
管理会计透露最多，其次是哲学和工业会计，其它科目只是一般般，比不了上学期，形势还是挺严峻。
（1987）11月14日星期六阴雨
周末的寝室大扫除轮到我和梁怀波。
因为上次那么辛辛苦苦只得黄牌，所以这次我俩也懒得费那么大精力，只是敷衍一下例行公事，反正只是红黄牌，也没有别的奖惩，无所谓。
第142章 苏婉春暗赠饭票
（1987）11月15日星期日阴
读中专的最大好处是考试不排名，担心的仅仅是不及格要补考，压力远没有高中时那么大。
围棋国手聂卫平抵达HY参加“新体育杯”比赛，地点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建湘柴油机厂，可惜票价5元，不仅太贵，还紧俏。
我们几个围棋迷只能在寝室消遣，边下棋边开玩笑，七嘴八舌讨论班上的围棋普及为什么那么慢，高手也少。
我总结了一下原因，关键是女生不肯学，如果班上的几个漂亮女同学会下棋，估计没有多久全班男生都会了，而且为了出风头，男同学中绝对会锻炼出一流高手。
我边这么讲，边心里暗想，如果汪娅琴会下围棋，我绝对把写诗歌的一大半精力分给围棋。
“谷院长”听了以后，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从今天起，委任你为围棋工作队队长，每天去女生寝室进行传棋送艺，普渡她们。”
还别说是开玩笑，如果真有这门差事，我一定举双手报名参加。
（1987）11月16日星期一阴雨
下午上哲学课，因为天下着雨，又比较冷，大部分同学都睡过了头，教室只来了稀稀疏疏几个人。
哲学老师是一个年轻却又很福态的女人，她本打算上新课，这情形肯定上不成了，恼怒之下，她把迟到和旷课的名字全抄了。
第二节课开始，同学们才陆续赶到，哲学老师当众用相当严厉地语气宣布，下次上课，如果还有类似情况发生，会把违反者的期末成绩扣减三十分。
晚自习，财务管理老师一手拿雨伞，一手打电筒来到教室；他是一个瘦弱矮小的男人，平常不苛言笑，样子很呆板。
我们原以为他是来讲范围的，但结果却令人失望；他一上讲台，犹豫片刻，却漏出两个字“算了！”，就准备走，同学们顿时哄堂大笑。
“算了！”是财务管理老师的口头禅，每上一节课，起码要讲二三十个“算了！”。
大约从同学们的笑声中意识到了，他马上接着说：“算了，我还是讲一下考试题型。”
我们在期待中没有听到多少有分量的“干货”，反而还灌进七八个“算了”，最后，他严肃说道：“算了，我要让几个人不及格，考出你们的真实水平。”
于是，同学们一齐开始起哄，他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边走出教室边说：“算了！”。
（1987）11月17日星期二阴
三哥说过暂时先还一下结婚欠债，十一月份支援我，果然寄来了十五元钱。
我的告急信是本月11号发出的，而钱正好是11号汇来，当时信还没收到，所以信中提出的寄点粮票来的要求没有满足。
因为加强了锻炼，体力消耗较大，而我开学前已经把多余的粮票寄了回去，应付不了目前每天一斤六两的开销。
也许是我与同座牛明好无意中透露了这个情况，前座的苏婉春偶然听到了，她乘没人注意时递给我一沓饭票，让我半天反应不过来。
这是什么情况呢？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应该怎么感谢她？
更重要的是，她与汪娅琴同桌。
（1987）11月18日星期三阴
对于我们这些中专生来说，最紧张的事就是期中和期末两次考试，其余时间，该干么就干么，上课看小说，下课打扑克和下棋等等，与高中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不过，工业企业、财务管理和经济法三科的任课老师没有讲“重点范围”，让我们漫天撒网，倒真的有点狼狈，不知从何处下手复习。
实际上，我对于及格与不及格，倒没有那么强烈的上心，似乎还有点麻木的感觉，未来的工作也是一种渺茫的幻觉，事业的不顺和情感上的挫折，还没有完全修复被撕裂的情绪。
（1987）11月19日星期四晴
经济法和哲学的考试，我开始大胆使用上学期就小试牛刀的舞弊方法，很多记不住的题目要么抄写在书桌表面，要么写在一张张小纸条上。
考试时，先把记住的做了，然后在桌面上找，最后，每次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张，如果不是答案，偷偷丢桌底，再掏第二张，依次类推，效果奇佳。
一天考试结束，估计这两科及格不成问题。
第143章 期中考试与含谜礼品
（1987）11月20日星期五阴雨
今天的商业会计、管理会计和工业会计考试，客观概念性的可以用昨天的舞弊方法，但计算类型以及主观题目就只能另辟蹊径。
实际上，我在考试前也已经做了二手准备，客观题自己解决，主观题同牛明好通了气，但由于平日看书和听课少，哪怕准备充分，考起来还是有点吃力。
很不幸，谷云帆居然被监考老师抓了个现形，绝对让我们意想不到。
平常，谷云帆的上课和看书是很认真的，第一学期就得了三好学生，但上学期体育成绩欠一分，没能评上，让他很恼火。
也许这学期谷云帆想多考点分数，所以找借口去了厕所偷看笔记，被跟踪的监考老师发现，三好学生又泡汤了。
其实，我挺替谷云帆遗憾，我知道他迫切想达到三好学生的标准，纯粹是为了多得一点奖学金，因为家境太贫寒了。
（1987）11月21日星期六阴雨
最后一天的考试：财务管理和英语。
财务管理和昨天考试科目类型一致，而我暗抄的客观部分，很多都漏了；主观部分，牛明好解题也遇到麻烦，最后把答案偷偷递给我时，我还没抄完，交卷时间就到了。
我估计期中考试会有两科不及格。
（1987）11月22日星期日阴雨
考试结束，轻松的一天，我们在寝室玩了一上午的扑克升级，我和刘三水结对，只钻了两次桌子，运气还不错，但愿期中考试的成绩也一样。
中午，我做东，到校外小店请考试中帮忙的刘三水和牛明好吃饭。
运气继续上演，因为客人多，好久没看到的曹慧平居然在店上帮忙，她依旧习惯性地淡然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我还注意到今天她捆扎头发的花布条变成了紫色，并打了一个蝴蝶结，完全衬托出另外一种韵味。
（1987）11月23日星期一阴
中午，谁在我的课桌上放了一堆瓜子和一颗软糖，上面罩着一张青年报。
我的第一反应是刘三水或者梁怀波放的，但通过询问，他俩都否认了，并告诉我只看见伍雯月和向龙燕在教室吃瓜子与糖果，会是她俩吗？
报纸上有一篇《女性的男式诗人》纪实小说，讲的是一个诗人的奋斗经历，这么做，有什么寓意吗？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还还不好去找当事人证实，那么，就把这份礼物吃了！
下午，哲学成绩出来，80分。
晚饭，刘三水请客，又进馆子撮了一顿，这回，没看见曹慧平。
（1987）11月24日星期二阴
班长通知我们六七个据说旷课比较多的同学去叶老师那里开会。
下午，我们到了叶强老师的房间，他一一念出我们几个人的旷课时间，其中我是十节。
最后，叶老师要求我们注意纪律，不要旷课太多，以免造成不好影响。
晚饭后，307室班长李鹏飞（又是学生会主席）回来透露，他们学生会到HY师专打了二十多份菜回来，准备在学校食堂外面展示，让全体师生看看别的学校生活，不料被教导处知道后扣压。
我们学校食堂的伙食不仅分量少，而且种类也少；学生会想出的这一招，本意是通过比较，让学校食堂改善和提高，不知谁走漏了风声，被提前截下。
李鹏飞号召同学们去学生科提意见，但鉴于目前许多学生被处分和退学，又加上去年B课失败的阴影，没几个人敢出头了。
第144章 晨跑与寝室新规
（1987）11月25日星期三晴
一个小集体里，有的行为方式大家也会跟风；自从我跟随赵勋发晨跑后，没多久，梁怀波也参加了。
昨晚，陈海军、罗晚成和谷云帆都讲今早开始学习我们，所以，赵勋发一叫醒我，我就不客气地掀开他们三人被子，逼他们上梁山。
陈海军跑了大约一里路就放慢脚步，谷云帆还不错，毕竟平日爱打篮球，有点体力储备，紧跟在我们后面。
罗晚成跟在谷云帆后面，但已经严重透支了。
看样子，这股晨跑风可能吹不了多久！
（1987）11月26日星期四晴
上午，又有两科成绩出来，商业会计61分，全班倒数第一，财务管理76分。
另据前去探分的人透露，我的工业会计可能没及格。
下午体育课，我的篮球技术考核B+。
（1987）11月27日星期五阴有小雨
下午，班上组织去街上看电影，本来说是看《大阅兵》，谁知到了影院才知道片子没来，改放《绝响》。
影片讲述文G中一个老作曲家的悲惨命运，观众不多，七十人左右，如果除掉我们班上的五十人，不知还赚钱不？
电影散场，天突然下起毛毛细雨；我们一路小跑，浑身都淋湿了，风又大又冷，满脸是水，明天肯定有人会感冒，真够“绝响”！
（1987）11月28日星期六阴
天气很冷，可以说是到HY最冷的一个冬天。
这样的天气，寝室大扫除，大家都只是敷衍了事，除310室，班上其余寝室都是黄牌。
第一次得黄牌的时候，大家还有点义愤填膺，得了几次以后，也就麻木并习以为常。
（1987）11月29日星期日阴
门和窗都关紧了，却还是有冷气不知从哪里漏进来，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真不愿起床。
我托“谷院长”带早餐，能多睡会儿就多睡会儿；罗晚成也起得早，但他是不得已，因为轮到他值日。
罗晚成除值日打来开水，他还顺带提了一桶热水，于是，我提议今后值日的不仅要打开水，还要提一桶热水供大家洗脸，大家一听，集体通过。
早餐后，我到教室看《新诗创作与鉴赏》。
半个小时后，几个坐不住的同学力邀我打扑克钻桌子，因为教室里本来人就少，会打扑克的更少，我不得不参加，反正也是周末。
近来，我的时间利用率大为降低，并且很多都浪费在无聊中；当然，《红楼梦》里林黛玉的“葬花辞”已经能背诵了，但距离把《红楼梦》全部诗词都背诵完还须加把劲。
第145章 象棋攻擂战
（1987）11月30日星期一阴
冬天躺在被窝里的感觉是最为美妙和幸福的，赵勋发没有来叫我，我巴不得天天如此，省得出去挨冷。
但起床铃响后，我马上爬了起来，因为我想起班主任叶老师昨晚说过会来检查。
起床后，我看到早操已经做了一半，便折转到厕所解手，待再回到寝室，刘三水和其他寝室几个同学都被叶老师叫到操场跑四个圈，我侥幸逃脱。
天气还是很冷，尤其吹的寒风，那真的刺骨；清早，东方的太阳本来已经从云缝中挤了出来，我还以为是一个好天气，谁料早餐后，乌云又重新拉上了幕布，阴天还将继续。
李鹏飞和龙普胜居然做了三次生意，龙普胜从学校附属商店一个亲戚那儿借了营业执照，然后和李鹏飞各出部分本钱，到市区进了一次笛子和两批明信片，赚了一点钱。
我也想做，可惜不具备条件，也不知道从哪里着手。
（1987）12月1日星期二阴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绝大多数时间里是不灵验的，但今天凌晨，我第一次体验了这种极少数应验的感觉。
我正梦见我与汪娅琴手牵着手在老家的山上放牛，她要我把她抱到牛背上想学骑牛，我正幸福地抱着她柔软温热的身子往牛背上去，突然被赵勋发叫醒了。
这次，我没有马上起床，而是赖了二十多分钟，继续闭着眼睛体味刚才梦境中那妙不可言的感觉。
好不容易起床，我边穿上运动鞋，边叫醒罗晚成和谷云帆；罗晚成起来了，但谷云帆翻一个身又睡觉了，他只坚持了三个早晨。
因为时间给自己耽误了，我和罗晚成没有跑出校园，而是在操场上跑了几圈。
期中考试过后，财政9班举办象棋和乒乓球擂台赛。
这个班是87级新生班，刚来的第一学期，就开始狂妄自大，气得老生直冒火。
我的情绪也搅动了几下，但并不想参加，因为耗费时间，我还有文学创作上的事要做。
班长李鹏飞用班费买来了攻擂券给了我们班上几个象棋和乒乓球选手，我和张卫北、廖小温、章悠胜无法推脱，只好暂时忍痛割爱，把围棋丢在一旁，先练习象棋。
下午，张卫北率先出战，攻下了第一关。
晚上，我和张卫北向班长请假，然后到学校值班室和一个校车司机下，张卫北以2：1取胜；轮到我下第一局，棋势正顺，不料来一个人找司机有事，只好作罢。
我和张卫北是听说这个司机象棋水平不错才来练一下手，因为我俩好久没下，只钻研围棋去了，所以得恢复一下战力。
（1987）12月2日星期三阴
学校出了越野比赛的公告，时间定于9号，差不多还有一个星期。
比赛分设团体和个人两项奖，团体取前三名，个人取前15名。
线路和我们晨跑差不多，从校门口出发，绕党校一圈，再从民航路经飞机场、干休所返回。
我准备参加。
晚饭后，擂台赛第二关，张卫北以2胜1负1和干掉了对方。
（1987）12月3日星期四阴
上午的几节课，一直偷偷阅读孔捷生的知青题材小说《大林莽》，笔调有点沉重，叙述孤立环境中人性的不同侧面，试图说明人的渺小，只有与大自然达成和谐才能友好相处。
下午，上了一节体育课后便自由活动；我打了一场篮球，准备去洗澡，班长却喊我去攻擂。
我记得通知上写的是晚饭后，怎么提前了？廖小温和章悠胜先我一步走了，我有点不高兴地重新穿上衣服，快步来到教学楼。
我以为学生会就在老师办公的那栋楼，找了半天才知道是在教学大楼，便又折转回来，正好班长李鹏飞在我们教室的二楼叫我上去。
想不到明年就要毕业，还从未到过学生会，并且在眼皮底下都不知道，好笑！
进了学生会，主持人安排我同一个穿黄色军大衣的学生对弈。
我一看，这个学生曾在310室看望老乡时与我较量过，当时一胜一负，很不错的，怎么第一关就出场了，难道财政9班真的是高手如林？
我暗暗控制住情绪，表情显得轻松地摘下鸭舌帽，然后进入实战。
对弈中，我时而夸奖对方“好棋”，时而自言自语：“我操，走错了！”。
对方不堪其扰，加上局势逐渐处于下风，便回敬了我一句：“你不要讲气人话好不好？”
我意识到自己过分傲气，影响了对方的思维，便开始保持缄默，最后，对方回天乏术，很懊恼地签字认负，我过了第一关。
据说，财政9班改变战术，把最厉害的前移一个到第一关，尽管如此，我也不能掉以轻心。
章悠胜也过了第一关，但廖小温输了，他不服气，又去买了一张攻擂券，还是铩羽而归。
（1987）12月4日星期五阴
因为班上准备参加越野团体赛，几个平常爱好体育的同学都进行了试跑。
今天早晨，第一次开始越野跑的牛明好，居然在速度和耐力上与跑了一段日子的我差不多，严重打击了我的信心，我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下午，我和张卫北、章悠胜去攻擂，我在先失一局的情况下连扳两局，从而过了第二关；章悠胜遇阻，张卫北痛失最后一局而败北，没过最后一关，气恼至极！
晚上举行舞会，起初人比较多，但因为单卡录音机的音量太小，于是，同学们渐渐离开，等到叶强老师借来一台双卡录音机，跳舞的人已经不多了，所以舞会不大成功。
我和田云信也提前离开了，然后到109室看女同学打扑克；田云信更风趣，边说笑话边拿起一个女同学打了一小半的毛线衣服练习编织，还装得有模有样，笑死个人！
第146章 梁怀波生日
（1987）12月5日星期六晴
因为下午要进行攻擂最后一关，是班上硕果仅存的荣誉和希望所在，所以上午的上课，心还是有点紧和乱。
好在午休不受影响，饱饱地睡了一觉；起床后，我又喝了一杯浓茶提神。
下午2：30，我轻松来到学生会办公室，财政9班班长指着一个学生对我说：“你同他对弈！”
我一愣，怎么第三关擂主居然是第一关的？于是，我气愤地说：“没有规矩怎么成方圆，第一关是他，第三关还是他，这是擂台赛吗？纯系骗人！”
随后，我甩了一下大衣，转身走了出去；那个班长赶紧跑出来喊住我，并和我争论了一阵。
他说他们守第三关的只有两个同学，另外一个正在与财政7班的攻擂者鏖战。
我便问：“那为什么第一关派他上场呢？”
“第一天攻擂的多，我们应付不过来，所以都上了！”班长解释道。
“那你们也应该提前告诉我！”我不依不饶。
班长说：“主要是怕影响你情绪。”
“影响情绪？话讲明白了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吗？”我的气开始消下来。
班长也觉得他们有不到的地方：“我们道歉，同时，你可以退票！”
我想来想去，既然是攻擂，必须不怕任何对手，全胜才能有底气说硬话。
重新开战，我竭力稳住自己情绪，不断一小口一小口泯水；相反，对方比我紧张，因为他输过我两次，心理上不占优。
果不其然，我兵不血刃，直落两局，斩对方于马上，成为第一个攻擂成功的选手。
（1987）12月6日星期日晴
今天是梁怀波的生日，他借了一架照相机，邀我和刘三水一起去市区游玩。
到了雁峰公园大门，刚好碰到龙普胜和李鹏飞以及他俩带的一个年轻女子，于是，我们六人结伴进去。
因为这些人中，只有我的照相技术还勉强，所以就由我挎着；现如今135流行，120型照相机简直丢人现眼。
在雁峰公园游了一圈，我们商议再去岳屏公园；到了公园门口，我们买了糖果和酒类，然后逛到一处桔子园的草地上摆放下来。
我和刘三水、梁怀波本来不爱打听别人私事，是龙普胜主动告诉我们才略微知道这个女子的来历。
这个姑娘和李鹏飞相识在火车上，是衡S三中的高三学生。
初次接触，感觉这个女生外貌一般，但活泼开放，一点都不拘泥，好像见多识广似的，这一点胜过我们班上的许多女同学。
梁怀波和龙普胜照相去了，我们四人边吃东西边打扑克，有点倦意后，便仰卧浴日。
醒来后，梁怀波和龙普胜还未回来，我等得有点不耐烦，便走到林子外面去找，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赌博押牌。
我知道这是骗局，却又抱侥幸心里，认为庄一定会丢诱饵让你赢第一把，只要不继续赌下去就不会进入圈套，所以胜算概率很大。
不料押下去5元，居然马上就被吃掉，我的妈呀，江湖套路不是我玩的，赶快离开，越远越好！
下午四点左右，我们又回到江东区，因为那个女子要回去，龙普胜和李鹏飞去送她，剩下我们三人到集贸市场买猪肉、鸡蛋和海带等食品拿到校外小店加工。
我们五人一起祝贺梁怀波生日，然后各自围绕“事业和爱情”不停地祝福，最后，班长李鹏飞说借花献佛，祝贺我为班上争了荣誉，攻擂成功！
饭后返校，财政9班派人来了几次邀请我参加庆功会，只得前往。
当我带着些许醉意赶到，学生科的女陈科长正在发言，于是，我很后悔前来参加。
奖品是一个保温杯、一本笔记本和一张奖状。
（1987）12月7日星期一晴
正愁送给梁怀波生日礼物，恰好昨晚奖有笔记本，解决了大难题。
我在扉页上还写了一首诗，如此一来，就赋予了礼物的精神力量，也更有意义。
为梁怀波同学生日赋
狮子山上卧雄鹰，
蛰伏两年翅膀硬；
待到明年盛夏日，
一声长唳天地惊！
（1987）12月8日星期二晴
青春的烦恼无处不在！
安逸和舒适的生活环境，似乎开始慢慢磨蚀我的进取锐气。
一方面，我时刻不忘记自己的理想，另一方面，却浑浑噩噩混日子，浪费宝贵的时间。
而且，我感觉自己麻木迟钝，朝气萎靡，没有了从前的能言善辩和反应敏捷。
也许，这是求爱失败综合症，没药可治，只有时间能疗伤。
有什么重大变故能刺激一下我呢？
下午，收到读高二的老乡徐国清来信，倾诉成绩不理想的忧愁和烦恼，大部分和我原来读高中时惊人相似。
我突然领悟到，你所追求的每一件事里，都包含着两种结果，要么是喜悦，要么是烦恼，它那么安静而充满耐心地等着你，好像知道你一定会来似的。
（1987）12月9日星期三晴
上午，偷偷利用上课时间分别给大哥和二哥写了一封信，介绍我的生活和学校情况，同时希望两个哥哥按时寄生活费。
下午，我参加了学校的越野比赛，虽然拚尽了全力，还是没有进入前十五名。
我们寝室的廖小温、梁怀波和罗晚成三个体育爱好者感冒，影响了集体成绩，所以班上团体也没有进入前三。
第147章 愁诗、攻擂与捉泥鳅
（1987）12月10日星期四晴
冬天的阳光，暖融融的，柔和得象汪娅琴的眼神。
按步就班地上了一整天课，晚饭后百无聊赖，一个人走到耒河边看夕阳。
此时，飘在西天的太阳，发出橙红色的光芒，视野所及，如画，如梦，如诗......
我自始至终无法把汪娅琴挤出我的思念，带着夕阳下的诗意，晚自习时又用迷茫的眼神呆望右前座的背影，想诉说的话只能埋进“葬花地”：
爱情的俘虏
这不是世界的末日
卷进的风暴漩涡里
不怀好意的沙尘
还是吹进了你的眼睛
说实话太不舒服
你使劲揉了揉
憋了很久的泪水
夺眶而出
犹如海啸过后的沙滩
那打碎的桅杆
被捡拾鱼虾的人任意作践
曾经搏击风浪的印记
狼藉一片
站在悬崖边上
你一遍一遍地诵读
海明威的老人与海
然后一张一张地撕碎
甩飞
夕阳如血
人生已悟大半
（1987）12月11日星期五晴
财政9班的象棋和乒乓球擂台赛刚完，财务12班306室更加牛皮地以寝室发出擂台邀请赛。
由于围棋是近两年才刚刚开始普及的项目，初学者居多，所以应战者除了三个青年老师，基本上没有学生。
今天，306室更加狂妄，居然在食堂外张贴擂台讯息，说堂堂500多财校学生，竟无一人敢去挑战！
真是岂有此理，尽管也知道是激将法，但还是惹恼了我们寝室几个人。
我和廖小温、章悠胜一起买了攻擂券，309室的几个围棋爱好者也在做准备，说等我们三人先去试一下再做决定。
（1987）12月12日星期六晴
上午按步就课。
下午，86级老生都没课，我首先到306室攻擂，虽然最后赢了，顺利过第一关，但形势不容乐观，因为我并不占多大优势，预计攻第二关时守关的选手肯定水平要高一些。
但不管怎样，还是有了一个好彩头！
（1987）12月13日星期日阴
又到周末，如果一整天呆在小小的校园，确实闷得慌，于是，梁怀波借了一台手提式录音机，刘三水则带上他的吉他，我捎上《历代名家词赏析》和《红楼梦诗词评注》准备去野外。
我还到教室把没有外出上街的109室的古小洁、向燕红和宁爱娥（初分**区财政所，现职不详）三个女同学一起邀请，告诉她们去领略大自然的风光。
走出校园，碰到陈海军，他也加入我们队伍。
天上的云层似乎不是很厚，阳光可以透出光来，可等我们爬上了民航后面林场的山上，太阳却不见了踪影。
我们继续穿过一段茅草小径，在一个小水塔旁边停下；水塔不高，上面是平顶，很干净，而且可以俯瞰整个周边风景。
我们四个男生很快就爬了上去，女同学叠加几块石头，再由我们拉上了上来。
我们围坐在一起，边嗑瓜子边欣赏风景；山下是一方方的鱼塘和稻田，耒河似一根蓝色的飘带，偶尔有火车经过，犹如长长的爬虫，吐着白烟，“哐！哐！哐！......”地驶向远方。
坐下没过多久，十几个当兵的顺着我们来的山路走到水塔旁边站住，然后象看戏一样好奇地打量我们。
我们有点不自在，但还是尽量保持平静心态，并显出满不在乎。
有几个当兵的爬上水塔，借刘三水的吉他乱弹；看着他们好像一时半会不打算离开，我们没法呆下去，便收拾东西，另寻地方。
我们帮助女同学跳下水塔，当兵的发出一阵哄笑，但我们都是中专生了，男女同学在一起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们礼貌地说道：“再见，拜拜！”，便走了；气人的是我们刚走到另外一个小山头，他们又顺着原路返回，我们对他们招了招手，大声说“再见”，还喊出一些有趣的话，相互逗乐。
重新找的平地，我们扯了一些草做坐垫，然后开始跳舞和闲聊。
玩了一阵，大家决定再换地方，去耒河边。
沿着一条茅草丛生的小路下山，向燕红不解地问我：“你花那么大精力在写诗词上，专业课怎么办？”
我知道她文才了得，便没有直接回答：“世界上矛盾无处不在！”
随后，我俩又聊了一些有关文学方面的话题。
经过泥田旁边，刘三水和梁怀波看到许多露出的小洞，便脱下鞋子去翻泥鳅，还真的捉了不少，于是，我和陈海军一并加入，女同学负责找小枝条把泥鳅串起来。
一个多小时，我们捉了大约两斤左右，然后拿到小店加工，把前来买东西的李鹏飞也拉了进来，大家吃得很是充满乐趣。
觥筹交错间，看到校外这个小店经常座无虚席，生意兴隆，我羡慕地说如果在学校内有一个饮食店，晚上出来宵夜就不用爬墙了。
李鹏飞马上附和这是一个好点子，并说他的一个姐夫刚复员，曾经在部队炊事班干过，可以负责烹饪，至于地址，学校的教学一楼有几间空房间，可以从学校租赁。
我们热烈讨论，越说越激动，决定明天由李鹏飞去找学生科。
（1987）12月14日星期一阴
上午课间休息，我们几个同学还在讨论昨天的计划，并督促李鹏飞尽快去与学校联系场地之事。
中午，我们的期盼落了空，李鹏飞告诉我们学生科不同意租房子，还指出目前学生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不准干那些扰乱教学秩序的事。
满腔热情被浇了一盆凉水，也导致我下午去攻围棋第二关时心不在焉，本来形势大好，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廖小温、章悠胜以及班上几个爱好者都为我惋惜，认为我过于轻敌而大意，我不好明说。
财务12班狂妄发出公开挑战后，也只有我们班上的七八个学生前来攻擂，今天除劳小红（初分**市粮食局，现职不详）过了第一关，其它同学都输了。
廖小温不服气，又买了两张，并给了我一张，要我重新攻第一关。
第148章 老乡之聚与演唱会
（1987）12月15日星期二睛
中午，我按照约定时间再去306室攻第一关。
守关的擂主是上次我攻第一关时相同的人，可惜我还是求胜心切，又在大好局面下葬送胜利果实，最后以172枚输了。
再一次失利，头脑昏胀，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心里确实很不舒服和顺畅，因为这个擂主上一次是我手下败将。
经过两次擂台赛，我反思再三，太浪费时间，今后还是要科学安排娱乐与文学创作，不可因小失大。
（1987）12月16日星期三睛
学校连续停了几天水和电，只好和几个同学去党校那边澡堂洗澡，换下的衣服等明天再说。
财校的领导班子还是不得力，管理跟不上，很多问题积重难返，比如肮脏的厕所、从楼上往下倒水和剩饭、食堂伙食差、电视和电影也很少放了等等，哪像一个中专学校？
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还有一学期就毕业了，忍一忍就过去，因为提意见也没有多大效果。
（1987）12月17日星期四睛
总结起来，我晨跑坚持得最好的时期还数初中，那时学校管得严格，每早清点人数。
高中时，学校住宿两年，走读两年，加上管理不是很来，有空子可钻，所以晨跑时断时续，已经不如初中了。
中专后，管理更加松懈，学校只规定做早操，跑步自由，所以纯粹靠自觉去从事晨跑。
前几天的晨跑，天气太冷，寒风吹裂了嘴唇和鼻梁，加之人变少，我也就打起了退堂鼓。
我突然发现，“坚持”就是事业成功的源动力，而我恰恰在这方面是短板。
今早的雾很浓，一直到中午才消散。
午饭后，我正和陈海军下围棋，财务12班老乡毛云江（现职**地区财政局）来找我，说下面来了两个外校的老乡。
我走下楼梯见到他俩，一个叫廖胜祥（现职不详），高中校友，高我一届文科生，在省粮校大专班；另一个是衡阳卫校的高一同学黄生权，见过几次面。
因为食堂已经没有中餐，我和毛云江只好带两人一起去校外小店吃；黄生权的饭量真是大，居然干掉了一斤。
我对廖胜祥开玩笑说：“你们粮食学校毕业生如果经常看到黄生权这样的饭量，就知道今后任重道远！”
说完，我们四人都失声笑了起来。
廖胜祥还告诉我，上次我堂弟著清也到HY实习；听他这么一说，我颇感惊异，堂弟居然不来找我！
饭后，黄生权和我下了三个多小时的围棋，毛云江带廖胜祥去飞机场看飞机。
最后，他们到我们食堂体验了一下晚饭，然后回去了。
晚上，我们寝室就打扫卫生和轮流打开水争论了很久，险些吵嘴。
（1987）12月18日星期五睛
昨晚的争论事件，由于廖小温骂了一声娘，导致好不容易缓解下来的关系又恢复到原状。
晚饭后，我和刘三水、罗晚成上街看江苏盐城县歌舞演唱会，门票1.8元一人。
全场灯光变换效果不错，但演唱会水平一般，现代乐器和扩音器使得演员不需要花大嗓门而声音又格外刺耳。
演唱会介绍的郭连云是中国音乐家协会成员，黄河之声大奖赛一等奖获得者；还有一个十四岁的女歌手，动作活泼协调，充满孩子般的稚气。
当然，一个县城能够拥有这么强大的阵容，说明江苏文化很发达，不愧是富裕的省份。
（1987）12月19日星期六睛
周六一般只有上午有课，下午自由活动。
前天黄生权邀请我周末去他们学校玩耍，于是，我邀到了没事的毛云江、刘卫平和张卫北三个老乡一起过去。
到了卫校，黄生权那里已经先来了湖大分校和医学院两个老乡、供销学校一个带女朋友的老乡以及卫校另外一个带女友闺密的老乡（后透露女友外出，这个闺密系女友同意而认的妹妹）。
聚餐地点定在校外的如意饭店，就象我们学校外面的那个小店，可以自己加工。
卫校那个带“妹妹”的老乡今天特别卖力，他亲自炒菜，肉大块大块的，加了很多辣椒，家乡的味道！
因为下酒菜比较多，又有异性陪伴，几杯酒入肠过后，大家兴致阑珊，尤其湖大分校的那个老乡，能言善辩，笑话连连，水平不在我之下，所以气氛一直很浓。
晚上，我们在卫校过夜。
第149章 表决圣诞节方式
（1987）12月20日星期日睛
在卫校吃了两个肉包和两个花卷，然后和毛云江、黄生权顺着铁轨去西口粮库找在那里实习的廖胜祥，不料他刚出去，因为我们三人走的是捷径，错过了。
折转回卫校，下了两盘围棋，然后我们体验卫校中饭；毛云江感慨不已，菜系丰富而便宜，比我们学校强多了。
饭后，我们三人上街看电影，可找了几家，都是《关东大侠》，黄生权已经看过。
最后，他们两人要看录像，而我又不喜欢，于是，我为这两个已经没钱的家伙买了票，自己则返回江东区。
在江东影院，我看了《土裁缝与洋小姐》，勉强开心了一下。
（1987）12月21日星期一睛
心理上的压力与日俱增，一首诗都没有发表，这比求爱遭拒的打击更甚，并且正一步步地磨平我的棱角，哪怕我的追求丝毫没有改变。
晚上，刘三水要我陪他和古小洁一起去看电影，我无法拒绝；一路上，他（她）俩共同语言挺多，正好让我尽量保持缄默，于忽明忽暗中观察景物，寻找诗情和灵感。
回校的路上，他（她）俩依旧走在前面，热烈讨论电影，我跟在后面，看着瘦高个子与胖大个子并排行走，我觉得比电影好看，有点想笑。
（1987）12月22日星期二睛
昨晚，陈海军和罗晚成在教室对班干部克扣助学金搞圣诞晚会表示强烈不满，说这个决定没有征求学生意见，他俩看不惯。
今天，班上进行了集体表决，反对者四人。
我觉得他俩有点太“那个”，眼看没有多久就要毕业，如果不趁在一起的日子多欢聚交流感情，丰富未来的记忆，今后一定会后悔。
第四节课，梁怀波递给我一张条子：
著好小弟：
有一事相求，望务必答应
为了搞好圣诞和元旦两个晚会，我想创作哑剧《武大郎开店》，再次与你合作，相信凭你的幽默一定会赢得观众阵阵掌声，我等着你的恳切回答。
梁怀波
12.22
我和梁怀波的第一次合作是刚来财校的迎新晚会，我俩表演《糖精的妙用》；我确信自己的表演才能很一般，没有什么天赋，何况大庭广众之下，于是，我回条子：
梁怀波兄：
吾年龄日增，幽默日减，徒任世故泛滥，无意苦争春也！望另选高明，三思而后行，见谅！
著好小弟
即日
我知道梁怀波一定很恼火，但我顾不了那么多，因为心情一直不是很顺畅，当然，晚会还是要参加的。
晚上，我被刘三水拉到女110寝室学集体舞。
（1987）12月23日星期三睛
学校宣布了新的管理规定，凡是旷课、倒饭、起哄等等都予以罚款，新制度自本月28号起实行。
新规定是有必要，但其中的短板并没有补齐，尤其厕所的管理没有放进去。
目前的厕所，堵得相当严重，屎尿横流，经常无法下脚，脏得不能再脏，不知学校为什么熟视无睹，把这个经常要使用的地方，居然没有纳进管理范畴，真让人气愤。
提意见没用，闹事有风险，反正在学校的时间也不多了，混下去！
（1987）12月24日星期四睛
明天是圣诞节，记得去年我们是在食堂聚餐，这次改变方式为篝火晚会。
为了以防万一，我准备了一首诗歌，如果要我上节目，我就朗诵；诗歌取名《心甘情愿》，是我写在“葬花地”笔记本上的。
心甘情愿
宁愿残疾
如果可以
请把我的手剁下来
制作成精致的梳子
每天都能兴奋地抚弄你的秀发
宁愿黑暗
如果可以
请把我的眼睛剜出来
制作成干净的铜镜
每天都能欣赏到你的芳容
宁愿死亡
如果可以
请把我的心掏出来
制作成喜爱的书本
每天都能触碰到你的玉手
甚至于拿走我的名字
扯成棉絮状的碎屑
制作成柔软的枕头
在寂静的夜晚
陶醉于你的梦呓
第150章 狂欢圣诞夜
（1987）12月25日星期五睛
下午没有课，班上的筹备小组开始忙碌起来，梁怀波表现了出色的组织才能。
他把每个成员都进行了详细地分工，保证忙而不乱，井井有条。
严书瑶排练集体舞，刘算文收明信片，李鹏飞和龙普胜购置花生西瓜子，汪娅琴准备开水等等。
没有多久，操场上的柴火、场地、录音机、圣诞树等等都准备好了。
看来，梁怀波同学凭今天的组织能力，今后会在仕途上也大展宏图。
圣诞花树的旁边，是从学校借来的彩灯圈；前面，四个小火堆围着一个大火堆，并摆放了花炮；左侧，是乐器所在地。
晚七点，梁怀波宣布晚会开始，顿时，鞭炮齐鸣，小火堆开始熊熊燃烧。
欢呼声中，班主任叶强老师点燃大火堆，随后，同学们举起小火把跟着叶老师绕场两圈；紧接着，花炮升空，绽放出璀璨夺目的火花。
五彩缤纷的烟花一消逝，晚会的节目便开始上演。
第一个节目是307室的三句半，四个人表情各异，语调不同，滑稽动作又夸张，赢得开门红。
309室的卢舜桥（现职**县审计局），别看平日不苛言笑，表演《回娘家》却让人刮目相看
他把寝室的花被单做围裙，胸部里面放置两个缸盖，夸张地高耸着；这样子的男扮女装，加上惟妙惟肖的女子动作，真让人眼泪都笑飞出来。
各个寝室的节目都一一亮相，有独唱，有乐器表演，有诗歌诵读等不一而足。
正式表演结束，开始随机抽签，类似小时玩“丢手帕”。
第一轮抽到的几个同学组合成军训队伍，故意报错数，甩同边手，左转右转分不清，导致东碰西撞等等一系列滑稽幽默，让人捧腹大笑。
唐永秋和梁怀波抽到表演“炒猪肝”，两人临时搭配，却相当默契，好像事前练习过似的。
梁怀波叫“孩子他妈”，唐永秋就叫“当家的”，最后梁怀波模拟饭菜熟了，要唐永秋找小孩，他灵机一动，跑到观众席把班上一个外号“小不点”的男同学叫上来，硬是笑死个人了，可获得“奥斯卡奖”。
最后的大团圆是跳集体舞，同学们欢声笑语一直不断，外班的很多同学也一直围观到结束，我们财务十三班以独特的方式扬名全校。
遗憾的是我准备的一首献给汪娅琴的诗没有被抽签到，只能又埋进“葬花地”。
（1987）12月26日星期六睛
枯燥的专业学习之余，终于迎来了了刺激的消遣方式--校级篮球赛。
下午开赛第一场，我们班男女两队先后对阵财务12班，最后，男队经过激烈对抗，以28：18获胜；女队兵不血刃，26：4轻松过关。
男子组实力悬殊不是很大，夺冠之路相当艰难；女子组除财政8班外，别的班实力很弱，所以我们班上的女队有可能拿到冠军。
女队比赛时，我们班上男同学聚集在一起，每进一球，梁怀波就领头呼喊：“十三班！”，我们一齐应答：“加油！”，气氛很是热烈。
因为男女队同迎开门红，所以我们的晚饭放在校外小店，赢球的心情都表现在吃饭喝酒上。
当然，严书瑶带领的女队只吃饭，但男队还是喝了点酒助兴，并且贪杯的廖小温和胡志杰还醉了。
（1987）12月27日星期日睛
因为元旦放假的两天，会占用星期六，所以今天提前补课。
这两天，我食欲不振，早晨只吃了三个肉卷，中午没有吃。
中饭后，我们同财务14班比赛，始终占据场上主动权。
下半场，小个子陈术真（初分配**县建行）上场，他运球灵活，投篮较准，但配合欠佳，防守不积极，叶强老师叫我替换他。
我传话给体育委员龙普胜，要他叫暂停；裁判吹响暂停哨声后，我替换上了场，龙普胜叫胡志杰下来，他来替换。
比赛继续进行，但还未到一分钟，裁判发现我们上了六个人，闹了笑话。
原来胡志杰没有听清龙普胜要他下去的话，依旧还在场上，这就给了财务14班以口实，加之败于我们的财务12班和有矛盾的财政8班推波助澜，一时间嘘声四起。
其实换人之前，我们班就已经以31：15领先对方，财务14班以罢赛相威胁，要求重来；由于争持不下，裁判宣布比赛延期。
（1987）12月28日星期一睛
全天男女队都无赛事，只是观战。
男子A组，财政9班大胜财务12班，因为A组中水平最高的是财政7班，所以我们只有打赢财政9班才可以凭第二名出线。
晚上，我们308给班上每一个寝室赠送了一张画，恭贺新年！
自从圣诞篝火晚会过后，我们财务13班表现出从未有过的团结，尤其篮球比赛中，不管场上与场下，同学们都齐心协力，各尽所能。
通过活动的成功举办，一潭死水终于给搅活了！
（1987）12月29日星期二睛
不出所料，财政7班实力确实很强，全场没给我们任何翻盘机会，最后，我们输了十四分；但是，我们班女队大开杀戒，赢了财政7班20分。
收到中南民院刘少平一张明信片，上面居然弄了一首改写的诗词：“武汉无所有，聊赠诗一首；祝友笔生花，文坛把名留！”
理想很宏伟，现实却又那么无情！
第151章 元旦夙愿
（1987）12月30日星期三睛
上午，我一边上课，一边暗地里抄写《朦胧诗选》里有特色的诗歌，比如北岛、舒婷、顾城等等作品。
这些诗人的年龄比我大不了多少，为什么就探索出诗歌的新天地，能通过琐碎的意象来含蓄地表达出对社会阴暗面的不满与鄙弃，我到底输在哪里呢？
晚上，学校的迎新元旦晚会在简陋的食堂举行，音响很差，场地没有认真布置，节目也一般，还没有我们班上的圣诞晚会精彩。
不过，我们班上由文艺委员严书瑶领唱，十人组队参加的男女大联唱获得了第二名。
（1987）12月31日星期四睛
近两天上课间隙，分别收到苏婉春、向龙燕和伍雯月赠送的明信片。
平日，我和这几个女同学的交往也就一般，却突然想起送我明信片，难道是感谢原来考试透露题目给她们？可那已经过去很久了呀！
看来，我也得准备明信片回赠。
（1988）元月1日星期五睛
龙年第一天，寝室里的同学，有的回家去了，有的上街看电影，有的到外面串校，平常喧闹的寝室顿时空寂起来。
我那里也不去，上午到教室继续抄写《朦胧诗选》，下午陪卫校黄生权带过来的湖大分校老乡一起在寝室下象棋和闲聊。
晚饭后两个老乡一走，我便一个人又散步到耒河边看日落，看流水，享受孤独！
实际上，我也想不通每次孤独时，如果阴雨天，就在教室写诗；晴好，就旁经校外小店去往耒河边，有意无意地总是希望看到那个“柏拉图式蒙娜丽莎”。
新的一年就这样不留任何痕迹，悄悄地被耒河带到远方......
（1988）元月2日星期六睛
基本上重复昨天的生活，上午，我还是去教室做没有完成的抄诗工作。
中午，洗澡洗衣服；下午，同谷云帆、廖小温下围棋。
晚饭后，又是一个人不知不觉来到耒河边静坐，任各种思绪如涟漪般圈圈萦绕着我。
这一次呆得很久，夜凉如水，恬静一片；日夜兼程的耒河蹑手蹑脚偷来岸上稀疏灯火，爱不释手地翻滚成闪闪银光。
事业、爱情和经济，好似三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这是十字路口的徘徊，迷茫如影相随。
-一千九百八十八（1988），“要久发发”，今年会有转机吗？
（1988）元月3日星期日睛
上午，到教室写了两张带祝福语的明信片分别给伍雯月和向龙燕，另一张明信片花了点心思赋上诗歌《最后》，这张给苏婉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中午，毛云江和另一个老乡邀我上街看了一场《让世界充满爱》的电影，回来以后一直睡觉。
三天假期就这样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