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兄妹见面
“我没喝多少,他们俩人都爱酒,我不好这一口,只小喝了几口应景,放心吧。”虽说没醉,还是喝了灵蜜水,味道跟普通蜂蜜完全不一样,哪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
“孩子们都睡了?”
师墨点头,“我们现在过去吧,外面风雪这么大,没有人会出门。”
“好。”严谨给师墨穿上大棉袄,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才牵着她出门。
师墨哭笑不得,虽然她不需要,到底没拒绝男人的好意。
下放人员的破木屋里,寒风呼啸,大雪纷飞,没有床没有棉被,连火都没办法烤,只能一家子抱在一起相互取暖,根本睡不着。就怕睡着了,再也醒不过来。
师家人同样,并且,他们心里还惦记着师墨,更加睡不着了。
屋外的风雪越演越烈,冻得骨头生疼,今晚怕是有许多人会在睡梦里长眠。
师墨严谨踩着积雪到了木屋外,直接推开破败的木门进去,设下精神力罩。
窝在草堆里的四人逆着光,看不清来人的脸,但心绪同时激动起来,他们知道,一定是师墨来了。
师翰顾不得冻僵的手脚,慌乱起身。
师墨看着以往比父亲还要伟岸的身影,变得佝偻,止不住心疼。
快步跑过去接住师翰摇摇欲坠的身影,抱住他比寒冰还要冰冷的身躯,眼泪直流,哽咽着低声喊着,“大哥。”
师翰悬着的心落下了,是小妹,真的是小妹,还是跟以前一样,瘦瘦小小的,爱撒娇,爱哭鼻子。
僵硬的手,轻轻的拍着师墨的背,“乖,大哥在,不怕了。”
师墨哭得更伤心了,大哥还是那个大哥,即便身躯冰凉,怀抱仍旧温暖,却没有以前宽厚,心忍不住又酸疼了一分。
师翰也不说话,一下一下的拍着师墨的背。
其他人没有开口,注视兄妹俩重聚。
只有严谨有些吃味,媳妇可从来没对他这么热情过。
默默的把带来的大铁锅架上,锅里装满雪,点燃煤炭,火光将漆黑潮湿的木屋照亮,师翰一家才猛然回神。
“别别,不能点。”说话声还能随着风雪声消失,但火光和温度却不能,这房子四面漏风,根本没有隐私可言。
师墨擦擦眼泪,从师翰怀里出来,“大嫂别担心,不会有人发现的,你们都快坐着。”
拉过师翰的手,宽厚温暖的大手,粗粝得刺痛师墨的心口,不动声色的握紧了些,牵着他和嫂子侄子坐一起,把拿过来的棉被给他们盖上。
一一抱过相聚,“泽源泽远都长这么大了,大嫂,这些年辛苦你了。”
“不苦,不苦,墨墨啊,你这些年都去哪了,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很想你,尤其是爸妈。”汪秋霞温柔的牵着师墨的手打量,比以前瘦了,但比以前成熟了。
师墨笑着靠在汪秋霞身边,仔细的将自己的经历和师义锋一家的事告知,听得师翰一家满脸震惊。
师墨笑着将在旁边忙碌的严谨叫过来,“大哥,嫂子,他叫严谨,是救我爱我的人,爸妈和三哥三嫂都很喜欢他。”
严谨内心虽然忐忑,但面上很淡定,恭敬的喊了声大哥大嫂好。
师翰如鹰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打量严谨,严谨毫不畏惧回视。
师墨还有些担心,自家大哥护自己,可比亲爹还蛮不讲理,她怕大哥把自己受的苦迁怒到严谨身上。
汪秋霞笑着拉过师墨,当初的小姑娘是真的长大了,懂事了,知道维护人了,话里话外都在维护这个男人。
汪秋霞自认没什么看人的本事,但一个人是否真心,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从刚刚到现在,男人的任劳任怨和眼神里全是小姑子的身影就能看出来,他是稀罕自家姑娘的,是很稀罕。
这样就好了,一辈子能找到个知冷知热的人不容易,小姑子也算是苦尽甘来。
两个男人没有对视太久,毕竟他们心里都装着同一个人,不想让那人担心。
师翰拍拍严谨的肩,“谢谢。”不论是对师墨的救命之恩,三年无私照顾,还是对自家父母弟弟的照顾,这声谢,他都应该说。
“大哥不用跟我客气。”
“对啊大哥,”师墨笑着过去把两个男人隔开,搂着师翰的手臂撒娇,“大哥你在被窝里别动,先吃些东西,我还带了爸妈和三哥三嫂的信来,你慢慢看,阿谨是自家人,不用这么生分。”
师翰没好气的戳戳师墨的额头,果然女生外向,“信呢,我先看信。”
师墨噘噘嘴,把信拿了出来,交给师翰。
锅里的水热了,招呼两个侄子过来洗个热水澡。
泽源泽远早就想跟姑姑说话了,奈何爸妈霸占着,他们都不敢过来抢。
“姑姑,”一左一右,俩漆黑干瘦的小家伙搂着师墨脖子,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小手小脚都肿变了形。
师墨怜爱的亲亲他们的头,“都成脏小孩了,快去让姑父帮你们洗洗,洗完了穿新衣服,吃好吃的。”
俩孩子也不粘人,哒哒的就跑去找严谨,乖巧的喊姑父。
严谨拍拍俩崽子的头,拎着桶兑上热水,给俩崽子洗。
师墨在另一边角落,用带来的床单围了个临时的浴室,兑好一桶水拎过去,“嫂子,你也快去洗洗。”
汪秋霞也不矫情,来这里这么久,一次也没洗过,浑身都难受。“辛苦小妹了。”
“不辛苦,嫂子你慢慢洗,我在外面给你添水,头也洗一洗,水够的,洗完之后,把我放在旁边的透明衣服穿最里面,有什么作用,我待会跟你说。”
“好。”
能洗澡是真舒服,母子三人都忍不住发出喟叹。汪秋霞洗完后,师翰也红着眼睛看完了信,被师墨赶去临时浴室洗澡,穿上师墨准备的天蚕丝衣甲。
穿上薄如蝉翼的衣服,哪怕外面什么也不穿,也不觉得冻彻骨髓了。
开始还以为是洗过澡的缘故,后来温度久久不散,才觉得这衣裳神奇。
师墨一人带了一套薄棉袄,穿在天蚕丝衣甲外面,最外面套上他们以前的破单衣,套上厚实的棉袜,最后穿上破单鞋,只要不是故意找茬的,发现不了一家人的变化。
俩小家伙身上到处都是黑炭灰,一时半会也洗不掉,倒是正好,以后每天少一点,别人发现不了。
然后把吃食都摆出来,用厚棉被裹着,还在冒热气。
“快吃吧,待会凉了,我给你们的衣服,有保暖去暑,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还能自动清洁的功效,不管什么时候,你们都不能脱下来,不会有人发现的,其他的我不好解释,大哥嫂子替我保密就好。”师墨还教他们如何用精血控制形状大小,更加自主方便。
师翰汪秋霞被如此不符合常理的操作,弄得半天没能回神。自然也知道轻重,这样的东西,别说有师墨说的那些功能,单单就它的轻薄和穿在身上,外人毫无所见就能知道不是凡品。
更重要的是还能在融入一滴血后,随心意变化,已经超出了科学认知,他们自然不会多说,更不会多问。
并且嘱咐俩孩子,要嘴严。
122要来新领导
师家的孩子,就连最小的泽长,都是懂事的,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泽源泽远兄弟俩点头保证不说,喜滋滋的玩身上的衣甲,变成各种形状。
等师翰一家吃饱喝足,师墨才收拾东西,几人坐在一起说话。
“大哥大嫂,这个药丸是提高体质的,吃过之后,轻易不会生病,只是吃下去之后会疼一疼。趁我在这,你们现在就吃。”
师翰汪秋霞丝毫不怀疑,拿过药丸就吞了下去,疼痛席卷而来,师翰浑身铁血,能做到面不改色,汪秋霞就不行了,疼得浑身都在颤抖,拽紧棉被,咬牙强忍。
师翰顾不得俩儿子和妹妹妹夫在这,将媳妇搂进怀里。
师墨无声的笑笑,看着俩侄子,“你们可是小男子汉,不能怕疼,赶紧吃吧。”
兄弟俩默契得很,同时扑进师墨怀里,扬起在干瘦身体上,显得异常大的脑袋,脸上的冻伤看起来不忍直视,“姑姑,你要抱紧我们啊。”
师墨笑着点点俩人的额头,“放心,姑姑一定会抱紧你们的。”
俩人看了眼脸都白了的妈妈,咬牙一狠,吞了药丸,随即痛得把脸埋进师墨怀里,作为小男子汉,死活不喊出声。
师墨又心疼又好笑,拍着俩人的背,等着痛意过去。
疼痛消失后,几人能明显感觉到身体的轻松。
师墨笑着又递了一瓶药过去,“这个是治疗一般病症的药丸,发烧感冒都可以用,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如果有交好的人需要,可以给一颗,这药虽然用料简单,也治不了什么大病,但效果极好,关键时刻也能给大哥嫂子提供些便利。”
师翰汪秋霞知道药对于他们这些下放人员来说有多重要,什么也没说,珍重的藏了起来。
师墨继续道,“我们这次来是借着帮阿谨的战友,给隔壁山头的登记员送东西的借口来的,往后一些明面上的吃用,也会托那人帮忙带过来。那人叫徐木林,为人不错,大哥可以试着多接触。只是,现在,大哥你们得跟我们好好说说姓丁的一家是什么情况,我们会在这里多停留几天,确认大哥大嫂没有威胁了,再离开去找二哥,所以,丁家人得解决了。”
说起丁家人,师翰的黑脸闪过一丝不自然和恼怒。
师墨眉头一挑,直觉应该有男人,女人那点关系在里面,脸色瞬间严肃,盯着师翰,“大哥,哪怕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我也能原谅你,但唯有一点,花心,我是绝对不会原谅的。你要是敢跟其他女人牵扯不清,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师翰愣了愣,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敲了一把师墨的头,“臭丫头,翅膀硬了,敢跟大哥放狠话了,你把你大哥看成什么人了,你侄子嫂子可都在这呢,要是让你嫂子误会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师墨吐吐舌头,看师翰的样,应该是没有男。
女那点事的,“我就是给大哥提个醒,你可就我这么一个宝贝妹妹,要是把我气跑了,你就自己哭去吧。”
师翰真是哭笑不得,汪秋霞知道小姑子在维护她,看男人吃瘪,她也挺高兴的,谁让这男人整天板着个脸,刀落头上了也没点反应,毫无乐趣。
不过也不好让男人被妹妹压迫得狠了,笑着道,“墨墨放心,你哥哥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花花肠子。丁家的事主要是因为我识人不清。当初在下放的路上,我们不少人一起,其中就有丁家。丁家姑娘二十出头,长得小家碧玉,嘴也会说,看起来乖巧懂事,让我想起了你,就多给了一分照顾,想着这样的小姑娘,遇到这样的事会害怕。没想到我的好心喂了狗,她就是故意接近我,从而接近你大哥寻求帮助的。如果明说让你大哥多照拂一些,也不是不行,可她用错了方法,看你大哥长得好,为人正气,就动了歪心思。你大哥这人你也知道,眼里揉不得沙子,一点没给那姑娘脸,当众揭穿了她算计,被所有人嘲讽,从而丁家就恨上了我们。”
师墨笑嘻嘻的看着自家大哥,即便被风霜摧残,也不难看出本身的帅气和刚毅。
师翰被看得黑脸都红了,瞪了眼不嫌事大的妹妹。
严谨看媳妇火热的眼神有些幽怨,他长得也不错的。“墨墨,说正事,天要亮了。”
师墨讪讪的摸摸鼻子,“那什么,这事我知道了,丁家敢欺负我大哥,我肯定不能让他们好过。”
师翰微微蹙眉,“墨墨,这事你别管,我能处理好,你休息两天,就去看看你二哥吧,他们那里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师墨摆手,“二哥那里我心里有数,丁家的事我得处理好了才能走,要不然我回去没办法跟爸妈交代。时间不早了,大哥嫂子休息吧,有时间我会来看你们,这些吃的你们藏好,其他东西我们得拿走,找到机会就让徐木林帮忙在明面上送过来。你们照顾好自己,其他的别担心,爸妈那里有我呢。”
给下放人员送东西是可以的,只是很多人为了避嫌,并不愿意。即便有人愿意送,也担心送不到想送的人手里,白糟蹋东西。
师墨他们既然是借着送东西的名义来的,就不好这时候突然挑破和师翰的关系,只能往后借助徐木林,帮忙转交。
师翰四人有些不舍,但也知道,他们不能在这里久留。
嘱咐几句目送师墨严谨两人离开。
木屋里炭火还在燃烧,足够到早上。屋子里烤过之后,干燥了许多,打湿的地面也已经半干,身上有特殊衣裳,感觉不到寒冷,肚子也吃饱了,藏起来的吃食可以吃上一整天。
一切,就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一家四口靠在一起说话,没两分钟激动的心情就平复了下来,逐渐入睡。
师墨严谨两人回到员工屋,兄妹俩正睡得四仰八叉,小两口驱散身上的寒气,搂着俩崽子安心入睡。
翌日,呼啸了一整晚的风雪在破晓的时候停了,地面的积雪又厚了至少五厘米。
今天林场工作人员显得很忙碌,因为空缺许久的副场长位置终于有人来坐了。
这对于那些被佟世民欺压的人来说,多少有了些盼头。
但对佟世民一伙人来说,就不那么美妙了。
只手遮天惯了,突然来个可能会是搅屎棍的人,谁乐意。
像徐木林这样的小人物,是没资格站队的,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要不然很容易被炮灰掉,所以一大早就跑去了工作岗位静候。
123打上马跃的主意
师墨一家四口吃过早饭,就出门闲逛,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突破口。
实在不行,师墨想直接弄死丁家人或是麻亮。
当然,这样的想法有些凶残,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用的。
山脚,马跃杵着拐杖和蔡新玉从下火车上下来,两人大包小包的,穿着算不得好,在同下车的一群人里毫不显眼。
佟世民领着一群人瞅了一眼,没看到有长得像新来的副场长的,神色间有些恼怒,说好今天来的,这都什么时间了还不到,是想让他等一整天?
马跃可不知道这些人是等的自己,和人群一起走向门卫亭。
等着前边的人登记完,递上自己的任命文件。
李老实看了一眼,愣了半晌,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这就是新上任的副场长,“哟,您是马副场长啊,抱歉抱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您来。快请快请,咱们佟场长在外等着呢。”
马跃挑眉,原来那些人是在等自己,面上没什么反应,单手拎着行礼转身出门卫亭。
李老实很有眼力介的接过去,“小的来,您前边慢走。”
马跃也没拒绝,又把蔡新玉手里的行礼接过一些自己拎着出门。
李老实看了眼跟在旁边不言不语的妇人,暗想这怕是副场长夫人,恭敬的点了点头,让她先行。
蔡新玉也礼貌的回了个礼,跟在马跃身后。
一出门,李老实就大声的跟佟世民介绍。
佟世民看着瘸腿的男人,精明的眼睛里闪过各种算计,笑着上前,伸手,“马副场长好啊,恭候多时,一路上辛苦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马跃放下行礼和佟世民握手,“让佟场长久等了,不好意思,组织照顾,一路上车票食宿俱全,说不上辛苦。”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先上山,去安排的屋子看看,要是不合适,咱就换,这是马副场长夫人吧,同志你好。”
蔡新玉恰到好处的回了个礼,“佟场长好。”
佟世民带着一群人引着马跃两口子上山,路上提议让人背马跃,被拒绝了。
佟世民笑着也没多说,但大概判断出新来的副场长怕是个固执的,固执的人有好处,也有坏处啊。
徐木林住的这座山属于入户山,坡度平缓,地势宽阔,环境很好,除开像麻亮这类的直接管理人员,其他职工基本上都住这里。
职位越高,住得越高,条件也更好。
佟世民给马跃安排的屋子就在他家旁边不远,旁边还有好几栋,都是高职位人在住。
同是木屋,做工很精细,配置齐全,分堂屋和左右偏房,还有灶房和柴房。
山上通了电,有一口水井,做饭吃用都方便。
马跃对身外物都不怎么在意,也就说不上什么满不满意,放下行礼,就决定住下了。
蔡新玉在屋子里收拾归置,他要求去办公室看看。
佟世民笑着应了,又带着马跃去办公区。
办公区在山的另一面,紧邻隔壁师翰他们所在的山。
林场的主要工作就是伐木制木,烧炭,山林面积大,管理人口多,工作不少。
马跃拒绝了佟世民接风宴的提议,直接投身工作。
佟世民一点不在意,带着人走了。
打发掉其他人,麻亮凑过去道,“哥,这马跃有点不识抬举啊。”
佟世民勾唇,“这种人好啊,只要丢给他事情干,他就不会有心思理会其他。”
麻亮眼前一亮,“那咱们以后?”
佟世民看了他一眼,“账目做好了,少惹些事,马跃这种人虽然不会多管闲事,但事情一旦闹到他面前,就没有混过去的道理,到时候可别怪当哥哥的护不住你。”
麻亮讨好一笑,“哥放心,我懂,不会让哥为难。”
半山腰,师墨放出精神力,寻找突破口时,把马跃两口子下车后的情景看了个全。
问严谨,“我们要不要试试从马跃这里入手?”
严谨摇头,“马跃这人太过刚直,不懂变通,说白了就是固执,如果他认定大哥他们有错,怕会适得其反。还是监视麻亮和佟世民稳妥一些,要辛苦墨墨了。”
师墨想想也是,毕竟和马跃蔡新玉之间,也只是了解了点皮毛。“哪就辛苦了,不过是两缕精神力的事。一时半会也不会有收获,趁着几天,我们可以多走动,和马跃夫妻俩既然有这个缘分,也别浪费了。”
“好,听墨墨的,徐木林是个奸猾的,且有野心,心思还算正派,一直在蛰伏,试图一飞冲天。我们可以将他介绍给马跃,马跃初来,没有人手,各种不便,有徐木林这个本地人在,行事便利许多。徐木林也能借助马跃往上爬,如果他们都有心,我们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也能让大哥过得轻松一些。”
“行,首先跟蔡新玉来个偶遇吧。”师墨狡黠一笑。
严谨忍俊不禁,叫上玩雪玩得忘乎所以的兄妹俩,“安安康康,走,爸爸带你们去玩雪橇。”
俩崽子蹬蹬蹬就跑了过来,抱着严谨的腿,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满脸好奇,“爸爸,什么是雪橇啊。”
严谨卖了个关子,一手一个,抗在肩上,“待会就知道,出发。”
“出发。”
父子三人嗷嗷喊着往山上跑,师墨笑着跟着后面。
山上有职工家的孩子在玩雪橇,一个个的小豆丁,应该是在雪地里长大的缘故,玩得特别溜。
十多个孩子,你来我往,笑闹声震得树杈上的雪都落了下来。
兄妹俩坐在爸爸肩上,看着哥哥姐姐们,一溜烟的来回跑,惊得湿漉漉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迫不及待想去玩,又有些胆怯。
严谨带着俩崽子在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跟前停下,怂恿俩崽子,问问小姐姐,他们可不可以一起玩。
俩崽子得了爸爸的鼓励,窝在爸爸怀里,满脸期待的看着脸蛋红彤彤,被寒风吹得起皮干裂的小姐姐,“康康和哥哥能和姐姐你们一起玩吗?”
小姑娘是个豪爽的,别看年岁不大,主意挺正,看着安安康康,很有大姐风范,“你们是新来的?”
安安康康想了想才明白什么叫新来的,点点头。
小姑娘小手一挥,“行,你们跟着我玩吧,不过你们没有雪橇,我们也没有多的,只能等等,我们待会借给你们玩。”
俩崽子一点不失望,笑着点头,奶声奶气的应“好。”也不再怯生生的窝在爸爸怀里,手拉手跟在小姐姐身边。
124当个中间人
小姑娘看兄妹俩白白嫩嫩的,和他们这里的鼻涕虫小朋友完全不一样,忍不住掐了把兄妹俩的小脸蛋,滑嫩嫩的,比她吃的鸡蛋还嫩,顿时就喜欢上了小弟妹,“你们跟我来,我先跟你们说说怎么玩。”
兄妹俩回头看了看爸爸。
严谨鼓励的点点头,“去吧,爸爸去问问谁家有多余的雪橇,借出来给安安康康玩。”
兄妹俩高兴得很,“好啊好啊,爸爸快去。”
严谨摸摸兄妹俩的脑袋,“去玩吧。”
这一片是高职工住宅位置,马跃蔡新玉就住在不远处的那一栋,现在,也只有她家开着门。
严谨冲师墨点点头,走了过去。
敲响院门,蔡新玉正裹着头巾收拾屋子,听见声音快步出来。
看到是严谨,还愣了愣,“是严同志?”
严谨也满脸意外,“蔡同志。”
蔡新玉是真的意外,拍拍身上的灰笑着往前走了几步,“严同志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严谨摇头,“纯属巧合,我们是昨天到的,帮战友给他兄弟送些东西,觉得这里不错,准备玩几天。刚刚俩孩子看别的孩子玩雪橇,也想玩,可我们没有,就想着来借一个。现在就只有你们这开着门,所以过来问问,没想到这么巧。”
蔡新玉没有任何怀疑,毕竟他们没有透露过行踪,且自家也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那还真是巧,师同志也来了吧,快叫上孩子到家坐坐,我们刚到不久,老马去上工了,我在家收拾收拾。”
严谨摇头,“不了,孩子想玩,我们得看着,蔡同志收拾妥当,晚上叫上马同志,到山下一起吃顿饭吧,也算是缘分。”
蔡新玉是真觉得师墨严谨两人不错,想要结交,况且他们还有这么深的缘分,老马在这里孤家寡人的,能得严谨介绍个熟人帮忙也是不错的。
迟疑一瞬后就点头答应了,“行,反正我这也乱糟糟的不好做饭,今天就厚着脸皮蹭你们家的了,明天等我收拾好了,你们可也一定要来吃顿便饭。”
“好,蔡同志你忙,我去看看其他人家有没有人在。”
“哎,别,我刚刚收拾屋子,看到有一对之前的人留下的,还能用,我给你去拿。”
“那敢情好,多谢。”
严谨借到了雪橇,认认真真陪着兄妹俩玩了一上午,中午简单的吃了些,下午就在家准备。
这么冷的天,师墨准备做羊肉锅子,食材什么的都有,反正他们来的时候大包小包的,不管什么东西都能有出处。
还是准备叫上李老实,这人也是个聪明的,他和徐木林的职位虽然都是最底层,但却都是能获得第一手消息的位置,想来对马跃都有用。
办公室里,马跃正在看整个林场的人员资料。
当翻到下放人员中师翰一家的名字时,脸色突变,眉头紧锁,拿不准这是重名还是他认识那人。
脑子突然混乱,再看不进其他东西。
甚至冲动的想去看看这里的师翰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人。
可他知道不能,如果不是还好,如果是,自己这一趟很有可能带去麻烦。
一上午坐立难安,晌午回去,听蔡新玉说起严谨一家,马跃才从混乱的思绪里出来,脸上出现些意外,“这么巧?”
中午的饭菜是蔡新玉去食堂买的,菜品不多,味道也一般,好在他们两口子都不是挑嘴的,将就着吃,给马跃夹了一块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也不看看自己有什么值得别人算计的。那一家人我看着不错,这一路过来是真有缘。晚上请我们去吃饭,我答应了,正好他们在这里有熟人,你看看能不能用。咱们势单力薄的,总归要吃亏,你也别用队里的那一套,固执不知变通。”
马跃没有多说应下了,他和严谨确实聊得来,也信严谨不是奸诈之人。
脑子里还在想师翰的事,总要想个办法确认一下才行,或许严谨的朋友是个好对象。
各怀心事,到了晚上,徐木林又将李老实接了过来。
李老实还纳闷了,怎么天天请吃饭。
他可有自知之明,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值得人这么巴结。
心下存疑,随着徐木林上山。
知道严谨家有孩子同来,还带了一斤饼干算是随礼。
严谨笑着接了,招呼他坐下。
没多久,蔡新玉和马跃也到了,严谨装不知道马跃的身份,跟李老实和徐木林介绍是路上遇到的朋友,难得这么有缘在这里遇上,所以请来热闹热闹。
迎接新的副场长时,李老实徐木林都在现场,自然认识马跃。
他们没想到严谨请的对象会是他。
马跃对李老实和徐木林俩人都有印象,淡淡的点头,算是打招呼。
徐木林李老实见严谨介绍时,没有明确说出马跃的副场长身份,他们也不知道要不要说破,迟疑过后,只喊了,“马同志好。”
严谨没管这些人的心思,招呼人进徐木林的屋子坐。
蔡新玉被师墨迎去了他们暂住的地方。
两间屋子,一间里面一口锅,用小炉子煮着,旁边放了不少肉,还有酒。羊肉汤锅,自己涮着吃,大冷的天正好。
蔡新玉给俩个孩子带了几个水果罐头来,她自己没孩子,很喜欢这些乖巧懂事,白白嫩嫩的小家伙。
之前师墨觉得和马跃蔡新玉一家不会有过多交集,便没多关注他们的私事,如今也算是有求于他们,关注点就多了起来。
招呼蔡新玉坐下吃,不动声色的打探。
蔡新玉也想着能从师墨这里得到些对马跃的帮助,有意无意的聊着想知道的话题。
两人算是不谋而合,聊得很投契。
隔壁屋,马跃没了上午初见时的刻板不近人情,随和许多,李老实徐木林挑了挑眉。
交谈中,又觉得马跃正直,义气,如果要寻个主,怕是难得好选择。
马跃也在观察李老实和徐木林两人,他不在意他们的职位高低,只在意他们的人品和能力。
这两人都是聪明有想法,且知变通的,重要的是有底线,不黑心,倒是能为自己所用。
严谨当个合格的局外人,做两边沟通的桥梁,让双方更深入的了解彼此。
酒已经喝了大半瓶,可见他这个中间人做得很成功。
马跃是个不会拐弯抹角的,心里有了决断,便开口,“我一个光杆司令来了这,很多事情都施展不了,需要两位同志相助,两位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这人有一说一,从来不亏兄弟。”
125马跃师翰
李老实徐木林对看一眼,笑道,“马同志能看得上我俩,是我们的荣幸,往后有事,尽管吩咐。”这也算是投诚了。
马跃没多的话,举起酒杯,“往后大家就是朋友了,谈不上吩咐,互相帮助,干了。”
这话两人听得顺耳,笑着举起酒杯,“马同志大气,干了。”
严谨看三人空了杯,给李老实和徐木林满上,对上马跃时,笑着给了一杯水,“马同志还有伤,酒适量,意思到了就行,多吃菜,要不然,蔡同志怕是得怪我们了。”
马跃和严谨朝夕相处了好几天,知道他不是话多的人,更不是个会随便关心除自家媳妇孩子外的人,能劝他少喝酒,也是真的好意,便笑着应了,“行,酒我就不陪了,你们尽兴。”
李老实徐木林不敢劝酒,招呼吃肉。
桌子上氛围很和谐,马跃趁机问了问林场的情况。
既然是一条船上的人,李老实徐木林也没有隐瞒。
别看他们职位低,可林场的龌蹉,就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马跃听着,心下有了计较。
“这个麻亮是个怎样的人,他管的山头情况如何。”马跃记得,师翰就是在麻亮的管辖下。
麻亮是佟世民的头号狗腿,马跃问麻亮的情况,李老实和徐木林没有多想。
李老实道,“麻亮这人贪财好色,惯会溜须拍马,手段也狠辣,佟场长很多不好见光的事,基本上都是他去处理的。他管辖的山头里的那些下放人员,都经过挑选,要么有油水,要么有仇怨,而且都是十分好拿捏的。”
“哦?”马跃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比如说呢?”
李老实没看出什么不妥,只当马跃想抓麻亮的小辫子,便道,“就拿最近来的那批下放人员来说,其中丁家和师家有仇,丁家将闺女献给麻亮,麻亮帮忙磋磨师家人,诸如此类,他做得得心应手。他山头上的人,没有一个有好日子过,最终只有一个下场,死。。其他山头的人,只要不是真的十恶不赦,且不听管教,都会被善待一分,至少不会故意被磋磨。”
徐木林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严谨,见他垂着的黑眸里,闪烁着暗光,心口颤了颤,暗道这两口子身上的杀气都这么重,且都隐藏得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路。
徐木林很懂得规避危险,不该自己知道的绝对不多问。
马跃听了李老实的话,眸子也动了动,夹了一筷子肉塞进嘴里,掩饰狂跳的心,随意问,“这师家是什么人?和丁家有什么仇怨?”
李老实闷了一口酒,劲贼大,爽得很,有了几分醉意,说起话来也少了几分顾忌和谨慎。
“这师家可不得了,师师翰继承父业,也是个不错的汉子英雄。师翰是个孝顺的,代父过来受苦。路上和丁家人同行,被丁家女看上,可惜是个呆头鹅,不懂怜香惜玉,有女人自动送上门都不要,这不就将人给得罪了。丁家女攀上麻亮,给师家使绊子,一家子什么活最累最苦就做什么,十岁的娃都没放过。师翰的媳妇现在还躺屋里动弹不得呢,也不知道还能喘几天气。”
马跃每听一句,手里的筷子就握紧一分。
李老实有些醉,没注意,徐木林的注意力在严谨身上,也没注意到马跃的反应。
唯有严谨,从马跃把话题往大舅子身上引的时候就注意他了,瞳孔微缩,不知道是敌是友。
不管如何,这顿饭吃得都很满意,送走所有人,小两口哄睡俩崽子,严谨便把自己的发现说给师墨听。
师墨没有用精神力观察男人们吃饭,听了严谨的话,微微蹙眉,“我们去问问大哥,他或许认识马跃。”
“这样也行,”严谨点头,小两口又趁着夜色,去了木屋。
师翰料想他们会来,欢喜的把他们迎进屋。
今天一家四口没有挨冻受饿,气色好了不少,师墨检查俩侄子身上的冻伤,“别忘了涂药,大哥嫂子也是,这药不值钱,抹完了我那还有。”
“放心吧,我们知道轻重。”汪秋霞牵过师墨的手,以前对小姑子是疼爱,现在多了感激,没有她,他们一家子怕是都活不了。
“我们这没事了,你们别每天跑,怪冷的。”
“不冷,嫂子别担心,我带了吃的,趁热你们快吃,我还给泽源泽远带了些奶粉,这个放得住,你们藏好了,每天给他们喝一杯,大哥嫂子也都喝,你们现在活重,要保重身体,爸妈那我也嘱咐了,我们一家人,一定要整整齐齐,一个都不能少,总有一天,我会让爸爸沉冤得雪的。”
师翰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把师墨的头,“墨墨,你别乱来,这事有哥哥们,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你还有妹夫和两个孩子,不能冒险。”
严谨忙道,“大哥放心,有我在不会让墨墨和孩子有事,洗脱冤屈的事,我会暗中进行,不会有事。”
师翰拍拍严谨的肩,没多说什么,这个妹夫不是个简单的,心里也有成算,他不担心。
严谨说起正事来,“大哥可认识一个叫马跃的?”
“马跃?”师翰惊了惊,“我确实认识一个叫马跃的,曾经我们是生死战友,后来因为一些原因他调去了别处,我们家出事,他还帮过忙,因为帮忙,差点结束自己的仕途,怎么,你们从哪知道这人的?”
严谨说起和马跃的缘分以及今晚的饭局,“我听他有意无意的打探大哥的事,就留了个心,听大哥的话,这个马跃怕就是大哥的战友。我们原就想着走走他的关系,大哥,马跃这人可靠吗?”
师翰叹息一声,“自然是可靠的,只是他命苦,我不想再连累他。他不到十岁,父母皆死在敌人的枪炮下,成为孤儿,吃百家饭长到十五岁,就去参军,后来运气倒是不错,找到了知冷知热的人,只是他这辈子的运气,怕都用在了这个上面。因为妻子家有资本家的成分,即便他能力出众,也得不到升迁。并且两人成婚十多年,一直怀不上孩子,不过夫妻俩倒是恩爱,没有因为这些事闹过矛盾,一直相互扶持。后来又因为帮我,被贬去最危险的地方任职,如今又断了腿来了这。如果再让人知道他和我的关系,怕是最后的安宁日子也不会有了,所以,我不希望他插手我的事。”
126兄弟会面
师墨严谨听得唏嘘,这人还真是多灾多难,能仍旧保持正直,不怨天尤人不容易。
师墨想了想,道,“大哥,他遇上你,可能不是苦难,而是希望呢?我有药,我可以治他的腿,也能让他们有孩子。”
师墨想着可以给马跃炼制一条傀儡腿当假肢,用药调理两人身体,绝对能让他们怀上。
师翰心下一喜,倒不是因为能帮自己,而是能帮助自己的生死兄弟,“墨墨真能帮他们吗?大哥不需要他们的帮助,这药能不能直接给他们?”
师墨知道大哥正直,不欲用手段获得便利,更何况对方还是帮助自己的生死伙伴。“当然可以,不过这药大哥给他们吧,马跃一定会找机会来和大哥见面的。腿的事要等等,怀孩子的药大哥到时候可以给他们,这个是调理身体的,吃过之后,三个月就会有效果。”师墨拿出一瓶小黑丸,里面只有十颗,这是她制的给普通人调理身体的,十天一颗,每人吃上五颗就到了极限。“如果这药不行,我再拿其他的,保证让他们怀上。大哥放心,这药没有副作用,即便怀不上也不会伤身体,反而会增强体质。”
师翰接过,仔细收好,“大哥自然是信墨墨的,我不问这些东西的来历,但你以后用的时候也要小心。”四年不见,小妹的变化,师翰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他懂,有些事,心里知道就行。
师墨抱着师翰的手臂撒娇,“大哥最好了。”
师翰笑得宠溺。
翌日,马跃借着巡视的理由,来了隔壁山头,远远的看到师翰扛着木头下山。
曾经并肩的战友,不过三十,苍老得如同四五十岁的老者,让他满心酸涩,握着拐杖的手不断收紧,带着怒意和心疼。
师翰似有所感,抬头看过来,从师墨嘴里听到消息,和见到真人的感觉不一样,只是情绪没有太过激动,看马跃欲上前,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快步走了。
入夜后,四处无人,师翰跟汪秋霞说了一声,悄声出了木屋,来到僻静的角落,马跃已经等在了那里。
两人共事多年,默契和独有的暗号,谁也看不出。
看着走近的师翰,马跃不顾瘸腿,快步跑过去。
师翰加快了速度,接住马跃摇摇欲坠的身形,兄弟俩搂在一起,表露内心的激动和欢喜。
良久,两人才松开,拍拍彼此的肩。
马跃满脸愧疚,“抱歉,我不但帮不上忙,竟是连你们在的地方都查不到。”
师翰笑道,“你做的够多了,我们现在都很好,放心吧。今晚见了面,往后只当不认识,你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才是。”
马跃微微蹙眉,很不赞同师翰的话,更做不到无动于衷。
师翰在他开口前道,“见到你之前,我就知道你在这了,你可能不知道,师墨是我妹妹。”对于兄弟,师翰一向都是坦诚相待,所以,师墨的事,从未想过隐瞒。
马跃愣了许久,才想起师墨是谁,才想清楚师翰为什么突然提妹妹,才明白师翰怎么知道他在这的事,只是,还是满心疑惑,“可你妹妹不是失踪了吗?那师同志和严同志,他们……”
师翰让马跃别着急,找了个避风的地方,两人坐下慢慢谈,将自家妹子的奇遇捡能说的说一遍,也说了妹妹妹夫是如何知道他们两人关系的。
马跃听了,有那么点心塞,原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却不知早就被人洞悉。
师翰摇头一笑,他这个妹夫,除了拐走自家妹子让他不满外,其他的都满意得很,“我这个妹夫,我也才见两次,虽然话不多,但总能让人发现些不一样的东西。别多想,他也是在意我们,才会对我的事敏感一些。我今天来跟你见面,除了叙叙旧,也想把我妹妹偶然得到的药给你,这药是她听说了你们的情况拿出来的,不好自己贸然给,就交给了我。药可以调理身体,对你们期盼的孩子或许有用,你若信我就试试。”
马跃自然是信的,只是来的太过突然,他完全没有准备。
师墨没有关注师翰和战友的会面,一心在探查麻亮和佟世民的把柄上。
他们的把柄可不少,把林场的木头或碳弄成残次品或是废弃品,偷运出去,私自贩卖,就这一项,足够他们喝一壶。还不说其他偷工减料,克扣工人工资,假账漏账,数不胜数,可以说整个林场被他们弄得乌烟瘴气。
但这两人聪明,证据都销毁得很干净,想要找到,一时半会怕是难。
可惜师墨他们时间有限,不能耗在这里,只能找一些捷径走。
自从玩了一次雪橇滑雪,康康小丫头就乐不思蜀,一大早醒过来,就自己拿着小棉袄穿,笨拙的带上帽子手套,还催促哥哥快点。
然后哒哒的跑去找爸爸妈妈,“妈妈,康康已经穿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哥哥姐姐玩啊。”
师墨正在做早饭,闻言捏捏小丫头白嫩嫩的小脸蛋,“现在还早呢,我们要把饭饭吃了才去,哥哥姐姐们也要吃饭饭的啊,乖乖的,和哥哥去洗脸刷牙,让爸爸给你们端热水。”
小丫头虽然有点失望,但还是乖巧的跑去了爸爸身边,叫哥哥快过来洗脸脸。
严谨笑着给兄妹俩装好热水,就不管了,他一直都有意识的培养兄妹俩的自主能力,哪怕弄湿了,弄脏了,也没关系。
以至于两岁多的小朋友,洗漱起来熟练又干脆,袖子都没湿一点。
洗完后又乖巧的坐到了桌子边,等着吃早饭。
师墨蒸了小包子,熬了小米粥,还有空间里已经可以吃的酱菜,弄了一小碟的酱牛肉,俩小家伙很喜欢。
别说,王燕的酱菜手艺是真的好,味刚刚好,下饭又开胃。
俩小家伙吃完饭,帮着妈妈收拾碗筷,然后就眼巴巴的等着了。
师墨哭笑不得,快速收拾干净,一家四口带上蔡新玉给的雪橇出门了。
半山腰上,一群小朋友已经玩开了,师墨四人到的时候,两个小家伙正在打架,一群人拉架或鼓劲,热闹得很。
安安康康小朋友对这样的场面似乎有些胆怯,拽着爸爸妈妈的手,藏在后面,不敢上前。
师墨严谨也没想着过去给小朋友们主持公道,就站在一旁看着。
打架的是个姑娘和个胖小子,姑娘是熟人,上次就是她带着兄妹俩玩,很有大姐大风范,瘦瘦小小的,劲却不小,和胖小子干架,一点不占下风。
胖小子被摁地上摩擦,小拳头砰砰的砸下去,只能听到胖小子的嗷嗷声。
“还抢不抢我东西了?”小姑娘砸一拳,问一声。
胖小子哭唧唧喊,“不抢了,不抢了。”
“弄坏的你赔不赔?”又是一拳头。
“赔,我赔。”
胖小子眼泪鼻涕一大把,惨得不行。
127坑人
小姑娘很满意胖小子的识时务,又给了一拳,拍拍手起开,“你要是敢说谎,我见一次揍一次。”
胖小子抹了把眼泪,哇哇哭着跑走了。
跟小姑娘交好的小伙伴面露难色,“晓兰,他是麻叔叔的外甥,麻叔叔跟场长可好了,他回去告状,你爸爸会不会挨骂啊?”
小姑娘薛晓兰瘪瘪嘴,一点不在乎,“他们可指着我爸爸开车呢,我妈说了,除了我爸,他们谁都不要。我还听到我爸跟我妈说,今晚还得出车,他们怎么可能骂我爸,该挨骂的是小胖子才是,谁让他欺负人。行了,你们别担心,我们继续玩。”
师墨严谨挑挑眉,倒是听出了些问题。
拍拍兄妹俩的小脑袋,“去玩吧,记得把妈妈准备的饼干和小伙伴分享。”
架打完了,俩崽子也不怕了,大姐姐打得胖哥哥嗷嗷哭,俩崽子对大姐姐崇拜得不行,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姐姐,姐姐,吃饼饼。”
薛晓兰对干干净净,还乖巧听话的兄妹俩很喜欢,笑着迎了过去,“安安康康来了,快来,我们刚刚开始玩呢。”
“晓兰姐姐,吃饼饼,妈妈让康康和哥哥带来给哥哥姐姐们吃的。”
物资匮乏,什么都紧缺的年代,没有孩子不馋零食,一群孩子看着安安康康拿着他们从来没有吃过的饼干,不停的吞口水。
薛晓兰作为孩子王,也狠狠的吞了吞口水,却又极有风范的对着师墨和严谨道谢,“谢谢叔叔阿姨。”
“不客气,你们玩吧。”师墨摆摆手,孩子们呼啦一声,围着兄妹俩分饼干去了。
师墨环视一圈,“你在这看着,我四处走走。”
严谨知道媳妇要去探消息,点头应道,“别走太远。”
“我知道。”
师墨往靠近隔壁山头的位置走了走,在这里,她的精神力能覆盖两个山头的大半。
山另一侧的办公室里,佟世民,麻亮,薛安正在讨论出车的事情。
“趁着马跃刚来,什么都没摸熟,把这批货送出去,之后至少半年内,咱们都得低调点,等摸清马跃的路数才能重新着手安排。所以这次的出货量比较大,你们都上心些,别出岔子。”
麻亮对马跃很是不屑,“哥就是太谨慎了,不过一个瘸子,能有什么能耐,怕他干啥。”
佟世民瞪他一眼,“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你手底下的人好好管管,还有这次跟车的人选好,要是出了岔子,我剥了你的皮。”
麻亮讨好笑笑,“哥放心,丁家人的命都在我手里,翻不出大浪。”丁家人多,足有十多口,其中只有两个老人一个孩子不能干活,其他人都是青壮年,干活不成问题。用一家子干活,好拿捏,不容易出乱子。
丁家人靠他过活,他让干什么干什么,绝对生不出问题来。
佟世民懒得再说,狗改不了吃屎,总有一天会在女人手里吃亏。
转头看向薛安,“路上看着点,交接货的时候,更要注意,对方虽是熟人,但也免不得会被坑熟,还是要小心,也要跟他们说明情况。”
薛安个子不高,挺着个大肚子,在这种缺衣少食的年代很少见,咧嘴露出大黄牙,“场长放心,我也不是头一次跑车,都明白,出不了事。”
“行,你们去安排吧,入夜后出车。”
师墨收回精神力,脑子一转,就想出了一个坑人的主意,欢喜的回了严谨身边。
严谨眉头一挑,就知道小媳妇要出手了。
入夜后,师墨不放心让两个小家伙独自在人生地不熟的山上,就让严谨用大背篓背上,捂的严严实实的,俩小崽子在里面睡得小呼噜都打起来了。
小两口悄声下山,避开巡逻出了大门,直奔装车的地方。
丁家人已经把十吨煤,万块木板和千根木料装上了火车,累得差点倒地身亡。这一整天,他们都在搬东西,又沉又多,中途只花了十分钟吃东西,一秒钟都没再歇过,现在只想倒地上瘫着,瘫到天荒地老。
跟车员也都是些混蛋,一直磨洋工,欺压他们身上带着罪,不敢反抗,如果不是要靠着麻亮过活,他们想一包炸药把所有人送上天,这是人干得出来的事吗?
“装完还得卸,想想就想哭。”丁丽丽的嫂子陈秀娟锦衣玉食惯了,可来了这里,不但要干粗活累活,还要伺候男人,皮肤糙了,人老了,精气神都不行了,捶捶老胳膊老腿,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没错,丁家,除了丁丽丽,只要是麻亮看得上的女人,都得伺候他。
丁丽丽剐了陈秀娟一眼,一把年纪的老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就勾。
引到了麻亮,不要脸的贱人,如果不是她,麻亮一定会全都听自己的,她也就不用干这些粗活累活了。
瘪瘪嘴,讥讽回去,“有这功夫耍嘴皮子,还不如多歇一会,赶紧上车。”
丁丽丽和陈秀娟比起来,只胜在年龄上。皮肤,身材,长相,皆没有陈秀娟好。陈秀娟成了半老徐娘都能被麻亮看上,且地位和年轻的丁丽丽持平,可见自身条件有多不错。
这也是陈秀娟的资本,嫁给丁丽丽大哥前,她就是个不安分的,周旋在好几个男人之间,后来丁丽丽大哥凭借雄厚的财力让陈秀娟出嫁,倒是安分了几年,美滋滋的当富太太,原以为会一直当下去,可晴天霹雳,来了这,只好重操旧业。
为此,丁丽丽大哥,除了咬牙看自己头顶越来越绿,干瞪眼,什么都做不了。
陈秀娟从始至终就没看得起丁丽丽大哥这个窝囊废过,不过是凭着家里有钱,过得人五人六的。现在钱没了,瞧瞧,跟摊屎似得没用,本质全暴露了出来。
白了丁丽丽一眼,冷笑一声,扭着丰韵的腰爬上火车。
丁丽丽磨磨牙,冷哼一声,也踩着重重的步伐上车。
其他丁家人累得喘气都费力,哪有心思再内斗,陆陆续续爬上了火车,没看到角落里,师墨一家早在他们相互不满的时候,坐了上去。
火车哐当哐当前行,驶出了繁木市。
看时间差不多,小两口开始动手。
丁家人早就累瘫了,睡得人事不知,师墨只需一把药粉,就让他们雷打不醒。
严谨摸进其他车厢,挨个寻找跟车员,悄无声息的敲晕,然后绑在一起。
师墨将车上的所有货物都收进空间,最后弄晕开车司机薛安。
火车停在了荒无人烟的山道上,师墨严谨拖着晕过去的丁家人走进山林,加快速度,去了不远的小镇,将丁家人扔在无人的废弃屋子里,还扔了一卷钱票,加起来两百多块,应该是足够他们逃跑的路费了。
小两口相视一笑,转身往林场飞奔,刚进屋,隔壁的徐木林就推门出来,准备去上工。
小两口把兄妹俩从背篓里抱出来,也没打算睡觉,准备做些吃的。
128到北二省
小镇里的废弃房屋里,丁家人悠悠转醒,发现自己置身陌生的地方,没有一个人看守,更重要的是,手边还有钱票。
什么情况?
众人面面相觑,有那么点恐慌,未知即恐惧。
“这是什么情况?”无能的丁家老大丁大默默的缩到了众人身后,准备随时跑路。
陈秀娟嫌弃的瘪瘪嘴,伸着懒腰四处打量,看似对陌生的环境不畏惧,实则是破罐子破碎。
她这辈子伺候过不少男人,如今不年轻了,很多时候力不从心,甚至生出活够了的念头,这样的念头每日剧增,如此,似乎就对生死和未知少了些畏惧,变得无所谓了。
没想到这样的念头倒是让她的气质随之改变,变得豁达随性,增添了一份别样的魅力。
“这地很偏僻啊,”是个绝佳的藏身地,不知道他们怎么到的这,是谁把他们弄来的这,目的又是什么。
丁浩是个善钻研的人,什么人,什么目的他不管,只知道现在是个绝佳的逃跑机会。
“老二,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丁二是丁家老二,为人圆滑,心眼多,听了老爹的话,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缩着手脚去了大门口,“爸,放眼看过去,一个人,一个建筑物都没有,白茫茫一片。”
丁浩拿着钱票数,越数,心里的念头越盛。
丁丽丽是和丁浩心灵感应最多的人,看丁浩的表情,就知道她爸在想什么,神秘兮兮的凑过去,“爸,咱们是不是?”
丁浩看她一眼,明显已经做了决定,其他人云里雾里,没看出什么。
陈秀娟微微眯了眼,笑问,“你们想逃?”
“什么?”丁家其他人惊呼。
丁浩冷眯一眼众人,继续来来回回的数钱票。
丁丽丽冷哼一声,“你们还想回去当牛做马,过畜生不如的日子?”
丁家人沉默,他们不想,只是能逃得了吗?
陈秀娟满心嘲讽,这些人可真够冷血的,“你们是不准备管留在林场的两个老人和孩子了?”
丁家众人越渐沉默,陈秀娟脸上的嘲讽更甚。
晌午时,昏睡的薛安苏醒,叫醒了同样被敲昏的跟车员,火速赶回林场,跟佟世民汇报。
佟世民听后,当即变脸,叫来麻亮。
几人多番调查推测,最后只得出是丁家人,与外人勾结,夹货私逃。
麻亮气得拎出丁家留在林场的两个老人和一个牙牙学语的幼儿,扔雪地里,狠狠抽了一顿然后生冻着。
随后带着人去追丁家人,发誓要让丁家人生不如死。
看完全过程的师墨笑了,他们暂时动不了佟世民和麻亮,但动丁家人就这么简单,往后,麻亮再不会为丁家出头,丁家也没心思找别人麻烦了。
当然,师墨很肯定丁家人跑不了。
当天晚上,便去了木屋,和师翰一家辞行。
“丁家那里没有威胁了,麻亮也不会再为难你们,往后我们会寄东西到徐木林那里,他会帮忙送过来,大哥嫂子,你们照顾好自己,多给爸妈写写信。”
“姑姑,你能不能别走啊。”泽源泽远兄弟俩抱着师墨的手臂,眼泪汪汪的,很是不舍。
师墨摸摸俩孩子的脑袋,“姑姑还要去看泽流弟弟啊,也不知道他和你们二叔二婶怎么样了,泽源泽远不想弟弟吗?”
“想,”两兄弟闷闷的应,他们想弟弟,想二叔二婶,担心他们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在被人欺负,可他们也舍不得姑姑。
师墨笑,“放心吧,姑姑以后会来看泽源泽远的,你们要乖乖听话,照顾好爸爸妈妈,以后姑姑也会给你们寄书本,你们要好好学习,不论什么时候,学习不能落下,知道吗?”
“知道了姑姑,我们给泽流弟弟和泽长弟弟写了信,你帮我们带过去好不好?”
“好。”
安抚住兄弟俩,师翰才道,“本来这些事该是哥哥们去做的,现在我们不但什么都做不了,还让你冒险,是哥哥们没用。墨墨,不管什么时候,大哥都希望你以自身安危为重,要不然你若出点什么事,我们都于心难安。”
“放心吧大哥,我都知道,往后我尽量每年都过来一次,你们有事一定要跟我说,别让我们担心。”
师翰摇头一笑,揉了揉师墨的头发,“我家墨墨是真的长大了,放心吧,大哥这么大个人了,还能照顾不好自己。”
几人又相互嘱咐了许久,师墨严谨两人才回去。
翌日一早,收拾东西,和众人辞别后,坐上小火车离开了林场去北二省。
一路往西,换乘和坐火车时间,加起来需要五天五夜,路上除了无聊,其他都很顺利。
师墨原以为俩崽子会受不住,结果他们精神比师墨都好,一点不受行车影响,该吃吃,该睡睡,也不哭闹,兄妹俩总能很好的调节自己和时间。
俩崽子的表现,也让严谨意外,这么好的适应能力,让他想现在就把兄妹俩拎进队伍训练。
不过,怎么着都是亲生的,别说自己舍不得,自家媳妇怕是也不愿意,才两岁多的小豆丁呢。所以,严谨把念头压下了。
兄妹俩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良好表现,差点被爸爸送去吃苦,一人抱本书,看得入神。
师墨也没发现男人有这么疯狂的想法,几天几夜时间,她已经完全熟练了织毛衣这事,并且成功织出了一件马甲,正穿在严谨身上。
细节上有些小瑕疵,整体上看,还是很不错的,严谨喜欢得不行。
第五天凌晨五点多,外边漆黑如墨,火车停在了北二省的火车站里。
众人裹紧身上的大袄,睡眼惺忪下车。
到这里下车的人不多,因为北二省实在是太荒凉了。
入眼皆是黄沙,哪怕是城市,也时刻被黄沙侵袭,到处都是一片橙黄。
北二省的省城看起来还没有长青公社繁华热闹,稀稀落落的二层小建筑十来座,其他全是低矮的防风土屋。
一家四口和其他人一样,用头巾把头脸捂得严严实实,侧着风沙走出火车站。
严谨问,“我们是直接坐车去黄原市,还是找间招待所休息一下。”
师墨想了想,“找间招待所休息好了再说吧,”虽然他们有空间,吃用都不缺,但在火车上人多眼杂,并不方便,遭了不少罪,找个招待所住下好好歇歇,收拾一番,不急在这一天半天了。
“好,”严谨扛着行礼,抱着安安,牵上师墨的手,去从火车站工作人员那里打听到的最近的招待所。
129不对劲
一家人要了一间房住下,本想要些热水,可这里的水比油都贵,别说洗澡了,喝都没得多的,只好算了。
进房间后,关紧门,师墨从空间取出让小笨笨加热的泉水和浴桶,一家人轮流洗了个澡,又拿出吃食,好好的吃了一顿,才睡下。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严谨出去买车票,结果空手回来。
“没有到黄原市的汽车,应该说什么公家车都没有,这里的人出行,全都靠私人畜力车,要么就是有本事的人家自己买自行车。”
师墨真没想到这里会这么荒凉落后,“没有车倒是不担心,我空间还有辆自行车,安安康康也有大黑小黑,只是路咱们不熟,怎么办?”
这里幅员辽阔,没有明显的公路小路,黄沙一盖,哪是哪根本分不清,四下无人,还真容易迷路。
“刚刚我去车马行,正好碰到一个回黄原市的老乡,他家在黄原市的小村落里,说是可以和我们同行,到了黄原市,再到县里,就容易许多。”
师墨蹙眉想了想,“是坐他们的车还是我们自己的?如果是我们自己的,我担心这里人少,有人记住了我们,到时候突然出现两头驴一辆自行车,容易招来麻烦。”
“坐他们的,驴车,车上还有空位,不过行礼我们得多准备一些,路上需要走上两天一夜,从空间拿不方便。”
虽说路上会有些不自在,但也没办法,师墨只好忍了,开始准备路上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明天出发吗?他们有多少人,我们需要准备谢礼、钱票或是给他们准备吃食吗?”
“我是跟赶车的大爷协商的,驴车是他们生产队的,来省城办事,同行的有同大队和其他大队的共六人,我说了给钱,其他都不用管,他们也不用管我们,墨墨只准备我们自己的吃食用物就好,明早六点他们会来这里接我们。”
“那行。”师墨多拿了几个水壶出来,他们一家人得一人身上背一个作掩饰,一包裹易存放的吃食,一包裹衣服和两床薄棉被。
入冬后,这里白天温度低了许多,要穿薄棉袄,晚上要裹厚大毡,在野外过夜,更要准备厚棉被。
他们身上都有天蚕丝衣甲,衣服上也都绣了符文,倒是不怕冷,一床棉被一家四口裹一起就行,主要是防风沙的准备要做好。
其他小东西不用再拿出来,这么大两个包裹,从里面拿出点什么都能说得过去。
收拾好东西,差不多天暗了下来,虽然这里的国营饭店里,没有什么可吃的,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去买,要不然别人还以为他们一家子整天整天的饿,大人还好,有孩子就不符合常理了。
所以严谨大摇大摆的去买了几个粗粮馒头和一碟黝黑的咸菜回来。
师墨把买回来的东西收空间里,重新拿出吃食解决晚饭,一家子玩闹了一会,睡了过去。
翌日五点多,小两口就起来洗漱,给还在睡梦中的俩崽子也收拾干净,吃饱喝足,约好的赶车大爷就来了。
车上已经坐了裹得严严实实的六口人,只有车尾的位置给一家四口留着。
六人竟巧合的都是带着孩子的大人,三大三小,大人裹得严实,看不清长相年龄,孩子从个头上来看,也就四五岁。
孩子跟兄妹俩一样,都还在睡梦中。
短暂的交流后,严谨用行礼隔开其他人,小两口一人一个小崽子,抱进宽大的棉袄里,坐上车。
棉袄是师墨特意做的,长至脚裸,宽大得能塞进两个崽子,还有帽子,再围上围巾,遮住口鼻,就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暖和的很。
颜色是常见的黑灰色,不出挑显眼,又耐脏。
车上三个成人看了眼一家子,没说话,闭上眼睛假寐。
赶车大爷吆喝一声,甩起皮鞭,驴车缓缓的动了起来。
西北没有下雪,寒风里带着一股干涩,割在皮肉上,能感觉到涩涩的疼。
出了省城,荒漠景象更甚。
漫天黄沙,一望无际,呼吸都不敢太猛,就怕钻进满鼻子的沙。
路面并不平坦,驴车十分颠簸,好在车下垫了草,背后还有自家的棉被,不是太咯。
严谨一手搂着安安,一手护着媳妇,早知道应该先熟悉熟悉路,自己走,可能会舒服些。
路实在是太颠了,俩崽子在爸爸妈妈怀里,睡得一点不安稳,没多久就醒了。
师墨没让兄妹俩出来,只掀开一条缝,给他们拿了吃的,就在怀里待着。
怀里全是爸爸妈妈的味道,兄妹俩很喜欢,待得舒服极了。好奇外面了,就从棉袄扣缝里,钻出一个小脑袋看。
这么新奇的体验,兄妹俩都乐开了怀。
师墨笑着拍拍怀里小丫头的脑袋,心下却疑惑,其他三个孩子,竟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和严谨对看一眼,看到了彼此眼里相同的想法。
驴车速度不快,师墨看了眼时间,已经上午十一点多,走了应该不足十公里。
大爷找了个背风的小斜坡停下,“都下车活动活动嘞,老驴也要喝口水歇一歇。”
众人没有意见,哼哼几声,蹭下车,活动活动僵硬的手脚,拿出行礼里的水囊,小心的抿了一小口。
三个孩子仍旧没醒,被放在车上。
“妈妈,康康要尿尿。”
师墨笑着捏捏从怀里只露出个小脑袋的小家伙,“好,我们到那边去,安安要去吗?”
小安安在爸爸怀里,小脸红红的点点头。
严谨便笑着和母女俩一起往斜坡另一面走。
身后,四双眼睛落在师墨严谨背后,又不动声色的收回去。
师墨微微眯眼,和严谨传音,“他们不对劲,我们可以直接离开,不理会这些麻烦。”只是那三个孩子,师墨心下不确定。
看看撅着小屁屁,一点不害臊的小丫头,师墨的眼神柔和了些。
严谨在另一边用长棉袄给安安小哥哥隔了个空间出来,小家伙小脸绷得紧紧的,显然即便是爸爸,也让他不自在,但又无可奈何。
严谨心下好笑,小崽子哪这么多的小心思。
眼里却逐渐覆上寒冰,没想到刀刃上行走多年,竟犯了这么低级的错误,把媳妇孩子带进危险里。
转头看向媳妇,“墨墨想如何做?”
师墨抿唇,有些纠结。
小安安解决完了,偷偷松口气。
130到小村庄
严谨笑着将长棉袄穿上,给兄妹俩洗手,“墨墨不用多想,凭心而为就是,一切有我在。”
师墨看着软萌乖巧的兄妹俩,心口柔软得如同云朵般绵长安逸。
异世万年,心脏被残酷,冷硬,冰冷覆盖,再次睁开眼就是两个小天使,瞬间化解她所有坚硬冰冷的外壳,从身到心都变得柔软起来。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能做到这样地步,无限包容和爱护,为了他们,她甚至可以毁天灭地。
这是上天给她的救赎和希望,她是否也需要为了这份救赎和希望,而做些什么呢?
“妈妈,你在想什么啊,是不是在想康康和哥哥啊?”小丫头扬起小脑袋,抱着师墨的腿,撅着小嘴问。
师墨回神,抱起小丫头,亲亲她的小脸蛋,“是啊,妈妈在想康康和哥哥,怎么这么可爱啊。”
“咯咯咯……”小丫头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搂着师墨吧吧的亲。
师墨忍俊不禁,看向严谨,“继续跟着走吧,索性一次解决彻底。”
严谨笑,“好,听墨墨的。”
小两口把兄妹俩又抱进怀里,裹上长棉袄,回到了驴车旁。
刚好老大爷招呼大家上车,继续赶路。
下午的路程似乎要快一些,车上众人,仍旧没有谁说话,睡着的三个孩子也没醒,走了不过四个小时,天就开始变暗了。
赶车大爷叹一声,“冬天就这样,日短夜长,咱们得找地方过夜了,要不然晚上看不见容易迷路。”
车上没人应声,老大爷也不在意,自顾加快了速度,往不远处的山坳赶去。
师墨用精神力扫视了一圈,所及之处,全是黄沙,没有行人住户。
山坳里,有许多天然形成的黄沙洞,赶车大爷找了个大一些的,把驴车赶进去,对严谨道,“这里晚上冷,还有狼,趁这会还有亮光,大家都去找些干柴,把火堆烧起来,你们初来乍到,跟着我们一起住安全些,这个黄沙洞足够我们所有人住下,你们要是觉得不方便,也可以自己去旁边单独住。”
严谨不想时间耽搁得太久,便说大家一起住。
赶车大爷爽朗一笑,倒是有西北汉子的直率,“行,让你媳妇留在这看孩子,你跟我去捡柴火。”
严谨看了师墨一眼,默契的心照不宣。
荒漠里,虽说没有新绿,但也有以往遗落的枯柴,还有春季生长的耐旱的一种荆棘草。荆棘草藤蔓半指粗细,枝叶如柏树枝叶一般尖锐细长,但比柏树枝叶更加坚硬锋利。
藤条很长,有些长得好的,能长十多米,很耐烧。
不过,它们的繁衍能力不强,一株有些就一根藤条,好一些的最多三根,不会自主分株。一大片地方,可能就一株。
严谨和赶车大爷以及另外一个男人一直到天完全暗下来,才回山洞。
洞里,另外两人扯下了头上裹的头巾,露出了脸,师墨才知道这是两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身材很壮硕,或许因为缺水,皮肤粗糙,嘴唇起皮脱落,双颊上有风沙吹出的裂口,泛着坨红,类似高原红。
全程没搭理师墨,两人用裹身上的毡布铺地上,又把带着的破旧棉被铺上,再把三个孩子放上去,最后盖上破棉袄。
从形态动作上看,倒是觉得这俩人是真疼爱孩子,可师墨确信自己的感知不会错。
严谨回来,没从媳妇脸上看出什么,便和其他人一起,将火堆生起来后,回到媳妇孩子身边。
似乎察觉氛围不太好,兄妹俩也没闹腾,乖巧的窝在妈妈身边。
师墨给他们擦擦小脸小手,然后拿出小锅,倒上水,把肉干和干馒头放进去煮。
香味缓缓溢出,其他人下意识吞吞口水,继续吃自己的烤馍。
严谨用木勺子翻搅,看着差不多了,一家四口一人装一碗,就着小瓶子装的酱菜,吃得咕噜直响,香味在山洞里盘旋,怎么都散不出去。
另一边的四人忍得手心都扣烂了,好不容易等到师墨一家四口吃饱喝足,收拾妥当,靠在一起休息,他们才松口气。
听着师墨一家呼吸逐渐平缓,对面四人生人勿进的神情变得凶残起来。
男人微微眯眼,视线停留在师墨脸上,舔了舔唇。
严谨睡梦中蹙眉,翻个身,把媳妇完全拥进怀里,遮挡得严严实实。
男人暗自啐了一口,冲其中一个女人使个眼色。
女人轻手轻脚起身,将一包粉末丢进火堆里,随后四人屏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十分钟后,男人过去踢了踢严谨。
严谨毫无反应,四人笑,赶车大爷挥手,“成了,把他们弄上车赶路。”
男人邪气的转到师墨那边,想要丢开严谨的手,摸摸师墨的脸。
哪想严谨的手就跟长在师墨身上似得,怎么都掰不开。
赶车大爷蹙眉,“收起你那点花花肠子,先办正事,这男人看着不简单,别弄醒了。”
男人心中不忿,又没办法,只好放弃,“他娘的,搂这么紧,弄不开,得一起抬。”
严谨搂着师墨,俩崽子在他们中间,棉被把四人裹在一起,身下垫着一床棉被。
四人合力抬着垫着的棉被,把一家四口弄上驴车,再把三个孩子抱上去,一行人趁着夜色,快速赶路。
严谨暗自拍拍师墨,让她睡一会,他会守着。
师墨没拒绝,稍稍调整一下姿势,将意识沉进了空间。
两人的小动作车上四人都没发现,他们对自己的药很有信心,即便是头牛,没有八个小时也醒不过来。
一夜马不停蹄,破晓时,师墨的意识从空间出来,精神力环视一周,发现了前面不远处的村子,传音给严谨,“快到了,是个小村庄,大概有十三四户人家,五十人左右,老少都有,青壮年占少数。”
严谨捏捏师墨的手,表示知道了。
刚到村口,坐在年岁不小的大榕树下的老头就扬声招呼,“哟,老驴,这次收获不错啊。”
老驴是赶车大爷的外号,闻言呵呵一笑,“是不错,有个女人,长得挺好,这男人也是个有力气的,先打断腿调教一段时间,往后得用得很。还有五个崽子,个个都水灵,大家伙谁想要,赶紧来挑。”
话落,赶着车进了村。
村口老头闻言,也赶紧起身,招呼人去了。
村子里全是黄土夯实,建造起来的土坯屋子,低矮防风。
老驴把车停在村子中心的磨盘处,也没动车上的人,自己几人下了车,坐在一旁等着。
师墨看着全村人说笑着赶来,在磨盘前聚集,伸长了脑袋往车上瞅。
这样的情况应该经历过许多次,所有人都很懂规矩,没有吵闹,等人到齐后,老驴让人把三个孩子抱起来给大家伙看,“都瞅瞅,两个男孩一个女孩,都是四五岁的年纪,好养活,你们谁家要。”
131喂狼
“我家要男孩。”
“我家也是,赔钱货要来没用,早晚也是别人家的。”
“诶诶,我要女孩,养大了自己用也好,开门挣钱也好,你们这些娘们,懂个屁。”猥琐的中年男人,露出一嘴的黑牙,满嘴下流。
师墨听得眉心紧蹙,算是知道了,这就是一个拐子窝,还是一个黑心烂肺,令人作呕的拐子窝。
西北荒漠,地广人稀,上面根本管不过来,也就让许多人有机可乘。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坐落在偏僻的山坳里,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出去,谁会知道这里住着人。
一群人还在用各种恶心龌蹉的话,讨论几个孩子的归属。
老驴也不插话,等他们说够了,才敲敲手里拿着,从来没吸过的旱烟杆,“行了,老规矩,看看你们谁家的东西最有价值。都别急,那还有两个呢。”
孩子拐回来,肯定不会免费赠送,需要用东西交换。
而这些人拥有的东西,也是他们出去劫来的。
这里,不但是个拐子窝,也是个土匪窝。
师墨将每个人的神情都打量一遍,这其中,有很多是后来抢夺来的人,被调教得加入其中。
有人心甘情愿,甚至乐此不疲,有人只是阳奉阴违,苟延残喘。
还有好些孩子,已经记不得自己的家人,被这里的人教坏,将来或成为其中一员。
师墨将所有事都传音告诉严谨,严谨听得杀意顿起。
法不责众不适合用在这里。
只是要如何做,严谨还需要想一想。
师墨却道,“离这里不远处有一个狼窝,那里我看到不少骸骨,怕是那些被拐来没能调教过来的人的。”
严谨趁其他人吵闹得厉害时,凑近师墨耳边问,“墨墨想如何做?”
师墨勾唇,“他们既然喜欢喂狼,就让他们切身体会一番。”
“可这里还有些无辜的人,至少那些孩子还有救。”
“放心,我待会放出大黑小黑,它们妖兽的血脉,对普通野兽有绝对的压制作用,能够护住那些无辜的人。”
“好,那要如何做?”
“我用精神力刺激刺激它们,就会过来。”
严谨挑眉,等着媳妇动手。
师墨放出精神力,刺激头狼,牵引着往这里来。
看这群人还在争夺孩子的归属,冷笑勾唇。
“嗷呜……”一声由远及近的狼嚎成功让吵闹不休的人闭嘴,众人面面相觑。
“你们听见了吗?”
“好像是狼叫。”
老驴皱着眉头问,“你们这两天没喂狼?”
“喂了啊。”
那怎么会过来?
顾不得多想,“快,关门,把栅栏围起来,去地窖把不听话的人拉出,多拉几个。”
那些人都是弄回来,久训不成的,都关在地窖里,隔三差五拉几个出来喂狼,让狼群不会进犯村子。
也能让意外闯到这里来的人,因为狼群而畏惧离开,从而守住村子的秘密。
师墨眉头微挑,刚刚倒是没注意还有个地窖。
精神力探过去,发现地窖里竟有二十来人,都是成年男人,全部被打断了腿,跟牲口一样关在不足十平的地窖里,每天给点吃食吊着命,拉撒全在那里。
严谨听了也是愤怒难消,“这里的人,还真是死不足惜。”这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狼群身上,倒是没人关注驴车上的一家四口,那三个孩子也被重新放了回来。
这些人怕是笃定,他们跑不了。
“墨墨,在他们把人带出来前,让狼群过来。”
“明白,放心吧。”
师墨加重精神力刺激,狼群发狂般往这里狂奔,原本还算淡定的人瞬间惊了。
“今天的狼群不对劲,所有人抄家伙,快。”
“嗷呜……”众人还没来得及行动,已经有狼冲进了村子,见人就咬,一人不查,被咬断了一条胳膊,瞬间痛昏过去。
“啊,快跑啊……”人群混乱狂奔,老人孩子女人又哭又喊。
男人们随手拿起手边的东西朝狼群攻击过去,奈何狼群来得突然又凶猛,男人们根本不是对手,不过一个照面,就死伤好几个。
血腥味蔓延开来,更刺激了狼群。
师墨将大黑小黑放到村外,然后飞奔进村,叼着懵懂的孩子,和没有同流合污过的女人到驴车这边。
每每路过野狼,野狼都会如临大敌般退让。
这就是妖兽和野兽血脉上的差异。
师墨严谨已经坐了起来,搂着还在沉睡的两个孩子冷眼旁观。
被叼过来的女人孩子在惊恐中没能回神,看着前面惨烈的厮杀,竟是连尖叫都忘了。
师墨严谨拍着怀里的兄妹俩,这样的画面不适合他们看,便没让他们醒,至于其他人,别说师墨现在没有能力让他们不用直面残酷,即便有这样的能力也不打算用。
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曾经是否为了不让更多人受苦努力过,是否现在心里也还有努力的想法,就凭他们能安静的在人群里,看着别人遭受折磨而选择视若无睹,她就不打算让他们远离残酷,血腥,也是对他们的一种惩罚。
不管他们是因为还弱小,还是因为没能力,无作为就是无作为。即便手上不脏,可心里,已经不干净了。
厮杀持续了整整三个小时,师墨控制着精神力,没有放走一个该死的人。
狼群退去,还活着的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闻着刺鼻的血腥味,浑身忍不住颤栗。
接下来该怎么做,严谨有些犯愁了。
他们人生地不熟,既不认识人,也不认识路,更不可能一直留在这。
不管这些人的话,他们一家四口也不是走不出去,不过费些时间而已。但这里的人想活着离开,怕是就难了。
师墨想了想,“地窖里那些人应该都是些心性坚定的,先把他们弄出来,喂些吃喝,简单的治疗一番,他们应该有知道路的。”
严谨想着也只能这么办了,“我先送你们去村口的屋子里,俩孩子别让他睡久了。”
“好。”
安排好母子三人,让大黑小黑守着,严谨又去安排那些女人孩子。大黑小黑的出现,众人没有多想,当做是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野驴子。
孩子集中安排到一处,女人们留一部分将村子里的吃用都收集起来,村子算是富裕的,毕竟又抢又拐不是一天两天了。
一部分随他到地窖把里面的人抬出来,这些人都吓得去了半条命,哪敢反驳或是有意见,严谨怎么说,她们老老实实怎么做。
地窖里的人弄出来后,又让这些女人帮着擦洗,煮粥喂粥。也顾不上什么男人女人不合适的规矩,先收拾赶紧再说。
一番忙碌下来,用了一整天。
132出地狱
夜晚,一家四口在单独的屋子里休息,其他人严谨安排到一处后,没再理会,要是有人想跑,他也不管。
不过,跑的人还真没有,毕竟,都是些妇人孩子,不知道路是其一,外边危险,他们没有自保能力是其二,出去就等于送死,还不如大家在一起,活命的机会大一些。
翌日,地窖里昏昏沉沉的人陆陆续续醒过来,严谨过去,将这里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你们当中有没有人认识路的,或者有主意的,我们昨天被带过来,什么都不清楚,想要离开,需要大家一起想办法。”
众人一顿感叹,天道好轮回,恶人终于被天收拾了,他们也终于熬了过来。
曾经不是没有人假意归顺,寻找机会逃跑。可这里的人狡诈多疑,多番考核,直到那些人手上真的沾染了血腥,才会逐渐让他们行动。
否则,一旦发现有人假意投诚,下场比喂狼还凄惨。
想到那些被拉去喂了狼的人,心里一阵后怕和愤怒,还有悲哀。
“可惜,我们没能亲眼看到他们的下场。”有人咬牙低声嘶吼。
严谨挑眉,“现在想看也不晚,黄沙下面埋了不少残肢断臂。”风沙每时每刻都在吹,不过几个小时,就将外面的尸体和血腥覆盖。
没有人去清理,都只是绕得远远的走动。
众人有些心动,想想又算了,没意思。
其中一个高瘦的汉子出声,不过二三十的年纪,却被折磨成了如同四五十岁的老头,“多谢这位同志相助,我是黄原市的公安,这里虽然属于黄原市,但处于边界处,很少有人过来。偶然一个情况下,我来这探查,没想到就被扣下了。如果不是这场意外,我可能最终也是喂狼的结局。当然,要是没有同志,我们这些人即便不死在狼嘴里,也终究会被饿死在地窖。多谢了,这份情,我宋长鹏记下了,往后同志有需要尽管说。”
“对对,我叫伍强,本来是来这里探亲的,因为不熟悉,就找人带路,结果就被带来了,同行的还有一个兄弟,早在半个月前就被拉去喂了狼。”伍强是个白胖的三十多岁男人,不过被折磨得掉了不少肉,看起来不胖了,皮肤倒是一如既往的白,斯斯文文的,说到伤心处,泣不成声。
其他众人也有折在这里的亲朋家人,有的家人还活着,就是那群女人孩子中的一员,有的就只剩下自己了。
看着伍强哭,其他人也忍不住心酸,抹起了眼泪。
好在都是些男人,且心性坚定,否则也不会被关进地窖,不过几分钟就控制住了情绪。
伍强抹了把眼泪,“多谢同志了,等我回去,一定好好感谢一翻,还请留下姓名和住址。我家在海市,同志有机会过去了,一定要来找我。”
其他人也都纷纷开口感谢,这里的人除了宋长鹏,都是外地过来的,被人打着带路和其他各种旗号借口,拐到这里来。
女人孩子用作什么不用说,男人听话的就加入他们成为一份劳动力,不听话的就是喂狼的下场。
虽说这次生机是野狼突然暴乱带来的,但正如宋长鹏说的那样,没有严谨,其他女人孩子自身难保,更别说救他们,最终也只会死在地窖里。所以,感激是真心实意的。
严谨没拒绝众人的好意和谢意,多认识个人不是坏事,“大家既然同在这里相遇,也算是缘分,我叫严谨,西一省人,也是来这里探亲的,往后大家就是朋友了,有需要可以联系。”
众人七嘴八舌,相互留下住址姓名,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接下来就要商量离开的事,“既然宋同志识路,那么就由他带我们出去。村子里有三辆驴车,吃用也不少,只要找得到路,出去完全不是问题。只要出去了,其他都好说。”
“行,没问题,这里我熟,到了市里,先安排大家治伤,再联系家人。”宋长鹏是本地人,很熟悉,如果不是腿断了,他能步行走回去,哪怕什么都不带都不会有事。
众人心下稍安,能离开就好,这里就是他们一辈子的噩梦所在。
严谨提议让大家伙再休息一天,明天一早出发,大家伙没意见。
然后又去让女人们将得用的东西都收拾出来,到时候分给大家,吃食做成干粮,这么多伤员,路上快不了,怕是得走上一两天。
女人们因为能离开,心里很高兴,这里对她们来说,同样是噩梦,哪怕曾经在噩梦里,她们过着还算自在的日子,也摆脱不了这是噩梦的事实。
狼群带来的恐惧也少了许多,手脚麻利的收拾东西,煮饭烙饼。
严谨回到暂住的屋子,师墨带着两个孩子没出去,他们不希望兄妹俩和这里的孩子接触。
兄妹俩也懂事,妈妈不让出门,也不闹腾,这么久才看到大黑小黑,就和大黑小黑腻在一起玩。
严谨回来,师墨问,“那些人如何了?”
“还行,没有因为苦难扭曲心理,情绪也稳定,商量妥当明天回去,其中有个黄原市的公安会带路。”
“那就好,三辆驴车能坐得下吗?”
地窖里的男人有二十多个,女人孩子加起来有十多个,就有近四十人,一辆驴车就得坐十来个,看起来有点悬。
“没关系,到时候给大黑小黑也套一个车架,我们一家人坐,还能帮忙放些行礼,路上走慢点,给它们吃饱点,能拉得动。”
严谨现在对大黑小黑的能力,是很认同的,如果不是怕别人怀疑什么,大黑小黑驮所有人都绰绰有余。
男人有了主意,师墨也没多说。
翌日一早,众人收拾妥当,驾车出发,离开时,对这个噩梦之地,还生出了些感慨。
宋长鹏架着一辆驴车走最前面带路,师墨家坐着大黑小黑一起拉的板车跟在最后面。
路程缓慢,从省城过来,只用了一天一夜,去往市里竟用了两天一夜,第二天晚上才到黄原市,看着矗立的房屋,众人露出了笑脸。
现在才算是真正的走出了地狱。
一行人直接去了市医院,不管什么,没有治疗来得重要。
宋长鹏让人去给公安局和自家人送了信,他前后失踪三个月,怕是都以为他殉职了。
师墨一家没有在医院多停留,看他们都安顿下来,就去了附近的招待所住下。
好好的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拎着大包小包去医院看望众人。
“我们还有事,不能久留,准备下午就走,各位保重了。”
宋长鹏忙道,“严同志说来探亲,不知道去哪探亲,只要是黄原市管辖下的,我还算熟悉,说不定们帮上忙。”
严谨道,“去绿荫县,马家屯,找一个战友。”
133到了绿荫县
这个战友是严谨曾经十二人队伍中的一个,叫马志翔,眼睛瞎了,离开了队伍。
师林就在马家屯管辖下的荒漠里,这次来,既能看战友,又能寻找师林。
宋长鹏一喜,“绿荫县啊,我亲叔叔就是绿荫县县长,这样,我给你们写封信,你们有事可以去找他。”
师墨严谨心下一喜,不管用不用得上,反正有熟人好办事。
“那就多谢宋同志了,”严谨真诚感激,递上手里的信封,“这里面是我们一家给各位的一点心意,不管是留下养伤,还是回家,都用得上。”
宋长鹏接过来看了看,好家伙,一叠钱票,得有五六百,忙递回去,“严同志的心意我们领了,黄原市是我的地盘,他们的后续自然由我来安排,你们尽管放心,保证让他们都平安回家。”
其他人也看出了信封里的东西,感激的同时也是推拒,这可没脸要。
严谨摇头没接,“这就是给各位的一点心意,不多,都收下吧,好歹朋友一场。”
众人又是一番来回推拒,最终还是因为严谨真心实意要给,收下了。
他们现在确实身无分文,即便有分得一些村子里的东西,也不够。他们要养伤,还得回家,路费吃用都是一大笔开销,不可能全让宋长鹏帮忙。
宋长鹏即便有这个心,也可能没这个力。
这份情,记下就好。
宋长鹏觉得这两口子不但身家厚,品性也好,值得来往,当即把给亲叔叔的信写好,交给严谨,信中嘱咐了亲叔叔要妥善交好这俩人。
和众人告辞出来,差不多晌午,一家四口去国营饭店随便吃了一些,就出发去绿荫县。
这次再没找人带路了,不管有没有可信之人,也不想。
有宋长鹏提供的路线,加上严谨常年的野外作战经验,要去到绿荫县不难。
大黑小黑拉着的板车没卸,铺上厚被子,晚上能当床,赶路时能拉行礼,俩崽子骑累了,能在上面躺着休息,师墨小两口也能坐上去。
别看大黑小黑个头不大,拉个千来斤真不是个事,且耐力十足。
没有外人在,赶路舒服许多,想吃想喝什么,直接从空间拿。
小两口时不时骑上自行车过二人世界,偶尔一家四口躺板车上享天伦之乐,自在得很。
入夜后就找个避风沙的山洞,进行野炊。
遇到落单的孤狼,也不在意,敢上来挑衅的直接剥皮,懂事的,自己走开的算它们命大。
一连走了两天两夜,在第三天中午到了绿荫县。
这里的县城都大同小异,小两口牵着大黑小黑,后面拉着板车驮着行礼和俩崽子,在众人好奇的打量下,走进城里。
县城不大,都是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来个陌生人,很容易被认出来。
一家四口毫不在意这些打量,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先好好洗漱一番,然后吃些东西,休息一会。
下午看时间差不多了,带着信和礼物去找宋长鹏的亲叔叔宋春刚。
西北风沙大,即便办公大楼也只有两层,占地比别的地方宽一些而已。
严谨把信交给门卫,带着媳妇孩子等在一旁。
不知道宋长鹏在信里都写了些什么,没多久,宋春刚竟是亲自迎了出来。
宋春刚是个五十来岁,个头中等,有地中海头型的中年男人,满脸笑意和激动迎出来的时候,一点看不出一县之长的气势和威仪,只有普通中年男人的和蔼可亲。
师墨严谨都意外了一瞬,笑着和宋春刚打招呼,“宋县长好,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不冒昧,不冒昧,你们能来,我欢迎得很,外边冷,别冻着孩子,走,到办公室里聊。”
宋春刚真像邻家大叔一般,笑容满面,亲切慈祥迎着一家四口进去,门卫看得目瞪口呆。
这真是他们不苟言笑的宋县长?
师墨一家不知道宋春刚以往的为人,但对他这么热情的态度很意外。
办公室里,秘书江寒端上四杯热开水,水在这里可是好东西,一般人上门是喝不着的。
严谨道过谢,喂俩崽子喝。
兄妹俩乖巧的窝在爸爸妈妈怀里,用湿漉漉的大眼睛,好奇四下张望。
宋春刚看着俩孩子,满眼欢喜,没等严谨他们说什么,便开口道,“长鹏在信里都说了,是你们救了他的命,要不然,他死在那都没人知道。谢谢了,一声谢真的表达不出我对你们的感激。”
严谨抬头道,“宋县长不用客气,不过是巧合,我们也没做什么,也是宋同志自己命不该绝。”
宋春刚摆手,“你们不懂,我们宋家就只有我和长鹏他爸兄弟俩,我在家排行第二。长鹏他爸,就是我哥,就长鹏这么一个孩子。而我,早些年伤了身子,无法拥有子嗣,我也就没去祸害别的姑娘,一生未婚,把长鹏当自己的孩子疼。我们老宋家,也就只有长鹏这一个根。前段日子收到长鹏失踪,生死不明消息的时候,我哥嫂全都倒下了,要不是我不信长鹏死了,提着一口气,说什么都要找到他,否则也早就倒了。今天你们带来这个消息,我真的太激动,太高兴,太感激了。”
宋春刚忍不住红了眼,想起这段时间的煎熬,和侄子在信里提及的遭遇,心疼又后怕。
师墨严谨听了,也才明白为什么宋春刚会这么热情。
宋春刚只感性了一瞬,又恢复正常,“我失态了,两位别介意,长鹏说你们是来马家屯寻人的,我常下乡,倒是熟悉,说说你们找谁。”
严谨没有隐瞒,道,“马志翔,不知道宋县长可知道?”
“马志翔?”宋春刚脸上闪过一丝讶异,“你们和马志翔是什么关系?”
“战友。”
“哟,马志翔可是我们这里有名的战斗英雄,你和他是战友,那也是英雄了。”
严谨谦虚的摆摆手,“英雄算不上,不过是肩负使命,为人民服务,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而已。”
宋春刚笑,“同志可别谦虚,不过啊,你们这时候来,也刚刚好。”
严谨微微蹙眉,听出了些别样的意思。
宋春刚叹息一声,“你们不知道,马同志过得不太好,现在正躺床上起不来,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
“为何,宋县长刚刚不是说他是这里的战斗英雄吗?为何会这样?”
134到马志翔家
“清官难断家务事啊,马同志倒霉在有一对黑心的养父母。”宋春刚顿了顿,“我本不该背后议论别人家事,但马同志是我们绿荫县的光荣,且你们又是他战友,这事我跟你们说说也没什么。马同志刚出生那会,是被现在的养父母捡回去的,捡回去没一年,成婚十年没孩子的养父母竟然怀上了,还好运的三年抱俩,生了两个儿子,后又生了一个闺女。马同志的日子一天比一天不好过,养父母一家跟吸血虫一般,吸他的血。以前的津贴,后来的退伍金,全都被养父母拿走了。战斗中瞎了眼,被送回来后,养父母一家无人去理会。其他人日子也不好过,即便接济也不是长久的事,我们也多次慰问,但终归不是办法。没吃没喝,受伤的身体得不到休养,一天比一天弱。”
严谨眉心紧蹙,脸上覆上了寒霜,“我和另一个战友,几乎每月都有寄东西过来,即便不能顿顿饱饭,也不至于没吃没喝。”
宋春刚挑眉,“每月都是你们寄来的东西啊?唉,就是因为这些东西才出了大事。前段时间,马同志才知道,自己战友给自己寄了三年东西。结果他连个音信都没收到,东西全被养父母一家拿走了。马同志当时气狠了,他不在意东西,但不允许战友的心意被糟蹋,所以不要命的去找养父母一家理论。意料中的,那一家子不觉得自己有错,还将马同志打了一顿,这不,才躺床上起不来。”
“啪……”严谨一巴掌竟是拍碎了一张实木桌子。
宋春刚江寒吓了一跳,眼里有对严谨的忌惮和震撼。
“爸爸?”俩崽子吓得不轻,瘪着小嘴,眼泪汪汪的看着严谨。
严谨瞬间回神,赶忙把俩崽子抱进怀里,柔声安慰,“爸爸错了,吓着安安康康了?对不起,乖,别怕,爸爸就是看桌子上有个小虫子,想把它拍走,没想到桌子是坏的,不怕不怕。”
师墨嘴角抽抽,男人说起谎来还挺溜。
宋春刚江寒也一脸无语,他们的桌子可是厚实木的,刚送来不到一年,不可能是坏的。
俩崽子一人一边,搂着严谨的脖子,对爸爸的话表示深信不疑。
小丫头煞有其事的拍拍爸爸的肩膀,“爸爸不打虫虫,虫虫痛。”
严谨无奈一笑,“好,爸爸以后不打了。”
安抚好兄妹俩,严谨才歉意的看向宋春刚,“抱歉宋县长,那是我过命的兄弟,我一时没忍住。”
宋春刚笑着摆手,“理解理解,不过马同志现在情况确实不好,这样,我让人送你们去,等马同志那里稳定下来,我再好好感谢感谢你们。”
严谨自然求之不得,“那就麻烦宋县长了。”
“不麻烦,你们也别客气,叫我一声叔也使得。”
严谨倒是从善如流,叫了一声宋叔。
宋春刚笑着应下,让江寒赶驴车送严谨师墨去马家屯马志翔家。
江寒二十六七岁,戴个眼镜,中山装外面套着流行的军大衣,周周正正的一小伙子,在这个年代,是所有大姑娘小媳妇向往的对象,不知道有没有成婚。
开了一瞬间的小差,江寒驾着驴车过来,师墨严谨坐上去,俩崽子还是在大黑小黑的车上,一路往马家屯去。
路上江寒跟严谨介绍了一番马家屯的情况,也说了说马志翔家的情况。
严谨听得认真,心下对养父母一家,越发痛恨。
师墨全程当个乖巧的小媳妇,不声不响的跟在严谨身边。
看严谨听马家的事听得认真,从包里拿出药膏,给他涂抹掌心。
吃过药丸后,他们身体素质虽然好了,但也经不住这么祸害,那一巴掌下去,桌子碎了,手心也肿了。
严谨感受到掌心的凉意,逐渐回神,握紧媳妇的小手,“我没事,别担心。”
师墨瞪了他一眼,“以后别这么傻了。”
严谨笑,“好。”
江寒余光看了眼之前还浑身煞气,这会满脸柔情的男人,眉峰一挑,没再说什么。
县里到马家屯赶车需要三个小时,江寒亲自将严谨一家送到马志翔家门口,“就是这里,我得赶回去,就不进去看马同志了,两位同志忙完了,记得来县里坐坐。”
严谨道声谢,目送江寒离开。
周围听到动静的人,揣着手,伸出脑袋来看。
师墨一家是陌生面孔,但江寒他们认识。
江寒多次跟着宋春刚下乡,尤其是马志翔刚送回来那会,他们还来送过表彰,大家伙都近距离见过。
就是不知道江秘书送来的是什么人,特意来照顾马志翔的?
看着小两口大包小包的往马志翔家搬东西,众人眼热得不行,也道组织厚道,这么照料英雄,就是不知道养父母那家子能不能忍得住。
严谨师墨没理会那些打量,把东西搬进院子,关上院门,就去屋子里看马志翔。
马志翔家的屋子只有两间,一间正房,盘了炕,一间偏房,做灶房,房顶都塌了半边,自然不能用了。
院子不大,另一边是牲口棚,已经全塌了。
进了院门,就能看到正屋炕上躺着的马志翔。
这么冷的天,没门没窗,屋里屋外都冷冰冰的不说,连床棉被都没有。
透过昏暗的光线,严谨看着马志翔枯瘦的身影,只被一床破旧的布毯裹着。因为冷,不自主的打着颤。
严谨握紧双拳,眼眶通红。
师墨拍了拍他,拿出厚棉被,“阿谨别恼,先给马同志盖上,我弄些热水和吃食。”
严谨抿着唇点头,拿着棉被进屋。
土坯屋子不够他个头高,进门时,需要弯着腰,严谨想着不比自己矮的马志翔,到底是怎么在这里生活下来的,内心又是一阵火烧火燎的愤怒。
小心用棉被将马志翔裹上,凑近时,能听到他嘴里的呢喃。
“对不起。”
严谨心口一颤,他在说对不起,他都这样了还能对不起谁,只有别人对不起他。
“老马,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握紧战友的手,冰凉刺骨,冷进了严谨的骨血里,消瘦的指骨,好似一折就断,他都不敢用力握。
炕上已经冻僵的马志鹏突然一颤,双唇哆嗦,一字一句的艰难吐着,“我,我听到,严队的声音了,看来,真的要死了,可他们,不知道,东西还,还会被糟践,对不起,对,不起。”眼角流下两滴酸涩的泪。
严谨死死的掐着掌心,“你不会死,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能死。”
135马家屯队长上门
师墨进来,看男人红着的眼眶,心里很不好受,“阿谨,灶房塌了许久,不能用了,只有一个缺口炉子,和一个烧水的瓦罐,我拿我们自己的瓦罐烧了些热水,家里没柴火,你先用炭把炕烧起来,再喂马同志喝些热水,擦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我做些吃的。”
严谨搂着师墨亲了亲,“辛苦了媳妇。”
“不辛苦,记得用床单把窗口遮上,这颗药丸也喂下去。”
“好。”
小两口忙碌起来,兄妹俩靠在大黑小黑身上,安安静静的待在避风的棚子里。
小院外,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怕不是给马志翔收尸的吧。”尖嘴猴腮的汉子啧啧两声。
旁边大娘听不下去,“你可积点嘴德吧。”
汉子瘪瘪嘴,“我就说了个实在话,真要积德,你让马不穷一家子积啊。”
马不穷,就是马志翔的养父。
大娘呸了一声,那家子不是个玩意,她才懒得搭理。
马家屯不大不小,也有几十户人家,突然来了几个外乡人,还进了马志翔家,消息传得飞快,不过半个小时,家家户户都知道了。
马家屯的人,大多姓马,村长成了现在的大队长,也姓马,叫马达,六十来岁,干瘦干瘦的,始终叼个旱烟杆,里面没烟叶,他就是习惯了,顺便闻闻烟味。这时代的许多人,都有这样的习惯。
听了消息,也赶了过来,推开人群,敲响马志翔家的院门。
师墨在院墙底下做吃的,外边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听了敲门声,嘱咐俩孩子别动,便去开门。
入眼是个老大爷,从他身上也没感觉到恶意,态度软了不少,“大爷有事吗?”
围观的众人离得近了,能清楚的看到师墨水润的皮肤,干干净净的衣服,听得柔软细腻的嗓音,心下惊叹,外边的女人跟他们这里的,真的一点不一样。
因为缺水,这里几乎人人脸上都干得掉皮,被风沙一吹,满脸皲口,衣裳几乎整个冬天都不会换洗,有些人家甚至几年都不会换洗,身上总有股味。
风沙大,说话声就得大,要不然听不见,也就养成了人人大嗓门习惯。
女人羡慕嫉妒,男人觊觎。
师墨微微蹙眉,眼神里带上了冷意。
马达咳嗽两声,提醒众人别出格,道,“同志好,我是马家屯的大队长,也姓马,不知道你们是?”师墨虽是外乡人,可因为是江寒亲自送过来的,马达不敢摆谱,态度放得很恭敬。
师墨了然的点点头,“马队长先进来吧。”
马达应好,进了门。
师墨没理会其他好奇心爆棚的人,关上院门。
找了个破木墩放在一旁,“马队长先坐,我男人在里面帮马同志清洗,很快出来,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
马达到嗓子眼的问话憋了回去,坐到了破木墩上,“好好。”
师墨把刚刚烧的热水,用马志鹏家缺口碗给马达倒了半碗,“大队长暖暖。”
水啊,马达吞着口水,不好意思接。
师墨不懂这里的人对水有多看重,把碗塞马达手里就去看粥了。
大的东西不好拿出来用,只能拿小瓦罐这些。他们来的时候,驴车上堆了不少东西,拿出小东西来不会让人怀疑。熬粥的瓦罐就是他们自己的。
师墨用精米熬的稀粥,放了少许的瘦肉末。
乳白的米汤在瓦罐里咕噜咕噜翻滚,香味满院子乱窜,马达死命压住企图狂叫的肚子,免得丢脸,仰头把水喝干净,然后艰难的等待。
好在房门没多久就开了,高大的男人浑身冒着冷气出来,马达才转移注意力,赶紧起身,“同志好,我是马家屯的大队长,想来了解了解情况。”
严谨点点头,将脏水泼掉,看得马达心疼得差点扑上去。水啊,败家玩意。
“马队长屋里坐吧,我给老马喂些吃食,你要问什么,我们慢慢说。”
“啊?啊,好好。”
严谨端着一小碗稀粥进屋,马达跟上。
师墨没打算参与,给俩崽子一人装了一碗,让他们慢慢喝。
又重新起锅,准备给男人炖些肉。
房间里,严谨虽然气息冷,但马达问什么,他都尽数回答。
当知道严谨就是每月给马志翔寄东西的战友时,表情意外了一瞬,张了张嘴,到底没说马不穷家的事,想来他们都到了这里,怕是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
“严同志,马志翔是我们马家屯的英雄,我作为大队长,有义务照顾他,只是,我们这穷啊,家家户户都自身难保,实在没办法。”
严谨不置可否,对这些人,他心底其实是有怨怪的,养父一家拿走东西,他们肯定知道,但三年时间,没有一个人跟马志翔提一句,实在可恨。
但想想,无亲无故,马志翔又是抱养的,不算真正的马家人,这些人能偶尔伸把手,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养父那家混不吝的他们不想招惹上,也情有可原。
“大队长放心,冤有头债有主,我兄弟如今这样是谁造成的,我会找谁负责,以往你们的照顾,我也会记下。这几天,老马需要好好休养,我希望大队长能帮帮忙,别让人来打扰。”
马达顿了顿,到底没再说什么,“好,严同志放心,我会约束好屯子里的人。”
严谨嗯了一声就不再言语,马达识趣的告辞离开,出门时看了眼瓦罐里油滋滋的肉,艰难的吞口口水,大步走了。
围观众人看着再次关上的院门,追着马达询问,马志翔家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一行人渐渐走远,师墨确认没有人偷窥,从空间拿出桌椅板凳和吃食。“阿谨,马同志暂时没事,你先来吃些东西。”
屋子里,炕烧着了后,温度逐渐起来,马志翔喂了药,喂了饭,擦洗过,情况好了很多,这会已经熟睡。
严谨给他盖好被子,出了房门,虚虚的掩上布帘。
把俩崽子抱上凳子,一家四口坐一起吃饭。
“墨墨,老马这样,我们一时半会怕是不能离开。”
师墨笑着给男人夹了块肉,“没事,反正我二哥也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我也能好好照顾照顾二哥。”
严谨笑着给媳妇夹肉,“媳妇最好了,墨墨可是找到二舅哥了?”
师墨摇头,“暂时还没有,他们在的地方可能离屯子有些远,我们不好问其他人,等马同志醒了,问问他,或者有时间了出去走走,说不定能找到。”
“好,待会我把棚子收拾出来,我们就住棚子里。”
小两口商议妥当,趁天还没黑,一起把棚子收拾出来。
正好空间有木材,把不显眼的地方的断木头换掉,倒了的木头桩子重新立起来。
棚子顶上的不知名杂草已经被风沙吹走了,只剩下光秃秃的细小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