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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炏     异世大佬重生归来在年代txt下载     异世大佬重生归来在年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6严谨曾经的兄弟

    之前谭振国自己也过得不怎么好,帮不上忙,都是严谨接济,现在谭振国日子渐渐好了,不再希望严谨出手,“谨哥,你有家小,要多考虑考虑嫂子和两个孩子。我现在独身一人,父母也有工资,生活很宽裕,照顾兄弟们的事就由我来好了。粮食我已经托人去买了,放心吧。”

    “你买你的,我买我的,不冲突,多寄一些,他们也能多吃一些,几个孩子怕是已经饿得只剩皮包骨头了,我再给你拿些钱票,你顺便帮我买一些糖饼和麦乳精这些营养品去。”

    谭振国看严谨一拿就是好几百,眉头皱得更紧了,“谨哥,这事你跟嫂子说过吗?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不能这么独断专行。”

    严谨眉头一跳,他虽然知道媳妇不会有意见,但他没说这事确实不应该。

    师墨本不想参与男人的话题,不过既然提到了自己,也应该发表一下意见才行。

    笑着进屋,假装没看到三个男人的尴尬,走到严谨身边,“我和阿谨是夫妻,他的任何决定,只要不是伤害我和孩子,我都是赞同的,给曾经的战友帮助这事,我不反对,而且很赞同,当然,如果能跟我说一声就更好了。”师墨看着严谨眨眨眼。

    严谨懊恼不已,“对不起墨墨,我错了,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先跟你说一声。我不是怕你不答应,我知道墨墨是最心善的媳妇,只是一向习惯了自己做决定,我一定改。”

    师墨瞪他一眼,“可别给我带高帽子,这次你做错了,我都记在小本本上,等时机成熟一起算账。不过你要照顾战友,尽管去做就是,我支持你。”转头笑着看向谭振国,“阿谨的能力我还是很信任的,帮助战友,养活我们母子三人完全不是问题,振国兄弟可以放心。”

    谭振国看师墨真不生气,且真心愿意帮助兄弟们,才松开皱紧的眉头,感激道,“多谢嫂子,我替兄弟们谢谢你。”

    师墨笑,“我可什么都没做,对了,你晚几天寄东西,我抽空做些肉干,这东西耐放易存,能救急,到时候麻烦振国兄弟分一分一起寄走。”

    “没问题,嫂子的心意,我一定会转达给兄弟们。”

    师墨笑笑,这事她不在意,表达完态度,交代严谨别忘了买腌菜坛子,就去忙活了,三个男人笑着相携出门办事。

    晚上严谨回来带了两三百斤的粮食,五个不大不小的咸菜坛子。

    师墨把粮食收进空间,和严谨一起清洗五个坛子。

    “你资助的那些兄弟都是什么情况?有没有去看过?以前都是怎么资助的?以后打算怎么做?”师墨洗着咸菜坛子,随意问道。

    严谨愣了愣,媳妇这是秋后算账来了?赶忙解释,“媳妇,我错了,真的错了,以后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先跟你说,我保证不偷偷摸摸或者先斩后奏。只是墨墨,他们都是我过命的兄弟,以前多次救我出危难,否则我活不到现在。他们有困难,我必须得帮一把,如果换成我他们也会帮忙的。墨墨,你放心,我一定努力挣钱,绝对不会饿着你和孩子,我发誓,要是我做不到,我就……”

    师墨直接拽了根刚刚拔的萝卜塞进严谨嘴里,成功阻止了他的喋喋不休。

    没好气的瞪一眼,“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我就问了句你兄弟的情况,你跟我说这些不着边的话干什么?怎么,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心狠冷漠,不近人情的人?我中午的时候就说过了,资助兄弟的事我是支持的,你是不信我的话,还是不信我这个人?”

    严谨一看媳妇冷了脸,心口突突的跳,一口吐掉萝卜,赶紧认错,“媳妇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害怕,怕你生气,怕你不理我,我知道墨墨是个心地善良大度的姑娘,是最最好的媳妇,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墨墨别生气好不好?”

    师墨又瞪了一眼,“少说好话哄我,我不受糖衣炮弹袭击,行了,只此一次,再有下一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嗯嗯,保证没有下次,墨墨放心。”

    师墨已经没脾气了,翻个白眼,“赶紧说说,你那些兄弟什么情况,咱们资助是肯定的,但不能盲目,得看看他们可能会需要什么,要不然送去用不上,不是白费了心思。”

    严谨咧嘴傻乐,他就说自家媳妇肯定是最好的。

    “当时我们是一个小队的,一共十二人,其中有我,振国和其他兄弟,我们一起出过无数次任务,九死一生,亲如一人。三年前......除了我是轻伤,其他都是重伤,振国还好,救治过后能正常行动,却不能再回去,所以上面安排他到禺山县老家做公安。至于其他六个兄弟,有断了手的,有断了腿的,有瞎了眼睛的,有伤了耳朵的,有伤了脑子只能瘫在床上的,还有伤了肺腑不能做重活的。六个人,没有一个是健全的。我因为心理和身体上的创伤,被允许回家休养,顺便监视严大强。也能为兄弟尽一尽力,寄些吃用过去。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家里的顶梁柱,他们倒下了,那个家也就倒了。四个牺牲的战友家,每年还要尽一份心意,送些吃用给他们的家人。”

    师墨听得唏嘘不已,“既然都有伤,那么还得准备些药,我没有亲眼看到,也不知道他们的伤情如何,只能保守的给些健体的药。他们的家人呢,有没有了解过,他们家的大人孩子老人,都需要些什么你知不知道?冬天来了,他们是不是有冬衣过冬,有没有避寒风冬雪的屋子,伤风感冒的药有没有,重要的是,你们寄过去的那些东西,是不是真的到了他们手里,给到了最需要的人。”

    师墨自顾自嘀咕得认真,没有看到严谨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火热,“我媳妇真好,为了感谢媳妇,我一定会努力报答的。”

    话音一落,师墨就双脚腾空,被严谨抱进了主屋,然后……

    师墨翻着白眼,一脸生无可恋,她的咸菜坛子还没洗完,重要的是他们在说那样严肃认真的话题,这男人怎么就突然邪性了。

107做酱菜

    翌日一大早,师墨还在炕上犯迷糊,严谨就一脸小人得志的样爬起来洗腌菜坛子。

    师墨听到声响下炕,洗漱好去了灶房,“今天婶子和嫂子们要来帮忙,我得多准备些包子馒头,阿谨洗完坛子过来帮我揉面。”

    严谨在井边清洗,闻言笑着应下,“行,马上就来。”

    师墨洗锅烧水,准备熬粥,“昨天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你几个兄弟的情况,你去了解清楚些,咱们才好帮忙,等有时间了,我们再亲自去走一趟,有些困难在信里或是别人嘴里是不能知道的。”

    严谨笑,“墨墨放心,我都记着呢,待会就去让人帮忙仔仔细细的调查一番。要不今天我就留下来帮忙吧,收粮食耽搁一天不碍事。”

    “不用,我们家就这点菜,我还想留一大半在空间吃新鲜的,腌不了多少,你忙你的,趁这两天天气好,后天起鱼,起完鱼说不定就会下雪,那时候更冷,路也不好走,你就不能去了。”

    严谨听着自家媳妇的絮叨,心满意足,“好,都听媳妇的,别太累,做不完我晚上回来做。水凉的话烧些热水,别心疼柴火,我进一趟山就能砍够好几天的量。”

    “知道,井水是温热的,不凉,我待会蒸的包子你多带些,中午不得空回来,就找人家热一热,不要吃凉的。”

    严谨笑着连连应好。

    小两口温馨浪漫,做好早饭,两个小崽子也自己起床洗漱干净,坐到了桌上。

    师墨端上粥和包子,一家人吃完,严谨就骑着自行车出门了。

    今天跑得有些远,买回来没用上五次的自行车终于派上了用场。

    没多久,季慧芳周琴和王燕就到了,还带着自家的崽子,安安康康作为小主人,热情的招待小伙伴,带着大黑小黑到后院疯玩。

    师墨没有干预孩子间的热闹,和季慧芳三人一起拔萝卜,砍白菜,清洗抹盐,迅速忙开。

    “婶子会做酱豆子吗?”师墨问,师义锋很喜欢吃酱豆子,一小碟的酱豆子他能就着喝二两酒,说起来,酒也是师义锋的爱好,只是现在情况不允许,不能喝。

    季慧芳刚想摇头,王燕就开口了,“这个我会啊,我最拿手的酱菜就是做酱豆子,弟妹喜欢的话,我回去给你装一碗过来,也是刚做好没多久的,能吃了。”

    周琴笑道,“咱们大队,王嫂子的酱菜手艺是一绝,就没有她不会的酱菜,弟妹要喜欢,可以跟王嫂子多学学。”

    季慧芳也笑着点头夸赞了一番王燕的酱菜手艺,“我做的酱菜要么咸要么酸,始终不是那个味,还得建林家的出手。咋,小谨媳妇你想吃酱菜了?”

    师墨笑道,“就是想做一些,吃的时候方便,阿谨也爱这一口,就稀粥能喝两三碗。王嫂子要是能抽空帮我多做一些那就最好了,阿谨还有不少战友,咱们送些酱菜去,他们吃着也方便。”

    王燕摆手,“这有啥,入冬了,地里没活计,也不能出门,做酱菜有的是时间。”

    “那可真是太好了,就是我想多做一些,肯定会让王嫂子受累,还得耽搁不少时间,所以不能让嫂子白干,一天五毛钱,你看怎么样?可不能说不要的话,我要的量是真大,嫂子不要工钱的话,我就只能去找别人了。”

    王燕还能说什么,只能答应,“行,嫂子就占你这个便宜,你要做多少就给你做多少,保证有什么味有什么味。”

    “先谢谢嫂子了,就是不知道都能做些什么酱,我好提前准备东西。”

    “什么酱都行,蘑菇,木耳,各种肉类,豆类,都行,其他的就是盐,辣椒,姜蒜,有高纯度的白酒就最好了,至于其他佐料,你能弄来什么,我都能适当的给加进去。”

    “行,我知道了,今天做完咸菜,等起完鱼,咱们大后天就开始,到时候要是婶子和大堂嫂有空闲,也请你们来帮帮忙,一样给工钱,一样不能推辞,婶子看看谁做吃食干净利索,也帮我再请两个人来。”

    季慧芳知道师墨两口子比驴都犟,什么也没说,答应了下来。

    师墨家的菜地看着不多,但收成很不错,五个坛子,都装满了,两坛萝卜两坛白菜,一坛辣椒和生姜混合。

    每坛都有五六十斤重,真不少。

    四个人一直忙活了一整天,中午有早上就炖在锅里的野鸡,师墨炒了个肉片,炒了鸡蛋,早上做的包子当主食,大人孩子都吃得饱饱的。

    严谨晚上回来的时候,又带回来几百斤的粮食,粗粮细粮都有。

    第二天师墨让他去收集葱姜蒜辣椒和各种调料,盐倒是有,在贾票那里买了不少。

    还要去买酒,和大缸。师墨索性列了清单,让严谨去买,自己在空间收拾要做酱菜的材料。

    她想多做些肉酱,尤其是牛肉酱,可惜,牛肉不多了,要是可以的话,她都想上山猎头野牛。空间里其他猎物倒是不少。

    今年有多少做多少,明年再说好了。

    忙忙碌碌一整天,起鱼这天,全村老少都出动了,放干水,青壮年下塘去捞,妇人们在岸上接,严大智带着人往公社送。

    一条条肥美的大鱼活蹦乱跳,看得喜人,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笑。

    崽子们围着鱼塘和大人欢跳,又喊又叫,热闹得很。

    师墨让大黑小黑看住两个小崽子,一靠近水塘就把他们叼回来。

    大黑小黑尽职尽责,俩崽子跟着哥哥姐姐不厌其烦的往前凑,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泥。

    小脸也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颜色。

    师墨哭笑不得,也没让大黑小黑死命拦,只要不摔进塘里就行。

    送完公社,还剩下两千多斤鱼,众人喜得牙不见眼的。

    分鱼,严家大队再次欢呼起来。

    师墨家分到的鱼加上用钱换的,有三百多斤,她准备一百多斤做鱼肉酱,一百多斤做干咸鱼,一百多斤放空间里吃新鲜的。

    当晚,就做了个酸菜鱼片吃,开胃又下饭,俩崽子足足比平时多吃半碗饭。

    师墨怕他们积食,熬了山楂水给兄妹俩灌进去。

    剩下的鱼汤,严谨泡了米饭,吃得一滴不剩,撑得直打饱嗝。

    师墨看得忍俊不禁,这男人跟孩子似得,吃起来没个数。

    翌日要做酱菜,严谨留在家里帮忙。

108师翰师林

    一大早季慧芳几人就来了,请的两人是熟人,乔家婆媳。

    请谁师墨不在意,只要能干活就行。

    把几人请进门,也没什么客套,直接开干。

    大缸已经洗干净了,全是百斤装的,摆了一溜。

    王燕查看食材,默默计算,“弟妹准备做六种酱?”

    “对,食材有限,要不然还想多做一些。”

    几人咋舌,“不少了,好几百斤,怕是得吃几年。”

    酱菜味重,不能多吃,只师墨家四人吃的话,真得好几年才能吃完。

    师墨笑道,“哪能啊,阿谨战友多,一人送一些,怕是坚持不到过年,等明年我提前多准备一些材料,还得麻烦王嫂子和各位。”

    “这有啥,搭把手的事,我们还能跟建林家的学点手艺。”乔家大娘胡全荣笑道。

    王燕也不藏私,直爽挥手,“这哪是什么手艺啊,大家都会的活,嫂子婶子们愿意和我交流,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大家客套着,手上倒是没停。

    王燕道,“除了酱豆子,其他都相对比较简单,酱豆子需要发酵,咱们先把豆子弄出来,然后弄肉酱,今天最多只能弄三样,剩下的慢慢来。”

    大家伙都听王燕的指挥,她怎么说,大家怎么做。

    历时三天,终于做完了六大缸酱菜,师墨看着成就感满满。

    等所有人离开后,都收进了空间。

    刚好,这一晚,下起了雪。

    两个小崽子和大黑小黑睡在援救准备给他们自己睡的屋子里,下雪时,师墨和严谨跑去看了,大黑小黑跟小暖炉一样依偎在兄妹俩旁边,新做的棉被也盖得好好的,又给炕洞里加了些柴火,不让炕火熄灭。

    亲亲兄妹俩红扑扑的小脸蛋,嘱咐大黑小黑看着俩崽子,别踢被子。

    大黑小黑嗯啊一声应下,小两口就回了主屋。

    师墨窝在严谨怀里,满心担忧,“爸妈那不知道怎么样了,今晚降温太突然,我做的棉衣棉裤还没来得及给他们。”

    “放心吧,柴火足够,之前的天蚕丝衣甲他们一直都穿着,冻不着,今天太晚了,明晚我们早点过去看看。”

    “嗯,”师墨在严谨怀里蹭蹭,又想起了自家大哥二哥,不知道怎么样了,“阿谨,还没消息吗?”

    严谨不用思考就明白了师墨问的什么,“快了,明天我去一趟公社,放心吧,他们会没事的。”

    师墨点头,压下心底的担忧,闭上眼,意识沉进空间恢复。

    东北林场,今晚也迎来了第一场雪,不过一个小时,就漫天遍野的白。

    受改造人的破旧木屋里,没有炕,没有床,没有棉被,寒风从木屋缝隙里,疯狂往里灌,满是窟窿的屋顶也顶不住落下的风雪,湿了地,湿了衣。

    屋子里的人,瑟瑟发抖抱在一起,坐在破草堆里相互取暖。

    其中一间屋子,十岁的双胞胎小子师泽源,师泽远红着眼抱紧浑身通红,已经烧得人事不知的妈妈,师翰刚硬的五官难掩悲痛,手上不停的煽动薄木板,试图将潮湿的柴火点燃。

    柴火上吊了一口缺口的瓦罐,里面有雪水和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块姜。

    只要有了姜汤,孩子他妈就能好起来,一定会好起来的。

    铁血汉子,因为无助和绝望,红了眼,可挺直的脊背,从来没弯过。

    五官和师义锋有八成相似,刚硬正直,因为辛劳和饥饿,满脸风霜,看起来竟是比师义锋还要苍老憔悴。

    汪秋霞,不过三十出头,是个温柔贤惠的女人,五官算不得绝色,却独有一股书卷气质,让人深感暖意。

    如今躺在草堆里,形容枯槁,如行将就木的老妇,满脸霜华,因为发烧,整个人呈不正常的红,嘴唇干裂,浑身滚烫,双手双脚却冷得刺骨。

    已经昏昏沉沉躺了好几天,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难得睁开眼,看着两个儿子,无声流泪。

    师泽源师泽远大喜,“爸爸,妈妈醒了,爸爸。”

    师翰一愣,心下突然慌了起来,扔下木板跑过去,握紧汪秋霞的手,“孩子他妈,会没事的,我正在生火,等煮了姜汤,喝一碗发发汗,你就会好的,别担心。”汉子的手在抖,刚毅的脸也在抖,他在害怕,却又要极力忍耐,不让别人看出异样。

    汪秋霞艰难的勾起唇角微笑,低声呢喃,“照顾好孩子,照顾好自己。”

    不过一句话,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一直在淌。

    泽源、泽远两个小家伙不断给妈妈擦眼泪,他们或许懂,或许不懂,也跟着哗哗的淌眼泪。

    师翰抿着苍白的唇连连摇头,“你知道的,我粗心,笨手笨脚,照顾不好的,得你来,知道吗,只有你能照顾好。”

    汪秋霞无力的笑着,眼皮越来越沉。

    “妈妈别睡,妈妈,妈妈……”泽源泽远两人一左一右的搂着汪秋霞呼喊。

    师翰双拳死死的握在一起,消瘦的脊背,第一次逐渐弯曲。

    “火,火,快,有火了。”破门被推开,精瘦苍老的老头踉跄着跑进来,蹲在师翰折腾良久的火堆旁,将怀里即便破旧不堪,也层层包裹珍藏着的书拿了出来,在师翰惊讶的神情下一页一页撕下,扔进只有点点星火的火堆里,轻轻吹几口,火苗逐渐变大。

    仅仅只是这一点点动作,老人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对着师翰招手,“别愣着了,没道理让我这个老东西伺候你们,赶紧的,找些干柴,不论怎么说,先把姜汤熬出来。”

    师翰喉间哽咽,“苗叔,那是你用命护下的书。”

    苗友谊有气无力的白了师翰一眼,“一个死物而已,赶紧的,别浪费了。”

    师翰死命咬紧后牙槽,沉默走过去,将火堆烧大,白雪融化,破瓦罐里逐渐传出辛辣味,师翰揪在一起的心松开了些。

    默念着,会好的,会好的。

    与之相对的西北荒漠,黄沙万里,不见绿,不见水,白天酷暑难耐,晚上冰冷刺骨。

    下放到这里的人,肩负将这片荒漠变成绿洲的重任。

    每天顶着酷暑,在炙烤的黄沙中,植树育苗,走上几十里的路寻找水源浇灌。

    没有吃喝,没有休息,日复一日的劳作。

    这里的人都成了干枯的行尸走肉,一到夜间,他们为了活命,会跑去更远的地方,寻找水源,哪怕只是徒劳,他们也得不停歇的走。

    ------题外话------

    师家四兄妹:翰林子墨

    师家四侄子:源远流长

109神魂修复两条,精神力范围扩大

    天一亮,又会回到规定的地方,开始新一天的劳作,好多人倒在了路上,再也没有起来过。

    这一晚,师林一家三口如往常一样,和其他人一起走在去寻找水源的路上,头顶繁星点点,如果忽略刺骨的寒风和疲惫的身体,这一定会是一个美好的地方,美好的夜。

    师林有一张和师翰一模一样的脸,气质完全不同,师翰继承了师义锋的衣钵,进了军队,师林是人民教师,戴着眼镜,浑身充满了书卷气息,温文尔雅。

    同样的脸,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

    卫静同样是老师,可她的气质和师林一点也不一样,做事雷厉风行,在他们家庭中,一个是慈父,一个是严母。

    八岁的泽流成了皮包骨头的大肚子娃娃,两条小细腿在风沙里,一脚下去能陷到膝盖,艰难的拔出来,继续走下一步。

    师林卫静一左一右牵着儿子,即便每一步都艰难,仍旧在坚定的走。

    “爸爸,妈妈,我们今晚能找到水吗?”

    泽流抿了抿起皮的唇,喉咙干涩得发疼,可他不敢吵闹,只能小心翼翼的询问,他知道,爸爸妈妈也难受。

    师林揉了揉儿子枯黄的头发,“会找到的,一定会找到的。”

    小泽流好似有了信念,小脸上挂上了笑意。

    卫静暗自一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他们一家子已经把能套在身上的衣服,都套在了泽流身上,她和师林只有一件薄薄的破衣裳,完全不能够抵挡寒冷。

    这地方,寸草不生,连多余的柴火都没有,入夜后坐着不动只能冻死,四处寻找水源,虽然累,可能让身体暖和。

    入冬了,白天的温度会降一降,晚上怕是得更冷得刺骨。

    严家大队,不过一夜,就被白雪覆盖,放眼望去,一片银白。

    温度也骤降,所有人窝在家里不敢出门,穿上厚夹袄,坐在屋里取暖。

    地里没有活计,妇人们坐在炕上纳鞋底,男人们坐在炕下做些手工活,或是修补家里器具。

    藏兽山山脚下的石头小院,崽子们穿着崭新的棉袄,给大黑小黑也套上缠着师墨做的碎花褂子,在院子里玩雪。

    吃过丹药,俩崽子的体质增强不少,师墨也不怕他们着凉。

    严谨有事去了公社,师墨在家没事就恢复。

    大雪下了一整晚,早上的时候停了,这会又在稀稀拉拉的下着小雪。

    师墨坐在廊檐下,分出一缕精神力看着俩崽子,其他注意力全在空间。

    塑体诀,神魂和精神力挨个轮换的运转,师墨能感觉到屏障松动和裂痕愈合。

    不知不觉间,空气形成了无形的旋涡,在师墨头顶转动,似乎动力不足,转得懒洋洋的,随时可能歇火。

    师墨知道,这是缺少灵气的缘故。

    意识一动,将空间里的灵石抓在手里。

    灵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最后化作粉尘消失。

    师墨一颗接一颗的往外拿,俩崽子带着大黑小黑凑在师墨跟前,看着在她头顶盘旋的雪花,惊得湿漉漉的大眼睛都瞪直了。

    他们一直都知道妈妈会变戏法,却从来没见过妈妈变这么好看的戏法。

    奇异现象一直持续了三个小时,师墨欢喜的睁开眼睛,神魂上的裂痕这次修复了两条,精神力能够延伸到公社,身体上最明显的变化便是力气增大。

    师墨迫不及待的想要炼制丹药和法器,不过看着旁边两颗呆萌的小脑袋,忍住了。

    搂过兄妹俩狠狠的亲了一口,“宝贝是不是饿了,妈妈这就去给你们做好吃的。”

    师墨现在单手抱崽子一点不吃力,一手一个直接抱着往灶房走。

    康康小丫头用小胖手抱着妈妈的脖子,满眼小星星,“妈妈,刚刚的戏法好好看啊,妈妈什么时候再变给康康和哥哥看啊?”

    师墨在小丫头胖嘟嘟的小脸蛋上亲了亲,“这个啊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了就不能给康康和哥哥惊喜了。”

    小丫头咯咯乐,“好啊,好啊,康康喜欢惊喜。”

    师墨忍俊不禁,让兄妹俩坐灶膛边,帮忙剥蒜。

    兄妹俩积极地很,小胖手翘着兰花指,剥得极其认真。

    安安小哥哥剥出了一股优雅,康康小丫头剥出了嘴馋,口水顺着下巴淌了一衣兜,小哥哥淡定的掏出口袋里的棉帕子给妹妹擦口水,擦完了把帕子叠的四四方方又揣口袋里,继续剥蒜。

    师墨觉得自家儿子,是个再合格不过的小哥哥了。

    从空间拿出一只收拾好的野兔,沾了灵气,十分新鲜,剁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过水,油炸,然后放上佐料翻炒。

    之前上山,找到不少香料,磨成粉放下去,香味瞬间飘散。

    剥蒜剥得认真的小丫头呲溜掉了一大滴口水,湿漉漉的眼珠子睁得圆溜溜的看着师墨。

    小哥哥虽然也馋,可表现得很是淡定。

    给妹妹擦过口水后,接过了剥蒜的活,认认真真的结尾,收拾整齐,递给妈妈,“妈妈,我和妹妹剥好了。”

    师墨捏捏老成小崽子的小脸蛋,“安安康康真棒,去洗洗手,坐到桌上,妈妈给你们端好吃的过去。”

    “好。”

    俩崽子小短腿迈得可溜了,端端正正的坐在凳子上,小哥哥一板一眼的,小丫头晃着小脚丫。

    师墨一人端了拳头大的小碗过来,里面装着小半碗兔肉,还给他们一人榨了一杯橘子汁,“乖乖在这吃,其他的等爸爸回来,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好。”

    小家伙捏着小木勺,欢欢喜喜的吃起来,师墨又进了灶房。

    严谨晌午回来时,脸色不太好,但看他不想说便没问。

    吃过午饭,照例让俩崽子午睡。

    严谨牵着师墨进房间,神情严峻。

    师墨心底咯噔一声,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大哥二哥他们有消息了?”

    严谨点头,“墨墨别着急,我不想骗你,更不想你冲动,有我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师墨深吸一口气,点头,“我不会冲动,你说吧,我大哥二哥什么情况。”

    “大哥在东北林场扛木头,干的体力活,大嫂在木料厂,两个侄子在煤窑里帮忙,日子不是很好。二哥一家在西北荒漠,每天都在荒漠里植树种苗,活虽然不累,但环境极差,严重缺水,白天夜晚温差很大。他们在的地方管理都很严,且关系复杂,想要寄东西怕是有些难,即便寄了过去,能到他们手里的少之又少,更甚至一点得不到。至于他们现在的身体状况,都不怎么好,好在能坚持,只有大嫂,病得很严重,尤其是这几天降温了。”

110神魂契

    师墨没有去过东北和西北,但也听说过那些地方环境恶劣,尤其是他们还是去受改造的,为难他们的不仅仅只是环境,还有人。

    师墨忍住现在就去掐死袁杏的冲动,狠狠的呼了一口气,“阿谨,我想去看看哥哥嫂子们,我必须要走一趟。”

    严谨搂着媳妇拍了拍,“我知道,放心,我已经让人安排了,咱们后天就能动身。”

    师墨在严谨怀里蹭了蹭,“阿谨,谢谢。”

    师墨想,严谨一定是上天派来的救赎。

    不说这三年没有他,自己能不能活。

    即便侥幸活过来,看到爸妈哥嫂们受的苦,没有严谨和两个孩子的温暖,她绝对不会如现在这般平静。

    哪怕拼个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也会不顾一切的手刃仇人,最后同归于尽。

    最终或许不但浪费了自己的命,也救不了人,更会让爸妈哥嫂的日子更艰难。

    如今自己活着,爸妈哥嫂他们的希望也更大,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严谨亲亲师墨的发顶,“不要跟我说谢,我们是夫妻,永远不用说谢。”

    师墨在严谨怀里平复了一会,想在出门前将护身的法器练出来,取了一滴严谨的心头血,钻进空间。

    严谨一边守着俩崽子,一边安排事情。

    首先得去严大智家想个合适的借口开介绍信,家里也要请人照料。

    出门要用的东西,贵重的不用的东西都要收拾出来,等师墨出来直接收进空间。

    师家人那里的吃用要准备好,还得找个地方藏起来,方便他们取用,放在牛棚里不安全。

    林林总总,一下午,严谨也没闲着。

    师墨进空间后,就让小笨笨把她之前准备好的材料炼化,剔除杂质,趁这个空隙,师墨在意识里一遍遍演练如何炼制法器。

    小笨笨炼化材料花了两个多小时,师墨睁眼,十指跳跃,一边依着顺序放炼化后的材料,一边打进符文法诀,有防御的,有攻击,虽说不强,但在凡人世界,足够自保。

    过程很繁杂细致,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篑。

    黑夜来临,小笨笨的火焰里发出阵阵轰鸣,师墨抿紧唇,不敢大意,还有最后一步。

    拿出严谨和自己的心头血,在虚空中融合,绘制同心符,有了这个她能感应到严谨的方位和生死。

    同心符尤为繁琐,耗费了师墨不少心神,小脸逐渐惨白,坚持不住时,就吞服补气血的丹药。

    一直到外面雪停,月上中天,空间里,小笨笨突然加大火势,师墨拍进最后一道符文,随后就安静的等着金色火焰里,银白光芒成型。

    一分一秒,足足半个小时,当阵阵悦耳轰鸣响彻空间时,师墨提起的心才终于放下。

    成了,自己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炼器成了,品质很不错,在炼器上,虽然只算的上是初级法器,但绝对称得上初高级,初级里最好的。

    师墨拿着两片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银色物质,按照自己所想,幻化成最为普通常见的手表,戴了一块在手上,感觉很不错。

    嘱咐小笨笨好好休息,带着手表闪身出了空间。

    严谨已经把小家伙哄睡了,见师墨出来,暗暗松口气,每次看媳妇消失,他总有种莫名的恐惧。

    师墨脸上难掩喜悦,不等严谨开口,就将表戴在了他手上,笑问,“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手表入手的瞬间,严谨就感觉到了亲切和若有似无的牵绊,心下新奇,“这个是手表?”是手表,可他觉得又不是手表。

    “它可以是任何东西,只是我觉得如今的情况,化作手表最方便。你可以调动意识,试试变化。”

    调动意识这事,严谨很陌生,但很好奇,过程磕磕绊绊的最后总算是成了。

    亲眼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嘴渐化作一道银光,顺着手背,缠绕到手指上,化成一枚最简单的戒子,惊得眼睛都直了。

    师墨手腕上的手表也跟着一同变化,更让他难以相信,“这真是我做到的?”

    师墨笑,“对,是你做到的,这里面加入了我们的心头血绘制的同心符,既能感应彼此生死和方位,也能如你刚刚做的那样,一人同时控制,改变两个形状。”

    “多远都行?”

    “嗯,多远都行。”

    严谨简直太喜欢这个功能了,他一直担心的就是媳妇突然不见,他无处寻找,如此,便再也不用担心了。想了想,用意识控制戒子,化作一句:媳妇,我想你了。

    果真,两人手上的戒子同时变成了字,严谨兴奋不已,以后写信都省了,要是自己出任务了,还能随时跟媳妇聊天。

    唯一要注意的是,不能被人发现。

    师墨看高冷的男人玩得这么开心,都不忍心打扰。

    好在在幼稚这件事上,严谨脸皮比较薄,玩了一次就罢手了。

    师墨又道,“还有最后一道工序,你可愿意和我一起完成?”

    “什么?”

    “神魂契。”

    “神魂契?”严谨并不懂媳妇嘴里的另类词语。

    “神魂契便是用神魂签订契约,从此两人,同生共死,不离不弃,哪怕如我之前那样魂穿异世,也能一直相守。唯有一点,契约一旦签成,再无解除的可能,只要我们神魂不灭,生生世世都会牵绊在一起。”

    严谨迟疑了,他肩上的责任很重,任务很艰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捐躯了。

    媳妇还这么年轻,况且还有两个孩子,要是他们都走了,孩子怎么办?

    “墨墨……”

    “想好再回答,机会只有一次。”师墨神情很平静,平静得严谨从师墨的眼睛里,只能看到忐忑不安的自己。

    想好的答案在师墨这样的注视下,根本说不出口,“墨墨,我愿意。”

    师墨很满意这样的回答,笑着靠在严谨肩上,“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与其现在担心,不如努力让自己活着,只要你活着,就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师墨没说,签订神魂契之后,因为她强大的神魂力,能够很好的护着严谨神魂不灭,到时候哪怕严谨身死,神魂都不会灭。

    她可以如同给小笨笨找身体一般,给严谨的神魂找个宿体,亦或者炼制一个傀儡,如何都能让他和自己长长久久。

    严谨拥着师墨,神情坚定,“墨墨,我不会辜负你的,更不会让你失望。”

    “我信你,我的男人,一直都是最棒的。”

    严谨摇头一笑。

    俩人温存了一会师墨划破两人的掌心,两掌相对,鲜血融合,神识勾勒繁复的符文,血色光芒过后,深入神魂的牵绊形成,掌心的伤也瞬间愈合。

    严谨看得惊奇,内心淡定了不少,毕竟“见多识广”了。

111再找贾票

    师墨随意吃了些严谨留的饭菜,随后两人趁着夜色,去了一趟牛棚,说了师翰师林的事。

    师家人没有料想师墨两人会这么晚来,昏昏欲睡时听了消息,瞬间清醒,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师墨没有停留太久,留下纸笔,让他们写信,到时候她会带过去,然后和严谨离开。

    知道爸妈哥嫂肯定会没了睡意,用精神力给他们助眠,保证他们一觉到天亮。

    翌日,师墨又进了空间,她要多制些丹药,和适合哥嫂侄子们用的普通药丸出来,炼药对她来说简单许多,一天时间,足够她炼制出足够的普通药丸。

    严谨仍旧带着俩崽子忙碌安排,期间季慧芳来过,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严谨说没有,季慧芳想着让两个孩子留下,她帮忙照看,反正冬天了,也没活干。

    别说俩小崽子不愿意,严谨也是不愿意的,兄妹俩一离开他们的视线,总会或多或少的受些伤,他们是真怕了。

    委婉的拒绝了季慧芳的好意,季慧芳也知道小两口的心情,没有多劝,保证一定会照看好屋子。

    送走季慧芳,严谨带着俩崽子和大黑小黑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收拾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遗漏,才钻进厨房做饭。

    他的手艺没有师墨好,但也能入口。

    多蒸些包子馒头,路上应急不错。

    米饭粥也能多煮一些,放媳妇空间里,吃的时候方便。

    其他的也都多多少少看着弄了些。

    兄妹俩知道要出去玩,兴奋得很,把自己的小东西,用师墨做的小背包装好,然后又一本正经的用小奶音嘱咐大黑小黑要听话,出去玩不能乱跑,要不然走丢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没有人给它们穿花棉袄,没有好吃的菜菜,还会被当做肉肉吃掉。

    反正各种恐吓威胁,直到大黑小黑认真严肃的点头表示一定不乱跑。

    师墨从空间出来,又是半夜了,俩崽子早早的睡了,兴奋都没能阻挡周公的召唤。

    师墨简单的吃了几口,和严谨又去了牛棚。

    师家人把斟酌了一天写好的信交给师墨,厚厚一叠,想说的话真的太多了。

    任丹华拉着师墨的手不断叮嘱,“墨儿,路上一定要小心,多带些厚衣裳,别冻着两个孩子,睡觉的时候警醒些,外头拐子多,咱们安安康康长得好,那些拐子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都做得出来。到了你大哥二哥的地方,别冲动,要是有危险就赶紧离开,没有什么比你们一家的安全更重要。照顾好自己和小谨还有两个孩子,早去早回。”

    师墨安静的听着,虽然来来回回就这几句,但师墨一点不觉得厌烦。

    看时间不早了才接过话头,“爸妈,三哥三嫂你们放心,我们都懂,会好好的。我给的透明衣裳一定要好好穿着,只要你们不脱,别人就发现不了,棉衣棉裤都穿好,被发现了也不怕,就说是我感谢三哥和泽长照顾两个孩子送的,有堂叔堂婶在,没人敢说什么。吃食和其他用物,我们放在小院外不远的一个窖洞里,那里属于我们家范围,平时也没人去,很安全,缺什么就去拿。我们离开得会久一些,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如果真有什么意外,舍些东西也无妨,只要活着就行。我留的药丸一定要吃,过程虽然会有些痛苦,但效果很好,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一番依依不舍,终是离别。

    第二天一大早,师墨锁上院门,一家四口出发。

    兄妹俩骑着大黑小黑,罩在只漏出一双湿漉漉大眼睛的斗篷里,小脚丫揣在大黑小黑背上搭着的夹袄口袋里,很是暖和。

    小屁屁下垫着软绵绵的坐垫,手上抱着灌了热水的牛皮袋,晃晃悠悠,无比惬意。

    师墨严谨两人骑一辆自行车跟在旁边,被积雪覆盖的路不好走,好在大黑小黑用蹄子开道,路上还算顺畅。

    路上行人不多,一家人快速往县城去。

    到了城外,师墨把大黑小黑收进空间,兄妹俩被抱上了自行车。

    今天不打算坐车去市里,买好票,严谨去找了一趟谭振国,回来后一家人去了供销社,能买的都买了一些。

    翌日一早将自行车收进空间,一家人才坐车去市里。

    同样先买票,火车票,下午五点的,到省城西一省,然后转火车去东北林场所在的北一省,再转车去省下的繁木市,最后坐林场专用小火车到东北林场。

    买好票,去一个僻静的巷子,将兄妹俩隐身,小两口去黑市找贾票。

    天冷了,出门的人少了,但黑市的生意却没受到多少影响。

    正因为闲下来,众人才有心思琢磨怎么吃好喝好。

    师墨严谨去的时候,贾票正在招待客户,看到两人,眼睛唰的就亮了,隔空招呼了一声,师墨严谨点点头,到旁边等着。

    贾票一忙完,就颠颠的跑了过来,“哎哟哟,怠慢了怠慢了,您二位怎么有空过来,今天需要点什么?快,到里边坐。”

    无怪贾票这么热情,师墨严谨两人绝对算得上是他的超级大客户,今天他肯定进财。

    师墨严谨点头,刚刚有客人,他们不好进,毕竟是黑市,不是菜市。

    坐下也不客套,师墨道,“吃穿用,有合适的麻烦都给我们看看,要得比较急,要让你们受累了。”

    “嘿,这哪是受累,这是添喜啊,您二位稍坐,我这就让人去准备,保证让你们满意,之前小嫂子说的细粮,现在可是要,我一直给留着。”

    “要,越多越好。”

    “好勒。”贾票跑得脚底生风,一路招呼人去搬东西,咧着的嘴就没掉下来过。

    关三贱兮兮的凑过去,“票哥,今天又干一票大的,晚上叫上兄弟们好好喝一顿?”

    关三就是上一次师墨两人逮着贾票时,偷偷跑走报信的小子,原以为是个小孩,其实是个侏儒,不过六七岁孩子的高矮个头,脸盘子很大,比一般人大一倍,看起来就很畸形。

    不过,性子倒是乐观,并没有因为外人异样的眼光而自卑或是扭曲。

    守门的老头给师墨严谨两人端了杯冒热气的糖水来,这可是高规格待遇,没有多说话,放下东西就走了。

    师墨确认周边没人,喂兄妹俩喝了。

112坐火车出发

    俩崽子乖得很,爸爸妈妈不让他们说话闹腾,他们就在背篓里乖巧的吃零食,玩玩具,看书。

    大冬天的,贾票跑了满身汗,花了半小时,找齐了能入师墨严谨眼的东西送到堂屋。

    师墨大概看了一眼,都是些实用的,贾票准备得很尽心,“老规矩,粮食有多少要多少,不拘种类,粗粮细粮都行,还有就是棉花,布料,越多越好,至于一些旁的东西,可以按照之前的量来,不知贾老板有没有问题?”

    “没有没有,那东西我们给送哪?”

    现在不是晚上,哪都有人,送哪还真是个问题,“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不用的仓房,借给我们暂用,明天之前,一定运走。”

    “有倒是有,不过很久没用了,是个极其破旧的老房子,位置也比较偏,老鼠成群,您这这么多粮食,怕是不安全。”

    “那倒没事,我们不久放。”

    “那行,东西一个小时内给送过去,你们跟着一起去也行,待会我带你们去也行。”

    “待会吧,我们现在去办点事,待会麻烦你再陪我们走一趟,这是全款,你点点。”

    师墨这次给的也是金条,这个多,对她来说留着没什么用。

    贾票笑得牙不见眼的,嘴上还是得客套一番,“这多不好意思,货还没验呢,不着急的。”

    师墨笑笑,“我们信贾老板,那就先麻烦你了,我们待会过来。”

    “诶诶好,两位慢走啊。”

    师墨严谨出了黑市,就在大街上闲逛,遇上卖熟食的,都买下。可惜即便这样也不多,好在聊胜于无。

    随后又去了国营商店,上一次在贾三手里换的票还没用。

    合适的吃用都买了一些,还有一些成衣,也买了下来。

    之前师墨也给师翰师林两家做了些冬衣,但怕不够,合适的能买就买一些,唯一担心的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保得住。

    没有看到具体情况,师墨不再深想。

    时间差不多,两人带着小崽子回了黑市找贾票。

    然后去废弃仓房,贾票一走,师墨就挥手收东西。

    俩崽子在严谨后背的背篓里拍着巴掌欢呼,妈妈又变戏法了。

    师墨哭笑不得,找了一家国营饭店吃饭,然后去车站。

    这时候出行的人还挺多,师墨只用一个包袱装了些吃食和用物,其他的都放在空间里。

    牵着俩崽子在大厅里坐着,严谨去找熟人拿买好的车票。

    这熟人能力还挺大,别人托尽关系都弄不到的卧铺票,严谨一拿就是两张。

    俩崽子还小,不用车票。

    跟别人大包小包挤都挤不上车不同,他们家就一个包袱,严谨背着,小两口一人抱个孩子,随着人流上车,找到自己的车厢和铺位。

    他们上来得比较早,这里也是这趟车的始发站,车厢里还没人。

    严谨要的是两个对床上铺,免得人来人往的磕着碰着。

    崽子们第一次坐火车,都很高兴,在车厢里上蹿下跳,还闹着要让大黑小黑出来玩。

    师墨严肃的拒绝了,兄妹俩也不失望,继续疯玩。

    师墨拿出自己带的床单被套换上,带着小崽子,总归要仔细些好。

    这趟列车坐得不久,明天这个时候就能到省城。

    床铺收拾得差不多了,师墨招呼俩崽子过来睡觉,今天还没睡午觉。

    也怕他们玩得太疯,冲撞了进来的人。

    “妈妈,这个车车好大啊,好好玩啊。”康康小丫头扑过来抱着师墨的腿,仰起小脑袋,湿漉漉的大眼睛闪闪发光。

    师墨捏捏她的小鼻子,“你看哥哥都开始睡觉了,你是不是也乖乖的去睡觉?”

    小丫头抱着师墨的腿蹦了两下,咯咯笑着,“好啊好啊,康康要和哥哥一起睡。”

    小安安在爸爸的帮忙下,脱掉了厚厚的棉袄,塞进被窝,听妹妹说要和自己睡,习惯性的让出安全位置,等妹妹过来。

    师墨笑着抱起小丫头递给严谨,严谨接过去,小丫头就伸出胖胳膊搂着爸爸的脖子,任由爸爸帮她脱棉袄,随后撅着小屁屁爬到哥哥身边,搂着哥哥乐,也不知道她在乐个啥。

    小哥哥也不烦,护着妹妹,让她像条小肥虫一样在被窝里捣腾。

    严谨给俩小家伙压实被子,下了上铺。

    这床看起来不怎么结实,他的重量加俩崽子,得有两百斤,怕塌了。只得委屈媳妇和崽子们待一起。

    他倒是想一床一个,可俩崽子不乐意。

    “墨墨,要是睡得不舒服就到这边来,我在床下守着他俩就行。”

    师墨点头,“没事,看着挺宽敞,能睡下,你先休息一会,晚上咱们就不能睡太实。”

    “好,有事叫我。”

    严谨躺对面闭目养神,师墨坐在俩崽子身边守着,手里拿着刚在贾票手里买的毛线在织。

    以前学过最简单的针法,这么久生疏了,就想着先织一件褂子练练手。

    这种羊毛线不便宜,用的人很少,卖的也很少,不过贾票手里的不少,师墨全包圆了,不浪费的话足够织出十几件毛衣。

    没多久,车厢里其他铺位也都坐满了人。

    这节车厢一共八架上下铺,十六张床,每张床上都坐着人,大包小包的行礼,塞得到处都是。

    大人的说笑声,孩子的打闹声,整个车厢吵得不行。

    师墨给兄妹俩和严谨都罩上精神力罩,慢慢悠悠织毛衣。手法实在生疏,快不了。

    吵吵闹闹半个多小时,才算稍稍安静,火车早就驶出了倡廉市,哐当哐当往省城去。

    师墨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到处都雪白一片,心绪淡淡揪起,不知道大哥一家到底如何了。

    “哟,同志,你这是毛线吧?”老大娘突然出声,打断师墨思绪,回头就看到一双又糙又黑的手,捏着毛线团,满眼惊奇的揉搓。

    师墨微微蹙眉,毛线团被她手上的粗粝扯得翻毛不说,还一团乱。

    老大娘五十来岁,手虽然粗糙,穿得倒是不错,时下很流行的布料做成的衣裳,蓬松厚实的崭新棉袄,一双擦得程亮的皮鞋被她用帕子包着放在床上,珍惜得很。

    不动声色从老大娘手上拿回线团,不咸不淡的应了声是。

    老大娘好似看不到师墨的不耐烦,又往前凑了凑,伸手去摸师墨已经织好的一截褂子。

    师墨眉峰一挑,收起针线,放到一旁,平静的看向老大娘,“您有事,直接开口说,请别动手。”

113找事的大娘

    老大娘脸一拉,白了师墨一眼,“牛气什么。”呸了一声,扭头又跑她另一边,跟铺上的人闲磕牙。

    师墨也不搭理她,摸摸俩崽子的小脸蛋,见他们睡得香,小脸红扑扑的,小手小脚都暖呼呼的才放心的笑了笑,拿起毛线继续织。

    师墨旁边床上铺的是个中年女人,穿得不好,一件陈旧的军大衣打满了补丁,双手不怎么细腻,洗得却很干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笑容和煦,见师墨笨手笨脚的糟蹋好毛线,忍不住开口。

    “同志试着松松手指,别拽得太紧,或许会好一些。”

    师墨愣了愣,试着松了松手指,“是这样吗?”松开手指后,师墨发现更加笨手笨脚了,一不小心漏了好几针,出现一个大洞。

    抽了抽嘴角,感觉自信心受到了打击。

    蔡新玉友善的笑笑,“同志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忙。”

    师墨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就麻烦同志了。”

    蔡新玉笑着接过去,“不客气,说起来我也有好几年没碰了,倒是怀念得很。”

    蔡新玉手法娴熟,不但帮师墨把洞补起来了,还改善了之前织好的,动作流畅迅速。

    师墨看得咋舌,以前家里织毛衣最厉害的就是大嫂了,她跟着学了一段日子,时隔四年,再上手,就是之前的效果。

    大嫂织的毛衣不但暖和,还特别好看,款式和花色很丰富,家里几乎人人都穿了大嫂织的。

    现在看对床的同志,织毛衣的能力似乎比大嫂还精炼。

    忍不住问出口,“同志您以前常织吧?”

    蔡新玉笑着点头,“以前家里是开毛绒纺织厂的,我妈织毛衣的手艺不错,从小就带着我们几个姐妹学,我对这个感兴趣,学得认真,没事的时候就会用家里劣质的毛线织着玩。不过,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叹息和怀念。

    她下床的中年男人,放在被子下的手悄悄握成拳,心里难掩疼惜和无奈。

    师墨没有探究女人背后的故事,认真观察她织毛衣的手法,“真好,同志能教我些简单的花样吗?”

    “当然可以,”蔡新玉一点不藏私,先教了师墨最简单的。

    俩人凑在一起,聊得很和谐。

    在旁边铺上同样吃了憋的老大娘满脸不屑,老大娘叫黄金妹,瘪着嘴嘀咕。“穷酸货就配和穷酸货凑一起。”

    师墨当没听见,能买到卧铺票的可不是什么穷酸货,当然,也有可能会有少数拮据的人因为某种原因,意外得了卧铺票。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穷酸货这词都用不到他们身上。

    教授织毛衣的女人虽然衣着陈旧,但气质满满,穷或许是暂时的,酸肯定没有。

    至于自己,师墨肯定不会承认穷酸,事实上,他们确实不穷酸。

    蔡新玉手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教。

    严谨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看媳妇正在认认真真的织毛衣,和隔壁床的妇人聊得投机,便拿着水壶去接热水,回来后掏出搪瓷杯和蜂蜜给媳妇兑了一杯。

    这蜂蜜水他可是一直给媳妇留着的,愣是没给俩崽子瞧见。

    师墨每次看男人端着蜂蜜水献殷勤的样就忍不住想笑,不过现在他们体质提高了,倒是能喝一些灵蜜,前段时间忘了,改天拿出来,让严谨收着,免得他找不着事做。

    “墨墨,歇会,别累坏眼睛。”递上温度刚刚好的蜂蜜水,冷峻的脸,万分柔和。

    蔡新玉笑笑,识趣的坐到了一旁,拿出鞋底纳。

    师墨没好气的瞪了眼男人,也不知道分个场合。

    严谨才不管,只要为媳妇好,天王老子在跟前也不避讳。

    师墨喝了几口,就递给了严谨,“你喝,车里冷,喝些热乎的暖暖胃。”

    严谨还没喝,胃就暖了。

    每次媳妇都喝不了多少,留下给他喝。严谨也不拒绝,伸手去接。

    哪想旁边黄金妹动作迅速,快如一阵风扑过来,夺过搪瓷杯狠灌了一口,又赶忙招呼黑胖小子,“铁蛋,快,快来喝糖水,甜死人了。”

    “嗷,奶奶快给我,快给我,”胖小子从下铺蹬蹬蹬往上爬,整张床都被他吊得往外倒。

    祖孙俩也不在意,只顾着搪瓷杯里的蜂蜜水。

    本来还剩大半杯,被黄金妹喝了几口,还剩一半,胖小子咕咚两声,喝了个底朝天。

    想伸。

    舌头。舔干净,发现够不着,就用脏兮兮的黑胖手伸进搪瓷杯里搅,搅了过后放嘴里咗,漆黑的手指眼见变白。

    师墨连追究的心思都没了,赶紧移开眼,看看自家两个白白嫩嫩的宝贝洗眼睛。

    严谨沉着脸,冷眼看着祖孙俩造,随即环视一圈,问,“谁是他们的家人?”

    好奇的人转过头来看了两眼,发现严谨脸太冷,而且祖孙俩太混不吝,还埋汰得不行,不愿意招惹麻烦,又赶忙移开视线。

    没转头的要么就是真的事不关己,要么就是无所畏惧。

    无所畏惧?

    严谨冷笑,一把掐住胖小子的后勃颈,百十斤的重量,一手轻轻松松拎起来,停在半空,“最后再问一遍,谁是他们的家人?”

    黄金妹嗷的一嗓子扑过去抢,“该死的瘪三,快放开我孙子。”

    旁边床的两个大汉也同时站了起来,一脸凶狠,直逼严谨。

    严谨冷笑着躲开黄金妹的手,看向两个大汉,“你们是他们的家人?”

    大汉横眉冷竖,“赶紧放开我侄子,要不然老子让你脑袋开花。”

    严谨神情不变,也不为难一个孩子,松手把人扔开,正好撞在急匆匆从上铺下来的黄老大娘身上,祖孙俩撞一块,摔进下铺里,倒是没伤着,就是吓了一大跳。

    “哎哟,死瘪三是要老娘的命啊,老二老三,给老娘揍,往死里揍。”黑小子年岁不大,吨位是实在的。

    黄金妹年轻时候吃过不少苦,就这两年沾大儿子的光,活干得少了些,但终究以前伤了根本,底子差,被敦实的孙子这么一压,骨头差点断了。

    俩大汉二话不说,就朝严谨挥拳头。

    严谨黑眸微微眯起,轻巧躲过攻击,再顺势挥出拳头,一拳两个,直接把人打蒙了,似乎想不明白,严谨是怎么躲过他们两人的攻击,甚至回击的。

    严谨目光如炬,高大的身躯完全不受狭窄空间的影响,来回穿梭过后,干脆利落的放倒了两个大汉,居高临下,冷眼看着,“搪瓷杯和糖水,被你们亲娘和侄子糟蹋了,赔十块钱,这事就算了了,否则你们一人赔一只手。”

114为钱反目

    黄金妹看两个在村子里称王称霸的儿子,到严谨手里一分钟都没撑下来,就知道来硬的不行。

    嗷的一嗓子,拍着大腿就要往地上坐,准备一哭二闹三上吊。

    师墨勾唇,精神力一出,黄金妹就跟中邪似得,仰躺在床上,嘴不断张,就是发不出声,眼睛瞪得凸起,也只能躺着,根本动不了。

    黄金妹吓得不轻,以为自己瘫了,拼命使劲,妄图挣脱命运的枷锁。

    奈何,一切努力只是让她看起来更恐怖而已。

    车厢里的人吓得不轻,要是老太婆死在这了,他们指不定会沾染上什么晦气,有人赶紧跑去找列车员。

    黑胖小子看着恐怖的奶奶,啊啊喊着爬到上铺,裹上被子,掩耳盗铃,瑟瑟发抖。

    严谨知道,肯定是媳妇出手了。

    也不担心把老婆子玩坏,继续冷视俩大汉,“说说,是赔钱还是赔手?”

    大汉在村里称霸惯了,不可能因为一顿打就妥协,嘴里不住的放狠话,“小子,你给老子等着,老子一定让你跪在地上喊爷爷。”

    “小子,有种留下名号,等着爷爷上门,谁他妈认怂,谁是王八蛋。”

    严谨冷笑,抬脚踩在两人的手上,“别让我说第三遍。”

    “啊……松,松手,赶紧松手,要不然老子弄死你。”

    严谨加重了脚下的力道,还旋着脚尖碾了碾。

    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痛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嗷嗷的叫着好不凄惨。

    但却没有人上前拉架,严谨一看就是煞神,地上躺的那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严谨的鞋子上好似有针似得,踩在两人手上,锥心的疼。

    “给,给,我们给,松,松开,赶紧松开。”

    严谨挑眉,“先赔,别跟我讲条件,你们没资格。”

    俩人气得想活剐了严谨,碍于自己现在还是案板上的肉,只能咬牙妥协,“给,我们马上给。”

    铁二孝,是黄金妹的二儿子,用没被踩着的手在口袋里摸,摸半晌掏出一大把毛票,加起来不过三块多钱。

    没好气的捅了捅铁三孝,“赶紧的,磨蹭什么?”

    铁三孝不乐意,可手上的痛感让他不得不妥协,伸手到口袋里掏,本也想掏一把毛票出来,没想到一不小心掏错了地方,掏出一大卷十元钞。

    铁二孝眼睛都瞪直了,怒视铁三孝,“老三,这个是什么,你哪来的?好啊,让你去买点吃的你说没钱,要老子给,你说,这是什么?你说,你说。”铁二孝气得都顾不上手疼,去扯铁三孝。

    铁三孝心虚得很,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严谨没心情看兄弟反目,捡起十元钞票卷,扯出一张收下,其他的扔给铁三孝,转身就走了。

    铁三孝下意识捡起钱塞兜里,铁二孝赶忙伸手去夺,兄弟俩打作了一团。

    列车员来的时候,兄弟俩已经鼻青脸肿,各不相让,到了难分难舍的地步。

    列车员赶紧上前拉架,喊来列车员的群众可不想搭理他们,拦住列车员,“同志,别管他们,救人要紧,快看看那老太太,她快不行了。”

    列车员来了两个,一时间拉不开打得激烈的大汉,只好放弃,去看老太太。

    老太太在下铺挣扎得厉害,脸上青筋都暴起了,也没能动弹一下。

    列车员看她这样,也吓得不轻,可别死在火车上。“快,来两个人帮帮忙,送去医务室。”

    众人不想沾染晦气,磨磨蹭蹭的不愿意上前。

    两个列车员根本抬不起黄金妹,折腾出一身的汗。

    黄金妹突然嗷了一嗓子,直挺挺的自己坐了起来,然后一把推开两个列车员,往俩儿子那扑过去,众人原以为她是去拉架的,没想到,她也是去抢钱的,众人就……

    俩列车员被黄金妹突然这一下,吓得不轻。

    暂时还不知道这是一家人,回过神来,看他们打作一团,就很捉急,在旁边大喊,“行了,都别抢了,赶紧住手,赶紧的。”

    三人为一卷钱挣红了眼,哪会理会列车员。

    没办法,列车员只能跑去多喊了几个人来,把一家四口都给带走了。

    严谨可不觉得这里面有自己的事,拿到钱就交给了媳妇,“墨墨,我去餐车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你累了就到这边休息一会,我很快回来。”

    师墨笑着点头,“行,去吧,问问能不能给些钱票点菜,给孩子们弄些肉粥,要是不行就算了。”

    “知道了。”严谨确认媳妇暂时没事,才拿着铝饭盒快步离开。

    师墨又拿起了针线织毛衣。

    蔡新玉看着判若两人的严谨,心下暗自惊叹,能得这样的男人爱护,这辈子不管如何都是值得了。

    她不羡慕,因为自己也有。

    欺身朝下铺看了看,“老马,你饿不饿,要不我也去餐车看看?”

    马跃面容有些憔悴,为刚毅的面容添了些沧桑,对着不离不弃的妻子,钢铁化成了绕指柔,温和一笑,“不用,待会有卖餐盒的路过,我们买一些就是,你也累了,趁这会没事休息一会吧。”

    蔡新玉也没勉强,笑着坐了回去,继续纳鞋底。

    抬头对上师墨的眼睛,柔柔一笑,“你家男人是个不错的。”

    师墨笑,没有多说,反应就能说明一切。

    严谨还没回来,俩崽子就醒了。

    睁开眼看到妈妈在,裂开小嘴笑,小脸红扑扑的,湿漉漉的大眼睛里还有水雾,呆萌呆萌的可人疼。

    “妈妈抱,”小丫头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手,奶声奶气的撒娇。

    师墨笑着用她的小棉袄裹住小身子,搂进怀里,帮忙穿衣服。

    小丫头软软的小脑袋蹭师墨的脖颈,咧嘴露出小米牙咯咯笑。

    安安小哥哥懂事稳重得多,也不让妈妈操心,自己拿着小棉袄就穿了起来。

    蔡新玉看着两个白嫩的小宝贝,一个娇软可爱,一个聪明懂事,羡慕极了,下意识的发出由衷的感叹,“你这俩孩子可真好。”

    师墨在俩崽子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用浸湿的温热毛巾给俩人擦擦小脸小手,闻言笑道,“刚睡醒,还有些迷糊,等他们清醒了,怕是得闹翻天,那时候可让人脑袋疼。”

    “孩子就得吵吵闹闹的才热闹,”话里,不由得生出几分落寞。

    师墨察觉到了蔡新玉的心绪,笑着没多说什么,把刚刚严谨用军用水壶兑好的奶粉递给俩兄妹,“爸爸去买饭了,一会就能吃,先乖乖的喝奶。这会想不想尿尿?”

115到省城

    小哥哥红着小脸蛋摇头,小丫头喝得摇头晃脑的一点不羞涩,说不想。

    严谨回来,看母子三人在铺上嬉笑,冷峻的面容柔和了下来。

    小丫头看到爸爸回来,从上铺直接往下扑,严谨快走两步,稳稳的接住,在小屁屁上拍了拍,“说了不准胡闹,摔着了仔细哭鼻子,爸爸妈妈和哥哥可都不会哄你。”

    小丫头在爸爸怀里扭扭小屁屁,一点不怕,“爸爸厉害,能接住康康,康康不哭鼻子。”

    严谨摇头一笑,亲了口小丫头的小脸蛋。

    师墨看男人这么容易就被哄好了,有些恨铁不成钢,嗔怪一句,“你就惯着她吧,”伸手接过铝饭盒,用一张油纸铺在床上,把铝饭盒摆开。

    小哥哥坐在床里面,帮着妈妈摆筷子。

    严谨听了,和小丫头对视挤挤眉眼,小丫头上道的朝妈妈伸手,“妈妈抱抱,康康乖乖。”

    师墨哭笑不得,戳了戳小丫头的脑门,“小坏蛋。”然后放到哥哥身边。

    小丫头搂着哥哥咯咯乐。

    小哥哥奶萌奶萌的小眼神宠溺得很,替妹妹准备好小筷子和小勺子,又给妹妹穿上罩衣,免得吃饭的时候弄脏了衣服。

    师墨严谨看着兄妹俩相亲相爱,无声笑了。放好兄妹俩的吃食,师墨就下了铺,和严谨站在床边吃饭。

    火车上的吃食还是不错的,有肉有菜,还有蛋。

    严谨觉得茶叶蛋做得不错,买了几十个,反正冬天放不坏,没事的时候当零食吃。

    兄妹俩喝着肉粥,就着茶叶蛋很喜欢,一人一口气吃了两个,白菜炖粉条也吃了不少,吃得小肚子圆滚滚的。

    师墨让兄妹俩在走廊里玩一会,不准到处跑跳,撞到其他人。

    兄妹俩都是懂事的,乖巧的安安静静的玩。

    这会还算早,师墨严谨两人吃完饭,才到晚饭高峰期。

    车厢里有推着车过来卖饭的推车,大多数人将就着吃,少部分人去了餐车,点餐吃。

    黄金妹一家子没多久就被放了回来,勒令不准再闹腾。

    被关了一回,黄金妹和胖小子都老实了许多,只是看向师墨一家子的眼神,特别凶狠。

    师墨严谨也不在意,火车哐当哐当的往前,天逐渐暗了下来,师墨严谨带着俩孩子去厕所洗漱,然后上。床睡觉。

    夜色渐浓,车厢众人渐渐沉睡,师墨靠着俩崽子,意识沉入空间恢复。

    严谨也没睡,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嗯……”

    隔壁床下铺,发出隐忍的闷哼。

    蔡新玉第一时间翻身下铺,拿着水壶和药过去,轻声道,“老马,来把药吃了,吃了就好。”

    马跃忍出了一身的汗,仍是平静的推开蔡新玉,“不用了,我没事,你快去睡吧,很晚了。”

    蔡新玉无奈一叹,“老马,你别犟,不吃药你今晚就没法睡觉。”

    马跃还是摆手,不过是些止疼药,治标不治本,缓解一时痛意,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不吃,“没关系,痛习惯了就好,放心吧,我真的没事,一会就好。”

    蔡新玉又着急又生气,可也知道这男人要强,从来不愿意低头示弱。

    一条腿在任务中被炸断了,医生让在医院多住一段时间,他偏偏要犟着出院,去上任。

    蔡新玉知道,男人心里苦,离开他最爱的岗位,心里不舍,也不想别人把他当做废人一般怜悯,他想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还可以为组织尽力。

    可,这些都不是他强忍伤痛的理由啊,伤口还在愈合,本来就痛,还伤及神经,不吃止疼药,身上没有一处是不痛的,这要怎么忍受习惯?

    “老马……”蔡新玉还想再劝,马跃却已经艰难的翻了个身,面向车壁,不打算再说话。

    蔡新玉重重叹息一声,回了上铺。

    师墨严谨都将两人的对话听在耳里,师墨知道严谨没睡,就给他传音说了马跃的腿伤情况。

    严谨听罢,有所猜测,但毕竟是陌生人,并没有打算多管,对着师墨摇了摇头。

    师墨也没想着管,看兄妹俩睡得踏实,便继续恢复。

    一夜安稳度过,翌日下午一点多将近两点,火车在省城的火车站,缓缓停下。

    一家四口随着人群缓缓下车,一股寒风迎面而来,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省城比我们严家大队冷多了。”师墨道,虽然她有天蚕丝衣甲,还有精神力罩,但不妨碍她感受温度。

    严谨点头,给俩崽子套好从头包到脚的斗篷,“这里更近北边,所以要冷一些,墨墨,你带着孩子在候车厅坐一会,我去把票取了。”

    “好,你去吧,有什么热乎吃的,也买一些。”

    “知道了。”

    严谨把母子三人送到候车厅坐好,快步跑去找熟人拿票,这一路过去的车票,都找人提前定好了,倒是能省不少事。

    师墨三人刚刚坐下,蔡新玉拎着大包小包的行礼和马跃也走了过来,看到师墨,稍微意外了一瞬,便笑着点头招呼。

    师墨回一个微笑,看他们没有交谈的意思,自己也没搭话。

    蔡新玉让马跃坐着守行礼,自己去拿票。

    车站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师墨看紧俩孩子不错眼,兄妹俩也乖巧的啃着小饼干,不乱跑乱跳。

    马跃的视线时不时落在俩孩子身上,波澜无惊的眸底,有丝丝羡慕。

    俩崽子似有所感,回头去看,正好对上马跃来不及收走的视线,咧嘴露出个灿烂的微笑。

    马跃愣了愣,僵硬的五官慌乱的也挤出一个不像笑的笑,怕吓着孩子,赶忙移开视线,心底有些懊恼,他刚刚是不是没有笑好?

    师墨察觉到三人的互动,没有参与。

    中年夫妻俩应该是有故事的人,她不欲多探究,只要对自己一家没有恶意,她愿意给多给一份善意。

    严谨和蔡新玉前后脚回来,严谨端了一饭盒冒着热气的包子,率先递给师墨,“墨墨快吃,我刚刚尝了一个味道不错。”

    马跃下意识转头,看男人疼媳妇胜过疼孩子,轻轻笑了笑,疼媳妇好,媳妇才是最该疼的人。

    师墨笑着接过咬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鸡蛋韭菜陷的,纯白面包子,怕是不便宜。

    当然了,师墨不是个会心疼钱的,觉得这家包子做得是真不错,给俩崽子一人拿了一个,问严谨,“车票是什么时候的?咱们上车前再去买一些。”

    “明天上午十一点的。”

116到达北一省,繁木市

    刚好,蔡新玉也在跟马跃说火车票时间,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步,四人对看一眼,具是笑了笑。

    蔡新玉问,“两位同志准备去哪?”

    “北一省。”师墨道。

    蔡新玉笑,“那可真巧,我们也去北一省。你们哪节车厢?”

    四张票一对,就这么巧,“没想到我们又一个车厢,还真是缘分。”师墨笑道,“车票是明天的,今晚肯定得找一家招待所住下,两位同志要不要一同?”

    蔡新玉看了眼马跃,见马跃点头,也干脆的应下,“那当然最好了,现在过去还是再坐一会?”

    “现在过去吧,招待所暖和些,这里太冷了。”

    蔡新玉也是这样想的,点头应下。

    师墨牵着俩孩子,严谨帮着蔡新玉拿行李,六人去了离车站最近的招待所。

    贵是要贵一些,但都想着不遭罪,两家各要了一间房住下。

    吃了热包子,师墨一家四口不饿也不冷,第一次来省城,想去看看。

    师墨敲响隔壁的房门,问蔡新玉是否要同行。

    蔡新玉拒绝了,留马跃一个人她不放心。

    师墨也没多说,问,“需要帮忙带晚饭回来吗?”

    蔡新玉一喜,招待所不卖饭,她得去国营饭店买,怕是得耽误一些时间,师墨一家能帮忙,自然最好,“要的,麻烦两位同志了,你们等一等,我把钱票给你们,看着合适的买一些就是。”

    “好。”

    师墨接过钱票,一家四口出了招待所。

    大街上一片银白素裹,也不知道是不是靠近火车站的缘故,大雪和寒冷并没有阻碍众人出门的脚步,人来人往还挺热闹。

    街边时不时会有些卖热食的,生意都挺好。

    四人边走边看,挑了些味道不错的吃食,买回来放空间慢慢吃。

    路过国营商店,进去逛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想着蔡新玉两人也是到北一省,说不定后面还会继续同路,他们现在手里没有拎多少行礼,到地方了,却又是大包小包的,惹人怀疑,便将买来的占地方,却又不重的东西都拎在手里。

    这些都是给两个哥哥买的,吃穿用,尽可能的多买一些。

    然后一家人去国营饭店,冬天黑得早,这会四五点,天就有些灰暗了,到国营饭店吃饭时间刚刚好。

    省城要比旁的地方繁荣一些,至少国营饭店里的菜品种类要多一些。

    一家四口要了个蛋花汤,一条红烧鱼,一份红烧肉,和一份炒豆芽,再加米饭和馒头,馒头吃不完打包,其他的四口人吃得干干净净。

    味道不错,分量也大,很划算。

    随后又给蔡新玉两口带了两份米饭四个馒头,一份肉沫酸豆角,和一份炖豆腐,装铝饭盒里。

    天暗下来,没再继续逛,回了招待所。

    蔡新玉接过师墨带回来的饭菜,连连感激,看一家子大包小包的,对这一家的财力意外了一瞬也没多问多看。

    翌日吃过早饭,收拾妥当,看时间差不多了,六人去车站,检票上车。

    他们同一节车厢,对床上下铺。

    放好行礼,师墨继续织毛衣,蔡新玉纳鞋底,严谨看着俩孩子玩,时不时和马跃聊几句。

    两个男人都是寡言少语的,没想到凑到一起,倒是聊得挺投机。

    师墨蔡新玉对看一眼,无声的笑了。

    西一省到北一省的火车需要坐三天三夜,这是一个漫长又无聊的过程。

    不过有熟人一起,时不时聊几句,也能打发时间。

    三天的相处,足够两家人相互了解,能让别人了解到的东西。

    得知马跃和严谨同属组织里的人,两人更有种相见恨晚的惺惺相惜。

    有严谨陪马跃聊天,马跃心结淡了些许,蔡新玉很高兴,和师墨相处起来,也更真诚。

    俩崽子倒是能坐得住,要么在走廊上玩,要么吃东西,要么就乖乖巧巧的坐在床上看书,不吵不闹,和那些一天总要哭闹上好几回的小崽子比起来,真的是太好带了。

    下了火车,三天时间,有种恍如隔世之感,寒风呼啸而过,行人忍不住抱紧自己。

    北省太冷了,师墨忍不住担心大哥一家,尤其是重病的嫂子。

    很巧合的是,蔡新玉两人和师墨一家人又同目的地,繁木市。

    不过,马跃的腿不能疲累的接连赶路,准备在省城住一晚。

    师墨等不及,想马不停蹄的往繁木市赶。

    双方说好,有缘再见,便分别了。

    北一省到繁木市有汽车,他们运气很好,去车站的时候,刚刚赶上。

    只是没有票了,只能和人群一起挤在过道里。

    俩崽子坐在软绵绵的行礼上,一点不受影响,反而觉得新奇,扭着小脖子四处看。

    师墨严谨站在两人跟前护着,心里都有些忐忑。

    师墨是担忧家人安危,严谨是第一次见大舅子尴尬。

    省城到市里,需要三个多小时,到目的地时,天已经暗了。

    北地的冬季,夜长日短,天黑得很早。

    今天是去不成林场了,只能找一家招待所先住下。

    俩崽子不知愁滋味,吃饱喝足就呼呼大睡,师墨严谨却毫无睡意。

    “墨墨,明天我先找人探探情况再过去,你千万不能冲动,知道吗?”

    师墨知道,林场的人都被人看着,稍有不慎就会引来麻烦,“我明白,这么久都等了,不在意多等一天,放心吧。你去找人的时候也当心一些,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让自己犯险。”

    “放心。”

    小两口说了会话,逐渐入睡。

    月光反射着白雪,将黑夜照亮,不过早上四点,四下无人,严谨已经收拾妥当出了招待所。

    师墨睁开眼看了看,知道严谨应该是去找帮忙的人了。

    给旁边俩崽子压了压被子,然后收拾要给师翰一家带的东西。

    严谨出去了一个多小时,回来时将近六点,带着一身寒气。

    师墨赶紧从空间拿出热腾腾的豆浆给他,“暖暖胃,我去打些热水,你再泡泡手脚。”

    不等严谨说什么,师墨就拎着热水壶出去了。

    几分钟后又蹬蹬蹬跑回来,把盆里添满热水,让严谨赶紧泡。

    严谨满心温暖的享受媳妇的爱意,说起了安排,“我去找的是战友的一个堂兄弟,在林场做小登记员,我们以帮战友送东西的名义去找他,他会带我们远远的看一看大舅哥,其他的只能再慢慢谋划。墨墨,你放心,我们一定把大舅哥一家安排好了再离开,不会让他们有事的。”

117林场徐木林

    师墨笑着点头,“阿谨,辛苦了,现在我们已经到了林场,想要照顾好大哥一家,办法多的是,我不会再着急,你放心吧。你战友的堂兄弟那里,我们虽然是借送东西的名义去的,也不好只走个过场,还是多少要表示一下,怎么说,他都担了风险,而且,如果他人不错的话,以后还得麻烦他照拂一下大哥一家,我想着,东西准备得厚重一些,你说怎么样?”

    “墨墨想得很周到,就往厚里准备,我战友的人品我信得过,他介绍的人也肯定错不了。”

    两人商量好,除了给师翰一家的东西,又准备了一份给战友的兄弟。

    林场,小木屋,汪秋霞那晚病重,多亏田友谊舍弃珍藏的书,点燃火堆,及时煮出姜汤,给汪秋霞灌下去,才得以保全性命。

    只是姜汤终究不是药,只能暂时将命吊住,这几天,一坨姜,反复熬煮,已经没了姜味,汪秋霞仅仅只靠热水续命,如今瘦得脱了人形,躺在草堆里瑟瑟发抖。

    师翰和泽源泽远都被安排了活计,不能随时守在汪秋霞身边,她只能孤独的躺着。

    师翰父子三人随时都惦记着汪秋霞,就怕他们回去的时候,人已经咽气。

    所以,总是会找机会偷偷跑回去瞧一眼,喂些温水,用热帕子给她敷敷手脚。

    师翰从山上又扛了一根百斤重的木头回来,饥饿、疲累还有寒冷,让师翰刚硬的身躯日渐衰败,百斤重的东西,对他来说越来越吃力,身体承受了超负荷的重量,忍不住颤抖。

    顾不得停下喘息,抓住空隙,跑回木屋。

    伸手探了探汪秋霞的鼻息,有微弱的湿热,揪在一起的心稍稍松开一些。

    火堆的柴火就要烧完,赶紧又添了些,柴火堆已经不多了,待会还要捡一些回来风干,免得断了火苗。

    火苗蹿了起来,破瓦罐里的雪水融化,温度渐渐升高,师翰焦急的等着它翻滚,然后倒了些到破碗里,吹到合适的温度,喂进汪秋霞嘴里。

    泽源刚好抱着一小捆柴火回来,看到爸爸在给妈妈喂水,提起的心也放下了些,“爸,你看着点妈,趁现在我再去捡些柴火。”

    师翰对儿子向来严厉,养得很粗糙,闻言点点头,“避着点人,捡一会就赶紧回去。”

    “知道。”泽源留下两个字就跑远了,漆黑的少年,在雪白的天地间尤为显眼,浑身上下都是冻伤,青青紫紫,翻皮化脓,小手小脸肿得变了形也不见喊一声疼,说一声累。

    这时候,师墨一家已经吃过早饭,收拾妥当从招待所出发。

    繁木市到林场,有专门用来拉木头和煤炭的小火车,出入林场的人都可以坐,每天要跑许多趟,倒是方便。

    师墨一家以探亲的名义去林场找人,做好登记,就坐上了小火车。

    这是货运火车,只服务林场,车厢不多,因为要拉木材,很多车厢上都没有盖,只是一块车底板。

    师墨一家四口坐在唯一有座的车厢里,同车厢的还有林场工作的人和同是去探亲的人。

    相互间也没多聊,安静的坐着,等到目的地。

    林场就在繁木市外的山里,坐小火车过去中途不会停,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下了火车,入眼的是林场的大门。

    往上瞧,是被白雪覆盖的,望不到尽头的,一座座大山。

    众人到门卫处登记,报上要找的人姓名。

    严谨看着门卫记录,道,“林场登记员徐木林。”

    门卫记录下,又挨个给其他人做了登记,然后在大喇叭里喊,喊到的人,跑下山来接人。

    徐木林先严谨他们一步到林场,听了广播里的召唤,就知道严谨他们到了。

    收拾东西,跟管事的告了声假,快步跑到山下。

    看到严谨,惊喜道,“呀,严兄弟,你怎么有空到这来?”

    严谨客套的回应,“路过,徐大哥托我给你送些东西来。”

    “哎哟,那可真是谢谢你们了,快,快随我到屋里去,这里冷得很。”转头又冲门卫笑道,“多谢李老哥了,等我收拾妥当,来找李老哥喝酒。”

    李老实三十多岁,名字叫老实,人可一点不老实,眉头一挑,笑呵呵的回,“谁给你小子送好东西来了,竟舍得请老哥哥喝酒?”

    徐木林嘿嘿笑,“我堂哥,在部队,没媳妇,津贴找不到用处,全便宜了我们这些兄弟,这位严同志是我堂哥的战友,顺路帮我送过来。”

    “哎哟,这位严同志是军人啊,失敬失敬,徐小子可得好好招待了。”

    严谨点点头,算是招呼。

    徐木林连连点头,“那是必须的,李老哥你先忙着,我带我兄弟弟妹去家暖和暖和。”

    “去吧去吧。”

    师墨四人跟着徐木林沿着山道往上走,一路上师墨放出精神力探寻。

    只是林场十分辽阔,绵延数千里,各个山头分开管理,徐木林所在的山头并没有师翰一家的身影。而另外的山头,师墨的精神力还探不过去。

    路上,走到一处空旷,四周无人的地方,徐木林才开口,“严兄弟,你们要见的人我查过了,在隔壁山,那里的管理叫麻亮,三十多岁,十分好色,跟场主有亲戚关系,虽说关系较远,但此人善经营,算得上是场主的心腹。林场主佟世民,五十多岁,贪权贪财,在林场里有不少眼线,几乎是林场的土皇帝。”

    “师家人因为和同下放的人里姓丁的人家有龌蹉,丁家女儿凭着一张脸,勾。搭上麻亮,找师家麻烦,师家过得不是很好。”

    徐木林毫无保留的说出林场里的各种阴。私,算得上真诚,没把师墨一家当外人。

    严谨自然也不会小人之心,感激道,“多谢告知,徐大哥放心,我们不会冲动给你找麻烦。”

    徐木林豪气摆手,“别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们是我堂哥介绍来的,我堂哥那人可不是谁都能跟他当兄弟的,他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生照顾你们,我就知道,严兄弟肯定是义气人。你们别看我就是个林场小登记员,但义气还是懂的,严兄弟和弟妹要是不嫌弃,就认我这个朋友,咱们多走动走动。”

    严谨道,“徐大哥不担心我们给你们带来麻烦,我们自然求之不得,往后定然要多叨扰了。”

    师墨也笑着点头。

    徐木林豪气一笑,“行,咱们往后就是朋友兄弟了,走,先到家歇歇,具体情况咱们再慢慢说。”

118看到家人

    徐木林这样林场职工的屋子,跟下放人员的屋子肯定不同,虽然都是木屋,但徐木林的屋子不漏风漏雪,屋子里有炕,有火炉,家具俱全,棉袄棉被一样不缺。

    东西也都是好的,林场上,即便是个小登记员的生活水平都这么高,可见,这里的油水很丰厚。

    水至清则无鱼,徐木林虽然不可能在林场里独清,但只要本心不丢失,那就值得结交。

    从一路上山来的聊话中,师墨大概摸清了徐木林这人,往后,可以请他多照料些自家大哥。

    只是丁家人?

    师墨记忆里没有这号人,应是后来惹上的麻烦。

    进了屋,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饶是师墨四人不觉得冷,也舒了口气。

    徐木林狠狠的搓了搓手,“严兄弟弟妹快坐炕上,暖和暖和。”

    师墨严谨笑着应好,却没有坐。

    严谨放下手里的包裹,又去放背后的背篓,掀开厚棉被,露出在一堆东西里的俩个小崽子。

    小崽子窝在一起,一点没冻着,反而暖呼呼的冒热气,小脸都是红扑扑的。掀开棉被后,就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四处瞧。

    徐木林满眼意外,“这是严兄弟你们的娃啊?”

    严谨点头,让师墨把俩崽子抱出来动动,又教兄妹俩喊人,“叫徐叔叔。”

    “徐叔叔好。”奶声奶气的声音,喊得徐木林哈哈大笑,满屋子寻找,有什么是能给孩子的,奈何他一个糙老爷们,真没拿得出手的。

    师墨假装没看到徐木林的窘迫,翻出背篓里,给徐木林准备的东西,“徐大哥,这是一点心意,你收下,往后还少不得需要你帮忙出力,有什么需要走人情送礼的,你尽管说,我们不能让你破费。”

    严谨也道,“兄弟归兄弟,大家都不好过,没道理让徐大哥出力又破财,这些你都别推辞,往后的人情往来也都由我们出。”

    看俩人真诚,徐木林心里也熨帖,便没推辞,“行,哥哥就厚着脸皮收下了,事情你们放心,我肯定给你们办好,只是方不方便说说,这师家人和你们关系如何,我也好衡量着如何帮。”

    师墨微不可见的点头,严谨便道,“实不相瞒,师翰是我大舅哥。”

    徐木林眉头一挑,看向师墨,“原来是弟妹的大哥啊,这事我肯定办好,你们放心,往后有我看着,肯定不会让大舅哥随便被人欺负。”

    师墨诚挚的道了声谢,“往后徐大哥有需要也请尽管开口,我们虽没什么大本事,出些力还是没问题的。”

    “好。”

    几人寒暄了一阵,徐木林知道他们惦记师翰一家,就提议带着他们四处转转。

    师墨自然高兴,背上俩崽子,跟着徐木林一路往隔壁山头走去。

    路上遇到人,徐木林笑着解释带朋友四处逛逛。

    有人来探亲,大多都会这么做,众人听了也没什么意外,笑着寒暄两句,各自散开。

    徐木林带着师墨四人从一个小斜坡下去,就是另一座山头。

    地面积雪很厚,几乎没到膝盖,走得有些艰难。

    下了斜坡,能看到不少衣着单薄,冻得发抖,满脸满手都是冻伤的人,弯着腰在雪地里巴拉。

    徐木林解释说,“他们在捡柴火,在林场,吃用全都得靠自己,这些人每天都会有做不完的活,解决温饱外,其次就是柴火,没时间,只能抽空捡一些,够当天用的。夏天还好,捡回去就能烧,冬天就难了,柴火都是湿的,需要放在屋子里风干。这样一来,本就不避寒的木屋,更加潮湿,住在里面的人,想要活命也就更艰难。这里的人命不值钱,每天死上几个都是正常的。”

    徐木林这话没有吓唬师墨的意思,只是想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免得看到师家人的惨样,接受不了。

    师墨早有心理准备,可看到实际情况,还是忍不住心口揪疼,对袁杏的恨意,猛然汹涌起来。

    严谨赶忙牵过媳妇的手,“别怕,有我。”

    “妈妈,”俩崽子在背篓里担忧的看着师墨。

    听到父子三人的声音,师墨逐渐平静,扬唇笑了笑,“我没事。”

    徐木林心下惊了惊,他敢肯定,刚刚感受到了杀意,比自家堂兄身上的杀意更重,是从那个看起来娇弱的小媳妇身上溢出来的。

    徐木林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

    面上无异,带着四人继续往前,“前面那一片就是这座山头,下放人员的住处。”

    师墨的精神力已经覆盖了过去,看着四面漏风的破草房里,躺着奄奄一息的大嫂,眼泪瞬间淌了下来。

    那是她的大嫂啊,大嫂嫁过来时,她才八岁,总是温声细语的跟她说话,给她做好吃的,做漂亮的衣服,替她梳漂亮的辫子,牵着她的手说墨墨真好看。

    师墨从来没想过,再见时,记忆里温柔美好的大嫂,会如同一片残叶逐渐飘零。

    师墨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跑过去,在残叶落地前接住。

    严谨赶忙拉住,“墨墨,不能急。”

    师墨瞬间醒神,是了,不一样了,不能急,急不得。

    徐木林没多想,只当是师墨看到破旧的屋子,想象到了生活的艰苦,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快中午了,有一个小时的午饭时间,这些人会回来自己做,到时候人多眼杂不方便,我们先走吧,再找机会过来。”

    师墨不想走,大嫂的情况等不起了,可她知道不能冲动,万一惹恼徐木林,更麻烦。

    严谨看出媳妇的心思,凑近她耳边轻声道,“墨墨,我们可以住下,晚上无人的时候来。”

    师墨瞳孔一闪,是了,他们可以晚上来,她能保证不被任何人发现。微不可见的点点头,跟着徐木林离开了。

    “啊……”

    山上,一声惊叫越来越近,师墨几人驻足,看到一团黑影,急速下滚,朝他们扑来。

    严谨赶紧护在师墨跟前,师墨却激动得浑身都在抖。

    推开严谨,快步迎上黑影,严谨微微蹙眉,大概知道了那是谁。

    徐木林想张嘴喊师墨躲开,却见师墨稳稳接住了滚下来的身影,牢牢抱在怀里。

    泽远趁着晌午休息跑快点回来捡柴,没注意,脚下一滑,直直的朝山下滚,他以为死定了,没想到最后滚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119惊喜

    泽远不知道多久没感受到这么暖和的温度了,或许不久,或许很久,只是这温暖让他害怕,怕这是梦。

    脖颈上传来湿热,小泽远更愣了,下意识伸出手拍拍师墨的背。

    师墨鼻子一酸,眼泪更加止不住,一声声的呢喃,“泽远,对不起,姑姑来晚了,对不起。”

    泽远拍背的手一顿,姑姑?是他记忆里的姑姑吗?

    师墨深吸一口气,捧着泽远黑漆漆的小脑袋,让他看着自己,“泽远,还记得姑姑吗,是姑姑啊,记得吗?”

    “姑姑?”小泽远的记忆闸门突然打开,是,是这张脸,他记得,是他的姑姑,他和哥哥是双胞胎,长得很像,不说话,很难分辨出谁是谁。

    可姑姑不一样,总能一眼分辨出来他们兄弟,就连爸爸妈妈有时候都会认错,可姑姑从来不会。

    小家伙所有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扑进师墨怀里痛哭,“姑姑,姑姑你去哪了,你怎么才来啊,我以为我要死了,再也见不到姑姑了,姑姑……”

    师墨心酸得厉害,也不嫌弃小泽远满身的黑炭灰,从头到脚,眼睛鼻子都分不清,小脸因为冻伤,几乎变相,在他头顶亲了亲,“是姑姑不好,姑姑错了,往后有姑姑在,不会再让人欺**远,欺负爸爸妈妈和哥哥了,泽远别怕。”

    徐木林心下疑惑,不明白师墨是怎么知道这是她侄子的。

    严谨似乎看出了徐木林的质疑,不动声色道,“血脉的能力真强大。”

    声音不大不小,似是说给自己听的,徐木林却听进了耳里,暗自点头,这似乎是唯一的解释。

    “严兄弟,下工了,我们得赶紧走。”

    严谨点头,上前摸摸泽远的头,对师墨轻声道,“我们得先离开,墨墨,时间很充足,不着急。”

    师墨吸口气,把泽远拉出怀抱,认真的看着他,“咱们泽远长大了,是个小男子汉了,别怕,姑姑来了,会没事的,你乖乖回去,把药给你妈妈喂下去,这里还有几个包子,和爸爸哥哥一起吃,除了家里人,别让人知道姑姑的事,知道吗?”

    师墨把保命的药丸给泽远,又从怀里掏出几个还热乎的包子,仔细嘱咐。

    小泽远拿着东西,满眼忐忑,“姑姑要走了吗?”

    “姑姑不走,放心吧,找到机会姑姑会去看你们,你要乖乖的,妈妈还等着药呢,快回去吧,路上小心,别像刚刚那样了。”

    小泽远认认真真的看了好一会师墨,才似下了大决心一般点头,“我们等姑姑,姑姑一定要来。”

    “好,姑姑保证,乖,快回去吧。”

    泽远一步三回头往木屋跑了,师墨擦干眼泪,对徐木林抱歉的笑笑,“抱歉徐大哥,就这一次,我会注意的,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徐木林笑着点点头,“没事,只是咱们小心一些总归是没坏处的。”

    小泽远用衣服藏着师墨给的药和包子,包子的热度贴在小肚子上,让他知道刚刚的一切不是梦,姑姑真的来了。

    饿得皮包骨头的小身子突然间精力充沛,撒丫子往木屋狂奔,然后一脚踹开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的门。

    师翰和泽源已经回来了,正在努力生火,给汪秋霞喂热水。

    听了动静,瞪了眼冒冒失失的泽远,“小点声,吵着妈妈了,赶紧把门关上。”

    泽远转身关门,动作迅速又急切,让师翰泽源父子俩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师翰问,“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

    泽远摇摇头,四下张望,确认没有人偷窥,才掏出怀里的包子,包子是白面做的,还冒着热气。大冷的天,小家伙也不思考姑姑是怎么做到保温的,只是激动的拿给哥哥和爸爸看。

    师翰泽源脸色突变,低声询问,“哪来的?”

    房子不隔音,泽远年岁虽小,但十分谨慎小心,拿过一截树枝,在地上写,“姑姑。”

    师翰泽源具是一愣,好似反应了良久,师翰才抖着唇问,“你说是谁?”

    泽远扑进师翰怀里,在他耳边道,“爸爸,真的是姑姑,就是姑姑,姑姑来了,姑姑抱我了,我记得,真的是姑姑,爸爸。”

    师翰已经震惊得傻了,半晌没反应。

    泽源拽过泽远问,“是我们……那个?”

    作为双胞胎,他们拥有其他兄弟无法拥有的心灵感应,泽远明白哥哥说的是什么,连连点头,“是,就是。”

    泽源急了,“在哪,我……”

    “哥,”泽远拽了一把泽源,视线四处瞟,让泽源回神。“没走。”

    泽源回神,他想姑姑,但也知道不能急。只是心里跟猫爪似得难受,想快点见到姑姑。

    师翰这才后知后觉的回神,真的是他小妹,小妹没死,真的没死。

    刚硬的汉子第一次哭了,这是绝望中,最好的消息了。

    他有很多想问的,但环境不允许,只好忍了。

    泽远赶紧把药拿出来,“给妈妈的。”

    对师墨,一家人都不会质疑,师翰接过去,二话不说就喂进了汪秋霞嘴里。

    这药是师墨听了汪秋霞的情况,特意做的保命丸,入口既化。

    三人以为还要等一段时间,汪秋霞才能有反应,没想到不过几秒,无声无息躺着的人胸口起伏大了些,呼吸强了些,就连脸色都逐渐红润起来。

    睫毛轻颤,竟是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意识清醒,惹得父子三人都不敢大喘气,就怕把汪秋霞又吓晕过去。

    汪秋霞缓了缓才想起自己在哪,什么情况。

    只是一直昏昏沉沉的头,怎么突然间变得清明起来,酸痛无力的四肢也能动弹了?

    “泽源泽远?孩子他爸?”

    “妈妈,你好了吗?”泽源泽远兄弟俩凑过去,小心翼翼的问。

    师翰也一脸紧张,“孩子妈,你感觉怎么样?”

    汪秋霞动了动身体,“就是觉得有点饿,其他没什么感觉。”

    父子三人大喜,赶紧手忙脚乱的行动起来,泽源扶起妈妈,泽远拿出包子,师翰去给媳妇倒热水。

    “快,吃一些,吃饱就好了。”

    白面包子?汪秋霞惊得瞪大了眼睛,“哪来的?”

    师翰嘘了一声,“先吃。”

    汪秋霞不笨,也熟悉丈夫的反应,知道这话题不适合现在聊,便什么也没说,吃了儿子递过来的包子,又喝了大半碗热水,差不多半饱,就不再吃了。

120给宝贝们解释哥哥舅舅的由来

    师墨给了八个大包子,足够四人吃半饱。

    包子个头大,汪秋霞长期没进食,吃一个喝些水差不多够了。

    师翰父子三人没多劝,一人吃了一个,剩下的准备留着。天冷,放得住。

    吃完之后,到了上工的时间,父子三人离开。汪秋霞还得在家躺躺,她现在身体没有大碍,长时间躺卧造成的浑身乏力,缓一会就能好。

    只是都知道她是快死的人,不能一下子好起来,多躺几天,慢慢好才行,全当休息了。

    下午,严谨说了要留宿的事,徐木林也不意外,将他们安排到他隔壁的空屋子里。

    这里的员工房都是一排一排的单间,可以自己在家用小炉子做饭,也可以去食堂买。

    员工屋子很充裕,来探亲的亲朋好友都住得下。

    徐木林还要去上工,下午就让严谨自己安排。

    师墨把隔壁房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两个崽子在暖烘烘的炕上睡午觉,师墨严谨两人借用徐木林的锅和炉子,准备做一些吃食。

    给师翰一家留一些,也请徐木林和守门的李老实吃一顿。

    这顿饭虽是徐木林承诺给李老实的,但也是为了师墨严谨一家,他们自然不能装不知道。

    空间里的吃食不少,生的熟的都有,师墨准备多做一些。

    只有一个小炉子,安排得紧凑些才能多做,师墨想着有机会还得多囤一些锅灶在空间里。

    首先发面做一些包子馒头,然后炖锅鸡汤,可惜没有家养的老母鸡,只有野鸡将就。

    还特意给两个侄子炖一碗鸡蛋羹,又炒了几个菜。

    一番准备下来,时间不早了,因为有雪,天不见多黑。

    寒风开始呼呼的刮,大片雪花飘落。

    徐木林带着李老实,搓着手跑进屋子里。

    下午徐木林上工前,严谨就招呼过,要请客吃饭,叫上李老实。

    两人一进屋就看到炕桌上满满的酒肉,心里暗暗惊了一瞬,面上笑得灿烂,“我下午在山脚就闻着味了,还羡慕是哪家吃得这么香,没想到,有口福的是我。”李老实说起客套话来,不带喘气的。

    徐木林也呵呵笑,“我今天可是沾了李老哥的光了。”

    李老实摆手,“是我沾徐老弟的光才是,瞧这一桌子硬菜,可是讲究得很。”

    严谨话少,却不是个不会说话的,两人说笑,他作为东道主也得说几句,“徐大哥总说李哥对他多翻照顾,甚是感激。我是徐大哥堂哥的战友,关系亲近,他托我来看看自家兄弟,好好感谢感谢照顾过徐大哥的朋友,这顿饭是特意感激李哥对徐大哥照顾的,我也是借花献佛,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李哥海涵。”

    李老实笑着摆手,“我跟徐老弟之间可谈不上照顾,不过是聊得来而已,兄弟间不用客套。”

    “李哥说得对,咱们都是兄弟,无需客套,快坐,尝尝我媳妇的手艺,还有这酒,可还顺口。”

    严谨招呼两人坐下,李老实好酒,当即忍不住喝了一口,嘶嘶的回味,“不错,不错,咱这地冷,就要喝这样带劲的才暖和。”

    “李哥喜欢就好,待会回去,带上一瓶,晚上值夜辛苦,喝一口暖暖身子。”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三人坐炕上,吃喝唠嗑,气氛很不错。

    师墨带着俩崽子在隔壁吃饭,兄妹俩乖巧的捧着碗喝鸡汤。

    安安扬起小脑袋问,“妈妈,上午那个哥哥是谁?”

    听到哥哥的问话,小丫头也抬起头,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师墨。

    师墨沉吟了一瞬,认真的看着兄妹俩,支起精神力罩。

    “宝贝,还记得妈妈说过的姥姥姥爷吗?”

    俩崽子记性好,点头,“记得。”

    师墨笑着摸摸他们软软细细的头发。

    “姥姥姥爷是妈妈的妈妈和爸爸,妈妈还有三个哥哥。

    村子里泽长哥哥的爸爸,是妈妈的三哥。

    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在这里,是大哥,另一个在其他地方,是二哥,妈妈这么说,你们能听懂吗?”

    小家伙们转转眼珠子,扬起小奶音,“能。”

    “妈妈的哥哥,就是和康康的哥哥一样的对不对,不过康康只有一个哥哥,妈妈有三个。”小丫头挺起小胸脯,为自己的聪明骄傲。

    师墨笑着捏捏她的小鼻子,“对,就是这样。妈妈的哥哥,宝贝们要叫舅舅。舅舅家的小朋友,宝贝们要叫表哥。泽长哥哥是宝贝们的四表哥,你们可以喊泽长哥哥,上午见的是二表哥,你们可以喊泽远哥哥,还有一个和泽远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的大表哥,你们可以叫泽源哥哥。三表哥是二舅舅家的孩子,不在这里,你们可以叫泽流哥哥。哥哥们的妈妈,宝贝们要叫舅妈。”

    “哇,康康有好多哥哥啊。”小丫头湿漉漉的大眼睛闪闪发光。安安小哥哥虽然没说什么,但闪亮亮的眼睛表明了,他也很欢喜。

    他喜欢哥哥,村子里的泽长哥哥对他们可好了,有好吃的给他们,好玩的也给他们,还会保护他们不让坏人欺负。

    师墨点点兄妹俩的小脑袋,严肃道,“但是因为一些原因,是妈妈现在没办法跟你们解释的原因,所以不能让别人知道舅舅舅妈和哥哥们的事,你们在外面见到了,舅舅舅妈要喊叔叔阿姨,哥哥们要喊名字,不能喊表哥,记住了吗?”

    “记住啦。”兄妹俩都是懂事的乖宝宝,知道什么时候要问为什么,什么时候只需要乖乖听话就好。

    隔壁,严谨三人吃了两个多小时,一桌子的菜和三瓶酒全吃喝完了。

    徐木林直接躺下了,李老实晃晃悠悠的看起来也危险。

    严谨没喝多少,他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允许自己失去自主意识。

    拿了瓶酒给李老实,“李哥,我送你下山吧,外面风雪大,可别出什么意外。”

    李老实走路直打晃,连连摆手,“不用,这条路我走了十多年了,闭着眼睛都能走到底,放心,出不了事,回吧,回吧。”

    话落,自己拎着酒瓶子,哼着小调走了。

    严谨收拾好徐木林的屋主,给他炕里加满煤炭,就回了隔壁。

    “墨墨,你看着点李老实,别出什么事。”

    “我知道,你还好吧,我兑了蜂蜜水你喝一杯,是我空间里的灵蜜,解酒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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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大佬重生归来在年代介绍:
师墨家养了个父亲战友的遗孤,是个面甜心苦的白莲花,挑拨师墨和家里的关系,负气离家出走,被卖进山里,遭受一年的苦难折磨,后终逃出深山被严谨所救,又因体弱昏睡三年。
这三年,师墨胎穿异世修仙界,修仙万年,飞升时,因心魔未除,被劫雷劈得粉身碎骨,神魂穿过时空裂缝,回到原来世界。
异世万年,现世不过三年。
重生回来,师墨有仇报仇,有恩报恩,顺便养养包子修修仙。异世大佬重生归来在年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世大佬重生归来在年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世大佬重生归来在年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