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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千炏     异世大佬重生归来在年代txt下载     异世大佬重生归来在年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631汪秋阳结婚

    一群小东西叽叽喳喳的跟师墨分享这几天的琐事,师墨听得有趣,时不时附和几句。

    瑞塔笑着将院子收拾干净,去做晚饭。

    师义锋任丹华听了动静出来,没见到易家人也没多问,拉着师墨问江河省的事。

    晚上,师墨将崽崽们哄睡,独自联系严谨。

    严谨正在出任务,瞧了眼前边的任务目标,冲兄弟们偷偷打了个手势,悄无声息退出监视范围,在一个土窝里,回应师墨。

    “墨墨,是不是想我了?”

    师墨扬了扬唇角,“是啊,想你了,想抽你。”

    严谨委屈,“墨墨,我做错什么了?”

    师墨哼了哼,将易家的事跟他说了。

    严谨黑眸里闪过阴沉,他都差点忘了还有个易家。

    “那家人不用给脸面,再敢上门,直接打得他们害怕就行,一家子都是软骨头,成不了气候。等我回去后,我会彻底解决这个麻烦的。”

    师墨无所谓的应了声,“易家人不过是跳梁小丑,我不担心,就是堂叔堂婶那,你要跟他们坦白吗?你不是严家人这事,也不知道他们知道了心里会不会有疙瘩。”

    “没关系,机会合适就说吧,有些感情不用血缘维系。机会不合适,就等我回去,我跟他们说,墨墨别担心,堂叔堂婶不是在意这些的人,咱们这些年相处出来的感情,比微薄的血脉更重要。”

    “行吧。”这事师墨没再多说,问道,“你答应了崽崽们今年过年带他们出去玩,过年能回来吗?”

    “能,我保证回去,这个任务需要些时间,我会在年前结束,墨墨可以准备着,我到时候带你们去玩。堂叔堂婶那你也问问,他们年龄不小了,村子里的事能交接出去,就交出去,别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好,我会把你的话转达给他们的,你自己要注意安全,有事给我发消息,不准隐瞒我。”

    “我保证不瞒。”

    小两口卿卿我我说了半个多小时才断开,师墨看着手表发愣,异地什么的,真是让人不好受。

    五月底,即将进入伏天,天气十分炎热,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众人热情不减,顶着烈日挥汗如雨。

    学校快要放暑假,小家伙们显得很躁动,枭水的日子到了,个个迫不及待。

    也就是说,汪秋阳和姜红的婚事,近了。

    汪秋霞将帝都的事都安排妥当,提前过来帮忙。

    家里的父兄母亲都是不顶用的,她又不好意思全让师墨和公婆帮忙操持,更何况,她想亲自见证弟弟的婚礼。

    两家不缺钱,也都疼爱孩子,一辈子就这一次的事,都想在允许的情况下,尽肯能的办得隆重些。

    师墨不擅长做些,就在家带孩子,任丹华师义锋过去帮忙,季慧芳也在,老太太十分热衷做这些事,帮了汪秋霞大忙。

    六月初,期末考试之后,学校放假,作为当事人的汪秋阳和姜红各自回家准备待娶待嫁。

    六月十二,宜嫁娶,一大早汪家就忙碌了起来,崽崽们全都跑过去凑热闹,说是要和汪秋阳一起,去迎新娘子。

    汪秋阳难得有点当新郎官的觉悟,被崽崽们闹得偷偷红了脸,一人给个大红包,带着迎亲去了。

    姜家那边也热闹,姜家是工人家庭,认识的亲朋好友不少,姜家又心疼闺女,办得很热闹。

    嫁妆尤其热闹,请人打的柜子,衣柜,梳妆台,自行车,几床被子,还有盆,热水壶一类的东西,加上汪家给的聘礼,缝纫机,收音机,衣服鞋子这些,加起来满满十二挑,可惹红了不少人的眼。

    这年代,一身新衣服,就算是好嫁妆的背景,姜家这么气派给十二挑,一般人敢都不敢想。

    喜庆的送嫁队伍坐上驴车,热热闹闹出门。

    本来是可以用师墨家的小轿车的,但太过招摇,就换成了驴车,大黑小黑是领头老大,带着一群驴弟,戴着大红花,走得昂首阔步。

    到村子里后,严家大队大半的人都在道路两边看热闹。

    师墨带着小三崽和阳阳也在人群里,看着害羞的一对新人,嘴角上扬。年轻真好啊,感觉自己都老了。

    冷不丁感受到一股恶意,转动视线,对上李铁牛凶狠如恶鬼的眼神,正不怀好意的落在汪秋阳身上。

    师墨眯了眯眼,李二妞的死,没有人联想到汪家,都以为是得疾病去的。

    李家人也没闹腾,安安静静将人埋了。

    他们是否对李二妞的死存在质疑,师墨不知道。

    李铁牛的眼神,让师墨多想了些,看样子李家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什么都没做而已。

    是不敢做,还是不想做,亦或是还没准备好做,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她并不担心李铁牛敢做什么,李铁牛看着凶狠,在村子里到处抢吃食,人家人怕,尤其是孩子,见到他能直接吓哭,村子里的大人说他是怪物,是孽障,有多远躲多远,就怕他什么时候动手,要了人命。

    可师墨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恐惧和怯懦,以及凶狠下的抗拒,知道他并不是如表现出来的这般凶恶。

    人有畏惧,行事就会有顾忌,会审时度势,相信他知道,严家人护着的人,动不得。

    李铁牛旁边是笑得乖巧纯真的李三妞,瘦瘦小小的一个,好似这些年一点没长个,又黑又瘦,头发枯黄。十五六岁的年纪,仍旧如同十岁大小的孩童。

    李二妞死后,都说李三妞解脱了,至少不用再养一个吃白饭的姐姐,这么些年一点没长的小身板,也能长长,要不然这辈子怕是嫁不出去。

    李三妞在村子里的风评不错,勤恳,吃苦耐劳,对人有礼貌,重情重义,都是大家夸她的词。

    李三妞性格有些腼腆,说话细声细气的,不管见了谁,都是会柔柔一笑,释放善意。

    众人对她怜惜的同时,又多了些喜爱。

    她身后是李棺材两口子,两人没有往日的暴躁嚣张,也不再重度重男轻女,不知道是不是改造得太彻底,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呆呆傻傻的站着,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活人该有的灵动气,双目空洞,死寂一般木讷。

    师墨眉峰微扬,这一家子,从李二妞死后,她就没再关注过,更没有遇上过,还是第一次面对面的瞧见。

    怎么看怎么奇怪,哪奇怪又说不上来。

    师墨在发呆,落在李家的视线没收回,李三妞察觉到了,从新人身上收回视线,看向师墨。

    眨了眨眼,冲师墨柔柔的笑了笑。

    师墨淡淡点头,收回视线。

    这场婚礼,注定要被人津津乐道很长时间。

    婚礼结束后的第三天,汪秋霞又赶回了帝都。

    本来想趁着暑假,崽崽们放假在家,全带去帝都玩的。

    不过家里事情多,师墨走不开,崽崽们也就不愿意出门,只能算了。

    崽崽们放假,其他人仍旧要忙碌。

    上午,师墨在家对账,工厂的,黑市的,信息网,车队的,还有手底下养的工人,全都有账本。

    好在学校独立了出去,不用师墨分精力管理。

    不过往后还会增加煤矿和福利机构的账要对,等汽车厂开起来,又是一本账。

    师墨想想有些头大,又将主意打到了王裕西头上。

    等他忙完,就将这些全都交给他,自己又能美滋滋的偷懒。

    忙得脚不沾地的王裕西不知道自己又被师墨给惦记上了,这会正奔波在各个县市为附二院福利院选址。

    师墨畅想往,还是得继续埋头苦干,这些账一般不会有错,但身为老板,还是得做点什么的,不能真的当甩手老板,所以至少每个月都要对一次,算算盈亏。

    算下来,目前情况不错,养着大批工人,修建房屋,免费修路,还出大资建学校,看似大笔大笔的钱往外拿,入不敷出,实际上还是有盈余。

    单单黑市的收益,就能顶所有开销,毕竟黑市出去的大头,是她在山上弄的,算是无本的买卖。

    账算得差不多时,王招娣在门外探头。

    师墨看见了,笑着招呼,“进来坐吧,有事吗?”

    王招娣讪笑两声,轻手轻脚的走进院子,瑞塔给她端了杯冰镇过的西瓜汁。

    王招娣感激的接过,道声谢。

    西瓜汁很甜,比糖都甜,喝一口,感觉甜得齁鼻。王招娣舍不得大口喝,只小口小口抿着。

    师墨将最后一点账对好,瑞塔拿到一边归纳整齐,又给师墨舔了杯橘子汁,并一盘洗干净的葡萄。

    这些都是空间出品,王招娣吃不得,瑞塔又给她单独弄了碟外面摘的野葡萄。

    王招娣受宠若惊得手足无措,连连拒绝,“不不,不用了,谢谢瑞塔婶。”

    瑞塔笑笑,仍旧放在王招娣旁边,“这些都是帽叔带着小子们在山上摘的野葡萄,味道不错,尝尝吧,吃不完就带回去给民旺,民旺那孩子肯定喜欢。”

    王民旺,王招娣那个被吓自闭的弟弟,现在也有十一二岁了,仍旧呆呆的,和谁都不说话,和王建军单独生活在一起。

    不过平时王建军忙,大多数时候都是王招娣这个姐姐带着。

    王招娣不能生了,弟弟是她的寄托,便将弟弟当儿子养,很是疼爱。

    听了瑞塔这么说,也没再拒绝,感激的谢了谢。

    师墨笑笑,“别谢来谢去了,又不是陌生人,你总是这么拘谨,弄得我们都不自在了,说说吧,怎么有空过来。”

    王招娣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一直都是个闲人,不敢过来打扰恩人。就是我听说那二十几个孩子,要送去孤儿院了,所以想过来问问。”

632问工作,小姑娘的事

    张黑狗带来的二十几个孩子一直都是王招娣和乔家媳妇罗文在照顾,两人尽职尽责,对孩子心有怜悯,照顾得周到细致,尽可能的当做自家孩子疼惜。

    这些日子,虽然没能将他们曾经受到的伤害磨灭,但人开朗了不少,也都长肉了,瞧着很不错。

    王裕西负责建造福利院孤儿院,最先动手的自然是师墨他们最急需的特殊孤儿院,就建在公社外,地方也近。

    设计图是自谦在鲁师傅的帮助下,做了不少调查问卷,弄出来的,青绿色的整体外观,看起来朝气蓬勃,在青翠山林的衬托下,交相辉映,相得益彰,看起来就能使人心情愉悦。

    材料人手都足,天气也很配合,如今已经大致完工,只等精修和装饰以及各种设施用具到位,孩子们就能移过去。

    这些孩子王裕西看过,都很适合训练,所以准备全部留下。

    或许之前王裕西跟王招娣说过,孤儿院建成,孩子就要换地方的事,她看到孤儿院快要完工,所以特地跑来问问。

    这事不用保密什么的,师墨点头应道,“是啊,等孤儿院彻底落成,孩子们就要住过去,这边太嘈杂,不适合他们生活和成长。不过也不急,至少还得等上一两个月,毕竟是孩子用的东西,细节方面要更加重视,花用的时间就会更多。”

    王招娣顿了顿,给自己鼓了好大的勇气,才道,“恩人,那些孩子住过去,是不是也得需要人照顾,您看,我行吗?”

    王招娣来问,师墨一点不意外,看她对孩子的上心程度,和照顾孩子这段时间的气色,就知道她很喜欢这个工作,很喜欢这些孩子。

    本来师墨也是打算继续聘用她的,孤儿院里的训练管理由沈水波做,但生活上的事,沈水波毕竟是个男人,会有很多顾虑不齐全的地方,需要细心的女人照看。

    孩子里也有小姑娘,有个女人更方便。

    “这事我本来就要问问你的意思的,没想到你先过来了。你这段时间做得很好,对孩子们照顾得很细心,孩子们也很喜欢你,可见你能胜任这份工作。孤儿院开起来后,自然也是需要人照顾日常起居的,你愿意帮忙,给我省了不少事,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愿意。”

    “罗文嫂子要是愿意的话,你们可以一起去。孤儿院很大,我们计划每个孤儿院会收留五十个孩子,为此照顾他们的人,就得多请几个,你要是有适合的可以推荐,考察过了就能上班。”

    王招娣大喜,“谢谢恩人,谢谢恩人,我一定会好好干的,绝对不会让你失望,那个我待会就给罗文嫂子带话,她也很舍不得这份工和这些孩子呢,要是能继续工作,肯定高兴。就是推荐人这事,我这人不会看人,怕挑到不好的,就还是算了吧。”

    师墨笑笑,“没事,请人的事,会有专人的去办,你没有合适的推荐人选,不管就是。这二十几个孩子到时候都会安排进去,还会有其他孩子加入,他们之间或许会有摩擦,你和罗文嫂子多看顾点,都是孩子,以后生活在一起,就是家人,能相互扶持最好,不能的话也别让他们闹出不可收拾的矛盾。”

    “我会的,受过苦的孩子都很懂事,他们很多时候闹脾气其实就是在寻求关注,需要更多关爱而已,内心并不坏,好好教他们,他们会懂。”

    “你们办事,我很放心,这些事你们以后商量着办就是,还有段时间才搬,平时你们多给孩子做做思想工作,别让他们以为自己是浮漂,总是换地方,没有归属,没有安全感。”

    这个问题王招娣很重视,她接手这些孩子的最初就发现了很多孩子有这方面的问题,郑重的点头应下,“好。”

    王招娣得了准确的消息,欢欢喜喜的走了。

    师墨笑笑,送走王招娣,闲来无事,将法律大全拿出来看。

    崽崽们嘻嘻哈哈一身泥的跑回来,将桶里的东西献宝似得递给师墨瞧。

    “姑姑,这个是虾吗?跟虾长得有点像,又不太像,河沟里有好多,其他人没见过,不敢捉,我们就去捉了些回来。”泽远几个,是个大孩子了,或者该称为大小伙了,还是会跟着弟弟妹妹们疯玩,跟没长大似的,这会满头满脸都是泥,瞧着让人又气又好笑。

    师墨笑着看了一眼他们拎着的桶,红彤彤,带着大钳子的东西,确实是虾,叫小龙虾,和海里的那种大龙虾有些相似,因为是淡水生物,肉质很鲜嫩,没有海洋生物的腥气重。

    “是虾,这个很好吃的,不过壳多肉少,你们去多捉一些,我给你们做。”

    一听能吃,崽子们嗷的一嗓子,拎着木桶又跑了,打打闹闹的十分欢快,就连小三崽阳阳遇遇这五小都被哥哥姐姐没拽着加入。

    师墨摇头一笑,让瑞塔去准备调味料,待会崽崽们抓回来了就能做。

    任丹华拎着篮子回来,还没进院子,就开始埋怨师墨,“让你别惯着孩子,男娃就算了,几个小姑娘跟着一起下水,仔细在身子里存了寒气,以后遭罪。”

    师墨本来还在笑,突然想到什么,心里一咯噔,坐了起来。

    任丹华被她突然严肃的脸吓了一跳,“怎么了?”

    师墨小声问,“妈,我几岁来的那事?”

    任丹华愣了愣,才明白师墨问的是什么。

    疼宠长大的姑娘,这么重要的事,任丹华自然记得,“十二岁,那时候你正在上学呢,突然哭着跑回来说要死了,吓我一大跳。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这个?”

    师墨拧了拧眉,“小香小苗今年十五了,她们来了没?”

    任丹华也皱起了眉头,“我这没往这方面想,还真没注意,还没吧?俩姑娘也没说过这事。十五了,该来了吧。”

    师墨想着是啊,是该来了,生活上没有亏着孩子,平时锻炼上也很合理,孩子身体很健康,不可能还没来啊。

    “不行,我得去问问两个嫂子,万一俩孩子脸皮薄,跟自家亲妈说了也不一定,这事可大可小。”

    “行,去问吧。等会,我刚刚从你堂婶那拎了一篮子香葱回来,这个炒蛋好吃,孩子们喜欢。刚好昨天你爸上山捡了不少鸭蛋,你给你堂婶和两个堂哥家都送点。”

    “好。”

    师墨用背篓装了百个野鸭蛋背着去严大智家,这会快晌午了,天热,都收工在家休息。

    直接到的严大智家,留下五十个野鸭蛋。

    季慧芳一边捡蛋一边念叨,“半个月前才送了百多个过来,我是咸鸭蛋,松花蛋,炒蛋,蒸蛋,各种蛋换着吃,好不容易吃完了,你又给送来,就不能让我歇歇,这老好的东西,大热的天搁不住,搁坏了你想心疼死我啊。”

    严老娘在旁边拽季慧芳衣服,“老大媳妇,孩子一片心意,你可别这么说,仔细孩子伤心。”

    季慧芳白了婆婆一眼,“妈,今早最后那个咸鸭蛋,本来该是您的,可您闹腾着死活不吃,硬生生塞给孩子爹,孩子爹那份是掐着脖子吃下去的,再吃您那个,差点吃吐了。”

    严老娘老脸有些挂不住,那啥,她以前可从来没想到,有吃蛋吃吐的一天,天天吃,天天换着花样吃,是真要吐。

    实在吃不下了,才给大儿子的,她也是一片好心啊。

    这好日子也得分人过,她肯定是没过好日子的命,还是得过苦日子才行。

    师墨忍不住好笑,“是我错了,堂奶奶,堂婶,这次送了,我隔一个月再送,让你们多缓缓。这不是我妈从您们这拿了香葱回去嘛,惦记着炒蛋好吃,想让你们也尝尝,所以才送的。”

    师墨承诺不送蛋来,婆媳俩都狠狠松了口气。

    又听这甜蜜的负担因何而来,季慧芳没好气的瞪着师墨,“早知道我就不给你妈送香葱了。”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嘛。

    师墨哭笑不得,“堂婶,堂奶奶,你们忙着,我去给嫂子们送去,顺便问点事。”

    “啥事,大中午的还能有什么事?蛋都送来了,中午就在这帮着消耗几个。”

    两人都是女人,这事没必要瞒,师墨就跟她们说了,“我寻思着问问嫂子,俩孩子要是跟她们说了,就算了,要是没来,还得去医院瞧瞧,或者等我三哥回来瞧瞧。我中午得回去给孩子们做小龙虾,不留下吃饭了。”

    季慧芳心思从吃饭的事情上跑到俩小姑娘身上了,正色道,“哎哟,你不说我这当奶奶的还真没想起这茬,孩子都十五了,两当妈的也不知道问问,我跟你一起去,娘,你帮我将稀饭煮上,我回来炒菜。”

    “午饭有我呢,你赶紧去问问。”曾孙女的事,严老娘也很重视,催促两人赶紧去。

    师墨和季慧芳一到隔壁,两妯娌在一块说话,季慧芳是急性子,拽着两人到旁边就问了。

    问完两个当妈的一脸懵,完犊子了,她们也没想起这茬。

    季慧芳气得,第一次想揍儿媳妇。

    这孩子有人帮着带,他们当爹妈的真当甩手掌柜了。

    “你说说你们,自家姑娘多大了,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可真行。”

    妯娌俩都红了脸,愧疚得很,“那啥,妈,这事是我们不对,我这就去问问孩子,说不定已经来了,她们自己会弄,就没跟我们说。”

633小龙虾,出事

    “别了吧,”师墨阻止道,“嫂子们这么火急火燎的跑去问孩子,该吓着她们了,小姑娘本来就脸皮薄。我就是来问问你们看,是不是姐妹俩私下跟你们说了。没有的话,我回去问,这事交给我吧,孩子身体健康,不会有事的,有些小姑娘就是来得迟,不是什么大问题,都别太担心。”

    两人想想也是,小姑娘都脸皮薄,万一给问害羞了,恼羞成怒就不好了。

    还有一个原因,虽然两个当妈的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师墨在孩子们心中,比他们这些当爹妈的更受欢迎,所以师墨去问,确实更好。

    两人讪笑道,“那就辛苦弟妹了,瞧这事闹的,是我们太失职了。”

    “没事,也是时间过得太快了,一眨眼,孩子们都长大了,在我们眼里,他们还跟小时候一样呢。”

    季慧芳难得感叹,“谁说不是呢,日子好过了,就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以前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觉得时间怎么过都过不走似得。”跟着有文化的儿媳妇生活,季慧芳现在也能出口成章,会用成语了。

    师墨三人暗暗好笑,又说了几句各自分开,也没再留师墨吃午饭,心里都惦记两个小姑娘的事呢。

    回到家,崽崽们也拎着大桶小桶的龙虾回来了,身上比刚刚更脏了。

    浑身上下全是泥点子,跟泥猴似得,师墨看得眼睛疼。

    “都去洗澡换衣服,把鞋穿上,尤其是小香小苗,康康燚燚,你们四个小姑娘,洗完出来就去喝姜汤。”

    “知道了。”崽崽们放下东西,哒哒的跑去洗澡,少不得又要闹腾一番,小院子吵得鸟雀都不愿意停留。

    师墨瑞塔任丹华将崽崽们带回来的虾倒进大盆子里清洗。

    “得有四五十斤,全做啊?一锅怕是做不下。”任丹华道。

    师墨认真给龙虾刷壳,“都做了,放久了不新鲜,正好可以多做几种口味,这个清理起来麻烦,等孩子们出来了一起清理。做好了一家送点,第一次吃这个,都尝尝,这可是下酒的好东西。”

    “啥是下酒的好东西?”

    师义锋在家闲着没事,总会出门帮忙干活,要么去工厂,要么去地里,今天心血来潮跑去工地搬砖,这老爷子真是一刻也闲不住。

    这会中午下工,一身灰回来,还没进院子,就听师墨说酒的事,顿时来了兴致。

    任丹华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脏兮兮的糟老头子,忍不住瞪了一眼,“瞧瞧你这一身,你不洗衣裳不知道累是吧,一天几身的给我造,以后你的衣服自个洗。”

    师义锋裂到耳后根的嘴角默默的收了回来,连忙讨好笑,“行行我洗,我待会就洗,你衣服也我洗。”眼神一个劲的瞟师墨,让她赶紧打圆场。

    师墨好笑不已,也没让亲爹太没面,笑道,“爸,你坐着歇会,这些是孩子们弄回来的小龙虾,做出来味道好,下酒十分合适。尤其是夏天,小龙虾配上冰啤酒,简直一绝,改天我多酿造些啤酒,到时候您和堂叔,汪伯父,沈叔叔,再叫上鲁师傅,就在院子里喝通宵,一口啤酒一口虾,凉爽,香辣,简直是人间美味。”

    师义锋偷偷咽了咽口水,心里跟猫抓似得,馋得恨不得马上吃上,眼巴巴瞅着师墨手里的小龙虾,眼神就将它们扒皮抽筋了。

    师墨偷偷一乐,假装没看到师义锋的谗样,若无其事的继续清理小龙虾,不让亲爹瞧出她就是故意馋他的。

    任丹华瞧着闺女这促狭样,忍不住戳了戳她额头,“就欺负你爹吧。”自家老头子自己欺负起来没负担,瞧见闺女欺负,就忍不住想护。

    师墨耸耸鼻子,“我哪敢啊。”她是真没忽悠她爹,啤酒小龙虾是现世的东西,异世没有,不过异世有相似的东西,就是这么吃的,好多舍不掉口腹之欲的修者都喜欢吃上一口,也是真好吃,师墨那时候还去吃了一回,记忆犹新。

    崽崽们洗漱好出来,也加入清洗大军,人多力量大,几十斤小龙虾一会功夫就清洗干净。

    配料齐全,又有两口灶,同时架火,院子里很快就传出了香味。

    家里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堵在灶房门口闻香味,任丹华忍不住又是一顿笑骂,一个个跟饿死鬼投胎似得,平时也没饿着他们啊。

    做好了,师墨让崽崽们给严家,汪家,和鲁建成一处送了些。

    随后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嗦小龙虾,小家伙们都能吃辣,师墨味道弄得重,一个个吃得小嘴通红,吸吸嗦嗦的声音此起彼伏,好笑得很。

    看他们辣得眼泪鼻涕流,也舍不得停嘴,师墨只得又给弄了解辣的酸梅汤。

    几十斤虾,全给造完了,汤汁都用来泡米饭,吃得干干净净,个个拍着肚子打包嗝,就连师义锋这个威严的爷爷,也毫不顾忌形象,瘫在摇摇椅上一声声的喟叹,心里盘算着多去抓小龙虾,配着啤酒吃,肯定更带劲。

    任丹华简直嫌弃死,老东西越老越不讲究。

    虾壳摆了一地,成了大黑小黑的口粮。

    这一顿过后,崽崽们热衷于抓小龙虾了,就连师义锋也跟着崽崽们闹腾,没事就去小河沟边转悠,他可是将师墨说的吃小龙虾喝冰啤酒的事牢牢记在了心里,就等师墨的啤酒酿好。

    啤酒倒是能去买,大点的国营商店里就有得卖,买的肯定没自家闺女做的好喝,师义锋完全没兴起买的念头,被闺女养叼了嘴,以前啥都吃的老首长,如今挑得很。

    师墨是真没忽悠自家爹,所以酿啤酒这事,她也在认真执行,崽崽们抓回家的小龙虾,都好好的收在空间里,就等啤酒出来,大家伙再好好吃一顿。

    吃这事办得热闹,两个小姑娘的事,师墨也没忘,暗中给她们查探过身体,没有问题,或许就是体质的原因,来得迟。

    所以再等等,今年年底不来,就去医院,或是找师子看看。

    已经进入伏天,到处都热得不行,地里的庄稼即便天天浇水,都焉达达的。

    师墨勒令那些工人们热的时候不准上工,一早一晚天凉的时候可以多做一些,工期长就长点,身体最重要。

    工人们很感激,干起活来更用心,时间短了,效率上去了。

    孩子们只有在特定的时间才能出去疯玩,其他时候,在完成固定的学习和锻炼任务后,还要花时间丰富自己的兴趣爱好。

    比如自谦的建筑设计,康康的服装设计和绣艺,安安研究师墨给他买的机械入门书籍,泽远泽源没有特定的爱好,两人就喜欢习武,没事的时候就练师墨交给他们的拳法。

    泽流喜欢摄影,家里的照相机一直是他在摆弄,时不时给家里拍一张,如今家里的日常照片已经装了十本大相册,一年至少两本。

    泽长继承了亲爹的兴趣爱好,喜欢医术,中西医都喜欢,平时就在认药,学习药理,拿着小人扎针,瞧他的架势,肯定会青出于蓝。

    柱子这个老大哥喜欢看报,他说喜欢看上面的各种实事,知晓社会变化,不出门尽知天下事,感觉很牛,而且知道得多了,感觉对事物的认知看法也会不同,每天倒是和师义锋有话题聊,老大哥,成了老干部,一板一眼的瞧着有几分架势。

    沉默的严实自从在书店里买了关于法律方面的书籍后,一有时间就抱着看,越看越喜欢,越觉得神奇。自己的看完了不算,还拿着师墨的看,对这些法律很感兴趣。

    严树这个小家伙从小就是个吃货,对着一本没有图画的简易版食谱都能流口水,不用猜就知道他喜欢什么了。

    严苗严香俩小姐妹拥有共同的爱好,就是各种语言,小姐妹俩都是软软糯糯的性子,说话细声细气,各种语言从她们嘴里说出来,都有同样的软糯味。小姐妹觉得不同的语言,就是不同的艺术,都很有意思。只是现在她们只能私底下学,不能拿去外面说。

    任丹华担任两人的语言老师,小姐妹俩在语言方面很有天赋,加上师墨各种训练,身体和精神的接受能力增强,学习起来更是事半功倍。任丹华教起来很有成就感,感觉又找回了当年初次当老师的心情。

    每个崽崽都有自己的喜好,除了燚燚,这孩子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即便有,在她强大的学习能力下,会很快学会,学会了后,就失去了兴致。

    不过师墨不担心,毕竟燚燚和普通孩子不一样。

    当然了,五小目前也还没看出有什么兴趣爱好。

    小阳阳仍旧憨,小遇遇仍旧龟毛,小三崽仍旧对什么都不屑一顾。

    自家这些孩子,还真是各有各的脾性特点。

    师墨对家里的崽崽真是越看越喜欢,成就感满满。

    天热,师墨都不允许崽崽们中午出门,睡过午觉后,就起来学习,下午五点太阳下山的时候,才能出去玩。

    这天崽崽们刚睡了午觉起来,院子外就响起了嘈杂声。

634止血

    “天杀的小畜生啊,怎么不去死,一家子的祸害,我儿子要是有个万一,老娘让小畜生偿命。”

    “哎哟,我可怜的拴子啊,你这是要娘的命啊。”

    “让你离小畜生远点,你偏不听,这可怎么办啊。”

    哭嚷的声音由远及近,师墨瞧见一大群人朝着自家来了。崽崽们和老两口怕是找事的,忙站到师墨旁边。

    人群最前头的是个黑脸汉子,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脚步焦急凌乱,汗水哗哗的往下淌,满脸焦急,只穿了个大裤衩,脚上鞋都没穿,硌在尖利的石子上,也顾不得痛,大步往这边跑。

    哭喊声是从旁边妇人嘴里出来的,妇人长得壮实,身上没多少肉,就是骨架大,头发凌乱,被汗湿了贴在脸上,同样没穿鞋,衣裳扣子都扣歪了,两口子应该都是在睡午觉,突然被叫醒。

    妇人哭得满脸眼泪鼻涕,脸上的焦急不比汉子少。

    身后还跟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你一句我一句出主意,说安慰,嘈杂得不行。

    严大智也在,看到师墨家要到了,加快速度跑前边来,“小谨家的,这孩子脑袋破了一个大洞,血哗哗的流,本想送县城去,又怕路上血流干了,所以先来你这,看看你有没有办法止血,让血小点淌也行,或者师医生有没有留下什么止血的药,给孩子用用。”

    哭喊的妇人也赶忙跑过来,想拽师墨的手,又不敢,只能无措的揪着衣襟道,“小谨家的啊,嫂子求您了,帮帮我吧,我不能没有拴子啊,他是我的命啊,那天杀的小畜生要我的命啊。”说着说着又捶胸顿足的哭骂。

    师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救人要紧,拍拍妇人的手,简单安抚一句,让汉子把孩子放在矮床上,“动作轻点,你这样会加速血液流动,泽长,去拿止血的药,瑞塔,弄些热水和棉布来。”

    其他人都主动让开,瑞塔和泽长转身跑去准备,“好。”

    进了院子,吵闹的众人下意识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怕什么,就是觉得在这大声说话,虚得慌,老老实实站在院子里看师墨忙活。瞧着拴子脑袋上的血不要钱的往外冒,就觉得浑身发麻,吓人得很。

    汉子抖着手,将孩子轻柔的放在矮床上,妇人在旁边帮忙,两人都很后悔刚刚就那么颠着孩子过来,想问问孩子会不会有事,又不敢开口,只能红着眼睛无措的站在一旁。

    妇人捂着嘴,吧嗒吧嗒掉眼泪,不敢出声。

    师墨仔细检查着孩子的伤口,偷偷用精神力止血,护住孩子的心脉。

    等瑞塔端来热水,让她将孩子脸上和伤口周边的血都擦一擦。

    泽长拿来药,和简单的工具。

    小家伙学过处理外伤,等瑞塔擦好,让小家伙上手。

    泽长人小性子稳,拿起医用物品时,没了平时的欢脱,变得十分沉稳内敛。

    即便伤口血淋淋的也不害怕,有条不紊的尽量将伤口清理干净,撒上特制药粉。

    血流逐渐减小,直至最后停止,才用纱布轻轻的裹上。

    做完一切,绷着的小脸缓缓松开,露着大白牙冲师墨笑,“姑姑,弄好了。”

    师墨笑着摸摸小家伙的脑袋,“泽长很棒,去洗洗手,休息一会。”

    泽长咧嘴一笑,欢喜的走了。

    众人看得热闹,就是看不懂,这是治好了?

    好奇得不行又不敢问,只能眼巴巴瞅着师墨。

    师墨仔细检查孩子的情况,没有性命之忧就不会出手多干预,“失血过多,孩子身体很虚弱,会有一段时间体质差,经常感冒生病,以后可以慢慢补会来。现在血是暂时止住了,但还是得去医院进行缝合处理,还得好好检查一下,是否还有其他问题,脑袋破这么大口子,肯定是受了重击,也不知道脑袋里面什么情况,要仔细检查。路上尽量别颠簸,免得伤口又流血。大黑速度快,跑得稳,你们去拿些柔软的东西铺在板车上,让大黑拉你们去。”

    汉子和妇人连连应是,汉子守着儿子,妇人跑回家拿东西,师墨让泽远套好驴车,交代大黑好好拉车。

    严大智看着脸色惨白的孩子,轻轻吁口气,凑近师墨小声问,“不会有事吧?”

    师墨笑笑,“堂叔放心,不会有事的。”她给孩子偷偷用了点药,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伤是真重,肯定会受点罪。

    “那就好,那就好。”严大智是真怕,闹出人命了,对谁都不好,何况还是个孩子,这么大点,真死了,多造孽。

    师义锋过来问,“亲家,什么情况?”

    严大智看了眼人群,叹了叹,“都是孽啊。”

    拴子家也是严家本家,汉子在建筑队干活,妇人在学校敢清洁工作,两人就拴子这么一个儿子,疼得紧。

    原来,中午的时候,拴子跑出去找小伙伴玩。

    天热,大多数家长都会拘着孩子在家,不准他们出门,免得他们跑去玩水出现意外,或者中暑。

    但有些孩子在家待不住,总会偷偷跑出去,拴子就是,爹妈看得越紧,他越想往外溜。

    七八岁大的孩子,正是人嫌狗厌的时候,生着反骨,什么不让做,偏要做什么。

    如今家家户户生活条件都好了,时不时会备些零嘴在家,孩子拿了零嘴就跑出去呼朋引伴的玩。

    拴子拿着家里买的饼干,和平时要好的小伙伴约着去河边玩。

    这段时间村子里掀起了抓小龙虾的热潮,这热潮还是从师墨家开始的,做法也是从师墨家流出去的。

    吃了一回,孩子们尝了甜头,就忍不住嘴馋,有事没事都跑过来摸龙虾。

    能不能摸到也不在意,反正就是玩。

    四五个孩子正玩得兴起,相互吃着彼此的零嘴,又笑又闹的好不开心。

    哪想会突然冲出来个李铁牛,抢了一个孩子的糖,三两口就吃下了肚。

    被突来变故吓了一跳的几个孩子瞧见糖没了,气得什么害怕都不见了,叫嚷着去扑打李铁牛。

    李铁牛一身凶狠,年龄又要大学多,几个被家里人疼爱的孩子,根本不是对手,混乱中,叫拴子的孩子就被砸破了头。

    孩子们吓傻了,李铁牛却不管不顾,抢了剩下的吃的,一溜烟跑没了影。

    拴子在地上哭喊,几个孩子才回神,忙跑回家叫大人。

    等大人赶到,拴子早晕了过去,这才跑来找的师墨。

    师墨拧着眉,放出精神力找李铁牛的踪迹。

    结果他根本没跑远,就在自己家里,缩在院子里的柴火垛后面,瑟瑟发抖,嘴里念叨着什么,听不真切。

    师墨收回精神力问,“堂叔有让人去找李铁牛吗?”

    “嗯,让人去找了,李铁牛这孩子怕是真的毁了,再这么下去,还不知道会惹出多少事,必须想个法子才行,李家两口子也得为这事担责,李铁牛会成为现在这模样,就是他们害的,惯子如杀子,这话一点没错。以前在家欺负几个姐姐,现在倒是欺负到外面来了,还这么狠,小小年纪,真是和李棺材两口子学了个十成十。”

    严大智气得不轻,他的先进大队,这两年因为工厂和学校,一直稳稳妥妥的占着,要是这事闹起来,甚至出了人命,怕是再好的业绩都保不住。

    当然,这是身外名声,他更在意的还是人命。

    李铁牛太狠了,他的狠劲,就连他们这些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比不上,实在叫人害怕,再留在村子里,杀人放火的事,怕是都敢干,以后村子里的人哪还敢安心生活睡觉。

    可李铁牛终究还是个孩子,要弄到哪去,怎么弄,严大智有些犯难,所以这事,终究还是得拿出李棺材两口子才行。

    “这事我还得找村子里的人商量商量,小谨家的,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这不是什么大事,堂叔不用客气,孩子没事就行。”

    严大智应了声,妇人抱着东西很快过来,旁边还有几个妇人帮忙,将板车铺好后,汉子小心翼翼抱着拴子放上板车。

    师墨让瑞塔用小水壶装了些糖水来,递给妇人,“用帕子沾在拴子嘴上,别让他缺水,随时注意他的温度和伤口情况。天热,你们也都注意些,别中暑了。”

    汉子和妇人都红着眼,哽着泪道谢,“好好,谢谢小谨家的了,谢谢,等嫂子回来,一定上门给你磕头道谢。”

    师墨笑笑,“不用,你们照顾好孩子就行,有事打个电话回来,能帮的我们一定帮。也别太担心,拴子现在没有性命之忧,好好养着,会好的。”

    两口子连连点头,有了师墨这话,他们也能安心大半。两人坐在板车旁边,大黑不用人赶,自己就往外走。

    没走几步,李三妞拽着李铁牛突然冲了出来,亏得大黑不是普通的驴,稳稳的停了下来,要不然肯定得惊,车也会颠簸,车上的拴子更会受影响。

    李三妞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些,到了车子边,就拽着李铁牛直直的跪下去,“叔,婶子,对不起,我知道这事是铁牛做得不对,我替他道歉,我替他受罚,怎么赔偿,我都受着,求求叔婶别让公安抓他,他还是个孩子,是我没管好,他才会这样的,求求叔婶,饶了他这一次,什么惩罚,都由我受着行吗?”

635李三妞的反常

    没有人说过报公安这话,李三妞自己提起来,这样的情况下,也没人觉得突兀,反而觉得李铁牛命是真好,有个全心全意为他的姐姐。

    妇人看见李铁牛就双眸充血,恨不得过去撕了他,理智让她忍了下来,只死死的抓住车沿,护在拴子旁边,“我呸,你还替他求情,他这么个畜生已经没救了,还求什么求,求下来继续祸害别人吗?没得把自己连累死,我劝你放弃他吧,反正这次的事我不会这么算了,我家拴子遭了这么大的罪,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管他是不是孩子,我拴子才是个孩子,他才七岁啊,真要有个万一……”

    妇人忍不住捂脸大哭,汉子沉着脸看向李三妞,“这事冤有头债有主,李铁牛伤我儿子,必须受到惩罚,谁来都不好使,你赶紧让开,看你还是个孩子,我不为难你。”

    李三妞没让,甚至挪着膝盖,又往前走了两步,牢牢挡在车前,声泪俱下的哭求,“叔婶,求求您们了,都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铁牛不是故意的,就是太饿了,是我没用,做不了多少活,不能让他吃饱,求求您们,饶了他这一次吧,所有的责任都由我来承担,求求您们了。”

    妇人和汉子平时就是老实本分的人,不善言辞,心肠也软,这会被李三妞这么求,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

    旁边瞧热闹的人看李三妞脑袋都磕出血了,忍不住心生怜悯。

    暗道李三妞也是命苦,摊上这么些家人。

    出了事,当爹妈的不露面,犯事的李铁牛也跟个木头似得,事不关己,任由李三妞磕头。

    想要劝劝拴子爹娘成全李三妞,转眼瞧见脸色惨白的拴子,和拴子父子俩身上还没干透的血迹,劝说的话又说不出口,只能在旁边叹息。

    师墨眯着眼看这场闹剧,视线从李三妞身上移开,落在李铁牛身上。

    李铁牛似有所感,掀起眼皮,和师墨对视。

    此时的李铁牛身上没有戾气,脸上没有凶狠,眼里也没有狼光。

    这双稚嫩的眼睛,反倒多了些师墨看不懂的东西。

    师墨扬眉,一时间看不明白,等再次确认时,李铁牛已经垂下了眼皮。

    严大智拧着眉上前,“李三妞,你为弟弟的心情,大家都知道,但现在首要的是拴子去医院,你有什么要求的,等拴子稳定下来了再说,现在赶紧让开,别耽误拴子病情。”

    众人恍然,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了,拴子爹娘也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懊恼自己怎么就和李三妞僵持在这了呢。

    李三妞后知后觉般,又接连磕头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叔婶,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太担心铁牛了,求您们别生气。”

    严大智和师义锋老两口拧了拧眉,对李三妞的反应很不喜,也不解,往常见这姑娘,是个拎得清的,这会怎么这么不懂事。

    汉子有些不耐烦,“行了行了,赶紧让开,你弟的事,以后再说。”

    李三妞不敢再说什么,拽着木讷的李铁牛退开,任由大黑拉着车离开。

    等拴子一家三口走远,众人又将视线落在李三妞身上。

    李三妞哭得双眼通红,满脸祈求,希望有人能帮帮她弟弟,最后视线落在严大智身上,满眼希冀,“大队长,求您帮帮铁牛吧,我以后会看好他的,该什么赔偿,我来出,要赎罪也由我来担。大队长,求您跟叔婶说说情。”说着又要跪下去。

    师墨道,“你用什么赔?”

    李三妞下跪的动作一僵,师墨继续道,“你家都穷得李铁牛在外面抢吃的了,能赔得起什么?你说由你来赎罪,怎么赎?你想怎么赎?”

    李三妞满脸无措,语气却又坚定,“我,我可以当牛做马,叔婶不解气的话,我这条命可以赔给拴子。”

    师墨勾唇,“你知道杀人要偿命的吧?”

    李三妞垂下了头,满身伤感和自责,“我知道,可铁牛还小啊,他不是故意的,就是太饿了,他没想伤人命,何况拴子也没……”

    “所以,”师墨打断李三妞的话,“你觉得拴子爹娘,会蠢得先要了你的命,再给你偿命,然后让拴子当孤儿继续被李铁牛欺负?那时候可没有多余的命来相互偿还了。”

    “我……”

    “所以你知道拴子爹娘不可能要你的命对吧,毕竟杀人偿命这事谁都懂。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呢?你家里什么都没有,却信誓旦旦的说要补偿,当牛做马的补偿,拴子家是缺你这个劳动力吗?”

    李三妞委屈又倔强的咬着唇,“我以后会努力干活的,我还年轻,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努力,总能还上的。”

    众人觉得李三妞这话说得很有志气,确实不能只看眼前就断定一个人的未来。李三妞现在瞧着一无所有,可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啊,这么勤劳善良有良心的孩子,总归是错不了的。

    师墨轻笑,“所以,你的补偿是个未知数,拴子遭了罪,受了委屈,还得等你有能力了再找你偿还,凭什么?”

    众人一想,也是啊。

    李三妞咬着唇,眼泪汪汪,又十分倔强和隐忍的看向师墨,“可铁牛现在也什么都没有啊,他也偿还不了什么。”意思是她来还,还有可能,李铁牛来还,连可能都没有。

    “可他做错了事啊,谁做错了谁受罚,遭罪的人瞧着心里舒坦,这也是一种偿还,不是吗?你哭着求着要替李铁牛顶替,该受罚的逍遥法外,受害者只会愤怒憋屈,这是伤上加伤。你知道错了,可你为什么还要一而再的伤害受害者呢?你真的知道错了吗?”

    李三妞哑口无言,默默垂下了头,拽着李铁牛的手,一点点收紧,身影透着一股愧疚和委屈。

    李铁牛木讷的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又平静的移开视线。

    师墨本不想说这些,可李三妞身上,她总觉得存在些让她不喜的气息,就想试探试探。

    除了发现这姑娘不是表现出来的这般纯善外,没有发现其他。

    严大智也觉得李三妞今天的做法让人不满意,担心李铁牛可以,但你拦着人家的车子,耽误人家治伤,就有些过了。更重要的是,最开始那么横冲直撞冲出来,要不是大黑警醒,今天怕是得翻车,那时候拴子会受到什么伤害,谁也预料不到。

    虽然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总归是个拎不清的。

    “行了,这事还是得等当事人回来再说,李铁牛伤了人,不能再让他在外面随意走动,将他带去仓房关起来,你们李家记得给他送饭,别想着逃跑什么的,抓回来,惩罚更重。你们也都散了,下午还要上工,别耽误了正事。”

    护卫队的人听了严大智的话,二话不说就上来带着李铁牛离开。

    李铁牛没有反抗,老实的跟着走了,李三妞咬着唇,看着李铁牛的背影,满眼疼惜。

    众人叹息着劝慰几句,才三三两两离开。

    等人都走了,师义锋才问师墨,“小墨是看出什么了?”

    师墨摇头,“就是没看出所以觉得奇怪,今天李铁牛和李三妞的反应都很奇怪。”

    严大智也皱着眉头道,“确实,李铁牛就不说了,总归是个孩子,可能也吓着了,有些反常也理解。就是这个李三妞,以往瞧着这孩子懂事知礼,很有眼力见,今天感觉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所作所为好像是故意拦着车子似得,也不知道图什么。”

    众人眉头一跳,他们也是觉得奇怪,就是不知道奇怪在哪,严大智这么一说,瞬间反应过来,确实像是故意拦车。

    “她好像能带动别人的情绪。”自谦道。

    众人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明明她的行为不妥当,可没有一个人察觉,甚至还全都站在她的立场考虑,对她怜悯。

    严苗道,“不过我们家的人没有受影响,其他人反应很大,拴子的爹稍微好点,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师墨猜可能是身体上的差异。

    柱子一本正经的夸,“咱们都吃得好,身体好,常锻炼,脑子清醒,思想觉悟高,不轻易受人蛊惑。”

    众人……你说的没毛病。

    “妈妈,他们臭。”安安吸了吸小鼻子,圆乎乎的小脸蛋闪过嫌弃。九岁的大宝宝了,还是一张圆乎乎的包子脸,跟康康如出一辙,配上他严肃的小表情,很是可爱。

    “哪臭?”任丹华问。

    安安摇头,不知道,反正他就是觉着臭。

    这就很奇怪了,纷纷看向师墨,想知道是不是李三妞身上也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师墨很确定,李三妞身上没有,有了李二妞的前车之鉴,师墨特别注意李家几口人的情况,运用各种办法检查过,都没问题。

    可他们又明显的表现出了问题,这就是个大问题了。

    “没事,以后多注意点就好,总归他们掀不起大浪,你们几个小的,以后出门必须和哥哥姐姐一起,不能单独跑出去玩,知道吗?”

    五小乖巧的点头,师墨又看向严树。

    严树一愣,咋,还有他的事啊?

    严大智一巴掌拍过去,“臭小子,没听到你堂婶婶的话吗?”

    严树委屈,他比安安康康大,为什么不问安安康康?

    师墨笑着揉了揉他脑袋,“咱们小树也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严树哼哼唧唧,一点没被安慰到。

    这事算是告一段落,大家该做什么做什么。

636拴子出院,特殊孤儿院成

    拴子在医院里住了一周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小脸虽然有些白,但精神头还不错。幸运的是只有外行,没有内伤,脑袋被砸的那一下,没砸出脑震荡。爹妈心疼他,以防万一,在医院里多住了几天。

    出院的第二天,就被爸妈抱着来师墨家道谢。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医生都说了多亏止血及时,要不然即便送到医院还有气,也难救活,,即便万份幸运活下来了,也不会是个健全孩子,要么傻,要么瘫。而且止血的药不便宜,这么大口子,敷上去就能止血,可见珍贵,应该都不是钱能衡量的东西了。

    拴子家人听了后怕不已,更加感激师墨一家,回家后就收拾家里的东西,鸡蛋,老母鸡,过年时留的野味腊肉,还有供销社里买的各种糖果饼干,大包小包的送来师墨家,还给了五百块钱,这是他们家仅剩的钱,虽然不多,师墨家也看不上,但这是他们一家的心意。

    师墨只把老母鸡留下了,给家里老人孩子补身体,其他没要。

    拴子家劝说无果,才将东西收回去。

    至于李铁牛,不知道李家是怎么和拴子家人协商的,最后只打了一顿,承诺赔钱,最后就不了了之了,钱还是写的欠条,李三妞摁的手印,还期未定。

    这事从头到尾都是李三妞出的面,李棺材两口子就跟没生过这个儿子似的,事不关己。

    严大智有心做些什么,可苦主不追究,他也没办法,只能让人放了李铁牛。

    放李铁牛那天师墨也在,她是特意去看李铁牛的,刚好看到了李铁牛眼里的惊恐和抗拒。

    这就有意思了,关起来不怕,放出来倒是怕了,好似宁愿被关,也不愿意回家。

    不过这事之后,李家很安静,李铁牛也收敛了许多,甚至都很少再去抢吃的,村子里没再出什么事,师墨就是想查点什么,也查不了。

    九月开学前,特殊孤儿院彻底完工,在外边忙碌其他孤儿院事宜的王裕西和沈水波特地回来了一趟,带着挑选出来的二十来个孩子一起,顺便将严家大队的二十几个孩子,同时送进孤儿院。

    王裕西在外跑了两个多月,师墨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清瘦,没什么变化。

    任丹华看来,却是瘦了一大圈,心疼得眼睛都红了,硬生生生了师墨三天的气,怪她让少年受累。

    师墨觉得无辜,却又是事实,辩无可辩,只能小意温柔的讨好老娘,顺便想法设法的投喂少年,希望他能长点肉。

    奈何少年天生瘦弱体质,怎么吃都不长,师墨觉得脑袋疼。

    家里吵吵闹闹的过了几天,王裕西又出去忙了,师墨怕被老娘嫌弃,也跟着一起。

    所有孩子安顿进孤儿院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工作人员的安排,他们生活学习锻炼上的安排,还得关注孩子们之间的磨合。

    五十个孩子,表面看起来还算和谐,私底下,先到严家大队的孩子和后到的孩子,隐隐分成了两派。他们彼此不熟,又都警惕心重,还都不容易接纳人,在陌生的地方,本能的和自己认为是同类的人靠近,无可厚非。

    不过,都是孩子,往后所有生活学习锻炼都会在一块,潜移默化下会教会他们什么是团队,什么是兄弟,什么是可以交付后背的人,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打成一片,师墨不担心。

    沈水波会作为所有孤儿院的总管理,以及特殊孤儿院的特别管理,王招娣和罗文负责特殊孤儿院里孩子们的生活起居,以及孤儿院其他工人的管理。

    孤儿院里招了六个杂工,和四个生活协助。

    杂工管理孤儿院里的各种设施维护修理,协助会和王招娣罗文管理照顾孩子生活起居。

    另外还有门房安保四人,整个孤儿院工人只有十来个,这些人都是精简过后请的,都是安全可靠,老实本分的人。为了保密性,人越少越好。

    不用担心忙不过来,特殊孤儿院里的孩子,都已经有了自理能力,很多事情能让他们自己做,这也是训练的一部分,特殊孤儿院可不是养祖宗的地方,是让他们学本事地方。

    其他孤儿院刚刚确定完选址,还在建造中,沈水波没办法在特殊孤儿院这里花费太多时间,所以前期的管理,会由师义锋帮忙,帽叔来教这些孩子基本的训练。

    至于学习也不能落下,甚至会比普通的孩子学得更多。他们要有自己的专长,还要会些偏门本事。

    只是教授这些技能的师傅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只能先学些简单的文化知识。

    这些孩子,绝大部分都是不识字的,都要从基础开始教。这事急不来,只有慢慢安排。

    转移孩子,安排特殊孤儿院的琐碎事情,花了大半个月,崽崽们已经开学。

    王裕西和沈水波也再次出门,争取在年前,将孤儿院建造的事情落成,明年就能正式接收孤儿。

    所有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严家大队忙且累,又到处都透着喜气,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不论是生活质量,还是生活面貌,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陶家,陶来顺已经能随意下地走动,他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皮肉伤比较深,愈合起来慢,要多休养一段时间。

    现在伤口表面结痂了,仍旧不能有大动作,不能搬动重物,免得伤口炸裂,造成二次伤害。

    好在陶家如今不缺钱,养着不心慌。

    陶家在工厂有分红,赵棉花手脚麻利,每天上工能挣七八个工分,闲暇时还能到工厂,或者学校,亦或者食堂做小工,挣些零用钱,有这些,生活开支绰绰有余。

    家里两个小儿子懂事听话,平时在学校读书,放假回家也会帮忙干活,也能有点收入,赵棉花都大气的不收他们的钱,让他们自己存着零花。

    陶家的两个孩子年岁都有些大,之前一个字都不认识,进学校时只能和小屁孩一起读一年级。

    好在和他们差不多的学生不少,也不觉得丢脸。

    不过他们懂事,勤奋,跳了一级。

    奈何天赋有限,如今成绩中等水平,跳不动了,只能按部就班的读三年级。

    陶家也不指望他们考出好成绩,考上高一等学校,就图他们能认字,不当睁眼瞎,所以对于成绩,没有太大执念。

    这些都是陶家表面的经济来源,没有人知道陶家最大的经济来源是陶家老大,陶卫家。

    他现在跟着张黑狗做事,不能摆在台面上,表面看起来,就是个整天在公社,在县城做小工,没前途的小混混。

    陶来顺受伤不能上工,陶家失去了表面的最大的经济来源,陶卫家没了亲爹依靠,什么都不是了,好些人都准备看陶家笑话,却不知,陶来顺的收入,在陶家只能排第三,陶卫家依靠的从来不是爹。

    外人偷偷摸摸看陶家笑话,陶家人也在偷偷摸摸笑话那些人蠢,闷声发大财这事,陶家很乐意干,别人想笑就笑,自己又不掉肉。

    自己该怎么过,继续怎么过,即便陶来顺在家休养几个月没有收入,陶家也一点不着急。

    更何况,他休养的这几个月,每个月师墨都有给生活补助,并不比工资少多少。

    还有各种营养品,慰问品,半个月送一次,吃都吃不完。

    知道这些的人不多,师墨做事向来低调,得了好处的伤员们,也都默契的很少对外说起,就怕有更多的人觊觎这份工作,趁他们养伤,耍手段霸占他们的位置。

    当然,也不是一个人都不知道,脑子活络的,懂得观察的人还是能看到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所以司机工作,仍旧抢手。不过他们也不蠢,不会大肆宣扬,免得更多人来和他们抢,他们只会私底下使劲,想方设法往车队里挤。

    奈何汽车队选人要求高,一般人根本进不去,甚至连方向都摸不到。

    有的人无奈放弃,有的人不死心。

    陶家院子里,陶来顺在自家院子里的黄角树下的摇椅上纳凉,这么惬意的日子,他以前做梦都没想到过。

    赵棉花在水井边摘菜,说上午的事,“我做工的时候,王媒婆又来我跟前给卫家说媒,说那姑娘是隔壁县的,长姐,下头有六个弟妹,在家勤快,什么事都一把抓,家里家外操持得井井有条。我寻思着勤快是不错,就问她姑娘多大了,父母怎么样。”

    “嘿,那老不死的差点没给我气死,开始支支吾吾的还不说实话,我听着不对,来气了,她才说,姑娘快三十了,爹妈都病恹恹的,一家老小,全靠她养。那我肯定不答应啊,家里家外都靠她,我娶个儿媳妇回来,顺带还得养她那一大家子啊,要不然那一家子怎么过?我又不是冤大头,我们卫家又不是找不到。”

    “我当时就拒绝了,老不死的瞬间翻脸,说咱们卫家就个小混混,没文化,没出息,能找着媳妇就不错了,挑什么挑,还当你家陶来顺在车队工作呢,也不瞧瞧自家现在什么德行。这给我气得,当时就想把她嘴给撕了,都怪旁边的人拽着我,要不然肯定不让老虔婆跑了。”

    “你知道最可气的是什么吗?”

    陶来顺很享受如今老婆孩子热炕头,跟媳妇说家长里短的日子,闻言皱着眉问,“是什么?”

637陶家事

    赵棉花停下动作,对陶来顺道,“就吴婶子家的儿媳妇,隔壁县那个,你知道吧?”

    陶来顺想了想,“毛豆他媳妇?”

    “对,就是她,老不死的走了后,她说,要是没记错的话,老不死说的那家姑娘,就是他们隔壁大队的,那姑娘不但快三十了,更重要的是结过婚。”

    陶来顺脸瞬间就沉了下来,“王媒婆她是想和我们家结仇是吧。”

    赵棉花淬了一口,“她不是想结仇,她是想找死,你知道那姑娘为什么回娘家吗?”

    “为什么?”

    “毛豆他媳妇说这事在她娘家那边闹得可厉害,过年那会她回去,都过了一年了,那边还在津津乐道呢,说是那姑娘顾娘家,但凡婆家有一口吃的,全搜刮回娘家。说什么她是家里老大,爹妈身体不好,她有责任照顾家里,她嫁给了李家,是李家人,一家人就要相互帮扶,帮忙一起照顾她娘家。”

    “听了这话,我当时就想把王媒婆拽回来揍一顿,这世上怎么有这样厚脸皮的姑娘,说得理直气壮的,这年头谁家也不富裕,他婆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勤勤恳恳干活,也将将饿不死,家里老老少少十多口人,全靠一年到头分到的这点粮食活命。这边秋粮刚分到手,她后脚就全给背娘家去了,一粒粮食都没留。”

    “婆家人差点没气死,一家人上门要,姑娘娘家人全都撒泼耍赖就是不还,这姑娘还声声指责婆家人心黑,不顾她娘家人死活,说自己命苦。别说她婆家人了,外人听了都想抽她,偏她说得情真意切,一点没演,她是打从心底里这么想的,你说这样的人是不是有毛病?”

    “后来闹得厉害,再老实的人,也不可能把活命的粮食给别人,就请了大队长出面。大队长的话开始也是不起作用,姑娘娘家人就是不还,哭着喊着说进了他们家的门,就是他们家的东西,谁都不能抢。大队长气得够呛,扬言要报公安,这些人才消停,把粮食要回来。”

    “娘家人不甘不愿的退了粮食,又觉得不解气,对着婆家人破口大骂,骂得难听得很。那姑娘也帮着骂,什么恶毒骂什么,这样的媳妇谁敢要,婆家人当时就请大队长作见证,还把姑娘给退回去了,之前给的聘礼都不要了,懒得和那些人拉扯。”

    “那姑娘也不闹,说这么穷的人家,她早就不想待了,以后再嫁个有钱的人家,养爹妈弟妹。孩子爹,你说说,老不死的把这样的姑娘说给我们家,她是不是找死?”

    赵棉花气得脸都红了,原本还很信任王媒婆,结果竟是这么个东西,要是她什么都不知道稀里糊涂把人娶回家,好不容易过上的清净日子又没了,还会害了儿子一辈子,赵棉花当时就吓出一身冷汗。

    现在越想越生气,“都是些眼瞎的,我们卫家这么能耐,孝顺懂事,又能干,狗眼看人低,凭什么看不上,都挑了些什么玩意,你没受伤的时候,介绍的姑娘还靠谱些,至少是个正常人。哪知道你一受伤就来这么一出,简直气死我了。”

    陶来顺也气得不轻,也是他陶家根基浅,所以才会让人这么欺负。“孩子的婚事我让你别着急,你偏不听,这不白白让自己受气了吧?先别张罗了,再等等,我肯定能站稳脚,不让人把我们当软柿子。”

    赵棉花有气又委屈,瞪着陶来顺,“我还不是着急,儿子都二十多了,别人二十多孩子能满地跑了,可卫家呢?你说等你分房子,可你现在受伤了,没办法上工,即便上工也不能马上分,等等等,得等到什么时候?儿子能等吗?”

    陶来顺抿着唇,满心愧疚。

    赵棉花看他这样,知道自己话说重了,这事也不能怪他。刚要服个软,陶来顺突然抬头,“我待会去找夫人。”

    在师墨手底下做工的人,也不知道从哪流传出来的,反正全都默契的称呼她为夫人或是谨夫人。

    赵棉花对这个称呼不陌生,也跟着习惯了这个称呼,拧着眉问,“找夫人做什么?”

    “夫人认识的人多,见识也广,看人准,去请她帮忙给咱们卫家介绍一个。”

    赵棉花一愣,随即又很心动,“这能行吗?我们家以前那样对他们。”

    “试试吧,夫人一家都不是小气的人,夫人更是恩怨分明。”

    赵棉花所有的愤怒和急切全都不见了,开始幻想师墨会给陶卫家介绍个什么样的。反正不管什么样的,肯定都不错。

    不知道自己又要当媒人的师墨……

    两口子像是卸了包袱,浑身轻松,又开始聊其他琐事。

    陶来仓一家拎着一网兜焉巴巴的苹果上门了。

    这是陶来顺受伤后,陶来仓滴五次还是第六次上门,陶来顺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一年多前,陶来仓来家里作威作福,被他用拳头打了出去后,陶来仓怒急,扬言和他断绝关系,就再没来过。

    陶来顺自然求之不得,从此之后,一年多时间真没再来往。

    最近,也不知道陶来仓吃错了什么药,又上门了,接二连三,不在意冷脸,不在意嘲讽,甚至连直白的驱赶都不在意,一次又一次的上门。

    并且学聪明了,不像以前,一来就趾高气昂,颐指气使,看谁都像乡下贱民,不配与他呼吸同一片空气的嘴脸。

    如今变得倒是伏低做小,礼貌周到,态度恭敬,甚至称得上卑微,张口闭口大哥大嫂,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谄媚得很,即便陶来顺一家子都对他们甩脸子,也不生气,赶走一次,隔几天又来,脸皮要多厚有多厚。

    这次不仅仅是陶来仓两口子来,还带着他两个闺女,和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陶来顺原本笑着的脸,一见到这家人就沉了下来,撇开视线,当没看到。

    赵棉花也黑了脸,手里的豆角啪的扔回篮子里,拎着扭身回屋,嘴里不轻不重的嘀咕,“真是晦气,没脸没皮的东西,越来越不要脸了,赶都赶不走,比狗皮膏药还讨人厌。”

    陶来仓和苏桂文的脸色同时僵了僵,很快又恢复笑脸,假装没听见。

    陶来顺对两人的忍功是见识过了,看他们迅速变脸,一点不意外。

    第一次来的苏珍珍,苏珠珠没有爹妈的好忍耐,脸上的怒气,几乎要凝成实质,尖酸刻薄,扭曲狰狞的模样,让陶来顺觉得久违,这才是陶来仓家,该有的嘴脸。

    姐妹俩被苏桂文娇宠着长大,一直以来都被人追捧,尤其是在身为泥腿子的老陶家人面前,一向都是高人一等的姿态,何时老陶家的人敢对着她们这么甩脸子,当即就要回嘴。

    苏桂文赶紧拽住,低声劝阻,“大事要紧,别坏了亲家和女婿的事。”

    苏珍珍升起的火气瞬间就灭了,偷偷看了眼旁边的男人,见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怒气,心口猛跳,不敢再叫嚷。

    苏珠珠瘪瘪嘴,虽然不甘心,也生气,但到底不敢坏事,嘀咕了一声,瞪着赵棉花背影,恨不得瞪出一个洞来。

    陶来顺在车队这么久,走南闯北见识了不少人,也学会了看人。

    这么会工夫,也看明白了这家子的心思,做主的竟是这个陌生的年轻男人。

    陶来仓一家,对他很畏惧。或者说,陶来仓一家依靠男人生活,不得不屈服。

    啧,真是骨子里的奴性,改都改不了。以前依赖苏家,苏家倒了,又给自己找了个主人,也是本事。

    陶来顺没说话,也没有起身的意思,仍旧老神在在的坐在摇椅上,不管陶来仓一家存在什么心思,反正想从他这里占便宜是不能够了。

    陶来仓怕女婿生气,忙扬起笑脸,准备和陶来顺打招呼。

    旁边的男人比他快一步,笑呵呵的掏出烟,抽出一根,递向陶来顺。“大伯好,我是珍珍的丈夫,我叫翁翔,承山县的人,早该来拜访大伯的,就是之前一直忙,没能抽出时间,还请大伯别怪罪。听说大伯受了伤,我这一直惦记,今天好不容易有空,就过来看看,几个苹果,给大伯和大伯母甜甜嘴,是我的一点心意,大伯别嫌弃。”

    陶来顺顺着翁翔的视线,看向苏桂文手里,焉巴巴的苹果,猜想应该是前几次被他扔出去那些。

    陶来仓每次来,都拎着一网兜苹果,每次都会被他扔出去,一来二去,苹果都焉巴了,还在顽强的执行它的使命,也是够造孽的。

    抬眼看了眼翁翔,这么焉巴的苹果,他不是没看见,但仍旧表现出了一副你没见过吧,你没吃过吧,这可是城里人才能吃上的好东西,便宜你了的神情,陶来顺就笑了。

    脸上笑容再大,可从内而外的自以为是怎么都隐藏不了,这是把他当没见过世面的蠢货哄呢。

    再看翁翔,中等个子,一头短发,皮肤偏黄,衣服倒是好料子,手上还戴了块表,一双半新旧的解放鞋,应该是个有钱人,难怪会看不起他这个乡下人。

    也难怪苏珍珍愿意嫁,陶来仓两口子会在女婿面前低头,愿意给翁家当狗,果真有钱能使鬼推磨。

638陶来仓一家的目的

    第一次见面,伸手不打笑脸人,翁翔没有得罪他,鄙夷也没有表现得十分明显,陶来顺不好直接赶人。

    但他是陶来仓的女婿,陶来顺没办法给笑脸,只能淡淡的勾了勾唇,不咸不淡的拒绝,“不用客气,我和陶来仓早就断绝了关系,算不得是你大伯,我也不抽烟,收回去吧。你也知道我受了伤,还在养伤,受不得累,就不招待你们了。”

    陶来仓快速看了眼翁翔的脸色,瞧他眼底有一丝不虞,赶紧凑到陶来顺身边道,“大哥,你是我亲哥,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兄弟,哪能说断就断呢,以前是兄弟不懂事,你大人大量,别跟兄弟一般见识。”

    苏桂文也赶紧上前赔笑脸,“是啊孩子她大伯,这兄弟间哪有隔夜仇呢,咱陶家可就剩你们兄弟俩了,更应该相互照应才是,有个什么事也能伸把手不是。我知道我们以前做得不好,惹了大哥不快,我们给大哥赔礼道歉,您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是啊是啊,大哥,你要是觉得不解气,就打我几下,千万别自个生气,气坏了,兄弟得多心疼。”

    夫妻俩一唱一和,说得声情并茂,陶来顺听得恶心极了,狗屁的兄弟情深,还心疼,可算了吧,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陶来仓可不是陶家的人,是你苏家的人,我陶家要不起,赶紧走吧,别套近乎,没用,咱们之间没必要来这些虚的,怪膈应人,我给你们留脸面,你们也别自己在这丢人了。”

    “哎你个泥……”苏珠珠受不了这窝囊气,眼珠子一瞪就要骂人,简直给脸不要脸。

    “珠珠,”苏桂文狠狠瞪她一眼,打断她的话。

    转头又对陶来顺笑,“她大伯,瞧你说的,兄弟间有摩擦那是再正常的事了,人就这么一辈子当兄弟的机会,可得好好珍惜。再说了,他大伯,你对我们有气,我们都理解,但翁翔这孩子第一次来,第一次见大伯,怀着满满的诚意来的,你可不能迁怒孩子啊,要不然孩子得多伤心。”

    “就是啊大哥,翁翔是个好孩子,懂事知礼,孝顺,有能耐,听说了大哥你的事,担心得不行,特意抽空来看大哥你的。你要是不待见我们没关系,我们走,让翁翔留这跟你聊聊,陪陪你,尽尽孝,行吗?”

    陶来顺算是懂了,真正有事的,是这位翁女婿。

    这是他不答应,就不罢休的架势啊。

    行吧,听听也好,免得没完没了。

    “也不用聊了,直接说来意吧,我没这么多工夫跟你们耗。”

    “大哥误会了不是,我们是……”

    陶来顺眯了陶来仓一眼,眼底带着冷意,被王裕西训练一个月,开车一年多,前不久还和悍匪拼过刀,陶来顺身上的气势很强。

    他有心震慑一个人,绝对能让人心底发颤,尤其是陶来仓这种软骨头。

    “机会只有这一次,你确定不说?”

    陶来顺眼含嘲讽,似笑非笑。

    陶来仓莫名感到了一股冷气,兄弟情深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僵了僵脸,偷偷瞅了眼翁翔,不知道要不要直接说。

    翁翔一向被人捧惯了,从来没受过这等窝囊气,本来笑着的脸,这会阴沉的可怕。陶来顺的气势没对着他放,翁翔完全没感受到,在耐心用完前,点点头。

    陶来仓暗暗松口气,又堆起了笑脸,“大哥,是这样的,你还不知道吧,翁翔可是承山县国营厂子里的货车司机,开车七八年了,技术绝对过硬,整个承山县,他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厂子里有事,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翁翔,那些个老师傅都没有翁翔受欢迎,他可是国营厂子,货车司机里的一把手。”

    陶来仓脸上的骄傲,几乎要溢出来,那是真骄傲,不是为了吹牛装的。苏桂文和苏珍珍,苏珠珠同样一脸得意,比他们自己有能耐还骄傲。

    翁翔也因为陶来仓的话挺直了背脊,不自觉的就流露出了高傲。他的本事,可不是这些乡下泥腿子能比的。

    陶来顺心底冷笑,面上无动于衷,让等着被夸被羡慕的陶来仓一家人僵了僵,升起一股恼怒,暗恨陶来顺实在不识抬举。

    陶来仓忍了又忍,才扯出一个勉强的笑,继续道,“这不,听说大哥受伤,没办法开车,汽车队的位置就会被人顶了去,大哥再想回去就难了,这么好的工作可不能便宜别人。所以翁翔愿意舍弃自己的大好前途,来帮大哥。”

    陶来顺勾了勾嘴角,目的来了,“怎么帮?”

    陶来顺这么上道,陶来仓高兴得差点欢呼,极力克制住上扬的嘴角,一副我为你好的嘴脸,“当然是让翁翔去顶大哥的位置,等大哥好了,再还给你,这样谁都抢不走。咱们是一家人,就应该相互信任,相互扶持,可不能让外人欺负了去,大哥,你说是吧?”

    是吧?

    陶来顺都要笑出声了,他就这么蠢,会信陶来仓的鬼话?陶来仓他自己信吗?

    别说陶来顺不担心位置会被抢,就算是真的会被抢,他也没能力往里安排人,这些人还真是看得起他。

    “翁同志前途一片光明,我这上不得台面的小工作,哪值得他牺牲这么大,更何况我们无亲无故,可不敢让翁同志为我做事。你们的心意我领了,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晌午了,该做午饭了,家穷屋破,不好留各位吃饭,请回吧。”

    陶来仓的笑蓦的僵在脸上,尖着嗓子喊,“大哥,你是不是说错了?这么好的事你还拒绝,是不是脑子不清醒?我可告诉你,翁翔能力强,面子广,想要请他办事的人能排到禺山县去,要不是看在咱们是亲兄弟的份上,他怎么可能纡尊降贵来帮你,你可别因为赌气,失去这么好的机会。”

    “你们家现在还住在破泥胚屋子里,三个儿子都一把年纪了,还娶不上媳妇,别以为工厂里的那点分红就是大钱了,你出去瞧瞧,你那几个子,连别人一点皮毛都比不上。你现在还受了伤,没个三五个月没办法工作,车队那么忙,随时都要人,人家不可能会空着位置等你三五个月,等你好了,位置早就是别人的了,你想回去就是做梦。”

    “几个月,一分钱的收入没有,吃药补身体的营养品还得花一大笔,光靠嫂子挣工分,怎么可能够,饭都可能吃不上。再说,还有大侄子,二十几了还整天在县城里瞎晃,不成器的靠着你们养活,再不想法子,这辈子哪有姑娘愿意嫁给他?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嫂子和侄子们着想啊。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就真没了。”

    “我是你亲弟弟,我能害你吗?我可都是为你着想,别不识好歹。翁翔那是初中毕业的文化人,开车七八年,能比你开这么一两年的差?而且翁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到时候车队有个什么事,翁家一句话的就能解决,这对你对车队都是好事。”

    “你让翁翔顶你的位置,给车队找了这么好的司机,车队说不定会念着你的好,等你好了,给你安排个简单的工作,这不是一举两得?”

    这么情真意切,陶来顺都要信了,他怕是不知道工厂里,他看不起的那点分红,是城里工人一两年不吃不喝的工资。

    这还是投入少的,投入多的,守着分红,就能养活一大家子,是富养,顿顿吃肉,年年穿新衣,随时有零食的那种富养。

    他家虽然没有这么多,但也少不了多少。

    嘲讽的看着因为激动,脸红脖子的陶来仓,“我家的情况你倒是了解得清楚,开始不是说帮我上班,等我伤还了又还给我吗?怎么现在又成了等我上好了,车队会看在翁同志的面子上,给我重新安排一个工作?”

    陶来仓一愣,一着急,说秃噜嘴了,“不是,我的意思是……”

    “行了,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我姓陶,你姓苏,我家的事,不劳你操心,带着你家的人赶紧走,别逼我动手。还有……”

    陶来顺视线落在翁翔身上,“想来你们也了解过我们车队的情况,那里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不管你有什么关系,什么手段心思,都没用,所以,那些没必要的花花肠子,最好收起来。慢走不送。”

    说完就靠在摇椅上假寐,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蒲扇,不再搭理几人。

    翁翔最受不得这窝囊气,一摔袖,冷哼一声走了。

    苏珍珍对着陶来顺淬了一口,“给脸不要脸的穷酸货,活该一辈子当泥腿子。”扭身跑去追翁翔。

    苏珠珠冷笑几声,“有些人啊,蠢得真是无药可救。妈,走了,这破地方以后别来了,什么玩意,又臭又脏。”

    苏桂文的耐心,也被这一次两次的磨光了,冷着脸,二话不说走了,母女三人,谁也没搭理陶来仓。

    陶来仓脸很黑,以前是苏家上门女婿的时候,妻女看不起他,所有人都看不起他。

    他要靠着苏家,所以忍。后来苏家倒了,他以为自己好日子来了,结果,还是处处受这母女三人的压制。

    再后来,遇到了翁家人,苏珍珍当了翁家儿媳妇,他以为可以凭着岳父的身份翻身,结果翁家人同样看不起他,妻女更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639驱赶陶来仓一家

    翁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知道车队待遇好,几次三番想进车队,只是一直不得入法。

    查来查去,查到了他大哥是车队司机的事,终于给了他好脸色,翁家人第一次把他当亲家对待,和颜悦色,热情周到。那一瞬间,他是飘的,前所未有的骄傲,有扬眉吐气的自得。

    翁家承诺,只要他将陶来顺的工作拿到手,以后就让他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过不完的好日子,人人恭敬讨好,再没人敢小瞧他。

    陶来仓很心动,也因为被尊重而沾沾自喜,开始幻想以后的好日子,暗自发誓,一定要拿到陶来顺的工作。

    所以这一次次的,忍气吞声,伏低做小上门,把他这一辈子的好耐心都用上了,结果陶来顺油盐不进。

    陶来仓恨,恨不得掐死陶来顺,“为什么,你为什么就见不得我好?一个工作而已,你又不能做,为什么不给翁翔?”

    陶来顺睁眼,嘲讽的看着陶来仓,“你又为什么要当狗呢?当个人不好吗?”

    陶来仓猛的睁大眼,怒视陶来顺,“你敢骂我是狗?”

    陶来顺冷笑,“不是吗?不过一句实话,何必恼羞成怒。想要不劳而获,给苏家当狗,苏家倒了,你是丧家犬,如今靠卖女儿,成了翁家的狗,你说翁家要是也倒了,你是继续当丧家犬,还是被人杀了吃肉?当人不好吗,至少你才是吃肉那个,不用担心被人吃。是天生骨头贱,还是天生骨头软?”

    陶来仓被戳到了痛脚,当即赤红了眼,扑上去厮打陶来顺。“你是个什么东西,还敢瞧不起我,陶来顺,你才是最贱的那个,你天生贱骨头,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凭什么?”陶来仓面容狰狞恐怖,双目赤红,像是输红眼的赌徒,没了人性。

    陶来顺有伤,不能动手,陶来仓朝他扑过去,他没想着硬抗。

    刚准备起身躲开,赵棉花拎着大扫帚就冲了出来,“老畜生,你动我男人试试。”

    陶来仓是个欺软怕硬的软骨头,赵棉花气势汹汹的模样,吓得他踉跄后退好几步,脸上狰狞的表情消散得一干二净,换上了惊吓。

    嘴上却是不认输,又怂又凶的抖着手指赵棉花,“泼妇,你敢动我试试。”

    赵棉花往前蹿两步,陶来仓吓得倒退六七步。

    赵棉花冷笑,“废物,动你脏了我的扫帚,没脸没皮的东西,赶紧滚蛋,仔细老娘耐心耗尽了,抽得你爹妈都不认识你。”

    陶来仓又怕又怒,看着赵棉花坚定护在陶来顺跟前的样子,很是刺眼。

    陶来顺在他眼里,一直是个窝囊无用的废物,一辈子只配活在尘埃里,仰视他,给他提鞋,对他摇尾乞怜。

    可如今,他们的位置调换了,换成他摇尾乞怜,谄媚讨好。

    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陶来顺有个全心全意护他的媳妇,而他,只有嫌弃鄙夷他的妻女。

    他从未被妻子这么护过,一时间既难堪又嫉妒,也没了纠缠的心思。

    冷哼一声,大步走了,他陶来仓一定会比陶来顺过得好的,一定会。

    “呸,什么东西。”赵棉花狠狠的淬了口,扭头问陶来顺,“有没有事?”

    陶来顺摇头,“没事,放心吧,不过是花架子,不敢真动手的。”

    赵棉花翻个白眼,“瞧瞧你陶家都生出些什么种,丢人现眼,亏得我三个儿子都随我。”

    陶来顺笑,“对,幸亏儿子都随你。”

    赵棉花瘪瘪嘴,继续摘豆角,准备做午饭。

    离开的陶来仓一家,战战兢兢跟在翁翔身后。

    翁翔一脸怒容,阴沉得可怕,路过的乡亲见了,不免多看两眼。

    翁翔觉得这些人是在看他笑话,脸色更难看了,“看什么看,低贱的泥腿子,给脸不要脸。”

    “你说啥?”被骂的是个年轻小伙,暴脾气不输谁,眼睛一瞪,撸起袖子就要冲过去揍人。

    翁翔气炸了,完全不管自己对不对,踩在谁的地盘,只知道心里有气,想要发泄,一个乡下泥腿子都敢对他大小眼,简直是在挑衅他的威严,梗着脖子同样往前冲,“老子说你给脸不要脸,下贱东西。”

    “别,别,”苏桂文跟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扯了把苏珍珍,“别打,翁翔别冲动,珍珍,快去拉住翁翔,快。”她一个当丈母娘的,不好和女婿拉扯,只能扯闺女。

    可苏珍珍是个怂包,一看架势不对就往后退,哪敢上去拉。

    苏桂文扯了几下没扯动,眼见前边两人就要撕扯到一起,急得眼睛都红了。

    她不是怕翁翔打架,是怕自家吃亏。

    这里是严家大队,还是翁翔挑的事,真要打起来,铁定翁翔吃亏。到时候回去翁家,翁翔吃的这些亏,还不是会从他们身上找补回来。算来算去,最终遭罪的,只有他们。

    苏桂文急得要死,偏偏苏珍珍越拉越往后退,前边两人已经撕扯到了一起,更重要的是,听了动静的人,往这边来了,人数不少,翁翔一个人根本打不过。她可不认为严家大队的人会帮着他们打自己大队的人。

    苏桂文满头大汗,瞧见陶来仓慢慢悠悠的过来,火气瞬间就起来了。

    “陶来仓,你是个死人啊,没瞧见这里打起来了,还不赶紧去拉,窝囊废一个,磨磨蹭蹭的,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你赶紧啊。”

    陶来仓还在为陶来顺两口子相处模式独自伤感,根本不知道前边的事。

    无缘无故又被骂了一场,心底的怨气骤升,对苏桂文的恨,急速增加。

    苏桂文完全不知道他的心里想法,瞧着陶来仓要死不活的站在不动,无比后悔自己当初眼瞎,被陶来仓这张没用的脸给迷了心,毁了一辈子。

    “陶来仓,”猛的一声怒吼,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巴掌,“老娘说话你是聋了吗?让你赶紧去拉架。”

    陶来仓被打蒙了,傻愣愣的看着怒火中烧的苏桂文,余光又看到满脸鄙夷的两个闺女,心底的怨恨节节攀升,拳头握得嘎吱直响,仅剩的一点理智,阻止了他回敬苏桂文的动作。

    这才去看前边厮打在一起的两人,暗暗吁口气,压下怨恨,上前拉架。

    厮打的两人周边围了不少人,但因为翁翔被压着打,所以没有人拉架,不仅不拉,还在旁起哄。

    气得翁翔直翻白眼,要不是不甘心,要不是觉得丢脸,他肯定马上认输走人。

    这会正是需要台阶,需要人来拉架的时候,可那家子蠢货,一个也没上前。

    翁翔把陶来仓一家也给记恨上了,等着,等回去看他怎么收拾这一家子蠢货。

    陶来仓看翁翔吃亏,心里是很爽的,所以拉架的速度不快,挪着小碎步过去,几步路,硬生生让他走了两分钟,眼看翁翔没力气了,才做出急色上前。“别,别打了,有什么事慢慢说,别打了,误会说开就是。咱们都是一个大队的人,不能伤了和气。”

    年轻小伙冷哼一声,陶来仓拉之前,就松开了手,倒不是因为要爱好和平,而是打够了,一个软蛋,还敢跟他横,什么玩意。

    陶来仓顺势将翁翔扶起来,护在身后,“小兄弟啊,你是哪家的?你们之间就是些误会,改天我拎瓶酒上门,跟你爹好好喝一顿,这事就过去了,你说行不?我也是严家大队的人,这些年不常回家,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认识,但咱们始终是一个大队的不是。”

    年轻小伙打量着陶来仓,不认识。

    旁边汉子嗤笑一声,“陶来仓你可是嫁出去的人了,不算是我们严家大队的人,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看热闹的人哄堂大笑,调侃戏虐,什么声音都有。

    陶来仓脸色一僵,上门女婿这坎,他这一辈子都过不去了吗?

    身后的翁翔脸色也难看,有个上门女婿的岳父,说出去丢人。

    可苏桂文母女三人恰恰相反,她们觉得有脸极了,毕竟,让男人上门这事,一般女人可做不到。

    年轻小伙满脸鄙夷,“原来是个吃软饭的怂蛋啊,跟你这软蛋女婿真是一家人,小爷大人大量,懒得和你们计较,只要别再招惹小爷就是。喝酒什么的可别了,免得膈应得我爹吃不下饭。”

    陶来仓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现在是连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都能奚落羞辱他了吗?

    翁翔怒极,一把推开陶来仓,“你个穷酸玩意,说谁是软蛋,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小伙上下打量翁翔,满脸讥讽,“怎么,还想挨揍?”

    翁翔升起的怒气一顿,嚣张气焰下去大半,想怒不敢怒的样子,很是滑稽。

    苏桂文瞧着陶来仓跟傻了一样,也不知道打圆场,气得狠狠磨了磨牙,在心里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眼见翁翔下不来台,忙笑着上前,“小同志别冲动,有话好好说,我家女婿今天身体不太好,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多包容包容,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一个大队走出来的,往上数几辈,都连着亲呢。今天晚了,改天,我们一定上门道歉。抱歉抱歉啊。”说着示意苏珍珍过来扶着翁翔离开。

    翁翔也不想再待下去,浑身都疼,就是顾着脸面没有逃跑。

    苏珍珍来扶,象征性的挣扎两下,就跟着走了。

    苏珠珠紧随其后,苏桂文尴尬的告饶两声,也赶忙跟上。

    一家子,再次习惯性的忘记了陶来仓。

640再当媒人,秋收后

    陶来仓看着几人的背影,难得没有在意周围鄙夷嘲讽的视线和调侃,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

    走出严家大队众人视线,翁翔一把甩开苏珍珍的手,怒气冲冲的冲母女三人吼,“走什么走?我还能怕了他们几个泥腿子不成?”

    苏珍珍赶紧靠过去,小意讨好,“几个泥腿子而已,哪会怕他们啊,就是咱们身份不一般,和泥腿子计较,掉价,翔哥千万别生气,为了几个泥腿子不值当。你可是城里人,那些泥腿子一辈子没出过山,哪知道什么。”

    翁翔被哄得心气平了些,脸虽然还是臭的,怒气少了不少。

    苏桂文也赶紧笑着过去哄,将翁翔捧得高高的,哄得翁翔飘飘然。

    苏珠珠偷偷撇撇嘴,她看不上亲妈姐姐的谄媚,看不上翁翔的自以为是,但她又要靠着三人吃喝享受,在外面招摇。

    正撇着嘴,抬头就瞧见亦步亦趋跟来的亲爹,嫌弃变成了鄙夷,白眼一翻,转开头。

    陶来仓咬着后牙槽,握紧拳头,告诫自己忍,一定要忍。

    陶家的事,师墨没关注。

    下午,正在给崽崽们做凉饮,陶来顺上门了。

    师墨笑着将人请进院子,叫来师义锋在旁边陪着,瑞塔给端了常温的西瓜汁来。

    陶来顺很局促,毕竟这事不好开口,而且师义锋的气场实在强,使得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唰唰的往下掉,想掉头就跑。

    师墨见陶来顺半天没有开口的打算,只好率先道,“陶大哥是有什么事吗?”

    陶来顺讪笑两声,又踌躇了一会,才道,“这事,实在有些不好开口,只是,我们家以前……那样,得罪了不少人,现在表面上看起来和村子里的人相处很和谐,但其实大部分人心底对我们,还是有隔阂。当然,我知道这不能怪他们,是我们自己做得不好。”

    “只是,家里孩子都是无辜的,现在孩子大了,因着家里收入不错,说亲的不少,可没有一个合适的,我跟孩子他妈都很着急,这实在没办法了,所以,所以……”

    师墨看着陶来顺,心里隐隐有点猜测,如果猜测是对的,她就觉得这事吧,挺无语的。

    事实证明,师墨的猜测是对的,陶来顺咬着牙,把话说完,“我们想着夫人见多识广,认识的人多,看人又准,所以想拜托夫人帮忙给家里老大,介绍个合适的姑娘。当然,这事成不成的,还是得看缘分,我们不会让夫人为难。”

    陶来顺本来还想着等分房,提高身价,但如今的情况他也看明白了,分房的事遥遥无期,孩子的事却迫在眉睫,不能再耽搁。

    请师墨帮忙,不管如何,找的姑娘都差不了。

    陶来顺对师墨是信心满满。

    师墨却是满心无奈,毫无信心,她到底什么时候表现出了有媒人特制的?这一个二个的,都让她做媒。

    这行业真不适合她啊。

    她认识的人也不多,适合的姑娘更没有,看人更不准啊。

    愁人,看了眼满心信任的陶来顺,又不好直接拒绝。

    暗自一叹,硬着头皮道,“这事我也不好跟你保证什么,只能说遇到合适的,我会帮忙提一提,具体成不成的,还是得看情况。”

    陶来顺大喜,在他看来,这事就是成了,“好好,谢谢夫人,太感谢夫人了,我家老大什么情况,夫人也是知道的,您挑的肯定合适,这事就麻烦您了。”

    师墨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无力的点点头。

    陶来顺欢欢喜喜的走了,师墨苦着脸看师义锋,“爸,你刚刚怎么不帮我说话?”

    师义锋喝着茶,悠哉的笑,“就当是玩,打发时间,不是什么难事,有什么好说的。”

    师墨磨牙,“这是别人一辈子的事,怎么能当成玩。”师墨不想跟亲爹说话,哼哼唧唧去找亲妈诉苦。

    小三崽望着妈妈苦大仇深的背影,黑黝黝的眼底,闪过无人察觉的笑意。

    看娘吃瘪,只要是儿砸,都喜欢做。

    不管师墨怎么抗拒,答应了的事,该做还是得做,为此特地找来陶卫家聊了聊对另一半的设想。

    年轻纯情的小伙子,全程红着脸,脑袋恨不得埋在双腿里,要不是师墨是他顶头上司,他能二话不说跑路。

    师墨也是尴尬的,她哪懂这些,也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帮人找对象,这活是真闹心。

    好在不管如何,日子过得是很不错的。

    忙忙碌碌间,热热闹闹迎来秋收,家里老老少少都跑地里帮忙去了,师墨照常帮忙做饭,补身体。

    今年的收成很好,严大智老脸笑开了花,每天上蹿下跳,一点不觉累,比年轻小伙子精神头还好,惹得季慧芳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差点没将老伴嫌弃死。

    严家大队的秋收忙了大半个月,照例比其他大队先忙完。

    拾辍好地里,严大智就将严建茂派去其他大队帮忙。

    如今左邻右舍,关系都挺好,其他忙严大智帮不了,派拖拉机过去,帮着减轻些负担还是行的。

    严建茂也乐意去,去帮忙,不但会被好吃好喝的供着,重要的是有脸面,还有工分,比闲在家或是上山秋猎好多了。

    村子里的事忙活完,严大智开始组织人手上山秋猎。

    每年秋猎收获到的东西,是各家各户的重要物资来源,也是工厂食材的重要来源之一。

    师墨瞧着严大智忙得脚不沾地,还乐呵的找不到北的样子,也是无奈。

    “堂叔,我跟你商量个事。”严大智正在安排明天秋猎的事,听了师墨的喊话,忙将人打发走。

    “小谨家的,你要说啥?”

    师墨视线落在严大智满脑门的汗上,暗自一叹,“堂叔,先到家去,我让孩子去叫堂婶,晚上就在我家吃,忙活一个秋,我给你们做些好吃的补补。”

    严大智咧嘴一乐,“你天天给我们补,身体一点没亏着,好得很,哪还需要单独补。”话虽这么说,却没拒绝师墨的好意,跟着一起往师墨家去。

    晚上,师墨还叫来了严利山严利水两家,严老娘闵巧也在。

    一院子人,热热闹闹的围坐在一起吃了一顿。

    吃完了饭,师墨又端上水果和点心,大家一起坐在院子里消食纳凉。

    “堂叔,堂婶,之前阿谨答应过孩子们,今年过年会带着他们出去玩,在外面过年,所以今年过年不会在村子里。”

    要说放在以往,严大智一家会迟疑,如今孩子们已经被带出去过一次了,他们的进步,显而易见,知道出门对孩子成长有好处,自然不会拦。

    再说现在孩子们都是师墨在教,她说怎么做,肯定都是对的,是对孩子们好的,过年这事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他们不能为孩子做什么,更加不能拖后腿了。

    现在也不缺钱了,出门的花用,他们可以全掏,这都不是事。

    所以出门这事,他们没有意见。“这事你们安排了就行,就是要辛苦你和小谨了,这些孩子一直靠你们照料我们什么忙都帮不上。”

    师墨笑笑,“不会辛苦,孩子们很懂事听话,不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们的事情,他们也都帮着做了。而且小谨也说了,这趟出门,想带着我爸妈和堂叔堂婶一起,到处走走看看,一年忙到头,总是要休息一下的。现在生活好了,不用再为一日三餐奔波,有时间精力享受生活,趁着现在年轻,能跑能跳,就去多看看咱们国家的大好河山。”

    这话老两口听得心里熨帖,严利山兄弟俩却满心愧疚,他们从来没有为爸妈这么想过。

    严大智笑得老怀欣慰,却还是摆手,“我们不用,村子里一大堆事呢,走不开,你们带着两亲家去就行,家里我给你们看着,出不了事,你们安心玩,不用惦记我们。”

    季慧芳也道,“现在不缺吃喝,我们日子好过,身体也好,每天也没做多少事,轻松得很,在家也是一样的休息。你们带着孩子一大堆累赘了,再带上我们,还怎么玩。我们就在家,以后有机会再说。你和小谨的心意,叔婶都知道,你们都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叔婶比什么都高兴。带着亲家亲家母好好玩,不用惦记家里。”

    师墨靠过去,挽住季慧芳的手,“叔婶,人这一辈子,不过百年,很多事情不会有以后的,即便有,肯定和放弃的那个不一样了。如果是以前,大家为了活着,起早贪黑,累死累活,堪堪填饱肚子,被困在方寸之地,一辈子也踏不出去一步,那还能说得过去。”

    “我们努力生活,努力工作,努力让自己过得更好,现在这些都有了,是不是就要走出去看看,看看我们为之努力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呢?要不然我们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世界每时每刻都在变,我们现在出去看到的,和以后出去看的,会完全不一样。”

    “再说了,怎么就能知道,以后不会被事情绊住脚步,无法走出去呢?现在时机,能力,所有一切我们都有,就是最适合的时候,为什么要等以后?”

641劝说出游

    老两口被说得有些动摇,只是一辈子没出过远门,也从来没想过出远门的人,一时间难以跨过心底的那道坎。

    “我们这一大堆事等着呢,走不了。”严大智道,“小谨家的,你和小谨的心意,叔婶都知道,也很感激,我们也明白你说的是对的,但人这一辈子啊,不能只为自己活,我是严家大队的大队长,就要担起大队长的职责,这里这么多人,每天那么多事都等着我来处理,怎么能放心离开。”

    “是啊,”季慧芳拍拍师墨的手,“这家长里短的,哪哪都是事,走不了。你和小谨都是好孩子,懂事孝顺,想让我们老两口过得好,我们都知道。就是这耗了我们一辈子的地方,哪能说放开就放开呢。”

    师墨不意外老两口的想法,一辈子都扛着责任过活的人,责任已经成了身体的一部分,根本舍弃不掉。

    “叔婶,我知道这里对你们很重要,你们舍不掉,可一辈子就这么长,总有要放下的时候啊,总要把这些责任交付给下一辈不是吗?你们现在身体好,精神好,有精力,有时间,有机会,何不多培养几个接班人,等做不动那天,直接将事情交出去就是。”

    “要不然等做不动了,再找接班人,他们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那时候还教得动吗?能放心让他们做吗?难得还要杵着拐杖,在家人担忧愧疚的心情下亲力亲为?那时候,没有精力,没有时间,教出来的人,会满意吗?会不会后悔没有早点做这些事呢?”

    严大智愣了愣,“可也不用这么着急啊,我现在……”

    师墨认真严肃的看着严大智,“堂叔,您是舍不得权利吗?”这话问得过于直白,师墨却不担心严大智生气,严大智心胸是真的开阔,不会为这点事跟晚辈置气,更何况还是最疼惜的晚辈。

    任丹华眉心一跳,自家傻闺女真是什么话都敢问出口,没好气的拍了师墨一巴掌,“这孩子,胡说什么,还不快跟你堂叔道歉。”

    师墨被拍得龇牙咧嘴,亲娘下手是一点不含糊,真疼。

    季慧芳忙护着师墨,“亲家母,瞧你,急啥眼啊,多大点事,一个大男人哪能这么轻易生气,多大点事,小谨家的不就问了句话吗,有什么问不得的。你那手劲现在可不小,别动不动就打孩子,小谨家的身子弱,可经不住你打。”

    师墨冲任丹华咧嘴乐,任丹华骂也不是,笑也不是,索性不出声,免得当了那个坏人。

    严大智确实不生气,正色道,“小谨家的,堂叔这辈子都在为严家大队忙碌,没有一点私心,真要有人比我合适当这个大队长,我立马让出去,不带一点迟疑。权利什么的对我来说,还不如一碗肉值钱。况且,我当大队长这么些年,没享受过半点权利带来的便利,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权利可用。”

    师墨笑,“我就知道堂叔是最大公无私,心怀若谷的人,这世上,再找不出和堂叔一样能干负责任的人。所以啊,想要等一个和您一样有能耐的人出来接班,那太难了,只能您亲自培养。培养的事宜早不宜迟,就跟孩子上学读书一样,年龄到了,就要接受教育,要不然过了这个年纪就晚了,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严大智还没什么反应,季慧芳就乐了,“听听,听听,康康那小嘴甜,就是跟她妈学的,多会哄人,就一个糟老头子,哪就能干了?惯会给人戴高帽子。”

    小康康不依,扑进严大智怀里撒娇,“康康和妈妈都不哄人,说的都是实话,堂爷爷就是厉害,最最厉害。”

    严大智被哄得心花怒放,但不得不说,他认同师墨的话,等着一个人出现,还不如培养一个出来。

    以严家大队现在的发展势头,未来肯定差不了,那么他的接班人,必定要更好才能带领乡亲,越走越远,否则,不但不能继续发展,就是拥有的一切,都会失去,这事大意不得,随意不得。他们严家大家祖祖辈辈都在地里刨食,如今好不容易可以翻身,坚决不能走了回头路。

    以前是自己想差了,觉得自己还能做得动,就多做一点。

    现在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做得越多,别人就会做得越少,成长的机会就越少。自己老了,该退下来,后辈们顶上,可后辈无法成长,担不起这份责,出现后继无人的憋屈。他自认的为后辈好,实则是在害他们。

    “小谨家的提醒我了,确实是我没想周全,我老了,该让年轻人多表现表现才是。”

    师墨笑,“堂叔不老,但堂叔累了大半辈子,该歇歇了,和我们一起出去走走看看,一举两得。一来自然是可以见识咱们的祖国河山。二来嘛,秋猎就那些事,每年都按部就班的进行,只要稍微有心的人,就能安排好。猫冬的时候事情更少,几乎一个冬都不会有什么事,即便有,也会很好解决。”

    “用这几个月来让接班人适应管理事宜最合适不过了,开春后,事情慢慢多起来,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堂叔,您觉得呢?”

    严大智点点头,“从现在开始适应是没问题的,只是我也不用出远门吧?要不然万一有什么事,我天远地远的,怎么帮忙?”

    师墨无奈一笑,“堂叔,您走得远远的才好呢,您人就在跟前,别人一旦有什么事,就会习惯性的来找你,担任临时管理的人,也会习惯性的依赖您,知道不管什么事,只要有您在,他们就能安心的不管不问,或者等着您指派任务,自己不用操太多心,不用绞尽脑汁想办法解决事情。”

    “您说这样的情况,他们怎么全副身心的投入进去,怎么提高自己,起到培养锻炼的目的?您走得远远的,他找不到你,有责任压着,自然就会勤勤恳恳的想办法,解决问题,在实践中,让自己成长,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严大智很认真的想着,确实是这个理。

    这么说起来,他还真是非走不可了。

    只是严大智还是迟疑,一辈子没出过门,一想到要出去,心里很抗拒,各种不好的设想一一浮现,迫使他还没出门就开始担心各种情况,整个人都处在极度消极的状态里。

    师墨瞧着老爷子心动了,赶紧给小崽崽们使眼色。

    崽子们很上道,康康抱着严大智手臂晃,“堂爷爷,去吧去吧,康康都还没有和堂爷爷一起出过远门呢,堂爷爷也没陪康康玩过。”

    小严树也赶紧跑过来抱严大智另一只手臂,“爷爷,去嘛去嘛,有爷爷一起,我就不会害怕了,爷爷这么厉害,肯定能保护我的,好不好嘛爷爷?”

    泽流笑着上前道,“堂爷爷,姑姑姑父说这次是去我爸妈在的西北荒漠,那地方放眼望去,一片黄沙,不见半点新绿,风沙大得,几分钟就能将人淹没。不过环境虽然恶劣,也有它独特的地方,它广阔无垠,无边浩瀚,尤其是日升日落时分,天地相连,圆日像一块巨大的火红画布,感觉伸手就能碰到。”

    “在平坦的黄沙上策马奔腾,肆意狂奔,无比震撼爽快,堂爷爷一定会喜欢的。我们可以在落日下烧烤,可以看着星星入睡。我爸已经研究出了适合西北荒漠的植被,现在已经试验种植,说不定我们去的时候,还能看见大片碧绿的草地,在草地上嬉笑打闹,肯定更好玩。”

    少年给严大智描绘了一副壮阔潇洒的图画,作为男人,哪怕已经年过半百,也想洒脱一回,所以严大智很心动,十分心动。

    严利山严利水都心动了,不过他们懂,爹娘可以跟着弟弟弟妹出去,他们没这个脸跟着。再说家里不能一个人也不留。

    他们兄弟没本事,不能让爹娘享福,更不能带着爹娘看大好河山,他们唯一能做的是不拖后腿,不做阻拦。

    “爸妈,小谨和弟妹的一片心意,跟着去看看吧,家里有我们呢,出不了事。你们照顾我们兄妹几人,辛苦了一辈子,临老了,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严老娘也跟着劝,“老大啊,去吧,去看看,替妈看看外面都长啥样,妈年纪大了,出门不容易,要不然我就自己去了,你和老大媳妇还能动,多出去走走,免得到了妈这把岁数,想出去都出不去。”

    “亲家啊,大男人,干脆点,出去玩,又不是做其他什么事,有什么不敢的,天塌了有年轻的顶着呢,咱们老了,安安稳稳的坐在后方就是。咱这一辈子可不长,趁还活着,能动弹,多和后辈们处处,免得以后我们老了有心无力,后辈们留下遗憾。”师义锋拍着严大智的肩,他现在想得很通透,人这一辈子没什么事是放不下的,否则也不会毅然放下拼搏了一辈子的事业,就守着闺女过。

    师义锋的话,戳中了严大智的某个点,使得严大智脑子里的某根弦突然一松,好似放开了什么,心神一动,当即一拍大腿,“行,一起去,孩子娘,你说呢?”

642说动,下一任大队长

    季慧芳看似强势,风风火火的,实则这一辈子都以严大智为方向目标,严大智怎么说,她怎么做。她有新时代女性的自立自强,也有传统女性的以夫为纲。

    虽说对于外出这事,她心底也是抗拒害怕的,不过男人都说了出去,她自然要跟随。

    也正如大家说的那样,人这一辈子,没必要把自己困死在方寸之地,不管怎么活,都能活出精彩,主要还是看自己怎么想,人生没有什么固定模式,也没有非自己不可的事。

    再说,严大智那次差点没命,她就看淡了许多事。相伴相守,珍惜时间。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满满的嫌弃,白了眼严大智,“我说什么我说,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反正我听我侄媳妇的。”

    师墨笑着搂紧了季慧芳,“我就知道堂婶最好了,”众人跟着乐。

    任丹华笑着拍拍季慧芳的手,“亲家婶能想明白就好,咱们一起出去走走看看,也不枉活这一世。”

    季慧芳笑,“是啊,一辈子这么短,可不能白活了。”

    严大智瞧着季慧芳眼底的光,心底闪过愧疚,这辈子,亏欠她太多了,往后,只要老婆子高兴,做什么都行。

    “只是,这人选,你们可有好的推荐?这一时半会的,我也想不到合适的人。”

    这事师墨早就想过了,“有啊,大堂哥二堂哥都合适的,大堂哥勤劳勇敢,二堂哥机敏踏实,他们谁做都很合适。”

    “不不不,我不行,”严利水忙不迭摇头,“我不是做这事的料,我最不耐烦处理这些家长里短了,让我打架出力还行,处理事情是真不行。我哥行,他一直跟在爸身边,学到了爸的睿智,处事方式方法,也有耐心,向来公正,重要的是,大哥和爸一样,将严家大队看得很重。”

    “你们也知道,我在外面工作了几年,说实在的,对严家大队的感情,不是很深,而且,我还想着什么时候跟老三一样,出去闯闯呢。堂弟妹,堂弟回来的时候,你能不能帮我美言几句,让堂弟也给我找个师傅带带?”

    师墨扬唇,她最开始的人选其实也是严利山。

    严利水正如他自己所说那样,不适合严家大队,他是有野心的人,他是长了翅膀的鸟,他向往的是外面的世界。不是说不好,只是人各有志而已,严利水的志不在此。

    “好啊,到时候让你和利河作伴。”

    “那就先谢谢堂弟妹了。”

    严利山还在懵,严利水就功成身退了。周琴郭雪两人没有表现出高兴或不满,家里的事情,什么合适自己,她们心里有一杆秤,不会为了眼前利益,闹得家庭不睦。

    严利山急得脸都红了,“我不行,我哪是这块料啊,我人笨,做不了这个的。”

    自己几个儿子什么情况,什么脾性,适合做什么,严大智当爹的比谁都清楚明白,他心里也是中意大儿子的,只是,他公正了一辈子,怕因为这事落下口舌。

    “选自家的人,会不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堂叔放宽心,放眼看去,咱们严家大队,除了您,还有谁比大堂哥更合适?要是有人不满意,让他站出来,咱们公开投票就是,要不就用实力说话,我反正是对大堂哥有信心的,大堂哥,你不会让堂叔丢脸吧?”

    “那肯定不会,”严利山条件反射的挺起胸口,他这辈子就以爹为榜样,最崇拜亲爹了,肯定不会给爹丢脸。

    师墨乐了,“堂叔瞧,大堂哥都有信心,您要相信他才是啊。”

    严利山一愣,不对啊,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是不会给爹丢脸,没说要当大队长啊。

    不过没人在意的他想什么,都觉得他很合适,严大智也觉得师墨说得有理。

    “行,就让老大代我管事,谁要是不服,就站出来公平竞争,等他们分出胜负,能够独立担起严家大队的事物后,我就报上去,把大队长的位置交给他。”

    这事皆大欢喜的解决了,唯有严利山还是懵的,怎么事情最后落他身上了呢。

    夏天的夜晚,十分热闹,石头小院里,灯火通明,众人说着出行的事,一直到后半夜,才意犹未尽的散去。

    翌日,严利山就担任起了组织秋猎的事。

    只是,严利山时不时的就想问问亲爹的意见,看看亲爹的反应,让严大智再次确认师墨让他走得远远的话,很正确。

    不管严利山怎么看他,严大智都装作没看见,不给反应,不提意见。

    严利山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做主。明明是做惯了的事,还是有些手忙脚乱。好在事情不多,磕磕绊绊的也能做好。

    严利山代替严大智行使大队长职责这事,免不得有几个不一样的声音。

    严大智一点不担心,也不心虚,直言可以推荐,也可以自荐,直接站出来,和严利山一起分担事务,谁做得好,最后就选谁,他保证不徇私,整个严家大队的人都看着,也没人能徇私。

    他以为怎么着都会站两个人出来的,结果喊话的那些人直接偃旗息鼓,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严利山轻而易举的成了代理,名正言顺的成为了公认的下一任大队长。

    严家大队有了下一任大队长这事,没有掀起太多浪潮,毕竟这事是必然的,并且严利山成为下一任大队长,众人好似早就有所预料,因为早有预料,就没了惊喜或是惊吓带来的刺激,也就没有什么谈论的兴致,一切按部就班,平平淡淡的过着。

    可见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即便你平时默默无闻,但只要你做了,就会在别人心底留下痕迹,关键时候,不用特地说明什么,就能被人认同。

    至于季慧芳的妇女主任职务,这个不是很急切,严家大队众人和谐,平时纠纷少,能用得上季慧芳的地方就很少,她离开一段时间也没事,等他们玩了回来,再慢慢找接班人也是来得及的。

    严家大队的事情安排好了,出行的事情定了下来,现在就等崽崽们放假,等严谨回家。

    此时的严谨正带着小队不眠不休的翻山越岭,加快速度完成任务。

    山路难行,他们走的这条路,又大部分都是陡峭的悬崖,需要徒手翻越,加大了任务难度。

    七兄弟累成了狗,吐着舌头走在严谨后面,充满了怨念。

    这个任务,上头给了一年半的时间,他们本可以慢慢完成。

    偏偏老大不做人,将时间硬生生减半,拖着他们连上茅厕的时间都没有,苦哈哈的当牛做马。

    这段时间,他们已经被累麻木了,跟行尸走肉似得,了无生气。

    严谨拿着地图站定,确认路线是否正确。

    身后七人闷头就撞了上去,撞得严谨往前踉跄了好几步。

    面无表情回头去看,七兄弟缩着脖子跟鹌鹑似得不敢和他对视。

    严谨暗自一叹,因为自己的私心,让他们受累了。

    “原地休息一个小时,前边要翻过一道陡峭的崖壁,都养好精神。崖壁背面就是秘密基地,岩壁上可能有人看守,前边崖壁下也有可能有巡视,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拿到东西我们就离开,回去后,放你们三个月的假,你们可以好好休息。”

    焉达达的七兄弟瞬间精神,“是。”

    严谨满眼嫌弃,从空间里拿出师墨做的熟食,分给七人。

    这一路过来虽然累,但在吃食上,严谨是半点没亏待他们,可七人就跟饿死鬼投胎似得,随时吃东西都用抢的,惹得严谨又嫌弃了几分。

    填饱肚子,七兄弟恢复了生龙活虎,精神抖擞的准备大干一场。

    严谨拿着地图给几人分派任务,“猴子,鼻翼,你们先行,将巡卫和守卫勘察清楚,回来汇报。”

    “是。”两人率先离开。

    严谨又指着地图,“等猴子鼻翼回来后,眼镜在这一片找制高点给我们作掩护。”

    “是。”

    “猛虎,千手,和我做先锋,深入基地找东西,狐狸神医在这个位置做策应,守好后方,制定撤退路线。”

    “是。”

    猴子鼻翼很快回来,确认了巡卫巡逻的时间间隔和交班时间,以及守卫数量位置。

    严谨看了眼天色,还有一个多小时天黑,“我们先过去潜伏在岩壁下,天暗下来后,借着夜色攀岩,你们各自按照自己的任务行动。”

    “是。”

    这一夜,注定不能平静。

    严家大队,李家。

    原本被李棺材两口子娇宠的李铁牛,如今成了最最不受待见的存在。

    自从李大妞死了,李棺材两口子送去改造后,李铁牛就从家里最好的屋子里搬了出来,住在了曾经姐妹三人住的草棚子里。

    住进来后,每晚噩梦连连,每次半夜被噩梦惊醒后,就会变得极度暴戾,心里像是藏了一头野兽,想要生吞活剥所有有血有肉的人。

    这种暴戾会随着天亮逐渐消减,直至只留下微不可见的一缕戾气,隐进身体里藏起来。

    每次留存的戾气很少,可日积月累下,每日递增,如今已经累积成了一个黄豆大小的黑色圆球,就藏在他的灵魂深处。

    当然,这些李铁牛不知道,他也看不到,可他能感觉到自己出问题了。

    奈何他还小,也没见识,常识,并不知道这种问题是什么,只有本能的害怕和抗拒,想摆脱。

    偏偏每次生出这样的想法时,就会极度烦躁,想要用破坏抢夺甚至暴力来舒缓这种烦躁。

643严谨严利河回,严利河的方向

    这夜,气温骤降,草棚子里睡着的李铁牛被冻得瑟瑟发抖,偏偏他因为噩梦,浑身被汗水浸湿,脸色惨白,蜷缩成一团。

    无人看见的黑气,悄悄钻进他的身体里,使得噩梦更加恐怖,惨叫一声,猛然惊醒。

    屋子里李棺材两口子木讷的神情有了些微变动,很快消失不见。

    另一个屋子的李三妞翻了个身,继续熟睡,好似根本没有听见凄厉的惨叫,亦或者是已经听习惯了。

    惨叫过后,李铁牛从噩梦里苏醒,被戾气占据的眸子只有黑仁。

    翌日一早,师墨跟着崽崽们上山锻炼回来,路过山脚时,瞧见了李铁牛。

    瘦瘦小小一个人,藏在树干后头,只露出一个头,望着他们的眼神,带着凶狠,甚至微微伏低了身体,做出兽类准备攻击的动作,隐约还听见喉咙里发出类似警告的咕噜声。

    崽崽们立马警惕,将师墨护在身后。他们不怕李铁牛,就是这么一个弄不清楚的东西出现在眼前,总是让人本能防御。

    李铁牛凶狠的低吼几声,视线在师墨脸上停留了一瞬,什么都没做,扭头跑了。

    那一瞬的眼神,如之前师墨看不懂的眼神一样,让师墨微微拧了眉。

    “这个李铁牛,真是越来越古怪了。”柱子忍不住磨牙,看到李铁牛,就让他想起曾经的堂弟,严小宝,就是严大强的孙子。

    两人是孩子群里的耗子屎,一样的不招人待见。严小宝被拐,到现在也没什么消息,肯定找不回来了。

    想想还挺唏嘘,真是有的人从小就注定了结局。

    “他把拴子打得那么惨,只挨了几下抽,几天就能出门,可怜拴子到现在还是病恹恹的,真是太便宜他了。”小严树和拴子还算玩得好,自己的小伙伴受苦,小家伙气愤得很。

    泽流摸着下巴道,“你们说,他这一大早来这,想做什么?”

    “谁知道,反正没好事,说不定是想偷袭我们。”严树哼了哼,一副我早就看穿他的模样,惹得师墨暗乐。

    拍了拍崽崽们的脑袋,“行了,赶紧回家吃早饭,吃完上学,别整天琢磨些和你们没什么关系的事,好好学习才是正事,期末考不好的人,不准跟着出去。”

    崽崽们从李铁牛身上收回注意力,应了一声,打打闹闹的往家跑。

    原本跑走的李铁牛又出现在了树干后,望着师墨一行人走远的背影沉默了许久,随即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他转身后,师墨回了头,对着他的背影,也看了一会。

    师墨能感应到李铁牛身上的违和,和抗拒,以及痛苦。

    只是她并没有在他身上察觉到异样,即便想做点什么都无从下手。

    屈指一弹,落了个青绿的光点在李铁牛身上。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秋猎在树梢挂上白霜后,结束了。

    严利山第一次全权做主,过程有些磕磕绊绊,但结局是好的,圆满结束,接下来的分物分粮,安排事情,做得还算顺手,会主动思考解决问题,不会再下意识的找严大智拿主意。

    忙活了一个秋,严利山眼底多了些自信的光,严大智很欣慰,也能更加放心出行。

    冬月中,王裕西和沈水波忙完回家了,整个西一省,一共选址三十二处建造孤儿院,孤儿院主体已经全部完工,只等开年将各种用具放进去,内部装修完善,就能接收孤儿入住。开春前,这些事情就会全部落实。

    至于工作人员,过年前后这两个月,严利山严利水两兄弟负责办好,这也算是给他们的锻炼机会。到时候沈水波也会在旁协助。

    按理说,沈水波作为总管理,招人的事应该他做,不过大家都有意锻炼兄弟俩,沈水波也乐意帮忙,就退居二线。

    冬月底,严谨带着严利河回来。

    严谨还好,和往常一样,看起来没受什么罪,没吃什么苦。清清爽爽,干净利落。

    可严利河就惨了,整个人跟难民似得,又瘦又黑,胡子邋遢,衣裳破破烂烂,浑身有股难言的气味,手上脸上全是冻伤,裂伤,看起来凄惨极了。

    严大智季慧芳这当爹妈的都不敢认,不明白自家好好的,文质彬彬的少年郎,怎么就变成了浑身酸臭的流浪汉。一年时间,像是老了十多岁。

    闵巧心疼得直抹眼泪,远远的看着,不敢上前。这得遭了多少罪,才能把自己糟蹋成这样。

    严利河自己倒是不觉得自己多惨,精神头很足,对着大家咧嘴乐,“爸妈,小巧,哥哥嫂子,我回来了。”

    季慧芳嘴唇哆嗦了几下,抖着手去拉严利河的手,瞧着以前拿笔的修长手指,如今满是创口,糙得比她这个老婆子还难看,心都在滴血,“儿啊,你是不是被人抢了?怎么不往家打个电话,爸妈也好去接你啊,你这是遭了大罪啊。”

    季慧芳心疼得心口直抽抽,她最骄傲的儿子,怎么成这副德行了。

    严利河垂眼看自己的样子,再看看其他人,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确实有些惨。

    可他这副样子,和他去的那些地方,见到的那些人比,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爸妈,别着急,我没事,好着呢,我终于找到自己想做的事了。”

    严利河眼里有光,凄惨的外形,一点没影响他的心情,掩盖眼底的光华,整个人充满了活力。

    众人面面相觑,发现严利河确实跟以前毫无精气神的样子相差甚远,开始好奇,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明白了什么,才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这一年严利河经历的不少,这次严谨给他找的师傅,是个很随性的人,也是一个敢作敢为的人,他不喜欢安居一隅,喜欢四处游荡。随性而为做人做事,不讲究章法和钱财利益,尤其喜欢去那些不被光照耀的地方。

    严利河跟着他东奔西走,走了不少地方,且每个地方都十分偏僻落后。没有好的住宿条件,没有饱肚的食物,他们真如同流浪汉一般,要着吃,讨着吃,或者忍住饥饿不吃。

    一路上,严利河跟着见识了人性,见识了现实,见识了生活,明白了什么是身不由己,什么叫无能为力,力不从心。懂得了绝望,和生不如死的滋味。

    曾经他觉得自己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很苦,去了那些地方,见识了那些人的生活,他才明白,想死不敢死,想活活不了才是真苦,比泡在苦水里还哭。

    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苦不堪言的人存在。

    他捐了身上所有的衣服钱票用物,却只是杯水车薪,什么用都没有。

    他想让更多人和他一样感同身受,伸出援手,帮助更多可怜可悲的人,救他们出苦海,给他们活着的希望。

    为此,他找到了方向。

    “我想当记者,”严利河满眼坚定,“爸妈,我想当记者,将那些掩藏在无人知道角落里的凄苦宣之于众,让那些愚昧落后在阳光下消散,让所有人知道这世界上存在的不公以示警醒,让正义随处可见,让生活充满希望,让所有人携手共进。我一人之力太弱了,我想呼吁更多的人,和我一起努力。爸妈,你们觉得行吗?”

    当记者的这个念头,是在他无意间看到一篇报道后生起的。

    那片报道是一个记者为一个深山里的被人糟践的姑娘出头写的。

    糟践姑娘的人是山里村落的村长,明明放在外面什么也不是的人,在山里,在小小的村子里,能做到只手遮天,当着小村落里的土皇帝,无人敢反抗。

    姑娘长得好看,被小村长看上,逼迫不行,就用阴私手段强占。

    村子里的人没人敢为姑娘说话,哪怕是姑娘的亲生父母。

    这些人甚至还责怪姑娘不懂事。

    姑娘是个烈性的,二话不说以死明志。

    被这个路过记者救了,记者在小村落里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征求姑娘同意后,写了一篇报道。

    希望有人能看见,有人能呼吁,有人能为姑娘出头。

    这篇报道没有掀起任何浪花,姑娘的结局严利河也不知道。

    不过,他却知道了一个可以为社会作贡献,为不平事鸣冤,为正义出头的法子,也找到了自己想要努力的方向和目标。

    严利河的想法,和记者这份职业,严大智季慧芳老两口并不懂,但他们懂儿子。

    严利河眼里的光,让他们知道,儿子的选择是对的。“想做就去做,不管成不成,都有爸妈哥哥嫂子还有你媳妇在,我们会一直在你身后支持你的。你好好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就行。”

    严利河鼻头一酸,看向闵巧。

    闵巧盈盈笑着,“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支持你的。”

    严利河眼眶泛红,哥哥嫂子们也对着他点头示意,所有的亲人朋友都支持鼓励他。原本忐忑的心情,落回实处,充满干劲,“我一定会好好做的,不让你们失望。”

    严谨拍拍严利河的肩,“找到目标方向了就好好干,不管是做人还是做事,切忌半途而废,选择了,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坚持走下去。”

    “我会的,谢谢堂哥。”

    严谨笑笑,“行了,先回去洗洗,把自己收拾干净,晚上到家吃饭。”

    “好。”

644准备出行

    腊月初,崽崽们期末考试结束,出行定在三天后。

    家里老老少少都忙碌了起来,准备吃用,制定出行计划,安排各种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师墨严谨倒是清闲,什么都不用准备,空间里要什么有什么。

    他们跟四个老人说不用忙活,偏偏他们还是习惯出门前收拾,想什么都准备好,免得路上抓瞎,小两口也不好打扰他们的积极性,任由他们忙活。

    崽子们也不得闲,出门在外,很多不确定因素,所以他们得提前,尽可能多的把作业做完。还得收拾自己的东西,帮老爷子老太太们搭把手。

    师墨两人没事就带着小三崽,坐在院子里,吃吃喝喝。小三崽乖乖巧巧,安安静静,一点出门的喜悦都没有。

    师墨见了不由得忧心,自家崽崽好似有情感缺失的症状,就是没有喜怒哀乐。

    因为这样的想法,每次自己一不小心惹崽崽生气,他们用黑黝黝的大眼睛,毫无感情看着自己的时候,师墨会莫名欢喜,因为这证明崽崽还是有情感感知的,只是不明显而已。

    当然,崽崽们的反应很细微,一般人完全看不出他们有什么情绪变化。

    师墨作为亲妈,感应比旁人强烈些,能从他们细微的变化上,判断出他们的心情。

    以前,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她会故意惹崽崽生气,接受崽崽直击心灵的注视,弄得自己像个受虐狂似得,让师墨很无语。

    师墨正想得入神,小阳阳拎了个大包袱过,小手小脚的,拎着比他还大的包袱也不嫌沉,小脸蛋憋得通红,拖到师墨跟前。

    “姑姑,这些都是阳阳的玩具,都要带上。”

    师墨笑着拽过小家伙,给他擦小脸,喂果汁,“打包好的东西放在屋子里就是,待会姑姑过去给你收,不会落下的,这么重的东西,自己硬生生拖过来,也不怕伤着你的小身板。人不大,倒是喜欢充能耐。”

    胖乎乎的铁憨憨窝在师墨怀里,咕嘟咕嘟的喝果汁,喝完还长长的喟叹一声,有股奶气的豪爽,“阳阳已经长大了,爷爷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能累着姑姑,阳阳是男子汉,姑姑是小姑娘,阳阳要照顾姑姑。”

    师墨听了乐得不行,“是是,咱们阳阳是男子汉了,小男子汉收拾完了吗?可别忘了什么东西啊。”

    铁憨憨想了想,确认没有落下的,才摇摇头,“没了。”小家伙安安心心的窝在师墨怀里继续喝果汁,喝着喝着又想起了事,“姑姑,遇遇不跟我们去吗?”

    师墨给铁憨憨后背塞了块毛巾,闻言道,“不知道啊,遇遇还小,不知道能不能离开你三堂婶,也不知道你三堂婶舍不舍得。况且遇遇爸爸才刚刚回来,他们父子俩还没相处多久呢,或许他们想多相处相处,这次就不去了。”

    铁憨憨有点嫌弃,“遇遇弟弟都是大孩子了,还粘爸爸妈妈,不像我,我早就不粘了,我可是男子汉。”铁憨憨砰砰的拍胸口,拍得小肉肉直颤。

    师墨笑,是啊,小东西不粘爸爸妈妈,从生下来开始就不怎么粘,好在师子蒙平英也不是粘崽崽的爹妈,要不然得难过死。

    铁憨憨真不愧是铁憨憨,这股憨劲也是没谁了。

    “遇遇是弟弟,阳阳是哥哥,哥哥不可以这么说弟弟的,你要照顾弟弟才是知道吗?”

    哥哥的责任感瞬间爆棚,小家伙也不嫌弃遇遇了,认真的点头,“行吧,遇遇弟弟去不成,我会给他带礼物的,带好多好多礼物。以后再有机会了,我再带遇遇弟弟出去玩。”

    “咱们阳阳哥哥怎么这么好呢?”院子外响起闵巧的笑声。

    师墨牵着铁憨憨迎过去,闵巧一家三口都过来了,严利河手里还推了一辆车板车。

    车上堆满了行礼,看起来不像是出游,像是搬家。

    “你们来了,快歇会,这些都是堂叔堂婶的行礼?”

    严利河脸有些红,回来几天,身上养出了些肉,冻伤裂伤有师墨的药,也都好得七七八八了,瞧着又是一个白白净净的文弱书生。

    “嗯,爸妈让送过来,说嫂子知道怎么处理。我说出门用不上这些,他们偏不信,什么都想带,要不是我阻止,什么锅碗瓢盆棉被凳子都想带上。”严利河出去两年,每次都是几身衣服,今年甚至连衣服都没了,照样在外面过活。

    所以在他的认知里,真是什么都不用带。

    老人却觉得穷家富路,出门在外,能带上的,全得带上,免得要用的时候,找不到急死人。如今人人都不好过,可没多余的东西赊借。

    师墨笑道,“没事,再多我也能给他们装上,只要他们高兴,带什么都行。”

    师墨宠自家爹妈,严利河早就习惯了,闻言也不再多说什么。

    又指了指旁边的小包袱,“这些是遇遇的,也劳烦堂嫂帮忙收着,路上就要辛苦堂哥堂嫂了。”

    师墨有些意外,看向闵巧,她舍得让遇遇出门吗?这一别,可得一两个月。

    闵巧看出了师墨的想法,笑道,“是舍不得,可怎么办,我不能阻挡孩子成长啊。以前遇遇还在肚子里的时候,我就想着让他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学习锻炼,请师姐姐帮忙带着长见识,看着柱子他们长得这么好,我不知道多羡慕,就盼着儿子快点出生,快点长大,免得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现在好不容易机会来了,我可不能优柔寡断害了他,只要是为遇遇好的,我都会去做,再舍不得也不能做一个拖后腿的妈妈。所以,师姐姐,辛苦你了。”

    “没事,只要你舍得就行,遇遇这么乖,一点也不辛苦。只是遇遇愿意离开妈妈吗?”师墨知道,小家伙面上不显,心里是很粘妈妈的。

    几双眼睛看向不管何时何地,都穿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小豆丁。

    小遇遇一本正经的点头,“我愿意跟着堂婶婶和哥哥姐姐们出去,遇遇想要快快长大,想要照顾保护妈妈,保护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臭小子,你爹呢?”严利河忍不住在儿子的小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遇遇用小手拍了拍自己的小屁屁,撑了撑小衣服,把那么一点点的褶皱撑平,似乎有些嫌弃亲爹手上的灰,再三确认没有了,才敷衍的回道,“哦,还有爸爸。”

    闵巧忍不住乐,在儿子肉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口。严利河都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了,小家伙还不会走路他就出去了,接连出去两年,只在过年的时候在家待一段时间。

    在家的时候也没能好好陪陪他,父子俩相处的时间不多,更没有担起一个当爹的责任,小家伙不亲近他,算是自作自受。

    师墨也笑,“咱们遇遇真懂事,去和阳阳哥哥,勉勉弟弟他们玩吧,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待会跟你妈妈说,送过来堂婶婶帮你收起来。”

    “好,谢谢堂婶婶。”

    师墨笑着揉揉小家伙的脑袋,亏得是小板寸,要不然说不定还得随身带把梳子。

    小阳阳可不会顾忌弟弟的龟毛毛病,一把拽着过去,拖着走,平平整整的小衣服立马就有了褶子。

    被扯得踉跄的小遇遇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很想把他抹平了,但被拖着,腾不出机会,忍得十分辛苦,在铁憨憨哥哥这里,他毫无反抗之力。

    严利河瞧着儿子脸上的奶呼呼的小无奈,心气平了不少,“也不知道臭小子这讲究的毛病从哪学的。”

    闵巧师墨挑眉看着他,严利河愣了愣,后知后觉的发现把她们得罪了。

    他不在家,儿子就跟自家媳妇和堂嫂亲近。

    跟谁学的,这不是很明显吗。

    关键是这俩都没这毛病,他也没往她俩身上想,就是感叹一句而已。

    果然,多说多错,他该多学学自家堂哥,惜字如金,“嘿嘿,那什么……哥,我有事跟你说。”傻乎乎的书呆子也学聪明了,知道看形势了,一不对劲就跑路,去找严谨求救。

    严谨一点不配合,他也不尴尬。

    闵巧偷偷一乐,“还是跟以前一样傻,话都不会说。”

    师墨笑着牵过闵巧的手,带着她到旁边坐,“傻人有傻福,傻人没有花花肠子,你多省心。”

    闵巧红着脸嗔了师墨一眼,“师姐姐就会笑话我。”

    师墨耸耸肩,两人笑闹了一会,闵巧才道,“行礼里的这个绸缎的包袱,是我爸妈和我给我哥哥准备的,劳烦师姐姐帮我带给我哥哥。他总在信上说一切都好,可那样的地方怎么会好,劳烦师姐姐过去了,帮我看看我哥哥到底好不好,回来告诉我们,让我们知道他的情况,心里也能踏实。”

    师墨应好,“放心吧,我去过那里,虽然条件不好,但也不是活不下去。况且现在我哥嫂的努力已经有了成效,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你多劝劝伯父伯母,别太担心,闵同志是个有成算有能力的人,不管到哪,都能过得很好的。”

    闵巧叹息一声点头,“我知道。”看了眼师墨,很快移开视线,有些事,闵巧不敢让师墨知道,虽然即便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什么,但她就是怕,怕什么不知道,只是这种心慌,让她很不安。

    她想,这个秘密,永远的埋藏下去才好。

    师墨不懂闵巧欲言又止的样子是为什么,却没多问,两人又聊了一会,他们一家三口才回去。

645出行

    出发前一天,忙得即便在严家大队也看不见人影的蒙平英终于回来了。

    她带着人在山里做集训,成效很好,现在的安保队已经可以出任务。

    这个冬天,蒙平英准备让他们在严家大队自行稳固,也趁这个机会多休息休息,明年开始就会接任务,那时候或许很少会再有休息的时间。

    安保队的人都安排在村子里的员工宿舍住下,平时帽叔会代为看管。

    这次出行,只有师墨严谨崽崽们和四个老人以及王裕西。蒙平英只是顺路,跟着去帝都。

    帽叔瑞塔都不带,粘着王裕西的布雷也不带。

    狼人很委屈,但没办法,只能伤伤心心的留下。

    临出发前,严谨也将白家几个孩子,从空间里放了出来,安置在特殊孤儿院里,由沈水波照料,往后,他们会和其他孩子一起训练学习,成为一个整体,不出意外,会成为师墨严谨的第一批特殊队员。

    出发这天,为了低调,天还没亮,一行人就出了村子。

    严家三兄弟在路口送行,老大的汉子,个个眼泪汪汪的,看得严大智季慧芳眼睛疼。

    摆摆手让他们快回去,眼不见为净,催促师墨赶紧走。

    师墨笑笑,拍拍大黑小黑的背,一行人出发。

    这次出门,师墨严谨不打算走寻常路,他们人多,买票住招待所,用介绍信什么的麻烦,而且太打眼,容易惹麻烦。

    所以,即便是村子里相熟的人,他们都没有告知出游的事,也就严大智几个儿子以及汪家人知道,免得惹出不必要的事。

    别看现在严家大队很和谐,众人对严大智一家师墨一家很敬重,但人多眼杂,想抓他们小辫子的人也不少。

    只要不说出游去了,他们长期不在村子出现,别人会自动以为住进了县城,师墨家在县城有房子这事,知道的人不少。冬天没事,住进县城也不怕人说道。

    一路上他们都准备走山道水道,住野外。遇到合适的城镇,可以进去逛一逛,既不会麻烦,也不会招人眼。

    不管怎么走,往哪走,都由小两口安排,其他人没意见,他们只管吃吃喝喝,走走看看。

    四个老人,和五个小崽崽,没有锻炼,走不了路,就让他们坐大黑小黑拉的板车,加上表面做掩护的行礼,两辆驴车很宽松。

    其他人都步行,这点运动强度,对崽崽们来说,完全不是个事。还能当作日常训练进行。

    他们这会走的不算很偏僻的山道,路上时不时会遇上些行人。有人的时候走慢点,表现出一个正常人该有的速度,没人的时候就加速,完全不会耽误行程。

    冬日大雪盖路,出行的人很少,一般情况下也遇不到什么人。

    即便遇到了,也没人会觉得他们是全家出动游玩,只当是走亲戚,毕竟这年头,游玩这个词都很稀有。

    出门在外,一家人还特意穿上半新旧,不带补丁的衣服,倒也符合走亲戚的装扮。

    一路往北行,会先去一趟帝都,既送蒙平英,也想让严大智季慧芳看看帝都是什么样的。

    不管什么时候,帝都对华国人来说,都有特别的意义,总要去一趟,才能觉得无憾。

    还在禺山县地界的时候,一路都熟悉,严大智季慧芳老俩口不觉得什么,还能在大家面前,表现得淡定大气,说笑打趣。

    一走出禺山县地界,心里就开始慌,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要出远门,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没来由的不得劲,心神飘忽,连笑都变得僵硬了。

    大家都能理解老两口的心情,对未知,谁都会恐惧不安,这是一个必然要经历的心路历程,只有切身经历过了才会有所改变,劝说安慰什么的用处不大。

    所以不管是师义锋任丹华还是崽崽们,都不断找话题,分散老两口的注意力,不让他们有心思想那些有的没的,自己吓自己。

    老两口也知道大家的心意,尽量调节自己的情绪,一路上氛围还算欢快。

    已经下了几场雪,路面都被白雪覆盖,却不会影响众人的速度。

    两个小时左右,师墨就改变路线,准备绕着藏兽山脚走。

    本就是猫冬的时候,加上山脚会有下山觅食的野兽,不是万不得已,不会有人在这些地方走动。

    他们可以毫无顾忌,加速赶路,弄上精神力罩,不用担心会冷。大黑小黑跑得又稳,不会颠簸,不用担心遭罪。

    加速之后,严大智季慧芳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崽崽们一路跑过来,竟脸不红气不喘,就连自家两个娇娇弱弱的小孙女,也都从头坚持到尾。

    这一刻,完全忘了心底的那点不得劲,为孩子们的能力,感到震惊。

    他们虽然一直都知道师墨一家将孩子照顾教授的很好,具体怎么好却不知道,而且也仅仅知道是学习上的好,其他方面没多想,以他们的见识也想不到。

    现在,单单一个走路,就让他们看到很多以往没有发现的东西,至少孩子们的身体,超乎想象的好。

    从孩子们闪闪发亮的眼睛里,他们还看到了自信,只有有能力的人才会有的自信,这是在他们这些祖祖辈辈都在土里刨食的人身上,永远也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他们没文化没见识,但有人生阅历,他们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孩子们不可限量的未来。

    这一切,都是师墨一家给的,是他们改变了孩子的未来,改变了老严家的未来。

    老两口悄悄的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声音带着哽咽,“亲家,亲家母,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任丹华师义锋看他们的样子,大概猜到他们的心思,笑着摆摆手,“我们可什么都没做,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个道理你们也懂,要是孩子们自己不争气,我们做再多都无用,他们现在拥有的,都是自己努力的结果。”

    “你们啊,也别想太多,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老了,就跟着儿孙享享天伦之乐就是。就像现在这样,一起出来走走,看看,别怕给年轻人添麻烦,你们这也不让年轻人操心,那也不让年轻人操心,那才是真让他们操心呢。他们有孝心,想孝顺,你们不让,不是让孩子难受吗。他们有这份心,我们就安心享受,这不就皆大欢喜了。”

    严大智乐呵呵的点头,“还是亲家豁达,想得通透,我跟孩子娘没文化,说不出大道理,也不明白大道理,一辈子扣扣搜搜的小家子气,让孩子们费心了,不像亲家亲家母,上过战场,留过洋,有本事有文化,以后,还请亲家多提点提点。”

    师义锋扬了扬手,“说啥提点,你和亲家婶子,处理人际关系,处理大小事务,家里家外那可都是一把好手,在生活上是有大智慧的人,我跟孩子她娘这辈子是学不来了,以后还得亲家叔亲家婶多指点才是。”

    “我们那都是假把式,上不得台面,不像你们,做的都是为国为民的大事,是大贡献,大造化。”

    “谦虚了,老哥哥谦虚了,人活在世上,都得生活,生活可没小事,生活不好,哪还有心思做其他,就跟队伍的后勤队一样,那可是整个队伍的坚实后盾。后盾不牢靠,队伍怎么开展,老哥你说是吧?生活中的智慧,可是许多人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两个老爷子你来我往的互夸,看得人简直眼睛疼。

    季慧芳任丹华在一旁手拉手乐,时不时也相互夸一句。

    师墨虽然受不了这么黏糊的画面,但老爷子老太太们高兴就行。

    大崽崽们已经带着小崽崽往前飞奔了,师墨严谨蒙平英王裕西四人跟在驴车旁边不远不近的走着。

    师墨问蒙平英,“三嫂,明年有什么具体规划吗?需不需要帮忙?”

    蒙平英还真有规划,“现在安保队算是建立起来了,前期人数上,不会增加太快,但以后肯定不会止步于此。所以,我想着还是要有一个固定的地点,作为安保队的据点,方便以后逐步发展。不然感觉像流民,没个根,看起来也不正规,没有向心力,想使劲都找不到方向。”

    “只是这个地方不好选,我还想让自谦帮忙设计一个具有代表性的宅子,以后别人只要看见这样的屋子,就知道是我们安保队的点。”

    “还有我想将安保队可接任务的消息,挂在张同志的消息网里,请张同志帮着传出去。现在我们没有名声,没有口碑,没有客人,只能想办法尽可能多的让人知道我们的存在,才能有后续发展,张同志的消息网是个不错的地方,贾同志那里也是可行的,到时候想都麻烦麻烦他们。”

    张黑狗的消息网发展得十分迅猛,买卖消息的生意很火爆。即便只是私底下的业务,也做得风生水起。

    安保队承接任务的消息放在消息网里,他们买卖消息的时候,只需要提一嘴,就能让不少人知道。

    贾票的生意做得远,口碑也好,他那传出去的消息,能很快被人接受,也是个很好的宣传点。

    如今安保队的任务,只适合在私底下承接,在他们两个地方宣传,再合适不过。

    “这些都没问题,一句话的事,只是这个选址需要好好考虑考虑,而且明面上,用什么来做掩饰最合适也要多想想。”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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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大佬重生归来在年代介绍:
师墨家养了个父亲战友的遗孤,是个面甜心苦的白莲花,挑拨师墨和家里的关系,负气离家出走,被卖进山里,遭受一年的苦难折磨,后终逃出深山被严谨所救,又因体弱昏睡三年。
这三年,师墨胎穿异世修仙界,修仙万年,飞升时,因心魔未除,被劫雷劈得粉身碎骨,神魂穿过时空裂缝,回到原来世界。
异世万年,现世不过三年。
重生回来,师墨有仇报仇,有恩报恩,顺便养养包子修修仙。异世大佬重生归来在年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世大佬重生归来在年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世大佬重生归来在年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