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6方家回,陶家散
严家大队,师墨从县城回去后,发现氛围有些奇怪。
放出精神力查看,看到大多数村民都聚拢在一处人家,严大智季慧芳也在。
这人家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被陶庆生抓走的,卖豆腐的方家人。
好像一家子都回来了,就是伤得有些重。
村民们都陆陆续续上门问候。
虽然伤得重,但因为保住了一条命,方家都很高兴,其他人也为他们感到庆幸。
看了个大概,师墨就没再关注,直接回了石头小院。
崽崽们都听话的在家玩,没有出去。
泽长学完后就去上工了,他如今也是大孩子了,也有任务。
像莫存这样的十四岁的小少年,已经不会再被安排割草这样的轻松活了。
现在也跟着大人们一起下地做工,做的活会轻松一些,就是再也不会被当做孩子看待。
不过,安安康康还是很喜欢这个大哥哥,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给他留一份。
小莫存长大了,更加温暖,一直都是个疼弟弟妹妹的好哥哥。
下午,陶来顺请人抬着陶庆生的尸骨回来了。
同行的只有何大美,陶来仓和陶青青都没在。
村民们唏嘘不已,一个好好的人,突然就这么没了。
说不上来是感叹还是幸灾乐祸,就是觉得生命太脆弱,很多怨恨和不满,都会随着人死消失。
一天时间,何大美足足老了十来岁,弯腰驼背,毫无精气神。一路跑到公社,又在公社折腾大半天,蓬头垢面的像个疯婆子,看起来还有几分渗人。
众人有同情她的,也有骂活该的。
她和陶庆生俩口子也算是自作自受,瞧瞧,巴心巴肝对着好的两个儿女,亲爹死了,最后一程都不回来送,还是得靠这个往泥坑里踩的儿子料理。
尤其是陶青青,上午的事他们不知道细节,但大致能猜到,这是卷了钱跑了。
真是看不出来,这人心狠啊,陶庆生的死,可以说是陶青青一手造成的,哪怕她临走前多说一句,让人去帮忙抬抬她爹,陶庆生也能留住一口气。
不管如何,人死如灯灭,众人再怎么怨恨陶庆生,看在陶来顺的面子上,也都多多少少伸手帮了一把,将陶庆生的身后事简单办了。
何大美全程都呆呆傻傻的,不知道是因为陶庆生的死,还是因为最疼爱的儿女的背叛。
至于她的归属,属于陶家的事,村民们没有过问,帮着忙活完,就下地了。
而赵棉花,她可以不计较之前陶庆生何大美陶青青对她的伤害,但却不愿意再和何大美生活在一起。
何大美现在看起来是可怜,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故态萌发,闹得家宅不宁。
要是可以,她都不想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同一片天地里。
但她知道陶来顺对这个娘,还有那么点情分,她也愿意给陶来顺面子,这些话她并没有说,把决定权给陶来顺,任他处理,处理得不合她意,她走就是。
陶来顺想起以前的种种,也不愿意管老娘,她最爱的儿子还好好的在公社享福呢,怎么都轮不上他。
可陶来仓自私自利,无利不起早,口花花,心眼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怎么可能沾手。
别说他这个大儿子一家还在,就是死绝了,他也不会管何大美一分一毫。
而且何大美老两口的钱被陶青青全部卷走了,陶来仓一分都没得到,愤怒得连亲爹最后一面都没去见。完全不管何大美以前对他的各种好,直接撂下狠话,让何大美当没生过他这个儿子,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这样狼心狗肺的人肯定指望不上。
何大美明白疼爱的儿子心有多狠,所以,绝望过后,赶紧去卫生所,跟在陶来顺身边,态度很明显,就是赖定他了。人的本能嘛,柿子挑软的捏。
陶来顺确实软,看老娘的样子,于心不忍,随着陶庆生的死,很多怨恨都消失了,只是对何大美再没有孺慕和敬重,有的,是对一个老人悲惨遭遇的同情。
所以,对于何大美心里的盘算,他没多说什么,全都默认了。
赵棉花的心思,他也懂,比起老娘,他亏欠最多的就是妻儿,相较之下,自然要偏向妻儿。
“所谓远香近臭,我们要是生活在一起,总会闹出很多不愉快,正好,青青那屋也是你们出钱建的,如今没人住,你过去住刚刚好,宽敞自在。周围邻里也和善,你有个什么事,喊一声就会有人帮一把。”陶来顺声音平缓,听不出喜恶。
赵棉花不待见何大美,陶来顺几个儿子也不喜欢这个奶奶,所以母子几人将陶庆生简单安葬之后,一直在地里没回来,如今,屋子里只有何大美和陶来顺母子俩。
愁苦凄凉的何大美一听陶来顺这话,倏的抬头,满眼凶狠,“你这个畜生,逆子,你想把老娘赶出去?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你心思怎么这么恶毒,我是你亲娘啊,你竟这么对我,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替你娶媳妇,养孩子,你个白眼狼,翅膀硬了,就想不认亲娘了,你信不信老娘去公安局告你,告你不孝,告你狼心狗肺,让赵棉花那个贱人,和你家那几个小畜生都没有好下场。有什么爹就有什么种,瞧瞧,爷爷死了,奶奶无人照料,几个小畜生瞧都不多瞧一眼,跟你一样黑心烂肺。赵棉花那个贱人更可恶,拾辍你个不孝子和老娘离心,她不是要滚回老赵家吗,怎么还在我陶家,让她滚,滚出去,我陶家没有这样恶毒的妇人。老天爷啊,快收了这些不孝子啊,老婆子没法活了……”
陶来顺冷眼看着何大美撒泼,每听一句,心就凉一分。
何大美唱了半天独角戏,一直没人接话,有些不得劲,抬头去看陶来顺,见他眼神冰冷,心口颤了颤,又觉得自己太势弱,给陶来顺脸了,扯着嗓子又想骂。
陶来顺冷声道,“你想骂的话,就等你骂够了咱们再继续说。”起身就大步离开。
何大美一愣,一把拽住陶来顺,劲大得,恨不得掐下陶来顺的一块肉,“你去哪,你想去哪,你个不孝子想丢下老娘自己快活,做梦,你必须管老娘,要不然老娘吊死在你门口,让你们一家都不得安宁。”
陶来顺感受不到手上的疼痛,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戾气,一把掐住何大美脖子,咬牙低吼,“你想死我成全你。”
窒息让何大美生出无限恐惧,拼命撕扯陶来顺的手。
干惯农活的陶来顺手劲不是一般的大,何大美养尊处优快大半年了,根本拽不动,更何况还有男人女人实力上的悬殊差异。
陶来顺真的一点没手软,这会脑子里全是这些年受的委屈和屈辱,真想就这么掐死她一了百了。
好在,想到媳妇孩子,还存有一丝理智,赤红着双眼压抑问,“能好好说话了吗?”
何大美喉咙发出咕噜咕噜声,拼命点头。
陶来顺一把将人扔开,居高临下,看着垂死挣扎的何大美。
何大美得了自由,捂着脖子拼命喘,满眼惊恐,一步步往后挪。
这是个恶魔,不是她儿子,是魔鬼,她儿子孝顺听话,不会这么对她的,不会的。
陶来顺好似看出了何大美的想法,止不住的冷笑,果然,人善被人欺,他的忍让和孝心,成了别人得寸进尺的理由。
“你若去陶青青的屋子住,等你以后动不了了,我会给你养老粮,你死了,我也会给你送终,平时真有什么需要帮忖的,我也会出手。如果你坚持住隔壁,那么以后我再不会管你一分,哪怕死在屋子里,我也不会给你收尸。选吧,别耽误时间,我还要下地,还有一家子人要养,没工夫陪你在这里耗。”
何大美好不容易缓过了劲,现在就是让她住隔壁,她也不敢住,抬头,忐忑不安的问,“我住青青家,你现在不给养老粮吗?”
陶来顺嗤笑一声,“怎么,能干劲十足的养儿子养闺女,现在养不活自己了?我说了,等你动不了了,我才给养老粮,你若不想要,我很乐意不给。”
“不不,我要,我要,我去住青青家,我去住。”
何大美的选择陶来顺不意外,这也不过是个自私自利,欺软怕硬的人而已。
冷冷的扫她一眼,“隔壁你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趁现在还早,都拿走,等闲下来,我就把墙砸了,孩子大了,娶亲生子住不开,刚好修修能住人。”
何大美在心里狠狠的咒骂了几句,但面上不敢显,连连应是。
陶来顺不愿再跟她多说一句,大步离开,出门前,又突然顿住,嘲讽道,“你也就欺负我老实听话吧,陶青青卷走了爸的救命钱,害死了爸,陶来仓没得到钱,和你断绝往来。这两个你疼惜的儿女,哪怕把你们祸害死,他们也始终是你们疼爱的儿女,你们甘之如饴。那些恶毒尖酸刻薄的咒骂,你一句也用不到他们身上,反而对我,你一面欺压,一面依靠,果然是欺软怕硬的典范。这辈子的生养恩,我还完了,以后,最好别惹我。”
话落,再不停留,大步离开。
何大美脑子有些乱,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想着想着,又狠狠否定了这样的想法,她是陶来顺的亲娘,怎么做都是对的,她不会错,谁让陶来顺不讨喜,没能耐,活该当牛做马,他活该。
想罢,何大美手脚麻利的跑隔壁去收拾东西,除了固定的,搬不走的,一张破炕席都没留下,她坚决不便宜这一家子黑心肝。
看着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大院子,她倒是也想搬空,想到自己以后还得靠陶来顺养老送终,无奈的忍了。
但嘴里骂得更恶毒了。
347向聪明带来的消息
陶庆生死了,陶家的靠山,陶来仓上门的岳家苏家也倒了。
压在众人头顶的两座山没了,严家大队的人就跟过年一般高兴,长久以来的憋屈,终于散了。
呼吸顺畅了,浑身有劲了,每天欢欢喜喜下地,看着地里沉甸甸的粮食,高兴得牙不见眼的。
唯一不高兴的就是何大美了,毕竟死的那个是她男人,倒的那个,本该是让她过好日子的人。
如今,她只能继续和一群泥腿子下地干最脏最累的活,和一群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人朝夕相处,想想都堵得慌。
但不管何大美怎么不高兴,都碍不着别人。
快到夏收,严家大队都忙碌了起来,今年又是一个大丰收年,人人都高兴。
可王家大队却是愁云惨淡,地里稀稀拉拉的几颗粮食,收成怕是不到去年的一半,夏收不好,秋收也没什么指望,这日子没法过啊。
这时,向聪明竟然带来了一个让大家走出绝境的好消息。
向聪明将整个长青公社管辖大队的大队长叫到一块,扬声宣布,“都听好了,组织要招大批的修路造桥工人,统一招收,统一分配到各个地方,帮助修桥铺路,建铁道。”
“因为离家远,时间长,工作累,三年五年都可能回不了一趟家,平时也难联系,毕竟需要修路的地方,环境相对恶劣,什么都不方便,所以工钱给的高,每人每月二十五,都快赶上工人了。”
“招收要求就一个,年轻力壮,都是做苦力活,那些肩不能扛手不能抬的就算了,来了也不会要。你们都回去问问,要来的就报名,到时候到公社来再统一检查,只要是合格的都收。”
“当然了,还有一点我得说在前边,这修桥造路,难免会遇到点意外,比如山塌了,桥垮了,多多少少会有些危险存在,虽然这些可能不大,但也难免不是,所以,咱们还得签一份协议,如过发生了什么意外,不论死伤,组织每人就赔五十块钱,愿意的都可以来。”
“各位大队长要是有疑问,现在可以问我,没有的话就回去问问谁愿意来,时间紧,就三天,三天过后谁来都不收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地里刨食,干惯力气活的人,还真不觉得修路造桥有什么苦的,对他们来说,下力气的活才是最轻松的,他们都能做。
除了离家远,轻易回不了家,其他的没什么不好。
当然,那个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危险,他们都无视了,毕竟人生无常,谁不会遇到点意外,但这种意外,可能性太低,完全可以不在意。
严大智狐疑的看着向聪明,眼底存在很多质疑,毕竟向聪明这人品性太差。
活到这么大,唯一做过的一件好事,怕就是送被陶庆生带走的方家人回来。
他前段时间跟着陶庆生回严家大队耀武扬威,祸祸了不少人。
虽然全程只是跟在陶庆生后面打下手,没有主事,但他确实是参与了,下手的时候也没手软。
如果不是将方家人送回来将功折罪,让乡亲对他多多少少有些改观,陶庆生死了,苏传国傻了后,没有靠山和依仗,怕是也逃不过村民的一顿责。
但即便如此,也仅仅是针对那一件事而已,向聪明做的其他事,和他的人品,仍旧不让村民待见。
这突然间带来这么大块饼,严大智怎么想怎么不安。
“这文件,真是组织下发的?”
向聪明冷哼一声,将文家递给严大智,“自己看,上面的章和签字,我可没本事仿照,你们爱信不信,反正我就等三天,三天没人来,别再求上门,这么好的事,要去的人一抓一大把,不缺你们这几个。”
位置较偏,对向聪明这人不熟的,根本没有怀疑。
在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眼里,吃公粮的,那都是能人,他们得罪不起。
连声应着一定会把消息带回去,三天内带人过来。
向聪明挥手让他们走了,离得近的严家大队,王家大队,还有何家大队,相互看一眼,没说什么,也转身走了。
出公社的路上,大家都顺路。
严大智和王柏树走一起,何有才凑过来,态度谦和有礼。
如今他的靠山倒了,不低调不行,想起之前严大智说他笑不到最后的话,就恨得牙痒,他觉得就是因为严大智的诅咒,他才会这么倒霉。
嚣张日子没过两天,就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但不管怎么恨,都不敢表现出来。
如今严大智还有个能耐的侄儿,比亲儿子还亲,而他靠山倒尽,不敢和严大智硬碰硬。
“两位老哥怎么想?这事是真是假?”
王柏树和何有才的关系没有严大智和何有才那样剑拔弩张,但他们两人也是不怎么来往。
闻言,不亲不热的问,“何队长是怎么想的?”
何有才呵呵一笑,“我这不是脑子一团乱,没办法思考,才来问问两位老哥哥嘛,跟小弟说说,这事能成不?”
王柏树似笑非笑,没有说成不成。
严大智满脸讥讽,毫不遮掩,“想知道去问你好妹夫啊,问我们这些泥腿子干啥?你这么个能耐人,不怕自降了身份?还有,一把年纪了,装什么嫩,谁是你哥,不要狗脸。”
话落,甩着手,大步走了。
王柏树笑呵呵的跟上。
何有才一张老脸气绿了,盯着严大智的背影,恨不得活吞了他。
走出何有才视线,严大智才慢了下来,王柏树走过来,问,“你怎么想的?这事应该错不了吧?”
严大智皱着眉摇头,“我也不确定,文件没什么问题,要是换个人来说,我肯定不质疑,但对方是向聪明,我这心里没底。咱们两个大队离得近,你也知道向聪明这人,实在不可信。”
王柏树叹口气,“向聪明这人是不怎么样,但他能混到公社办公室里也算是有些能耐。而且,他就算再怎么不靠谱,应该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做坏事,我觉得这事,十有八九错不了。你也知道我们大队的情况,都快活不下去了,要是这事是真的,怕是挤破头都得去。”
严大智也觉得是这么个理,但总觉得不安,“我去打个电话问问。”
“行,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转身去了邮局,严大智准备打电话给谭振国问一问,是不是有这么个事,但谭振国去市里了,还没回来。严大智只好失望离开。
严大智和王柏树在岔路口分开,两人想了一路,王柏树最终决定信一回,“我们大队已经这样了,再坏也坏不到哪去,赌一把。要是招孩子妇人我还会迟疑,这全要汉子,真没什么好担心的。”
严大智皱眉道,“要是你们大队的人都走完了,地怎么办?每年的公粮怎么办?咱们还是得以种地为主啊。”
王柏树点头,“我知道,我都想好了,让最困难,伤得不重的人去,其他人还是得留下种地,缓过两三年,也就差不多了。”
王柏树有考量,严大智也就没多说,“行,我回去再想想,我们大队今年收成不错,家里有儿有女有吃的,不用背井离乡挣这个辛苦钱也行。能不去的,我还是劝他们别去。”
王柏树说好,两人分开,各自回家。
山脚,石头小院,吃过晚饭,崽崽们带着小杨涛一起学习了一会,师墨将他送回家后,崽崽们第一次和严谨进行了通讯。
“爸爸,爸爸你在哪啊,你怎么在这里说话?”小丫头拿着师墨的手表上下翻看,怎么都找不到爸爸在哪。
“爸爸,你在出任务吗?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小安安也问,好久没见爸爸了,可想了。
自谦凑过去道,“爸爸,你回来看我和弟弟妹妹的训练成果吧,我们训练得可好了,一点没偷懒,妈妈可以作证。”
小燚燚也不甘落后,“爸爸,我监督的,我监督弟弟妹妹们训练的,我们还一起学认字,学说话,可好玩了。爸爸,自谦弟弟,还做了好吃的面面,可好吃了。”
“对啊对啊,”说到吃,小丫头特别积极,“爸爸,自谦哥哥做的面面可好吃了,我们给爸爸留了那么一大碗,爸爸你回来吃啊,让妈妈给你变出了。”
自谦被姐姐妹妹夸,有些不好意思,“不是我一个人做的,姐姐和妹妹帮忙烧火了,弟弟帮着摘菜了。”
小安安也小脸红扑扑的,“爸爸,安安还小,只能帮自谦哥哥洗菜,以后安安会做更多更多的。”
几个小崽子,你一句我一句,喊着爸爸,跟爸爸分享他们每天的生活,手表另一边的严谨听得冷硬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还在出任务,难得有时间,想偷偷跟媳妇说说话,没想到一出声就是几个崽崽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顿时哭笑不得。
“宝贝们都很棒,爸爸知道了,爸爸忙完了就回去,吃宝贝们做的面,你们在家要乖乖的听话,不能惹妈妈生气,帮爸爸照顾好妈妈知道吗?”
“知道了,我们都可乖了,不惹妈妈生气。”小崽崽们拍着胸口保证。
严谨还想说什么,外面兄弟们喊了,只能匆忙的结束通话,都没能和媳妇说上一句。
崽子们倒是高兴得很,围在师墨身边嗷嗷喊。
“妈妈,这个太神奇了,就跟电话一样,要是能看到人就更好了。”自谦现在就跟以前的严谨一样,被师墨不断拿出的东西震惊,现在已经之间到了麻木阶段,要不了多久,他也会淡定如水的。
“对啊对啊,妈妈,康康想看到爸爸,康康好久没有看到爸爸了。”
安安燚燚也眼巴巴的瞅着师墨,眼里明显的渴望。
师墨拍拍他们的小脸,“妈妈会努力让宝贝们看到爸爸的,现在很晚了,快去睡觉。”
打发掉崽崽们,师墨钻进空间,说好要给自谦的礼物还没做呢,趁现在没事,做出来。
348严利河的转变,王建军的交代
翌日,整个长青公社都沸腾了起来,大多数人都想去应招做工,一个月二十五实在太诱人。
但还是有少数不愿意去,千好万好,没有和家人在一起,简单快乐好。
背井离乡,其中的艰难险阻,只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才知道有多痛苦。
师墨是拎着东西去看闵巧,走在路上,听别人议论知道招工这事的。
不过听了也就听了,她并没多在意。
昨天她从县城回来,去看了一趟闵巧,那时候她还在昏睡,师墨给她用精神力简单梳理了一遍身体,其他都没做。有师子在,她的伤没有大问题。
这会到牛棚时,闵巧已经醒了,陶庆生死了,严家大队又安全了,闵母可以留在家里照顾闺女。
闵母见了师墨,赶紧往里迎,“师家侄女怎么这时候来了,太阳多大啊,小巧没事了,你别记挂。”
师墨笑着把篮子递给闵母,“没事,一路过来都是树荫,没有被晒,我带了些水果和鸡蛋过来,婶子你们都吃些补补,如果需要什么伤药尽管去找我三哥,别硬扛,身体是自己的,拖不得。”
闵母没有迟疑,欢喜的收了,“好,谢谢你们了,我们没事,以前确实弱,不过在地里劳作一年多,锻炼得结实不少,没多大问题。你快进去和小巧坐着说会话,婶子把果子洗了你们吃。”
师墨笑笑,进了牛棚,闵巧靠在床头,脸色惨白,精神头还好。
“师姐姐。”看到师墨,闵巧很高兴。
师墨笑问,“还好吧?还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难受得厉害的?”
“没了,我都好得差不多了,明天就能下地干活,谢谢师姐姐惦记。”
“你没事就好,也别忙着下地,堂叔知道你们的情况,会给你们安排妥当的,安心在家休养。”
闵巧笑着说好,明明眼里透露出有询问的渴望,但话到嘴边又变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师墨聊着,越聊越心不在焉。
师墨看出她想问什么,无非就是严利河。
师墨虽然不知道这俩人怎么了,但处对象这事,她不喜欢插手太多,便当做没看出来。
和闵巧聊了一会,就走了。
师墨离开,闵巧就沉默了下来,闵母进来看到她的样子,轻轻叹口气,“睡会吧,先把身体养好才是正事。”
闵巧抿着嘴点头,缓缓躺下,背过身子后,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严利河来的时候,她昏昏沉沉的并不太清楚。严利河来的时候也十分小心,闵家其他人同样不知道。所以,闵家人都认为严利河没有来过。
在闵巧的期盼里,最先来看她的,一定会是严利河。
但这么久了,他一次也没来过,哪怕托人送东西都没有。
她不在乎这些身外物,只在乎他的心意。
可如今,他心里,应该是没有自己的。
想到自己第一次动心,竟是这样的结局,闵巧难过极了。
一个人躺着,越想越委屈,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闵母看得揪心,这傻丫头,陷得比她自己以为的还要深。
可这丫头自尊心强,有痛有泪都自己偷偷调节,不愿意跟他们说。
他们当父母的也不好劝,她这性子,越说越拧,容易适得其反。
只是,闵母也想不通,严利河怎么突然就变了态度,难道真的是被他们的身份吓到了?
闵母左右猜测,也就这个可能性最大。
脸色微沉,如果这男人就这点担当,两人早断早好。
地里,严利河一脚踩进了水坑里,额头磕出一个大包,季慧芳没好气的拍了他一巴掌,“这孩子,你到底咋了,昨天开始就心不在焉,不是走路摔跤,就是撞树,吃饭还能喂进鼻子里,是不是担心……”
“妈……”严利河突然出声,又急又慌,还失措的四周张望,把季慧芳吓了一个哆嗦。
没好气的又拍了一巴掌,“妈妈妈,你个糟心玩意,是要吓死你妈啊?你到底怎么了?”
严利河看周围没人,才松口气,又变成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妈,我没事,你去忙吧,别管我,那事不能提,千万不能再提。”
季慧芳还想再问问什么不能提,为什么不能提,严利河却大步走了。
季慧芳皱皱眉,有些担心,倒也没多想,猜测他应该是担心闵巧,才会这么反常。
王家大队,王招娣看着王建军,皱眉问,“爸,你真的要去?”
王建军点头,“如今日子不好过,地里没收成,家里没有进项,你们一个个都大了,不论是吃用还是嫁妆,都是一大笔开销。再说,我想趁着还能动,赚一笔存着,万一以后有个什么急用,也能拿得出来。”
王招娣忍不住生气,“为什么,爸,为什么你不把妈手里的钱拿回来,偏偏要去受这个苦?至少三年不能回来,三年能发生多少事啊,不说我们会被妈怎么磋磨,弟弟肯定又会被教坏,你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吗?”
王建军叹口气,“招娣大了,懂事了,爸以前不跟你说,是觉得你还是个孩子,安心做孩子该做的事就好,其他事有我。可如今天灾人祸,谁也没有预料到日子会越过越难。”
“我知道你责怪爸太妇人之仁,但是招娣,不管怎么说,她都生了你,对你有生恩,你不能忘。这些年她对你们姐妹不好,你们吃了不少苦头,这其中也有我的疏忽,爸爸跟你说抱歉。”
“只是,她不管怎么对你们,但对我还是好的,更何况,当年,她救过我的命,要不然,我早就死了,不会再有你们。”
“那些钱,我不拿回来,就当是回报她对我的恩情,和这些年的夫妻情分。爸还年轻,还能挣,不能只靠着拥有的过活,这和那些一无是处,只会吸父母血的废物没有两样,不长久,也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担当。只有靠自己双手挣来的,每天付出辛劳,获得的收获,才能长久和安心。”
“再说,那钱早没了,早在我们从县城回来前,就被你妈汇给了娘家,你外婆舅舅那样的人家,你觉得拿得回来吗?肯定早就挥霍光了。”
王招娣听得眼眶通红,又心疼爸爸,又恼怒妈妈。
她爸一直勤勤恳恳,起早贪黑,为这个家付出,虽然以前忽略了他们姐弟,但她不恨他。
可她妈,一心只顾娘家,嫌弃他们是赔钱货,明里暗里的磋磨,对外唯唯诺诺,回来就对着她们姐妹面目狰狞,真是恶心又可恶,她真想没有这个妈,让她厌恶憎恨的妈。
“可是爸,即便这样,也不一定要去修路啊,太久了,而且还说有危险,你要是出了事,我们怎么办?”
“傻孩子,做什么没危险,就是吃饭都可能噎着呢,文件上说有危险,就是把丑话说到前面,免得到时候大家闹腾,出事的可能很低的,毕竟谁都想事情顺利,所以安全措施他们肯定会做得很好。而且爸爸有石匠手艺,到时候去看看能不能凭手艺多挣点,到时候寄回家,让你们姐弟过上好日子。”
“爸知道你和严家大队的知青关系不错,要是你们都有心,咱们趁这两天把事简单办了。你年龄到了,免得我一走,你妈就使坏。以后爸就把钱寄给你,你帮忙收着,拿一部分做你们姐弟的生活开支,一分部存上,等我回来,给你补一份嫁妆,你几个妹妹也到了成家的时候,也都给嫁妆嫁出去,剩下的就留给你弟弟。我不在的时候,你多帮着管管你弟,他现在很懂事,轻易不会被你妈哄了去。严家大队那边还有恩人在,以后离得近了,你也多走动走动,咱们不能做忘恩负义之人。”
王招娣被王建军说得红了脸,垂着头,支支吾吾道,“爸,我们没关系,你别乱说。”
王建军摇头失笑,“爸知道,仓促把你嫁出去,会让你受委屈,但总比你留在家受挫磨好。更何况,说不定等我一走,你妈就会琢磨着卖了你,防不胜防。那孩子我也观察过,是个有成算的,为人也踏实,不和其他那些知青一样,眼高于顶认不清现实。现在还时不时帮着考古队忙活,将来肯定有出息,你们在一起了,爸放心。下午你去透露一些我的意思,他要是有心,就来提亲,要是没这个心,爸就另外再想办法。”
王招娣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以她把他妈得罪的程度,等王建军一走,她肯定没好果子吃。
她妈占着长辈的名头,不管如何做,她总是会吃亏。
何况她妈那人,脑子是不怎么聪明,但磋磨起闺女来,真是阴招不断,防不胜防,她自认不是对手。
想清厉害关系,便不再害羞,红着脸点头。
和王建军家一样,讨论去修路的人家不少,尤其是王家大队,毕竟他们过得艰难,糊口都成问题了,只能外出找生计。
可现在不像以前,到处都是店铺买卖,到处都能找着活干。
只是他们始终是农民,地才是根本,所以,王柏树只给最贫穷困难,最需要的人家批,剩下的,该种地还是得种地。
虽然有人不满,有人闹腾,但胳膊终究拧不过王柏树这根大腿。
349万人招工离开,夏收后
三天期限一到,一大群涌向长青公社,足足一万人。
严家大队是最少的,只有十多个。
这一万人里,除了各个大队,还有住在公社的人,其中就包括邮寄员林成全的大儿子,十二岁的林栋。
这孩子长得比一般孩子高大,长相显老,倒是不会让人觉得才十二,他谎报自己十六了,检查的人看他年龄没有太大出入,长得也壮实,就收了。
林成全一家知道后,想拦已经晚了,已经登记上去的人,反悔会被惩治,又不是过家家,怎么会允许你一会一个样。
林成全媳妇何秀兰哭着捶打林栋。
“你这孩子主意咋这么大呢,你才多大点就去做这样的累活,要是伤了身体怎么办?你要是有个万一,你让我们怎么活?”
林栋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很冲动,但家里这么多人,全靠爸爸一个人的那点工资根本不够。
他和弟弟们大了,要更多的钱,爷奶姥爷姥姥老了,病痛多了,更要钱,家里麻雀大的屋子,转个身都困难,也得换,哪哪都是钱,他作为老大,不得不想法子。
可现在不能读书,年龄还小他又找不到工作,想帮忙分担都不行,难得有机会,他肯定要去,不过是下苦力而已,他年轻,有的是力气。
忍着老娘的捶打,一声不吭。
林成全老大一个男人,眼眶通红,高大的身躯,突然弯了不少,他没有被生活的重担压弯,却因为儿子太懂事儿心酸弯曲。
作为一家之主,看着儿子去受苦,什么都做不了,如今全家都靠着他的工资过活,连任性说顶替儿子去的话都不敢。他知道自己太没用,才会让儿子小小年纪就为这个家操心。
“小栋,你还小,现在太过劳累的话,会伤身体,年龄大了容易遭罪,你听话,爸去求求关系,咱不去了,哪怕罚些钱也使得,这是一辈子的事,不能鲁莽。家里也别操心,爸爸会想办法的,肯定不会让你们饿肚子,你要听话,别让长辈们担心。”
“对对对,去求求人,咱们凑钱,我们几个老不死的去大街上要,去卖命,也把钱凑齐,我们几个老不死的活够了,命不值钱。咱不去啊,栋儿啊,你还是个孩子呢,不能去啊。”四个老人老泪纵横,满心愧疚。
这个家,就是被他们拖累的,老天要是早些收了他们该多好,免得活着祸害儿孙。
“哥?”两个弟弟眼泪汪汪的看着林栋,虽然他们还小,但不妨碍他们感受到氛围,知道哥哥要为了这个家离开,去做很辛苦,很累的活。
面对家人的不舍和疼惜,林栋很高兴,咧嘴笑笑。“爸妈,爷奶姥爷姥姥,你们放心,我会平平安安回来的,也会照顾好自己,不会伤着身体的,等我挣到钱了,给你们买好吃的,买新衣服,买大房子,我们一直一直生活在一起。大弟二弟,你们在家听话,替我照顾好大家。”
话落,拎着个小包袱就走了,背过身时,狠狠抹了把眼睛,他怕不走,长辈们的眼泪会把他淹了。
也怕自己舍不得这份温情,心软留下。
林栋的执拗,林家人根本拦不住,最终只能目送他和大部队坐上大卡车浩浩荡荡离开。
随着车队走远,整个长青公社好似突然空旷了下来,人人心里都有些不得劲。
夏收开始了,忙忙碌碌的众人将心思放在了天地生活上,没有时间再因为离别而伤感,每天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哪有功夫想其他。
夏收前前后后持续了一个月,所有人都累脱了一层皮,严大智给所有人都放了一天假,好好休息休息。
早上,崽崽们上山训练的时候,师墨去了一趟王家大队,在他们的蓄水池里,滴了一滴灵泉水,保证秋收时,产量增加。
回来时,发现闵红旗和严利河在山脚。
崽崽们刚想张口喊人,师墨就嘘了一声,将他们打发走,“自己回家泡药澡,妈妈一会就回去给你们做早饭。”
崽崽们有没多想,哦了一声,就迈着小短腿跑回去了。
师墨站在原地看两个男人对峙。
严利河垂着脑袋,眼里有愧疚,一声不吭,任由闵红旗怒骂。
“你说啊,你怎么不吭声,是怕了,心虚了?”
严利河抿了抿嘴,低声道,“闵大哥,对不起,闵同志,她还好吧?”
闵红旗气得一拳头挥过去,奈何读书人的身子,有气无力,这一拳头只是让严利河歪了歪脑袋,还不如扇一个耳光疼。
但严利河能把一个谦谦君子气得挥拳头,也是能耐。“谁稀罕你的对不起,你也别乱攀亲戚,我可没这个资格当你大哥,以后也少提我妹妹,你不配。我现在就想要个为什么,你赶紧说,少说些废话。”
严利河垂着头,又不说话了。
闵红旗气得扬了扬拳头,感觉自己像个跳梁小丑,愤恨的收回了手,“好,好得很,我看也没什么原因了,你就是个软弱无能的废物,窝囊废,是我们高看你了,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你再敢瞅我妹妹,我就抠了你眼珠子,哼。”闵红旗摔袖走了。
严利河在原地站了许久,望着牛棚方向出神。
失魂落魄回头时,发现师墨站在不远处,吓了一跳,“嫂,嫂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师墨神色淡淡,“你挨打的时候。”
严利河……
“嫂子,那个,我……”
“能跟我说说原因吗?”
严利河张张嘴,最终垂下了头,“对不起,嫂子。”
师墨没再问什么,“行,回去吧。”
随即自己转身回了石头小院。
师墨这么干脆,严利河还有些愣神,想叫回师墨,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叹着气,垂头丧气的回家。
师墨到家时,王招娣刚好拎着篮子过来了。
“恩人姐姐。”
师墨回头,笑道,“招娣来了,快进屋坐。”
“不了不了,我回去还有事,”王招娣递上手上的篮子,“恩人姐姐,我做了些青团,给你们送几个尝尝鲜,孩子们要是喜欢的话,我再做了送来,篮子先放在,我改天过来拿就行。”
王招娣在王建军离开的前一天,匆匆的和知青邵元结婚了,住到了严家大队。
如今结婚一个月,以前黑黑瘦瘦的姑娘,一个月时间大变样。
皮肤白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得好些了的缘故。
邵元虽然家底不富裕,还得时不时接济家里,但他自己争气,现在几乎挣满工分,而且还会帮考古队做事,也会有收入。
一部分寄回家,一部分留下自己吃用和存起来,看得出是个会打算的。
平时也不会亏待自己,家里粮食肉类都不短缺,一个月至少能吃上三回肉。娶了媳妇也没降低生活质量,王招娣跟着一起吃。
王招娣本身也是个麻利的,洗衣做饭,收拾屋子,下地干活,样样都行,为这个家做出不少贡献。两人一起为这个家使劲,相处得很不错。
这个月夏收,为了补身体,小两口吃了几回肉。
平时粗粮细粮搭配着吃,油盐给的足,营养到位,王招娣手艺又好,吃得饱,身体养得好,白胖了也正常。
而且王招娣从女孩,变成女人,整个气质也发生了改变。
她本身是麻利泼辣的性子,成婚后收敛了些,多了些成熟女人的魅力后,竟然生出了些女强人的气质,很是耐看。
给人的感觉,就从里到外的改变了一大截,很明显。
王招娣恩怨分明,除了对伤害过她的家人不假辞色外,对其他人都开朗有礼,干脆利落,心性大气,是个很不错的姑娘,短短一个月,在严家大队混得风生水起,许多大娘媳妇都喜欢她。
这姑娘也知恩图报,但凡做点好吃的,就会给师墨送来,一来二去,相互间也熟悉了。
“真是太谢谢你了,你手巧,心思灵活,做的东西好吃,我家孩子很喜欢。就是总劳烦你来回跑,耽误工夫,实在不好意思。”
王招娣笑着摆手,“这有什么,就是走几步路而已,又不累人,恩人姐姐和孩子们喜欢就好。恩人姐姐你忙吧,我先回去了,邵大哥要去考古队帮忙,我得给他做饭送去。”
“那行,篮子我让孩子们给你送回去,你也别再跑一趟了。”
这事也没什么好争的,王招娣应了声,就回去了。
送走王招娣,师墨进院子,崽崽们还在泡药澡,她给做了一大桌丰盛的早饭。
崽崽们吃完饭,各自捧着书学习,随后又揣着师墨做的小点心,撒丫子跑出去玩。
师墨摇头失笑,刚送走崽崽,又迎来了林成功。
“林同志什么事这么高兴?”
这一个月,林成功来给师墨送了两回信和包裹,每次来都愁容满面。
师墨知道他是因为大儿子去做苦力,心里难受。
今天倒是难见的眉开眼笑。
林成功被打趣笑得更欢了,“师同志见笑了,我家小子,今天寄信和汇款单回来了,说在那不错,我这心啊,终于放下了。这不,我除了给师同志送信,也给其他人家送信和汇款单,不少呢。”
师墨倒是有些意外,这才刚刚一个月,信和钱就寄回来了。
一万来人,林成功有得忙了。
对其他人来说,倒是个大喜事。
“恭喜林同志了。”
350发工资,贾票被阴
林成功笑着摆摆手,又叹息道,“不值当恭喜,我这心里啊,还是担心,那孩子太小了。而且,这封信和工资,算是报平安的,因为他们时不时换地方,每个地方都又偏又难,很不方便,不好寄信,往后不会再每个月往家里寄,说不定三五几个月都不会有消息传回来,我们也没办法给他寄信寄物,他要是有个什么万一,我们连个信都收不到,怎么能不让人担心。”
师墨想象让自家十二岁的崽崽独自出远门谋生,别说是去这样艰苦,音信全无的地方,就是放在眼皮子底下,她也舍不得,所以她能理解林成功的心情。
“林同志也别尽想些不好的,自己吓自己,凡是往好的方面想,小栋聪明,有主意,不会有事的,等回来,就是个大小伙了,到时候衣锦还乡,全家欢喜。”
林成功咧嘴笑,“借师同志吉言了,我还得去送信,让其他人也跟着高兴高兴,下次再和师同志聊。”
“好,林同志慢走。”
送走林成功,师墨看信,竟是贾票寄来的,约她今天在公社外见面。
这都一个多月了,师墨以为他已经放弃了,没想到突然又来信了。
放出精神力,果然见贾票和关三蹲在公社外等。
师墨拿上背篓,关上门上山。
走到无人的地方,闪身往公社去。
不过三分钟就到了公社外。
放缓速度上前,贾票关三见到她欢喜的迎上前,“小嫂子好。”
“你们好,早饭吃了吗,我给你们带了些早上蒸的包子,要不要垫垫?”
“好好好,谢谢小嫂子,我正好饿得难得,还是小嫂子细心。”关三人小腿短,速度倒是不慢,贾票还没张口,他就迎了过来,从师墨手里接过大油纸包,打开里面不但有肉包子,还有卤好的牛肉。
“娘诶,真香,谢谢小嫂子,小嫂子真好,你就是天上的仙女,人美心善,难怪生的孩子乖巧懂事,找的丈夫勇猛神武。小嫂子,以后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尽管使唤。”
师墨听得哭笑不得,关三这张嘴比贾票还能翻,“你不要你家大哥了。”
关三嫌弃的看了眼贾票,“不要了,蠢死了。”
“嘿,小三子,你是不是皮痒痒了?”贾票吹胡子瞪眼,小弟当着他的面叛变,是要上天啊。
还一点不给他面子,惯的。
关三短粗的小身板一扭,就躲到了旁边大吃,理都不理贾票。
贾票气得直喘粗气,这兄弟不能要了。
师墨笑着把灌了温水的竹筒递给关三,“我带得多,够吃,别噎着了。”
关三塞得满嘴都是,冲师墨咧嘴笑。
贾票简直没眼看,“小嫂子别理那蠢货,就知道吃,没别的能耐了。”
师墨笑笑没说话,贾票期期艾艾的将手里装得好好的一塌纸递给师墨,神情紧张忐忑,关三吃都忘了,也眼巴巴瞅着。“那个小嫂子,这个是我写的,你看看,要是不好我再改。”
师墨接在手里看,神情没有什么变化,随意道,“这么长时间没消息来,我以为你们放弃了。”
贾票忙道,“那不能,说了要跟着严哥和小嫂子干,肯定不会放弃,你们可是名副其实的财神爷,放弃啥也不能放弃你们啊。”
“就是就是,”关三也赶紧跑过来,“小嫂子你不知道,大哥差点把自己蠢死,所以才耽搁这么长时间。小嫂子,你要骂就骂大哥,跟我没关系,你可不能不要我,我这辈子跟定你和严哥了。”
师墨挑眉笑问,“发生什么了?”
关三要说,贾票瞪他一眼。
师墨玩笑道,“不能让我知道啊?”
贾票讪笑两声,“不是不能,是没什么可说的,就是阴沟里翻船,差点人财两失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小三子这货就爱咋呼。”
“呸,”关三毫不给面子的给了贾票一口,转头满脸愤怒,对师墨道,“小嫂子,你不知道,要不是看在这么多年,他对我的照顾上,我都不想认这么丢脸的大哥,我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蠢到家了。”
关三这话还真没一点玩笑成分,情真意切的让师墨都意外。
贾票除了心虚,竟然还不反驳。
师墨这回真来兴致了,“这么严重啊,说来我听听。”
关三气呼呼的,贾票没再阻拦,就是一张脸苦得能做药了。
“小嫂子,你不知道,前段时间我们去收货,因为是老主顾了,相互间很熟悉。而且我们做生意,一向是银货两讫的事,当场收完货,结了账就走,安全得很,咱们以前都是这么做的,什么岔子都不会有。”
“和咱们做这生意的人,一开始就约定好了的,不深交,拿货给钱,转过背就是陌生人,路上见了也当不认识。偏偏这次,那老主顾的闺女突然跑出来邀请我们留宿一晚。我当时就警惕了起来,又不是做一天两天的生意了,不可能规矩一下就全忘了,肯定有猫腻。”
“所以我当时就跟大哥说咱们快走,免得有诈。哪知道,哎哟,给我气的,那娘们冲大哥抛两下媚眼,他就眼巴巴的跟着走了,我拉都拉不回来。还跟我说没事没事,都是熟人的,不会有事,可就是熟人了才有事啊。我当时真想把人敲晕了抗走。”奈何他这身板能做成啥啊。
“没办法,我只能留下陪大哥,免得他被女人迷晕了头,自己姓啥都不知道。饭桌上,那家人热情大方得很,满桌子硬菜,还有酒。那娘们一个劲的给大哥倒酒,勾勾搭搭的劝大哥快喝,那股骚。劲我到现在还恶心,偏我大哥跟中了邪似得,就觉得那娘们好。我让大哥别喝,他不听,一杯就倒了。我直觉要遭,大哥的酒量可不止这点。只是我还是慢了一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从后面一闷棍敲晕了。”
贾票被说得老脸通红,但却没出声阻拦或是反驳,这次的亏,实实在在让他长了记性。
关三继续道,“醒来后我俩都被关在地窖里,身上带的大几千买货钱全没了,还挨了一顿打,喘气都疼得费劲,可给我气得。后来那家人留下大哥做人质,让我回家拿钱,得再拿五千,才能放人。家里哪有那么多现钱,所有现钱都带在身上被搜走了,我不敢说实话,只能先同意。”
“他们警告我不准报警,要不然就弄死我大哥。我假意答应,一出门就躲开他们的监视,造成不管大哥死活,跑路的假象,趁他们不注意,从山上找了些麻畜生的草药,这个还是小时候跟家里学的,暗中观察了好几天,偷偷下到他们家的水缸里,才救出大哥。其中的艰险,我真是都形容不出来。要是他们再狠点,在我假意跑路的时候,气得杀了我大哥,这么热的天,他早就烂了。我当时也是脑子一抽才这么做的,后来想想一阵后怕,好在那些人也就讹钱的胆子。”
“小嫂子,你说说,这么蠢的大哥,我要来干啥,蠢死得了。小嫂子你不知道,我长到七岁,被家人发现是个长不大的怪物,赶了出来。在街上乞讨,别人也当我是个怪物,看我一眼都觉得晦气,又打又骂,我就跟过街老鼠似得东躲西藏,要不是大哥不嫌弃我,我早就死了。他可是我唯一的亲人,你说他要是因为个女人,把自己的命蠢没了,我该怎么办?我活到这么大容易吗?平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竟被个丑八怪娘们给哄住了,我都觉得丢脸。你要说没见过嫂子这么神仙似的人,被个丑八怪迷住就迷住了,还能说得过去,可见过小嫂子这样的,还是被丑八怪迷住,那就是真的眼瞎了,又瞎又蠢。”
贾票被说得哑口无言,这次确实是他蠢,当时也不知道怎么脑子就犯轴了,想着大家都是熟人了,那家还得靠他销货,不敢做什么。
结果,啪啪打脸。
也是这些年做得顺风顺水,手底下又有不少衷心的兄弟,他才会得意忘形,没了警惕心。
师墨本来听得还挺气愤的,结果被关三变相一夸,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了。
也不知道这俩人是故意给她逗乐呢还是卖惨唱双簧。
“色字头上一把刀,想要成大事的男人,最忌色,往后可长记性了?”
贾票一脸苦笑,“长了,还不长,我真该被蠢死得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往后我是再不敢这么大意了。”
“长记性就好,那家人如何了?”
说起那家人,贾票眉眼一寒,这会才看出他称霸黑市的气势,“自然是百倍偿还。”打他贾票的主意,怎么能不付出代价。
师墨眉头一挑,“别留下后患。”
“小嫂子放心,保证不会。”
师墨不再多说,看向关三,“你也别气愤了,更不用对着我讨好卖乖了,放心吧,规划我看了,挺不错的,我没有做生意的经验和天赋,往后全权交给你们,过程中有什么问题,及时改正补充就是,我就负责供货其他不管。”
两人大喜,“谢谢小嫂子,我们一定好好干,不让小嫂子和严哥失望。”
师墨摇头一笑,“好好干吧,这上面说你手里有百人可用?还都有特长?”
351谨墨庄,打架
贾票点头,“对,都是可靠的,我十岁就在道上混了,这些兄弟都是一直跟过来的,他们各个都有自己的本事,我们做生意分工明确,各自做自己擅长的,配合默契,所以这么多年,不管做什么,都没出现过意外。”
“那他们都是心甘情愿跟着你,来给我当小弟的?”
“当然,这点小嫂子放心,我早就跟他们说过来,我会跟着小嫂子和严哥干,愿意的,我们就一起,不愿意的,我给一笔遣散金,足够他们生活。但没有人愿意离开,表示愿意跟着小嫂子。还说哪天小嫂子有空,见一见,免得以后路上遇见老大了,都不认识。”
“见的事不着急,既然他们都是你信任的兄弟,我也信任你,便也信任他们,那就不能亏待。要是我们将来能做大做强,这些可都是元老。所以给工资就不合适了。你回去把上面的收益分配条款改一改,我只要纯利润的八成,一成你拿着,半成给关三,剩下的半成这百人分,以后谁做出了什么贡献,出了什么好主意,给奖金,或是给千分之一的收益分红,具体条款你去细化。还有,登记制度弄明白,一层一层往下管理,形成体系,以后的奖励除了金钱,也可以是地位。将这个整理成册,每人一本,有功就奖,有过就罚,超过底线者,驱逐。可明白了?”
分成?
贾票关三都有些不敢要,这一成半成的听起来不多,但只要生意好,绝对是可观的收入。
“小嫂子,我们明白是明白了,但这是不是太多了,我们就帮着卖一卖,关键大力气活还是小嫂子你做的,哪就能得这么多,我知道小嫂子心疼我们,要不我们就厚脸皮,要小嫂子一成就好,我们自己分。”
“正因为关键在我,所以,我得八成,你们得两成。这事听我的,你们只要做到我的要求,以后还会涨,既然要做,就要往大了,往好了做,这些事还得你们大家一起操心努力,往后琐碎事会更多,你们值得这些。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们心里要有数,我不多说,你把奖罚制度,不能涉及的领域和事件,都写到条款里,所有人遵从就行。但有一点你必须强调清楚,在我这里,没有从轻处罚,一旦犯事,不管你有多大贡献,多高地位,全部重处,赶出团队。”
贾票关三听得莫名有些激动,脑子里已经在幻想将来,他们举国闻名时的风采了,明明他们现在商讨的,不过是做好黑市买卖。
但他们相信,总有一天,他们会成为全国黑市龙头老大。
师墨嘴角抽抽,你们想多了。
贾票关三认真严肃点头,贾票道,“好,听小嫂子的,谢谢小嫂子。不过小嫂子,咱们的称呼是不是要改改,还得给咱们团队起一个霸气的名字?”
这个……
师墨有些头大,她真不适合起名字,“称呼按以前的来就是,没有那么多讲究,至于名字,你们自己想一个就好。”
贾票在这事上有些较真,“那不行,怎么能随便叫呢。以后,我们都跟着严哥和小嫂子干了,再随意叫,会让手底下的人跟着没规矩,那咱们写的这些条款,就白写了。再有,咱们团队,得需要一个团魂,才能拥有凝聚力,而团魂的基础,就是一个响亮,有内涵,有目标有方向的名字,连个团名都没有,或者团名很随意,以后自报家门的时候,被人笑话,还怎么称为团魂。”
师墨揉揉额头,想太远了。
但看贾票关三都这么重视,她也不好敷衍。
只是师墨对于团队理解,局限在异世的各种宗门山庄,世家里,能合用的,怕是就一个“庄”字,“这样吧,以后咱们团队,就叫谨墨庄,取用我和阿谨的名,也强调谨言慎行,说绳墨之言,行大处落墨之事。叫阿谨庄主,叫我谨夫人或墨夫人都行。往后我们也不一定只做这一类生意,就先这么叫着吧。”
贾票关三歪着头想了想,贾票道,“小……谨夫人,名字是好的,我们觉得很不错,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墨的,是什么意思?嘿嘿,那什么,我们就是想了解清楚,也好跟小弟们解释,免得他们听得云里雾里。”
师墨……都是文盲,这局怎么破?
拿出一个大瓷瓶,“这里面是药丸,吃了能强身健体,耳聪目明,你们每人吃一粒,我再给你们一套拳脚,每个人必须练,我不想我的手下全是些软脚虾,练得好的有奖。还有,同时你们每个人都给我去学字,不要求你们考学,但必须听得懂稍微文雅的话,或者能时不时说出几句合乎情境的成语典故。这个不强求,但认字是必须的,我手底下不能有文盲。”
贾票关三……他们好像,大概,是认得字的,就是不知道合不合格。
算了算了,这个不重要,双眼亮晶晶的盯着古朴的药瓶,吞吞口水。
关三贱兮兮问,“谨夫人,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仙丹?吃了能百毒不侵,长生不老,青春永驻那种?”
师墨没好气瞪他一眼,“成语会的不少,就是太异想天开,就是普通改善体质的药丸,吃下去后会有些疼,是正常的滋养身体,驱除杂质的过程,忍忍就好,吃过之后,会大程度的改善体质,鲜少生病,身强体壮,配合练习我教的拳脚,倒也能做到长命百岁。”
哪个汉子没有英雄梦,贾票关三眼睛更亮了。
关三一双眼睛恨不得粘瓶子上,“谨夫人,我能现在吃吗?”
师墨失笑,“吃吧,想吃都吃,正好我没事,替你们守着。”
两人一听,赶紧倒了两颗出来塞嘴里。
还没来得及砸吧嘴,药就化了,什么味都没有。
刚想张嘴问点什么,一股从里到外的痛意蔓延开来。
“唔……”两人痛得拳头一握,就趴地上去了。
四肢在地,躬起身体忍耐这股痛意,足足十分钟,才结束。
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还排了一些不明物质出来,味道不好闻,但身体全所未有的轻松和温暖。
师墨趁热打铁,“现在,跟着我走一遍拳脚。”
很简单的一套拳,只有十二招,但真练成了,却能变化出无数招。是崽崽们练的简化版,除了强身健体外,对付六七个普通人没问题。
贾票关三不敢偷懒,连忙起身跟着师墨比划。
师墨用精神力偷偷将招式刻进两人脑子里,免得她一遍一遍的教。
两人一遍就记全了,以至于一度觉得自己是武学天才,在小弟们面前,嘚瑟了不少时间。
“爽啊,小嫂子,这个绝对是仙丹,你有没有能长高的仙丹啊?”关三激动得长脸通红,果然,只要跟对主,他怪物关三,以后也能受人膜拜,将来,他要称霸武林。
师墨一巴掌拍碎他的美梦,“没有。”
关三摸着后脑勺傻笑,“没有就算了,等我学成盖世神功,一样傲视群雄。”
师墨懒得跟这货扯,问贾票,“仓库修葺好了吗?”
“好了好了,小嫂子有时间可以去看看,要是不满意,我再让人改。”
“好,三天后我会送货过去,你别让人守在那,容易被人注意到,以前怎样以后还是怎样。”
“明白,小嫂子放心。”
“行,你们回去吧,记得练拳,每个人都得练,字也得认真学,都要考核,谁要是阳奉阴违,别怪我不客气。”
“是。”
贾票关三离开,师墨闪身回到山上,挖了些野菜装背篓里,下山。
中午,简单吃过午饭,小崽崽有大崽崽带着睡觉学习,师墨可偷偷懒,直接上山。
吸收过灵泉水的藏兽山里,各种生物疯长,师墨一路走,一路收,空间里很快堆起小山,加上之前的,足够贾票卖一段时间了。
下山时,发现一群孩子在山脚外闹得欢实,自家四个崽崽也在其中。
师墨想了想,往闹腾的地方走过去。
七八个七八岁的孩子正围殴一个脏兮兮的八九岁的小男孩。
其他孩子全围在一旁加油打气,自家小丫头也是啦啦队一员,安安燚燚和自谦倒是没参与,护在小丫头旁边,冷眼看着。
而被打的男孩,趴在地上,躬着身子,完全不管落在自己后背上的拳头,自顾往嘴里塞吃的,噎得直翻白眼,也没想着吐出来。
师墨看得分明,那是她做的小米糕。
拍了拍蹦跶得欢的小丫头,将四个崽崽带到一旁,“跟妈妈说说,发生了什么?”
小丫头嗷的一嗓子扑进师墨怀里,“妈妈,坏哥哥又抢我们的东西,我们要教训她。”小家伙很是愤怒,说话的时候,都不忘了扬起肉乎乎的小拳头。
师墨哭笑不得的戳了戳她的小额头,“别总是大声说话,仔细把小嗓子吼坏了。”
小丫头抱着师墨脖子蹭,“小嗓子不坏,妈妈不要吓康康。”
“好,不坏,来宝贝们,说说什么情况?”
自谦作为大哥哥,表述得要清楚些,开口道,“安安康康每天都会带吃的东西出来给小伙伴分,那个坏小孩每次都要来抢,我们跟他说,别抢,会给他的,他偏不听,不但不听,还特别凶的吼大家,一看到吃的就抢,抢不到东西就动手。”
“之前几次,我们看他可怜,就没追究,但他越来越过分。今天不打算给他了,他就捡了石头来砸我们,砸到好几个人,趁大家不注意,将我们的东西都抢走了。好在被砸的人没伤着,不过,惹恼了大家,就被群殴了。安安康康说,他以前也总是抢大家的东西,不过没有现在过分,大家只是不爱跟他玩而已,不会动手打架。”
352众人心思,杨山英的狠
师墨皱眉,这孩子是李铁牛,确实被李棺材两口子养歪了,以前跟严小宝当狐朋狗友时就喜欢抢东西,但小打小闹没有人太在意。
现在李棺材两口子在矿山接受改造,之前李二妞住院,李三妞照料,都在医院,李铁牛就暂时由村子里的人一起照料。
村子里善心人多,一家给一口,也没怎么饿着他,抢东西就是习惯使然,不会像现在这么狠。
师墨还在东省的时候,李二妞就出院回家了,村子里的人就没再管李铁牛。
因为村民对李二妞的恶意,李二妞一直在家没有出来过,只有李三妞跟着一起下地挣工分。
所以现在李家姐弟三人,都靠李三妞养。
好在村子里的人虽然多多少少对李二妞有些偏见,但对李三妞很是疼惜,时不时会给些吃用,照顾姐弟三人。
为此,李家三姐弟每天饱腹还是不成问题的。
可看李铁牛的样,不像是在家吃过东西的,这股狠劲,绝对是长期受饿,形成的本能,与以前的小打小闹,完全不一样了。
师墨想着,自家崽崽每天都带吃食出门分给大家的习惯得改改了。
不是为了不给李铁牛吃,而是师墨后知后觉的发现,如今好像整个村子的孩子,都已经对安安康康带吃食出来,分给大家这事习以为常,且理所应当。
她之前觉得这点吃食不值当什么,她有,就给,当是给村里孩子的照顾。而且也能让自家孩子,形成和人分享的好习惯,不会变得霸道自私。
逐渐的,似乎一切都和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开始大家或许会觉得高兴,感激,但久而久之,就会变得理所当然。
师墨想着,是不是哪天崽崽们不带吃食出来,在他们眼里,就会变成错误。
会不会有人家就打着占小便宜的心思,让他们的孩子和安安康康几个孩子玩,得些吃食。
更甚者会有人在家不给孩子吃,就等着安安康康投喂。
大人是小孩的方向标,他们会影响孩子的思维,行动,人生观念。
大人占小便宜的心思,小孩或许不懂,但他们会学。
那么,那些围绕在安安康康身边,被两个小崽崽真心相待的小伙伴,就不再单纯,这份小友谊,也不会再纯净。
以前这样的现象不明显,师墨也不在意。
但现在从李铁牛守着崽崽们抢,从这群孩子把安安康康的食物当成自己的东西,极力维护的反应上,她发现,这会并不是个无所谓小事情。
她有,别人需要,她就给。
但需要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不知足,她再给的话,就是祸了。
而且,拿了她家东西人一部分人,已经开始把她家当冤大头,越来越甚,比如李二妞。
扫了眼李家,李二妞正在家开小灶,也不知道去哪买的肉,煮了一大碗,一个人吃得满嘴的油,没有给弟妹留的打算。家里还藏了不少细粮,看样子,也是李二妞藏的。
这段时间她没有亏着自己,眼见的长了肉,不再和以前一样黑黑瘦瘦。
灶房里,就一把粗粮,其他什么都没有。
地里的李三妞瘦得皮包骨头,小小的人,拼命的干活,就为了多挣一点工分,养活自家三人。小小的人,干劲十足,一点没有因为自己是个小孩,却要养活三个人而产生怨恨,哪怕姐姐在家好吃好睡,什么也不做,她也丝毫不怨。
李二妞更是丝毫不觉愧疚,之前的磨难,怕是让李二妞扭曲了心性。
或许李二妞对待李铁牛的态度,不仅仅是将师墨家当成冤大头,也有不待见李铁牛的意思在,但确确实实存在让别人养的想法。
只要师墨家拿吃食出门,李铁牛就能抢来吃,不会被饿死,村里人也不会说她当姐姐心狠,就能容她们一家住下,住得心安理得。
可师墨家一旦停止拿出吃食,李二妞怕是就不能再这么事不关己了。
不管李二妞什么心思,这是别人家的事,师墨不打算插手。
拿吃食出门分享这事,确实是个弊端,师墨要改,叮嘱四个崽崽,“以后离李铁牛远一点,不和他玩,明天开始,我们就不带东西出来分给小朋友吃了,因为我们家里养了四个宝贝,宝贝们要吃得饱饱的才能长高高,知道了吗?”
除了自谦,三个崽崽都似懂非懂。
师墨笑着揉揉自谦的脑袋,“你好好带着姐姐和弟妹,以后咱们不能再随便拿东西出来了。”
自谦点头,“妈妈放心,我懂,会照顾好姐姐和弟弟妹妹的。”
“自谦真棒,行了,让小伙伴们都别打了,你们去别处玩吧,早点回家。”
“好。”崽崽们欢闹一声,一溜烟跑了。
师墨笑着回家,晚上炖了山鸡,崽崽们吃得小肚肚溜圆。
翌日,凌晨的时候下了一场雨,到处都湿哒哒的,师子要去给王家大队的人复诊。
现在还没好的,只有那些伤了骨头的,这是最后一次复诊,再养上半个来月也就差不多了。
师墨背着篓子,准备上山,今天山里的野菌菇肯定很多。
兄妹俩在岔路口遇上,“三哥,你去哪。”
“去王家大队,你呢,地面还没干,别到处乱跑。”
“我去找点野菌菇,煮汤喝,孩子们喜欢,我穿着筒靴,不怕路湿,倒是你,山路滑,走慢点。”
“我知道,你别去深山,在外面找找就行。”
“知道了。”
师墨嘴上应得好好的,师子一走,就钻进了深山。
师子哪知道,正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王家大队去。
山路湿滑,又陡又窄,师子走得艰难,拽着周围的杂树,才能勉强往前。
走到一半时,发现前面有吵闹声。
快走了几步,远远看过去,是王家大队王建军的家人。
王建军媳妇杨山英正在撕扯她大闺女王招娣,旁边三个女儿看着,六岁的小儿子想帮姐姐的忙,却被另外的姐姐拽住。
杨山英在外人眼里,胆小如鼠,唯唯诺诺,但打起女儿来,一点不手软。
王招娣再彪悍,竟也不是亲妈的对手,没多久脸花了,头花掉了一大把,衣裳破了,身上还挨了好几脚。
王招娣觉得肚子痛,本能的护住肚子,就难以还手,被杨山英压着打。
杨山英面容狰狞凶狠,一脚一脚踹在王招娣身上,像是对待夙世仇敌,恨不得抽筋剥皮那样的狠辣,“你个小娼妇,仗着你爸在家,老娘不敢拿你怎么样,就不把老娘放在眼里。现在你爸走了,你以为你嫁人了,老娘就拿你没法。老老实实把汇款单交出来,要不然老娘撕了你的皮。不要脸的赔钱货,丧良心的白眼狼,还想逃出老娘的手掌心,做梦。老娘今天就是把你弄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交出来,赶紧交出来。”
越骂越起劲,下手也更狠,每一下似乎都带着浓浓的杀气。
王招娣觉得肚子越来越疼,几乎痛得昏死过去,强撑着一口气冲几个妹妹喊,“你们以为钱到了她手里,你们就能得到吗?别做梦了,她偷偷昧下的爸爸的救命钱都给了娘家,何况是这个,她不会管你们死活的。爸爸之所以会把钱放在我这,就是防着她,而且,这些钱不是爸爸给我的,是给我们的,爸爸说了,拿一部分我们做生活费,一部分存起来将来你们做嫁妆。你们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抢走,什么也得不到吗?啊……”
杨山英一脚踩在王招娣肚子上,痛得她忍不住惨叫出声,汗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杨山英完全不在意王招娣的死活,踹了一脚又一脚,一脚比一脚狠。“小贱人,还敢拾辍你妹妹造反,不知死活,老娘打死你个贱人,黑心肝的白眼狼,那是你外公外婆舅舅家,老娘给了怎么了,不该给吗?要不是他们,就没有老娘,更加不会有你这个小贱人。白眼狼,小畜生,老娘打死你个小畜生。”
王招娣喉咙间全是腥甜,绝望的看着几个妹妹,“你们看到了吗,我如今的下场,就是你们以后的下场,你们会比我更惨,更惨,啊……杨山英,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下身有热流流过,王招娣终于明白她肚子为什么会痛了,孩子,她的孩子没了,“杨山英……”
“啪,”杨山英一巴掌打在王招娣嘴上,喉咙里的血再也忍不住喷了出来,喷了杨山英满脸。
“姐……”王民旺吓哭了,一把推开抓住自己的二姐,扑向王招娣,“姐,你别死,你别死。”
王招娣气息微弱的倒在地上,睁着双眼,眼底全是滔天恨意。
王有娣三姐妹今天会跟着杨山英一起来堵王招娣,是因为嫉妒王建军将钱交给她,但却不知道王建军的那些打算,听了王招娣的话,她们明白,王招娣说的是对的,钱落入杨山英手里,她们分文得不到。
而杨山英对她们的狠,她们能想象,绝对比王招娣惨。
现在除了联手一起反抗,绝无出头之日。
本来被王招娣的话说得有些动摇了,可突然见王招娣被打到吐血,瞬间吓得满脸惊恐,刚刚生出的反抗杨山英的心思,立马被吓了回去。
杨山英太狠了,她们害怕。
杨山英被王招娣一口血喷了满脸,也吓了一跳,回过神就被王招娣眼底的恨意激怒,扬起巴掌又要打。
“住手,”师子气喘吁吁爬上陡坡。
353杨山英意图杀人
望山跑死马,师子虽然早早的看见这里的闹剧,但要走到跟前,得上上下下好一会功夫。
终于艰难的爬上来后,竟是看到这样凄惨的画面,气得俊脸通红,怒视杨山英,“你是要打死她吗?她是你亲闺女,你还是人吗?”
见到外人,杨山英本能的伏低做小,胆小怯懦。
垂着头,战战兢兢缩在一旁,“我,我没有。”
师子皱皱眉,没说什么,赶紧上前查看王招娣的情况。
王民旺哭花了脸,拽着师子,“叔叔,救救我姐姐,不要让我姐姐死,求求你了。”
师子拍拍他的头,“乖,你姐姐不会死,别怕。”
伸手替王招娣把脉,眉头紧蹙,“小产了,流血不止,必须马上送医院,要不然有生命危险,还有不少内伤。”
师子真想不明白,到底什么仇恨,会让亲妈对闺女下这么狠的手,这是要她的命啊。
抬头瞪了眼杨山英,杨山英缩着脖子不敢抬头。
师子磨磨牙看向王有娣几姐妹,“你们赶紧去叫人来,抬你们姐姐去医院,晚了就来不及了。”
王有娣三姐妹抱在一起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动。
师子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又不能离开,看了眼六岁的小家伙,这么小能成吗?
“小家伙,你能去帮忙叫叔叔们来抬姐姐去医院吗?”
王民旺抹了把眼泪,“能,我能,我不要姐姐死。”
“好,真乖,快去吧,要跑快点,注意安全。”
“嗯。”小家伙迈着小短腿就往村子里跑。
杨山英突然抬头,不能去,去了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她把闺女打流产了吗?
看了眼背对她的师子,眼神幽暗,一步步上前。
王有娣三人看得分明,能明白杨山英的心思,赶紧捂紧嘴,就怕吓得尖叫出声,坏了杨山英的事,落得跟王招娣一样的下场。
王招娣躺在地上,师子确诊她流产后,那点侥幸消失无踪,她的孩子真没了。
心里揪着疼,她觉得太累了,生在这样的人家,有个这样的亲妈,这样的妹妹,她觉得太累了。
抬眸想阻止师子给她扎针,想就这么去了,她想解脱。
哪想,一抬眸,就对上了杨山英凶狠的面容和伸出的罪恶的手。
“师医生……”快躲两个字都没能出口,就见杨山英将师子推了出去。
山路陡峭湿滑,师子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直直的往深不见底的山涧滚去。
“师医生,”王招娣拼死起身去拽,可根本来不及。
王有娣三人直接被吓尿了,瘫在地上,而本该跑走的王民旺,也看了全程,傻愣愣的站着,双眼发直。
杨山英还维持着推师子的动作和狰狞凶狠的面容,看着师子不受控制往下滚,心里忍不住尖叫,死,去死,挡她路的都去死。
采蘑菇的师墨觉得心口一疼,放出精神力,竟看到了让她窒息的一幕。
“三哥……”
身形一蹿,直奔师子。
在师子滚落山涧的瞬间,纵身扑过去拽住。
“墨墨,不要,”师子吓得肝胆俱裂。
师墨笑着抓住师子的肩膀,也不知道从哪拿出一根麻绳,往上一扔,缠住树干,将两人吊在山崖中间。
师子恨死自己的无能了,红着眼眶,不敢动弹,“墨墨,你太胡来了,你要是有个万一,你让三哥死都不敢闭眼,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傻?你太傻了墨墨……”
师墨一手拽绳,一手抓师子,并不显吃力,师子安然无恙,她悬起的心也落了下来,“三哥放心,我很厉害的,不会有事。”
师子哽咽了两下,说不出话。
头顶,王招娣颤着声音大喊,“恩人姐姐,师医生,你们还好吗,别担心,我马上拉你们上来,坚持住。”
“好,”师墨淡漠的应了一句。
王招娣大喜,两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顾不得自己浑身都疼,拼命去拽绳子。
因为师墨突然出现二楞神的杨山英突然回神,扑过去一把扯开王招娣,就要解绳子。
王招娣本就是强撑着一口气没有晕死过去,被这么一扯,所有力气全被卸掉,只能艰难的蠕动去制止杨山英,凄厉怒喊,“杨山英,你是魔鬼吗,你就不怕遭报应吗?他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你血债血偿,住手,你住手。”
杨山英满脸疯狂,“只要你们全死了,谁能知道我做了什么?你又能对我如何?要是有报应,那些做坏事的还能逍遥法外?贱人,别急,会让你去陪他们的。”
“杨山英,”王招娣气得又吐出一口血。
王有娣三姐妹被杨山英的话吓懵了,意思是也会杀她们?
不不,她们不想死,她们不想死。
三人挣扎着想跑,奈何站都站不起来,根本跑不了。
师墨听着上面的动静,眸光变冷,精神力击向杨山英脑子,杨山英痛得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抱头打滚。
王招娣赶紧往绳子处挪动,去救师墨两人。
师墨挂绳子只不过是掩人耳目,运转灵力,托起两人上升,除了师子,根本没人发现异样。
快到顶端时,师墨才借住一颗在崖壁上凸起的歪脖子树,纵身一跃,落回地面。
师子赶紧收起惊讶,拉着师墨打量。
“有没有伤到?”
师墨笑着摇头,可在看到师子一双手血肉模糊,混着泥土和石子,惨不忍睹时,气息骤冷。
师子滚了很长一截斜坡才落入山涧,山地泥泞,身上没有一块干净的地,地上大大小小的石头也多,还不知道身上伤得怎么样。
师墨脸色阴沉的可怕,上前一步,扼住杨山英脖子,单手拎起了,冰冷直视。
杨山英痛得想要昏死过去,但意识却越痛越清醒,被师墨拎在手里,又痛又怕,惊恐的摇着头。
师墨勾唇,“你毁我名声,我不与你计较,克扣那些银钱,我也不在意,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动我亲人。”
“不不,不是……啊……”杨山英如破布一般,被砸了出去,撞在树干上,又落在地面,骨头断裂得咔擦响,听在王来娣三姐妹耳里,莫名的又怕又激动。
杨山英看着师墨一步步靠近,忍着痛,拼命后退。
师墨一脚踩在她脚踝上,轻轻一碾,就碎成了粉末。
“啊……不,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师墨又踩向另一只脚踝,碾成粉末。
杨山英痛得浑身颤抖,去还清醒无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师墨充耳不闻她的祈求,又踩向小腿骨,同样碾碎,捡都捡不起来那种。
两条小腿骨,两个膝盖,两条大腿骨,师墨一个都不会放过,还有肋骨,脊骨,甚至是头骨,她要让杨山英清清楚楚的感受到它们是如何碎裂的。
师子想让师墨发泄发泄,所以没有阻拦,可到后面,发现她情绪不太稳定,在她踩另一个膝盖骨的时候,赶紧拦住了,“墨墨,够了,为了这种人不值得。”
师墨双眸冰寒,“可她值得更痛苦的折磨。”
师子叹口气,也不顾自己脏得没眼看的衣服,将师墨拥进怀里,像小时候一样拍着她的背,“墨墨乖,别为这样的人脏了手,三哥没事,好好的活着,会一直陪着墨墨的,乖,咱不生气。”
师墨深吸一口气,克制住身体里的煞气,缓缓点头,“好。”
师子松了口气,“墨墨真乖,你等会三哥,三哥先给王招娣止了血,再送你回家。”
师墨乖巧的应下,“嗯。”
师子松开师墨,去看已经昏迷的王招娣,下身的血一直没停,再不止,怕是回天乏术。
拿出银针,顾不得手上的伤,简单处理一下就扎。
师墨环视一圈,王有娣三姐妹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看师墨看过去,吓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
师墨眼底全是漠视,有扫向王民旺。
小孩一直直愣愣的站着,双眼放空发直,怕是吓出了不轻的心理阴影。
师墨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屈指吹了个口哨,严家大队和小朋友们玩得欢的小康康,摸摸头上的小揪揪,没了。
安安燚燚自谦亲眼看到心机虫悄悄溜走,化成鸽子飞了。
三人皱皱眉,有些担忧,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山道上,师墨摸出一纸笔,写了张纸条,交给心机虫,让它交给谭振国。
师子抬头看了一眼,对心机鸽有一瞬间的好奇,但没多问,“墨墨给谁送信?”
“阿谨的战友,振国兄弟,杨山英这样的人,应该去她该去的地方。”
师子听了没有反对,只要师墨不自己动手,为了个畜生不如的东西脏了手就好。
收起银针,看向王有娣三姐妹,“现在你们能去帮着叫人了吗?”
王有娣狠狠吞口口水,“能,我们能。”
战战兢兢的看了眼师墨,看她没有任何反应,三姐妹这才相互搀扶,拔腿就跑。
师墨冷眼旁观,用精神力扫了一下王招娣的身体,伤得很重,尤其是小产造成的创伤,以后怕是再难有孕。
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精神力,什么都没做,师子差点出事,她有些迁怒,不想理会王家任何人,任何事。
三姐妹也不知道是不是畏惧师墨的凶残,没多久就叫来了人,其中就有知青邵元和王柏树。
师子简单跟他们说清楚了前因后果,众人听得瞠目结舌,竟有这么狠心的妇人,完全看不出啊。
震惊的视线落在杨山英脸上,杨山英仍旧清醒,身上的痛让她抓狂,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本能的怯懦躲闪。
众人皱眉,真的难以想象师子嘴里凶残的妇人,会是她这样的。
354送货,新仓房
师子不管他们信不信,师墨差点因为他出事,他也挺迁怒王家人,甚至王家大队的。
语气冷淡,道,“王招娣同志的情况我大概稳住了,但还是需要去医院进一步治疗,你们尽快送过去。这妇人你们暂时先带回去,我们已经报警了,到时候会有公安同志来提人。今天我就不过去复诊了,烦请大队长跟大家伙说一声。”
师子的狼狈,让众人不敢多说,王柏树连连点头,“好好好,师医生赶紧回去洗洗,有什么需要尽管托人带信过来。”
师子点头,带着师墨回了山脚石头小院。
牛棚不太方便,师墨就让师子在自家清洗,她这里也有给师子新做的衣服。
师子也怕家人担心,没有拒绝。
洗完出来,身上有天蚕丝衣甲,倒是没有多少外伤,主要是咯出的青紫不少,也没伤着骨头,倒是万幸。
就是一双手,洗过之后血肉泛白,有地方都能瞧见骨头,还在冒着丝丝血水,可见伤得有多重,师墨心疼得直掉眼泪,暗恨对杨山英还是下手轻了。
师子很能忍,这么重的伤,眉头都没皱一下,笑着拍拍师墨的头,“乖,三哥没事,不疼了,这事别跟爸妈和你嫂子说,免得他们担心。”
师墨闷闷的应了一声,调动灵气,手掌泛着青绿的光,缓缓拂过师子的双手。
皮开肉绽的伤口竟然缓缓愈合,嵌在里面的石子泥沙也都弄了出来。
不过短短几分钟,一双手完好如此。
师子震惊得久久无法回神,当看到师墨因为力竭而摇摇欲坠,脸色惨白时才后知后觉。
“墨墨你还好吧?你刚刚那样是怎么回事,对你有伤害吗?你怎么这么傻,三哥都说没事了,不过是一点皮肉伤而已。”
师墨摆摆手,“没事,就是消耗有点大,休息休息就好,三哥别担心,你的手还是得包一下,免得让人发现异样。”
“好,我知道了,以后别做这样的傻事了,哥不疼,几天就好了,哪用你这样。”
师墨笑着说知道了。
师子知道师墨在敷衍他,叹口气,没多说什么。
“傻丫头,休息一会吧,我先回去了,快晌午了,你也别再上山,杨山英的事你别插手了,交给振国兄弟就好,不要为了不值当的人气坏自己。”
“好。”
师墨笑着目送师子离开,扬起的笑脸缓缓沉下。
杨山英不会轻易死的,她不会让她轻易死掉,她要活着,清醒的活着,每时每刻都感受着锥心之痛活着。
下午,谭振国来找师墨了解情况,师墨事无巨细都说了。
谭振国沉吟一瞬,“嫂子放心,她身上的伤我会想办法遮掩过去,往后她也肯定不会再出来祸害人。”
师墨笑着感谢,“又要麻烦你了。”
“没事,都是我应该做的。对了,姚老爷子那里已经没事了,他们回了自己家,儿孙也都回来了。本来说想要亲自来感谢你的帮助,我想着你和严哥都是不喜欢被打扰的性子,所以就婉拒了。”
“你想得很周到,谢谢了,如果姚老爷子他们再问,你就说我得空了,会去看他们的。”
“好,嫂子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带些酱菜回去下饭,大山子和你同僚都喜欢吃。”
谭振国没有拒绝,他也喜欢吃。
师墨给带了两大坛,足有二十斤,能吃一段时间了。
谭振国再三感谢过后,带着杨山英回了县里。
这几日,杨山英事件在两个大队盛传,实在是那样一个唯唯诺诺,胆小如鼠的妇人,和杀子杀人的凶狠妇人联系在一起。
据说谭振国去问话的时候,她供认不讳,缩成一团,战战兢兢的说知道错了,下次再不敢了,求放过她,她太痛了。
你说,连狡辩都不敢的妇人,为什么会敢去杀人。
这简直就是个神经病,拥有极端性子的神经病。
师墨冷笑,她怕了,才不敢啊。
第三天,师墨如约去市里,给贾票送东西。
去市里,以她的速度,也不过十多分钟,嘱咐大小崽崽们好好玩,有人问她,就说去山上了。随后一大早就出门了。
率先到了旧仓库,外面看起来没有什么改变,就是将门给装好了,为了匹配破院子,装的门,也是破破旧旧的。
可里面却是大变样。
以前师墨没有进过屋子,每次来都将货物放在院子里。
那一排破旧仓房贾票还是保留着原样,只是在后墙下,开了一个地窖门,和之前那个院子一样的设计,师墨失笑。
不过,这里的工程明显要大些,地窖下去,一直往后山蔓延,足足上千平的地下仓库。
贾票也没一根肠子的地窖下去就是大仓库,而是从入口下去,在半腰上的石壁上开了个隐形门,隐形门下去才是地下仓库。
而顺着地窖阶梯往下走,是建在旧厂房下的一个小地下仓房。
实中有虚,虚中有实,勉强不错。
这里本身处在郊外,四周都是荒地,还有小坡地,很少有人来。
以后有机会把这里弄成私人的地盘,倒是挺好。
想了想,抛出几块灵石,在地下仓房里,布设了一个小小的锁灵阵,可以让许多东西,保一个月左右的鲜,到时候再弄个冰库,既能保更长时间的鲜,又能掩人耳目。
随后又弄了个隔绝阵,除了贾票和关三,没有人能打开隐形门。
确认没有什么遗漏,师墨才将东西房间底下仓库,一千平的地,堆得满满当当,足够贾票卖上一段时间。
随后往贾票在的地方去,贾票刚刚训练完兄弟回来,正在细化各个条款。
因为有些字不会写,关三在旁边帮忙查,两人忙得一头的汗。
师墨敲敲没关的院门,“忙呢?”
两人抬头,见到师墨,高兴得差点蹦起来,“谨夫人来了,快快,块屋里坐,我们没想到您会来这么早,所以还没准备,是不是货到了,我这就让人去帮着卸货。那地我改了,一般人找不着,我得亲自带您去看看。”说到这个,贾票不自觉的就骄傲的挺起了胸口。
师墨笑,“货已经放进仓库了,那地我去看了,改得挺好,辛苦了。”
贾票一脸吃惊,“您找着了?怎么可能,那么隐蔽,没人说绝对没人能找到。”
贾票不愿意相信,这可是他费了不少脑子想的。
师墨耸耸肩,就是这么轻松容易的找到了。
贾票有些泄气,关三嘿嘿笑,“我就说咱们谨夫人聪明绝顶,大哥那点脑子哪能比,他还不信,偏嘚瑟,打脸了吧?”
贾票幽幽的看他,“你什么时候说的?”
关三白了贾票一眼,“刚刚啊。”
贾票……
这货从那事之后,对他这个大哥是越来越大胆了。
师墨失笑道,“行了,这不是什么大事,不用纠结。”
贾票叹口气,“谨夫人你不知道,那地我想了很久才弄的,结果就这么轻松被你找到,我想着是不是别人也能轻易找到,那多危险啊。”
关三嗤了一声,“你以为所有人都跟咱谨夫人一样聪明啊。”
贾票……
心好累,这小弟真不能要了,但说得好有道理。
师墨也很无奈,也不知道关三开启了什么功能,这马屁总能往她身上拍。
“行了,说正事,我去看了仓库,确实不错,很隐秘,一般人发现不了,我是因为用特殊方法才找到的,别担心。东西都放进去了,里面做了些小改动,让需要保鲜的东西放在里面一个月不会变质,但你们还需要再弄个大冰库,这样那些保鲜的东西还能放更久。隐形门我也做了改动,除了你俩,没人能打开,不信就找人试试,如果你们还需要谁有开门的权限,可以将他的资料给我。再有,仓库够大也足够高,但是因为东西堆放不方便,浪费了很多空间,你们有空的时候,做些置货架,再将里面分割开,以后东西都分门别类的摆放,方便拿取。最好再弄个贵重物品区出来,以后有个什么贵重药材或是其他东西也能存放。我送来的东西,都没有作登记,你们稍后找人弄一弄,以后所有东西,都要登记入册。”
贾票将师墨说的,都拿本子一一记下,“谨夫人放心,待会我就找人去弄。”
师墨点头,“仓库那一片地,你们多关注关注,要是有机会弄到手,能弄多少弄多少,成了自己的地盘,总要放心些。”
“是,这个我们会记住的。”
“行,暂时就这样,其他的你们看着弄吧,要是有时间,有能力,仓库可以多弄几个,或者弄大一些,不怕没有东西放。”
贾票关三眼睛闪闪发亮,那可是一千平的仓房了,这么大还不够放,那得多少东西,他们得挣多少钱?
果然,跟对老大很重要。
“没问题,谨夫人放心,我们有的是人,有的是时间工夫,要多大能弄多大。就是大家有个不情之请,想让我们跟您说一说,要是不行就算了。”
“行啊,说吧。”
贾票搓着手,笑得有那么点猥琐,“就是,大家都用过那药了,觉得很不错,问以后的奖励,能不能把药也包括进去。”
师墨挑眉,“可以是可以,但这药每人只能吃一颗,超过一颗再不会有作用,吃了也白吃。”
“这个他们知道,他们是想为家人求。”
355药做奖励,王招娣的痛
师墨恍然,她走进了,贾票关三是孤家寡人,他们团队其他人也是孤家寡人的死胡同里了,是她想岔了,“可以,做得好的可以奖励药丸,我这还有其他好东西,如果以后谁做出的贡献足够大,我会根据他的需要,亲自赠予奖励,你跟大家都说说吧,好好干,我不会亏待大家。”
“是,谨夫人放心,我一定跟大伙好好说说,咱们一起发大财。以前没货卖,大家都快闲得发霉了,如今肯定干劲十足。”
“这些事你多操操心,还有一点,别大意。市里是你们的天下,既然打下了,就好好守,别让一些小事,将一切毁于一旦,咱们不做霸王生意,恃强凌弱,但也不能让这里乱成一锅粥,你好好约束一下,把你打下的天下守好了。”
贾票神情一凛,严肃点头,“谨夫人放心,我贾票在这里混迹这么多年,肯定不会让不入流的人坏了根基。”
“你明白就好,有急事就吹这个哨子,我能得到消息。”师墨将一个类似竹筒做的小哨子,手指粗细,半截手指长短,递给贾票。
贾票试了试,没有任何声音,眼神询问师墨,不会坏了吧?
师墨笑笑,“是这样的,没坏,你仔细收好,遇到紧急情况再用。”
“好,谢谢谨夫人。您吃早饭了吗?要不我去买点?”
“不用了,你们忙吧,我得回去了,剩下的交给你们,辛苦了。”
贾票关三连连摆手,辛苦啥啊,高兴都来不及呢,这可都是钱。
两人送走师墨,就迫不及待的带人去了仓库,好家伙,果然除了他俩,谁也打不开这门,甚至都找不到门在哪,哪怕他们都是建造参与者,都找不到,也不知道师墨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对于这个神秘的幕后大老板,众人更好奇,也更信服了。
尤其是看到仓房里堆积如山的东西时,简直想跪地膜拜。
“发了发了,大哥,你得好好跟谨夫人说说,找个时间让我们见一见,不能什么功劳都你俩去领,我们傻乎乎的给你们做嫁衣。”
贾票没好气的瞪了眼糟心兄弟,“老子稀罕你那点功劳?少往脸上贴金。”
汉子翻个白眼,小声嘀咕,你不稀罕还不让我们见老大,当谁傻呢。
贾票气得差点原地飞升,这群兄弟一个个的真是翅膀全硬了,全都不把他放眼里了。
不管贾票这里如何闹腾,师墨回家后就上山了,多收一些,以后有百多号兄弟要养啊。
王招娣在医院里住了一星期,命保住了,但以后不能再怀孕了。
这对王招娣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以往每次被杨山英磋磨的时候,她都暗暗发誓,自己以后有孩子了,不管男孩女孩,都会全心全意疼爱他们,把自己缺失的母爱,弥补到他们身上。
可该死的杨山英,竟然连这样的希望都给她剥夺了。
如果不是杨山英现在被抓,她想亲手杀了她。
这么会有这么狠毒的母亲,怎么会?
邵元耐心十足,一直陪在王招娣身边,轻声细语安慰哭得死去活来的王招娣,让王招娣绝望的心,找到一束亮光。
“谢谢你邵大哥,邵大哥,对不起,是我没用,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我以后再也不能生了,你……我们离婚吧,我不能耽误你。”
邵元笑着将王招娣搂进怀里安慰,“傻话,我娶你又不是图你给我生娃,我是图你这个人对我好,心地善良,心性坚韧,做事麻利,性格爽朗,咱们有对未来共同的期许。孩子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延续,我们自己不能生,就去捡一个,如今外面不要的孩子多得是,从小养在身边,跟亲生的没什么两样,你想要男孩女孩都行,想要几个咱们就养几个,多好,你说是不是?不用受苦受累,就有孩子叫我们爸爸妈妈,想想就美。别胡思乱想,你好好养好身体才是要紧。”
王招娣被安慰得一颗心全落在了邵元身上,想着以后定要死心塌地的对他好,回报他不离不弃的恩情。
王招娣出院回到严家大队,众人知道她被亲妈打到流产,不能再孕,唏嘘的同时,无比同情,一家一把菜,一把粮的上门慰问。
王招娣把这些情都记下了,将来定要好好回报。
伤好得七七八八后,王招娣回了一趟王家大队,其他人可以不管,但不得不去看看王民旺,这个亲人里,唯一对她伸出援手的小弟。
刚到王家大队,就看到了乞丐似的的王民旺,呆呆傻傻的站着,被一群孩子欺负,不哭不闹不反抗。
王招娣眉头一皱,快步过去,“走开,你们怎么回事,以多欺少啊,快走开。”
孩子们看到王招娣,冲她做个鬼脸,一窝蜂似的跑了,嘴里还喊着,小傻子,小傻子。
王招娣眉头紧蹙,蹲下身看着王民旺,捏了捏他脏兮兮的小手,“小弟,他们欺负你,怎么不知道跑啊?”
王民旺呆呆傻傻的,不动不说,双眼发自,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像一俱提线木偶。
王招娣愣了愣,伸手在王民旺眼前晃了晃,“小弟,你在看什么呢,大姐跟你说话呢,小弟?民旺?”
路过大娘叹口气道,“别喊了,这孩子吓傻了,造孽哦,你那个妈真是太狠了,孩子,你没事了吧?”
王招娣脸上还有大片的青紫,身上的伤也不少,不过她不是个娇气的姑娘,能忍,看着老大娘笑笑,“我没事了,谢谢大娘关心,我小弟到底这么了?什么叫吓傻了?”
老大娘在旁边石墩上坐下,难得有功夫跟人唠两句。
“你这孩子心宽,遭了这么大的罪,也没丧气,挺好的。做人啊,就该这样,人是往前活的,不能总往后看,活着就好,活着就什么都有了。只可惜了,你弟还小,小孩子魂弱,不经吓。你三个妹妹说啊,当时他跑回来,亲眼看到亲妈杀人,吓傻了,一直就这么呆呆傻傻的,叫也不听,被欺负了也不反抗,饭都不知道自己吃,拉屎拉尿也不知道了,全要靠别人伺候,你三个妹妹都不愿意照顾他,把他往外赶。你爷奶见孙子傻了,不能给他们养老送终了,也不管了。这几天要不是村子里的人看他可怜,一人塞一口吃的进他嘴里,怕是都饿死了。”
王招娣听得怒气横生,那家人自私凉薄她知道,可她不知道竟然自私凉薄到这样的地步,他们真的不怕遭天谴吗?
看了眼被爸爸养得白白嫩嫩的弟弟,几天时间就瘦得不成样,止不住的心疼。
“谢谢大娘,耽误您时间了,我带弟弟回去洗洗,下次聊。”
“好好,去吧,去吧。”
老大娘看着姐弟俩的背影感叹,王建军家啊,还是有有良心的人。
王招娣牵着呆呆傻傻的王民旺回家,家里是新起的泥房,看起来还不错,宽敞明亮。
这房子没花钱,是大家一起努力,上面支援,和一些好心人捐赠修建起来的,整个村子都这样,也算是因祸得福。
王建军在家的时候,王老爹王老娘指望王建军养着,没有下地。
王建军出去做工了,他们等着他寄工资回来吃用,同样不下地。
后来知道钱被王招娣拿走了,心里不痛快,但没多说什么,一如既往的当隐形人,等着杨山英去要,他们还是不想下地。
结果杨山英进去了,指望的孙子傻了,钱也没拿回来,即便养老没着落了,他们仍旧不想下地。
他们不想下地,王有娣三姐妹没有了杨山英的欺压,同样不想再下地。
如今五人,正在家里吃老本,等这些老本都吃完了,看他们下不下地。
不过这些王招娣不会理会,她回来是拿王民旺衣服的。
院子里五人百无聊奈的坐着,见到王招娣来,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经历过生死的王招娣总会在遇见憎恨的人时,不自觉露出些凶狠的气势,让人害怕。
但王招娣并不想对他们做什么,这种人,会自食恶果的。
拉着王民旺进屋,收起他的衣服,和常用的被子,无视五人,带着王民旺大步离开。
回到严家大队,王招娣就有些气短,看了眼呆呆傻傻的弟弟,不知道怎么跟邵元解释。
哪有出嫁女带着小舅子过的,她不能生,本就气短了,如今还有个拖油瓶。
不傻还好,她时不时回去接济一下就是,可弟弟傻了,吃喝拉撒全得靠别人,她不能不管。
带着忐忑不安,收拾干净王民旺,等着邵元回来。
她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结果并没用上,反而被邵元安慰了一通。
王招娣感动得眼泪汪汪,感激涕零,此后王民旺就在王招娣家住下了。
对于这些,师墨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秋收后结束半个月,在所有人收到工资的那股兴奋劲过去后,向聪明又来招人了。
说是急需,越多越好。
有前一批人寄回来的工资馋人,那些迟疑的,本没打算去的,都心动了,纷纷报名参加,严家大队有二十多人不顾严大智阻拦,报名跟着离开。
对此,严大智无话可说。
招工结束后,长青公社又安静了下来,日子该怎么过,还得继续怎么过。
356严利山的改变,本命法器
入秋后,雨水多了起来,尤其是今年,雨水特别多,三天两头的下,地里的庄稼被涝得焉达达的。
不过,严家大队和王家大队的庄稼,都喂过灵泉水,并没有被涝死,比其他大队的庄稼,显得精神许多,不会影响收成。
师墨打着伞从山脚往牛棚去,岔路口时,看到一人探头探脑,还未看清楚是谁,就见闵红旗气呼呼的走到那人跟前,狠瞪他一眼。
探头探脑的人是严利河,被抓现行,赶紧站起身,显得无措极了。
闵红旗磨了磨后牙槽,恶声恶气道,“好狗不挡道。”
话落,在严利河推开前,故意撞在严利河肩上,严利河被撞得一个踉跄,摔进田沟里。
闵红旗冷哼一声,大步走开,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了师墨,顿时整个人僵住,俊脸通红,比刚刚的严利河还要无措。
师墨也很无奈,为什么总是看见这俩较劲。
闵红旗怕师墨觉得他欺负人,心肠狠毒,红脸又瞬间惨白,上前慌忙解释,“师同志,我,刚才我就是……”
“闵同志,”师墨带着笑,将手里的篮子递给闵红旗,“听说小巧感冒了,我给她做了些她喜欢吃的糕点,刚好遇见闵同志了,我就偷个懒,闵同志帮忙带回去吧,还是热乎的,你们都尝尝。”
闵红旗踌躇的接过篮子,还想解释,“师同志,刚刚我……”
“闵同志,没事,快回去吧,别让小巧他们担心,雨越下越大了。”
闵红旗叹口气,道了声谢,拎着篮子走了。
师墨走向田坎边,看严利河艰难的从田沟里爬起来,冲她苦涩的笑着,整个人显得颓丧极了。
“嫂子,对不起。”
师墨看着他,神色平静,“你没有对不起我,利河,这是你自己的人生,你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虽然我不知道你为很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但不管因为什么,既然改变了,就别拖拖拉拉,拿出男子汉该有的果断和气势。你这样浑浑噩噩的,不但自己不好过,也让小巧不好过,更让堂叔堂婶不好过。像个男人一样,干脆利落些,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要不然你总是这么偷偷摸摸的去看,被人知道了,你想过后果吗?”
严利河垂着脑袋,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做,可是他忍不住,今天听说闵巧感冒了,他就着急得不行,想来看看,就看一看,可是他没用,什么都做不好。他就是个没用的废物。
师墨微微皱眉,严利河是个成年男人,她不欲跟他说太多大道理。道理他都懂,只是如今钻进了死胡同,需要靠自己走出来,外人怎么拽,都于事无补。
“回去吧,别让堂叔堂婶担心。”
师墨转身离开,严利河看着她背影,红着眼低声问,“嫂子,你是不是很失望?”
师墨顿了顿,“嗯,有些失望。”再不停留,大步离开。
严利河颓然的坐在泥泞的田坎上,他也对自己很失望。
师墨回到石头小院,听到屋子里崽崽们的笑闹声,有些低沉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关上院门,进空间,捣鼓一会之后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吊坠,走向崽崽们的屋。
“妈妈,”崽崽们齐齐大喊,跑过来绕着师墨撒娇。
师墨一人撸了一把小脑袋,“宝贝们在玩什么?”
“我们在比算数,看谁算得快。”崽崽们纷纷举起自己的成绩单递给师墨看。
“是吗?”师墨笑着全都接在手里,笑问,“谁的算数最厉害啊?”
“自谦哥哥最厉害,”崽崽们倒是没有一点嫉妒心,还莫名有股自豪,扯着小嗓门大声喊。
自谦俊脸微红,“我比弟弟妹妹大,又比姐姐多学了几年,所以比他们好一点点而已。弟弟妹妹和姐姐也很厉害,全都答对了。”
师墨笑看着小家伙,自谦,还真挺自谦的。
再看他们比赛的算数题,玩得挺大,都是千、万的数字,还都不是单纯的加减乘除,而是将各个数字融入一个个的小故事里,设了不少坑。
比如里面有一个现实例子,严谨去买海鲜,一分钱一斤,一共要收一万斤,村长帮忙收集。他们有九个村,每个村都想多卖一些。
村长说平分,九个村都不同意,说他们每个村的人数不同,那些人数少的村占便宜了。
吵吵闹闹后,决定按人口平分,九个村,一共八千六百人,问,每人可以卖多少斤。
又有,人数最多的村子,比人数最少的村子,多三百二十一人,问,人数最多的村比最少的村,多卖多少斤。
再有,严谨在收货时,发现其中有六百斤是坏的,退了回去,问,一共收了多少斤,付了多少钱。
严谨……
师墨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题怕是自谦这个小家伙出的,这么调侃爸爸的,也就自谦这个小家伙才会做。
不过,虽然题不是很难,但对一个精灵和两个四岁幼崽来说,绝对是超纲的。
但每个人都答对了,可能就是速度上慢了些。
当然还有燚燚和安安康康三个崽崽出的题,什么光怪陆离的小故事都有,但不得不说,每道题的逻辑都是没问题的。
四个崽崽是真的很聪明。师墨满满的自豪感。
“自谦很棒,燚燚安安康康也都很厉害,中午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当奖励。现在,要给最厉害的自谦单独一个奖励。”
“是什么?”崽崽们睁大眼睛盯着师墨瞧,满眼好奇。
师墨笑着拿出小吊坠,“自谦看看,喜不喜欢。”
小吊坠就是自谦掉的那颗牙,经过打磨炼制,大体形状没变,还能看得出是颗牙,但细看下又完全不像,像是一颗白玉小山。
“妈妈,这是我的牙吗?”自谦拿在手里打量,看不出什么区别和特殊来。
师墨笑,“是,不过它里面藏着惊喜,自谦认主之后,就能知道了。”
“认主?”自谦不太懂。
师墨教他滴出一滴鲜血,结成契印,没入牙齿,认主成功。
“因为牙齿本身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所以炼制出来的法器与你更契合,加上里面有你的精血和一丝精魄,我将它炼制成了你的本命法器,融合了阵盘,可攻击,可防御。里面还有一个小的芥子空间,可以存放一些死物,等以后妈妈能力提升,找到合适的材料,再帮你升级。”
认主后,自谦已经完全掌握了牙齿,自然也看到了它隐藏的各种能力,和里面的空间。
空间里师墨放了些吃用和丹药,写明了用法用量作用。
自谦欢喜极了,“谢谢,谢谢妈妈,我很喜欢,我真的太喜欢了。”
师墨摸摸他的脑袋,这个敏感细心的小家伙难得这么肆意的表达自己的喜好。“喜欢就好,不过以后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人发现。它可以改变形态,你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变化,放在身上。”
它如今的模样,是它的原始形态,一颗牙齿,并不打眼,自谦觉得很好,“就这样,用一根绳子挂在脖子上就好。”
“行,你喜欢就好。你本身具有金属性,和小金人契约,本意是让它帮助你提升,等你学成,反馈给它,相互促进。但因为你无法修炼,小金人于你的作用很小,很缓慢。但将本命法器作为中介,将小金人的纯净能量,尽数转化到你身体里,可以加速你身体的改造优化。等你身体完全改造,可以直接吸收灵气时,就不再需要小金人贡献了,到时候,妈妈给你灵石和功法,你自己修炼,同时可助长小金人。”
自谦其实还不太懂修炼的意义,但小金人懂啊,本来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挂在自谦的脖子上。
听了师墨的话,咻的飞起来,落在师墨肩上,冰凉的金属身体蹭着师墨撒娇,“妈妈最好了,妈妈是世上最最好的妈妈。”
师墨嫌弃的拎着小人,小小的金属人还没巴掌大,别看是金属做的,拎在手里却软绵绵的,“夸人都不会,跟着你主人多学学吧,你主人什么时候能自主修炼,助你增长,就看你有多努力了。”
小金人就跟打了鸡血似得激动,小短手拍着胸口,“妈妈放心,我一定很很很很努力。”
金灿灿的小人,看起来有几分滑稽,师墨弹了它一下,小人就贴到了牙齿上,迅速缩小成一个点,嵌在牙齿特意留的凹槽里,“这个是特意给你留的位置,以后老老实实的待在那里,要不然被人看到挂一个大金人在脖子上,你主人会被人打的,你也会被抢走,融成金条花出去。”
凹槽也是个芥子空间,外面看就是一个碎米粒大的点,里面却是豪华大卧房,小金人在里面随意蹦跶,很是喜欢,“知道了,我喜欢这里,不出去。”
师墨笑笑,任由小家伙自己玩了,“本命法器里还有许多隐藏的能力,自谦可以多试试,不明白的就来问我。”
“知道了妈妈,谢谢妈妈。”小家伙欢喜的握着法器,兴奋得小脸通红
师墨笑着捏捏他的小俊脸,“不用谢,你喜欢就好。”
自谦当然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其他三个崽崽羡慕极了,眼巴巴的瞅着师墨,“妈妈,我们也想要。”
师墨捏捏他们的小脸蛋,“安安康康的不是说好了,等掉牙了,妈妈就给你们做吗,乖啊,不着急。”
357严大智出事,惩治周家
安安康康摸摸自己的小米牙,好好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掉,有些无奈。
燚燚眨眨水汪汪的眼睛,她不会掉牙啊,怎么办?
师墨拿出一条小手绳拴在燚燚手上,“燚燚的身体本身就是一件最最强大的法器,什么能力都有了,不用再弄个鸡肋的小法器,唯一遗漏的就是储物空间,所以我给单独做了一个。我们神魂相连,你可以借助神魂力,使用这个储物空间,它算得上是我神魂空间的一个支脉,以后不论隔多远,我都能往里面放东西,也能收东西。”
一条白色的小手绳,看起来就跟加粗的缝衣服的线一般,毫不显眼,小燚燚爱不释手,“谢谢妈妈。”
“不客气,”师墨笑着亲亲燚燚的小脸,转头就对上安安康康忧伤的小眼神,哭笑不得的搂着安慰,“安安康康不着急,等你们换牙牙了,妈妈就给你们做自谦哥哥那样的本命法器,即便不能修炼,神魂也不够强大,也能使用的空间,好不好?”
“妈妈,我能现在就把牙牙掰掉吗?康康不怕疼。”小丫头仰起肉乎乎的小下巴看师墨,小眼神里全是期盼。
师墨眉头一皱,点着小丫头的鼻子,“不可以,咱们不管做什么,不管有多想要一个东西,也不能用伤害自己去换取,这是小傻子才会做的事。而且,你们伤害自己,妈妈会心疼的,以后不可以再有这样的想法了,知道吗?”
小丫头知道妈妈生气了,赶紧扑过去撒娇卖萌讨好,“妈妈,康康错了,康康以后再也不这么想了,妈妈别生气,生气不漂亮了。”
师墨亲亲她的小脸蛋,“知道错了就好,妈妈不生气。小安安也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知道吗?你们想要什么,跟爸爸妈妈说,我们会想办法帮你们弄,但你们不能以伤害自身为代价去换取。你是哥哥,还要看着妹妹,不准妹妹犯傻,安安能做到吗?”
安安小哥哥成熟稳重,圆乎乎的小肉脸,异常严肃认真,点着小脑袋,“妈妈放心,安安不会的那样做的,安安也会看着妹妹,不让爸爸妈妈担心。”
师墨亲了口安安的小脸蛋,“真是好宝贝,行了,去和哥哥姐姐们玩,妈妈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下雨天,没办法出门,师墨就在家炼制些小东西,比如恒温的小水壶,崽崽们一人一个,泽长他们也有,小雨衣,小雨靴,小雨伞一类的,崽崽们长大了,以后出门不能再抱着,这些东西都是日常所需。
炼制出来的东西,比一般东西耐用,还有简单的防御功能,既不担心外人会发现什么异样,又还能保护崽崽们。
师墨做得起劲,在空间里忙得忘乎所以,家里大部分东西,都换成了外形一样的小法器,哪怕过上百年,也光亮如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炼制。
从空间出来时,崽崽们已经打开了们,“大堂叔。”
严利山整个人都是懵的,瓢泼大的雨,也没戴个斗笠蓑衣,浑身浇透了。
听了崽崽们的喊,只是胡乱的点点头,跃过孩子就往里冲,看到堂屋门口的师墨,停了停,“弟妹,我借大黑,我来借大黑,还有板车,要快,要快。”
高壮的汉子像个无措的孩子,眼泪和雨水模糊了双眼,抬手狠狠的抹了把眼睛,“晚了就来不及了,就来不及。”
师墨眼尖看到他手上有血,顿时沉了脸,急问,“怎么回事?”
严利山哽咽着说不出话,师墨自己放出精神力看,竟看到严大智倒在血泊中,师子在帮着救治,其他人瘫坐在地上,无助的痛哭。
严大智伤了脖颈动脉,鲜血狂飙,根本止不住,师子整个人也无措极了。
师墨脸色大变,“燚燚自谦,带着弟弟妹妹去找姥姥姥爷,妈妈有事,大黑小黑,带着车架跟我来。”
师墨如一阵风掠了出去,大黑小黑拎着车架跟在后面。四个崽崽虽然满脸优色,但却并没慌乱,赶紧回屋拿着雨伞衣服,穿上小雨靴,看着还傻愣着的严利山,“大堂叔,你不走吗?”
严利山回神,追着师墨撒腿就跑。
四个崽崽锁好门,去了牛棚师家。
师墨不过瞬息间就到了严大智家,严大智就倒在大门口,大雨冲刷着鲜血,满地的红。
季慧芳靠在郭雪身上,哭得死去活来。
严利河拿着毛巾死死的摁住伤口,师子帮着扎针止血,但伤口太深了,几乎割断整个动脉,根本没用。
“爸,爸,爸,我求求你爸,别睡,爸别睡,求你了爸。”
严利河哭喊着,他能感受到手底下滚烫的鲜血,快速流失,他能感受到严大智的气息,急速消失,更能感受到严大智的温度,在逐渐冷却。
严利水跪在严大智旁边,也一声声的喊,“爸,爸……”用湿漉漉的衣袖去擦严大智脸上的雨水,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急得双目赤红,脸上不知道是泪还是雨,顺着鼻尖,流到严大智脸上。
周琴带着一群孩子,瘫坐在旁边,哭得嘶声力竭。
孩子们大多都懂事了,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看着地上的爷爷,害怕极了,他们不要爷爷死,“爷爷,爷爷,要爷爷,爷爷你起来了,地上凉,爷爷……”
周围来了不少邻里,看着严大智,满脸不忍。
“让开,”师墨推开围在旁边的人,走到严利河旁边,一把推开他,伸手摁住严大智伤口。
“墨墨,”师子抬头看着她,他想说尽力了。
师墨直直的看着师子,眼神有汹涌的暗流,一字一句,坚定认真,“三哥,你可以的。”
师子眉头一皱,就知道师墨想做什么,他没有阻拦,更不敢阻拦,严大智于师墨来说,和自家爸爸没有任何差别,她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而隐藏自己的能力。
抿唇道,“好好摁。”
师墨点头,灵力涌入掌心,覆盖在严大智伤口上。
季慧芳众人看到师墨,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看到了希望。
季慧芳扑过来,拽着师墨手腕,小心又小意,“小谨家的,你堂叔,堂叔他……”
师墨笑着安慰,“堂婶,你放心,堂叔没事,堂叔不会有事的,大黑小黑拖着车架过来了,你去换身干净的衣服,再在车架上铺上干净的褥子,等堂叔稳定了,我们给他换身干爽的衣服,送去县城。堂婶,你信我,堂叔不会有事。”
季慧芳被师墨眼里的光安抚住,对她的话深信不疑,“好,好,我去,我马上去。”季慧芳踉跄的爬起来往屋里跑,大黑小黑也紧随其后进了院子。
其他人看着季慧芳的样,微微叹息,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还能救,这明显是宽慰她的话啊。
没有人信师墨,严大智还能活着。
师墨不需要他们相信,看向傻愣的严利河三兄弟,“车架上有伞,拿过来给叔打上,再去两人帮堂婶收拾堂叔住院需要的东西,把自己也收拾收拾,免得淋病了,没办法照顾堂叔。”
师墨的语气很平缓稳定,带着治愈人心的安定,安抚住了惊慌失措的严利河三兄弟。“好好,我们马上去,马上去。”
师墨又看向郭雪周琴,“嫂子们也去换身衣服吧,多熬些姜汤给大家喝,把孩子们都带进去,孩子们还小,别病了。放心吧,堂叔没事。”
两人迟疑着看向面色仍旧惨白的严大智,沉默的点点头,带着孩子们进屋,换衣服,熬姜汤。
其他人师墨没再理会,专心替严大智治伤。
这伤确实重,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没有生还的可能。
颈动脉整个被割断,如果不是师子医术过硬,严大智根本坚持不到她到来。
师墨要续接血管,比给师子医治双手,耗费的灵力要多得多。
并且严大智大量失血,身体严重供血不足,暂时没办法输血,师墨只能分出一部分精力,护住他心脉,喂了一颗保命的药丸。
饶是心中担忧急切,语气也平缓轻松,“堂叔,别担心,没事的,只是小伤,我三哥医术好,咱们很快就能止血,到时候再去医院养几天就好了,别怕啊,家里都好好的,堂婶也没事。”
“阿谨写信回来了,他说任务很成功,又立了功,要给奖励呢,问堂叔喜不喜欢军大衣,喜欢的话,他再寄几件回来,让堂叔换着穿,想怎么穿怎么穿。以后等有时间了,带着叔婶去东省看看,那里有阿谨的梦,他想和堂叔堂婶分享,想让你们去看看那片承载了他梦想的土地。”
“叔婶还不知道东省的情况吧,那边和我们这里一点也不一样,咱们这里入秋了,东省还在过盛夏呢。东省冬天不下雪,跟我们这秋天似得,暖烘烘的。东省靠海,堂叔还没看过海吧,我们以后带你和堂婶去看海。”
“海可大了,海水是蔚蓝色的,天空也是蔚蓝色的,远远看去,海天一线,分不清是海还是天。那里有很大很大的船,比咱屋子还大,能够住好几千人,咱们坐那样的船出海,去看比牛都大的鱼,吃比一只猫都大的龙虾,吃没有刺的鱼。堂叔不是喜欢喝酒吗,我又酿了新的,到时候吃海鲜就小酒,肯定有滋有味,你说好不好?”
师墨就跟话家常似得,跟严大智细细的说着话,举着伞的严利河满脸泪,旁边邻里也偷偷的抹着眼泪,好人命不长啊。
众人没有发现,从师墨手掌下流出的血,越来越少。
师子一边扎针,一边注意严大智的脉搏,从开始的虚无,到如今逐渐回缓,师子知道,严大智不会有事了。
原本已经陷入深沉昏迷的严大智,嘴唇蠕动了几下,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回应,“好。”
一声细如蚊蝇的回答,竟让众人听得明明白白,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师墨笑,“堂叔真棒,现在乖乖的,别睡觉,再困也别睡,我们好好说会话好不好?”
“好。”又是一声微不可闻的回应,众人差点喜极而泣,这是真的不会再有事了吧?
老天保佑啊,老天保佑啊。
师子看向师墨,师墨脸色有些白,对师子笑笑,“三哥,先简单包扎一下。”
师子暗自松口气,这是接好了,这就好,这就好。“好,利河,来帮忙扶着点。”
严利河欢喜的点头,“好好。”
师墨缓缓松开手,才接好的血管,还有些脆弱,师墨小心的帮着严利河扶起严大智的头。
师子用酒精棉小心的清理伤口周围,覆上纱布,在脖子上缠一圈固定。
随后几人将严大智抬进去,严利河三兄弟帮着换上干净的衣服,再抬上驴车,师墨师子,严利河三兄弟和季慧芳跟着一起去县里。
路上,严大智的情况很稳定,众人提起的心稍稍放下。
师墨握紧季慧芳的手,给她安慰。
问,“到底怎么回事,谁伤了堂叔?”
说到这个,严家人满脸怒火,季慧芳红着眼眶,咬牙怒道,“还不是那个该死的周家,周勇那个畜生,等老头子好了,老娘一定活撕了周家人。”
严利山满脸愧疚,“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爹,等爹好了,我一定会好好赎罪的。”
季慧芳确实有些责怪儿子儿媳,但这事,说到底,跟他们没关系。
原来,邓春发,苏传国先后倒了,杨喜花因为搞破鞋被抓走,一天一遍的挂牌游街,被丢烂菜叶,过得水深火热,想来也是掀不起什么大浪了,严家众人和周琴都没将她放在心上,师墨亦然。
而周家人财两空,哭天抢地,周琴看得不落忍,和严利山商议,不找周家还钱了,他们自己贴上还给了师墨。
师墨没有拒绝,直接收了,这事,也算是了了。
哪想,周琴侄子周勇也不知道被杨喜花喂了什么迷魂药,即便杨喜花都被千夫所指,他还是眼巴巴的往上凑,稀罕的不行。
杨喜花被关着,他也能勾搭上,也不知道听谁说,有钱可以赎杨喜花回来。
周勇瞬间就跟被人下了降头一样,满世界筹钱,家里能卖的,全卖了,如果不是爹娘太老,卖不出去,他怕是连爹娘都想卖。
后来不知怎么的,想起了周琴这个姑姑,领着爹娘就来借钱。
说是为了赎杨喜花那个破鞋,周琴怎么可能会借。
更何况,不再找他们要自行车钱,已经全了最后的情分,当时就发过誓,绝对不会再和老周家有任何往来,哪还会借钱给他们。
周家好说歹说,周琴就是不借。
沉默的周勇突然发疯,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刀,满屋子比划,面容狰狞又疯狂,让严家拿钱,不拿钱他就捅人。
今天下雨,严大智家老老少少都在,严老娘还因为身子不爽利,请来了师子。
一屋子的人,被周勇吓得尖叫逃窜,尤其是孩子。
大人们怕孩子被误伤,护着他们往外跑。
周勇也不知道怎么突然长脑子了,知道挑弱的下手,看到落单的小严树,冲过去就要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严家拿钱。
其他人离得远,赶不过去救,严树早就吓得迈不动腿,呆在原地。
严大智一把扑过去,撞开周勇。
哪想周勇反手一划,就划断了严大智的血管。
周家人见出事了,当即就跑了,之后就是师墨知道的事。
今天也是巧了,有师子在,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师墨满脸阴沉,放出精神力寻找周家人。
当真可笑,伤了人没想着补救,就是害怕惊慌都没有,竟又跑到县城里去看杨喜花了。
好啊,周家。
“这仇,我来报。”师墨看着严利山。
严利山羞愧得无地自容,是他们太妇人之仁才会有今天的祸事。
“弟妹放心,我们兄弟没本事,让爸伤成这样,报仇的事本该我们来,可我们实在无能,只好劳烦弟妹了。你放手去做,周家人必须血债血偿,你嫂子那里不会有意见。”如果有,这样的媳妇他不要也罢。
今天事,说到底,还是跟周琴的当断不断有关,如果一开始她能强势一些,周家也不敢一而再的把她当软柿子捏,上门闹事。
当然,其中也有他的纵容,他也有错。
听了严利山的话,师墨收回视线,对着季慧芳笑笑。
季慧芳也难得露出一个笑来。
说实在的,如果老头子今天出事了,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大儿媳的。
如今老头子能平安无事,她可以不迁怒周琴,但周家,绝对不手软。
季慧芳看了眼躺着的严大智,真是无比庆幸这辈子做了件好事,把严谨当亲儿子抚养,如今才能善得善报。
所以人啊,还是要多做好事。
师墨不知道季慧芳想什么,看了眼她和严大智的手腕,两人都没有戴手表,也难怪会这样。
暗暗叹口气,怕是得找个机会,透露一点才行,要不然他们死活都不会戴的。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过后,说严大智幸运,只是破了一个小口,师子医术好,处理得很及时,止住了血,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现在严大智只是失血过多,多养养就好。
严利山三兄弟狠狠的松口气,对师子更是感恩戴德。
师子满心苦笑,他又抢了妹妹功劳。
师墨倒是无所谓,她不需要这样的功劳。
但季慧芳严大智却知道,这事和师墨脱不开干系,尤其是严大智。
他清楚的感受到了死亡,是师墨到来,压住他伤口,他才感受到伤口处的异样,好像有什么无形的力量,将断开的血管拉扯到一起,然后缓缓愈合,几次心脏停跳,都被一股暖流护住,他才能活过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师墨。
但师墨不想让人知道,他自然也不会说出去。
严大智住院,季慧芳和严利山三兄弟守着,师子骑着小黑回了严家大队。
师墨去找周家人。
周家三人都在看守所外蹲守,师墨冷笑着将杨喜花悄无声息的从看守所带出来,和周家母子三人一起,扔到破庙里。
“你你你,你是谁?你想做什么?”周父周母惊恐的看着师墨,本能的将周勇护在身后,饶是自己吓得浑身都在哆嗦,也没想过躲,可真是伟大的父爱母爱。
可惜,他们给了儿子父母爱,他们却没得到儿子的孺慕情。一个成年男人如同三岁稚儿一般,缩着身子,躲在父母身后,理所应当的享受父母恩。
师墨看得讽刺,还不如杨喜花一个女人有胆。
“你,我知道你,我见过你。”杨喜花指着师墨,好似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满眼嫉妒之光。
师墨看向杨喜花,她见过自己?
师墨想了想,自己见她的时候,她正和邓春发办事,肯定是没看到自己的。
那她是什么时候见的?
不用师墨问,嫉妒心强烈的杨喜花自己就说了,说得愤怒难平,“就是你个贱人,牛车上和男人搂搂抱抱,那个老娼妇眼瞎当没看到,不说你们伤风败俗。我和我对象不过是靠得近些,就指着我鼻子骂,凭什么?就因为这样,我对象觉得丢脸,和我分了,要不然我现在也是厂长儿子夫人,就是因为你这个贱人,长了一张狐媚子脸,勾得老娼妇都向着你,要不然我怎么会挨骂。贱人,贱人,我有今天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
师墨第一次反应就是杨喜花认错了人,发生过的事,自己不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
仔细想了想,又有点印象,她刚刚苏醒那会,严谨背着她去县城看医生,坐在牛车上,她昏昏沉沉的,是听到有争吵。
原来就是她吗?
师墨冷笑,“确定不是因为你那个对象玩腻了,把你甩了?”
杨喜花脸色有一瞬间僵硬,又冲师墨怒吼,“你放屁,就是因为你不要脸连累我的,就是你这个贱人。”
师墨微微眯眼,“是谁跟你说可以用钱赎的?”
杨喜花凶狠的眼神一愣,瞬间变得空旷无神,“是我无意间听到别人闲聊知道的。”
闲聊吗?
师墨不觉得有这么巧。
不过这暂时不重要,收了摄魂术,看向周勇,“你是真的很稀罕这个女人啊。”
周勇缩在爹妈身后,就是个怯懦的窝囊废,师墨问话,也只是把自己缩得更小,并不敢抬头回答。
师墨视线冷漠,这种人不是精神分裂,就是心理变态,总是喜欢用懦弱的形象,掩饰内心的阴暗和暴戾。
但不管他怎么表现得窝囊废物,都遮掩不了他伤了严大智的事实。
一步步走过去,声音森寒空寂,“既然你这么稀罕,她做什么应该都会稀罕吧。”
周家老两口战战兢兢的护着周勇,胆怯又英勇的直面师墨。“你你,你想做什么,有什么本事,冲,冲我们来。”
师墨很厌恶这两人,都说孩子是一张白纸,长成什么样全靠父母在上面画,周勇的病态除了他自己自作自受,大部分原因都来自他们。
而他们助纣为虐,事后不知悔改,还装无辜可怜。
“别慌,一个也跑不了。”
一脚踹在周母胸口上,周母干瘦的身体被踹得飞出去,砸塌了一面开裂的墙,砖石哗啦啦落下来,砸在周母身上,周母痛得嗷嗷惨叫,周家父子却是看都没看一眼。
他们被师墨这一脚吓得不轻,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头都不敢抬。
杨喜花却是想趁那边动静大,偷偷逃跑。
师墨冷笑,也不知道从哪拽出一根长鞭,卷着杨喜花的脖子拽了回来,语调幽冷,“跑什么?”
鞭子还缠在杨喜花脖子上,越收越紧,杨喜花拼命去拽,却纹丝不动,吓得眼泪鼻涕横流,根本回不了话。
师墨也不需要她的回应,松开鞭子,又反手抽出去,抽在周勇的第三条腿上。
“啊……”
周父一愣,立马回头去看儿子,见周勇满裆的血,吓得眼睛都凸了起来,“小勇,小勇你怎么了?小勇。”
周勇夹紧腿,痛得死去活来,脸一阵红一阵白,拼命打滚。
杨喜花也被吓得不轻,捂着喉咙,万分后悔刚刚骂师墨的话。
只是怕着怕着,突然觉得浑身燥热,拼命的扯衣服。
师墨冷眼看着,一脚将她踹到父子俩跟前。
杨喜花意识很清醒,但却控制不住身体,本能的去攀附父子俩。
周勇废了,杨喜花怎么做,他都没反应。
而周父却是老当益壮,两人转眼就纠缠到了一起。
师墨一脚踩在周勇手腕上,看着好戏,“瞧瞧,这样的女人,还稀罕吗?”
周勇看着杨喜花和亲爹两人,双目赤红,喉咙里发出野兽的嘶吼,奈何,身体上的痛和师墨的踩踏,让他动不了分毫。
师墨勾唇,脚尖轻轻碾着周勇的手腕,不轻不重的刺麻让周勇从愤恨中回神,看着师墨若隐若现的神情,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
“你是谁,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你到底想干什么?”
师墨轻笑,脚尖一点点加重力道,“不认识我吗?我可对你如雷贯耳啊。你这只手,今天还伤了我家的人,这么快就忘了?竟还有心思来找女人,你是真的不怕死,还是不把我严家放在眼里?”
358季慧芳的回忆
周勇瞳孔猛的放大,手腕传来的痛都被忽视了,“你是我姑姑家的那个堂弟媳?”
“挺聪明啊,一猜就中。”师墨突然加重力道,周勇手腕咔擦一声,碎成粉末。
“唔……”周勇痛得浑身都在抖,蜷缩着身体拽着师墨脚腕求饶,“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堂姑,你是我姑姑的堂弟妹,就是我堂姑,我叫你堂姑,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这一回,我不是故意的,是意外,真的是意外,求求你放过我。”
师墨一脚将人踹开,目光冰冷,“我不喜欢长得丑的人跟我攀亲戚,你也不配当我亲戚。现在闭嘴,好好看看你稀罕的女人,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师墨走过去,一脚踩在周勇侧脸上,让他一眨不眨的盯着杨喜花和周父。
周勇又怒又怕又羞愤,师墨的脚就如同千斤坠,他根本挣脱不开。
旁边,被砸晕的周母悠悠醒过来,睁眼就看到纠缠的两人,气得嗷的一嗓子,又晕死了过去。
师墨冷笑,打了一个响指,跑来一条狗,将周父撕扯开,和杨喜花纠缠在一起。
如果说刚刚是羞愤,但这会,周勇是恶心。
胃里翻滚,想吐,师墨却一脚踩在他嘴上,让他继续看,看到结尾。
半个小时,师墨一挥手,野狗跑了,杨喜花也恢复了正常。
踩在周勇嘴上的脚,移到了他另一只完好的手腕上,问,“这样的女人,还稀罕吗?”
周勇拼命摇头,“不,不稀罕,再也不稀罕了,死都不稀罕了。”是真不稀罕了,他只想吐。
杨喜花却不觉得难堪,反而莫名的觉得意犹未尽,浪荡的眼神,出卖了她的心思。
周父也不嫌弃,一双老眼,不安分的落在杨喜花身上。
周勇再也受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师墨顺势一脚踩下,碾碎了周勇手腕。
“啊……”
惨叫惊起了一片鸟雀。
谭振国接到举报,说破庙有杀人犯,他带着人到的时候,看到现场,饶是见惯了大场面,也忍不住胃里翻滚,有些定力差的,直接吐了。
周家父子三人都被割了舌头。
周父被让挖开了心口的肉,露出里面跳动的心脏,止了血,人活得好好的。旁边留有狼心狗肺的字样。
周母倒在砖石堆里,被挖了一只眼睛。旁边留的是有眼无珠。
周勇双手双脚都被废了,杨喜花就跟疯了似得,缠着周勇。
被师墨抽废的那条腿,被杨喜花糟蹋得血肉模糊。
留给他的字是自食恶果。
而杨喜花脸上被刻了荡妇两字,并且被砍了十根手指和十根脚趾。
他们都被洗去了有关师墨的记忆,脑子会时不时出现不正常的反应。
谭振国眉头紧蹙,挥手让人将人带走。
师墨拎着吃食回到医院,让严利山去报警,其他不用管。
严利山什么都没说,去了公安局。
刚跟接待的公安同志说了前因后果,就看到谭振国押回来的周家人,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他怕谭振国看出什么,转身就跑回了医院。
见到师墨时,不知道该用什么反应面对。
医院里,严大智已经醒了,精神头还不错。
伤了颈动脉,导致说话很费劲,季慧芳喂了些稀粥,就让他睡了。
师墨淡淡的扫了眼严利山,也不怕他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医院里不需要这么多人,严大智也没了危险,就让他们三兄弟留在这守夜,师墨带着季慧芳回去。
季慧芳被吓了一回,又奔波这么久,还淋了雨,身体疲惫得不行,这会浑身发软,即便想留下照顾严大智都照顾不了,便依了师墨,一起回去。
雨已经停了,天逐渐暗沉,大黑拉着车缓缓走着,车上只有师墨和季慧芳。
季慧芳无力的靠在车沿上,平静的跟师墨说着话。
“我跟你叔结婚前,面都没见过,结婚前一天,我惶恐不安,一整宿没睡。第二天,我就和我哥赶早出门,自己来严家,一路上都忐忑不安。我娘家离严家大队远,走路要走上一整天,到严家时,天已经暗了。我们那时候穷,不兴请客,也不弄拜堂那一套,我人到严家,就是严家人了,没有婚书,更没有现在的结婚证,要真算起来,我和你叔还不是正经两口子呢。”季慧芳说着说着笑了,笑得酸涩。
师墨没有打扰,季慧芳继续道,“大冬天,我和我哥走出了一身的汗,没有干粮,没有热水,渴了累了,就抓把雪塞嘴里。到了严家大队外面,看着黑黝黝,静悄悄的村子,我当时想扭头就回去。我怕啊,怕男人不能托付终身,怕未来的日子更加凄苦,怕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欺负,我那时候也才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怎么能不怕。”
“我哥拽着我,说家里穷,不能回去了,回去了也养不活我,留下,或许还有一条生路。我们踌躇间,一个大小伙打着火把出来,站在我面前,火光印得他漆黑的脸庞,泛着粉红,他憨憨的笑着,问我是不是季家姑娘。”
“我当时羞红了脸,不敢回话,躲到了我哥背后。我哥高兴的问,是严家小哥吗?小伙突然抬头挺胸,扯着嗓子喊,爹好,我是严大智。噗……”季慧芳忍不住喷笑出声,她当时也是这么笑的,惶恐不安,也在那一瞬间,消散许多。
师墨听得也可乐,没想到一本正经的严大智,也有这么逗的时候。
“后来呢?”师墨问。
季慧芳道,“后来当然是我哥被气得骂也不是,笑也不是,他倒好,傻乎乎的啥也不懂,说是大舅哥,直接就改口了,就好像叫爹的那蠢人不是他似得。随后一把将火把塞我哥手里,扛着我就往家跑,吓得我差点喊救命。那憨货还扯着嗓子喊,大舅哥,你自己来啊,我先带媳妇回家。哎哟,这老不知羞的东西,他那一嗓子,喊得整个村子的人都听见了,全都从屋子里伸出脑袋打趣,我羞得想找地缝钻进去。”
师墨真没想到,严大智会做这么逗的事,憨傻憨傻的逗,也不知道怎么就长成了老古板。
季慧芳回想起来,自己乐了半晌,随后又悠悠道,“到家后,他端了一碗红糖蛋水给我喝,滚烫滚烫的,烫进了我心里。那时候公公已经不在了,婆婆一个人拉扯几个孩子穷困艰苦,那时候的人家,就没几个富裕的,婆婆一个女人家,尤其艰难。他作为老大,心疼寡娘弟妹,什么好吃的都让给弟弟妹妹和娘,自己每天都喝清汤寡水的粗粮粥度日。别说红糖,从小到大都没吃上鸡蛋两个,他却特意给我煮了一碗。后来我从我婆婆嘴里知道,那碗红糖蛋水,是他利用空余时间,帮别人干了好几天的活,换来的一个鸡蛋,和一小勺红糖,哄住弟弟妹妹,特意为我留的。那样的年月,哪有空余时间,花的,是他疲惫不堪时,仅有的休息时间。那碗糖水,到现在我都记忆犹新,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红糖蛋水,就是拿金山银山都不换。”
季慧芳眼里又续满了泪,师墨挽着她手臂,靠着她。
季慧芳拍着师墨的手,道,“他知道我走了一天的路,棉鞋全湿了,特意为我烧了热水,不顾我脚脏,替我脱鞋,替我揉脚。我当时吓傻了,从未见过任何男人这么对待一个女人过。他知道我的不安,笑着道,进了严家门,就是严家媳,他会对我好一辈子的。不管他这话是真是假,那时候,我信了,并且认定了这个男人,我想和他过一辈子。事实证明,这个男人,用他的一辈子,实践了他的承诺,他做到了。”
“小墨,谢谢你,我知道,没有你,你堂叔这关过不了,要是你堂叔去了,我也活不了了,我实在不能想象,没有这个男人,我该怎么活。小墨啊,你就是我亲闺女,比亲闺女还亲,真的,谢谢你,婶子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心情,但我真的……”季慧芳搂着师墨,眼泪哗哗的掉,所有的坚强,都在这一刻崩溃。
她看着严大智被鲜血浸透时,已经存了跟着去的念想了,那个男人,他们的开始不是情爱,但结束,一定是要终于情爱的,不管到哪,她都得跟着,她这辈子所有的甜都是男人给的,要是他走了,她怕会苦,她怕苦。
师墨任由季慧芳发泄,两口子相互扶持走了大半辈子,差点目送其中一人离开的心情,她能理解。
等季慧芳发泄够了,师墨才把自己手上的手表拿给季慧芳看。
季慧芳看得一头雾水,“咋了?”
师墨又把手表拿在手里,“婶子打我试试。”
“打你?为什么?”
“婶子打了就明白了。”
季慧芳满脸狐疑,伸手轻轻拍向师墨。
师墨只是为了让季慧芳感受感受防御力量,所以即便是轻怕,也被阻挡了。
季慧芳看着自己的手掌停留在师墨手背一指厚的地方,惊疑不定。“为什么动不了?”
师墨扬扬手表,“是因为它,婶子,为什么会这样,我没办法跟你解释,你只需要知道,我送给你和叔的手表,能同样护主就行。当然,它们主动护主,是在遇到生死危机的时候,就像叔这次,如果,他戴着手表,刀子划过的时候,就会被挡住,也就不会被伤。所以,以后,不管什么情况,你们都将手表好好戴着可好?”
359师墨坦诚,买房
季慧芳脑子还有些懵,但却明白,手表可以保命。
想到严大智差点没了,季慧芳哪还会拒绝,“好,我们戴,我们肯定戴,哪怕以后死了,也带进棺材里,再不取下来。”
季慧芳不自私,没有只顾自己和严大智,不顾子孙的心思。
但她却没有再向师墨询问,也没问可不可以转送给儿孙。
因为她知道,这样的东西,轻易难得,且是不能被人知道的存在,她不能不知足。
况且,儿孙太多,他们只有两个,给谁都是错,往后她和老头子哪怕是带进棺材里,也不能让儿孙因为这个,反目成仇,让师墨陷入险境。
这一瞬间,季慧芳想了很多,因为严大智出事,她也豁达了很多。
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能管的,也就一个严大智,往后,他们老两口,只为自己和彼此活了。
“小墨,婶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份情,只要我和你叔活着一天,就回报一天。”
师墨笑,“婶子不用太在意,你把我当亲人,你也是我亲人,亲人之间,无需计较得太明白,一家人,都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就行。”
“好,一家人,不计较,不计较。”
回到严家大队,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师墨将季慧芳送到家门口,周琴郭雪和严老娘都迎了出来,严大智的几兄弟,从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
季慧芳和严老娘几人对那几家已经彻底心凉,有时候血脉亲情,还真的不如一个陌生人。
严老娘几人简单询问了几句严大智的情况,师子之前回来也报过平安,但始终不放心。
听季慧芳说没事了,才终于安心。
周琴看着季慧芳一脸愧疚,欲言又止,这事,她的责任很大,如果公公真的出事,她怕是填命都弥补不了。
师墨不想参与这些,说了几句就去牛棚接崽崽们。
翌日一早,师墨带上崽崽们,接上季慧芳一起又去了县城看严大智。
严大智已经醒了,精神头很不错,除了脖子疼得厉害,失过血身子有些虚外,身体其他方面都很好。
师墨他们到的时候,谭振国也在,刚好在说案子的事。
谭振国隐晦的看了眼师墨,道,“周家人对案子供认不讳,伤人、劫持、勒索都是事实,勒索数额大,已经超出一千,这些加起来可以定罪,还有他们从看守所里将杨喜花劫持出来,以及在大庭广众之下……数罪并罚,处以死刑,如果你们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作为受害人和长辈,谭振国给了严家最大的便利。
严利水咬牙切齿道,“我想让他们执行最痛苦的死刑。”严利水是严家三个儿子里,最阳光单纯的,平时总是笑呵呵,肚子里没有花花肠子,哪怕工作没了,岳家被人举报,他们被逼回家,也没有过丝毫的沮丧,仍旧笑脸面对。
在他看来,不管怎么过,不管在哪过,生活都是美好的,他都能过得很好。
这次严大智遇险,让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也知道了生活并不是只有美好。
谭振国点点头,这个要求不过分,在他的权利范围内。
“还有吗?”
严利山看了眼严大智和季慧芳,迟疑道,“谭同志,可以探视吗?我想回去问问孩子他妈,是不是要见最后一面,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的亲人。”转头又向严大智季慧芳道,“爸妈,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做,但他们始终是小琴的大哥大嫂,我……”
“你没做错,”严大智声音有些沙哑虚弱,气息却很稳,“做人太心狠,和畜生无异,不管周家人如何可恶,对周琴的恩情磨灭不了,临死前去见最后一面,是应该的,你回去问问吧,告诉她别有心理负担,她什么决定,我们老两口都支持。”
季慧芳没说话,是默认严大智的意思的。
严利山揉了把通红的眼睛,点头,“谢谢爹,谢谢娘,我会把你们的意思转达给小琴。”
探视是可以的,谭振国也没拒绝,再看其他人,都没有意见,便告辞离开。
“叔好生休养,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严大智摆摆手,“小谭你忙,不用担心我。”
谭振国点点头,看向师墨,“嫂子可否出来一下,我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严利山心口一跳,周家人的惨样他没敢跟大家说,就是怕知道的人太多了容易露馅。
谭振国单独找师墨,是不是也怀疑伤周家的人是师墨?
严利山很着急,想着怎么才能替她洗脱嫌疑。
师墨不知道严利山的心思,淡定点头,和谭振国走到了走廊尽头。
谭振国不是拐弯抹角的人,直接问,“是嫂子吗?”
师墨也没有隐瞒,“是。”
“那……”
“也是。”
谭振国……承认得这么干脆,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师墨却笑道,“振国兄弟如果有证据证明那些事和我有关,可以带我回去问话,我一定知无不言。”
谭振国嘴角抖了抖,这是笃定他找不到证据是吧。
“嫂子的能力比谨哥更甚。”
师墨毫不谦虚的点头,“所以阿谨现在拼命锻炼,不让自己太落后。”
谭振国无奈一叹,严谨自己都搞不定自己媳妇,他能怎么办。
“嫂子注意安全。”
师墨笑,“放心,也放心我不会做出危害社会,危害国家的事,我的目的只有一个,保家人平安喜乐。”
谭振国要的,也不过就是这么一个承诺而已,“好,局里还有事,嫂子再见。”
师墨目送谭振国离开,靠在墙壁上,冷喝,“出来。”
尖嘴猴腮,吊儿郎当的张黑狗笑得贱兮兮的从拐角出来,“同志,巧啊。”
师墨斜眯他一眼,面无表情,“巧吗?”
张黑狗脖子有些凉,收了些贱,正经了许多,“这不是听说大恩人来县城了,我来见见,尽尽地主之谊,大恩人,有没有什么需要小弟效劳的?”
师墨嫌弃的扫视两眼,“也就点蹲门口的能耐了。”
张黑狗脖子一梗,拍着胸口不服,“小看小爷不是,不是小爷吹,这小县城里,小到谁家昨晚吃了啥,大到哪哪杀人放了火,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小爷耐大着呢,说出来怕吓着你。”
师墨撇他一眼,“是吗,既然这么能耐,弄套房子应该不难吧。”
“弄房子?”张黑狗眼前一亮,“女同志要住县城啊?找什么房子,直接住我家啊,我家宽敞明亮舒适,还有小爷贴身伺候,保证……”
师墨似笑非笑,张黑狗渐渐默了。“咳,没问题,小事一桩,同志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保管找一处最好的让同志满意。”
师墨就想着离医院近一点,免得每次家里有人出事住院,吃喝都不方便。
当然,她可没盼着还有下一次谁生病出事住院,不过就是准备上。
以后来县城办事游玩,也能有个住处,总是住招待所也不方便。
但这时候不能买卖房屋,只能相互置换,可师墨在县城没有房子,置换这事行不通。
张黑狗一看就是这方面的老手,不管明的暗的,让他帮忙找,能省不少事。
“要有院子的,闹中取静的,离医院近一点,环境好一些的,出行方便的。”
张黑狗呵呵,还真是不客气,这么好的房子,谁给你留着。
不过牛吹出去了,他肯定不能自己打脸。“行,同志什么时候要?”
“尽快。”
“得嘞,那个同志,咱俩好歹也算是熟识了,贵姓啊?”
师墨冷笑,“你这么能耐,还会不知道我姓什么?张惟干。”
张黑狗倏的抬头,去看师墨,师墨却已经转身走了。
张黑狗心口突突的跳,她怎么会知道只有自家爷奶知道的名字?
随即,小眼睛里精光更甚,冲师墨背影挥手,“师同志,等我好消息啊。”
师墨进了病房,四个崽崽把严大智逗得哈哈大笑。
严大智见师墨进来,诚心道,眼底是无法言喻的感激,“小谨家的,谢谢了。”
严利河三兄弟只当严大智说的是师墨昨天的帮忙和今天的探望,并未多想,也纷纷表示感谢。
师墨笑,“堂叔不用跟我客气,我们是家人不是吗?”
严大智想哈哈大笑,不小心扯着了伤口,疼得直吸气,笑得斯文了些,“是,是家人,一家人。”
季慧芳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行了,赶紧把汤喝完,这可是小谨家拿的血参熬的,说是补血圣品,有钱都买不到那种,别浪费了。”
“真的?”
这声惊问是守着角落病床上的老人家,毫无存在感的家属少年问的。
这少年十七八岁,长得很秀气,皮肤呈病态白,甚至连眉毛头发都有些白。
因为季慧芳的话看过来的双眼异常明亮,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淡蓝。
师墨记得这人,是之前被胡继业欺辱的王家人。
之前没在意,昨天更是没工夫在意,这会才发现,病床上躺的,正是王根生。
那个被胡继业打得去了半条命的老人。
这么久了,竟然还在医院躺着。
少年见众人看着他,因为急切,也没了以往被注视时的闪躲。
快步跃过中间的空床,走向季慧芳,看着她手里的汤碗,“这个真的是圣品吗?可以换些给我吗?要什么都行,分我一些就行,我爷爷昏睡好几个月了,求求你们,换些给我吧。”
360王裕西,看房
季慧芳有些无措,暗恼自己秃噜得太快,这是给还是不给?
其他人也拿不定主意,下意识看向师墨。
少年很有眼色,也赶紧眼巴巴的瞅着师墨。
师墨看着少年,“这药对你爷爷无用。”
少年明亮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随即又闪闪发光的抬起来看向师墨,“同志,你知道什么药我爷爷用了有效吗?求求你告诉我,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不会的去学,没有的去赚,只求您告诉我。”
少年的一片孝心,倒是让季慧芳几人有些许动容,但师墨仍旧平淡的摇头,“无药可用。”
众人沉默,看少年浑身上下透着的绝望,有些不忍,但这事他们也无能为力。
少年说了句谢谢,垂头丧气的走回去,继续守在老人身边,无声无息,存在感极低。
少年的情绪影响到了其他人,崽崽们安静的陪在严大智身边,也不闹腾了。
严大智身体还挺虚,坐了一会,听话的喝完参汤,躺下休息。
这里暂时没什么事,病房里用不着留这么多人,昨晚严利山三兄弟也没休息好,师墨打发他们回去,晚上来一个人换班就好。
严利河不放心两个女同志留在这,让两个哥哥先回去,晚上来换他。
严利山严利水想想也是,没有男同志在,严大智上厕所都不方便,便同意了。
商议妥当,严利山严利水坐着大黑拉的板车回去了。
师墨让崽崽们就在这好好陪着季慧芳,她出去买些东西。
崽崽们乖巧的应下。
师墨离开,少年看着她背影,头一歪,快步跟了上去。
医院外,师墨回头看着亦步亦趋跟着自己的少年,“为什么跟着我?”
“我想谢谢你。”
师墨淡淡扬眉,“谢我?为何?”
少年直视师墨的眼睛,眸光里是纯净的真切,“那天,我看到了,如果不是你给我爷爷喂了药丸,我爷爷早就不在了,所以我想谢谢你。”
师墨看着少年眼底微不可见的淡蓝,有一瞬间的晃神。
严谨眼底的幽蓝和少年眼底的淡蓝好似有些相似,可严谨是因为融合了灵珠,少年却像是天生的,两者不可能相似的。
师墨想不明白,便暂时放下。
勾唇看着少年,那天的事没想到会被他看个正着,眼神倒是好使。
“既然知道,不求我救你爷爷?”
少年摇头,“不敢奢求,你既然说了无药可医,我又怎么好强人所难,何况还是恩人。”
师墨看着少年清澈的眸光,平静道,“你的谢我收了,别再跟着我。”
少年脸色有些不自然,垂着头,搓着衣襟,语气有些祈求,“我心里难受,跟着你会感觉好受许多,可以让我跟一会吗?我不打扰你。”
师墨暗笑,她倒是不知自己竟还有这样的功能。
开口欲说点什么,张黑狗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打量了少年几眼,冲师墨笑,“师同志怎么和他走一块了,认识?”
“不认识。”师墨回答得毫不迟疑。
少年没什么反应,张黑狗出现后,他就安安静静的站着,十分没有存在感。
张黑狗嘿嘿了两声,问,“师同志可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
“师同志想知道吗?”
“不想。”
张黑狗遗憾的啧啧两声,“可惜了,师同志你可不知道,他可是大人物。对外的名字叫王裕西,实则王同皇,本名姒巳新罗裕西,可是妥妥的皇族后裔。奈何,爹娘有悖常伦,被皇家不耻,被赶出了皇家,从黄家玉蝶上除名,从此必须隐姓埋名,永不得用皇室姓,借皇室名,活在世上,必须活在社会最底层,接受最苦,最难的日子赎罪。都是锦衣玉食长大公子小姐,哪受得了这样的罪,没几年就积劳成疾去了,独留下一个因为近亲结婚而生下的小怪胎,被所有人不耻和欺辱,妥妥的成了小可怜。别的皇族后裔全都躲别地吃香喝辣,享受生活了,只有他孤零零的待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永无出头之日。好在这些年得忠仆照料,才能苟活于世,可惜啊,忠仆也活不长了,时过境迁,忠仆的家人也没了忠仆的忠,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被赶出去,当真可怜。”
自己的身世王裕西是知道的,听着别人议论,并未有任何反应,对他来说连个闲谈都算不上,一直安安静静的站着,掀不起波澜。
师墨心里对这样的皇族后裔身份还是有些意外的,皇族吗?她没怎么见过,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皇族人的眼睛,都带着不易察觉的蓝、
面上倒是毫不在意,问,“所以呢?”
张黑狗嘿嘿笑,“所以房子找到了,师同志要去看看吗?”
“嗯。”
张黑狗带路,师墨在后,王裕西继续亦步亦趋的跟着。
地方离医院不远,走路几分钟,不过却和大山子家完全相反。
这一片都是比较古朴的院子,院子有大有小,有些被三五几家分着住,挤得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但仍旧不少人挤破头都想准进去。
有些空置,因年久失修,没有人气,破败得厉害。
张黑狗找的这一栋在这一片的斜边,和这一片在一处,却又被单独了出来,算得上是闹中取静之所。
高大的院墙,与其他院子隔开,院门开在另一边,明明墙靠墙的两家,想要串个门,也得绕上大半天,不怕总有人上门没个清静。
和院子门靠近的门只有两家,三者间呈斜三角对立。中间有一大片空地,长了一颗百年老黄果树。
投下的树荫,将空地掩盖,夏天倒是乘凉的好地方。
巧了,和这栋空屋子对立的,一家是王家,一家就是张黑狗家。
师墨呵呵,看向张黑狗,“挺会找。”
张黑狗晃晃脑袋,冲师墨贱兮兮的挑挑眉,“那是,以后咱们就是邻家了。本来是我看上的院子,想着什么时候弄到手,不过,既然师同志需要,我就只好割爱了,怎么样,这里不错吧?闹中取静,有大院子,邻里和谐,出门左拐以前是大菜市,现在虽然没了,但不代表以后没有,往前走一点就是供销社,国营商店,国营饭店。出门右拐就是一个大公园,现在那里有个流动小黑市,要什么有什么,方便得很。”
师墨没理会张黑狗的挤眉弄眼,地方确实不错,她很满意,“打开门进去看看。”
“行。”
钥匙都在张黑狗手里,怕是弄到手不少时间了,可惜如今不能买卖房屋,要不然手握这么好的屋子,能赚得盆满钵满。
也能证明张黑狗确实有本事,这样的屋子被他握在手里,即便空着也没让人弄走,就连当初的胡继业和邓春发都没抢到手。
其实师墨知其一,不知其二,张黑狗在县城确实有点能耐,但他最大的能耐不是震慑,而是无耻。
胡继业邓春发这些人不是没抢过这屋子,但最后都被张黑狗用各种阴损无耻的手段夺了回来,一来二去,那些想抢夺房子的人也歇了心思。
他们不怕张黑狗,就是恶心他,没得为了个房子,让自己祖宗三代都不安生。
师墨随着张黑狗进去,王裕西继续跟,张黑狗戳了戳他,“你都到家了还不回去,跟着干什么?”
王裕西默默的避开张黑狗,继续跟着师墨。
“嘿……小傻子。”张黑狗龇了龇牙,没再搭理王裕西,狗腿的带着师墨参观屋子,“师同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这是个两进的小院,一共十间屋子,每间屋子都能隔出小屋,宽敞明亮干燥,采光好,位置正,前后院大,种花种菜都使得。屋子以前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藏娇用的,用材用料和做工都是顶顶好的,还有两个隐秘的库房,绝对是居住首选。重要的是邻居好啊,有小爷在,这一片没人敢来使坏,你半夜睡觉不关门,都不会有事。”
师墨扫了他一眼,张黑狗贱兮兮的表情又正了回来。
道,“院子历代主人都是身家清白干净的,不会有后续麻烦,师同志要是看得上,证件都能办理到正规合理的,绝对齐全无龌蹉,以后这就是你的,没人敢打主意,即便过了百十年也是你的。”
师墨觉得张黑狗适合去卖房,吹起房子来,比以前的牙行人都利索。
没回应张黑狗的吹嘘,但这房子确实很满意。
掏出五十块钱递给张黑狗,“这里不错,我那一千块钱差不多够买这里了,这五十块钱你拿去找几个人把这里从里到外清理一遍,破旧的东西全都扔了,院子里不要的杂物也都清理干净,我明天让人拉家具用物来。”
张黑狗嘴角一抽,他就说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瞧瞧,刚到手的一千块钱还没焐热,就没了。
虽然这房子他没花一分钱,但怎么着也算是自己的东西,就这么白白给出去,还是肉疼的。
不过,对这位倒是可以把眼光放得长远一点,说不定能钓着大鱼。
五十块钱也是钱,张黑狗笑眯眯的伸手去接。
旁边一双白得透明的手,明明看起来有气无力,却速度奇快,在张黑狗之前,拿过了钱,又还给了师墨,“我来收拾吧,不用钱。”
张黑狗瘪瘪嘴,小傻子倒是会抢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