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莫待无花
再次接到毛毛桑的电话，对方正在医院。
“什么？怎么又是医院？”
唐虞昭不知道怎么了，最近听到这两个字过于频繁。她正站在厨房打算煮一杯咖啡，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胡乱一拨，打碎了一瓶麻油。
“你没事吧？”
那头毛毛桑很紧张地询问。
“没事。”唐虞昭边回答，边拿着纸巾擦地上的碎玻璃，却感觉中指刺痛，再一看，一块小碎屑扎进肉里，很微小，她拔掉玻璃，手指开始流血。
她洗了洗手，用纸巾捂住了伤口，回到客厅，坐了下来。
“怎么那么不小心呢。”
“没有，只是最近听到医院一词有些过敏。”
“哈哈哈哈。”
“对了，ken没事吧？”
“没事，就是骨折而已。”
对方轻松一笑。
“没想到他这么不结实呢哈啊哈哈哈。”
对方笑得更开心了。
“毛毛？”
“嗯？”
“不要这样。”
“什么？”
“不要这样对待他。对你自己也不好。”
“我怎么了？都是他自愿的啊。我只是开心，还不行了吗？”
唐虞昭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会不想让我开心吧？”
“怎么可能。除非你不是真的开心。当你这样对待一个人，损害的也是你自己。”
“我有什么损害？挺好的啊。”
“你变成了一个不那么好的人。”
“哈哈哈哈。好人？哈哈哈。”
对方又笑了。
“好人又没好报的咯。那都是坏人规划好人给画的饼。你信这玩意？道德表？”
“也不是啦。就是觉得，人应该美好。比如我看金先生夫妇就很完美，这是两个好人之间，才能实现的完美。你不觉得吗？”
“你看到的，都只是人家给你看到的。”
毛毛桑不屑一顾。“这世界没有完美婚姻。都是骗局。”
“不要那么悲观嘛。我觉得还是有的。那种温馨的氛围，我可以感受得到。”
“哈哈哈哈。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你在给自己的不甘心找借口。”
“什么借口？”
“就你那个乖乖男那点小花招破坏了你的艳遇啊。他用道德绑架了你，你感觉若有所失，所以在给自己的行为找合理化出口。来让自己安心于这样的现状。”
毛毛桑说完，唐虞昭愣住了。
她确实给叶汐尊发了一条短信，然而对方没有回复。这几天，她假装忘记这件事，删掉了那个对话框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然而又不时地看一下手机，很期待什么的感觉。
“怎么样？我是不是说中了？”
“哪有啦。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哦哦，普通朋友，认识这么多年，身边帅哥如过眼云烟，怎么没见你这么上心的要跟任何人做个普通朋友？哈哈。这人啊，自欺欺人最没劲了。想要什么，就去做。不然老了多遗憾。”
唐虞昭拿着手机，更加迷茫了。
真的是这样吗？
可是.......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古人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107.像一场风暴
唐虞昭脑海中像是在经历一场风暴。她不断回想那短短的一天时间，与那个人的互动，他说话的语气，举手投足的姿态，都令她无法顺其自然地淡忘，反而随着一天接着一天时间的流逝她感到焦躁起来。
“哈哈。这叫什么，强中自有强中手，遇到能降服你的了吧，小女人。”
她把这种强烈的感觉分享给毛毛桑，那边微微一笑，像是一切尽在不言中。毛毛桑总像掌握了所有人类情感密码一样，在她面前，唐虞昭无法掩盖内心任何想法。
“既然如此，就打个电话给他啊。拿出你那渣女的劲头。”
那边一声假装不怀好意的笑。
“你可不要乱说，我是个好人。”唐虞昭连忙申明。
“哈哈哈。虚伪。这位你没有勇气了对吧，就跟乖乖男厉害。”
唐虞昭忍不住也笑了。
“我对柏杉认真的。”
“嗯，好。克制你自己。”
那边又打趣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唐虞昭傍晚需要去金先生家里上课，稍作整理，晚上六点准时到达，那边旅行回来，精神面貌相当不错，相反，唐虞昭这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倒是看起来憔悴了很多。
“老师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金太太突然一脸好奇地问。
“是相思麻？”
她用不太标准的汉语猜测着。
“老师的男朋友的爷爷生病了，所以去了国外陪同照顾病人。老师可能太想他了吧。”金先生自顾自地给金太太解释着，对方点了点头。
“不要太寂寞，老师。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吧？”金太太把手放在唐虞昭肩膀上安慰着。
唐虞昭只好顺势点了点头。
“哈哈，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能本来也没什么食欲吧，一个春节，暴食厌食交加，就变成这个气色了。”
“要注意身体呀。”
金太太安慰一句，便出去准备果盘了。
唐虞昭开始上课，然而却像无法集中精力般心不在焉，金先生认真听讲，直到看见她终于放弃了调节涣散的精力，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额头抵在了手臂上。
“老师先休息一下吧。”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谢谢。”
唐虞昭轻声回答。
“那么想他吗？”
金先生突然问道。
“啊，也不是。可能就是...”
唐虞昭被问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哈哈，感觉和你之前的状态很不一样啊。发生了什么吗？”
金先生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像是看穿了有什么不对劲一样。
“金先生，我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如果我懂的话。”
“如果一个人，对于你有很大的吸引力，你却会失去，该怎么办呢？”
“哦？这么厉害的吗？”
金先生突然微笑了起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唐虞昭，“那你为什么感觉会失去他呢？”
“因为我....”唐虞昭像是完全失去了从前一贯的自信。亦或者，那根本不是自信，而是一个自暴自弃的人面对一个好人的任性妄为。
而如今，一切都变了。
108.他到底要什么？
“你不像一个没有自信的女孩啊？”
金先生合上了课本，像是不打算接着上课了，而是把注意力全然放在了唐虞昭此刻的心情上。
“就是突然感觉，我也没什么可被喜欢的吧……”
她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的脖子很修长啊……”
金先生说着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唐虞昭有些惊愕。她从来没想到金先生对她观察这么仔细。她没做声。
“他很帅吗？”
金先生突然好奇了起来。
“嗯。不是一般的帅。离谱的帅。”
“这么帅的麻？”他带着口音，有点幼稚和搞笑。“我年轻的时候，也帅的呀。”
像是不服气一样，唐虞昭突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不信的吗？我真的很帅呀。”
“哦哦。”
“我也很高，而且很受欢迎。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喜欢的女人。”
“十六岁？”
唐虞昭惊讶。
“是呀。有点早。但是很喜欢她。是我的老师。她当时已经成熟了。”
“哦。那后来呢？”
“然后她就自杀了。”
“什么？”
唐虞昭像是无法相信。而他此刻可以感觉到这件事一直是金先生成长中的痛苦伤疤。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只感觉她人很好，很美，很迷人。然后突然就...”
“一定很难过吧。”
“嗯后来酒交往了很多女朋友。每次都是喝酒。喝的很开心。第二天她起来，给我做了拉面，就变成了我现在的妻子。”
“哦哦。”
唐虞昭点点头。金太太确实看起来像这种温柔的人。
“女孩子，还是要懂一些的。”
“嗯？懂什么？”
“撒娇啊，在男人面前如何表现啊，这种。就像我的太太，想买一件羽绒服很贵。但是她会撒娇，然后我会说，没办法，买吧买吧……然后她很开心，我也很开心。”
金先生笑得像个孩子。唐虞昭也笑了。
然而这并不是她的爱情。
她从来没求人买过东西。她想要的自己都能买得起。再次想起那个男人，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男人都想要这样的感觉吗？”
唐虞昭忍不住发问。
“差不多吧。男人还是喜欢被依赖的。”
唐虞昭回想起叶汐尊说过的话，“我不喜欢别人把心挂在自己身上。”
什么人会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她实在无法相信，他想要的，是女人的依赖。
“要不你还是多看看电影吧？”
金先生说着，拿出几个装满碟片的盒子。边翻着边自言自语。
“这两个吧。”
最后选出了三部电影，给她装进一个小盒子里，那三部电影，分别是《爱情故事》《罗马假日》和《末路狂花》，大概都是关于女孩子的。
“看看这个，”他指着《罗马假日》，“你就知道赫本可爱在哪里了。”
“还有这两个也很好。”
“哦。”唐虞昭收起了碟片。
“我们还是开始上课吧。”
“哦，好吧。”
金先生像个不愿意收心的孩子，但还是规规矩矩打开了课本。
109.黄帝内经
“金先生，你为什么学汉语呢？”
唐虞昭一直好奇，为什么一个科技行业的人这个年龄，要开始学习汉语。
上课期间金先生去阳台接了个电话，用的是母语般熟练的日语。他遥控着自己在东京的公司。
“哦，因为要学习中医呀。”
“中医？”
唐虞昭感到惊讶。
“你是要当医生吗？”
“不是。”金先生摇了摇头，“你看我的手，”说着他伸出了手，手上没有戒指。“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戴戒指吗？”
“为什么呢？”
唐虞昭经提醒才发现。她对普通人际关系，其实向来无感。
“从前我戴着戒指的时候，会突然膨胀起来。啊，越来越难受，拿不下来。堵住了。”
“啊？”
“还有这里，以后也没有了吧。”
金先生说着，用手横着在自己大腿根部比划了一下。“从这里以下，都会没有了。”
唐虞昭眼睛瞪得大大的。
“那是.....什么意思啊……”
“所以就自己开始学习中医了。公司也开始遥控了。”
唐虞昭看着桌子书架上的一本《黄帝内经》若有所思。
原来宇宙尽头，是《黄帝内经》。
上完课，唐虞昭回到家里，心情有点沉重。原来金先生病的很严重。然而她竟然从来没有发现，他病了。
不过很快，她又开始思考别的问题。主要还是叶汐尊。或者说，她任何其他问题的思考，都是为了打乱这个思绪。
他现在在干嘛？
他会喜欢什么音乐呢？
以及相遇那天的一切，都像电影一样回放着。边思考这些，边真的看起了电影。那三部电影，她一个接一个地看完，已是午夜。
电话铃声响起，是毛毛桑。
“你没事吧？”
对方见她眼睛红肿，担心地问。
唐虞昭最后一部电影看了《爱情故事》，所以伤心地哭了起来。
“啊，没事哈哈哈。金先生选了三部电影给我，是女孩子成长电影。我看了就感动哭了。”
“哦？什么电影？这么成长的吗？”
“哈哈，还可以。等你回来，也可以看看。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
“明天？”
“嗯，我自己。”
“Ken呢？”
“他要回BJ了。他爸爸病了。别提了，好扫兴。”
唐虞昭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严重吗？”
“谁知道呢。可能快死了吧。”
唐虞昭再次无语。
“不提了，晦气。你呢，最近什么好玩的？”
“最近....哦，刚刚知道金先生病了。很严重。但这么长时间，我竟然完全看不出来。”
对方眼神立马柔和了起来。随即充满了同情。“怎么会这样啊？”
“他说以后这里都没了。”
唐虞昭学着金先生的样子也比划了一下。
“天呐。”
毛毛桑惊讶地惋惜着，与刚刚那个冷漠的样子判若两人。
或许是唐虞昭偶尔提及金先生，总是戴着敬重之情，毛毛桑也少有的严肃了起来。
“明天下午两点咱们去你们学校食堂吃饭吧。我想吃那里的饺子了。”
“下午两点啊……恐怕不行。我得喂小鸟。”
“那我先吃饭，你喂完小鸟，我们汇合。”
“也好。”
110.有什么好玩的吗？
第二天早晨，还没睁眼，听到一声信息铃声。
唐虞昭伸手摸出手机，点开一看，竟然是叶汐尊。
“最近怎么样？”
“还好。”
她回道。
“哦。那就好。”
看着手机，唐虞昭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样的对话方式，像是并没有多大聊天的欲望。
正打算把手机放在一边继续睡，那边又发来了一句。
“要和我聊天吗？我最近看到了很多好玩的东西。”
“嗯？好啊。”
她不假思索地回应，把摄像头切换到与自己相反的方向，对方则是已经起床，穿着整齐。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不知道为什么，这件衬衫在他身上显得尤其迷人。
明明就是一件普通黑衬衫啊。她不禁内心感叹。
“你还没起床？”
“嗯。昨天睡得晚。你看见什么好玩的了？”
“啊...”
对方像是并没有准备好打算分享什么。亦或者，他根本就没看见什么好玩的又有新鲜感的东西。
唐虞昭清脆地笑了起来。
“嗯？你笑什么？”
对方中断了刚刚的思考，看着屏幕里的一面白色的墙，突然呆呆的问。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我也没有那么想要听什么新鲜的东西。你不要太用力。”
唐虞昭收敛了笑声，连忙解释。
他们之间，有着瞬间忽远忽近的感觉。这令唐虞昭也不由自主地切换着放松和小心翼翼的状态。
“哦哦。不要太用力...”
对方重复了一遍，两人又瞬间觉得哪里不对。气氛再次尴尬了起来。
“啊，对了，我还是看到了些有趣的东西。给你看。”
对方说着，低头点击了几下手机，发送了一张照片过来。
唐虞昭点开照片，是一个金属圆珠笔一样的东西，然而却长了四个小爪子。
“这是什么？”
“写作业机器人。”
“写作业机器人？”
唐虞昭不知道自己眼睛瞬间放光。
“听你的声音就感觉你喜欢。你把地址发给我，我把它送给你吧。”
“好哇。它真的会自己写作业吗？”
“对啊。你直接对它说你想写什么论文，或者引入什么类型的资料，它都可以帮你搜索，并且加工成原创。”
“哇，太好啦。我好喜欢。”
“哈哈。你喜欢就好。”
“这件衬衫，很不错。”
“哦？是吗？你喜欢？”
“喜欢。”
他们似乎一直在练习一种朋友间的氛围，然而却又很艰难保持合适的距离。三言两语，就再度入心。
“啊，我要起床了。”
“哦哦。”
“对了，你喜欢什么音乐？”
这是唐虞昭最近几天萦绕在脑海中的问题。在某些时刻，她似乎亟需投身于曾经包围着他的世界中。
“啊...”对方略有迟疑，“我不听音乐。”
“不听音乐？”
“很少吧。基本很难想到要听什么音乐之类的。你很喜欢？”
“也没有很喜欢吧……偶尔还是要听的。”
“那你可以把你喜欢的音乐，分享给我啊。”
“好啊。不过我需要时间找一找。”
“嗯，不急。”
111.瞠目结舌
唐虞昭挂断了电话，睡意全无。这与她原本计划的睡到中午，去喂小鸟，再与毛毛桑汇合完全不符。
她起床梳洗打扮了一下，卷了个头发，出门的时候还是早上。
她打算直接在陆柏杉家消磨掉小半天的时间。
打开门，小鸟已在门口等候。
“早啊，小鸟。”
小鸟没回应，转过身，在客厅散步，边玩弄着一个属于它的小玩具。
唐虞昭向来不是很注意自己所处的环境。很多时候，她像是活在真空中，很难去思考那些日常的生活细节。
然而眼前的一幕还是令她惊呆了。只见小鸟信步走到客厅一角属于它的游乐场，一件件玩了起来，十分娴熟。
它一会踩滑板，一会打保龄球，一会又啄起一只彩色藤球摇晃，里面铃声阵阵，它像是在逗唐虞昭开心。
不一会，它又信步走了过来，靠在了唐虞昭胳膊上。
唐虞昭已经看它这样玩了三个小时了。
“小鸟，你要是人变的，就直接跟我说吧。我是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的。”
唐虞昭说着，摸了摸它的羽毛。
它一声不响。完全没有唐虞昭印象中鹦鹉的聒噪。
小鸟转身离开又回到了它的游乐场，此刻则是叼着一枚硬币，放进储蓄罐里。
唐虞昭看着这鸟，百无聊赖中拿起桌子上果盘外的一个红色黑布林，咬了一口，连忙吐了出来。
竟然是泡沫。
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个黑布林也是小鸟的玩具。
这家伙怎么有这么多玩具啊……
或许是睡得不好，唐虞昭倒在沙发上，准备再睡一会，小鸟却又跑了过来，像是玩得起劲，很想让唐虞昭继续观看。
“你别闹了，小鸟，我困了。”
然而小鸟像是在兴头上，依旧剐蹭她的胳膊。
唐虞昭有些不耐烦了。站起身，环顾四周，找到一卷垃圾袋，摘下一个，打开，直接把小鸟装了进去，只剩一个脑袋在外面，脖子部分紧紧系住了。
小鸟稍作挣扎，发现唐虞昭完全没有放开它的意思，就不再动了。
唐虞昭站起身，把小鸟放在了角落，回到沙发便睡着了。
大概一个小时，它又醒了，站起身，喝了杯水。信息铃声响起，是叶汐尊发来的一种野外珍奇植物的照片，她回复了句好漂亮，两人聊了两句，那边没再回复，她也便再次回到沙发上枯坐。
直到伸手再次摸出一个水果，一咬竟然是橡皮，依旧是小鸟的玩具。
她感觉无聊极了，愤怒地把那个有牙印的红色小球砸在了小鸟脑袋上。小鸟委屈地叫了一声。
“要不你把它放开让它再陪你玩一会吧。”
房间里突然多了一个人的声响，吓了唐虞昭一跳。那是陆柏杉的声音。
环顾四周，声音来自天花板上的摄像头，原来自己一直被监控着。
唐虞昭此刻恨不得钻进地缝中。
“你干嘛监视我？看着我也不早说！”
她有些不乐意地走到小鸟身旁，解开了环绕在它脖子一圈的垃圾袋，小鸟终于获得了解放。
112.他的浪漫
“你这样，很不礼貌你知道吗？”
唐虞昭对着摄像头撅着嘴说道，实在感觉很无地自容。
“人家好心好意帮你喂小鸟，你监视我也就算了，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幸好我没干出别的什么事来。”
“你还想干出什么事来？”
那边则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好，我向你道歉，是我不对好了吗？只是之前一直在病房里，爷爷在睡觉，我也不好说话，所以就看着你，默默地陪伴你。”
唐虞昭又瞪了一眼摄像头。
“对了，今天元宵节，吃元宵了吗？”
“没有。下午和毛毛桑一起吃。”
唐虞昭回答，头发有些凌乱，是刚刚午睡压的。
“这样啊。你现在还困吗？”
“不困了。”
小鸟又散步到了唐虞昭身边，唐虞昭则是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要不，你洗个澡，好好护肤，精神一点，下午出去玩才能开心？”
唐虞昭思考了一下，“好吧。”
“你去卧室里的洗手间里，打开最上面白色的柜子，选一个可爱的牙刷，毛巾和沐浴露洗发水吧。”
“哦。”
“那我还要先回去陪爷爷，先不和你说了哦。”
“知道了。”
唐虞昭走到洗手间，装修极为简洁大气且干净，她喜欢陆柏杉的审美。打开他说的柜子，原本以为简简单单的选择，没想到光是牙刷就有二十种。从颜色花式来看，很显然，这些是给她准备的。
她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
从里面选出一个柄部是棱形的樱花粉色牙刷，牙刷头也设计的十分特别，每簇比自己平时用的大一些，棱形布局，整体比平时常见的小一些，开始使用，却被柔软的感觉惊呆了。
这是唐虞昭从小到大用过的，最柔软的牙刷。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简简单单的牙刷，会柔软舒适到这个程度。
那个家伙，真的是不怕自己太舒服。
她边刷牙边笑出了声。
洗了澡，毛巾也是格外柔软。卧室的柜子里，竟然还有卷发器。她又卷了卷头发。
像是整个人焕然一新，完全消失了疲倦，她终于出发了。
来到久违的学校食堂，这里还没开学，三三两两的人群，毛毛桑则是已经打好了元宵和一些其他食物在等待自己。
“哇，厉害啦，打扮这么隆重的吗？我都受宠若惊了。”
毛毛桑大惊小怪地说。
“这个，给你。”
唐虞昭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没开封的牙刷。那是和自己使用的同款，她装进了包里一支。
“牙刷？”
“嗯。极致柔软。别提多舒服了。”
唐虞昭开心地说。
“不像你啊……这么细节的吗？从前感觉你对这些事，都很迷茫啊……”
“柏杉给我准备的。我觉得这是我用过的最好的牙刷，就给你带了一支。”
“好吧……”
毛毛桑有点哭笑不得，“看来那个男的，还真是一个很会照顾人的呢。”
“什么叫那个男的，人家又不是没有名字。”
唐虞昭不满地笑着。
113.理想丈夫
“对了，刚刚我看见金先生了。”
“嗯？”
“就在食堂。”
“哦。”
“上次你不是说，他病的很严重吗？我以为他会很低落。”
之前毛毛桑和唐虞昭在一起时，有遇到过金先生。一面之缘。
“我以为他不会和我打招呼，没想到，他看见我的那一刻，瞬间露出了笑脸，和我寒暄了几句。真是个有教养的人啊。”
“是吧。金先生一直如此，是不会礼数不周的。”
“而且他吃了炒饭，也是吃的规规矩矩，剩下的一半像切割的一样完整。”
“哈哈哈。”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值得信任和凝视的人吧。不论他是一个人，还是和别人在一起。”
“对啊。我觉得这不就是理想丈夫吗？”
“理想丈夫，哈哈哈。你都考虑这么远了吗？”
“是啊。”
“这么早考虑什么丈夫不丈夫的，不觉得会很乏味吗？以后你的浪漫，就变成了....牙刷？”
毛毛桑说着，拿出那支牙刷。
“人生是不是就这样啊？”
唐虞昭也认真思考了起来。
“总之比你从前状态好一些了吧。至少，你不用拿一个菜单工程，活下一个三年。难道不是吗？”
“倒也是。怎样都不对，顺其自然吧。”
两人说说笑笑，毛毛桑晚上有事，唐虞昭则是再次来到金先生家里上课。
“今天，我见到了你的朋友。”金先生笑着说。“是姚小姐。”
“哈哈。您竟然可以读出她的姓氏。”
“那当然了。我有最棒的中文老师嘛。”
“哈哈。也棒不到哪去。考试还不知道能不能过。”
“到时候我们就拿着小旗到你的考场外面喊，“加油加油！”
金太太拿着水果走了进来，突然开口。
“然后老师就假装不认识我们了。哈哈哈哈。”
两人聊着很开心，这样的家庭，总令人心生温暖。
金太太离开书房，两人开始上课。
“你的男朋友回来了吗？”
“还没有。”
“哦。”
“我们今天聊天了，他还让他的宠物小鸟陪我。所以还挺开心。”
“那就好。”
金先生像总算放心了。
“什么样的男生呢？”
“哈哈哈。”
唐虞昭笑而不语。
“我也是哥哥啊，有什么不能说的。”
唐虞昭瞪大了眼睛，表示不可思议。
“你觉得我老了是不是？”
对方开玩笑。
“不是，哈哈哈。”
“我也很吸引人的。”金先生表示不服，“有一个二十岁的女孩，喜欢我。她家里是北方的。她说，她爱上了我。无法自拔。长得和你也很像，一样漂亮的。”
唐虞昭瞪大了眼睛。
“在您结婚前吗？”
“不是啊。去年啊。”
“去年？”
“我去了十次她们那个城市呢。”
唐虞昭更加惊讶了。
“那您的太太知道吗？”
“不知道，怎么会让她知道。”
唐虞昭有点不敢相信，一墙之隔，他们竟然在讨论这样的话题。
“那现在还有联系吗？”
“有段时间不联系了吧。”
“哦。”
唐虞昭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这件事，只是惊讶。便接着讲课了。
114.聊胜于无
“毛毛。”
“嗯？”
那边再次打开视频对话，已经在东京家中。
“你知道吗？金先生有个女朋友。”
“嗯？”
“比你我年龄还小。”
“哦。”
“你不惊讶吗？”
“这有什么惊讶的。我们又没结婚三十年。怎么能知道那是什么心情。”
“倒也是。”
“而且他不是已经病了吗？如果时日无多，更能理解原谅了。”
“这样的吗……”
“你啊，不要太幼稚了。”
“可我原本以为，金先生是理想丈夫。传说中的那种完美的人。”
“我早说过了，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完美的人。你看到的，都是人家给你看到的而已。人家愿意表演绅士，都已经不错了。现在不是已经无所谓表演不表演了，直接给你看真相了么。”
“这样啊……”
“而且那个女的，你以为会真的爱他吗？穷乡僻壤边陲小镇没见过世面的穷女孩而已。搭上一条大腿，想改变命运呢。”
“我也这么认为的。”
“还有那个妻子，难道会不知道吗？人家仅仅是假装不知道而已。这么多年，自己应该得到什么，算盘早就打得很清了。这世界啊，就是你糊弄我，我糊弄你，各取所需，在幻觉中，得到利益。”
“还挺没劲的呢。好好的人，突然越看越没劲了。难道这就是很多人口中的，任何人都不禁细看，凑近一看，都半人半鬼？”
“也不至于吧。廉价而已。”
“廉价？”
“对啊。感情中，有两种廉价。本身价值低，廉价。价值高但是没自我，出卖灵魂，爱情买卖，廉价。”
“好没劲。”
唐虞昭感觉自己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
“看你怎么想吧。聊胜于无。”
“聊胜于无……”
再次见到金先生，是在学校食堂里。他身旁一个异常美丽端庄大方的年轻女子，小心翼翼搀扶着他，给他和另一个人做翻译。
那个女子不是之前金先生提到的女孩，是完全另一个。一瞬间，唐虞昭感到了钞能力。
她绕道而行，没有和他们正面交流。
后来他们的课程结束了。唐虞昭的妈妈喜笑颜开夸奖了唐虞昭，并且给了她一笔钱做酬劳，说叔叔那边项目很顺利。并且他们觉得这种教师虞学生的关系十分有益，就又给唐虞昭安排了一个学生，同样是个十分成功的企业家，可圈可点的成功人士。唐虞昭没有什么选择空间，只能完全接受这样的安排。
“毛毛，你说人会不会变成另外一个物种？”
“嗯？”
“比如失去灵魂，或者，灵魂慢慢麻木。就变成了一种不知名的，人形物种？”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
两人笑了起来。
这世界仿佛越来越没劲了。没什么新鲜的，没什么可信任的。一切都是精刮上算的贪婪，底色全部都是利益诉求。很多时候，她放弃了去加入任何人群中。
只有叶汐尊偶尔发来的珍奇植物照片，会令她眼前一亮。
“对生态多些了解，对人类自然宽容。”
115.小次次
“这是什么？”
唐虞昭看着视频对面那株开着紫色小花的毛绒绒植物忍不住好奇。
“是雪绒花吗？”
“哦，不是。这个是白头翁。”
叶汐尊回答。
他们最近已经习惯了这样聊天。叶汐尊总是能带给她很多新鲜的东西。
“哇，好可爱呀。”
“是吧。你看它的花蕊。”
对方说着，试着把手机固定，然而镜头落在了他自己的鼻子和嘴唇上。
他似乎长出了一点点胡子。
“等花凋谢了呢，这个地方就会长出很多胡须，就像一个白头翁。”
“你也长出了胡须，哈哈哈。”
唐虞昭笑着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家伙，每当她注意到他的嘴唇和鼻子，他认真的样子，总令人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那种感觉十分强烈。唐虞昭看着他，不禁入迷。
“啊....”对方说着调整了一下摄像头，镜头里完全出现了紫色的毛绒绒的花朵。
“今天早晨起床没刮胡子。”
“没刮胡子就会长吗？”
“是啊……”
“哦……”
她又意味深长地笑了。
“我今天在花室的时候，看到这盆花，就想到你了。你一定会喜欢。”
“是啊……”
“等花凋谢了，你又会觉得有趣。”
“它会满脑袋都是胡须吗？”
“对啊。白色的。所以叫白头翁。”
“像个小疯子。哈哈哈。”
唐虞昭满是恶趣味。
“等它老了，你把它做成标本送给我好吗？”
“好啊。”
“这么冷的天，它也能生长吗？”
“对的。它喜欢凉爽干燥气候，耐寒耐旱但不耐高温。”
“哦，我也喜欢这样的环境。”
“而且她还对酸雨十分敏感。常被用作检测酸雨污染程度的植物。”
“哇。”
“还是中草药。”
“哇。”
“对了，它有花语吗？”唐虞昭好奇地问，“花店老板有没有和你说？”
“啊...”
“嗯？”
“这个花语好像叫做，日渐单薄的爱。背信之恋。”
“啊？哈哈哈哈哈……”
唐虞昭被逗得乐不可支了。
“这么开心的吗？”
“就是觉得有趣。哈哈哈哈。”
“其实我也觉得好有趣。”
对方说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奇怪的笑点很多时候展现了惊人的一致。
“它叫白头翁，却不是白头到老永结同好的意思。”
“而是日渐变丑，头发蓬乱稀疏的意思。哈哈哈哈哈。”
那边唐虞昭感觉自己笑得肚子痛了。
“或许这就是它也叫奈何草的原因吧。”
“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唐虞昭不得不让自己缓解一下，免得笑到胃抽筋。她的头发愈发蓬乱，再次出现在镜头里，已经满脸通红，像是一个疯累了的小孩子。
“我现在就要。你寄给我。”
“现在？”
“对。”
“这个天气...好吧。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保温运输。”
“好的。我要给它取个名字。”
“什么名字呢？”
“我想想啊……”
唐虞昭若有所思。
“就叫小次次吧。”
“小次次？”
“嗯。”
“好名字。”
116.一颗大土豆
唐虞昭百无聊赖中试着做薯条，叶汐尊正好打过来视频电话，于是唐虞昭把手机固定，边聊天边做薯条。
“厉害哦。还会做薯条。”
叶汐尊揶揄，“妙龄美少女大好春光无处安放，在家里做薯条。”
“青年才俊不是也无事可做，除了看别人作薯条，一点想象力都没有。还好意思嘲笑我。”
他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幽默的互动。
“我只是觉得看你做薯条更有趣而已。”
唐虞昭拿着刀，插进一个大马铃薯里。
她原本想拔掉马铃薯，所以在刀柄用一个小锤子砸了一下。没想到马铃薯不但没有掉落下来，反而沿着刀锋向上，这令唐虞昭惊讶不已。
“哇塞，你看见了吗？”
她边感叹，边继续用力敲打刀柄，直到马铃薯一直向上，整个马铃薯被刺穿，牢牢固定在了刀锋上。
“这是为什么呢？”
她感到不可思议。
“或许这就是惯性吧。”
“惯性？厉害啦。”
唐虞昭说着，把插着马铃薯的刀放在了砧板上，直接切开了马铃薯。
“受伤都不知道躲，真是个愚蠢的大土豆。”
“哈哈哈。”
叶汐尊笑了。
“很期待看看你会做出什么样的薯条。”
“我也是第一次做。”
唐虞昭说着，小心翼翼地把土豆切成了粗条，洗掉淀粉放入油锅中。
“啊...”却突然意识到可能第一步就错了。
“算了算了。”
看着锅里的薯条不像很有长进的样子，她关了火直接放弃了。
“怎么了？”
“不做了。没意思。”
突然感觉垂头丧气，拿着手机，回到卧室，又躺了下来。
她又开始大量时间躺在床上了。似乎一切都无法激起她的兴趣。
“那就不要做了。”
“嗯。这种感觉真好，半途而废，想不做什么，随时停止，感觉自己像个废物呢哈哈。”
“其实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事情，也并不见得有什么意义都是自己给自己创造的而已。如果累了厌倦了，停止也无不可。”
“所以你现在停止了？”
“没有啊。我现在看着你，觉得很有意义。”
“哈哈哈。”唐虞昭勉强做出来一个笑脸，随即把手机放在床上，屏幕正对着天花板。
“我好想变成野地里的花啊。”她看着天花板突然说道。“灿昭昭兮未央。可惜不是我。”
那边沉默片刻。
没过多久，门铃响起，唐虞昭打开门，是送外卖的。一大份薯条，还有一些冰镇可乐和鸡块。
“谢谢。”
她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
“全部吃光。像吃药一样。”
“嗯。”
说着，边大口喝起了可乐。
春雨已至，一年中第二个节气。
万物复苏，唐虞昭却感觉天昏地暗。她又回到了从前混沌的生活中，像是被一个巨大的力量强拖着，直到完全放弃挣扎地躺了下来。
“累吗？”
“说不清。昏昏沉沉，有时候累，有时候又觉得明明什么也没做，好像也没什么资格累。”
“那就先坐一会。吃完再说。”
117.无奈
唐虞昭莫名其妙走上了外语教育的路线。新的学生也是一位身价不菲的所谓成功人士，卖一种贵到离谱的东西，所谓高净值资产人士专门产业。
“小昭啊，妈妈还挺宾服你的。给你叔叔拿下这么大的单子。”
母亲说话，经常能蹦出一些听起来感觉很奇怪的词。而这个宾服一词，则是最令唐虞昭感到恶心的。每次听到，她都感到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次好好讲课哦。建立人脉，这个对你叔叔事业很重要。做好了咱们也能赚到。”
唐虞昭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对方五十岁左右，面相正派，说话彬彬有礼。家世很不错，有一位知识分子妻子，也是毕业于顶级名校，两人据说在学校的时候，便是神仙眷侣，生的孩子也在国外名校念书，据说也遗传了家族优秀基因。
“王先生简直是一门才俊啊。”
这是唐虞昭客套时夸奖的话。
不过对于所谓的精英、才俊，她早已提不起兴趣窥探。麻木或者无感，她只想躲回自己的世界中，不进行任何与外界的交流。
然而生活又是迫不得已的。况且这个小任务钱也不少。她还是认真备课。直到有一天，威信通知栏出现一行消息，是一个大概和自己同龄的女孩。
“加我一下，唐小姐。我是王总好朋友。”
唐虞昭始料未及，但还是通过了好友验证。对方是一个十分....难以形容的女孩。从她的曝光的信息可以看出，她的生活中心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哥哥”。
“今天的哥哥好像心情特别好..”
配图则是一副十分性感露骨的欧美模特图片。
凡此种种，基本话题都是哥哥加此类图片。
这女的，什么情况？
一开始，她假装请教唐虞昭一些问题，关于语言学习的。然而，那说话的语调，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那是撒娇发嗲不分对象的油腻，仿佛全世界都是那位包养了她的“哥哥”。
唐虞昭感觉恶心不已。好几次想拉黑她，却又投鼠忌器。只能任凭她恶心和骚扰自己。
实际上唐虞昭遇到过无数次骚扰和恶心，但是一个年轻女孩这种方式的骚扰还是头一次。她就像一个行走的骨肉皮，令人无法相处，冷落更不行，她会更黏腻地缠上来。
而那个道貌岸然的王先生，则是以“给你们找个伴，女孩子间做个朋友为由，对女孩这样骚扰别的女孩喜闻乐见。
这世界，真是越来越恶心了。
而那个传说中的妻子，曾经大学里名校伉俪，婚姻的底色竟是如此龌龊。
唐虞昭感觉自己都快吐了。
“啊呀，小昭，你看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定了很多东西，快递却不肯送上楼。人家女孩子，怎么可能搬得动嘛……”
那边又打来了电话。
“哦。我给你找个工人吧。”
唐虞昭只好网上搜索了一家搬运公司，自己花钱，给她解决了这个小麻烦。
“啊呀谢谢你了。你看这些人也真是的，人家女孩子...”
人家女孩子....
这女的，是所有人的“人家女孩子”。
118.我回来了
天气不阴不晴，零度。
唐虞昭感觉冷彻骨，打开空调又干燥极了，最后只好装了一个热水袋抱着。
“今天还冷吗？”
陆柏杉发了一条短信。
“嗯。感觉手脚都冰冰的。”
“这样啊。抱着热水袋了吗？”
“没用。”
“用毯子围住了吗？”
“也没用。”
“那没办法，只能我抱着了。”
唐虞昭感觉一阵失落。
“你要是现在在多好。”
“那要不你开门看看呢。”
唐虞昭喜出望外站起时，打开大门，直接跑了出去。
眼前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接把她抱进了怀里。
“我好想你。”
“我也是。”
“快进去吧。”
两人走进房子。
唐虞昭接过他手中的一束玫瑰花放在了桌子上。
“你怎么不早点说你今天回来？”
“你不是不喜欢失落和等待吗？所以我就想，跟你说的那一刻，就让你立马见到我。”
“嘻嘻，你最了解我了。”
她说着，拉开他的羽绒服直接钻进了他的怀里。沙发上，他抱着她，轻轻安慰着。“这段时间乖吗？”
“唔。”
“吃饭多么？”
“嗯。”
“对了，给你带了一个礼物。”
“什么礼物？”
陆柏杉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小心翼翼，放在眼前的桌子上。
“这是什么？”唐虞昭小心翼翼地打开，却发现里面是一颗比鸡蛋小很多的蛋。这个盒子是保温的。
“这颗蛋，明天就会孵出一只小鹦鹉。以后你也有一只鹦鹉了。”
“啊....”
唐虞昭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怎么？不喜欢吗？我原本以为.....”
“啊，喜欢。”
她立马露出了笑容。
“它明天几点出生呢？”
“这个我还不知道。”
“哦。那它以后可以和小鸟结婚吗？”
唐虞昭看着那颗蛋。
“这个嘛……首先要看它的性别吧……而且小鸟比它大很多……”
“哦……以后我们给它们结婚吧。办个婚礼怎么样？”
“哈哈。也好啊。”
“我是它们的妈妈，你是它们的爸爸。”
“哈哈。”
两人小心翼翼看了一会鸟蛋，又把它放回了盒子里。
“我都想你了。”
说着又钻回了他的怀里。
“嗯，知道知道。”
他轻轻抚摸她的背。
“手好冰。”
他把她的手放在手心里。
“以后不走了。”
“嗯。以后不论去哪里，都带着你。”
这次的离别，令他感到了分离的痛苦和前所未有的孤独。这是从前他从未有过的感觉。
“你说话算话。”
说着，从他怀里出来坐在了他的腿上，看着他的眼睛。
“嗯。”
他郑重地应了一声。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一首韩剧里的爱情歌曲，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的铃声还有这首歌。像是一种特别的设定。
唐虞昭看了一眼手机，直接关机了。那是叶汐尊打来的电话，而她此刻并不想接。
“不接的吗？”
“哦，没事。”
“新朋友？”
陆柏杉又看了看屏幕朝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这次回来，她像是有了新的习惯和提防。
119.被“观众”了
柏杉回来后，唐虞昭感觉稍微放松了一些。两人在一起三天，陆柏杉才回到自己家。
唐虞昭再次开始了私教课程，却只感觉越发别扭。
那个女孩不断骚扰自己，以至于几乎打乱了她自己的生活节奏。
“我们一起试试这个减肥茶好不好！你看，多厉害的效果。”
女孩发了一张照片，依旧是性感女郎照片。这种来自女性的骚扰，令她从不知所措，到与对待来自男性的骚扰一样的厌烦。
她干脆拉黑了女孩。
第二天被告知，课程不需要继续了。
家庭日，饭桌上气氛凝重。爸爸吃了几分钟，接了一个电话，直接出去了。剩下母女二人，沉默半晌。
“你说你，到底要我们怎么教育呢？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唐虞昭一脸木然，不知道这事有多大。
“可是太烦了啊……那个女的每天骚扰我。”
“骚扰你？人家愿意把这么大的秘密分享给你，你还不识抬举了。”
母亲放下筷子，气得吃不下去了。
唐虞昭感觉十分委屈。那个老男人，道貌岸然，人模狗样，却没想到以这种小把戏为乐。偷情也不能满足他的欲望，还硬要引入一个观众。
“反正我也忍不了了。太恶心了。”
母亲也离开了饭桌。
唐虞昭也一个人吃不下，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毛毛，你有没有发现，生活越来越没劲了。”
“你才发现啊。这就是生活啊。不然还想怎样？”
“不知道。就是那些个人，越看越不堪，感觉真差。”
“看点好人，或者让你心情愉快的不就好了。”
“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那你可以试着喜欢美食。一个人孤独地享受美食。这个世界上啊，唯一不会被打压的欲望，就是食欲了。”
“明知道我厌食。还说这么没有建设性的话。”
“那说什么，跟你分享我的新恋情？”
“嗯？”唐虞昭眼前一亮，一脸八卦的表情。“你找到新的了？那ken呢？”
“ken还在啊。我又不会失去他的咯。”
“这样啊……新的什么样？”
“才俊。天才。哈哈。这是我第一次玩这一卦的。”
说着发来一张照片。
“一般啊……”
唐虞昭看了看颜值，实在不足以惊奇。
“这叫智性恋。你知道吗，人家是科学家。而且顶尖大学出来的，现在在美国顶尖大学。潜力无限。”
“是吗？工资多少？”
“你可真俗气哈哈。”毛毛一笑，“怎么，一向浪漫的唐大小姐也有这么市侩的一面吗？”
“没有啊。就是提醒你小心啊。这些标签，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别被骗了。”
“勉强中产吧。一个月七千刀。人家说的潜力无限不是这个意思啦，是科学，高尚的人类文明，你懂不懂。”
“呵呵。不懂。我只知道，一个市场有一个市场的兑换货币。真正人怎么样，和这些标签能有什么关系。”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喜欢他的聪明。”
120.黄昏综合症
唐虞昭愈发迷恋上了和叶汐尊聊天，这令她自己都倍感惊讶。然而却又无法自拔，他什么都懂，而且十分有趣。很多时候，她甚至抱着手机入睡，直到醒来，漆黑一片，发现那边也睡着了。
点了点屏幕，房间里出现亮光。
“你醒了？”
唐虞昭看着刚刚睁开眼睛的叶汐尊，突然问道。
“嗯。昨晚也不知道几点睡的。”
“大概三点或者四点？”
“或许吧。我们聊什么来着？”
“聊孤独的人。不是太强就是太弱，要么就是厌恶世俗。”
唐虞昭重复着他昨晚的话。
“呵呵。你还记得挺清楚。我都忘记昨晚聊什么了。”
“你是金鱼吗？”
“哈哈。我不是。你才是金鱼。每晚都要讲故事哄你睡觉。”
唐虞昭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缠着他好几天了。而此刻这个男人困倦不堪，这是以往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神情。
“我是不是....缠着你太久了？”
唐虞昭感觉抱歉了起来。
“啊，没关系啊。你想缠就缠吧。”
“对不起哦，我有时候不知不觉控制不住自己。”
唐虞昭更加不好意思了。
“我都说了，没关系。不要想太多。你和你最好的朋友也这么客气的吗？”
“哈哈，那倒不是。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过分了。以后你要提醒我。我是一个玩起来停不下来的人。一旦上瘾的东西，就玩命消耗。”
“一旦上瘾的东西...”
对方重复了一下她的措辞，“欢迎上瘾。无限供应。”
对方豁然一笑，唐虞昭也笑了。
“不过还是得友情提醒一下，无限供应的前提得是我活着。现在恐怕真要马上睡觉了，不然我担心无法实现对你无限供应的诺言。”
“哈哈。好好。你现在就睡吧。正好我也要再睡一会。”
唐虞昭说着挂断了电话，一看时间，才五点半。
突然感觉自己也精疲力尽了。
叶汐尊给她定了一床厚重宽大的深蓝色被子，她盖在身上，感觉舒适极了。
“你知道吗，厚重的被子有助于睡眠。”
她确实感觉这个方法好极了。一旦闭眼，便是沉沉睡去。再次醒来，已经又是天黑。
下意识地去摸手机，却阻止了自己再去缠着叶汐尊的想法，转而拨打了毛毛桑的电话。
“喂？”
那边像是正在做晚饭，一些餐具的声音。
“怎么办，我感到很难过，像是被世界抛弃了。”
“怎么了？”
“不知道。睡了一个沉沉的觉，醒来就是傍晚，感觉错失了白天一样的。”
“哈哈。你这个是不是黄昏综合症啊？”
“黄昏综合症？那是什么？”
“就是一到黄昏就会产生的无助失落甚至恐慌难过啊。”
“啊....可能也不是吧……这几天，可能我老缠着叶帅哥，生物钟混乱吧，身体也不好了。”
“哦？有情况哦。”
对方立马燃起八卦的兴趣。
“啊，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唐虞昭连忙解释。
“我可还什么都没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