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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不动的世子妃全文阅读

作者:古巷听书人     请不动的世子妃txt下载     请不动的世子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瓮中捉鳖

    行了十几日路程之后,南璟来到榷场,其位于北辰与南屿交界处,是两国货商为了互通有无而设立的,同时也满足了边境百姓的的基本生活需求。

    榷场上人来人往,车马川流不息,两旁货物琳琅满目,极其热闹。

    南璟心急如焚地走过车水马龙的大街,忽被旁边的一摊贩拉住,“姑娘,我见你皮肤粗糙,面色惨白,这有一款新到的胭脂,用了之后立马能让姑娘容光焕发,求亲之人踏破门槛,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来你闻闻!”摊贩将胭脂盒盖掀开,递到南璟鼻尖,一股香味沁人心脾。

    南璟推了推,一脸漠然,摆摆手离开了。走了几步,便觉头脑有些昏沉,倒在一家八方阁之前。

    八方阁中走出一人,将地上的南璟扶进阁中。

    不久,南璟醒来,猛地坐起,房内空无一人,忽而门被打开,一男子端着药进了房来,看到南璟已醒,面露几分尴尬之色,解释道:“在下重鸾,不知姑娘已醒,唐突了!”

    见南璟并无怒色,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又继续解释道:“姑娘刚倒在我家店铺门前,所以在下看见后,便扶了进来。未经姑娘允许,便擅作主张替姑娘整了脉,从脉象可知姑娘是体劳加之心忧,因而导致突然昏迷。”

    “多谢,进来吧!”

    重鸾端着药进了房,将药碗放在一旁,“这是舒经活血,趁热喝,药效才好。”

    南璟淡淡道:“治标不治本。”

    “姑娘有何忧虑,不妨一说,以免积郁成疾。”重鸾莞尔。

    “这里先谢过公子了,但是我有要务在身,不便多留,在下告辞!”南璟起身离开屋子,刚踏出房门,门外却门房重重,一下子难以辨别方向。

    重鸾起身,从容地走至南璟身边,笑着道:“八方阁构造独特,还是让在下引路吧!”

    南璟跟在重鸾身后,一路上转过重重门,绕过千千窗,一处房屋内像是鸟儿叽叽喳喳声,破屋而出,嘤嘤成韵,引得南璟不禁侧目,瞥见诸多的各色各类的鸟群。

    他看出了南璟眼中的疑惑,在前面缓缓道:“在下颇爱养鸟,方圆百里尽知我白雀养出来的鸟是最为优质。”

    南璟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便到了八方阁的大门口,再次谢过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重鸾目送着南璟离开,眉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心里暗暗道:“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人群中,一人道:“你去通知老爷!你们去跟着她!”

    南璟头戴黑纱斗笠,低着头,眉头紧锁,步子走得飞,她打算先去南府一趟,然后再做打算。

    路过熟悉的街道时,南璟抬头看了一眼,青梅煮酒四字赫然跃入眼帘,牌匾虽已做旧,在她眼里却更为醒目,心中一阵叹息后也无暇思物睹人。

    越往南府越近,人烟越少。

    远处,一模背影糊的紫衣男子背手缓步走进南府。

    “二哥。”南璟有些如释重负,想着宋仁德还是关照他们南家的,心中默呼幸好幸好,南璟放开马,快步跑上前去。

    “二哥,二哥。”南璟朝那个影子大声喊道,此时的她已是一大滩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跑至门口,脚步顿了一下,门口的侍卫似乎换了新的一批,见自己跑进去也不加以阻拦,更为奇怪的是不见管家出来,似乎知道自己会来似的。

    南璟心下一紧,放慢了脚步,踏进门槛后,仔细观察着四周,越仔细看,心中便多一分凉意,南璟收起泪水,握紧双拳,眼神由柔弱变得刚毅与狠厉。

    果不其然,一阵拍掌声从大厅内传来,刚才那个紫衣男子拍着手从里面走出,脸上颇为得意。“本来还想看一出兄妹重逢的大戏呢,想不到这么快就散场了,可惜了我这一身死人衣服。”说完,苏远将身上的衣服扯下随手一扔。

    南璟听到“死人衣服”四个字,胸口一疼,虽打进门起这个事实便已早早摆在了眼前,可是当再一次被确认时,痛楚如针尖般针针戳心。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瞧着我,你现在可是板上的肉。”苏远大笑道,声音有些阴阳怪气。

    南璟握紧手中的剑,提防着周围虎视眈眈的敌人,苏远靠近南璟,伸手去摸南璟的脸,不料南璟早有地方,挥手一剑,这时一黑影闪过,飞快将苏远拉开,随着“啊”的一声,苏远的脸被划破。定国公突然出现,立马挥手给了苏远一巴掌,怒斥道:“还不长记性!要不是将你拉开,恐怕你这次你的手就没了。”

    南璟定定地看着定国公旁边的黑影,此人必定是高手,大意不得。

    依着定国公这架势,我南府之事,必少不了定国公的添油加醋和煽风点火,为今之计,怕是只能杀出重围。

    “我父亲既死,南府已灭,已威胁不了他了,为何还要对我一个女子赶尽杀绝。”南璟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然而却是深不可测,无迹可寻。

    “难道没有听过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吗?”定国公露出老狐狸般的微笑。

    “那就废话少说,一起来吧!”南璟讨厌他这一副丑陋的嘴脸,往嘴里送了一些东西,提了剑便向周围杀去,“我今天就用你们的血祭奠我南府及百余人的亡灵。”

    刹那间杀声四起,刀光剑影间,数十人纷纷倒地,埋伏的士兵一层又一层地涌上来一波又一波,转而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苏相眯起眼睛,想不到这丫头这么厉害!看来是小瞧了她。

    “主上,要不要我上!”旁边的黑衣面具男沉声说道。

    “再等下!”苏相还想看看这丫头到底有几分能耐。

    南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想着一定要趁着黑衣男动手前趁机逃开。南璟趁众士兵长枪直指自己之际,一个轻腾跃到半空,一颗药丸从袖子中溜出,捏在手指间,往下一抛,大团白烟升起,一时间分不清敌我。

    黑衣男闪电式地消失在苏相身边,转而出现在屋檐上,却愣是找不到南璟的身影。

    南璟并没有从外墙翻逃,而是选择了落在一个死角里,趁人不备的时候溜至屋内。这个死角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她小时候和她的哥哥们捉迷藏,经常躲在这棵大树根部凹进去的地方,恰好被院亭的石桌凳挡住。

    黑衣男搜寻无果后落至苏相旁边,低着头道:“属下办事不力。”

    苏相沉着脸,“是我大意了!”

    “主上,接下来怎么办?”

    “全程警戒,把整个城翻个遍也要把她给我找出来。”苏相怒目而视了一眼苏远后,拂袖离开。

    苏远下意识地低下了头,颤颤巍巍地跟了上去。

    南璟进入屋内后,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的往事历历在目。她指尖小心翼翼地轻抚着铺满灰尘的桌椅,怕一不小心就碰坏了她心头的宝贝,惊动了这里的亡灵,满身的血污落了一地,在地上摩挲出道道痕迹。

    南璟压抑着悲伤之情,心头阵阵抽搐着。走到父亲屋内,南璟脸上增了一层疑惑之色,这里的桌椅柜子上,密密麻麻全是手印,不知道是一个人搜了几百遍还是上百人搜了一遍。

    他们到底在找什么?

    南璟将被翻乱的书籍以及散乱一地的笔墨摆正,父亲每次做完画或看完书总喜欢将其摆得整整齐齐的,兵书要摆在书架第二格,礼法等书籍要摆在书架第一格,哪本书要摆在前面,哪本要摆在后面,都规规矩矩的,就连毛笔也是大小有别,摆的位置也有讲究。南璟每次看到心里总暗暗嘀咕道:真是个老古板。

    突然,“哐”的一声,一道暗门在书桌下张开,南璟往下一看,洞口可容一人大小而入,但下面是何情况,却是漆黑一片。南璟点燃了火闸子,顺着通道往下探去,到地下后,里面空无一物。

    南璟又往前走了几步,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长道,当火光映到旁边的墙壁上时,南璟吃了一惊,墙壁上有画。她又拿着火闸子往前面的墙壁上晃了晃,也有。

    南璟仔细敲了敲面前的画,画上有一男一女,男子正在教女子作画,对面墙壁也有。南璟顺着原路返回,来到入口,入口的墙壁上画着刚才的男女,与此不同的是,此时的他们是在热闹的长安街上,两人隔着拥挤的人海,双目对望,男子风度翩翩,女子婀娜宛然。

    再往前是男子和女子在竹林里奔跑、追逐、嬉闹的场景。再往前是一片花海,女子在花海里翩翩起舞,男子则在一侧安然抚琴,目光却一直落在女子明媚的笑脸上,女子握着小拳头捶在男子额前,兴许是男子一时间迷失在女子的舞蹈里,不小心弹错了琴,受到了女子亲昵的责罚,南璟猜测到。

    南璟不解,这画上难道是父亲跟母亲吗?如果是,为何要将其画在不见光的密道里,而他们却从来不知道。南璟试图从画里找出些许线索。

    南璟又往前看去,画面上依旧是两人你侬我侬的场面,看得南璟不禁脸红心跳。她瞥见从面前的这幅画起,开始有了日期。再看到前面这幅画时,与前面的画足足隔了大约一月之久,不知这此间是否发生了什么,大概是离别吧。所以两人再见时,相拥而泣。

    接下来的几幅画画面就开始暗淡下来,都是男子和女子每日琴棋书画,温香软玉的画面。只是画面里的灯光有些暗,南璟突然恍然大悟,怕是从那天起,两人就开始在这条密道里幽会了,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两人不能够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呢?

    到了一处突然宽敞起来,那里摆放着之前画面里的书桌和床榻。只是眼前的书桌和床榻已经破烂不堪。

    画面到此突然就中断了,只留下光秃秃的石壁,直到走到尽头,都没再见壁画,只是在尽头的上方发现一块石板,南璟用力往上推,推搡了好一会儿都没推开。要是我知道这密道的尽头通往何处便能知道这画中人究竟是何人。

    这密道一头是南家,那画中一人便是我南家人。要说那女子是我南家人,除了她母亲之外,南璟再也想不出究竟还有谁,那男子必然是父亲。对南璟来说,这个答案固然是最好的,却有最多的质疑。

    要是男子是我南家人,通道在我父亲书房,那画中人必然是我父亲,那女子究竟是何人?父亲究竟为何要与她私会,这是南璟最不愿意想到的答案,却是存疑最小的。

    南璟又倒着回去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仍是为看出端倪,竟然把画留在密道里,必然是不会留下什么线索的。

    南璟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之后,选择回去推那块石板,南璟催动内力,聚于丹田,将双脚蹬地,抵住一坚实处,用尽全力往上一顶,石板发出一声闷哼,南璟怕惊动板上之人,在底下呆了许久,听见上面没什么声音之后,才将石板推开,探出头去。上面依旧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是什么地方。

    南璟拿着火闸子往上一跃,口中发出一声闷哼,露出一丝痛苦之色。转而,拿着火闸子到处照看,突然火光照到床上黑乎乎的一团黑发,着实吓了南璟差点将火闸子掉落在地上。

    南璟定了定神,尽量将火闸子不往床上照去,发现屋内干净无尘,铺设又相当豪华,是皇家排场,这里是皇宫!

    南璟快要惊掉了下巴,难不成父亲幽会的乃是宫中的娘娘。他一直敬仰的父亲绝不会干这种事情的!

    南璟来到门口,往外望了望,借着月色,凭着对皇宫的熟悉,立马辨别出这里是后宫东苑,后宫东苑在她小时候记忆里,因为这景色优美,宫殿雅致,是皇帝最爱的云姬娘娘的寝殿。

    但是云姬娘娘在她十岁时已经去世了,现在应当是赐给了床上的这位新来的娘娘。看着密道里床榻腐烂程度不下十年了,所以跟现在的这位主人应该无关。

    难道画上是云姬娘娘?云姬娘娘小时候她见过一两面,是在一次皇后的诞辰上,她跳了一支舞,美得如同天上下凡的仙女,可膜拜了好久。

    南璟确定了地点后,便退了出去,将石板完好地盖上,像是没有来过似的。路过这长长的密道,南璟哀叹,他两应该非常相爱吧,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回到书房后,南璟坐在书桌前久久沉思。父亲临死前护着的那人是云姬娘娘吗?不可能,她已经死了啊。要是不是,再往前,就是......想到这里,南璟不仅一个冷颤。

危机重重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飘到站在窗边出神的祁子燚脸上,愁绪也随之染上祁子燚的心头,但面上却依旧一脸淡漠的神色。

    尚书林旭在皇帝面前参了他一本,幸好他早有防备,都一一化解。

    就在他思索之际,宫里来了人宣旨,西秦公主周沐快到达北辰境内,为了再生祸端,祁璋派他去迎公主回帝都。

    南屿公主才逝世数月,皇帝祁璋就又给太子找好了下家,这来的会不会又是一个政治的牺牲品呢!帝王家最是无情。

    祁子燚接了圣旨,神色严肃,在这波谲云诡的帝都,他的政治神经也变得更加敏感,祁璋架空了他的权力,朝堂之事他也不多加评论,但这方面的事都会留个心,而这道圣旨似乎越发证明他的担心可能是对的。

    这次西秦、北辰的联姻,也会引起周边小国的担忧,进而破坏联姻。自己去接亲,必会成为众矢之的,被这周边小国的刺客杀手,刺个千疮百孔;若是失败,也会落个护送不力的罪名,祁璋为了除去他,还真是费尽心力,真是难为他的皇叔了。

    当北辰和西秦联姻的事情传到南屿后,宋仁德觉得是奇耻大辱,怒不可遏。与南屿前脚联姻失败,北辰后脚就跟西秦结了亲家。口口声声说要和南屿联合起来对付西秦的人是北辰,自己反倒背道而驰,还让宋仁德无缘无故失去了一个孩子,这怎能忍?当下便和臣子商量,该如何对付实力强大的西秦。

    事实上,和亲之事乃西秦主动提出,祁璋初闻也觉得颇为惊讶,魏冲他一向好大喜功,把持朝政后连年来不断骚扰北辰边境,而今却一反常态,竟主动提出和亲,让他觉得此事必有文章。但是祁璋考虑到南屿质子已死,拿在手上的一张王牌没有了,公主的死在北辰也是不争的事实,他怕南屿反戈一击,想着若是与西秦交好,倒也不是件坏事,于是便应允了。

    古之王命不可违。

    第二日,祁子燚便整装出发了,浩浩荡荡的军队穿过长安街,出了城门。

    队伍行走了几天之后,来到一处山谷处,这是军事地理要地,因着现在和平,因而风平浪静,但要是埋伏的话,这可是绝佳的圣地。

    “兮夜,吩咐下去,出了前面这个关隘,便要时刻戒备,决不能松懈半毫。”祁子燚声色俱厉道。

    “是,世子。”兮夜说完大声将祁子燚的话重复了一遍,声音宏亮得将山兔、山鸟吓得到处乱窜。

    兮夜是祁子燚的贴身侍卫,一直忠心耿耿地追随着祁子燚,其实祁子燚本是让他留在北漠的,因为来北漠之前,他就想着万一自己要是遭遇不测,那这些北漠的将士至少可以不跟着他无辜葬生。但是由于担心祁子燚在北辰帝都的安危,兮夜一人单独偷偷来了北辰,前几日刚到达的世子府,还被世子训诫了一通,不过他心中依旧很是开心。

    想不到刚来立马就有任务了。

    这时关隘处平沙万里,晴空万里无卷云;黄风长颺,浩浩渺渺。远处沙烟里传来叮铃叮铃的铃铛声,似远古的涤荡灵魂之音,浑厚而深远。

    浩浩荡荡的队伍如同沙海中的长蛇,匍匐前进,空气中铃音起起伏伏,却井而有序,但绵而厚的驼铃中,细听却融着一悠而细的音。

    周沐对这次的和亲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从小生活在边关,一回来便听见老皇帝唤了她去,隔着帐帘,依稀听见老皇帝苍老、沙哑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地让她去北辰和亲。

    她也没多想,想着换个地方呆呆也挺好的,反正这西秦也看厌了,就爽快地答应了,只是这一路的颠簸让她有些受不了。

    “我不要坐这骄子里了,颠簸死我了!”一个如枝头黄鹂般的女音划破这漫天长风。

    “哎呦,我的公主啊,你再多忍几日,我们很快便到了。”

    “我要骑这骆驼!”

    “哎呦,我的公主,你别在折腾老奴了!你这一路上骄子换步行,步行换人背,一会儿拉肚子,一会儿头疼,我们在路上已经耽搁几日了,现在您又要骑骆驼了。虽然老奴知道您的骑射一流,但是这骆驼不比马……”

    说话的是此次负责和亲队伍送行的总管,为人和蔼,有些年纪了,负责这一路上公主的生活起居,只是还未说完,便听得一阵凌乱的叮叮当当的声音,回头看向骄子,这骄子里哪还有公主的人影。

    转头却见公主早已下马,在骆驼边上跃跃欲试呢!随行侍卫无奈,看了一眼总管,总管摆了摆手,示意罢了。

    皇宫里,祁子凌正在气恼迎亲这样有趣的事自己没赶上,上演着一幕幕的“苦情戏”。

    “父皇,迎亲为什么不让我去,儿臣也想去!”祁子凌隔着被锁得死死地殿门大声地冲着外面的皇帝吼道,同时用手垂着门框,“父皇,父皇!”

    当然这是皇帝没在他面前的时候,皇帝要是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正巧,在祁子凌叫苦连天的时候,皇帝出其不意地来到了他的寝宫外面,看到祁子凌那杀猪般的哭喊声从门里面传出来,祁璋满眼怒意,呵斥道:“不成材的东西!”说完便走了。

    祁子凌吓得往后一缩,什么情况,父皇怎么就突然来了,他叫来外面的小太监,呵斥道他为什么父皇来了都没有通报一声。

    小太监颤巍巍道:“太子殿下,您的声音实在是几里之外都听得见啊!”

    祁子凌怒气冲冲地斥退了小太监,回到殿内,将怒气全发泄在殿里的能搬动的东西上。他不停地摔打着殿内的东西,发泄着满腔的不满,发泄完了,便噘着嘴巴坐在地上,坐立不安着,像只猴子般的窜来窜去。

    祁子燚一行人出了行至一处山谷,示意一行人停下稍作整顿。祁子燚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啃着一块干粮。

    兮夜坐在旁边,随时提防着。在北漠的时候,祁子燚的生活起居全由他照料,因而对他也有所了解。

    祁子燚虽然冷得像冰山一般,但相处久了,兮夜却感到有些不一样,感觉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就像是在黑夜里的启明星,虽触不可及但能指引方向。

    他察觉到最近祁子燚神色中露着一抹忧色,一般人眼中的祁子燚都是每天一个表情,自然是察觉不出来的,关切地问道:“除了迎亲之事,还有什么事让你可担忧的吗?”

    祁子燚咀嚼完口中的干粮后道:“没事。”

    大概过了半柱香的时间,祁子燚等人再次出发,刚走了没几步,他便抬手举在半空中,做出让军队小心提防的警号。

    紧接着几支冷箭嗖嗖地从队伍穿过,射中了几名没来得及防备的士兵,兮夜护在他背后,将四面八方射来的箭打飞。

    祁子燚一边抵挡仔细观察着箭射来的方向,迅速了解到敌人躲在山上,且有石头丛林作掩护,难防亦难攻,车轮战必定会疲劳而亡,不是长久之计。于是他当机立断,与周围士兵眼神示意后,借着掩护,飞身下马,带着一小队人快速绕至敌人身后,杀了个敌人一个措手不及,敌人未来得及转头,便已被一剑封喉。

    占据最高点后,祁子燚一声令下,山谷下的士兵备受鼓舞,齐齐冲了上来,敌人腹背受敌;不一会儿,便被尽数斩杀,特意留一活口,那人跪在地上,乞求着别杀他,祁子燚从他口中得知此人是小周国刺客,奉命前来截杀西秦迎亲队伍。

    兮夜抬手便要杀死那人,祁子燚示意放他回去。

    兮夜不解,“您这不是让他通风报信让更多的人来杀咱们吗?”

    祁子燚没有说话,他要论证一些事情,另外,这一次刺杀不行,幕后黑手定会再派出下一波,与其疲惫应付,还不如将计就计,到时候来个金蝉脱壳。

    于是祁子燚整顿了下军队便又前行了。兮夜随即明白祁子燚必有另外的打算,他也不再多问,见机行事便可。

    又走了一段路程,队伍到了一处驿站,此时天色也渐渐黑了下来。忽而远处想响起了驼铃声,众人纷纷向声音处看去,一行人穿过夜色,正向此处行进,应当是西秦公主的队伍没错了,队里有人小声嘀咕道。

    祁子燚眯起眼睛看着前方缓缓走来的轿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吩咐兮夜道:“无论发生什么,青山仍在。”随即带着人马迎上前去。

    兮夜随即明白,这是让他保留力量,不可轻举妄动。待西秦公主的队伍行至跟前,众人行礼之后,他上前道:“公主舟车劳顿,今日就在此歇息,明日一早便启程回都。”

    旁边一个侍女禀报了公主后,回过来对兮夜点了点头,扶着公主下了马车。

    公主薄纱遮面由侍女搀扶了进去,在祁子燚旁边擦身而过时,两人眼神也随之擦过,她一双媚眼似笑非笑地望着祁子燚,眸光流转,秋波盈盈。

    进了驿站后,下人们上上下下忙个不停,有打洗澡水的,有清扫屋子的,一下冷清的驿站人头挤挤。

    祁子燚坐在楼下的桌上喝着茶,没有任何的言语也没有任何的表情,似乎周遭一切都与他无关。半柱香时间后,一小厮说公主有请。他放下杯盏,眼睛微眯,朝着兮夜看了一眼,随即跟着小厮走了去。刚到门口,便见公主背门而立,他的脚步顿了顿。

    “世子,进来吧!我这身旁还有侍女,还怕吃了你不成。”公主娇滴滴的声音如黄莺般婉转。

    祁子燚的做事风格一般是“敌不动我不动,敌动可能也不动”,所以他并未开口,站在原地等着她说重点。

    “大胆!”公主突然发怒,“这就是你们北辰给本公主的招待吗?这里什么蛇虫鼠蚁都有,这让本公主怎么住!”公主指着床榻说。

    祁子燚走近一看,突然公主害怕得抱住祁子燚,娇弱地喊道:“有老鼠,我怕。”

    祁子燚看着地上,却并无一物,低头瞥见怀里的公主衣衫半敞,露出一大片春光,覆满寒霜的目光中夹着一片清明。

    不过他还是伸手推了推,发现她一只手牢牢抓着自己的腰带,这时房屋外想起众多的脚步声,这时怀里的公主一抹狡黠划过眸中,手中的匕首直刺祁子燚心窝,鲜血顿时喷薄而出。

    公主大声叫嚷道:“救命啊!”

    这是赶来的众人在门外看见的便是公主一脸惊恐,哭哭啼啼地拿着沾血的刀,衣衫不整。是人应该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西秦的人跑进来,急忙问道:“公主,发生什么事了?”

    “世子他想要......,我一着急刺伤了他。”公主一边哭,一边拉着往下掉的衣衫。

    祁子燚百口莫辩,捂着胸口,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淌着。正想要往外走,西秦人拉住了他,祁子燚反手将他推开,左手扣住宝剑。

    西秦人拔剑砍去,却不料他早有防备,哐的一声挡住剑体。其他西秦人也加入进来,齐齐攻向他。

    闻声赶来的兮夜不明所以,虽见他受了伤,但还是依照他的话,未敢上前一步,带着众人杀退外面的西秦人,先撤了出去。

    祁子燚受了伤,逃至驿站外,低估了这女子的狠厉,他剧烈咳嗽了两声。一大西秦士兵蜂拥而上,各个身怀绝技,武功路数都不一样,一样的都是刀刀毙命。

    祁子燚已开始体力不支,变攻为守,从胸前淌下的血水已染红了裤腿。

    他退至悬崖边,此时的他已是无力抵抗,流失的血让他脸色惨白。

    兮夜眼看着祁子燚从山崖下跌了下去,心口还是猛地一跳,颇为担心,赶紧趁人不注意隐入黑夜之中。

    “怎么处置这些人?”

    “留几个回去报信,其余都杀掉!”房间里的公主面目狰狞道,转而又一双媚眼似笑非笑道:“北府世子也不过如此嘛!”

表白遭拒

    而此时真正西秦公主的队伍不紧不缓地行进在黄沙中,每个人都被晒得像脆皮烤鸭般没了生气,忽然远处黄沙飞扬,犹如一张巨网,铺天盖地地朝着他们袭来,同时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此时队伍中有经验的人大喊到:“马贼来了!”

    这句话一说出,原本秩序井然的队伍立马变得混乱不堪,里面的人惊慌失措,到处跑散。

    周沐一看,立马跑至高处,大喊到:“大家不要慌,都给我原地站好了。士兵都给我上前来排好阵型,准备御敌;其他人,一致退后。”

    奈何,空旷的沙漠里,公主的声音随风飘散,底下之人仍慌做一团,向四处逃散。

    “一群废物,敌未动,己先乱,行军打仗之大忌。”周沐咬牙切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公主啊,先顾好自己,别管他们了,快跑吧!”那总管之前是处理宫中内务的,此时已是面如土色。

    “跑哪去,我们两条腿,哪跑得过他们四条腿的?”公主目光直逼眼前排山倒海的敌人,夺过旁边士兵手中的弓箭,三箭上弓,用力一拉,三箭齐刷刷地朝敌人身上射去,前三人皆中箭从马背上摔下来,成了后面疾驰而来的马的肉垫。

    一些忠心侍卫护在公主周围,用弓箭抵挡着,一边挡,一边后退。

    “一群蠢货,不自乱阵脚足以抵御这眼前的敌人,现在,怕是要成为这刀下亡魂了。我们家那老皇帝咋就给我配备了这么一群人,简直是把我往死路上推。”

    马群很快到了眼前,马上之人各个黑布蒙面,抽出长刀见人就杀。

    周沐见弓箭已抵挡不过,捡起刀就朝敌人乱砍,周沐弓箭了得,近身搏斗却是弱鸡一只。

    “公主小心!”总管用身体为公主挡下黑衣人的一刀后,重伤倒地,继而黑衣人朝公主砍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人从头顶掠过,一杆长枪刺穿敌人后背。

    周沐睁开眼睛,眼前之人粗布短衣,看上去平平无奇,或许是英雄救美,她觉得他眉眼生得极为俊朗,期间充满了英气,英雄少年,意气风发。

    地上奄奄一息总管从观众掏出一盒子,交给公主,断断续续道:“这是证明您身份的信物,您要收好了,谢谢这位侠士出手相助,还望侠士能护送我们家小姐到北辰,老奴在此谢过了!”说完便断气而死。

    周沐抚上总管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跟在那人的身后,看着他一手护着她,一手用长枪杀着进犯的敌人,却丝毫不费力气,威震八方。她不禁心中暗暗赞叹道,他使枪行云流水,破军更是轻车熟路,倒像是个久经沙场的。

    不一会儿那人便在前面杀出一条血路。

    他没有丝毫停顿,扶腰将公主往上一推,公主便稳稳落于马上,枪一打马屁股,马便飞快地超前奔去。

    黑衣人见此,便不再恋战,迅速骑上快马向公主追去,侠士一个腾跃,长枪一甩,将面前三五黑衣人打倒在地。

    得空迅速骑马向前追去,追上前面黑衣人时,长枪往旁打去,马上黑衣人身体前倾,匍匐于马背上,躲过侠士甩过来的一招“一马平川”。

    那人身形不乱,趁机,长枪直刺马背,马应声倒地,马上之人也重摔下来。

    那人夹紧马肚,赶忙去追前面的黑衣人,眼见前面黑衣人正要将手中长剑丢向前面狂奔的女子,侠士将长枪往前一掷,将其长剑打落,前面黑衣人回头看了一眼,此时侠士已骑马好了上来,两人赤手空拳,攻击对方。

    那人见对方下盘不稳,眼神闪过一丝疑惑,便朝对方下盘攻去,果然对方便攻为守,但是侠士也为占到一丝一毫的便宜。

    前方公主将受惊的马稳定下来后,便毫不犹豫地拉弓搭箭,朝后面黑衣人射去,追在她后面的两个黑衣人纷纷倒地,又看到救她的人与黑衣人正在马上撕打,她又射出一箭,黑衣人应声,在空中一个翻转躲过一箭,心下想:还真不能小看了这西秦来的公主。

    那人眼疾手快,一脚踢飞旁边的马,自己飞快向前奔去,这一连招几乎配合得天衣无缝,公主得意地扬起嘴角。而那黑衣人随后稳稳落地,只是没了马,已无希望追上前面跑远的两人。

    黑衣人扬手示意其他人不必再追。

    那人追上前面的女子,笑着对着他束起大拇指:“姑娘,箭无虚发,厉害!”

    周沐眉飞色舞道:“我还有厉害的,你没见识过呢!”说完便扬起马鞭向射出去的箭般,飞驰而去,扬起一尺高的尘土。

    那人顿时来了兴致,一夹马肚,毫不逊色地与她并驾齐驱,就这样,两匹马在浩瀚无迹的沙海里狂奔,爽朗的笑声与叮当作响的银铃声音交杂在一起,成了马上少女心上最优美动听的曲调。

    不知跑了多久,前面有一小水潭,两人有些疲乏,便停了下来,此刻已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两人骑在马上,观看着大漠风光,周沐转过头去看侠士,只见他正望着这落日出神。

    “这位侠士,还没多谢你出手相救。”

    那人慢慢回过神,不好意思地笑道:“姑娘客气了,侠士这个称号我担当不起,我就是恰好路过。”

    “那你也不要叫我姑娘了,显得生份,我俩现在也算是生死之交了,我叫周沐,是西秦的公主,正要去和亲呢。”眼前的女子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眉毛弯弯,咧着嘴笑着,不似那些闺阁小姐般规规矩矩,举手投足间倒多了几分大气与豪爽。

    “在下风扬!”他如有所思了一会儿,紧接着又道:“南屿一不知名小将。”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

    刚听到风扬这个名字时,就让周沐感觉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见过!听到他说后半句表明是南屿小将时,周沐立马就想到了,自己在边关时,经常会听父辈提起一个名字“风扬”,少年将军,行军打仗极为英勇等话。

    她睁大着眼睛,脸上满是崇拜的神情,极其认真地道:“少年将军风扬,南屿那位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少年将军!”周沐说了两遍。

    风扬道:“正是。”

    “哇。”周沐的眼睛里泛起了星光,“百闻不如一见,久仰大名。”

    “谬赞了。”风扬不好意思地把头挪向一边。

    两人下了马,行走在水潭边,风扬将所带的干粮分与周沐,两人坐下来,在落日下边吃边聊。

    “风扬,我之前经常听军营里的人提起你,说你作战非常勇猛,今日一见,果不其然。”下了马的周沐仍然探听着眼前这位恩人的英雄事迹,说的时候两眼放光。

    “公主过奖了,我刚才看公主那一箭才是巾帼不让须眉。”

    “嘿嘿嘿!”周沐觉得被英雄夸的感觉真是太棒了,不自觉傻笑起来。“不过你来这大漠干什么?”周沐边嚼边说着话,嘴角沾着嚼碎的干粮。

    “我来寻一个朋友!”说到这个,风扬顿时失落起来。

    “没找到吗?”

    风扬点点头,放到嘴边的的食物也失了味道。

    “那我帮你一起找!一定会找到的。”周沐拍拍风扬的肩膀道。

    风扬抬起头看着她,朝她微微一笑。

    吃饱喝足后,两人又继续赶路。此时大漠在夜空下绚丽多姿,与白天的风景截然不同。风欲大,星越明,夜空被戴上一层紫色的面纱,像极了遇见心上人的娇羞姑娘,躲在帘子里扭捏着不愿露面,皎皎月色,璀璨星河。

    两人的脚程也比较快,一路上周沐闲话不断,是个十足的话痨。风扬也认真地听着,听她说行军打仗的轶事,也分享着自己作战的经验,简直让周沐佩服得五体投地。

    三天后,两人到了都城外,正直中午,估算着离宫城约半天时间就能到达,但周沐就像一头突然发了脾气的驴子,怎么也不肯再往前走一步,好说歹说拉着风扬去集市上。

    “你怎么啦?”风扬感觉周沐情绪有些低落,不像之前那样叽叽喳喳了。

    “我本是那草原上脱缰的野马,却非得做只被人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周沐耷拉着眼皮,一脸无精打采。

    风扬一时想不出该用什么话去安慰她。

    “走,今天我带你好好玩一场。”风扬拉起周沐的胳膊向热闹的地方走去。

    两人望见前面有一个卖面具的摊子,周沐见了之后,像个小孩般拿起这个带带,又拿起那个玩玩,对着周扬做鬼脸。

    看到周沐非常喜欢一个小兔的面具,周扬掏出钱:“老板这个要了!”

    “你也戴一个,我一个人戴多不好玩。”周沐将一个小鹿面具戴在风扬脸上,然后捧腹大笑道:“哈哈哈哈,你戴这个好好笑。”

    周扬将小鹿的面具买下,也戴在脸上,两人蹦蹦跳跳地走进一热闹的杂耍团面前,观看着里面的人玩杂耍,然后和群众一样欢呼叫好。

    转了几个摊后,周沐停在一首饰摊前,“都说宫里的首饰都是挑最好的工匠打造的,但是在我眼里那些首饰太过繁重,倒不如眼前的这些来得轻巧活泼,得我心意。”周沐转过身去,望向风扬,两人虽隔着面具,却让风扬有一种看到了“少女怀春”的错觉。

    “喜欢就挑一个。”

    “那......你帮我挑一个。”

    “我一介武夫,不懂这个。”周扬略显尴尬。

    “没事我也一介武夫,所以只要你挑的,我都喜欢。”

    “啊!”

    “那就这个吧,希望你像蝴蝶一样自由自在。”风扬拿起一只蝴蝶银簪子。

    周沐想了一会儿,拿了一只流云状的木簪子,“我还是更喜欢这个。”

    逛完后,两人择了一家酒楼,九组饭后,天色已黑。

    两人来到客栈,在走廊的尽头互相道别后,进了各自的房间。

    周沐将新买的流云木簪子戴了又戴,摘了又摘,最后小心翼翼的用一条锦帕包起来,连同面具一同放入包袱中。

    集市卸下一天的喧嚣,知了又在不停地叫嚣,听得周沐不甚烦躁,起身往外走去,走至风扬门外,听到里面传来沉沉的呼噜声。

    陪我玩了一天,大概也累了。

    周沐又往回走去。

    清晨,第一束阳光照进窗户内时,风扬就起了床,路过周沐房间时,发现她并未起,就下了楼,吩咐小二准备了几个包子。

    等周沐起床后,便看到风扬已在楼下的桌上等他,看到她后,微笑着招呼她过来吃。

    周沐走到饭桌前,见风扬并未开动,“怎么不吃啊?”

    “等你一起。”他的话如同和煦的春风,虽是个舞刀弄枪的糙汉子,一路上却得到了他非常周到的照顾。

    周沐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发现包子外表有些凉了,看了一眼正在大口咀嚼的风扬,想必他等了有一会儿。

    虽是如此暖心包子,周沐吃了一个便说饱了,然后坐在饭桌前目光呆滞,满腹心事的样子。

    这让才吃了一个包子,平常要吃一大叠包子的人来讲,不禁加快了进食的速度,差点把自己噎个半死。

    “你慢点吃好了,我不急。”周沐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两人吃完便启程往北辰帝都赶去,两人这时不紧不慢的走着。

    “你有心上人吗?”周沐认真地转过头,看着他。

    风扬被她问得心中一滞,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过头,目光投向不知名的远方,“她已经去世了。”

    听到这个答案的周沐有些悲伤同时夹杂着些许的欣喜,她很害怕他说有。

    周沐不再往下问,话锋一转挤出微笑道:“做你的朋友,真的很开心,真羡慕你的那位朋友,能够让你不远万里寻找。”

    “她呀,像你一样活泼可爱。”风扬笑着道。

    周沐有一瞬间的嫉妒和落寞,原来又是个女子啊。

    不知不觉到了皇城脚下,威严的宫殿耸立在眼前,在普通人看来是飞黄腾达的地方,是升官发财的地方,是居于万人之上的地方,在周沐眼里,这是个巨大的牢笼,站在面前,就已经让她快要窒息。

    “好了,到了,只要进去后,你便安全了,我就送你到这里,多保重。”风扬转身离开。

    等风扬走了一段路,周沐追上去下马唤住他:“风扬!”

    他转过头,从马上下来,望着夕阳下形单影只的她,突然有种莫名的心疼。

    “风扬,我喜欢你!你带我走吧!”大大咧咧的少女脸上迅速飞起一道红晕,她飞奔过去踮起脚尖,迅速地亲了飞扬脸颊一口,并盯着他呵呵傻笑,她觉得近黄昏的夕阳里都充满了甜蜜的味道。

    风扬一时间红了脸,顿时像个小孩般手足无措,面对周沐灼热的目光,眼睛也不知道往哪看。

    暧昧气息在两人之间萦绕了半晌后,风扬认真地对上周沐的载满星辰的眼睛,“公主,对不起,我不能带你走!”

    周沐脸上瞬间失去了光彩,像个小孩一般哭了起来,“风扬,我舍不得你。我就要入宫了,会嫁给别人,以后就不能再看见,也不能再想着你了。”

    风扬抬起袖子擦了擦周沐满脸的泪水,“周沐,我……不能……”

    “为什么?”

    “很多年前,有人跟我说,身在帝王家,你身上背负的是整个国家的荣辱,肩上扛的是国家的兴衰,手里捏的是百万将士的命运,岂能任性妄为。生而在上,责重于下。”风扬回想起宋尓岚出嫁那日,南璟与他讲的话。

    周沐认真地看着风扬的眼睛,仔细地听着他说话,“我可以不在乎!”

    风扬抚上周沐的双肩,“周沐,你已经不小了。”继而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乖,别哭了,我看着你进宫再离开。”

    “那你再抱我一下!”

    风扬将周沐揽在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周沐将脸深深地贴在他脖颈处,哽咽着说道:“我还会再见你吗?”

    风扬没有说话。

    周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道:“那我走了!”便头也不回地朝宫里跑去,不敢再回头看一眼。

    风扬叹了一口气,一直看着她,直到她消失在视野里,却依旧待在原地,只是突然觉得自己要迈开的步子有些沉重。看不到未来的爱情还是一开始就不要萌芽,我怕最后身不由己,趁我还有理智的时候。

诡异黑猫

    祁子燚侮辱西秦公主未遂,被刺伤摔落山崖的消息不胫而走。

    祁子凌说什么也不信,亲自跑去审问跟着祁子燚一起的回来的士兵。士兵纷纷描绘了当时所见的情形,说是看到看到世子一个人独自在公主房中,公主衣衫不整,而王爷胸口被刺伤,恼怒中妄图杀公主灭口,不料被公主随身侍卫制止,打斗中不幸跌落山崖。

    回来的每个士兵都这么说,三人成虎,就算来的时候再怎么不信,这一审问,祁子凌将信将疑地走了出去。

    临走前问了三遍:“他死了,你说祁子燚死了,就这么死了!”

    回去的路上,他整个人木讷呆滞,祁子燚死的消息来得太突然,他一时间无法接受。

    几日内,他都呆在殿内,借酒消愁。你走了,以后这酒谁陪我喝,以后我可以找谁快意江湖呢!你说,你怎么不说话,啊?祁子凌在借着酒劲倾诉心中的难过。

    几日后,祁子凌想出门散散心,换了便装正欲出宫去。走到宫门口时,耳边忽然传来嘤嘤嘤的女人哭泣声。

    他往周遭瞧了瞧,声音好像来自宫门外,他走到宫门外,发现城墙下正蹲着一个双手抱膝女子,哭泣的声音正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你是谁啊,穿得如此奇装异服,躲在这儿哭?”

    “要你管!”周沐哭得正伤心,不管不顾地说道。

    “哎,你这人!”一听这女子竟敢如此跟自己说话,正郁闷不堪的祁子凌一下子就被点着了火,揪住周沐衣领,将背对着自己的她掰了过来,发现眼前的女子哭得像个泪人似的楚楚可怜地盯着他。

    祁子凌一下子变得有些不知所措!推了她一把,“问你呢?”

    周沐擦了擦眼泪,被他推了一把后,抹了一把鼻涕后双手握拳来人,向他挥去。

    “咦,脏死了!”祁子凌虽躲开了周沐的拳头却没有躲开周沐的鼻涕,看着身上粘上的秽物,赶紧将身上的衣服脱掉。

    好,你有种。不说是吧,还拿鼻涕甩我是吧,演完一大波内心戏后,祁子凌大喊道:“有刺.......!”

    周沐一把跑过去,捂住祁子凌的嘴巴,将其反手摁在城墙上。“嘘!”

    祁子凌一脸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表情,捂住他嘴巴的可是摸过鼻涕的的手,奈何这小女子的力气相当的大,他甩都甩不开,对着宫门口战战兢兢看热闹的两个侍卫喊道:“看什么,上啊。”

    两个侍卫慢慢靠近,却迟迟不敢动手,因为他们刚才听见周沐自报家门的,他们两个小喽喽得罪哪一方都是大罪。

    这时他们视线往宫内瞧去,像是得到了救赎。

    在周沐的请求下,侍卫将周沐的证明身份的信物呈给了上面,皇上看过之后,确定是西秦来和亲的公主,于是派了身边的太监罗孚以及一行人去恭迎周沐。

    罗孚走到宫门口,对着报信的侍卫道:“人呢?”

    侍卫:“刚才还在这的。”侍卫转身对着守卫宫门的另外两个侍卫吼道:“人呢,叫你们看着的!”

    两个侍卫低着头,神色紧张,目光落在城墙某处。

    “太子殿下,您怎么在这呢,皇上在找您呢!”罗孚翘着兰花指,白皙的脸庞在阳光下有些发光。

    周沐怔怔地看着来人,视觉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眼前之人白白净净,十分的秀气。一双丹凤眼透着几分魅惑,樱桃小嘴竟比自己红上几分,周沐不由得舔了舔自己沾着泪水还有几分咸的蜕皮的嘴唇。但目光落及其穿着,思及有些娇柔的动作,这个人明显是个太监,想到这里,周沐觉得甚是可惜,美人或者俊男来讲都是一大损失。

    “太子?”眼前的人或许就是她未来的丈夫,想到这周沐脑袋不禁有些疼,赶紧松手,在皇帝的儿子头上光明正大地动土,这样的事在孤立无援的情况下还是少干为好。

    祁子凌像弹簧般唰的站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拿袖子去擦嘴。

    “公主,请随奴才来!”罗孚弯腰扶起周沐。

    “嗯?罗孚,你刚说什么公主?”祁子凌边擦着脸便说道,脸被擦得通红。

    “哦,殿下还不知道,这位就是西秦送来和亲的公主,您未来的...............”

    西秦公主?听着怎么这么熟悉,想起来了,侍卫口中害死他堂兄的那位不正是西秦公主吗?“是你害死我堂兄祁子燚!”祁子凌质问道,把刚才的事抛在了脑后,倒是先为祁子燚找起周沐的茬来。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什么堂兄。”周沐推开祁子凌往别处走去,心里嘀咕着:碰到了个白痴。

    “你不能走,你给我说清楚,子燚真的侮辱了你吗?”祁子凌用力拉住周沐,他始终不相信以祁子燚的品行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其中定有什么误会,纵然不是误会,那也一定是西秦公主的问题。

    周沐回手一推,一不小心将祁子凌推倒在地,本来就很伤心,被祁子凌这么一捣浆糊,心中更是气愤不已,怒吼道:“都说了我不认识什么子燚,你怎么这么烦?”

    祁子凌被她这么一推,也是气恼不已,正要动手之际,罗孚劝阻道:“哎呦,我的小祖宗们,别吵了行不行啊?”

    “哼!”

    “哼!”

    “殿下,你看,你的衣服也脏了!是不是......”罗孚打算先从其中一个小祖宗下手,避免两线作战。

    果然,有洁癖的祁子凌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指着周沐道:“这账我们以后再算!”说完,匆匆想自己的寝殿跑去。

    以罗孚对太子的了解,他必然是去换衣服了,这个太子殿下娇贵得很,很多东西碰不得,碰了就会起红疹,而且还有洁癖,所以要说这宫殿里哪家的清洁工最累,那肯定是太子寝殿了,这一度让去那清洁的宫婢闻风丧胆。

    送走了一个小祖宗后,罗孚引着周沐去了皇帝为她安排的寝宫容秀宫。

    回到自己寝宫后,祁子凌愤懑不已,什么西秦公主,简直跟母老虎差不多,凶巴巴的,要是成了未来的太子妃,那他日后的日子岂不是难过了,想到这,他暗暗决定要把这位西秦来的公主赶出皇宫,让她知难而退。

    少了南璟这个让祁子凌挑弄的对象以后,他又发现有了了新的玩弄对象——周沐,他嘴角勾起微笑,准备在她身上大展整人的头脑。

    每天早课听夫子絮絮叨叨、摇头晃脑的大道理,他总是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刚说下课,转身之际,他一撒腿人就没影了,只留下一脸迷茫,直摇脑袋的夫子。一说父皇要测试,就会临时抱佛脚,这天下除了他父皇,他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

    一日祁子凌鬼鬼祟祟领了太监行色匆匆地在路上走着,只见他对太监轻声嘀咕着什么!说完便贼兮兮地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哈哈大笑起来,不认识的人还以为他脑袋有问题。

    入夜,一阵猫叫打破了深宫的寂静。

    一只黑猫悄无声息地趴在周沐的房间门口,一声接一声地叫着,终于引得屋内的主人开门查看。

    周沐对猫喜爱得不得了,一看到自己门口正蹲了一只毛色发亮,眼睛灿若琉璃的小猫,顿时母爱泛滥,蹲下身去抚摸。黑猫喵的一声,便一溜烟从周沐手底下跑出了一米开外,还回过头来对着她喵喵叫。

    周沐站起身来,朝着黑猫方向走去,她每靠近一步,黑猫就远离一步,慢慢地她发现黑猫似乎在引领她去往某个地方。

    周沐也没多想,三步并作两步就跟了上去。黑猫在一处黑暗的宫殿前停了下来,跃入草丛里便不见了。

    周沐在周围转了几圈,也没发现黑猫的踪迹,一时间竟忘了怎么跑到这里来的,怎么回去成为当务之急。

    她向眼前的宫殿,宫门口锁着铁链,周围也黑漆漆的,没有宫灯。这究竟是谁的住所?她抬头望向宫门上方的牌匾,模糊可见是芙蓉苑三个字。

    忽然一阵风吹过,发出呼呼声,让人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忽然一个影子从边上飘过,周沐定了定神,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她紧张起来。不一会儿,她另一边又一道白影飘过,周沐依然有些疑惑;没隔多久,她瞥见一道白影迅速从背后闪过,事不过三,这下她终于相信肯定有东西了,至于什么东西她要在仔细看一看,她拍了拍胸脯,告诉自己:平日不做亏心事,没事的,要是箭在身边就好了,无论是人是鬼,定射它个肠穿肚破。

    半晌后,忽然没了动静,周沐正欲离开,这时,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周沐壮着胆子喊道:“你给我出来,别给我装神弄鬼,本公主可不信鬼神之说,有本事就给我出来。”

    树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周沐不屑一笑,终于给我逮着你了,就在周沐刚走了两步,她就感觉身后好像站了个人,她迅速转过头一看。一双如同鬼魅般地眼睛正伸着头死死地盯着她。

    “皇上。”周沐着实被吓了一跳,她不知道祁璋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慌感,看清来人之后,她深深地行了个礼。

    黑夜中看不清他具体的表情,只听得他用一种低沉的声音说道:“公主,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是是,我这就回去。”周沐低着头,不敢再看祁璋一眼,走了较远之后,她慢慢回过头去,却发现他仍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很是疑惑。

    终于在七弯八绕之后,回到了容秀殿,老远就看见小米粥在门口张望,一脸焦急的样子。等她见到自己时,一路小跑过来,道:“哎呦,我的公主,你去哪里了,我就拿点点心的功夫,公主你人影就没了,可把我急的。”

    周沐仍然还在疑惑刚刚的事情,看了小米粥一眼后,想小米粥虽然年纪小,但是入宫有一段时间了,肯定比自己这个新来的更熟悉宫中之事。

    周沐皱起眉头问道:“芙蓉苑为什么锁着门啊?”只见小米粥听完这句话后大惊失色,周沐又紧接着问:“怎么啦,那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公主在那看到或碰到什么了吗?”小米粥胆战心惊地说道,眼里满是畏惧之色。

    “就看见皇帝站在那里,说什么我不应该去那里。”脸色挺可怕的。

    小米粥脸色大变,“你还碰见皇上,没事吧!”

    周沐道:“没事,我后来就直接离开了,这宫里也太弯弯绕绕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回容秀宫的路。”

    “公主,下次还是别去那儿了,那儿不吉祥。”小米粥劝解道。

    “为什么呀?”周沐不解。

    小米粥支支吾吾了半天,周沐不停地在一旁催她说,终于拗不过,小米粥起身走到门口,向外观望了一下,最后将门关上,后才小心翼翼地讲道:“芙蓉苑以前住的是前任皇帝祁荣最得宠的妃子芙蓉娘娘,祁荣还亲自在芙蓉苑内外种上了芙蓉花。祁荣死后不久,芙蓉娘娘便也香消玉殒了,这我也是道听途说的。”

    “可是我刚刚去的时候并未看见一株。”

    “那是半年前的事,南屿国来的公主曾在此处路过,但不过几天便死在了外面的芙蓉花丛里,他们都说是芙蓉娘娘的鬼魂索命来了。”小米粥越说越害怕,说得连自己都有些哆嗦,“所以,打那后,皇帝就命人谁也不准靠近那座宫殿,还让人移除了那片芙蓉花地。”

    “什么鬼神之说,我才不信,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宫里的人最诡计多端了!”周沐一脸不屑的样子。

    “我的公主啊,你小声点,以后碰到相关的事情你就装没听见、没看见就好了,千万别插一脚,皇帝会不高兴。”小米粥再一次规劝道。

    “知道了,我才不爱管宫里这档子闲事。”

    “这就对了,您就该吃吃、该喝喝,北辰不会亏待您的,还有我们这位太子脾气有点古怪,你最好提前和他打好关系。”

    周沐扁了扁嘴,他们的关系已经如履薄冰了,估计她再稍微碰一下,这冰就要四分五裂了,她才不要去打什么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没什么人是她周沐怕的。

以牙还牙

    “啊!”小米粥的一声尖叫把睡得正香的周沐从梦中惊醒,她有些恼意,愤怒地半眯着眼睛打开门,“大早上的,叫鬼呢!”

    “公主,真的有鬼,你看地上。”周沐顺着小米粥惊恐的目光看去,一个个血脚印从外面一直延伸到门口。

    “公主,不会是你昨晚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东西回来吧,偶弥陀佛。”小米粥对着天,双手合十念叨到。

    这脚印到门口就没了,难不成是我这门外有佛光庇佑,还是贴了什么符纸!周沐轻笑道:“别怕,本公主今晚就带你抓鬼。”

    周沐瞥见不远处一小太监正鬼鬼祟祟地望着这边,心下明白了个大概,突然精分,表现出一副人家好怕怕的表情,大声尖叫道。

    小米粥不明所以,摇着手在公主眼睛前乱晃:“公主啊,你莫不是中邪了吧!”

    等到那人走后,周沐拨开晃得她脑子疼的手,大脚一迈,打了个哈欠,向床上倒去。

    入夜,周沐先将快燃尽的蜡烛点上,然后带着小米粥从后窗翻出,躲在一旁的假山后面。等蜡烛燃尽,屋内一下子漆黑一片,只有路边的宫灯还亮着。

    他们等了许久,附近只有巡逻的士兵,未见有一人。

    小米粥倒被吓得不行,紧紧抓着周沐的衣角,身上冒着冷汗,可怜巴巴道:“公主我们回去吧。”小米粥很怕自己等下被吓破胆,“公主,我们回去吧!”

    周沐小幅度地甩了甩小米粥的手,“别怕,本公主会保护你的,让你见识见识鬼长什么样,对了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小米粥颤颤巍巍地将一根绳子交到周沐手里,“鬼会怕这种东西吗?”

    “鬼不怕,但心里有鬼的人会怕。”周沐一脸胜券在握的得意的表情,敢整本公主,就给你点颜色瞧瞧。

    果然,让周沐料到,有一个太监模样的人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左手上套着一只鞋子,周沐心里大骂道,丫的,吓人还有你们这么光明正大的,给人看正脸的,当我周沐吃素的,本公主才不会任你们欺负。

    周沐用事先准备好的绳子一拉,绳子另一头是一个经过小米粥之手制作精良、由周沐添油加醋使其变得像恶鬼般恐怖的人偶,由于人偶脚上绑着石头,绳子系在腰上,一拉之后,立马站了起来。

    周沐用石头丢了一下那正在门口“尽职尽责、尽心尽力”印脚印的小太监,小太监立马转过身来,看到后面的恐怖人偶,尖叫了一声吼,立马被吓昏了过去。

    “这么不禁吓。”周沐从树林中出来,踢了踢昏过去的小太监,“小米粥,把他和那人偶相向着绑在门外的柱子上,等本公主睡醒了再问他。”

    “好。”小米粥大呼一口气,不由得对周沐佩服起来。

    次日清晨,周沐又被一猪叫声般的嚎哭声惊醒,连续两天被吵醒,气不打一处来,抄起一只靴子一脚踢开门,往小太监身上打去,“叫你不仅吓我,还吵醒我。叫你吓人不一本正经地吓,还吓得跟开玩笑一样,一点都不刺激。”

    小太监被抽了几下后,清醒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位一点都不怕鬼,还把装鬼的人下了个半死的公主,随后一个劲地向周沐讨饶。

    “快说,谁教你干的?”周沐斥责道。

    “太子不让说。”小太监哆哆嗦嗦地道。

    周沐听了不禁笑出了声,果然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子,都是一样的蠢到家。

    周沐示意小米粥将小太监解开,对着昨晚被吓得不轻至今还脸色惨白的小太监说道:“让你主子以后也只用左脚走路,别把这左脚走路的招数尽使鬼身上,说不定还能连个凌波微步什么的。”

    小太监不管听没听懂,只管连连点头。

    “等会儿,你给我回去左脚跳着回去,不准双脚走,另外我前面那句话要原话带到。”周沐说道。

    小太监愣了一回神后,问道:“您前面说了什么?”

    “让你主子以后也只用左脚走路,别把这左脚走路的招数尽使鬼身上,说不定还能连个凌波微步什么的!”周沐无奈地摇了摇头。

    “哦。”小太监应了一声后,一跳一跳地往远处跳去,只把周沐和小米粥两人笑得直不起腰来。

    小太监就这样一跳一跳地乖乖跳到了太子的寝宫里,遇见正在无聊等消息的祁子凌,祁子凌看见小太监过来,立马跑上前去,急不可耐道:“怎么样,怎么样,她有没有被本太子吓得屁滚尿流,哭得昏天黑地?还有,你脚抽筋啊,一跳一跳的。”

    小太监支支吾吾低着头道:“西秦公主让我给你带一句话——让你主子以后也只用左脚走路,别把这左脚走路的招数尽使鬼身上,说不定还能连个凌波微步什么的。”

    “什么意思啊?所以是成功还是没成功啊?”祁子凌只关心结果,他才不想知道周沐给他带了什么话。

    “没......成功。”小太监低垂着脑袋,丧气道。

    什么,居然不怕鬼,还让我练什么凌波微步.......

    祁子凌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你印脚印用后脑勺印的吗,印的全是左脚印,鬼走路不用左右脚的啊?”祁子凌瞬间被他蠢哭。

    “那我今晚再去把右脚也印上?”

    “滚滚滚....................”

    宫里的日子说有趣也有趣说无聊也无聊,往好的说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当然也是因人而异,不过过过眼瘾也好;往坏的说,是逃不开的尔虞我诈、深宫寂寞,对祁子凌来讲,呆在宫里的日子简直是度日如年。

    前今天作战失败的经历告诉他他该想个新的法子了。于是他把一群宫女太监集合在一起,让他们给自己出主意,有些人提议放蛇虫鼠蚁,有些人提议扮鬼吓她,祁子凌听了直摇头,从之前的事情上他总结出一个经验,周沐胆子十分大。

    “既然胆子吓不破,不如吓吓她的胃!”一个在御厨房任职的小太监大胆说道。

    祁子凌一听便来了经,“怎么吓?”

    当天中午,在太子的授意下,一名小宫女便趁人不注意偷偷地在周沐的食物里动了手脚,祁子凌再也不敢使唤那个小太监了,说不定,这动了手脚的食物等下兜兜转转回到自己的饭桌上来也说不定,因此他特意挑了一个伶俐的丫头。

    到中午用膳时间,御厨房的人将公主的膳食端了来,然后慢慢退了出去。

    小米粥将碗筷什么的拿到公主手里,周沐大手一挥,“自己来就行了,再这么下去感觉自己是个废人了。”

    “公主,这是您来到这后最喜欢吃的桂花糕。”

    周沐伸手去夹桂花糕,“小米粥,你知道这附近有没有比较空旷的地方,就是花花草草比较多的。”

    “有,御花园。”

    “那等下你.........”

    周沐将一整块桂花糕放进嘴里,边吃边咀嚼,越吃越觉得不对,还没等话说话,一股辣味冲进鼻孔,辣得周沐整张脸通红通红,一下子喘不过气来。

    小米粥立马慌张地拍着公主的后背,不知所措地说着:“公主,您怎么啦?”

    “辣......辣..........水.....水”周沐被辣得说不出话来,小米粥也没听清什么,她只得自己起来,辣得已经辨别不清方向地找水,终于像看到了救命稻草般抓起,案几上的一壶水一饮而尽。可是嘴中依然火辣辣的,她吐着舌头,直吸冷风。

    “公主,你吃点别的解解辣,奴婢给你去取水。”

    周沐扫视了桌上的一桌菜,已经没胃口也不敢再尝别的菜了。不用多想,肯定是那闲的发慌的太子干的坏事,在桂花糕里加辣椒也只有他想得出来这种损招。前几天扮鬼吓人,今个儿又给她整这一出,下次要是给她碰到,定要把他打趴下,周沐暗暗发誓。

    等小米粥取水回来,周沐坐在那,整张脸鼓鼓的,尤其是嘴唇,跟两条腊肠似的,小米粥似笑非笑,不敢去看周沐的这张脸,怕自己笑出声,低着头将水壶递给了周沐。

    周沐又喝了两口,将水壶往桌上狠狠一摔,彭的一声发出一声巨响,眼里全是怒火星子。

    祁子凌听说计谋得逞之后,笑得合不拢嘴,一遍又一遍地让小宫女给他讲述着周沐的反应。

    “讲仔细点,再讲一遍,哈哈哈哈哈哈哈。”祁子凌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笑得合不拢嘴。

    “奴才看见那西秦公主将那桂花糕一口全塞进了嘴里,然后嚼啊嚼啊嚼啊,结果一下子整个人就不好了,她将嘴巴里嚼烂的桂花糕全吐了出来,整张脸一下子红的像猴屁股似的,不停地找水,最后像只小狗般的吐着舌头,嘶嘶地直喊辣......”

    “哈哈哈哈,你这一会儿是猴一会儿又是狗的,哈哈哈哈.......”祁子凌捧腹大笑,边笑还边说着:“再给我讲一遍.....”

    “殿下,讲不好听,奴才还是给您演一遍吧!”说完,小宫女学着周沐的样子地演了起来。

    祁子凌看了又是忍不住地大笑,从凳子上笑到凳子地下底下。

    “演的真是神形俱佳啊!赏”

    “谢太子殿下。”

    门外西秦公主怒发冲冠地冲进殿中,这下小宫女这下慌了,立马跪倒在一旁,周沐上去就给她踹了个人仰马翻。

    “大胆,竟敢踹本太子的人!”祁子凌从地上爬起来,整了整仪表。

    “本公主不仅要踹他,还要踹你!”说完,周沐就要上脚了,外面气喘吁吁赶来的小米粥,大喊着:“公主,踹不得啊。”周沐说要去找太子算账,小米粥真是拉也拉不住,奈何公主还走得飞快,就算她长四条腿也赶不上。

    周沐才不理会,上去就给祁子凌一脚,祁子凌刚遇见她的时候就吃过亏,巧妙地便躲开了,给周沐踹一脚还得了,她力气这么大,说不定这腿就废了。

    “你有种别跑啊,看本公主怎么收拾你!”周沐提着裙摆追着祁子凌。

    “你别得寸进尺,本太子那是好男不跟女斗,你别以为我不会动手!”

    “谁得寸进尺了,你这么欺负本公主,本公主要你好看!”

    “皇上驾到!”

    听到皇帝驾到,两人面面相觑,周沐在想我一个女孩子跑来太子的寝宫算什么事!祁子凌在想万一她将捉弄她的事告诉了父皇,自己必定免不了一顿罚。

    这时,祁璋踏门而入,见到周沐,倒有些吃惊。等皇帝在堂上入座后,才缓缓道:“刚才朕在外面就听见里面颇为热闹,还有周沐,你这嘴巴是怎么了?”

    周沐白了一眼祁子凌,忽略他拼命向自己使眼色,如实说道:“想是太子殿下看臣水土不服,吃不惯这里的膳食,今天特意让御厨房给臣准备了开胃的点心,所以......”她看到倏然想起那夜皇帝的那双眼睛,抬头望了祁璋一眼,发现他看祁子凌的眼睛又有了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而祁子凌低着头久久不敢开头说话,脸涨得通红,额头上渗出些许汗珠,她话锋一转道:“但是臣自小有些东西是不能吃的,太子与臣刚认识也不太清楚,既是好意也是无心之失。”

    “原来是这样!太医看过了没有?”

    “皇上,不用麻烦,过几天就好了,我以前经常吃错东西。”周沐傻呵呵地笑了几声。

    祁璋转而转过脸去,对着祁子凌道:“子凌,你功课做好了吗?”

    这几天光顾着捉弄周沐了,忘记这茬了!

    祁子凌想了想措辞,“父皇,子凌还......没做完........!”

    刚刚还温和的祁璋一下子暴怒,“罚你去跪御书房,功课没做好,不准吃饭。”说完拂袖离开。

    祁子凌表面应承了,不敢顶撞,内心却叫嚣着:一群纸上谈兵地大道理,不知道看了有什么用,不过他也只得默默地跟在后面,灰溜溜地去了书房。

    周沐对祁璋的喜怒无常真是大开眼界,都说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这祁璋变脸真是一年四季风雨无阻,一会儿打雷下雨,一会儿晴空万里,真是难以捉摸,怪不得人家说伴君如伴虎,他简直比老虎还可怕,唉,君威难测。

无心之失

    周沐面对宫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有些厌倦,一日无聊,拿着弓箭在御花园里练习,就是射射树上的野花野果什么的。

    周沐透过密密匝匝的树木丛望去,看见祁子凌正在那练剑,真是冤家路窄。她觉得跟祁子凌这种人呆在一处,简直浑身难受,正想离开之际,忽然兴起,拉弓搭箭,准备吓一吓这讨人厌的祁子凌,她对准祁子凌头上那个烂透的的瓜射去。

    只听见“啊”的一声,周沐寻声看去,祁子凌捂着左臂吃痛地坐在地上。

    不应该啊,明明我没有对准他,我对准的是他头上的瓜,难道被这密密麻麻的树木挡了?

    周沐看见他左臂的血一直往下淌着,神色紧张地跑过去道:“你没事吧。”

    “你说呢?射伤皇子可是死罪呢!”祁子凌咬着牙道。

    周沐有些害怕,脸色铁青,“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吓吓你,没想过要伤你。”

    这时祁璋和一群娘娘从远处信步走来。被他们看见可要添油加醋的大肆渲染了,祁子凌让周沐找个地方躲着,咬咬牙,拔掉箭,将其丢入河中,然后将外套脱下,笼成一团,盖住伤口,向来人行礼。

    “衣衫不整的,成何体统!”祁璋怒骂道。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立马回宫换洗。”祁子凌忍着疼痛,汗珠已经渐渐从额头渗出。

    “看太子殿下多用功,一大早练剑就连得满头大汗的!”其中一位娘娘夸赞道,其他娘娘皆应和着。

    “那儿臣退下了。”待皇帝应允后,祁子凌两步并作三步地向寝殿走去。

    周沐躲在大树后,等到皇帝和一群娘娘走后,她站起身来,大嚷着:“为什么刚才拉着我,承认又怎样,我又不是故意的,如此畏缩哪里是本公主的作风。”

    太子旁边的小太监东双谨慎地回答道:“公主,小声点,宫里到处都有耳目,真是的,向您这样的人久居深宫,怎会不知宫中生存之道呢?”

    周沐看了一眼年纪轻轻却一副老道的东双后双手叉腰说道:“我常年都在军营中,很少在宫中,另外你倒说说看,为什么要拉住我?”

    东双一本正经道:“您是外族人,无论是不是故意,必然日后会被有心之人拿此事做文章。”

    “听着好像挺有道理的。对了,光顾着和你聊天了,我们快去看看祁子凌怎么样了。”周沐提起裙摆就往昭阳殿跑去。

    看到周沐一惊一乍的模样,东双摇了摇头也跟了上去,大喊道:“公主,你这一未出阁的姑娘,哪能老随便往太子的寝宫跑呢?”

    做了错事的周沐实在按捺不住,想着自己上了一个无辜之人,于是想趁夜偷偷地潜入祁子凌的寝殿。

    入了夜,一个黑影在皇宫中到处四窜,借着值班侍卫轮班之际,偷偷溜到了昭阳殿中,还自顾自得意道:“躲猫猫的游戏,我可是老手呢!”

    然而大意失荆州,一不小心打翻了路边的花盆,惊得侍卫纷纷向这边看来,一阵“谁”的怒吓吓得周沐往昭阳殿内跑去。

    祁子凌本睡得正香,被屋外动静吵醒,听到屋外侍卫们喊着“抓刺客”,拿过床边的剑,果然门被匡的打开,他见一黑影闯进自己的殿中,心里想着:这年头刺客都这么大胆的,进个门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他静静地看着那黑影慢慢地向自己这里靠近,手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的。等她离自己一米之近,祁子凌用剑抵住她胸前,然而刺客摸了摸碰到自己的东西,并仍然顺着剑,往前摸去,当摸到祁子凌的手时,她惊呼“啊”的一声。

    祁子凌听出了这是周沐的声音,而这时,外面侍卫将要破门而入。

    祁子凌眼疾手快,揽住周沐将她推入床内测,用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并轻声说了句:别动!

    侍卫破门而入,“殿下没事吧!”祁子凌怒道:“谁让你们闯进来的,都给我出去!”

    “刚属下听到一声凄惨的叫声,怕殿下不利,情急之下便闯了进来,忘殿下恕罪。”侍卫们齐齐跪下。“退下吧。”祁子凌摆了摆手。

    侍卫们站起身来齐齐退了出去。周沐扯开被子,坐起身来,大喘一口气。

    祁子凌望向周沐,“你不要命了,这么晚来我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他看着周沐一直盯着自己身体,又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双手护在自己胸前,“哎呀喂,好痛。”祁子凌忘了左臂受伤了,刚一动扯痛了伤口,发出痛呼。

    周沐倒也没羞赧,反倒双手慢慢挪过身子,仔细看起祁子凌的伤口来,伸手掏出一个小瓶子,正要往上倒时,祁子凌移开手臂,“这是什么?”

    “放心,毒不死你,这是金疮药,我从西秦带来的。”周沐拉过他的手臂。

    “你能不能轻点!”祁子凌将信将疑还是任凭她给自己上药。

    周沐轻轻撕开他胡乱包扎的纱布,有些和血凝固在一起,粘住了,“你们北辰的御医就这个水平?”

    “我自己包的!”周沐抬头看了他一眼,想着应该是他怕别人知晓他受伤了,而偷偷自己包扎的,想到这里,她声色柔和道:“这样会化脓的,你忍着些,我给你拆下来!”

    嗯了一声后,祁子凌便不再说话,别过脸去。

    在他的一声声“丝丝”声中,纱布被拆了下来。

    “你对这个好像很熟悉!”祁子凌看着她熟练的动作,疑惑道。

    “我从小生活在军营中,对这样的事见怪不怪了,一些受伤的士兵经常是我包扎的。”

    周沐说道这里,话锋一转道:“所以啊,你也别捂着你的胸了,看你身上的肉很看到猪肉没什么区别!”

    听到前半句话的祁子凌原先还心存些许佩服,一听到后半句话,愤愤道:周沐,你......

    你还是个正常的女人吗,本皇子身上哪点长得跟猪一样啦!

    “那你说,哪点不一样了!”周沐淡淡道。

    祁子凌一时语塞,换了个话题说道:“喂,你这么晚了来我房里做什么?”

    “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周沐忙完将纱布包好。

    祁子凌心底涌起一股暖意,脸上飘过一抹笑意,却仍埋怨道:“那你非要这么晚过来发,白天早就该过来了!”

    “因为小米粥讲说一个女孩子不能往你们男人屋里跑,那我只能挑晚上看不清楚我性别的时候来。”周沐一本正经地说道,倒是惹得祁子凌哈哈大笑。

    “好了,我的事也完成了,我也该走了!”周沐拍了拍手,正欲起身。

    “你就这么出去了!”

    “嗯?”

    “今晚你怕是出不去了,这段时间宫里戒严,经你刚刚这么一闹,现在怕是连只蚊子都逃不过侍卫们的眼睛。”

    “那我怎么办,总不能........?”

    祁子凌双手一摊,表示只能在昭阳殿里住一晚了。

    一想到两人要一起住一晚,气氛瞬间有些尴尬,尤其是现在两人正面对面地坐着,其中一人还光着膀子,连经常混在男人堆里的周沐的耳根子也不禁红了起来。

    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周沐先说了话:“你是病号,我去睡榻上。”她边说边急急忙忙地往外走,一不小心地被被子绊住,跌坐在外侧的祁子凌膝盖上,双手不自觉地扶住他的双肩,四目相对,她的脸瞬间烧了起来,怪不得别人说男女有别,要是对方是女子,必然不会如此尴尬。

    祁子凌也不知说什么好,别过脸,看着一边说道:“你的榻在那边。”

    周沐奥了一声,抓着床沿小心翼翼地跑了下去,躺倒榻上,将脸背着祁子凌,暗暗懊悔。

    祁子凌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才慢慢躺下。

    周沐平复下来后,经过这一折腾,怎么也睡不着了。

    “我刚开始遇见你时,你为何对我像仇人般,还百般想法子对付我?”周沐好奇地问道,心里却想着他不知道睡着了没有。

    “因为我的堂兄在迎亲途中被人杀死了,而杀他的正是西秦公主周沐。”

    听到这里,周沐一把做起来,朝着祁子凌大声道:“不可能。”

    祁子凌也坐起来,道“怎么不可能了?在场的很有多人可以作证。”

    “我自己在来北辰途中九死一生,幸得他人相救,才来到这里,还说什么我杀别人,我有什么理由去杀你堂兄。”想到风扬,周沐的心依然有触动。

    “他,他,据说他轻薄于你。”祁子凌语速飞快地讲道。

    “完全没有的事!”

    “我明天就去找那些人来与你对峙!”

    “好啊!”说完,周沐气鼓鼓地又躺回榻上。

    终于熬到天明,早上起来后,两人互看了一眼对方后,都大笑起来,折腾了一夜后,两人全是熊猫眼。

    就在两人商讨怎么出去后,这时,门外有侍女进来伺候洗漱,祁子凌灵机一动,将门推开一条缝,露出一个头道:“快把你的衣服给我!”

    宫女啊的一声,迟疑了一下后,内心不情愿,不过有点小希冀地将外套脱下来递给祁子凌,想着不会被太子看上了吧,自己不会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吧,直到被一盆冷水狠狠倒下,头脑才冷静下来。

    “今天我自己洗漱就好,不用你们服侍了!”祁子凌接过侍女手中的东西,然后关上门,转过身将侍女的衣服丢给周沐:“快换上!”

    周沐走到屏风后,探出脑袋道:“你不准看!”

    “你身上的肉就跟猪肉一样,猪肉有什么好看的!”

    “哼,小气鬼!”

    祁子凌非常得意地笑着,往屏风那看了一眼,迅速将侍女带来的衣服穿戴起来,平常穿衣都有人伺候,一下子穿复杂的宫廷服饰,却犯起难来,咋这么多带子,到底是穿哪里的?

    周沐穿戴好走了出来,看到祁子凌在那摆弄着衣服,嘲笑道:这么大个人,不会连衣服都不会穿吧,哈哈哈哈!

    祁子凌不满道,“你才不会穿衣服,你看,这不是穿好了!”祁子凌三下五除二,随意将带子全塞进衣服里。便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去,还不忘说道:“跟在我后面,低着头别说话。”

    周沐跟着祁子凌来到地牢,因办事不力,致世子身死,迎亲逃回来的侍卫都被打入了天牢,在两人还未到达天牢前,这群侍卫在天牢里发着牢骚。

    “与其现在蹲地牢,还不如当初直接不回来。”

    “我们也没做错什么,说关就关,就算天皇老子,我也不服。”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天下终归是一家之姓.......”一位有些资历的老兵道。

    他们忽然见太子的到来,一下子住了口,等太子询问当日情况之时,几人一五一十地如实讲述。

    周沐走上前来,“你们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没去过你们所说的驿站。”

    侍卫几人在周沐身上打量了好久,一个个神情大变,怕得罪了西秦公主,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看吧,没有冤枉你吧!”

    周沐自己没做过的事情,当然不可能承认,这明显是三人成虎,气愤地道:“也许是有人冒充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就算长得相像的两个人也是不无可能的。”

    祁子凌被周沐激情澎湃的讲话说得竟有些动摇起来,,看着周沐一副有理说不清的表情,心中倒是添了几分快意。

    就在两人离开之际,有一侍卫突然想起什么,说道:“公主左肩上貌似有个伤疤。”

    周沐一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下子亮了,心中感觉松了一口气,忙拉下左肩的衣服,眉飞色舞地说道:“你看,我没有,那公主肯定是假的无疑。”

    祁子凌一下子被周沐的动作弄得有些猝不及防,耳根子红了起来,急忙上手将周沐的衣服拉了上去,“干什么呢,堂堂一国公主大庭广众之下当众脱衣服,难道你们国家民风如此开放?”

    周沐情急之下为了摆脱自己的嫌疑,竟忘了礼数,赶忙将衣服捂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走出天牢外,她朝着天空紧闭双眼大叹道:“如释重负的感觉真好,有阳光的日子真好。”然后转头对着祁子凌抱怨道:“本公主再也不要去那阴暗潮湿的地牢了。现在好了,你也不用再针对我了,也不要在耍你那种无聊的小把戏了,真是够无聊的。”

    “哎哎哎,哪里无聊了,本太子觉得很有趣!”看着走远的周沐,祁子凌不满地说道。

诛杀苏远

    通缉自己的告示已经被贴满了南屿的大街小巷,几经打听之后,得知二哥南瑜被人救走了,她心中也算是有了一点点小小的安慰,但这掩盖不了心中巨大的悲伤。南家如今只剩下她这一条知晓真相的漏网之鱼,苏家父子势必要对她斩草除根,她得万事小心才行。

    她走到一隐蔽处换了身男装,又把自己的纱帽往下拉了拉,再次走上街去。

    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被扣上了叛国的罪名,正当她在大街上走着,一辆马车从远处赶来。

    是风大将军的马车,对,自己可以找风扬帮忙,她追上去,本来想跟着风大将军的马车到府邸,直接走进去,但是转念一想,现在自己已经在南屿露了面,风大将军府邸附近必有苏志的眼线。她必须要在马车停在风大将军门口前见到他,不然可能就没机会了。

    这时,马车再一个摊位面前停了下来,车上的马夫下来走到摊位前买了点东西,趁着这个机会南璟溜进马车内。

    进入马车内后,南璟看到风行远镇定自若地坐在那里,似乎早就料到南璟会进来似的,一点都不惊讶。

    南璟突然明白过来,说道:“风将军早就认出我了,所以是故意停下来的。”

    “是。”风行远摸了摸胡子。

    “风将军,我父亲没有叛国。”南璟跪倒在风行远面前叩首,直奔主题。

    “起来,先把事情说一说。”风行远扶起南璟。

    南璟坐到一旁,将他们在北辰的遭遇全都说了一遍,“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父亲会落得个叛国的罪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你家的一个婢女带着苏志他们在你们的府邸搜出了北辰皇室的玉佩,说那是你父亲通敌叛国的物证。”虽然风行远没有亲眼目睹这件事情,但是也略有耳闻。

    “我家从未有过什么北辰皇室的玉佩,还有是我家哪个婢女?”

    “这我倒不知。”

    “就算我家有北辰皇室的玉佩,婢女又怎么会知道,这纯属栽赃陷害,皇帝就凭这一点就把我家上百口人关入天牢了?”

    “本想等你们回来在听一听说辞,但是过了数月,和亲的队伍迟迟未归,这难免让皇帝觉得叛国是真有其事。”

    “那不是我们不回来,是有人故意让我们回不来,我想这定跟苏志脱不了干系,我一定要去皇帝说清楚,还我父亲清白!”南璟紧握着拳头。

    “万万不可,现在城内到处都是苏志的眼线,怕你还未见到皇上,就已经落入苏志手中,再说就算见到皇帝,你没什么证据,就凭这一番说辞,也难以服众。”

    “那我应该怎么办,就任凭我家受这般冤屈,我父亲含冤而亡吗?”南璟红着眼睛道。

    “凡是都看证据,如果能找到那个婢女,兴许这件事情还有转机。”

    “可是我家婢女少说也有几十,我怎么知道是哪一个呢?”

    “我想应该是有些身手的,前几日我听说苏远弄了一个女子回府,但是没过多久那个女子打伤家丁逃出来了,为这事,苏远还在城里搜过。”

    听风行远这么一说,南璟恍然想到一个人,怎么会是她?那个如清风一般的女子,那个眼里装着星辰的女子,是攀龙附凤吗,是临死前的挣扎吗,所以即使构陷南家,也要苟且偷生吗?

    “我知道了,谢谢风大将军告知实情。”南璟转身往车外走去,风行远急忙叫住道:“你去哪?”

    “为我父亲雪耻!”南璟斩钉截铁道。

    “无论如何,我相信你父亲绝不会想要你白白送命。”风行远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明白,将军保重,替我问候风扬。”

    风行远还欲说些什么,南璟已经远去。

    马夫听从风行远的吩咐,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又回到车上,载着风行远慢慢远去。

    南璟走在街上,这时,只见不远处走来一群巡逻的侍卫,拦住人对比着他们手中的画像,她立马意识到这群人极有可能是在搜寻她的下落,连忙快步向他们的相反方向走去,却迎面被一边走路边拨弄手中玉石的壮汉撞倒在地。

    南璟立马站起身来,道了一声歉后就想赶紧离开,却被马壮汉一把拉住,怒吼道:“撞坏了我的玉石还想跑。”

    她低头看了一眼地上,刚才顾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侍卫,却没发现玉石碎了一地。她既没钱赔偿,同时侍卫也正向这边走来,南璟甩了甩胳膊想逃走,却发现那壮汉异常劲大,一下子没挣脱开,反而被他捏的更紧了。

    “我牛大力是这里出了名的力气大,你今天不赔偿我,就别想走了。”

    “大哥,我今天着急出来,没带钱,你把你家住址告诉我,我一定把钱给你送去,现在我有急事,要立马走。”南璟语速却来越快。

    “钱没给我,倒想套我住哪了,啥事都没我这事急。”牛大力吹胡子瞪眼道。

    侍卫越来越近,南璟像热锅上的蚂蚁,身体热气往外冒,另一只手慢慢扣向腰间的剑,准备等下拼个鱼死网破。

    千钧一发之际,一袋银子出现在眼前,“这些够不够?”

    两人齐刷刷向银子的主人望去,一薄纱蒙面的女子出现在视线里,手中拎着一袋银子。

    牛大力拿过银子,同时也放开了南璟,“姑娘,其实这些就够了,其余的都还......”还没等他说完,抬头的时候,两人已不见踪影。

    这时有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牛大力转过身,看到一侍卫拿着一画像,凶神恶煞地质问着自己:“喂,这人你见过没?”

    牛大力仔细辨了辨,纸上写着“丞相府余孽”,这人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侍卫见他愣了神,又提高了几分声音:“问你呢!见过没?”

    又不是聋子,牛大力不满地嘀咕着,转而说道:“没有。”

    随之,侍卫便匆匆离开了。

    丞相府余孽?画像上之人到底像谁呢?突然牛大力脑子一个灵光,是刚刚撞倒的那个人,竟然是个姑娘!怪不得刚刚捏着她手腕时,似女子般纤细。

    南璟和女子窜入一个隐蔽的小巷子里。她抬头望向那人,“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救我?”虽然眼前的女子刚刚救她脱险,南璟仍十分警戒地盯着她。

    “这你没必要知道!”女子出口就冷意十足。

    既然救了我,必然不会杀我。南璟如此想,便便使出一招猴子偷桃,去揭女子的面纱,女子往后一移,速度之快,南璟手停在女子所站远处,而女子早已闪至一边。

    “奉劝你一句,蛊已入脏,现在回北辰还来得及。”

    “你是九阙的人?”

    女子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将一个东西丢给了她,“这是人皮面具,想必对你有帮助。”说完,女子就消失在巷子里。

    知道她身中蛊毒,一定是九阙的人,但是她在九阙之中好似从没有见到过她,不对,她忽然想起那日自己在九阙之中打翻盘子的事情,有一个女子带着一阵异香从她身边经过,看着身形,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她为什么要救自己?

    带着疑惑,南璟立马跟了上去。南屿的街道南璟再熟悉不过,一眼便瞧出她此刻前往的方向是苏府。

    她去那干什么,难道她是苏府的人,那说不通,她武功在我之上,既是苏府的人,应当将我拿下才对,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南璟更进几步,只见那女子走到门口,刷刷两道剑风,门口家丁尽数倒下。这时,苏远正从里面出来,看到来人,惊恐地喊到:“是你!来人啊来人啊!”便连滚带爬地往里跑去。

    “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回来,要你狗命。”女子长剑直劈苏远面门,却被他躲过,另外一手手拿暗器,朝他扔去,暗器直插在他腿上,疼得苏远直呼救命,一跳一跳地向里面逃去。

    “我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女子道。

    这时,里面的侍卫尽数将苏远围起来,护在中心。

    “快,快,给我杀了这个女人!”

    侍卫齐刷刷地将女子包围起来,刀剑如密密匝匝的冰雹,向女子拍去。女子单手长剑抵住进攻,另一只手腾出来,从腰间抽出软剑,身子一个飞转,一招制敌,内圈侍卫全部破膛而死。

    侍卫们看到如此阵仗,全部有些害怕,不敢冒然上前。

    “给我上,一个女人怕什么!”

    苏远的话激怒了女子,她慢慢走向苏远,这时一黑影不知从哪冒出,女子想抵挡之时,一掌已拍在女子胸前,女子连连退了几步,呕出一口鲜血。

    “卑鄙!”

    是那人!那天南府埋伏自己的时候,他也在,南璟伏在屋檐上看得真切,还好那日自己未贸然动手,苏志也是个怕死的人,居然在外面请了些江湖高手来保护自己。

    黑影弯刀向女子甩去,女子长剑一挡,弯刀又落回男子手中,男子又提刀向女子砍去,刀光剑影迷人眼,两旁侍卫不敢上前,怕成为刀下亡魂,围在边上,准备伺机而动。

    几回合下来,,女子开始有些败下阵来,由于刚才受了伤,不久之后,她的左臂被弯刀割伤,鲜血染红了整个袖子,顺着修长的手指往下淌。

    这时,坐在一旁的苏远颇为得意,嘴里说着污言秽语,“我看你又是找我来回味了吧!”

    听到这句话,女子握紧双拳,手背青筋凸显,指节泛白,“今天就算我死在这,我也要拉你下去陪葬。”

    苏远吓得往后一缩,眼睛里满时恐惧。

    女子不顾一切地朝苏远砍去,两旁侍卫这时纷纷上前向女子刺去,女子左一刀右一刀,拥上来的侍卫纷纷倒下,黑影跃至女子面前,护在苏远身前,挡去女子所有的招式。

    眼见弯刀向女子脖颈勾去,而女子此时的长剑也直逼苏远心口。

    不好,她没他的刀快。南璟将手中剑一丢,将男子手中的弯刀打偏,而女子的剑则直插苏远胸口。

    苏远瞪大着双眼,未来得及开口说一句话,便睁着眼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女子发出凄惨的笑声,随即抽出剑。

    黑影神色突变,握着弯刀的手有些颤抖,他突然扬起弯刀,自刎而死。南璟被这一幕吓得有些愣了神,难道这个人是那种任务失败就必须死的杀手。

    顾不上死去的黑影,她更为好奇的是那个杀了苏远的女子,只见她拖着带血的长剑向外走去,脸上不是杀人后的快意,而是带着一种凄厉、痛苦的神色。

    “你已经跟了我很久了。人情你也已经还了!”南璟从她走出苏府就悄悄地跟在她的身后。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杀他?”南璟追问着。

    她轻哼一声,不知是对苏远的不屑,还是对她问题的不屑,“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顺便也帮你报了仇!”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知道这么多事?”既是九阙的人,又知晓她家的事,南璟想不出来眼前的这个女子究竟是何人。

    她慢慢向远处走去,南璟看她走远的方向,并不是出城之路,虽有万般疑问,这时身体剧烈地疼痛起来,无多想,戴上面具,买了匹马,便匆匆出了城。她这时候不能就这样死了,事情还没查清楚,她得先回九阙。

    奈何蛊毒发作得猛烈,她疼得从马上滚落下来,在地上翻来翻去,蛊虫像是要破肚而出般,不停地在她的身体里游走和撕咬,她最终忍不住,痛晕在地。

    就在此时,北边也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的声。马上骑着一个少年,他寻了大半个北辰,但依旧苦寻无果,一脸落寞地策马奔来。

    南边这时候也有一辆马车疾驰而过,有一人从马车上走下来,停在南璟晕倒的地方,踯躅了一会儿,将晕倒在地上的南璟抱上马车,向着不远处的药谷驶去。

    而北边的少年看了一眼疾驰而过的马车后,转头望向前方,林子里只有簌簌落地的黄叶和那不安定的风。

入还魂殿

    祁子燚在悬崖上吊了三天后,第四天,兮夜才在悬崖边大喊大叫道:“世子,世子!”

    隔了好久,在兮夜绝望的时候,才听到底下传来一阵微弱的声音“兮夜”。

    兮夜喜极而泣,“我立马拉您上来。”

    祁子燚被拉上来后,尚有些意识,胸口淌下来的血已将将前面的衣衫染透,部分已经被风吹干凝结在衣服上,由于失血过多,他脸色惨白,面容憔悴,只有一双半眯着实在提不起劲来的眼睛还透着寒气,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去药谷。”

    兮夜心疼地将他扶到准备好的马车上,来不及歇一口气,扬起重重一鞭,马车绝尘而去,直奔药王谷。

    药王谷,江湖上人称“还魂殿”。倘若再呆个两三天,这世上恐怕再无北府世子了,同时兮夜还是不明白付出如此大的代价究竟是为了什么,只有祁子燚明白: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他这是兵行险招如果不这样做,他怎么躲得开皇帝的追杀,怎么金蝉脱壳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与药王谷结缘也早已是几年前的事情,祁子燚早年间曾游历山水,无意在北辰西部边境拾得一采药摔落的小童,带回去后悉心照料,小童醒来后带着他去了药王谷,因此结缘。但是就在祁子燚离开之际,这小童却赖上了他,非要跟着他建功立业,做一番建树,祁子燚早年行军打仗难免受伤,正好身边缺个会看病治伤之人,便应允了,自此之后,兮夜便跟在他身边,祁子燚的衣食起居全由他照顾,他平常在药谷里被药王使唤惯了,洗衣做饭全然不在话下,深得祁子燚独宠。

    药王谷四面环山,周围是茂密的树林,常年被瘴气缭绕,非对药谷熟悉之人进山必死。

    兮夜驱使马车至药王谷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将几颗药丸喂入祁子燚和自己口中,驱马通过小路冲入谷中,还没看到他师父,由于事态紧急,他在谷外大声嚷着:“师父,师父!”

    一清秀的小姑娘跑出来,听到来人的声音后,欢声笑语地跑回去,边跑边喊着:“爷爷,爷爷,兮夜哥哥回来了,爷爷!”

    一位瘦骨如柴的白发老人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袖子一挥,围绕山谷的白气散开,自有一派仙风道骨,这就是药王谷的主人药王白萧。

    兮夜看到他师父后,就像看到了活神仙,几日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跳下马车,将里面半死不活的祁子燚给背了出来,“师父,求求您,救救世子!他受了很重的伤!”

    白萧见到兮夜很是开心,又看到祁子燚,脸瞬间冷了下来,本不想理睬,但转念一想,毕竟他对兮夜有救命之恩,心中又恼他离开山谷,生气道:“舍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

    “爷爷。”清秀的小姑娘扯着他爷爷的袖子撒娇道,“你先让夜哥哥进去吧。”

    “你个小丫头,胳膊肘尽往外拐!”

    “爷爷。”

    药王不情愿地搭了搭祁子燚的脉搏,“你送个半只脚入鬼门关的人回来干什么?”

    “师父,求您救救他,他救过我的命!”

    “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绝不会让他入谷一步!”

    兮夜不知师父对祁子燚的敌意是哪来的,反正第一次两人相见,知晓祁子燚身份后,便有了这股深深的敌意。听他师父话的意思是打算救世子了,他瞥了他师父一眼,随后将祁子燚小心翼翼地背进了屋里。

    床榻上的祁子燚面容惨白,无意间触碰到他手时,冰冰冷冷,无一点生气,他不由得紧张地问道:“师父,世子怎么样了?”

    站在一旁的药王严肃道:“彩儿,拿针来!我先护住他心脉。你……去准备药桶,药材,热水。”面对着眼前之人,药王心里叹道:若是换作旁人,怕早已七魂尽失,六魄不见。能活到现在,是生平造了多大的福啊,倒不像他的父亲,生前多造杀孽,竟没有报应在儿子身上。

    “好。”两人齐刷刷答道,匆匆分头去做各自的事了,兮夜眉头紧锁,满是担忧的神色,心里七上八下,十分的不安,彩儿碰了碰他,堆满笑容地望着一处道:“别担心,相信爷爷。”

    兮夜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用力地点了点头,他相信自己的师父一定会救活他的。

    药王将祁子燚的衣服揭开,发现伤口已经溃烂,发出臭味,他用刀瓜掉腐烂的皮肉后,刀伤深可见骨。

    本是十分疼痛之事,床上的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可见是陷入失魂之状,若不及时将魂魄拉回来,必死无疑。

    这次若助你度过难关,我想兮夜欠你的也还清了!

    五年前,他救了上山采药不幸跌落悬崖的兮夜后将他背回了山谷,因感谢他的救命之恩,留了祁子燚在山谷中几天,但是等兮夜醒过来后,却非要跟着他出谷去,任凭他怎么劝解和软硬皆施都不管用。

    神思游荡后,他拿过彩儿手中递过来的银针,聚精会神地寻找着祁子燚身上的各处重要穴位和经络,准确地将针刺入,下针十分快准狠,边说道:“彩儿啊,对待这种紧急的病人,首先要相信自己,第二切忌犹豫不决。”

    “嗯,彩儿谨记。”

    药王起身,此时已经是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跟死神抢人,最伤医人者元气。

    听到白发老人的喘息声,彩儿关切地问道,“爷爷,你还好吧!”

    白发老人笑笑道:“爷爷没事,彩儿不用担心!剩下的事交给你了,爷爷去休息一会儿。”

    “好的,爷爷,你去休息吧,彩儿知道怎么做?”

    白发老人刚走到门口就一阵晕眩,叹一口气道:“老了,不中用了!”

    彩儿走到厨房,听到柴被烧着发出的吱吱声,知道兮夜正在烧水,说道:“兮夜哥哥,再烧一会儿水就可以开了,别再把锅底烧穿了哦!”。

    “嗯!”那是兮夜很小的时候,药王让他烧水,他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只记得药王嘱咐他放水加柴火就可以了,于是他就不停地烧,结果水干了还不知道,继续往里面增添柴火,后来只听得“砰”的一声,锅炸了。结果被药王骂了个半死。兮夜想到自己的不堪往事,换做以前定是不好意思地哈哈大笑,可是现在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心中很是担心世子的伤情问道:“彩儿,世子他怎么样了”。

    彩儿道:“爷爷没说有事,那一定是救得回来,兮夜哥哥放心。还有你烧好后,把热水,拿到药房来!”

    “好。”听到彩儿的话后,他放心下来,烧起火来更卖力了,一手擦着汉,一手往里面添柴火,不一会儿脸上全是灰。

    彩儿离开厨房,来到药房,将相应的药材放入药桶,放完后,兮夜也拿着热水进来了,听到脚步声,彩儿说道:“倒入里面即可。”

    兮夜将滚烫的热水往桶里倒入,滚烫的热水冒起一股白气,一时间如置身于白雾之中,还透着一股浓重的药味,呛得兮夜干咳可好几声。

    “呵呵呵,兮夜哥哥这么快就不习惯药味了吗?”

    兮夜摸了摸头,想起跟着世子快五年了,时间过得这么快!当初采药时,不幸跌落山崖,幸得世子相救,才捡回一命。而自己有满腔保家卫国之志,为报恩,以五年之约,跟着世子驻守于边疆,五年之期将到,想到这,兮夜不禁心事重重。

    “兮夜哥哥!”彩儿唤了声愣在原地愣神的兮夜。

    兮夜回过神,呆呆道:“哦,我去打水!”

    等一切都准备好,兮夜将祁子燚扶入药桶,祈祷道:“世子,你可一定要醒来啊!”

    “兮夜哥哥,别担心,我们先出去吧!”

    兮夜跟着彩儿来到外面,兮夜挽住彩儿的手,扶着她坐下。彩儿微笑道:“兮夜哥哥,我在山谷里待了那么久,这里的事物再熟悉不过,在我心里,这里的每一件事物都落在我的记忆里,就算没有眼睛,也看得见!”

    兮夜摸了摸彩儿的头,有些心疼。

    两人坐在的石头上,兮夜往周围瞧了瞧道:“彩儿,师父他老人家呢!”

    “爷爷说他休息去了!他老人家近期总动不动就睡觉!我一个人在药谷无聊死了,医书我都能倒背如流了。”彩儿嘟着嘴道。

    “彩儿。”

    “好啦,兮夜哥哥,你快跟我说说大漠的风光,塞外的鼓声。”彩儿双手搂住兮夜的胳膊,亲昵地把头靠在他肩头,“兮夜哥哥结实了好多,以前全是骨头。”彩儿说完才意识到有些不好意思,羞红了脸,却依然紧紧挽着。

    为了满足彩儿的好奇心,兮夜挑着美好的一部分讲给彩儿听:“来我们坐下来,我细细跟你讲,这塞外有漫天黄沙,大漠孤烟,偌大的落日,夜晚的星空就像流淌在沙地上一样,绚烂无比,那儿的骆驼上都挂着一个铃铛,......”

    彩儿认真地听着,脸上满是羡慕,但是她这一辈子只能用想象来领略美丽的事物,她是看不到的,但是即使是这样,她依旧听得津津有味。

    兮夜讲到一半,发现彩儿没了动静,转头一看,发现她窝在自己的胳膊肘里睡着了。看着彩儿天真烂漫的脸庞,心底升起一丝悲伤,大漠风光虽风光无限夜里却哀声长鸣,旧桃源虽平淡如水,却睡得安稳。

    彩儿,我只愿你这辈子听到的都是鸟儿的啼叫,泉水的叮咚,而不是战鼓之音,杀敌之声。

    两人并排坐着,兮夜很不想打扰这么美好的时刻,此时此刻只觉得岁月静好,一世无忧。

    第二日,鸟儿还未婉转啼叫,就听到谷外断断续续的叫嚷声。

    “请问药王白老先生在吗?请问药王白老先生在吗?.......”

    “还让不让人清净了,真不让人省心!”药王脸上满是抱怨,抱怨的同时,他又立刻警戒起来,平常有人请诊,都是借谷外白鸽传信,而能亲自找到这里的,定非简单人物。

    “白老先生,若非事态紧急,在下定不会私闯药谷。”来人谦和有礼。

    白发老人将毒气散开后,让来人进了来。只见一书生模样之人怀中抱着一女子,定是走了很长的行程,男子鞋子被磨破,而怀中女子表情痛苦不堪,蜷缩在一起。

    这时兮夜和彩儿应声赶来,兮夜看到怀中的女子,仔细瞧了瞧,“是她!”

    “兮夜,你认识?”白发老人回过头看向他,因着有外人在,世子身份特殊,兮夜想了想措辞后,回答道:“在帝都见过几面!”

    “白老先生,若是你能救她,我愿以绝世医书《画骨》相赠。”

    听到《画骨》二字,药王白老先生的眼睛亮了起来,对于一个医者来讲,没有什么比这绝世的医书更吸引人了。

    “抱她到里面来吧!”

    白老先生望闻问切后,脸色大变道:“她中的是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重鸾也大吃一惊,“什么,蛊?”

    “你不知情?”

    “从未听她说起过。”重鸾回想起那日那天她忍着痛,咬牙切齿的样子,应当是在极力地隐忍着蛊虫噬咬的痛处,接着他又问道“有法子可解?”

    白发老人迟疑道:“我的法子治标不治本,只能暂时缓解。蛊这种东西,解铃还须系铃人。”

    “那治标也行!其余等她醒来再说!”重鸾着急说道,脸上显出无奈和不安。

    “她这蛊拖了半月有余,能抗住,也算厉害;五脏具损,不死,已是万福。老夫先将这针打入她体内,控制住蛊虫四处游走,再服药加以调理,不过我这法子只能撑一月,一月后找不到下蛊之人拿解药,那她必死无疑。还有,我不知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药谷一向与世无争,不愿介入世俗是非......”

    重鸾见药王话尽于此,也明白他要说什么事了,“白老先生,我重鸾发誓,定不会将这入谷之路透露于他人。”

    碰着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又都是些什么事啊,看来这风平浪静了几年,又要变天了,药王心里念叨着,抽出一根针.......

药王林萧

    七日后,南璟迷迷糊糊中醒来,除了身体一处隐隐作痛外,倒也觉得没什么不舒服。望着陌生的竹屋,南璟努力地回想着晕倒之前的事:痛得意识模糊的时候,一辆马车停了下来,那人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八方阁的阁主。

    是他救了自己吗?可他为何要救她,试想自己以前也从未认识过这个人。

    她从榻上坐起来,想走出门外看一看,刚推开门,便听到隔壁也传来推门的声音,转头往左边看去。

    而此时隔壁的人正好推门而出,两人应声而望,目光交汇,表面不动声色,内心皆是波涛汹涌,百感交集。视线外的景物皆覆上了一层冰霜,突然凝滞住。

    眼前的他,脸色惨白,一头黑发散乱地披在肩上,不知他遭遇了什么?自己走得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成这个样子了?

    望着祁子燚,南璟心里百转千回,一点点因为遇见的开心,一点点因为他受伤的心疼,还有一点点困境中的窘迫。

    不过也真是神一般地巧,为什么碰见的时候总是在这种自己最落魄的时候,好像上天每次安排他来看自己笑话似的。

    她犹豫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奈何她的脚步像被钉在原地般,动弹不得,连嘴巴都像是被粘住了一般。

    兴许是站得有些久了,祁子燚止不住地干咳起来,带动整个身体摇晃了几下,向一边跌去,南璟见势,跑过去扶住他往下掉的身子,透过他敞开的衣服,看到胸口深长的刀伤。

    “你.....出什么事了?”

    祁子燚近距离凝视着她,冷冷道:“没事!”

    南璟有些后悔了,好像是自己热脸贴上了别人的冷屁股,自己干什么多手多脚,他肯定要么说“没事”,“不必”,要么用眼神秒杀你,不说话,算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还是把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扶进屋子里。

    这时,重鸾走过来,扶起南璟,面露喜色道:“璟姑娘,你终于醒了!”随即看了一眼祁子燚,神色突然有些落寞。

    这时兮夜也赶过来,欣喜地看着祁子燚,脸上堆满了笑容,就像云开雾散的湛蓝天空,大喊着:“您终于醒了,可吓死兮夜了,他不顾主仆规矩,一个猛冲上去抱住祁子燚。

    祁子燚一阵痛呼,兮夜这才意识到自己撞疼了祁子燚,连忙退后几步,问着他是不是被撞疼了。

    一如既往的两个字从祁子燚口中脱口而出,“没事。”

    “彩儿,有粥吗?,快去拿些粥来!”兮夜突然想起,这几日祁子燚一直昏迷不醒,肯定很饿了。

    这兮夜南璟在帝都的时候也见过几次面,但很少,平常都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像是个冰雕似的,跟他主人一样,一座大冰山,一座小冰山,此时看起来倒是十分的可爱。

    不一会儿,彩儿端了一锅粥来,几个人一起走进了屋内。兮夜立马盛了一碗热乎乎的粥放到祁子燚面前,“您趁热喝。”

    “嗯。”

    紧接着兮夜给彩儿也盛了一碗,将她的手放到碗和筷上面,彩儿笑嘻嘻的,开心极了。

    重鸾起身给南璟也盛了一碗,放到她的面前。

    南璟礼貌地回到:“谢谢!”

    祁子燚余光扫了一眼,闷声不响,继续喝粥。

    “彩儿,你做的粥可真好吃!”兮夜大快朵颐着。

    “那是子燚哥哥醒来了,子燚哥哥昏迷那几天,你就算吃山珍海味,也是食之无味呢!”彩儿眯着眼睛笑道,转而又说道:“子燚哥哥,你和这位漂亮姐姐是什么关系啊?”

    其余三人放慢正在进行的动作,齐刷刷地望向祁子燚。只见他未抬头,表情略微一凝,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半晌后,才缓缓说道:“认识。”语气平平,并没有满足彩儿好奇的心理。

    南璟也纳了闷了,只要两人在一起,就会有人奇怪地问他俩是什么关系,难道自己和他看上去像有什么关系是的吗?

    重鸾在彩儿说完后,就一直观察着南璟的表情,倒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心中不禁窃喜。

    “子燚哥哥,等下我帮你换药!”彩儿最先吃完,拖着腮帮子,因为平时换药这种事情都是彩儿做的,她下意识地说道。

    南璟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祁子燚,只见他点了点头,她就想看看他是不是又要说什么“不必”之类的话。

    “彩儿,我来换吧,平常这种事情都是我做的。”兮夜说道。

    “好。”

    这时重鸾道:“璟姑娘。”

    “嗯?”南璟抬头,看向重鸾,等着他接下去要说的话。

    “身体还好吧?”重鸾关心似的问道。

    “嗯,尚且舒适。”南璟喝了一口粥,丝毫没有意识到祁子燚时不时的余光扫视。

    “那就好。”

    吃完几人各自回了屋,兮夜替祁子燚上完药后屋里只剩他和世子二人,左顾右盼了一会儿,看了几回祁子燚又低下头去。

    祁子燚见此,道:“何事?”

    “世子,你是怎么发现那不是真正西秦公主的队伍的?”

    “我见他们来时,并未像长途跋涉之壮,反而脚步轻盈,走得轻巧。”祁子燚淡漠的语气让兮夜听上去感觉他对此并未在意。

    祁子燚内心还是承认他有些大意了,他本以为掉落悬崖后,他们不日便会离开,没想到的是他们盘踞三日后方才离开,而且那女子的狠厉也出乎他意料之外。他有点相信最毒妇人心这句话了。不过掉落之际,他便率先将腰带系于剑上,以保存体力。

    “那么究竟是谁要杀你呢?”兮夜不解地问。

    祁子燚沉思,之前埋伏在山谷处的可能是小周国,但驿站的那批杀手绝对是祁璋派去的。驿站守卫严密,若是其他小国派出去的杀手定不会选择在驿站处动手,因为那里有北辰的卫兵。但那晚,驿站的卫兵像事先接到通知一般,当晚竟没看见一个人影,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看着祁子燚的神色,兮夜明白他心中定有所疑,既然他选择不说定是由他的理由,也不再询问。

    祁子燚眸子里的冷光有些缓和,他缓缓坐下道:“兮夜。”

    这还是他为数不多地唤他名字,兮夜微微一愣道:“是,世子。”

    “该还的也已经还了,你也不再欠我什么,以后不必再跟着我了。”兮夜听到此话,心中隐隐有些失落,但算了算日子,五年之期确实已到,当初死皮赖脸地求了师父许久才让他答应出谷游历五年,想不到时间过得如此快。

    这时,白萧走了进来,听到此话,也松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兮夜啊,以后你就乖乖留在谷中悬壶济世,不要再去过刀尖舔血的生活了。”

    白萧见兮夜低头没有说话,又说道:“我已经老了,时日也不会很多了,要是我走了,彩儿该怎么办,她的眼睛又看不见,谁来照顾她。”

    看着垂垂老矣的师父,五年没见,此时细看之下他如同一棵正在干枯的树木,粗糙皱起的皮肤,看的到底的岁月,兮夜心中有些不忍,“师父,您这么健硕,不会有事的,我.....会留下的。”他回想起白发老人将战火中的他带回谷中,待他如至亲般悉心照料以及三人一起生活的场景,而看着如今白发苍苍的他,内心几经挣扎,决定选择留下。

    重鸾看着南璟眉头紧锁,思索着什么,问道:“璟姑娘在想什么?”

    南璟回过神,迎面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药王谷可不容易找?”

    “璟姑娘可在怀疑我什么?”重鸾听出南璟话里有话。

    “阁下是何人?”南璟对视着重鸾,眼中满是肃杀,她现在不比往日,身上背着人命与九阙杀手的身份,一不小心便会跌入万丈深渊;她也已不是南屿的郡主,任何人她都可以上去请他喝个酒、交个朋友。

    “八方阁阁主,通俗点说就是一卖鸟的,你也去过不是吗?”重鸾神色未改道。

    “你卖的怕不是普通的鸟吧!”南璟道。

    “就算我卖的不是寻常的鸟,但我做的可是正经买卖,有来有往,童叟无欺。”

    南璟语塞,看着重鸾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却总能将人说得哑口无言,怕是有三寸不烂之舌。

    知晓南璟的疑惑,重鸾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继续说道:“我作为生意人,经常南来北往,和四面八方的人打交道,也交了许多的江湖朋友,自然而然比别人多知道一些。”

    “那你可知梦浮生?既然他能找到药谷这种地方,搜罗到《画骨》这种绝世医书,必然知晓一些一般人所探查不到的地方和东西。

    南璟突如其来话锋的转变,让重鸾一愣,瞬间失笑,敢情被这丫头套话了。他也不隐瞒,直接开门见山道:“梦浮生可是那个江湖人称知前尘,通过往的秘密组织。”

    “正是。”果然,他听说过这个地方,也没有露出惊讶之色,他一定对梦浮生有所了解。

    “璟姑娘想知晓前尘何事?”

    “前朝往事!”

    屋外两人悠悠走进屋来,跟在后面的彩儿听到后笑着道:“前朝往事?我爷爷便是前朝人呢?”

    “彩儿!”白萧怒吓一声。

    彩儿一怔,愣在原地,不觉得有些委屈,两颗豆大的泪水随之滚落下来,想着爷爷从来没有如此大声地斥责过她,这是怎么啦?

    南璟双眼放光,紧盯着白发老人问道:“您是前朝云川帝国人?”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从我入药王谷的那一日前朝之事已与我无关!”药王本想来看看南璟的情况,这时却只想掉头离开。

    南璟追上前一步,道:“你可认识南槐之?”

    一听到这个名字,药王情绪激动起来,眼里满是怒意,刚卖到门外的脚颤抖了一下缩了回来道:“你跟他什么关系?”

    “南槐之乃家父。”

    药王一听,更是气得胡子发抖,两眼翻白:“这卖国奸贼,我此生都会记得这个名字!”

    “你究竟和我父亲何仇何怨,以至于如此辱骂一个已逝之人?”一时间,两人剑拔弩张。

    “哈哈哈,什么已经死了,因果报应啊!”药王大笑起来。

    “你........我不许你侮辱我父亲!”

    “你赶紧走,我药谷不收留这种卖国求荣之人的骨血。”

    “你今天倒是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南璟顺势往凳上一坐,将剑往桌上一横,一副赖着不走的样子。

    “好啊,就让你听听你这个父亲‘风光伟岸’的事迹:

    “我本名叫林萧,后为了躲避仇家,才改名姓白。我和南槐之同在前朝云川帝国为官,我是御医,而南槐之当时是尚书。因偶然识得,发现志趣相投,虽年龄相差较大,却成了至交好友。

    事情发生在云川三年的那场宫廷政变,云川底下三大将领祁荣、宋仁德、赵谦发动叛变,逼迫云川皇帝慕容客退位,同时将我们这些云川老臣尽数屠杀,彩儿的父母就是在这场政变中死去的;他们还放火烧我们的宅子,彩儿的眼睛也因此在火灾里永远失去光明了。”

    “那跟我父亲有什么关系?”南璟问道。

    “有何关系,哼!当时你的父亲手中握有兵权,本可以杀进皇宫,制服逆贼,但他不去保家卫国反而卖国求荣,开城投降宋仁德,助他破我云川城门,杀我云川将士与百姓。你说你父亲是不是死有余辜,表面上看着忠君爱国,嘴边常挂着礼义廉耻之道,实则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是个不择不扣的伪君子!我因之前救过一江湖侠士,因而在他的帮助下得以逃脱,辗转避世于此,不然也早已死在那场政变之中了。”

    南璟听后表面维持着平静,内心却伤心至极,林萧的话她无法辨别真假,从他的说话语气和表情来看,又似乎确有此事,彩儿的眼睛的失明也是真的。但是父亲在她眼中从来都是一个正直善良爱国之人,绝不是林萧口中那样卖国求荣之人。”

    “我绝不会凭你几句话就相信你的!”

    “想不到竟然救了如此之人的女儿,想必也是一路货色,还不如救只畜生还懂得感恩真是可笑!”林萧苦笑,走向门外,“明天你便自行离开吧。”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父亲是那样的人?”南璟追问道。

    “证据,我这双眼睛就是证据!”白萧一改和蔼的神色,面目狰狞。

    彩儿安慰道,“爷爷你别生气!”

    “你们都走吧,让我静静!”林萧的话一刀一刀地刮在南璟心上,她不由得苦笑。

    第二日,重鸾久扣南璟房门,发现里面毫无动静,推门而进后,里面空无一人,只见桌上放着四只针,重鸾瞪大眼睛,跑出屋去,大喊着:“璟姑娘........”

    林萧道:“又怎么啦?”

    “南璟她不见了,还把体内控制蛊虫的针用内力逼出来了。”

    祁子燚闻声出了房门,向着浓雾弥漫的谷外看去。

    “这倒不像他那没骨气的老爹!”林萧冷嘲热讽道。

    重鸾道:“林谷主,冤有头债有主,何必累及他人。”

    “哼!你也走,赶紧走.......”林萧作出赶人的架势,向屋里走去。

断袖之癖

    云歇双手交叠,倚在门口,眉头紧锁,那丫头的蛊毒算时间已经发作了,但是不知道她人在哪里,这有点让他着急?

    “我的小云云啊,又在为那丫头伤神呢!自从她来了之后,就没看见你的眉头拧开过。有时候真想杀了那丫头。”卿晨着一身青衣从走廊一头慢慢走来,一双丹凤眼眼角带着笑意,领子大敞。

    云歇听到这里,迅速朝卿晨做了一个凶狠的表情。

    卿晨不怒,反而笑道:“你现在的表情就像一只为保护主人而露出狗牙的.....”却让人听出了话里的酸味。

    “给,你的定心丸。”

    云歇接过卿晨手中的纸,不忘对卿晨说一声谢谢,随后如同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纸飘于地上,“南璟之于药谷”几个字赫然跃于纸上。

    谢谢两个字虽然生分,但听在卿晨耳朵里却格外的开心,就像吃了一颗甜蜜的糖果一样。

    两天后,大概由于幸运,云歇在药谷外的草丛里发现昏迷的南璟。他立马掏出将一粒药丸喂进她嘴里,抱起她跃至马上,策马奔回九阙。

    卿晨看着云歇抱着她进来,一脸吃醋的表情叹道:“哎,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何曾见你对我如此上过心,可真是伤心呐!”

    云歇看了一眼卿晨,走过他旁边时,小声说道:“换作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

    “这话我爱听!”卿晨像是蒙着灰的神色一下子亮了起来,眼睛中弥漫着浓浓的笑意,默默跟了上去,卿晨啊卿晨,你可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别人稍稍说句甜言蜜语,你就魂都没了。

    云歇的药十分奏效,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南璟就醒了,她睁开双眼,发现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九阙。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一人,静的可怕,越是静,南璟脑子里的思绪就越是停不下来,向决了堤的洪水一般,灌满了她的脑海,一下子头便疼了起来。

    屋子里有些气闷,她起身走到庭院,发现前面的亭子里,两人正在对弈。

    南璟走过去,停在凉亭外,“是你带我回来的?”南璟将目光投向云歇。

    “我说你怎么还是对你的主上没大没小的,你蛊毒发作这几天,可把我们云公子担心坏了,真是好心没好报。”卿晨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南璟投向云歇的目光软了一些,轻声说了一句谢谢,但是看向卿晨的时候依然像一只时刻警戒的小兽,眼睛里满是锐利的目光,因为在她眼前的绝对不是一只小绵羊,而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咬你一口,让你防不胜防,那时而温柔的笑容是迷惑人的陷阱。

    “你不是在世子府吗?”卿晨问道,语气里带着不满。

    “我去南屿了!”南璟默默道,带了些许的紧张,因为护卫是不可以私自行动的。

    “怎么回去报仇了?”卿晨语气里带了些玩味。

    “看来你把我的身份查得一清二楚了!”南璟不紧不慢道。

    “哼。”卿晨冷哼一声,“杀了定国公之子,被全国通缉,这样的人我九阙可不敢留。”卿晨脸上的神色慢慢严肃起来。

    “那正好,你放我走,我本来也不想留在这里。”

    “放你走,可以啊!”卿晨拍桌而起,掌风直劈南璟面门,南璟一个闪身躲过,因为身体刚刚恢复的原因,有些使不上力气,很快就不敌,连连向后退去。眼看卿晨要欺身而上,手上也下了狠招,云歇上前来,挡开卿晨的杀招,护在南璟面前。

    “可以了。”

    卿晨停下手来,“你怎么就知道我是在试她,而不是真的想杀她呢?”

    “你要是想杀她不必在我面前动手,而且你不是想试她,而是在试我,看我会不会出手护着她。”

    “你真是把我看透了。”卿晨笑道,笑意里也带着些无可奈何。

    “你不用试了,我一定会阻止你的。”云歇坚定地说道,带着不容任何人反驳的语气。

    南璟诧异地望着云歇,但是云歇只顾自己说着,并没有看她一眼。

    “苏远不是我杀的,他是你们九阙的人杀的,就是那天那个女子,我碰见她了!”

    “樱月?”卿晨疑惑,但是他依旧没有转移话题,他的脸上依然带着莫名的怒气,“这件事暂且不说,就说你私自去南屿这件事情,你知道九阙的规矩,让你去世子府已经是破例了,你还得寸进尺,你知道你一个护卫私自行动,层主管教不严是什么下场吗?”

    “卿晨...........”

    云歇刚想说什么,被卿晨打断,他突然将棋盘一翻,怒发冲冠道:“云歇,你不要再袒护她了,你再有三头六臂,能再护她几回。她身在九阙,如此行事,迟早是害人害己。”

    现在暴跳如雷的卿晨与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他判若两人,就连云歇也很少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南璟也着实被吓了一跳,有些不明所以,突然被卿晨掐住脖子,“南璟,你现在给我听好了,你现在是九阙的一个护卫,九阙不是你想来就能来,想走就能走的地方,自己闯的祸,自己去收拾,不要净干些拍拍屁股走人的事。今天就让你知道你每次不听号令随意行动的背后,都是谁在替你收拾烂摊子。”

    卿晨一把拉下云歇的衣服,只见背后布满了密密麻麻网状伤痕。

    云歇快速将衣服拉上,意味不明地看了南璟一眼,对上南璟惊讶又嵌满愧疚的眼睛,欲想伸手摸摸她的头说句没事,还是将手缩了回来。

    卿晨继续教育道:“在九阙,护卫和主人是一体的,看见了吗,这就是你擅自跑到南屿的后果。”

    “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了,以后这样的事我不会再犯。”南璟盯着卿晨的眸子,郑重其事道。

    卿晨还想说几句,这时一小斯打断了他的讲话,报告说是八层主有请。

    卿晨放开手,将她甩至地上,云歇意识到事态有些严重,本想跟着南璟一起去,却被小斯阻拦道:“八层主只让南璟姑娘一人去,云公子留步。”

    “云公子,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的心意我领了,谢谢。”南璟随即跟着小厮离开。

    看着南璟离开的背影,云歇眉头紧锁,眼中浮现出一抹惶恐之色。

    南璟蒙着眼被带到一处,黑布被拿下时,屋内依旧是一片漆黑,要不是她伸手摸了摸眼睛上已没有黑布,她肯定以为这布还没摘下;虽看不清东西,但是她闻到这间屋子里充斥着一股熟悉的香味,至于为什么熟悉,她又说不上来。

    想着云歇背上的伤痕,她心有余悸,吸了几口这股沁人的芬芳,缓了缓紧张的心情。

    “南璟!”忽然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想起。

    随之一道烛光亮起,在墙上投射出一个影子,随着火光明明灭灭,却找不到这影子的主人在哪,像极了鬼魅。

    声音不怒而威,南璟赶忙跪下,低着头道了声:“是。”

    “定国公之子死亡你可知?”

    “知。”

    “我也知道不是你做的,所以我这次让你来是另有任务给你,若是成功,则免除你不听号令之责罚;若是失败,不仅你,还有云歇都得死!”

    最后一个死字在南璟的耳朵里格外突兀,她的心快跳出了嗓子眼。

    “是。”

    南璟出来时,碰到守在门外的云歇。

    “我没事。”

    “是不是给你任务了。”云歇所了解的八层主像一个商人,总喜欢通过不同的交易,来获取他最想要和最大的利益。

    南璟默不作声,算是默认了,“之前谢谢你,不过我与你非亲非故,为何如此待我。”她一直盯着云歇,想从他神情里找出一丝线索。

    “你......非常像我的.....一位故人。”

    南璟发现云歇讲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温情,原来即使再冷的杀手内心深处也始终为某个人留着一片没有冰冷的世外桃源。

    入了夜,南璟心中依旧还是过意不去,突然想起药王谷的药身上还带有一些,于是走到云歇的房门口,敲了敲门,“层主,你在里面吗?”

    “进来吧。”

    南璟进去后,只见云歇坐在圆桌前望着她,“这么晚前来,何事?”

    “我是来给你送药的,这是药王谷的药,擦在身上会好的快些。还有谢谢你屡次三番的救我,我看的出来,你对我很好,但同时让我很惊慌,因为我知道这世上不会有那么好的事情,我也不会这么幸运。”

    “惊慌什么?”

    “你的目的?”

    “我没有目的。”

    “人都是有目的的。”

    “那你就当我是在做善事,积德。”

    南璟知道问不出什么,问候了几句便退了出去。

    连着好几日,卿晨都没有和云歇讲话了,好像一个闹变扭的小媳妇一样,终日在树下喝着闷酒。

    云歇和平常无两样,只是不知卿晨为何跟他反着来,自己往东他就往西,有意避开自己似的,他估摸着就是因为那天自己和他因为南璟的事情心里变扭。

    一日,卿晨兴许是喝醉了,不巧路过的南璟便遭了殃,被他一把拉过陪他喝酒。

    南璟一听喝酒,如临大敌,想着如何脱身,偷偷瞄了他几眼,见他脸也没红,估计还能记事认人,要是自己跑了被他记仇,那就不好了。

    看到南璟坐在对面不动,“怎么,嫌我酒难喝,怎么会呢?”说完,卿晨又倒了一口,辨了辨嘴里的味道后,颠颠道:“好像是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咋有点酸酸的呢!”

    南璟无语,不过心中有些惊喜,卿晨喝醉了,现在跑正好,却被他一脚踩住裙摆,一个猝不及防,一个酒瓶子塞到了自己嘴边,只听着他道:“不管,喝!”

    南璟只好喝了一口,发现味道还不错,果然这座金钱堆起来的宫殿,连里面的酒都比外面的好喝。

    “再喝。”卿晨醉醺醺地说道。

    在卿晨的威严之下,她拿起酒瓶子直往嘴里倒。这样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很快她就满脸通红,趴在石桌上,嘴里喋喋不休地反复念叨着:“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真么快就不行了!”卿晨依旧自顾自地喝着。

    等到云歇过来时,两人都已趴倒在桌上。他叹了一口气后,先将南璟抱回房间,然后又折回来,看着趴在那的卿晨,“怎么,还要抱你回去啊!”

    卿晨抬起头来,煞有介事地道:“怎么就不能了?我也喝醉了,而且走不了路了,你抱她,为什么不抱我?你欺负我...........”卿晨孩子气般的撒起娇来。

    看到卿晨如同孩童般耍赖,云歇眼里浮起笑意,心里暗暗骂道,“就你戏多!”

    卿晨的酒量就像海水,不可斗量,哪那么容易醉!

    “不行,不抱也行,那你得背我回去!”卿晨见云歇迟迟没有动作,退了一步说道。

    云歇走过去背起满身酒气的他,听见他趴在背上喃喃道:“喝醉是假的,但是我.....想吐是真的。”说完,只听见哗啦一声,云歇被吐的满身都是,一直从背部流到了前颈。

    “你故意的吧。”云歇的语气听不出半分的怒意。

    “嘿嘿,故意的怎么样,你打我呀?”

    云歇不去理睬他,只是将卿晨拖到澡堂,扔进水里,却见卿晨沉了下去,以为是他在跟自己开玩笑,也没管,半晌之后,也没见他浮起来,有些着急,唤了两声后,跳入水中,将他捞起,难道真的醉了吗?

    看着紧闭双眼的卿晨,他身上和自己身上又被吐得乌七八糟,云歇一时手忙脚乱,想来想去之后,决定将卿晨绑在汤池里,一是为了防止他滑下去,二是可以顺道把身上的污渍洗掉。

    绑完卿晨,云歇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没什么反应,解开衣服在一旁洗了起来。

    刚放下衣服,卿晨就睁开了眼睛,脸色通红地盯着云歇乐呵呵地笑,像极了采花大盗。

    云歇一惊,看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了过来,刚要触碰到自己的时候,突然跌了一跤,栽倒在水中,像只刚下水的旱鸭子似的,在书面上扑腾着。

    云歇无奈地摇了摇头,待洗完后将泡干净的卿晨捞起,换掉他的湿衣服后,又将一件干净的给他穿上,然后将他抱回床上,看着不省人事的卿晨叹道:今天是喝了多少酒啊,你可是千杯不醉啊。”

无量山洞

    这几天街市上一个传言像蒲公英般一吹就散开一片,仿佛生了根般扎进每个人的心土里,然后像颗种子般肆意生长,那便是关于云川帝国宝藏所在地——无量山。

    传言云川帝国国君慕容客为了与最爱的妃子云裳双宿双栖,打算在风景秀丽的的无量山上修建一座行宫,于是他将国库的奇珍异宝分批运往无量山。为了将万里河山尽收于眼下,命全国最好的画匠绘制了长百尺的山河图。

    云川帝国灭亡之后,这批宝藏连同山河图一起不知所踪。

    如今小国林立,其中以南屿、北辰、西秦形成三国鼎立之势,这副山河图便成了各国军事之法宝。有了它,便知各国具体山川地貌,也就大致了解其军事要塞和布防,因而成了各国所争夺的对象。

    然而无量山却在西秦境内,明抢则伤两国邦交,摆明了是敌非友;西秦听到此消息必定会封锁国境,派兵驻守无量山,各国想要争夺此宝藏必定要使出浑身解数。

    南璟此次接到的任务便是取得这副山河图,以前南璟以为九阙只是富人的娱乐场所,但久而久之,她了解到它还是一个杀手组织,为钱卖命。如今又要与各国争夺宝藏,她有些怀疑九阙背后还藏着国家的势力。

    另外,这东西如此重要,为何只让自己一人去争夺,这无异于以卵击石,几率小之又小,她唯一想到的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除了她以外,肯定还另有安排。

    不日,南璟离开九阙去执行她的任务,前往无量山夺取宝藏,一是不想让云歇为难,二也查证下父亲是不是真的卖国求荣。

    一路风尘仆仆,南璟终于赶至无量山,她寻了一处制高点,观察着无量山周围驻扎的军队,盘算着如何获取宝藏。在她面前有两条路:一是全部杀死,显然不切实际,她自视没这个通天本事。第二条路便是,引开他们,她眉头紧锁,想不出究竟有何诱惑能比宝藏更重要。

    若是无法取得宝藏,于己,死则死矣。要命的是要连累一个无辜之人,而且是几次三番帮她之人,那么就算拼了命也要还她这一份情。

    就在自己卡在死胡同里看不到一丝希望时,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鞋子踩踏草木上的声音。南璟警觉性地跃至一隐蔽处,居高临下俯视着走近的一群人。

    树下几人择一处坐了下来,像是在商讨什么事。难道他们也是为了宝藏而来?

    从南璟的角度望去,看到的都是黑漆漆的头顶,只有对面女子的正脸正好对着她,因此她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更是摸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不过看他们眼睛望向的方向,正是无量山的方向,定是来抢夺宝藏无疑,只是不清楚的是他们究竟是哪方人马。

    树下的这群人迟迟没有动身的想法,估计是要等到天黑在动手,索性在下面吃起了干粮来。这几个时辰对南璟来说就像熬了半个世纪一般,腿部由酸麻变成了毫无知觉,她都有些担心下来的时候还站不站得住,会不会变成残废。

    南璟有些庆幸他们没在这里住一晚,但她好死不死地选了一个蹲的姿势,此时腿部已经犯酸,树下又都是习武之人,是敌非友,半点声响都能使他们警觉,她不敢有一丝松懈。

    天边的云彩由彩色退成黑色,墨色渲染了整片天空,带着底下的万物一起融进黑夜。

    大概由于蹲得太久,树枝发出吱呀一声。

    “谁!”

    南璟迅速躲到树干后面,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这时从树上跳下一个男子,落到地上。这让南璟的心从胸口提到嗓子眼又落回胸口。

    树下的这群人警觉性地立马掏出自己的武器面向这个蒙着面的不速之客。

    “等等。”那人说道,“我不是你们的敌人。”

    “凭什么信你?”

    “阁下是奔着山河图去的,而我是奔着钱财去的,大家目的不一样,只是各取所需,而我们的敌人一样,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合作?我们要你一个人有何用,你能挡得住下面的千军万马?”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听着对方说的大话,女子面上的表情显然表示她不信,上去就是和蒙面人一阵比较,几回合下来之后,女子并没有占得上风。

    身旁的人还想上去动手,被女子一把制住,“别闹出太大动静,你们不是他的对手。”

    “你想怎么样?”

    “我说了我只是求财,对山河图没有兴趣,你信也好不信也好。”

    “要是你到时候反悔,我们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女子毫不避讳地说道。

    “你说要是我在这里放把火,你说下面驻守的士兵会不会有所警觉呢?”

    “你威胁我?”

    “我真心诚意说话你不信,况且我说这话绝不是为了威胁,而是希望你明白我们不是敌人。”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女子只好暂时与他合作。

    她瞥了瞥那个男子,只见他镇定自若地靠在树干上,半眯着眼。南璟在树上看得真切,女子从袖中偷偷拿出暗器,正欲准备偷袭蒙面人。

    南璟不禁心提到了嗓子眼,好歹对方也间接救了自己,正犹豫着要不要提醒树下之人的时候,暗器已经从袖中射出,眼看着女子的诡计正要得逞,蒙面人像是睡得不舒服似的,正巧翻了个身子,暗器几乎从他脖子处贴边飞过,直直打入他后面的树干里面。

    女子神色一变,以为她会找自己麻烦,想不到那人依旧闭着眼睛,丝毫没有想要质问她的意思。立马知晓他这是故意的,她既套不出他的半句话,也听不出他是何情绪,看他就像雾里看花,她想这定是个城府颇深之人。这人他必须看紧,不然定会坏了自己的大事,她神色警觉之后,脸上又突然浮上了一层笑意。

    南璟察觉到女子妖魅的脸上,渐而收起笑容,就像黄昏缓缓落下的夕阳,光芒逐渐暗淡下去。她的视线落在那蒙面的男子身上,脑中闪过一丝疑惑。她担心的事他们不离开,自己就要在这树上待一晚,她的老胳膊老腿到时候可要作废了。

    半晌,她听见树下的女子开口道:“等落日,我们就行动。”

    当太阳落山,黑幕逐渐笼罩整座大地,树下几人起身向无量山奔去。

    等他们走远后,蹲了几个小时的南璟已直不起身来,以蹲的姿势摔落到地上,半分钟后立马爬起来,蒙面赶上去,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然而当南璟走至半山腰处时,发现不远处草丛里窸窸窣窣,透过夜色,她看到大约有五六个人正躲在草丛里鬼鬼祟祟地不知在做什么。

    南璟望了望山脚下,刚才树下的几人消失在黑夜之中,她转念一想,还是先了解清楚面前的这群人在干什么,要是这网被他们收了去,可真是大意失荆州了。

    于是她悄悄地从他们背后绕过去躲在离他们比较近的一棵大树后面,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快点.....”

    “着急什么!”

    “傻呀,等下没风了,这东西那还散得出去。”

    这下南璟终于明白个大概了,原来这群人蹲在这通风口,是想借着强大的风力将他们瓶子里的东西吹向下面驻扎的军队,她估摸着这瓶子里的东西要么是迷药,要么是毒药,然后借此不费吹灰之力干掉下面的敌人,想出这计谋之人定是个懂天文地理、阴阳五行之人。

    不过,他们和下面这伙人究竟是不是一伙的呢?

    南璟发现除他们之外没有其他人之后,偷偷接近,轻松地将五人一举拿下,发现几人手无缚鸡之力,这在她的意料之外,将剑往他们脖子上一横逼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姑娘饶命,我们只是这附近的居民,前几日一个人在我们村子歇脚,他说只要将这瓶子里的东西散出去,就会给我们一大笔钱。”其余几人连连点头,汗如雨下,身体不停地哆嗦着。

    南璟道:“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

    其中一个村民道:“他身材中等,体型较瘦,年龄大致二十模样.......哦,对了,他很白,尤其是手,我接过他银袋子的时候,能看到他皮下的青筋。”

    “还有,他声音很尖,没有胡子,眉毛很淡,我在一旁瞧了他很久。”

    “你没事瞧个男人干什么?”

    “男人怎么就不能瞧了,我还瞧过你洗澡呢!”

    南璟干咳了几声,聊着聊着还能怼起来,呵斥道:“别打岔!”

    “还有,他的身上有股淡淡的脂粉味......”其中一个人忽然剧烈哆嗦起来,紧接着其他几人也是同样的症状,继而皆口吐白沫,七窍流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南璟一探鼻息,都已经死了,看来那人在那时就对他们下了慢性毒药。

    南璟匆匆赶下山去,来到山脚下时,西秦守军几乎全部倒地,只有几个身体素质特别强的人仍在负隅顽抗,但不久后也被尽数斩杀。

    南璟看到蒙面男子用袖子捂住口鼻,利刃向外,随时提防着正在向他靠近的其他几个人。而树下女子带领的那群人对待毒气皆是完好无损,看来刚刚村民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和这个女子是一伙的。她这才明白过来女子最后的那抹笑是什么意思,原来还留有后招。

    蒙面男子拿着手上的剑在空中虚晃了一下,随后她的目光随着剑的晃动一滞,看了那戴面具的男子一眼。

    “哼,真的以为我们没后手吗,杀手是从来不会给他人留后路的,当然,也不会给自己留后路。我们几个早已服下解药,你么,就等死吧!”那妖娆的女子奸笑着,媚眼一转道:“身手不错,我倒想看看面具后面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兴许你的脸蛋还能让我留你一命。”

    其余众男子也跟着哈哈大笑,露出一副猥琐的表情。

    看着眼前女子一脸风流之色,蒙面男子倒是明白了几分,轻笑一声,眸中更添几分寒霜。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南璟觉得他往这边看了看。

    “食色,人之性也。”女子似乎看出了他在笑什么,她从来不在乎世俗的目光,只在乎自己想要什么,伸手去摘他脸上的面具。

    蒙面男子感受到自己的内力在慢慢地流失,试了试握剑的力度,清楚自己已经没有还手的可能,但是面上依旧是一副淡定的神情,给人一种没有中毒的错觉,而眼前的女子也颇为小心,担心有诈,伸向他的手动作有些迟缓。

    就在触碰到面具之时,一个小球状的东西从黑夜中弹出,瞬间将女子的手打了回去,落在地上散发出一阵白烟。

    南璟趁机飞起两步,顺手捞起祁子燚往山洞里跑去,跑进去后,她又快速拿出一颗小球状的物体,先将一只手搂住的蒙面人往山洞里丢去,再退后几步将弹丸往洞口一丢,洞口立马彭的一声,掉落下来的碎石立马将洞口堵住了。

    山洞里漆黑一片,滚落在地的南璟被小爆炸球的威力一下子震得有些昏沉,趴在地上半刻起不来。

    蒙面人掏出了火折子,照了照周围,不久才看到趴在地上的南璟,走近几步问道:“你没事吧!”见地上的人没有反应,他又唤了一声,神色开始有些紧张,“南璟。”由于是密闭的空间,山洞里的声音格外响亮,还带着回音,但听起来似乎有几分熟悉。

    “哎呦喂,没死呢!”过了半晌,南璟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心里叹道这威力有点猛,震得自己有些头晕眼花,还耳鸣,心里怨道:刚才没在树上把身体折腾坏,现在可好了,全身都快要散了。

    “赶紧起来,找出口,很快她们就会攻进来的。”蒙面人自顾自地说着。

    南璟还在顾着她的老腰,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你怎么知晓我名字?”

    蒙面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老早就将黑布扯掉了,敢情南璟进来后都没瞧过他一眼。

    “你看我一眼不就知道了吗?”

    南璟乖乖地看了蒙面人一眼,心猛地一跳:“祁子燚!”虽然每次遇见他都是在这种尴尬的时刻,但是她依旧是止不住地开心。

    “你怎么在这?”

    “凑巧。”说完,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其实南璟从药谷消失后,他就一直在找她,那天他看到了云歇将她带走,去往无量山的路上,他也一直跟着她,只是她没有发现。

    “哦,对了,这是我朋友给我的救命丸,你先服一颗,压压毒性。”南璟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

    祁子燚看到她沾满灰尘的手里捏着一颗黑色颗粒状的药丸,直往他嘴里送,他刚想拒绝说“我自己来”,药已经塞进他嘴里,一种苦涩的味道夹杂着些许沙土在嘴里蔓延开来。

    南璟随即站起身来,环顾着四周,由于洞口被堵,眼睛只看得到火闸子周围的事物,看不清这洞里大致的格局,凉飕飕的,有些阴冷潮湿。

    她摸了摸怀里,火折子没了,肯定是刚刚掉了,她回头看了一眼祁子燚手中的火折子,又回过头去看了看前面伸手不见五指的路,还是打消了从他手里夺过火折子的念头。

    祁子燚看出了她的心思,但没有说话,看了看手里的火折子,站起身来走到她前头,用火光照了照四周。

截杀魏冲

    看着南璟匆匆离开,云歇不禁有些忧心忡忡。但是九阙的规矩是不闻、不问、不乱说、不乱为,担心归担心,但自己却做不了什么,他倚在栏杆上,看着楼下歌舞升平,嬉笑怒骂,独自黯然悲怆。

    “在这想什么呢,一脸不开心的样子。”卿晨不知何时来到了旁边,同云歇一样望着楼下。

    两人还没开口说几句话,就接到了一个小厮的来报:八层主有请。

    两人一起来到一处黑暗的屋子,屋子里烛火摇曳,但是看不到人影,只有低沉的声音在暗处隐隐发声。

    “你们应该也听说了云川帝国宝藏和山河图的秘密,而你们的任务是去西秦截杀魏冲。”

    “是。”卿晨应道,无论上级吩咐的是什么,他们唯一要做的便是绝对服从。

    云歇却低头沉思,他对这个任务显然有些疑惑的地方,明明夺取山河图和宝藏更为重要,为何八层主却让他们绕远路击杀魏冲,这是他所不解的。

    “怎么,你还有疑惑吗?”低沉的声音猛击在云歇的心上,“没有。”

    两人接到任务后,便进了一间私密的雅阁,商量计划。

    “据八层主消息,魏冲会在十日后在西秦境内的无涯谷经过,我们想想如何排兵布阵,一举拿下?”卿晨边走边说着。

    “击杀魏冲的目的也是为了夺取山河图,为何要击杀魏冲?”

    “魏冲是我们夺取山河图最大的阻碍?”

    “可是这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就算魏冲不去,还有其他人去,我们无异于是螳螂的角色?”

    卿晨停住脚步,严肃道:“云歇,你知道九阙规矩的,即使心中有疑惑,也不要说出来,这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尤其是自己。”

    云歇没有回话,是的,他也知道自己多问了,因为他想到前几日八层主吩咐给南璟的任务,让他不免有些担心。

    卿晨从壁橱里拿出一张地图,摊在桌上,“魏冲是冲着无量山中云川帝国的宝藏和山河图去的。浏览了一遍地图后,指着一个山谷处道:“此处是他必经之地,也就是我们要袭击魏冲的地方。”

    云歇顺着卿晨指的这个地方看去,“这里虽是山谷,有山阻隔,但是这条道路两旁坡度却十分平坦,不利于埋伏,若是硬要在这里袭击敌人,怕是要正面对抗。”

    卿晨道:“魏冲是现在西秦的实际掌权人,手上兵力众多,也不知他会带多少人马出来?若是多,我们在此处正面抵挡,无异于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层主给了我们多少兵力?”

    “层主只给了我们一千铁甲,你可有信心以一当十?”卿晨松开撑在桌子上的手,直起身,突然凑到云歇身边,给还在仔细研究地图的云歇猛地一惊。

    云歇转头望向这张突然贴近自己的脸,紧张道:“你干什么?”

    “放心,我一定誓死护你周全!”卿晨调笑道。

    云歇还未晋升为七层主的时候是卿晨的护卫,职责就是守护主子的安全,忽然变成卿晨反过来对他说,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搪塞道:“说正经的,开什么玩笑,此次任务由不得我们轻视。”

    “你现在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吗?”卿晨直勾勾地望着他的眼睛。

    云歇退开一步,眨了眨眼睛道:“我是在担心自己。”

    “那我可真伤心!”卿晨不依不饶地说着,眼底里全是笑意,“好了,我们准备一下,明天出发。”

    云歇暗吐一口气,仿佛刚才的调笑只是眼前的一场风花雪月,这时的卿晨坐在书桌前仔细研究地图,完全与刚才判若两人。

    因为怕声势浩大引起注意,卿晨决定分两队人马前往无涯谷,分别由自己和云歇带领。云歇据对地图地形的了解,水路比陆路日程应当快一些,不像陆路般弯弯绕绕,便要求走水路,想着替卿晨做急先锋。

    卿晨犹豫了一下,没有仔细询问,只是说了一句小心,便应允了。

    出发前,两人在九阙的走廊上打了个照面。

    卿晨手握千机扇,靠在栏杆上,神情肃穆。大概听到了脚步声,他转过头来,今日的他与以往不同,在九阙的日子,云歇都觉得他没正经穿过衣服,像是裹着一条被单就出来招摇过市了。而今天他全身上下从袖口还是腰间,包括头发都被飘带紧紧地束缚起来,不笑的时候真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感觉。

    不过下一秒就让云歇觉得这都是装出来的,卿晨不过三秒就嬉笑道:“这次没有我的陪伴,小云云会不会觉得孤单啊?”

    卿晨的无厘头到给了云歇一丝轻松和安心的感觉。

    “不会。”云歇垂下眸,又紧接着道:“我们很快就能见面的。”说完,往楼下走去。

    “这倒是啊!”

    云歇走到底层时,头顶传来楼上卿晨的声音:“云歇。”他抬头看了一眼,只见上面的卿晨正微笑着看着他,问道:“何事?”

    “回来等你一起喝酒。”卿晨笑着道。

    云歇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卿晨听没听见,先一步走出了九阙。他带着一队人马,穿过热闹的集市,来到安静的郊外,走到一条河的附近,那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他了,“船都准备好了吗?”

    “卿晨公子在几天前已吩咐属下准备好了。”

    卿晨想得还真是周到,好像预料到他会走水路一样,云歇没继续多想,便带着众人上了船。

    另外一边,云歇走后,卿晨也随即出发,离开城区之后,一行人日夜兼程赶往无涯谷。在连续行走了一天一夜后,有人请示道:“大人,我们行了一天一夜,中间连喝口水的机会都没,是否应当让兄弟们休息一下。”

    “怎么想休息,那就让你休息个够!”未见卿晨动手,那请示之人已摔下马去,脖子间一道血痕。

    众人齐齐看向地上之人,敢怒不敢言,纷纷低下头去,怕成为和他一样的断魂之人。

    “出发!”

    随着卿晨大喝一声,众人齐齐策马扬鞭向前奔去,就这样又行了一天一夜,一行人终于在卿晨的指令中停了下来,在一处隐蔽处简单生了个火。

    火边的一群人左顾右盼了一下,未见卿晨踪影,便自顾自地攀谈起来。

    “晨公子为何如此着急,明明是云歇公子那队人马打冲锋,按照这路程计算,没必要行进得如此之快。”

    “就是啊,就算着急,也该顾及下兄弟们的状况......”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人又环顾了下四周,悄悄凑到另一个人的耳边轻声说道:“我悄悄地跟你说晨公子他是个断袖,我不止一次地看见他跟.......”

    “唉,我说老铁,你怎么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呢?”这人头往后一挪,发现眼前之人已经死去,周边几人也全部倒地而亡,在他们的身边站立着一个人,他哆哆嗦嗦地从脚往上看去,到脸时,想看到了鬼差般瞳孔突然放大,吓得连话都不敢说,整个人直哆嗦。

    卿晨千机扇一挥,那人便瞪大双眼死去。

    其他人都闻风丧胆,拼命地干着自己手里的活,吃的吃,喝的不渴也喝,还有的不停地往火里加柴,连烧到自己的衣角都不知道。

    杀完后,卿晨择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开始闭目养神,也不知云歇那边情况如何。

    云歇一行人登上船后,经过河流支道,然后进入河流干道,想不出半个月就能到达目的地。

    但是自从进入干道后,云歇才发现他们是逆流而上,加之风又大,船只行进得十分缓慢,要是按这速度,估计要比预先的行程计划慢上几天,“按着速度,比之原计划,差不多要慢上几天?”云歇问他身边一下属王安。

    “公子,这河流干道较长,按这速度可能要慢上一两日。”王安道。

    “赶紧吩咐下去,让他们都给我使劲划,务必要赶在卿晨他们之前到达。”云歇一脸忧愁。

    “额......”

    看到旁边王安支支吾吾的样子,云歇顿生疑惑,觉得他必有事瞒着自己。顾不上一些,他心急如焚,一把抢过划水人手中的竿子,拼命地划了起来。日中太阳正大,云歇的后背完全被汗水浸透。

    本来预计十五天的行程,上岸时,已经是第十五天了,紧赶慢赶,云歇算着大约还有一日行程,便可以到达无涯谷;卿晨这队人马的路线原计划是十六天,这样算算,和他们应当是前脚后脚。

    这日天气十分的闷热,云歇等一行人像是从河里爬上来的一般,浑身湿漉漉的。他抬头看了一眼,前方乌云滚滚,黑压压地压了过来,这是要下雨了。

    云歇看了看地上泥泞的小道和夹岸的山坡,还不时有大块的泥土从旁掉落下来,“都给我快点,下雨就不好走了!”

    他刚一说完,倾盆大雨应声落下,马儿飞驰,将泥点溅起一尺高。

    雨越下越大,密密麻麻的雨点再加上飞快的速度,让人睁不开眼睛。

    “山体滑坡了!”后面有人叫喊道,一行人陷入恐慌之中。

    云歇赶紧勒马停鞭,伴随着马儿的一声嘶吼,云歇跳下马去,喊道:“不要慌,下马都跟着我跑。”

    后面几人因躲闪不及,被石块砸中,不幸身亡,其余众人皆跟着云歇往垂直方向跑去。

    一行人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场所,看着下面雨水夹杂着泥石洪水猛兽一般将马儿全部吞掉,一些刚入九阙的硬汉竟红了眼眶。

    足足等了半小时,雨仍旧很大,前方道路被阻,他们进退维谷。

    “公子,怎么办,看这雨势,一时半会儿不会停。”王安此时脸上更加局促不安。

    云歇心中也是十分焦急,这次怕仍旧要卿晨打前锋了,任务没完成好,总感觉有点对不住他。但是他瞥见属下王安的神情,却觉得越发的不对劲。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云歇将剑一横。

    王安立马跪下来,“公子,晨公子他恐怕要死了........”,他哭丧着脸说。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云歇瞪大着眼珠子。

    “前几日卿晨公子来找我,说是一定要带你们走那条水道,说是想自己打前锋,叫我们应援就可以了。那七层主的话小的必须听,所以走了那条水道,路程耽搁了一天时间。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啊,现在道路受阻,怕是又要耽搁些时日了,晨公子他那几百人的人马,能扛这么久吗?”

    云歇揪住王安衣领的拳头越握越紧,衣领也随之越收越紧,一时间让王安喘不过气来,剧烈咳嗽起来,云歇爆红的双眼不知是不是被雨水打的,将王安推翻在地,滚落在远处。

    想着这一路走来,以前自己还是他的护卫的时候,虽然每次由他冲锋,但是卿晨从来没有一次任务将他落下,即使是很危险的时候,他也总是不离不弃地在他身边,直到确认他安全后,才会离开。这次他为了自己的安全,竟然瞒着自己去打冲锋,想到这,云歇心中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他再也坐不住了,他想立刻冲到卿晨的面前,与他一起并肩作战。

    “你,你,去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其他通往无涯谷的道路。”云歇狂吼道,像一头发怒的狮子。

    等了许久,属下带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云歇向下冲去,被王安一把拉住,“云公子,切勿鲁莽,我们还是等雨势小一点再走吧。”

    云歇猩红的双眼回头对视了王安一眼,眸中散出的杀气吓得王安赶紧松开手,任他摇摇晃晃地走在雨水混杂的土里面,一脚就没掉半条腿。

    这时雨势渐渐小了起来,后面的几百余人也跟了上来。

    卿晨一行人紧赶慢赶在第十五日的时候便已经到达了无涯谷,那时魏冲的军队还未到达。

    因为见识过卿晨的狠厉,没有一人对提早到达有任何异议。他环顾四周,仔细观擦着周围的地形,果然如同地图上一般,道路两旁坡度低缓,树木极少,无法隐蔽,只能真刀真枪硬拼。

    和卿晨预计的差不多,在他们停歇没多久后,就听到了铁蹄声。他们一行人拔出武器,组成一个方队,在正面拦截住敌方的去路。

宫廷政变

    不久一个身材魁梧,手拿大铁锤的一个猛汉形象出现在众人视线里。卿晨拿出画一看,眼前之人正是魏冲,跟自己想象中的还真是有些不太一样。

    魏冲军队看前方有人拦截,吼道:“你们是何人,为何阻拦我军去路?”

    “都说四肢发达的人头脑简单,今日看来并不如此,久闻魏将军骁勇善战,今日特来领教!”卿晨懒得费尽唇舌与他客套,从腰间抽出千机扇,向魏冲轮去,魏冲一闪,躲过一招,千机扇打在石头上,虽是飞暴出来,在地上溅起一滩泥水。

    魏冲听他前半句的时候还有些不屑,却不料他发难起来如此之快,在千机扇轮过来之际,从容地用铁锤一挡,千机扇被打回卿晨手中。

    魏冲道:“杀.......”

    随着一声嘶吼,两方队伍厮杀了起来........

    而这时的西秦宫内风云变幻,正酝酿着一场血雨腥风。

    自从南屿一别之后,梅怀逸带着周晔跋涉千里,经过千难万险,投奔了驻守边关的开国老将军慕容宇。

    慕容羽本是云川帝国皇室一族,云川帝国覆灭之际,为了躲避迫害,逃到了西秦,机缘巧合之下,他认识了西秦的老皇帝周明,当时他还只是一个部落的首领,西秦还未建立。两人一拍即合,一起并肩奋斗,收复了西边的各个部落,最终创立了西秦。

    共患难容易,共富贵难,他也深刻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知道坐上皇帝宝座的周明是否永远待他如初,于是他便自请驻守边关,不理中央朝政。人到晚年,就越来越懒,那些阴谋诡计、深深城府最是让人心累不过,他远离纷争,倒也乐得自在,在边关娶了许多媳妇,如今儿孙承欢膝下,开心极了。

    而梅怀逸和周晔的到来,无疑是在安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激起了波澜。当梅怀逸请求慕容宇帮助晔太子复国的时候,他犹豫了,他不想打破线下的生活。

    最终还是梅怀逸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了慕容宇,加上对周明怀有一丝知遇之恩,他便答应了。

    几人经过几月的部署,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机会,山河图的消息不胫而走,魏冲必然调配人马前往无量山,这时候正是西秦守军最为空虚的时候,这时候一举攻入,胜算最大。

    接收到魏冲军队去无涯谷的消息后,为了不让留下西秦守军发现,梅怀逸悄悄地通知慕容将军,让他的军队伪装成商人或其他角色,分批混入城中,把他们安置于某处,静观其变。

    等西秦军队走了大致七日后,梅怀逸示意慕容将军可以将军队集结起来,一举攻入西秦皇宫。

    大队人马突然集结于宫门口,路上的百姓不知是何事情,被吓得逃散开来,躲进屋内,关起房门透过门缝眯着眼睛看外面。一六十老翁慢悠悠地收起他摆在路旁的草鞋摊,叹了一口气道:“唉,又要打仗喽”,然后一瘸一拐地向反方向走去。

    宫门口的侍卫有些懵圈,看见一大批百姓模样的人围在宫门口,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侍卫举着刀上前道:“看什么呢,赶紧滚!”

    在他转身之际,一把刀子直插入后背,其余侍卫看到后大声呼喊道:“来人啊,有人造反了!”紧接着他们想将宫门关起来,然而已经来不及,大批人涌入宫门内,未完全关上的大门重新被人群顶开,涌进去的人见人就杀。

    而宫里的禁军看到后,皆倾巢而出,与之厮杀起来,瞬间尸体遍布,血流满地。

    随着城外援军一波又一波的到来,里面的禁军退守到正殿,两军形成一个对峙局面。

    这时梅怀逸和慕容将军已经带领人马杀到了正殿外面,毕竟这些都是西秦的将士,双方厮杀,无益于西秦。

    梅怀逸在被众人保护的情况下,开口道:“西秦的同胞手足,如果你们放下手中的武器,我国晔太子将不计前嫌,一视同仁。”

    听到晔太子的名字,将士们开始有些松动。

    梅怀逸继续道:“前有小人作祟,使我太子蒙冤;而今我们要除奸佞,诛小人,匡扶天下正义。古话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周氏王朝蒙难,作为西秦子民的我们应当守护正统。我人微言轻,若是大家信不过我,便请我们西秦的三朝元老慕容老将军来告诉大家。”

    慕容硕上前一步,一脸威严道:“我作为三朝元老,替西秦护一方安宁。然而不知是久居边塞,消息闭塞还是人老不中用了,对朝中如此大事竟闻所未闻。至梅先生亲往边塞告知我事情来龙去脉,方知我周氏王朝已落入小人手中,这是我做臣子的失察。魏冲老贼挟天子以令诸侯,欺我幼主年纪尚小,蒙骗众人,是我周氏子民,都有义不容辞的责任讨伐逆贼。现在若是你们器械投降,仍是我周氏王朝的好子民。”

    禁军中已有人为之所动,开始放下手中的兵器,这时,带头的魏冲的亲信大叫起来:“别受他们的蛊惑,等我们放下武器,他们就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我们,成王败寇。”这是刚放下武器的禁军又开始有些犹豫了,这时梅怀逸眼疾手快,拔出侍卫手中的刀,砍下那亲信的人头。

    梅怀逸紧接着用严厉肃杀的口吻道:“你们今日败局已定,若还不投降者,则如此人。”

    众人被吓得不轻,纷纷弃械投降。这时西秦太子周晔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城楼上大声喊道:“魏冲老贼欺君罔上,禁锢皇上,蛊惑将士,如今我逃脱归来,西秦应当回归周氏。西秦的将士们,周晔我保证,只要你们现在放下武器,我将既往不咎。”

    这时,城楼下的将士们开始纷纷归顺周晔,一起大喊着“除魏冲,复我周氏!”

    隶属魏冲的军队开始溃不成军,一番厮杀之后,大局已定。

    识时务的太监手捧龙袍与冕冠走到周晔旁边,谄媚地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梅怀逸又一刀捅死太监,骂道:“谄媚的东西!”

    梅怀逸将染血的皇冠交到周晔手上,周晔朝梅怀逸看了一眼,接过沉甸甸的皇冠,这皇冠在他眼里似乎已经不是黄色,而是红色,用血铸成的。他颤巍巍地接过冠冕,心里感慨万千,不过总算是苦尽甘来,他戴上皇冠,俯瞰着楼下万千将士和满地的尸体,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

    众人皆跪下齐声呼喊万岁万万岁。

    周晔站在城楼上,俯瞰众生,脸上尽显无上荣光,双手一抬:“众卿平生。”

    云歇的队伍赶到无涯谷时,已经是次日清晨,他们眼前的道路已被尸体铺满,目光尽头仍是猩红一片,目光所及皆是尸体。

    他的心快速跳动起来,他踏着尸体慢慢走过去,每走一步,心中都猛地一颤,一路上希冀着卿晨的尸体不要出现在眼前。

    大致走了足足有百米来远,一件十分熟悉的东西出现在眼前,他颤抖着双手捡起卿晨的千机扇,这把扇子他从不离身的,常常嘴里念叨着“扇在人在”。

    云歇声嘶力竭地叫着卿晨的名字,可是无人应答,四周安静得让人有些害怕,鼻尖传来的血腥之气也让他浑身不停地颤栗着。

    “你们几个再把尸体仔细翻查一遍,其余众人跟着我来。”不远处石头上的血迹让云歇眼睛一亮,急速颤动的心跳有了一丝丝的安定,不知何缘由让他笃定是卿晨的血迹。

    云歇一行人跟着沿着血迹一路寻去。

    此时另一边:

    “呵,真看不出来,你还真能打,杀了我这么多人。”经过一役,魏冲人马损失过半,此时剩下约五百余人正围着卿晨在内的三人。

    卿晨擦了擦嘴角的鲜血,不屑地笑道:“你看不出来的多了。”

    魏冲松了松筋骨,向三人冲去,其中一人体力不支立马被斩下一条胳膊,疼得在地上打滚。另外一人精神几近崩溃,面临着魏冲的逼近,不断地向后退去,而他的身后是万丈悬崖,他看了看魏冲,又看了看他的同伴,闭眼跳下崖去。

    “哈哈,不堪一击。现在轮到你了,你打算怎么死呢?”魏冲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铁锤上的鲜血。

    “要不就给你来个痛快!”魏冲挥锤砸向卿晨。

    卿晨飞身一跃闪至一边,跃起的时候感觉自己体力不支,眉目下多了一丝忧色,要是他在轮几锤,自己必要死在这铁锤之下了。千机扇已失,手中已无称手的兵器,只能游走,见机行事。

    魏冲见士兵围在一旁,不敢上前,怒吼道:“看什么热闹,一起上,等下还要去接应。”他虽让赵虎早些去了无量山,但他对其是一万个不放心。

    士兵一拥而上,卿晨左挡右闪,却依旧被拉出一道道血痕。

    魏冲轻哼一声,看准时机将大铁锤扔向卿晨。

    卿晨一个躲闪不及,被铁锤砸中左肩,一口血喷薄而出,倒在地上,这时他看到云歇已经往这边赶来。

    “你以为你的人能拿到山河图吗?”卿晨因身体的痛楚,痛苦地笑道。

    魏冲挥到空中的锤突然停了下来,卿晨看到他的眼中很快地闪过一丝犹豫,他知道他心动了。为了给云歇跑过来的时间,他必须和敌人打一次心理战。

    果然魏冲中招道:“你什么意思?”

    卿晨笑笑道:“还有,你以为皇宫里你的亲信能守得住吗?”

    魏冲面容一沉,眼神肃杀道:“调虎离山!”

    卿晨见云歇已到,得意地道:“现在明白太晚了!”

    魏冲怒不可遏,挥锤打向卿晨,云歇纵身越过敌人头顶,踢掉魏冲手中的刀,挡在卿晨身前,一招“一马平川”,像秋风扫落叶般一剑挥向前排围观之人,魏冲士兵尽数往后一退。

    魏冲骂道:“卑鄙!”

    接着王安带着人马赶了过来,与魏冲的队伍厮杀起来。

    这时暴雨吓得愈发大了起来,似乎想要将这个天地湮灭,雷声滚滚,却盖不住呼天喊地的厮杀声,尸体倒地声,兵器接刃声;闪电乍现,却比不过映在人眼里的刀光剑影。一时间,这里如同地狱,眼前的都是些夺人性命的小鬼,手中的刀则便成了勾魂棒、催命符。

    杀到最后,云歇不知杀了多少人,手中的剑已深深嵌入虎口,身上也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伤口,放眼望去,尸横遍野,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他跪坐下来,这味道让他止不住地干呕,这是他当杀手以来,第一次讨厌血腥味。

    他慢慢挪向卿晨,唤醒昏睡过去的他,只见他笑眯眯地望着自己道:“怎么这么晚才来,我好怕等不到你。”

    “自作聪明,自作自受,你下次再......。”云歇不忍心责怪道,心中一阵又一阵的心疼袭来,对自己说出去的话又有些后悔。

    “我已经习惯性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你了,但是这次你不在,害我要瞻前又要顾后。我想啊,要是我不在了,你又没什么朋友,怕你孤单,所以我不敢死。”

    云歇低头鼻子一酸,眼眶泛红笑出声来。“既然知道,还不惜己命。”

    卿晨遇见云歇是在他十七左右,在九阙的练功房里,他听着层主说:“以后他便是你的了,你要教他成为你的死士,像我教你一样,知道吗?”

    那时的云歇才十三岁的年纪,却瘦骨如柴,身上伤痕累累,外表穿着却是像极了富人家的公子,罗衣锦缎。刚来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让卿晨误以为他是个小哑巴。

    日子大约过了两年左右,卿晨便和云歇一起做任务,这也是他第一次听见云歇说话,是“小心”两个字,当他转过头去提防自己的后背时,他看见云歇替他挨了一刀,那把刀直刺心脏,云歇险些丧命。

    至此以后,卿晨对云歇的情感便起了变化,对他来说,云歇不再是个简单的护卫。

山洞崩塌

    借着微弱的光,南璟瞧出了这洞里大致的体貌,山洞中很是空旷,石柱林立,依稀可以看出当时修建之时的布局规划。

    不过从看这墙壁上仍旧是用天然石块填充,可见这里的修建才刚刚开始,未来得及打磨,云川帝国就灭了。

    南璟往前走了几步,想看看前面光亮未照到那一片,实在是盲人摸象,什么都看不清,又退回来,没等她开口,祁子燚已走上前去,“跟着我!”

    祁子燚的声音在洞中回荡,让南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咒骂道:说话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阴森森的,吓死个人。埋怨地望了他一眼,心想着有他打前阵也好,要是遇到这山洞里什么不知名的物体,还能抵挡一阵,随即乖乖地跟在后面。

    两人映着微弱的火光走了一段路,布局虽有所不同,但依旧是满眼的石柱和石壁,没什么新鲜玩意。

    明明是行宫,感觉设计得跟墓室似的,南璟有些不明白。

    哎呦,她不知踩中一什么东西,左脚向前滑去,祁子燚闻声转过身,单手扶住南璟的腰,防止她下坠,南璟迅速一把抱住祁子燚的腰身,目光正好落在下面的东西上。

    祁子燚身体猛地一抖,心也跟着剧烈跳动了起来。

    “啊”,南璟惊呼,脚下是一个骷髅,她被吓得不轻,将头埋进祁子燚的衣服里,抱住祁子燚不肯松手,一时间忘了尴尬,只有害怕,战战兢兢催促着祁子燚道:“走走。”

    祁子燚皱起眉头,见她扒拉着自己,试着拉开她抱住自己的手臂,最后还是由于劲道太大放弃抵抗,拖着她一路前行。

    南璟见祁子燚忽然又停住了脚步,缓缓将埋在他胸前的头抬起,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看到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墙壁上居然挂着一幅幅画作,有山水画,花鸟画,还有人物画。

    难道这便是山河图?但是看着不像啊,南璟暗暗想着,恐惧被好奇心代替,她双手放开祁子燚的腰,转过身去仔细端详起墙壁上的画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的以一幅笔墨色彩绝佳的山水画,虽然她不怎么懂怎样才算是一副好画,但早年在二哥的书房里也见过不少的名画,眼前的这幅画既画出了江南烟雨的朦胧,又细致刻画了朦胧感下的一种真实。细看,画中船只上有一对相互依偎的情人,似乎在对彼此倾吐心事,感慨道:真是一副情景交融的好画。

    再往旁边看去是一幅花鸟画,整个画面被一朵娇艳欲滴的芙蓉占满,从某个视觉角度来讲,这芙蓉有点像一张微笑着的女人脸,这个想法让南璟有些不寒而栗,赶紧将目光往旁边的画上移去。

    这幅画上画的是一个男子,穿着龙袍,戴着冕冠,南璟心里道:这不是天子的象征吗?照此看来眼前这位应当是云川帝国的皇帝慕容客无疑,这也一定程度上印证了无量山传说的可信度。

    这几幅画在这阴暗潮湿之地竟然能保存得如此完好?这让南璟不禁生疑。

    “云川帝国已灭亡几年?”祁子燚皱着眉头问道。

    “弋阳一役离现在至少有十五年不止。”南璟算来算去没算准时间,估摸着说道,祁子燚的话让她突然明白到道:“有人早我们一步进过山洞了,这画是那人挂在上面的,那意欲何为?”

    “不知。”祁子燚心里道:从外面的骷髅以及画作还未烂的情况看,的确如此,还可以印证的是这人和外面那伙人不是一道的。

    南璟有些气馁地坐在地上,“都是人家捡剩的了,还捡了个精光,哪里还有什么山河图和宝藏。”想起八层主的话,心里叹道:“完蛋了,死定了,可是云歇怎么办?”

    正在思考怎么死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对面模糊的黑暗里隐隐约约有张人脸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南璟立刻转身抱住正欲迈步的祁子燚的腿,断断续续、口齿不清地讲着:“那那...有...有...有张脸,在看着我们。”

    祁子燚被南璟这么一抱,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朝着南璟眉毛一动,冷声道:“放开。”

    “我不放,我害怕。”南璟抱着祁子燚的大腿硬是不肯撒手。

    祁子燚无奈道:“我没法走路了。”

    南璟明白过来,松开他的腿,不利索地站起身,捏着他衣角,躲在他身后,迎着烛火向那张脸靠近。

    等她再睁开眼睛时,眼前竟是一幅栩栩如生的画,这幅画上画的是个女子,也就是黑暗里那张脸的主人,女子莞尔而笑,落落大方,从容谦和,倾国倾城,一下子让人挪不开眼睛。

    南璟正欲顺着火光向前看去,却发现火光停在这幅画前不动了,她望向祁子燚,看他面上露出一副自己从未见过的神情,心里好奇是什么东西居然让千年不化的冰山脸动容了。

    她回过头去重新仔细审视这画上的女子,颇为惊讶,这是南屿密道里壁画上的那个女子。

    不过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书房密室里的那个女子是慕容客的妃子云裳。这谜题解开了,但是又产生了新的问题:为何天下至尊的慕容客要修密道幽会,难道有什么特殊癖好不成?第二个亦或是为什么这通道的另一头还是自己家。她突然想起药王白萧的话,自己的父亲曾经是云川帝国的尚书。

    上次去往密道的时候,密道的一头是南屿云姬的寝宫,那在云川帝国的时候,那儿很有可能是云裳的寝宫。也就是说慕容客的妃子和尚书之间修了一条密道,这不得让南璟想入非非,难道臣子和皇帝的妃子之间有染?

    南璟开始怀疑父亲,她印象中的父亲的形象已经开始崩塌。

    而旁边的祁子燚也陷入了沉思,这一定是相似而已,只是相似而已。面前画作上的女人竟和自己的母亲云芙蓉长得一模一样,而且都姓云。一个是云川帝国的慕容客的妃子云裳,一个是北辰祁荣的皇后云芙蓉,他也不曾听旁人说过,自己的母亲有兄弟姐妹,难道是同一个人?

    祁子燚表面虽不动声色,内心却波涛汹涌,搅得他一时间脑子里一团乱麻,

    看着祁子燚脸上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南璟在起了怀疑,想这画上之人究竟和他是何关系?难不成是早年的风流债,不对不对,时间不对.....

    这时,洞外传来声响。南璟往洞口一看,大面积的光开始透进来,不好,洞口的碎石快要被挪开了。

    她看了看祁子燚,他虽是吃了自己的药,暂时稳住了毒性,但是一旦运内力打斗,毒性立马会冲破药性,蔓延至四肢百骸,到时候便回天乏力了,不过看他的样子倒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还在对画上之人流连忘返,不会是被这画上之人迷住了吧。

    南璟不由得提醒道:“喂,人进来了,还不跑,我自身难保?”

    他眼睛一眨,往洞口方向看去,脸上换了副冰霜之色,又回过头望向四周,撩了撩脸上的头发丝。

    南璟只翻白眼,心里道:这个时候还理什么头发。

    就在这时,洞口那群人闯了进来,站定到他们面前,“交出山河图!”其余几人先是搜索了一遍,没有找着任何的东西,然后在带头的女子旁边说了几句。

    “你没看见这里空空如也,既没什么山河图,也没什么宝藏!”南璟道。

    “不可能,这里什么都没有,不是你们拿了,难道长翅膀飞走了吗?”那几人中的一个男子说道,边向四周又扫视了一圈。

    女子环顾了一周后,又在两人身上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交出山河图,饶你们一命,我看世子殿下的毒快发作了吧!”

    “山河图没有,美人图倒是有一幅。”南璟望了望那墙上几幅画作。

    对面几人的目光往画作上望去,旁边几个小厮看到画中的女子后,瞬间直起了眼睛,一时间挪不开目光,口水直流,“人间竟有如此尤物。”

    “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我给你解药,你把山河图给我。”女子笑着道。

    南璟道:“都说没山河图了,怎么就是听不懂人话呢?”

    “既然好好说话不听,那就来硬的,上!”

    几人挥刀而上,祁子燚正欲动手之际,被南璟拦下,一边打,一边小声地道:“命还要不要了。”他忽然想起之前中了毒,扬手之际确实感到了一丝痛楚,于是缓缓放下手。

    “你干什么呢?还不上。”女子对着一个像被画作摄了魂魄一般的小厮吼道。

    祁子燚受了伤,她一点都不担心她的人会打不过,自己则在洞里搜索起来,当看到墙上几幅画作之后,她突然下令让他的手下住手。

    女子道:“他们所言不假,这里早前已有人来过,这里的画作是最近才被挂上去的,他们两个没有这个机会,倒像是故意引人进来一般。”

    南璟不屑地看着那群沙包道:“看来这里还是有聪明人的嘛!”

    “不好,我们都上当了!”几人正欲冲出洞口的时候,外面又冲进来一批人马,顿时推着南璟等人往内挤去,原本空旷的山洞,一下子变得人满为患。

    只见带头的人大腹便便,满脸的麻子,一脸油腻像,南璟打量了一眼后又往外瞧了瞧,还有一部分驻守在外面,应不下数百人。

    冲进来的军队中带头的人一开口就自报家门,他道:“尔等.....何人,敢扰我.....西秦土地,偷我....西秦...宝藏?”

    带头人举着的火把将洞里照的如同白昼,他巡视了一圈后又道:“你们.....快....快....把宝藏交出来,否.....则.....统统...抓起来。”

    来人正是魏冲的亲信,赵虎。他听从魏冲的安排,带着一队人马比他早些出发。本来魏冲是告诉他一定要留在外面隐蔽之处,等待信号,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有信号,直到看见有人冲进山洞,他终于等不及了,于是率人冲了进来。

    “你又是何人?”一个小厮问道。

    “别问.......我我是谁,我是你们的大爷,快把山河图交...........交出来,你大爷我饶.............饶你们不死。”赵虎拍了拍自己鼓起的肚子。

    祁子燚在旁边小声嘀咕道:“别多废话,赶紧出去!”

    南璟点了点头,准备和祁子燚突出重围,而另一边女子也准备带着她的人马跑出山洞,但是赵虎还是有点脑袋的,立马吩咐士兵将里面全部的人通通围起来。

    一群人全部厮杀在了一起,这时候忽然几声巨响传来,似要震聋人的耳膜,紧接着感觉地动山摇,头上的碎石开始唰唰往下落。

    “敢情是地震了?”厮杀的人群突然开始放缓自己手里的动作,边抵挡着眼前的敌人,边留心着突如其来的巨响。

    “是有人在炸山洞。”祁子燚道。

    祁子燚这话一出,众人皆都慌张起来,

    “是谁的人马?”女子问道,“赶紧让外面的人给停下来!”

    “分明是有人想把我们全部困死在山洞里面,没用的,他们不会听停的。”祁子燚继续道。

    “都是你这个蠢材,现在好了,全部的人都要给你陪葬!”女子对着赵虎骂道。

    赵虎既委屈,有慌张,急忙吩咐道:“你们快出去看看!”

    结果几个人刚前脚踏出,就被炸了个粉身碎骨,身上部位溅得后面几人满脸都是,还有墙壁上、地上,吓得其他几人纷纷向后退去,不敢再向山洞口靠近一步。

    外面巨响声再次响起,山洞剧烈抖动起来,洞内的人东倒西歪,站都站不稳,洞顶的小石块向大雨般纷纷落下,砸了每个人都一头灰。

    “蠢货,快看看有没有其他出路!”女子边稳定着身子边号令道。

    “别慌!”赵虎刚举剑示意,就被头顶的一块巨石砸倒在地,吐血身亡。

    众士兵看到是更是害怕,纷纷逃散开去,洞内乱作一团,几个身子弱的被推倒在地,被人踩来踩去...

绝处逢生

    头顶的巨石纷纷掉落下来,旁边的石柱也有可能随时倒下来压死人,人被晃来晃去,站也站不稳,几人在洞口中搜寻着其他出路。

    “跟我走!”南璟一只胳膊突然被祁子燚扯住,拉着她往一个方向跑去。

    那带头女子以为祁子燚寻得了出路,见机跟了上去。

    南璟跟着祁子燚穿过似迷宫般的地形,心底不禁他和自己是同时进到这里面来的,好奇他是怎么知道这条路线的。

    不一会儿,山洞的尽头有些光冒了出来,隐隐还可以感受到风的吹拂,南璟欣喜,庆幸这山洞还有别的出口。这时跟在后面的女子看到这一切后,趁机一个跟斗,从众人头顶翻过,跃到两人前面,朝着前面的光奔跑而去。

    南璟和祁子燚一看,怕她耍诈,也快步跟了上去。

    就当光线越来越亮,两人快来到洞口时,前面的女子却突然刹住了脚步,南璟两人走到洞口时,却发现那并不是生路,而是死路。

    原来他们是绕着洞内的路跑到了山顶,从他们脚下往下看是白雾缭绕,不见底的深渊,往上是白茫茫、望不到头的的天际。

    “他妈这是绝路!”女子咒骂道。

    崖体的碎石不断往下落着,洞口被炸,必然影响山体的稳定性,若不快点逃出去,就要长埋于这无量山下。

    祁子燚进洞的时候便发现洞中有阵阵凉风,后来一边洞口被堵住,仍有感觉,便追寻着风吹来的方向到了这里,想不到竟是悬崖峭壁上的一处通风口。

    南璟看了看祁子燚,只见他眉头紧锁,往下看了看,过了一会儿,又抬头看了看,忍不住问道:“不会是死路吧!”

    祁子燚没有看她,只是冷冷道:“目前看来是。”

    南璟道:“什么叫目前看来?”她怔怔地望着祁子燚,他也不像那种自己中了毒想要拉个垫背的一起死这种人啊。

    这时的白雾开始慢慢散开,南璟感受到祁子燚握住她胳膊的力度不禁重了几分,心想:不会要带着她一起往下跳吧,她踮了踮脚尖,小心翼翼地往下看去,崖下白雾茫茫,跳下去必定粉身碎骨,眼前这人看不出来这么狠的吗?

    随着白雾散开,眼前豁然开朗,所见之景让人叹为观止,对面的山崖上有一条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光照下犹如瑶池仙境。崖壁上的花草竟美得不似凡间俗物,其中一些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其间,鸟雀展翅,蝴蝶成群,美不胜收。万物都散发着美丽的光芒,就像天地间的精灵,让人瞬间忘去世俗的烦恼,甘愿被这的一切涤荡灵魂。

    南璟突然脑中冒出一个念头,要是让这冰块御剑站在飞瀑前,一并会让人误以为见到神仙了。

    顾不得欣赏,祁子燚抬头往上看去,紧锁的眉头渐而舒展。崖顶所幸离洞口较近,他看了看手中的剑,将剑打入崖体,因为崖壁较为光滑满是青苔,若是没有借助物,很难跃上去,这样一来,借助剑则较为容易。

    “带我上去。”祁子燚指了指插入崖体的剑,见南璟愣了愣,眼神躲闪道:“我没力气。”

    南璟看他一脸无可奈何求助于自己的表情,竟觉得有些莫名的好笑。

    “那是我搂你,还是你搂我啊?”南璟也不知道为啥要纠结这个问题。

    只见祁子燚眼神飘忽,似乎想了一会儿才淡淡道:“我搂你。”

    “那你抱紧了,你膀大腰圆的,我可抱不住。”南璟也不知道膀大腰圆这个词是怎么得出来的,想起在山洞里抱他时的手感,其实并非她所说的那样,相反祁子燚腰还挺细的。

    南璟借助剑身单手一用力,整个身体向上腾空飞起,跃至山顶,因为身上还抱了个男人,跃至山顶时差点没站稳掉下去。

    带头女子看了看自己的胳膊,刚才山洞巨石落下的时候,不小心被砸伤了,她望了望上面,用同样的方法往上一跃,手接触剑的一刹那,露出痛苦的表情,身体还没到崖顶,便往下落去,祁子燚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的腰带,将她提了上来。

    南璟鄙视道:“眼倒挺尖的。”

    兴许是用了内力,祁子燚表情有些痛苦,他快速将剑从山壁上拔出,“赶紧离开!”

    地面已经往下塌陷和崩裂,三人飞奔而下。

    跑到安全的地方后,望向身后,无量山在轰轰声中,不断地坍塌下去,似乎要将山里的秘密长埋于地下,南璟突然感觉到人在天地面前是多么的渺小,刚才洞里那些活蹦乱跳的人,此时怕是都已喝过孟婆汤,走在奈何桥上,想到这里不由得长吁一口气。

    祁子燚怔怔地看向南璟,忽然胸口一阵疼,一口鲜血翻涌上来,在嘴巴里泛起血腥的味道。

    “解药给你,我清欢从不欠人,刚才你救了我,这条命还你。”叫清欢的女子掏出一粒小药丸,丢给祁子燚,“不过下次若让我见到,我们是敌非友,绝不手软。”

    清欢随即转身离开,走到一半,似想到什么似的,露出妖媚的笑容,回过身又向他走去,双手搭在他胸前,凑在在耳边轻声道:“刚才忘了,现在才想起来,原来你我是旧相识,世子真的是生得一副好皮囊。”说完舔了舔嘴唇,笑着向远处走去。

    南璟聊有兴致地看着祁子燚:“美人在怀,你竟坐怀不乱,说你什么好呢,真是不解风情,唉,这可怎么传宗接代啊,真为你爹娘着急。”

    南璟信口胡说的一句话,平常不爱搭理人的祁子燚竟有模有样答起来了,“不用你急。”边说边将药吞下。

    “难道你就不怕有毒吗?”南璟双手交叉绕在胸前。

    “你刚刚不也塞了我一粒。”祁子燚冷冷道,意味不明盯着她看。

    “唉,你这人......”啥时候学会抬杠了,以前都是一张冷脸,懒得搭话的,真让他说,还不一定说得过他,南璟想着,转身向远处走去。

    祁子燚一边走一边将手中的画展开,细细观看起来。

    南璟忽觉祁子燚好像并没有跟上来,转过头一看,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幅画,这画像他什么时候收起来的,居然没发现。

    她走到祁子燚身边,问道:“你怎么把画偷来了,是不是觉得人家好看,可是这画像上的人的年纪已经可以做你娘了!”

    祁子燚依旧盯着画作,好像没有听见南璟讲话似的。

    南璟见他不搭理自己,有些气愤,嘟囔道:“难道你不知道走路不要低头看书吗?在这荒郊野岭里容易撞邪。”

    祁子燚收起画像,放进怀里。

    看见这画像,南璟倒想起来密道里那位,想着要不要将自己家密道壁画的事情告诉他,不过两个人办事肯定要比一个人强些,最终还是开口道:“其实,我之前在我家书房的密道里,见过她的像。”

    祁子燚忽地地站定在南璟面前,神情紧张道:“哪里?”

    南璟退开两步,这么近的距离一下子让她有些不是很适应,她缓了缓心神,道:“我家里。”

    “你能不能带我去看一看?”祁子燚恳求道,看来这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不然他不会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的,不过一个云川帝国的妃子会跟他扯上什么关系呢?

    南璟面露难色,“可是可以,但是我现在是整个南屿的通缉犯,苏远因我而死,苏志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另外南璟还担心自己蛊毒发作,她还不想这样不清不楚地死去,她有种感觉,谜团正在慢慢地散开,幕后的黑手很快就会出现。

    祁子燚道:“那你告诉我地方,我自己去。”

    南璟道:“先等我们走出这里再说吧。”

    望着眼前这若大无比的丛林,树与树之间长得密密麻麻,让人不禁怀疑风和阳光能不能照拂到。更不用说路在哪里了,唯一的路只能靠他俩的这双脚走出来了。

    祁子燚走在前面,用长剑拨开杂草丛生的荆棘和杂草,“这里蛇虫鼠蚁颇多,小心一点。”

    也不知这句话是对谁讲的,说起话来不点名也不道姓,但是这里只有自己和他一人,应当不是自言自语,那就是对自己说的,于是她“嗯”了一声。

    祁子燚转而又道:“你认识东方世家?”

    南璟道:“什么?”

    祁子燚道:“东方世家。”

    南璟道:“什么东方世家?不认识。”

    祁子燚道:“那你这剑哪来的?”

    南璟道:“父亲那拿的!”

    祁子燚:......

    南璟当时见他剑断了,见父亲那里有一把常年不用铺满灰尘的剑,就顺手拿来给他了。

    祁子燚道:“你可知东方世家乃江湖第一铸剑世家,多少江湖人士想获得东方世家的武器,就连朝廷重金购买,都没买到。”

    南璟表面笑道:“那你的这把剑岂不是很值钱?”心里哭到:亏了亏了。

    祁子燚:.....

    南璟道:“要是哪一天我落魄了,你把剑还给我,我拿了去换些钱。”

    祁子燚:“不换,我给你钱。”

    南璟一听,跑到他前头,道:“忘了,你是世子,那我以后没钱了,都可以找你拿钱吗?”

    祁子燚冷冷道:“不可以。”

    南璟面色一冷,不再说话,继续走自己的路。

    然后走着走着,他们又开启了另一段对话,还是冰山祁子燚先开的口。

    祁子燚一边正在专心走路一边问道:“你在九阙做事?”

    这家伙今天开窍了还是转性了,话怎么这么多?南璟带了丝戒备冷冷道:“干什么?”

    祁子燚道:“是非之地。”

    南璟不知道他口中的“是非”指的是“声色犬马、风花雪月”还是“暗藏杀机”,也听不出来他是在套话还是随便问问,关心那是不可能了,随后玩笑道:“吃得饱穿得暖,夫复何求?”

    过了半晌,以为祁子燚已经被她说得没话说了,却冷不丁又冒出一句,“那为何还跑?”

    祁子燚的话每次都那么简短,每次都不知他说的是什么事,南璟想了想,联系了下前因后果,明白祁子燚说的应该是为什么我的世子府也能供你吃饱穿暖,你还要跑。

    她笑了笑道:“我怕被冻死。”

    祁子燚道:.......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话。

    这时头顶忽然想起“沙沙沙沙”的声音,两人抬头一看,“天公作美”,下起雨来了。

    天上虽在下雨,却由于密密层层树叶的遮挡,身上倒没也下到多少,但是要是这雨没停,他俩一直走,那身上定是要湿的,所以他们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找个地方躲雨,最好是有烟火的人家,因为两人的肚子一前一后叫了起来。

    尴尬地互相装作听不见后,两人跑了不知多久,才隐约看见森林不远处炊烟袅袅,隐约有人家。

    跑近,发现这是一个小村子,村子里稀稀落落地散布着几户人家,因突然下起了雨,一个大娘正手忙脚乱地收拾晾在外面的谷物杂粮。

    南璟跑过去帮她将这些东西搬进屋内,祁子燚也随即跑上去帮忙,不一会儿,便收拾好了。

    “多谢你们这对小年轻啊,不然我这些谷物可都要发霉长芽了呢!”大娘笑着说道,转身去收拾里屋的粮仓。

    这话听上去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小年轻”?我和他是被认为是恋人了吗,还是指年轻人的意思?

    南璟也没在意,搬完东西和他一起站在外面的屋檐下躲雨,因为脚上沾满了泥土,也没好意思进屋。

    这时祁子燚看到南璟背后衣服上隐约泛着红色,顺着血迹拨开她脖颈上方的头发,才发现那里开了个口子,猜测应当是在无量山的山洞里碎石炸裂的时候不小心被划开了。

    南璟感觉到有人在拨弄她的头发,正想用手去摸,只听得祁子燚道一声:“别动!这里破了。”

    吓得南璟一跳,还以为什么虫子啥的?她还是没听他的话,用手摸了摸,果然手上沾了血,她拨了拨头发,将伤口埋在里面。

    祁子燚一看她那动作,脸上一脸的无语,还想查看,南璟上前一步,脱开他的控制,这时屋内的大娘出来道:“别看我已经老眼昏花,我一看你两呀就知道你们是对偷偷私奔的恋人,这雨一时半会啊不会停,快进来吧,别呆在外面了。”

    果然是被误会了,南璟不好意思地看了他一眼,笑笑道:“大娘,我俩不是那种关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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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不动的世子妃介绍:
美丽坚强的女主vs冷峻温柔的男主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究竟是谁在背后搅弄风云?
她是相府千金,从未想过有一日会成了他的小跟班。
庭上安天下,江湖策马游。
“我会一直等你,至冬至花落,白骨入土。”请不动的世子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请不动的世子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请不动的世子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