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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安记全文阅读

作者:二十SAMA     君安记txt下载     君安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线索

    霞光刚刚隐去在万山峰巅,帷幕渐垂,夜色慢慢围过来,透露出一点点绛紫色的黄昏。京城街上,夜市摊子早已飘出阵阵香气。

    君安此时头戴帷帽掩去容颜,裹得极其严实,一路遮遮掩掩,左顾右盼后,进入了袖香楼。袖香楼此时人满为患,大堂里座无虚席。君安找到小二拿出祁子湛给的黄玉牌子要了间厢房。

    问说君安为何出现在此?原先伺候过娘亲的仆人婢女都因娘亲难产而被陆大夫人发落逐出府。君安为了寻找旧人,特让琴画在出门采买的日子里去打听。

    白日里琴画得到先前伺候过娘亲婢女的消息,君安便让琴画邀她在袖香楼一聚只说是念她伺候娘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不多时,小二领着一个荆钗布裙的中年妇女进入厢房里,妇女含胸缩背低着头微微的东张西望,面容绷得紧紧的,略显不安。

    君安撩开帷帽,笑着走过去道:“妈妈不必紧张,我今日邀您来就是聊表谢意。”

    “见过小姐。”妇人见君安容颜惊愕不已,随后慌忙见礼。

    “妈妈客气。倒是我要向妈妈道声谢才是,娘亲怀孕时多亏有妈妈在一旁照顾。”君安拉着妇人坐下顺手斟了杯茶,语气难过又悲伤,“虽然是天意,没能让娘亲顺利产下弟弟。。。”

    两人喝了一杯茶,闲聊片刻。君安得知妇女原是娘亲身边管着洒扫的吴妈妈,娘亲生产时她也在场,后来被逐出府后依靠着浆洗衣服过日子。

    “小姐。。。”吴妈妈叹了口气,低头想了想,又抬头道,“其实老奴曾看过小少爷一眼。。。小少爷出世时全身紫青没一会儿便咽了气,不像一般产时气血不足所致。二夫人也是。。。生产时出血量比旁人多了不少,那血水一盆接一盆的往外端,什么法子也止不住,当真是可怜。。。”

    “妈妈此话当真?”君安眼圈微微一红,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娘亲生产时情形,心绪越发无法平静,颤抖的声音问着。

    “老奴敢对天发誓,老奴所说没有半句虚言。”吴妈妈脸色一变惶恐起身,信誓旦旦道。

    君安从荷包里摸出一锭银子递给妇人,哽咽道:“妈妈您辛苦了,若是不嫌弃,这银子您便留着,就当君安报答您的。”不待妇人拒绝,君安起身离开了袖香楼。

    君安走在街上,吹着冷风清醒了不少。理智的分析:现下能确定娘亲定是被人毒害,到底是在餐食里动了手脚还是平日里所用的东西下了毒?又是什么样的毒能让产妇血流不止?连出生的孩子也全身青紫?到底是谁如此狠毒?

    乌云遮蔽了月光,夜色渐深,君安依旧慢慢悠悠的迈着细碎的步子,想的正入神,不料经过一个胡同口的时候,措不及防的被人一把拽住了手臂,大力的扯进了漆黑的巷子里。

    一股让人发怵的血腥味钻进鼻息,君安眉头一蹙心猛地一紧,暗道一声不好,倒吸口凉气。

    “慕二小姐,能否帮在下一个忙?”

    和君安想象的不同,这个声音异常耳熟,虽不是冷酷残忍,倒是清冽温柔,宛如舒爽的凉风。

    君安缓缓松了一口气,紧张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她并未回头,只是平和答道:“七皇子请讲。”

第四十七章 帮忙

    祁子湛沉着的声音十分从容:“还请劳烦慕二小姐帮在下买身衣裳来,随便什么衣裳都好。”

    君安手心一凉,本能地握住他塞过来的东西,在手中揉搓了一番,好似是给她买东西的银两还挺沉的。闻着血腥味,冷月光大抵是受伤不浅以至于衣服都破烂不堪。冷月光的武功高深莫测,何人能把他伤成这副摸样?

    君安沉默片刻。

    祁子湛像是看透她在想什么,低低地笑了一声,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颈间:“慕二小姐不必担心,我这伤暂无大碍,帮我买身衣裳来就行。”

    祁子湛温和的目光落在君安身上,少女独有的兰花香气一时间掩盖过血腥味,让他暂忘疼痛。

    “既然七皇子这么说,君安去去就来,还请七皇子在此处稍等片刻。”君安略一迟疑,手中的银两已捂得温热,半带轻笑道。

    天色已然大暗,路上没多少行人,只剩下零星几盏灯笼照着路面,许多店铺都关门了。君安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店铺尚且亮着灯光,她也来不及选,看着一套身高体型与祁子湛差不多的墨色衣服,付了银子便匆匆往回赶。

    待她赶到巷子深处,祁子湛已经褪去上衣,正上完药用纱布缠着腰腹。巷子十分幽寂,只有外头的一盏小灯照着树枝,冷风一吹枝影摇晃,看着就让人心生害怕。

    乌云散去,稀薄的月光洒在祁子湛白嫩细滑的后背上。君安呆呆望着月色里那宽肩窄腰,肩线挺阔却不冷硬,腰部即使缠着纱布,却可见其线条轮廓,胜过女子的肌肤,在暗处犹如幽幽发光的明珠,看的让人心里直发痒。

    祁子湛包扎好伤处,侧头看着发愣的君安,挑眉一笑,一双桃花眼染上一层暖色,目光柔和带着几分戏虐:“可看够了?虽然夜间冷风不断,若是慕二小姐想看,在下也是受得住的。”

    晚风一吹,恰逢君安因跑步而松动的帷帽飘然落下,原本就嫣红的脸颊,此时更是红霞沾染,杏眸鲜亮璀璨,朱唇微启喘着气,充满了少女不经意间散出的柔媚。

    君安‘呀’的一声惊呼,惊慌失措的接住帷帽,再抬杏眸面露尴尬的看向祁子湛,欲说还休更显杏眼桃腮。

    祁子湛看着她掩饰慌张的举动直想笑,原本因受伤烦闷的心情又好些。

    君安重新戴好帷帽,抿了抿朱唇,倔强又变扭道:“衣服就放在那边了,七皇子自己穿便是。君安若是回去晚,恐被父亲责罚,就先行一步。”屈膝行礼,正打算离开。

    “慕二小姐应该知道,每个人都有些秘密不想让人知道。”祁子湛挑着一抹笑,眸色转深,话音清亮含笑道,“今日之事。。。”

    短短几句话,君安便知道他在试探她。

    君安眉心微动,梨涡轻陷从容笑道:“七皇子放心,这事情传出去,与我又有什么好处?”说罢,干脆利落的离开。

    祁子湛望着月光下君安娇柔动人的背影,又看了看身旁的衣裳和几个瓷罐药瓶,眸底含笑。

第四十八章 惩罚

    角门这儿漆黑一团,黑点也好这样便没人知道她出去了。随着‘吱——’一声轻响,君安一边蹑手蹑脚地推开角门留着的小门,一边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进去。刚踏入府门一步,府内即刻灯火通明,几个人的影子在烛光的照射下摇晃摆荡。

    君安暗叹一口气,抬眼看了一下面前的几个人,低垂螓首。

    正厅里,慕丞相端坐在上位,身旁陪坐的是陆大夫人,她的大姐慕君雅站在一旁。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君安老老实实跪在中间,看似在垂头反思,实际正因跪久了膝盖硌得生疼而皱眉。

    慕丞相冷哼一声,盯着君安:“你还知道回来?”

    “女儿有错,还请父亲责罚。”君安自知理亏也不狡辩。

    慕丞相一掌拍在案桌上,随后抄起放在一旁的热茶,就往君安身旁扔去。茶杯碎成了几块,热茶溅烫的君安一哆嗦。袖子被打湿,露在外面的手背被热茶浇得发红,灼痛感顺着手臂蔓延。君安咬牙隐忍,不吭一声,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说我们这样的官宦人家,就平常的小门小户布衣百姓,你看谁家女儿像你这般,在外鬼混到现在才回来!你还有脸回来!”

    君安左手捂着被烫的手背,面不改色对答如流:“女儿知错,父亲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哼!罚一个月的月钱,回屋子里闭门思过去吧。”慕丞相从椅子上起身,恼怒的将长袖一摆,示意管家:“以后让门房的人看着点二小姐!若是再让二小姐私自出府,门房的人便发卖了去!”

    “奴才知道了。”

    陆大夫人和慕君雅全程未发一言,步履轻盈的离开时在君安身边顿了顿,瞟了她一眼。

    正待君安要起身时,背后突如其来的袭来一股猛力,将她整个人狼狈的摔倒在地,大理石上尖锐的茶杯瓷片在她的手心里划了深深的一道口子,顿时鲜血渗出。

    一股剧烈的疼痛油然而生,君安倒吸了口冷气,稳住了身子,眉头紧皱的将碎片挑出,拿出帕子按紧止血。

    “二妹妹这是怎么了?即使父亲教训你,你也不必想不开呀~”慕君雅站在一边,扬眉讥笑,“二妹妹,你到底是慕家的人,可莫要在做这离经叛道的事,毁了我慕家的闺范。”

    “大姐姐教训的是。”君安完全没有脾气十分受教地回答。君安望着满地的茶杯碎片,又看了看殷红的手背和紧缠帕子的左手,左右不过是她房里的几个丫头婆子告的状,看来是时候要整顿整顿了。

    君安一瘸一拐回到自己的院子,素霜原本就在门口蹲坐着守夜打瞌睡,闻声一个激灵,慌忙搀扶着君安进屋。刚一进屋素霜扑通一声跪在君安面前。

    “素霜你这是做什么?先起来再说。”君安坐在床沿问着。

    素霜却连连摇头,眼中自责不已:“二小姐,都怪素霜没能看住那几个丫头婆子,明知道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是素霜疏忽才让他们有机会通风报信。”

第四十九章 刁仆

    君安见素霜不肯起身,自己双手又都有伤,便走到素霜面前蹲下,缓缓摇头安慰道:“素霜,这事怎么能都是你的错呢?好了,先起来帮我上药吧~再不上药,你家小姐我痛死了还怎么去惩治那几个丫头婆子?”

    素霜垂头懊悔不已,连忙去将妆匣子里的几瓶药拿出来。小青瓷瓶在明晃晃的烛光下泛着细润的光泽,瓶塞一拔,苦涩的药味钻出,房间里充斥弥漫着苦药味。

    素霜轻柔的将药倒了点在君安被茶杯碎片划破的手心里,剪了块纱布绕着君安的手心缠了几圈,确保药能敷在伤口上。又打开小巧的白玉罐子,用指腹轻轻地涂在君安烫红的手背,边涂边轻呼。

    君安看着白玉药罐盖子上的‘祁’字,莞尔苦笑。本是想着还给他的,现下好了这药都快被她用完了。这样好的皇室御药不知道得要多少银子,自己刚被罚了一个月的月钱,她要怎样才能还得起这个药钱。。。

    就在君安关禁闭的第二天,京城里爆出个冷门,原来的礼部尚书因儿子失手杀人被革职查办,三皇子和四皇子举荐之人一夜之间都宣称不能上朝不堪重用。原先的礼部主事升职为礼部尚书,这礼部主事为清流之首、不附党羽,性格怪癖不善与人交际,倒是个正值的清官。

    成日里君安除了安心养受伤的手,就是教素霜和琴画两个丫头倒腾胭脂,日子还算过得去。她被罚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全府,那些个见风使舵的丫头婆子眼看着她不得慕丞相喜爱,就越发不恭敬。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夏日炎炎,她院里的几个丫头同婆子在侧屋里斗牌玩儿,阵阵嬉笑声传来。君安进屋一看,桌子上瓜子壳堆积成山,地上还洒落许多,屋里一片狼藉。

    见她进来,屋里嬉笑声戛然而止,有些怯怯的小绿刚想起身行礼,被坐在一旁的小蓝扯了下衣袖,身子晃了晃坐了回去。

    柳姨娘拨过来的乐妈妈站起身来,扔下攥了一手的瓜子壳满脸堆笑问道:“二小姐怎么来了?”

    君安环视完屋里的情形,微笑着缓缓道:“我瞧着院里没人,便来看看。”

    “老婆子我看着天热,想着几个丫头万一中了暑气,小姐院里更是没人伺候着。”乐妈妈福了福身子,理直气壮的解释,“便找些小玩意让她们回屋打发下时间,等日头下去了再去做活。二小姐可千万别和见怪。”

    ”不见怪,妈妈也是为了我院里着想,你们继续。“君安似笑非笑道。这种厚脸皮她是怎样也学不到精髓了。

    原本大气不敢喘得侧屋里,围坐的丫头互相交换了个眼色,如逢大赦一般整齐清脆的声音:“谢二小姐。”

    君安便退回自己的屋里,才出侧屋房门,里面的嬉笑声又响起。

    琴画从厨房拿来一盅冰镇好的西瓜汁,没好气的嗔怒道:“小姐也不管管他们,这样的腌臜泼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这院里的主子呢!”

    “昨个小蓝那丫头还摔断了小姐喜爱的青花狼毫,我不过说她两句,她竟摆脸色给我瞧,之后便不管不顾的一走了之。可惜了小姐的那只青花狼毫。”素霜帮着琴画将西瓜汁分倒在小碗中,气鼓鼓地控诉。

    “你们俩也快来尝尝!”君安杏眼笑看着素霜和琴画,端起一小碗西瓜汁小口喝着平静道,“我不是不管,是还没到时候。”

第五十章 惩治

    君安正在和素霜小心翼翼地拆着左手的纱布,将养了半个多月,左手手心只留下浅浅一道红印,再敷两三趟祁子湛给的御药便能好全了。

    院里传来‘当啷’一声清脆,随后便是争论吵闹声,君安领着素霜出门一看。原来是小蓝这丫头擦灰将院里一盏琉璃灯打碎。

    “这可是琉璃灯盏啊,你下次擦拭的时候小心些,不然叫我来弄。”琴画蹲在一旁收拾着灯盏碎掉的琉璃片惋惜道。

    小蓝趾高气昂不服气道:“不过是个灯盏子罢了,碎了便碎了。二小姐都没数落我呢,偏就你话多。”

    “你倒是说起我来了?上次你摔碎小姐喜爱的青花狼毫,前些日子又打碎一个花瓶,犯了错还说不得你?”琴画将琉璃片放在一旁,站起身来叉腰回嘴。

    君安想了想,正要安抚琴画的话还未说出口,忽地听到戏虐的女声插话进来:“呵呵,你这婢女好大的胆子,什么时候奴婢犯错女使还责骂不成了?”

    君安抬眼望去,映入眼中的是身着刺绣妆花长裙,一张小脸上眉如远黛,唇如红樱,手执精致宫扇缓缓扇动,如若秋水的眸子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眼前这场闹剧。

    看着院门口的站着数十人,一群丫头婆子的最前头站着两人,一个是她大姐姐慕君雅,另一个竟然是静茹郡主。

    静茹郡主上前牵起君安的手,微微含笑揶揄道:“怎么见我来也不请我进去吃盏茶?”

    “请进请进。”君安从惊喜间转过神来,侧身邀她们进屋。

    静茹郡主摇着宫扇,略有失望道:“你这屋里好生炎热。”正值暑气当头,屋子里放冰块的匣子已经没有冰块,化下来的水也早已蒸发干净,静茹郡主手不断地摇着扇子驱赶暑气。

    “这屋子里竟然如此怠慢!是谁在伺候着?”慕君雅见静茹郡主面色难堪,皱起柳眉大声呵斥,“我到时候回了母亲,将你们一并发卖了去!”

    乐妈妈从侧屋出来,手上还攥着一把瓜子,听见了慕君雅的训斥,当即跪了下来手上的瓜子撒出去不少,唯唯诺诺地不敢出声。

    君安吩咐着琴画倒两盏西瓜汁端上来,随后柔声道:“我瞧着也不是什么大过错,大姐姐不必生气。总归是长辈们送来的人,若是罚的重些让人觉得我不知好歹。”

    “这样的刁仆也就你面软心慈好说话。若是在我平武侯家,定是要打上十几板子,逐出府去的。”静茹郡主摇着扇子轻拍君安手背,不屑的斜视跪在地上的丫头婆子,沉声厉呵,“我倒不曾想慕丞相在朝廷之上叱诧风云,可这家里的御下之术如此不堪。也是这内宅的事,怎么着也不是丞相所管。”

    静茹郡主目光如刀锋一般,慕君雅更是被静茹郡主威压所制,坐立不安。

    慕君雅闻言脸色一变,嗔怒地对身边的婢女说道:“还不快将这几人拉下去,找个人伢子发卖了!”平日里几个丫头婆子怎么闹腾慕君雅也都视而不见,不过今日让静茹郡主这个客人见着了,身为嫡女她必须惩治一番。

    院外冲进来几个婆子,拉拽着乐妈妈、小蓝和小绿等人,好一阵哭喊求饶才将人拖出院中。

第五十一章 游船

    静茹郡主小口抿着西瓜汁,微微蹙眉,随即又笑道:“此次我来是想邀你一同去汴河上游船。眼下荷花开得正好,我们还能摘几朵荷花和莲蓬玩呢!”

    君安犹豫了一下,看了眼慕君雅的眼色,闪烁其词欲言又止:“我自是想去的,只是。。。”

    坐在一旁的慕君雅看着君安吞吞吐吐的摸样,嫣然一笑:“二妹妹,母亲说了你闷在府里好些日子了,可别闷坏了,郡主的邀请母亲是同意的,你就不必推脱了。”

    君安垂下羽睫,缓缓勾起唇角。她这大姐姐说话倒是好听,把她关禁闭的就这样轻带过去了。

    “慕大小姐,说起来,方才我在前厅碰到了丞相,看着他好像有事寻你,不知慕大小姐可见过丞相大人?”静茹郡主含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慢条斯理说道。

    慕君雅脸色微变,笑得很勉强:“我竟不知这事,多谢郡主提醒。只是君雅不能陪郡主游船,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静茹郡主借口找到巧妙,话也婉转,不过这个时机讲出来,分明就是不愿慕君雅跟着她们一同出游。

    “慕大小姐也知道我素来不喜这规矩不规矩的,慕丞相想必是有要事找你,可别耽误了。”静茹郡主坚持道。

    听着静茹郡主话里的意思,慕君雅也不好再呆下去,便起身笑着叮嘱道:“恕君雅失礼了。二妹妹出门在外事事都要以郡主为重,可莫要怠慢了郡主。”

    “也莫忘了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慕君雅走出房门前,在君安身旁轻声含笑道。

    静茹郡主吃完一盏西瓜汁后,起身浅笑道:“君安,我们也走吧~”

    距离君安上次来汴河,还是皇室春猎回府的路上经过此处,算日子已经过去了月余之久,汴河之上还是乌压压的货船,纤夫抛着船锚,工人们前前后后忙着装货卸货。

    汴河之上的州桥正对着京城御街,桥身建的低矮,大一点的船都不能通行,只有西河平船可以通过。所以,以州桥为界,将船分为东河船和西河船。东河船主要都是大型的漕船,西河船便是吃水量浅的,适合游湖的画舫。

    碧波荡漾的汴河,画舫从西头驶过或行或泊,行则轻快,泊则淡雅;或独或群,独则宁静恬淡,群则大张旗鼓。

    君安随静茹郡主一同登上画舫,这画舫顶上刷了黄漆,船柱雕着画风精美的图案,靠近一瞧才发现柱上的人物刻画的栩栩如生,画舫内物品一应俱全,茶桌上已经沏好了上好的小龙团和冰镇过的果子露,还放着几样精致的点心,混着荷花的花香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静茹郡主端起一盏酒一口饮尽,驱赶了好些暑气,盯着君安假装嗔怒道:“前些日子我便向你家下了拜帖。你知道我今日会来,便借着我的名头,你大姐姐的手将你院里的丫头婆子打发了。你倒是当了好人,我平白无故唱了次黑脸!”

    “郡主莫要生气,这出戏要是没有郡主我可就唱不成了,还要多谢郡主配合~”君安‘扑哧’一声,曼妙眸光盈满笑意,“郡主就当报了我上次救郡主一命的恩情可好?”

第五十二章 偶遇

    “打发了也好,就那三天两头便打碎个东西的婢女,即便是京城里最富贵的人家也养不起这样的。”静茹郡主皱着细长的眉,手里又斟了一杯果子露,眸中带着担忧,“只是你身边的人本来就少,如今一下子又遣走好几个。。。”

    “郡主不必担心,我身边的人虽少,但个个都是伶俐的。”君安慢吞吞的地喝着小龙团,平静的安慰着静茹郡主。只有把眼线都打发走,她日后才方便行事。

    两人谈笑间,画舫在汴河上慢慢悠悠的行到荷塘深处,莲叶无穷碧色,粉白的芙蕖半开。荷花株株亭立,炎热的太阳照在荷花上使得颜色更加艳丽多彩,给宁静的荷塘增添一份生机。莲叶碧绿碧绿的层层交叠,荷叶托着粉嫩柔和的荷花,微风送来缕缕清香。

    君安和静茹郡主两人兴致勃勃地赏着荷花动人的姿态,时不时还摘两三朵荷花和莲蓬,比比谁的更艳更大,一时间好不欢乐。

    薄雾般的青烟袅袅升起,缭绕在整个荷塘,流转在荷叶之间。不远处从西头行驶过来的画舫张灯结彩,船上身材曼妙的女子或凭或立,以轻纱掩面,身着彩衣,传出柔美婉转的歌声,如空谷幽兰。

    “乘彩舫,过莲塘,棹歌惊起睡鸳鸯。

    游女带香偎伴笑,争窈窕,竞折团荷遮晚照。”

    曲中的妙龄少女嬉莲塘,悠扬的歌神惊动了莲叶间沉睡的鸳鸯,看着眼前结伴的鸳鸯,想着心上人,凭借着嫣然倩笑流露出心底的柔情蜜意。又恐其他游人的注目,面含羞涩的从水中采下圆圆的荷叶遮挡羞红的脸旁。

    静茹郡主左手托着下巴,纤长的羽睫半遮着一汪春水般的眼眸:“这样娇柔做作的歌声除了简玉瑶,放眼京城也找不出第二个。”

    果不其然,从西头驶来的画舫上正是简玉瑶和七皇子祁子湛,还有永昌国公家的世子傅昀,风流才子佳人在侧,赋诗填词,好不惬意!

    对面的画舫好似也注意到了她们,便遣人邀她二人同游,慢慢地将画舫靠近她们的船。

    静茹郡主见君安眉心微皱,正想拒绝邀约,便传来对面画舫上的傅昀玩味的声音:“两位姑娘不同咱们一起玩,倒是少了些乐趣。”

    傅昀一袭锦衣风流倜傥,手执一把山水折扇,头上束着白玉发冠,端的是少年郎的无限风采。

    简玉瑶见对面画舫上的人是君安,便上前挽着祁子湛的手臂,甜甜一笑娇俏道:“子湛哥哥,上次春猎玉瑶与慕二小姐一见如故,难得此次偶遇,这般良辰美景岂能辜负?”

    祁子湛今日穿的月白丝袍上头绣着仙云白鹤,常年称病的肤色本就白,微微侧着脸,眉目慵懒贵气,俊俏的脸旁挂着浅笑,悄无声息的抽出手臂眼神疏离。

    祁子湛唇角微扬,温声道:“静茹郡主、慕二小姐,说来也巧,今日在下带了几筐青蟹各个肥美,现下正在蒸着,再弄些时令菜,正逢午膳时分,不如两位与我们一同吃个酒筵?”

    静茹郡主眼看推脱不掉,便笑吟吟道:“多谢七皇子相邀。”

    君安只能随之点头谢过。

第五十三章 娇羞

    婢女们搀扶着静茹郡主和君安上了简玉瑶他们的画舫入席就坐。

    君安明媚的杏眸一轮,简玉瑶的画舫内铺着柔软舒适的羊毛地毯,一应的桌椅皆是黄花梨木,套着绣有精致纹样的宋锦,木桌上还摆着价值不菲的红珊瑚。

    简玉瑶美眸灵动似水,一张清秀动人脸上淡施薄粉,峨眉轻扫,本该属于江南婉约的面容,却因眉心一点红朱砂,妩媚的简直勾人魂魄。

    君安屈膝行礼,从容不迫的低柔声音:“见过七皇子、世子和简小姐。”

    那几篓子青蟹还没蒸好,几人便边闲聊边等着。

    傅昀客气道:“今个倒是热闹,慕二小姐也不必拘束。”

    “多谢世子,君安那就打扰了。”君安起身谢完重新入席,默默拿起面前的糕点打定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们今日怎么想到出来游玩?”静茹郡主端起面前的酒杯,刚要入口就被傅昀夺了去。

    傅昀仰头饮完酒杯内的酒,看着气急败坏的静茹郡主,心情大好道:“皇后表姑母说,简小姐刚刚养好身体,便让我和七殿下带她好生游玩一番。”

    永昌国公是皇后娘娘的一房亲戚,得知永昌国公家不仅家世森严,世子人长得俊俏,一向在圣上面前深得喜爱,皇后便起了亲上加亲的想法。只是皇后娘娘不知,她这位乖巧听话的外甥女早已心有所属。

    此时正拿着团扇坐在祁子湛身旁缓缓扇风伺候,扇累了便停下拨几颗龙眼放在盘里端到祁子湛面前,娇滴滴地唤着:“子湛哥哥。”

    君安虽不在意,可这娇滴滴的声音喊得她心都酥了大半,眼角余光漫不经心瞥了眼简玉瑶,见简玉瑶眼神温情脉脉的看向祁子湛,更是确定了心里的猜测。这小女儿心思还真是藏不住,君安不禁一笑。

    见着日头没有方才那么毒了,君安便从画舫内走出,在船头半眯着杏眼吹吹微风,好让她忘了简玉瑶娇滴滴的声音。

    不多时,便有一个人影挡住了骄阳,君安睁开杏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原本享受佳人在侧美酒在旁伺候的祁子湛。

    君安惊愕的看向祁子湛,不解的问道:“七皇子作甚?”

    方才君安出来未戴面纱,这会子被太阳晒的红霞满面不胜娇羞的摸样,祁子湛挑起嘴角禁不住逗趣:“在下只是想起那晚,慕二小姐把在下的身子看光了,在下想为自己讨个公道而已。”

    君安闻言倾身向前,小手捂住祁子湛的嘴巴,低垂螓首,原本只到他肩旁处的身高就更矮了些,她两腮红红,语气温软呢喃细语:“我又不是故意的,谁叫我一回来你就正好脱了上衣在敷药。你便是等我回来再敷也不迟。。。”话越到后面,声音就越如蚊蝇,回忆起那晚的情形君安娇颜羞红。

    柔弱无骨的触感在他唇上稍动,祁子湛却觉一阵酥麻,垂眸看着君安,手心传来他的温热:“慕二小姐这是要将在下捂死,好来个死无对证?”

    君安慌忙拿开手脸上已是红透,娇嗔地瞪了一眼祁子湛,随即回了画舫里。

    船头娇柔的娘子与俊美的郎君相对而立,一人娇羞不已一人含情脉脉,当真是极养眼的画面,让人看着心里头着实有些异样的感觉。

    画坊内的简玉瑶活像是被谁打了一巴掌,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咬着唇望向君安背影,眼眸含水楚楚可怜,衣袖中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心里恨意升腾,强忍着不叫人瞧出变化。

    静茹郡主和世子傅昀面面相觑。

第五十四章 落水

    回到画舫内,君安便想明白祁子湛在故意戏弄她,生着闷气一连喝下好几杯冷酒。

    “慕二小姐这是怎么了?子湛哥哥从小就是爱玩些,慕二小姐不必放在心上,回头玉瑶定好好教训子湛哥哥。”简玉瑶收起内心里的憎恨,笑声双靥温然道:“瞧着后头的荷花开得甚好,不如慕二小姐随玉瑶去看看?”

    君安本就不喜简玉瑶对她莫名的敌意,现下这般亲昵更是不习惯,正好赶在气头上,哪里会给简玉瑶什么好脸色,便要一口回绝。

    还不待君安拒绝,简玉瑶挪近了与君安之间的距离,拿着团扇半掩着面,用只能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在君安耳边悄悄说道:“难道慕二小姐不想知道有关生母死因的事儿?”说完嘴角勾勒出一抹讥笑,摇着团扇慢步走向船末。

    闻此言,君安眉间春水不在,微蹙柳眉,垂下排扇般的羽睫,杏眸内除了意外只剩茫然,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食指在杯口反复摩擦若有所思。

    默然片刻,君安很快有了决断,将手里那杯酒一饮而尽,起身缓步跟去了船末。

    简玉瑶悠闲地抬着团扇遮挡着阳光,抬眸往荷塘远处望去,那背影好似笃定她会来一般。

    “那日我在袖香楼见到了你从厢房出来,不多久里面又出来一个老婆子,我便差人给了她点银子,她便将你问她的事情都告诉我了。”简玉瑶纤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荷花的花瓣,似笑非笑道,“你也知道,我爹爹是镇国大将军,我若想知道个什么事,还有查不出来的?”

    “简小姐有话不妨直说。”君安闻言沉默片刻,抿嘴一笑开门见山道。

    “他那样谪仙的人,身边早该有个样貌家世品行都让人称赞的女子。”简玉瑶目光凌厉的盯着之前玩弄的荷花,随后用劲一拔,摘了后觉得没之前那般鲜活,便往河里随手一掷,起身站在君安面前神色倨傲的反问道,“慕二小姐会是那个女子吗?”

    “我也觉得我配不上。”君安扑哧一笑,也不管简玉瑶误会了什么,颔首低眉十分中肯说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其实,真正杀害你生母的凶手。。。”简玉瑶眼角余光见祁子湛朝着她们这边越来越近,立马话锋一转大叫一声,“慕二小姐!”

    说时迟那时快,君安见简玉瑶踩到裙摆失了重心,想要伸手帮扶。只见简玉瑶在那刹露出一抹阴笑,任凭自己向后倒去,紧紧拉着君安的衣袖不肯松手,从远处看像极了君安有意推简玉瑶入水。君安酒劲上头,一时也没能稳住身子。

    ‘噗通’一声落水声音响起的同时,一身青衣一身彩衣的两个身影掉落汴河荷塘。

    “小姐!”素霜惊呼一声,只见君安和简玉瑶两人载沉载浮,眼看着就要沉入河底。

    君安虽会些水性,憋着一口气,简玉瑶一只手死死将君安往水里按,另一只手使劲扑棱,河底淤泥搅起,荷塘中的水瞬间浑浊,看不清河底深浅,只能看见河面上那一点光线越来越暗。

第五十五章 救人

    一切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画舫上的众人只听见素霜一声惊呼,和船末呼喊求救的声音。

    君安看着简玉瑶表情痛苦,按住她的手渐渐失去力气,与此同时,君安憋的那一口气也在快速消耗,肺部的烧灼挤压感逐渐增强,君安禁不住开始反抗。

    简玉瑶在水中不知是慌乱还是有意一脚蹬向君安的小腹,借着那股力气向上浮去。

    君安焦急疼痛之下呛了口水,正当她痛苦紧闭着嘴不让河水灌入其中,恍惚间听到入水的声音,在波光涟漪的水面有一点微暗的阳光穿透河底,一个修长的人影如鱼得水的穿梭在荷塘河底。

    河水即使在夏天依旧冰冷刺骨,小腹的疼痛一阵又一阵的袭来,君安的力气逐渐消失,感受到自己越来越往下沉,窒息的压力开始逐渐蔓延,似乎死亡就在面前。

    在濒临死亡之际,她模糊的看到了祁子湛的脸正向她靠近。

    祁子湛连忙揽过眼前君安纤细柔软的娇躯,看着渐渐快要晕厥的君安,不待她做出反应,祁子湛覆上君安的唇撬开贝齿,给她渡了口气。

    见君安还是没有知觉,祁子湛更加焦急,紧紧环住昏迷不醒的君安向岸上游去。

    岸边上的婢女迅速围过去,捧着干净的外衣在一旁焦急等待,傅昀找来几人将绳子扔进河中试图营救两人。简玉瑶被静茹郡主拽着胳膊奋力救起,上了岸后简玉瑶脸色煞白昏死过去。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啊!小姐求你快醒过来吧。。。”素霜跪在君安身旁紧握君安的手哭泣抽噎。

    君安满身污泥瘫软在祁子湛的怀中,祁子湛也好不到哪去一身狼狈,冰冷颤抖的桃花眼盯着君安,低沉中带着些许怒意:“慕君安,你给我争气些!想想你娘亲!”他焦急不安的心跳,传到了她的耳畔。

    苍白的脸色,肺部烧灼的疼痛,身体四肢无力发着冷,君安骤然咳出一声将河水全都吐出,痛苦的嘤咛一声,稍有些意识,却是无力到连眼皮都睁不开,只觉得头昏昏沉沉难受至极。

    “小姐!小姐活过来了!”素霜面露喜色,可见君安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瞬间又呜咽起来。

    她在浑浑噩噩中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傻丫头,没事了,没事了。。。”

    “你落水受了凉,身上又多有瘀伤。大夫给你开的药方,我偷偷有去尝了一口,苦极了。”静茹郡主坐在床边,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汤药,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凉,再递到君安面前。

    君安依靠在枕头上身子半起,面色不似之前惨白,但还是有些虚弱,毫无血色的唇畔微微含笑打趣道:“那郡主也算是与君安同甘共苦了。”

    见君安还有心思玩笑,静茹郡主也是松了口气,神色深以为然缓缓道:“你可不知当时情况有多危机,亏得我与七皇子下去的及时,若是再晚些恐怕你的小命难保。”

    “七皇子、世子和简小姐怎样了?”君安皱着柳眉将苦药吃完,声音慢条斯理的问道。

    “你放心,眼下简玉瑶在永昌国公府上,傅昀和七皇子都在那照顾着。”静茹郡主替君安掖好被角认真道,“傅昀这旱鸭子关键时候真不顶用,不过事发之后七皇子与他吩咐了,今日之事皆是意外,谁若说出去就当鞭罚处置。”

第五十六章 平武侯夫人

    静茹郡主向慕丞相递了帖子,说是自己与君安相谈甚欢,便留君安在府上多住几日。经过二日的休息,君安身体逐渐好转,也能下地走动,到底是在别人家里住了些日子,便打算去拜见静茹郡主的父母。

    君安身上穿的是一身鹅黄色水云缎长裙,料子柔滑轻盈,颜色出挑,一看便知是上好的料子。只不过君安穿的有些不太合身,那衣服有些略宽,长裙一小节拖着地。

    婢女前头引着路,君安和素霜在后头跟随,绕过花园穿过回廊,由一侧月洞门进入一处翠竹摇曳,清凉幽静的院子,门口站着婢女恭敬行礼。

    才进到屋内,就听见静茹郡主正与平武侯夫人言笑。平武侯夫人生的鹅蛋脸,额头饱满,眼尾有几条似有似无的皱纹,一张笑面上略施粉黛,堕马髻上插着一只金丝八宝攒珠簪子,玉颈戴着赤金玛瑙璎珞圈,端庄又华贵。

    平武侯夫人见君安便让人在椅子上铺上软垫,笑问君安:“慕二姑娘身子可好些?可还有什么不适?”春猎回来时,她便听静茹提起过君安的救命之恩,如今见到真人自然要好生相待。

    君安体会到平武侯夫人的善意,倒也赤诚温和的回道:“劳夫人挂心,君安已经好多了。还要感谢夫人这几日的照顾。”随即行一礼,坐在铺有软垫的椅子上。

    “慕二姑娘生的水灵,穿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是好看的。”平武侯夫人摆手让君安快快坐下,满面红光颔首笑道,“这衣裳是我前些日子让人新给茹儿做的,如今二姑娘穿着好看,便赠给二姑娘吧,二姑娘可莫要嫌弃。”

    “既是给郡主做的,君安怎好收下。”

    坐在平武侯夫人一旁的静茹郡主,一边抛着剥好的葡萄一边仰头张嘴接着:“母亲给你的,你便穿着就是。再说我们俩都是‘同甘共苦’的情份了,还如此见外?”

    “二姑娘你也瞧见了,茹儿平日里就跟个泼猴似的,也不爱这些脂粉布料,她穿着还给我滚的满身泥糊也是头疼。”平武侯夫人轻打了一下静茹郡主的手背,佯怒微嗔道。静茹郡主见状收冲着平武侯夫人吐了吐丁香小舌,停下了抛葡萄的手安静的坐着。

    “君安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君安发觉平武侯夫人是个极其亲切的人,言语之间又不托大。瞧着静茹郡主她们母女二人之间的温馨,君安眼神虽有黯淡之色,心里却是又羡慕又向往。

    一番谈话下来,平武侯夫人察觉君安并非印象中的那些世家小姐沾染人情世故,人人都生得一颗八面玲珑心,长的一双察言观色的眼,尽会说一些两面讨好的话。君安却是一个素净寡言的女子,身上总有些旁人没有的干净纯粹。

    垂花门前,平武侯夫人还在客气的留君安再小住几日,君安婉言谢过。

    马车内,君安脑海中突然想起前几日在荷塘中,祁子湛好似在她半昏半醒之间渡了一口气给她,脑子里‘彭’的一下,满面绯红不胜娇羞,手不自觉摸向嘴唇,只不过当时浑浑噩噩,也不记得那触觉是真是假,索性就不再去想转而看向车窗外。

第五十七章 套话

    君安坐着郡主的马车才进巷子,就见丞相府门前停着两三辆马车,带好面纱下了马车,瞧着几个面生的小斯聚在一起闲聊。君安吩咐素霜赏了银子给郡主家的车夫,便回了丞相府。

    府内琴画早在一旁等候,经过紫藤游廊绕过影壁,远远瞧见前厅坐着好些人在探讨些什么。

    君安问着琴画:“家中来了客人?”

    琴画清脆回道:“是相爷下朝时,一同回来的几位官僚大人,好像在前厅商讨事情。”

    君安吩咐琴画留下来打探打探慕丞相谈话的内容,君安则和素霜进了垂花门到内院向陆大夫人请安。

    “安姐儿回来了?在平武侯家没给夫人和郡主惹事吧?”陆大夫人端坐在屋内首位品着雀舌,傲气十足的睨视着君安问道。

    “母亲挂心,平武侯夫人和静茹郡主都很照顾君安,还要让君安给母亲和姐妹带了些礼物。”君安利落屈膝,让素霜将平武侯夫人带来的几匹布料呈上,柔声回道。

    原本在正厅待客时门通常是不关的,今日慕丞相却吩咐了人将门关起来,屋门隔着音,即使琴画有意偷听也听不到完整的话,好在有伺候上茶的婢女。

    待那婢女从前厅出来,琴画笑吟吟地亲热的给婢女行礼:“这位姐姐好,我是二小姐身边的婢女琴画,请问姐姐怎么称呼?”圆圆的小脸笑起来十分喜气,叫人毫无防备之心。

    婢女还礼道:“琴画姐姐好,我叫冬云,在前厅伺候的。”

    琴画笑道:“冬云姐姐刚才泡的那几盏茶好香呀,也只有像冬云姐姐这样泡的一手好茶,才能在前厅当差。说起来,能在前厅当差就可不就代表着丞相府的脸面,冬云姐姐真是好福气。”

    听着琴画的赞美,冬云心里十分得意自满,笑着自谦了几句。两人很快便换起手来低声闲聊走开了前厅。

    见过陆大夫人后,君安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不多时琴画回到院中,君安正半躺在榻上,拿着一本《营造法式》细看着,见琴画进来,笑着将自己凉好的茶递给她,让她喘口气。

    琴画咕噜咕噜地将凉茶喝完,用衣袖抹了把嘴道:“小姐,前厅相爷与几位同僚正在商讨徽州暴雨一事。听闻徽州下了半个多月的暴雨,许多村落都被淹了,河道水位上涨的厉害,堤堰随时都有可能溃塌泄洪。”

    琴画退下后,君安坐在榻上倚着窗畔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中的书。

    前厅内,“现在是汛期,以往每年夏季降雨大些都不足为惧,如今徽州暴雨近连下了快有一月,一旦泄洪必会危机京城。”朱红官服前是山水图案的官员脸色难堪的说道。

    “徽州地势低洼,周边又都是高山,新南、秀县、襄县等几个村落都被大水淹没,如今情况紧急,圣上应当尽早定下赈灾人选啊!”紫色官服佩金鱼袋身材肩宽腰圆的官员殚精竭虑道。

    慕丞相深思熟虑片刻,神色严肃郑重道:“圣上身体大不如前,赈灾已是刻不容缓。四皇子在众皇子中出类拔萃颇得民心,明日一早本官便向圣上谏言,恳请四皇子担任赈灾一事。”

    “那我等就随丞相大人一同向圣上递上奏章。”众人齐声道。

第五十八章 暴雨

    次日早朝,宫里收到一份急报,徽州堤堰昨日被暴雨冲垮,附近的村落死伤数百,不少民屋都被毁之一旦,百姓流离失所。圣上看着这份急报眉头拧在一起,双眼紧闭,手掌扶额按着发疼的太阳穴,心底烦躁不已。

    “陛下,徽州堤堰去年才大修一番,这不到一年时间就被冲垮,当时耗费了多少财力物力,就算不是固若金汤也不可能撑不到一年!”

    “徽州堤堰修建时必是有人偷工减料贪污银两,不然堤堰怎么会被暴雨冲垮。”

    “陛下,微臣请旨彻查当年涉及修建堤堰的所有官员!”

    “陛下,眼下灾情最为要紧,臣以为应当立即拨款备粮前去救灾,再派精干的士兵修固堤堰才是!”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众说纷纭,吵得圣上一阵头疼,狠狠地拍了一下跟前的龙案,斥责道:“吵吵吵!天下事若是吵架就能解决,朕真当要给你们涨涨俸禄了!”

    震怒的话音未落,朝中顿时肃然无声,圣上龙颜大怒,群臣们面面相觑无人再敢开口。

    沉默许久之后,慕丞相第一个发声,中肯提议:“陛下,臣以为应派三皇子前往徽州赈灾。三皇子不仅是众皇子之首,且熟悉兵部事物,一则可表示陛下对徽州灾情的重视,二来三皇子在场可避免民乱的发生。”

    朝中官员难免会有胆子大的贪污公款,多半也有孝敬慕丞相的,他便对此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徽州堤堰去年大修是由四皇子监督工部和徽州父母官修建。若是此刻再去徽州赈灾难免不被人诟病,还是留于京中将贪污一事处理妥当为好。

    “爱卿此言有理。赈灾一事便交与三皇子全权负责,至于彻查徽州堤堰修建之事,等赈灾结束后再行处理。”圣上面色有所缓和,心思是百转千回,叹了口气道。

    “臣等谨遵圣上意旨。”

    徽州暴雨成灾,朝廷上下忙碌不堪,三皇子领旨后,立刻整顿兵部备好军帐、棉被和粮食前往徽州赈灾。

    京中对于汴河管理更是不敢懈怠,为了满足航运要求朝廷常常会派许多士兵在航运周围的闸口区站岗,当河水位增至非常高时,这些士兵冒着生命危险前去上提抗洪。

    连月的大雨冲刷着徽州,堤堰修了垮、垮了修。已有不少难民从徽州赶往京城,临近的几个县都发生了不少抢夺杀掠的事,徽州境内也发生了不少起暴乱。

    圣上连下几道旨意,减免了徽州等地的赋税,再拨几百万两白银用于修建堤堰和房屋,对于徽州和京城里的难民,开了城东面的元丰仓、顺城仓和保康仓等几个粮仓向徽州运送粮食,在京城内搭棚施粥。

    晚膳时分,慕丞相派人传话到各个院子吩咐晚膳在正厅用膳。

    “如今陛下已下旨搭棚施粥,我们慕家作为百官之首,理应拥护顺从陛下的圣意。”慕丞相郑重其事说道。

    陆大夫人笑吟吟地给慕丞相夹菜:“妾身已经与母亲商议,在城南的难民署周边搭一个粥棚,再以慕家名义捐几万两银子用于赈灾。”

    “如今灾情尚未好转,陛下近连也是圣心震怒。此事交由你办,千万不能出了差错!”慕丞相面孔十分严肃,行峻言厉道,“京城里随处皆是难民,其他人如非必要就不要出府了。”

第五十九章 暴乱

    徽州此时一片混乱,烧杀抢夺每天都在发生,目的仅仅是为了吃一顿饱餐。如今徽州城内一间刚退完水破陋不堪的土地庙里,因数日马不停蹄前往徽州,又与徽州暴民连日的对抗,祁子湛脸上露出几分憔悴之色。

    祁子湛低沉温润的声音带着些倦色:“初一,现在徽州境内如何?”

    “主子,这里除了暴民和趁火打劫的土匪外,还有一些上头派下来的官兵。只是这些官兵既不镇压暴乱,也不修固堤堰,整日里穿着便服好似在打探什么。”声音不大却是很沉稳,听了便知声音的主人性子十分冷淡内向。

    祁子湛闻言,沉默片刻,好看的桃花眼中含了一抹冷意:“这必是祁子辰派来的人,徽州已经人慌马乱,周边几个县苦不堪言,祁子辰知道镇压暴乱一事刻不容缓,必是想在镇压暴乱中除掉祁子曜。”

    没想到祁子辰如此心狠手辣,为了权势地位,竟不顾徽州灾患水深火热,视百姓的性命如草芥,数百条人命在他眼里,不过是利用暴乱对付祁子曜将他置于死地的棋子罢了。

    初一向来不喜权谋中的尔虞我诈,皱眉担心道:“若是我们贸然出手,万一被京城的人发现我们在徽州,定会去府上查探,主子可就危险了。”

    “在徽州万事小心,决不能让祁子曜和祁子辰的人认出我们来。”祁子湛清瘦高挑的身子在厚实的披风下略显单薄,眸中含了笑意,声音虽是低沉却掩不住的调侃,“你主子我前段时间跳水救人感染风寒,怎么说不得闭府休养个十天半个月,且有十五那小子守着府里也不必太过担心。”

    初一面色稍有动容,老实道:“属下觉得慕姑娘着实配不上主子舍命相救,凭白让主子受了几日风寒。”

    祁子湛眸光闪烁不定思绪百转,温润柔和听不出喜怒的声音:“我乏了,你也好生歇着吧。明日尽快将那些人的来意查探清楚,务必不能让他们搅乱赈灾。”

    初一在一旁垂头紧抿了唇,拱手恭敬道:“是。”

    徽州暴乱逐渐平息,正如祁子湛猜想徽州暴民和土匪与那些官兵私下勾结,且这股势力的幕后之人直至京城那位。祁子湛派人将自己所查到的消息暗中通风报信给祁子曜,让祁子曜自己去核查一番。

    祁子曜为了以防万一,派了自己的亲信去打听查探,果不其然与耳报神的消息别无二致,便悄悄调遣一只精英部队开始打击消灭四皇子祁子辰的势力。对外只说,他们剿灭了徽州附近的土匪,将土匪老巢一窝端尽。

    徽州暴乱平息之后,祁子曜带领将士剿灭打家劫舍的土匪,深受徽州百姓爱戴的消息传回京中。

    四皇子府中,祁子辰勃然大怒,冷声质问眼前紫色圆领官服的男子道:“元万平,你是怎么安排的事!养了几年的人,如此不中用!”

    元万平背后冷汗直流,谨小慎微回答:“是卑职低估了三皇子的实力,才让三皇子有机可趁。”

    祁子辰深思熟虑后,面色阴沉冷声道:“只怕那伙人已露出马脚,万不能留下一个活口让人抓住把柄。”

    “是!卑职这就去办。”

第六十章 施粥

    “都听好了!如今城南的粥棚已搭好了,大夫人吩咐明天一早就开始施粥,各房都派些人手去粥棚帮忙。”方妈妈召了各院的丫头婆子,神色倨傲的传述着陆大夫人的话。

    施粥这种善事本就是为了得个宽厚仁慈的好名声,原先都是陆大夫人在外出头露面。这次慕丞相下令不许出府,陆大夫人便想了个法子,派了房里最有脸面的方妈妈去看着施粥。方妈妈也是大夫人身边的老人,坐在粥棚里的小隔间里看着丫头、婆子和小厮做事,不需自己亲自动手。

    “我们院子里就让琴画去吧。”君安贪凉蜷在靠近冰块的榻上,手中拿着《营造法式》翻了一页,听完素霜的回话,眉眼不抬道。琴画原就是厨房的,去了也算是得心应手。

    琴画神色自若回答:“是,小姐。”

    第二天一早,慕家粥棚白烟缭绕,米粥的香味传遍周边。粥棚前,灰头土脸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一窝蜂的涌上粥棚,小厮拿着长棍威慑着乱哄哄的难民,吆喝着他们排队。

    领过热粥的难民对着施粥的妈妈们磕头感谢,此时此景不论是丫头婆子心中难免有几分暗自得意。

    待晚上琴画回到吟栀斋中,将白天发生的事讲给君安听。

    “这些个丫头婆子在外头真当自己是慕府的夫人小姐。”琴画接过素霜递给她的凉茶一饮而尽。

    君安却是噗嗤一笑,随手递了条手帕给琴画,浅笑道:“不管他们在外是什么派头,只要是能帮上难民总是好的,随他们去吧。不过你也多留个心眼,别让旁人挑了错处。”

    次日晨昏定省在老夫人房内,大家热火朝天的讨论着施粥的事,慕家的粥棚反响甚好,连圣上在朝堂上也有所夸奖,负责此事的陆大夫人不免志得意满。

    老夫人见陆氏差事办的不错,不由微微颔首,笑容里有着藏不住的满意和欣慰。陆大夫人瞧着老夫人的神色,在老夫人跟前话也就稍微多些。

    陆大夫人满脸堆笑,讨巧道:“这一天天的是越发炎热了,妾身想着粥棚里的丫头婆子和小厮们也是辛苦,虽是家生子,倒也不能叫人白忙活一场,给他们的份例月钱里多加一点儿,您觉得如何?”

    老夫人笑着轻拍陆大夫人的手道:“我慕府也不缺这几两银子,你想好了就去办吧。”

    “妾身代他们多谢娘体恤。娘真是慈悲心肠,就如那观音大士一般。”陆大夫人起身行礼道谢,笑吟吟地夸赞着老夫人。

    晌午头陆大夫人便下了令,凡是去粥棚帮忙的都有赏钱拿,一时间府里的丫头婆子和小厮们一阵感恩戴德,去粥棚也就越发勤快。陆大夫人里里外外将贤良淑德的名声赚个盆满钵满。

    晚间淼春轩内,陆大夫人坐在梳妆台前轻梳着发尾问道:“没让旁人瞧出什么破绽吧?”

    方妈妈帮着陆大夫人将头上的钗环轻轻卸下,笑着回答:“大夫人放心,熬粥的婆子都是我们自己人。从前不也是将好米换了糙米,这种事都做的隐秘,定不会叫旁人发现。”

    “那便好,待此事一结束,少不了你的好处。”陆大夫人将玉梳放下,悠然自得道。

    “谢过大夫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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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安记介绍:
【1v1、甜宠、双洁、扮猪吃虎小狐狸女主vs表里不一腹黑男主】
从小被送往庄子上的丞相府二小姐慕君安,突然被请回府中,巧了!正好她也有个仇要报!
为查杀母害弟的凶手,她在相府内小心谨慎,意外得知自己不久将要代嫁,那她便想方设法搅黄这门亲事。
花园初见,慕君安便知那冷月光不是善茬。后来再碰面,得知那冷月光的身份,看着他两面派的模样更是敬而远之,没想到搅黄婚事还得靠他。
万事小心的她一朝醉酒被他缠上,口口声声说自己毁了他清白,却不愿对他负责。拜托,她喝断片了谁记得做了什么!
原本报完仇的她只想回庄子上潇洒快活,却被他拉入夺嫡之争。算了,谁让自己是个负责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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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某天,两人闲来无事回忆往事。
慕君安:“我未嫁你之前,每次碰见你,你怎么总是落东西在我这儿啊?!”
某个冷月光:“望你睹物思人。”君安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君安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君安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