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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望春华秋实     天枭麒麟之惊天凌云txt下载     天枭麒麟之惊天凌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7章 凌云对吕大人欲言不能的痛苦

    却说吕文正,心情沉重地从皇宫回到了刑部尚书府,把凌云、徐直与杨振三人找来,向他们宣布了皇上下达的抓捕罪犯、寻找小姐的旨意;然后问他们觉的此事成功的机会有几成。

    徐直吞吞吐吐道:“这个,恐怕不是很容易。茫茫人海,寻找个把人,直如大海捞针。”

    杨振道:“属下只有尽力而为了。”

    凌云垂下眼睑,黯淡的眸子波澜不惊地望向别处,没有说话。

    吕文正道:“圣上有旨,务必于佳期之前寻回小姐,否则你我都脱不了干系——你们可听明白了?”他最后一句话声色俱厉,使得三人心中都有些发颤,他们只有点头称是。

    吕文正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三人低着头往外走去。凌云走到了门口,只听吕文正在后面以一种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道:“凌统领,你先等一下,本府有话与你说。”

    凌云心里一沉,只好无可奈何地站住了。其余两人意味深长地互相对视了一下,没说什么,径自出去了。

    吕文正摒退左右,房中只有他们两人。

    凌云目光下敛,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依然淡漠地望向别处,一语不发。

    书房里这时候出现了短暂的凝滞,尴尬的气氛在空气里缓缓地流动着,令人窒息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僵持了一会,吕文正才轻轻咳嗽了一声,柔声道:“你的伤……不要紧吧?”

    凌云眸光疏离,低声道:“没事。”

    吕文正幽深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心疼与不忍的神色,沉声道:“那为什么不找太医包扎一下,在跟谁赌气呢?”

    凌云这才意识到自己伤口的血渍不知何时已然殷透了衣衫,此时黏糊糊地沾在了背上很不舒服,否则吕大人又怎么会看得出来?

    想到方才自己只是心乱如麻,竟然没有在意到这些,他不由地暗暗苦笑,只好道:“没有。”

    吕文正道:“瞧你一脸的失魂落魄,是不是又发生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

    凌云当然不愿意把自己与郡主闹翻的事情说出来,只有道:“没有,谢大人关怀。”

    吕文正道:“没事就好。这里没有别人,让你我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凌统领,你跟随我多年,我对你一直是视若子侄与朋友,知己知心,应该是无话不谈——”

    说到这里,他闪烁的眸光安静了下来,里面透出的是满满的信任与期待,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志超,你与我交个实底——秋月的事情,你究竟知道多少?”

    “我……”凌云心里一阵翻腾,他的脸埋的更低了。他不由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发生的那些事情,想起了江春与吕秋月那伤情的眼泪,那惊悸的表情,想起了自己曾经郑重其事对他们许下的承诺……他只觉的心里乱极了。

    他不由轻轻抬起眸光,却正好与吕大人那双满是深情与焦灼的眼神撞在了一起。

    在那一刻,他心思百转,以往与吕大人一起办案,一起共事的那些情形又历历在目地浮现在眼前。那个时候,他们互为知己,无话不谈;在他们之间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忌讳与秘密,甚至是隐私可言……

    可是此时,面对吕大人那无限期盼与渴望的眼神,他却踌躇了。他沮丧地垂下头,长长的睫毛微微扫了下去,遮住了他眼底那些隐晦不明的情愫。

    “我……什么也不知道……”他不由自主说出这句言不由衷的话,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吕文正掩饰不住的失望形于脸上,但他仍然有些不甘心,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秋月走的时候真的没有与你碰过面,或是对你说过什么吗?”

    凌云面无表情道:“没有,昨晚我根本没有遇见她。”

    吕文正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半晌无言,良久才冷冷道:“志超,你真的很令我失望,你我枉自共事了这么多年,枉自结交了一场,还说什么知己知心,谁知你我之间的隔阂竟然会这么深!”

    凌云心里难过之极,浊声道:“大人,其实凌云对您一直是赤胆忠心,只是……”

    吕文正道:“只是什么?”

    凌云思之再三,终于没有说出下言。

    吕文正眸子通红地看向他,目光里闪现出的是一抹令他心冷神凄的寒意,“你怎么不肯说了?好,你既然对我心存芥蒂,你既然不愿意说出实情,那我也不会再逼你!你现在已是堂堂的当朝郡马,身份高贵,我已约束不了你了;以后该何去何从,你好自为之吧!”

    说毕冷冷哼了一声,径自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只把凌云一人孤零零地晾在原处……

    凌云木然出了刑部尚书府,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郡马府。望着浣云阁那空落落的房间,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与凄冷油然袭上心头。

    他落寞地出了庭院,独自一人在后花园里徘徊。园中柳暗花明,春意阑珊;百般红紫,争芳斗艳;杨花榆荚,漫天飘飞。

    吕文正令他心寒至极的话语又回荡在耳边。这些话要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他还不觉的如何;只是这些话语却是从他最为倚重、最为敬爱的吕大人的嘴里说出的,且字字惊心,像是一把锋利冰冷的利刃,直戳他的心窝,令他的心都凉透了。

    他默默地仰起脸,茫然望着天上那朵彷徨无依的白云,苦笑道:“难道是我做错了吗?”……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这天晚上他喝了很多的酒,只喝的酩酊大醉,天昏地暗,人事不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里的。恍恍惚惚的,似乎有人在服侍他,安慰他;对他哝哝细语,吐气如兰。

    朦朦胧胧中,他似乎看到吕秋月与江春两人向他含笑走来,感谢他的义薄云天,大义成全;一会儿又是吕文正那满是怒意与失望的脸,那触痛到他心底深处的、冷漠决绝的话语……

    情急之下,他蓦地一下坐起了来,失声叫道:“不!不!大人,您听我说……”

    只听一个女子软糯糯的声音道:“郡马,郡马,您怎么了?您醒醒啊!……”

    凌云见那女子竟然是练南春,不由又惊又喜,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春儿,真的是你吗?这些日子你也不来看我,你知道吗,我好想你啊……”

    那女子脸色绯红,使劲往后挣着,想要摆脱他的纠缠,无奈凌云死死抓住她的胳膊不放……

    翌日,天光大亮了。

    凌云终于从迷朦中醒来了。睁开惺忪的睡眼,他慢慢地从锦塌上坐起身来,只觉得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头还在一阵阵地作痛,想来是昨天晚上的酒力还没有完全消尽。

    见他醒来了,在一边服侍他的丫头娇杏柳眉舒展,喜道:“郡马爷,您可算醒了!昨天晚上您醉的可真厉害,奴婢好不容易才跟几个侍从把您从后花园里扶回房里,否则,晚上的风那么大,着了凉可怎么好啊?”

    凌云用右手使劲按了一下额头,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他的眼神闪了闪,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浣云阁内室的锦塌上了,身上盖着锦被香衾;旁边的几案上熏着檀香,一阵阵淡淡的幽香丝丝袅袅飘来,沁入心脾,好闻极了。

    娇杏又道:“还有,您背上的伤奴婢也请了大夫来看过了。”

    凌云此时的神思似乎还有些恍惚,只是茫然“哦”了一声。

    娇杏见凌云神情呆呆的,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不禁有些担忧地问道:“郡马爷,您……您怎么了?……”

    凌云这才算缓过身来,他木然“嗯”了一声,轻轻吁了口气道:“娇杏,谢谢你。”

    娇杏惶然道:“郡马,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这都是奴婢分内的事……如果侍奉不好您,郡主回来了又该骂奴婢了。”

    提到郡主,凌云脸上一片黯然,垂下眼睑轻叹了一声。

    娇杏轻声道:“郡马,请恕奴婢说句多嘴的话,您真的不该对郡主多么凶,她可都是一心为了您好啊!”

    凌云只觉心里一阵刺痛,他剑眉一扬,有些不悦道:“好了!你不要说了!”

    娇杏见凌云有几分怒意,不敢再说什么了,她低眉顺眼应了一声道:“是,奴婢告退。”说着,低着头向门外走去。

    这时,凌云忽然发现她的衣服上皱皱巴巴的,斑斑点点,污秽不堪,右边的衣袖还断了一截,不由心里一动,问道:“娇杏,你的衣服怎么了?”

    娇杏粉脸一红,讷讷道:“没什么……”

    凌云清朗的眸光一转,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轻声问道:“告诉我,昨天晚上……我是不是很失态?”

    娇杏低垂着眼睑,嗫嚅道:“其实也没……什么,郡马爷只是吐了几次,还紧紧地抓住奴婢的胳膊不放,说什么……春儿……”

    说着,她的脸更红了,不由想起了昨天晚上。

第138章 江春吕秋月被白羽逼到了绝地

    凌云心情郁闷,只喝的酩酊大醉,多亏丫头娇杏同几个侍从把他扶回了浣云阁;娇杏更是不放心他,整个晚上都在衣不解带地悉心照料着他。

    翌日早上凌云醒来,见娇杏衣衫不整,身上亦是污秽不堪,便问她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娇杏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不由想起了昨天晚上。

    当时她与郡马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虽然她只是个丫头,但毕竟是青春年华,情窦初开,面对一个她既敬畏又崇拜的、极富魅力的男人,她怎能不怦然心动?何况那个男人在意乱情迷中还紧紧抓住她不放……

    多亏她当时比较理智。想到此时的郡马爷在酒醉之中不过是把她当成了别的女人,想到了自己不过是个卑微下贱的丫头,不由地好生自卑,遂奋力摆脱他跑了,挣扎时不小心扯断了那截衣袖……

    凌云此时又是羞愧,又是后悔,沉声道:“娇杏,对不起,其实昨天晚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有冒犯之处,还请你原谅……”

    娇杏微微垂下眼眸,惶然道:“郡马这样说可是要折杀奴婢了。全心全意服侍好郡马与郡主,本来就是奴婢分内之事,何况现在郡主与香云都不在郡马的身边,照顾好郡马就更是奴婢义不容辞的事了。”

    凌云听了不由几分的惆怅,沉吟之间倒是说不出什么来了,只是轻轻叹了一声。

    娇杏低着头,两个手反复绞着自己的衣角,小声道:“郡马若无别的吩咐,奴婢先告退了。”

    凌云心里只觉得乱糟糟的,默默瞅了她一眼,想要说些什么感激或是宽慰的话,一时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无力地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下去。

    娇杏讷讷地应了一声,有些拘谨地向他施了一礼,然后转身出去了。

    此时房中只有凌云一人。他怅然望着窗外的红花绿草,满园春色,不由又想起了离家出走的江春与吕秋月。

    前途艰险,他不知道这对如飘絮、如萍踪般漂浮不定的落难情人究竟到了何处了,他们现在的情形又如何了?

    此时的江春与吕秋月已经在离京城数百里的、洛阳城外的一处小镇上了;这天傍晚,二人投宿在一处名叫贵宾客栈的店房里。

    吃了晚饭,店小二收拾了碗筷,笑眯眯道:“二位伉俪,好好安歇吧,小的先告退了。”说罢,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们一眼,然后轻轻带上房门出去了。

    吕秋月苦笑道:“你听这混账小二说的话,分明就是已经把你我当成了……”说到这里,她两靥羞红,讪讪地住了口。

    江春唇边挂着温文尔雅地笑意,柔声道:“这又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反正咱们两个也不过是早晚的事么!”

    吕秋月弯弯的眉毛一挑,恼道:“好啊,你个没正经的,看我不打你!”说着,扬起两个粉色的小拳头冲他胸口打去;江春连忙笑着躲闪,两人嘻嘻哈哈地闹成一团。

    良久吕秋月静下心来,愁情烦绪却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她默默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出神地望着天上那轮凄清的冷月;这时一阵凉风幽幽拂来,吹在脸上,一阵凄神寒骨的冷意,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眼泪不觉已落了下来。

    江春心里一阵苦涩,沉声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受不惯这漂泊流浪之苦,后悔了?”

    吕秋月轻轻抬起手,拭去清泪道,“不,我是在想我的爹爹与母亲,我这样不声不响地走了,他们一定很生气,很伤心……我对不起他们……”

    江春黯然道:“秋月,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的你抛家舍业,不能在父母膝前承欢,要怪你就怪我吧!”

    吕秋月道:“江春,你千万别这么说。你知道世上有哪一种鸟对爱情最忠贞不渝吗?”

    江春道:“是鸳鸯吧?”

    吕秋月道:“对,就是这种鸟。雄鸟与雌鸟永远在一起,矢爱不渝,如果哪一只鸟儿死了,另一只是绝对不会独活的。任何的摧残打击,都不能把它们拆散,哪怕是死,它们也都要死在一起……”

    她越说越动情,江春双手一拥,她已把自己那娇柔而坚强的的身躯紧紧地靠进了他的怀里。

    江春道:“秋月,今生能有幸得到一位像你这样的红颜知己,江春虽死而无憾了。”

    吕秋月白了他一眼,薄嗔道:“千万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江春,你说这个世上真的有世外桃源吗?”

    江春道:“有,一定有。”一边深情吟起了前人的一首绝句:

    隐隐飞桥隔野烟,

    石矶西畔问渔船。

    桃花尽日随流水,

    洞在清溪何处边?

    吕秋月满怀憧憬道:“对,到时候我们就找一个世人找不到的世外桃源,一辈子隐居在那里,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快快乐乐过我们逍遥自在的日子。”

    江春道:“我们再养上一群鸭子,早上我戴着斗笠,拿着竹竿把鸭子赶到河边;你就在家里烧火做饭,等我放完鸭子……”说着,他已有几分倦意了,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两人就这样相互依偎着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意……

    睡到半夜,江春忽然被一种奇怪的动静惊醒了。他浑身一激灵,寻音去看,发现是门闩在一翘一翘地移动,他的心抖的一沉,急急推醒了吕秋月。

    吕秋月亦是吓得一颗芳心扑腾扑腾直跳,两眼死死盯着门闩,身子紧紧靠在江春怀中,瑟瑟发抖。

    这时候,门砰的一下开了,从外面闯进十几个人来。

    为首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道士,青衣布袍,神采奕奕,手拿浮尘,肩背宝剑,显得仙风道骨,潇洒飘逸。

    后面有男有女;吕秋月认出其中一名女子竟然是原来在刑部尚书府里服侍她母亲的大丫头兰珠。

    江春望着那青衣道士,眸子猩红,咬着牙道:“你是白羽——”

    白羽冷冷哼了一声,“亏得你还认得我。人说抓贼抓脏,捉奸捉双。江春,你诱拐刑部尚书府小姐,毁人清誉,该当何罪?”

    吕秋月杏眼圆睁道:“臭道士,你乱说什么?我与江春是真心相爱的,要不是丁进之那老儿从中作梗……”

    白羽鄙夷地勾了勾嘴角,眸子里闪过的是满满的鄙夷与轻慢,“呸!不要脸的贱人!人们都说吕府小姐知书达理,三贞九烈,没想到也是这样不知廉耻,竟然与人私奔!唉,吕文正能有你这样的女儿,这张老脸可真是要不得了!……”

    吕秋月虽然平时骄横刁蛮,但毕竟是一位未出阁的黄花少女,被白羽一番羞辱,又怎么受得了?立时满面羞红,泪水涔涔而下。

    江春见自己心爱的女子被人羞辱,心里很不是滋味,剑眉一挑道:“白羽,不许你侮辱吕小姐,有什么事只管冲着我来好了!”

    白羽黑眸微微一眯,冷冷道:“你们两个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为了二位私奔之事,连皇帝老子都惊动了,整个京城也被你们的事情给闹的沸沸扬扬——所有的人都在找你们,贫道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哪!”

    江春剑眉一扬,切齿道:“白羽,你到底想怎么样?”

    白羽不急不缓道:“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想请二位随我们走一趟。有了你们,贫道再见到吕大人,有些话可就好说了!”

    吕秋月脸上变了颜色,牙齿咬的格格作响道:“你想以此来要挟我爹爹,你们简直是痴心妄想!……”

    白羽鼻子哼了一声道:“是不是痴心妄想,可不是你吕大小姐一个人说了算的;既然二位这么不肯合作,那我们也只好以武力解决了——”

    说着,他阴鸷的眸子一转,回头冲着身后的一男一女道:“张维谷,凌波儿,你们立功的机会来了!”

    两人应了一声,双双亮出了宝剑;两双凌厉如鹰隼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江春,幽暗的眸光里泛出的是冷戾的杀机。

    原来在飞云山庄惨案之后,张维谷、凌波儿、吴春心等人战败被俘——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们便都投效了天枭组织。所谓的“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等至理名言已成了他们背叛先主、投靠敌人的理由与藉口。……

    此时的江春还能说什么?他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只有以死相拼了。为了吕秋月,也为了他自己。

    他抬手拔出长剑,然后一手横着宝剑,一手护着吕秋月一步步来到了天井当院;张唯谷、凌波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后面。

    双方在短暂的对峙之后,江春一式“白露横江,霹雳雷霆中,冷厉的长剑划过幽暗的夜空,直向对手袭去;张唯谷、凌波儿急忙挥剑相迎。三人走马灯似的盘旋着,激战在了一起。

    张维谷、凌波儿都是一流高手,江春论武功造诣应该略在两人之上的,只是二人一联手,其功力便超过了江春。到了后来,他已是险象环生,堪堪不敌了。

    他忽然急中生智,自思我何不使个险招,出奇制胜呢!眼见二人双剑齐刷刷兜来,他竟不闪避,扬手出剑,一式“凤舞九天“,迎着对方的剑势滑了上去。

    如果张维谷、凌波儿功力略弱一些,江春会取胜的;孰料二人使得也是杀手招数,于是针尖对麦芒,结果是两败俱伤。

    张维谷、凌波儿前胸处皆鲜血淋漓,扑倒在了地上。

    江春亦伤的不轻,小腹中剑,立时血如泉涌;他脸色惨白,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身子晃了几晃,摔倒在地上;手里的长剑也“嘡”的一下,跌落在地上。

第141章 凌云练南春约会被李炫搅了

    凌云听说吕秋月被赐婚丁继英之事是丁进之与白羽道士在其中作梗,不禁有些诧异,“你是说丁进之与天枭的人勾结?……”

    练南春点点头道:“不错。”

    凌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练南春如水的眸光闪了闪,盈盈一笑道:“天下还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的眼睛么?”

    凌云剑眉皱起,“如此看来事情却复杂了。也不知道丁进之与天枭的人想借此事达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练南春避而不答,却话锋一转道:“现在你该想到你的敌人有多么的强大与阴险了吧!所以我要提醒你,无论做任何事情,都要时时注意,三思而后行;不要相信任何人,也包括你最为敬重、最为信任的吕大人。”

    凌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眼睛里氤氲着迷离的暧昧,“你的话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难道连吕大人我也信不过么?”

    练南春轻轻吁了口气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有时候伤害你最深的,往往就是你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凌云狡黠的眸光一闪,嘴角勾起一层揶揄的笑意,“好了,我记下了!不说别的,此事只在你练大小姐身上我就深有体会了——而且现在想来仍然是心有余悸啊!”

    练南春怔了一下,忽然明白过味来,不由柳眉一挑道:“好啊,我好心好意地劝你,你反倒揭起我的短来了!有句话说的好,六月的债还得快,这次可该着我来报复你了!”说着,柳眉竖起,杏眼圆睁,张牙舞爪地一步步向他逼迫过去。

    凌云紧紧咬着嘴唇,憋着笑意,故作惊惶地连连后退着,一个劲儿向她告饶;练南春却不依不饶,变本加厉。

    两人嘻嘻哈哈,闹得不可开交。曾经的矜持冷漠,礼仪规矩,在他们身上已荡然无存;此时他们才真正觉的,自己终于又找回了那颗久违的、与快乐逃逸了太远的、童真童趣的心……

    好半天二人才重新平静下来,言归正传,继续他们的话题。

    凌云道:“吕小姐与江春在你那里还好吗?”

    练南春叹了口气道:“唉,别提了!他们把我当成天枭的人,对我敌意很深,害的我整日还得派人好好看着他们,就像看犯人似的。”

    凌云道:“你打算怎么安排他们?”

    练南春盈盈秋水转了转道:“我打算把他们交由你,由你送他们回京交差了事——这样一来,皇上饶了吕大人的罪过,吕大人也饶了你的罪过,岂不是皆大欢喜么?”

    凌云道:“那江春与吕小姐还不得恨你我一辈子啊?”

    练南春叹道:“忠义不能两全,世上岂有十全十美之事?”

    凌云道:“这岂不也正中了白羽与丁进之的圈套?”

    练南春炯炯目光望着他道:“那依你之见?”

    凌云语气果决道:“我还是坚持我原来的做法,还他们一个自由;让他们天涯海角,一生相依。”

    练南春道:“你就不怕吕文正再找你的麻烦么?”

    凌云苦笑一声道:“事已至此,无所谓了。”

    练南春道:“你坚持自己这样做是对的吗?”

    凌云目光悠远地望着远方,怅然道:“即使错了,我也不后悔。”

    练南春久久望着他,半晌才轻噫一声道:“志超,你还是太意气用事了。”

    凌云道:“你不同意我这样做么?”

    练南春道:“我可没有说这样的话啊!其实我何曾没有这样想过,只是一时拿不定注意罢了。”

    “现在呢?”

    练南春道:“没有别的选择,只有成全你的心意了。”

    凌云心里涌起一阵热浪,在那一刻,他只觉的眼睛里酸酸的,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春儿,在这个世上,只有你最理解我,只有你才是我的知己知心。”

    练南春白了他一眼道:“切,跟我还说这些干吗?酸溜溜的讨厌!”

    凌云不由哑然失笑了,“方才是我矫情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言归正传,咱们还是说说江春与吕小姐的事情罢。”

    练南春“嗯”了一声道:“我想我应该把他们带到隐逸山庄去,在那里,谁也找不到他们。”

    凌云赞许地点点头道:“有你与他们在一起,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练南春道:“只是现在他们对我的敌意很深,总得想想法子诠释一下误会才好。”

    凌云蹙蹙眉头道:“他们现在何处,我想去见见他们。”

    练南春道:“这恐怕不妥;他们远在百里之外,你这么大老远的去见他们,岂非太过招人耳目?”

    凌云沉吟了一下道:“那我就写封书信给他们,向他们解释一下其中的缘由。”

    练南春道:“好,我也正是这个意思。”遂从行囊中取出纸笔,交与他。

    凌云接过纸笔,蘸饱了墨,略一思索,便刷刷点点、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

    练南春正在一边看着,忽然见凌云笔触一顿,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情形,遂小声问道:“怎么了?”

    凌云不停,轻声道:“前面第三块石头旁边的灌木丛里有人偷窥。”

    练南春经他提醒,侧耳细听,果然。她不动声色道:“你在此候着,待我去收拾他。”

    婷婷玉立,向前走了几步,在草地上悠闲地踱着步,一边对身后的凌云道:“写好了吗?”

    凌云继续不急不缓地写着,悠然道:“再等等。”

    “你不会长话短说,少写两句吗,真是的!”此时她距离那石头只有几步远了。

    “这位朋友,你在此呆了这么长时间,就不嫌烦的上吗?劳你大驾在此守候多时,我可是有点过意不去啊!”

    练南春忽然冒出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使得石后隐匿之人不由愣了一下。

    练南春是在说他吗?他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练南春眼神瞬间变得一片冷漠,朝那石头后面寒声道:“石后的朋友,你还不出来吗?”一边说,一边“刷”的一下抽出了鱼青宝剑。

    石后之人知道身份业已暴露,扬手三支袖箭飞出,趁着练南春躲闪之际,飞身便走。

    忽见面前寒光一闪,堂堂剑气逼得他不由自主地后退几步;惊骇地抬头去看,只见凌云已一脸寒霜地堵在面前。

    那人见了不由惊惶地后退几步;眼角余光瞥去,后面的练南春也手里横着长剑一步步逼了上来,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透出的冷戾的杀机,直令他周身上下一阵阵地发寒。

    面对凌云与练南春两大高手的前后夹攻,他只觉得寒毛倒竖,手心里直冒冷汗,从心底油然升起一种穷途末路的感觉。

    望着对方那双充满了绝望的眼睛,凌云嘴角一扬,冷漠的脸上浮起一层嘲讽的笑意:“真是天下何处不相逢啊!李武师,真是没想到啊,咱们又见面了!”

    李炫脸色晦暗,嘴唇紧抿,没有说话。

    凌云清冷的眸子瞟了他一眼,不紧不慢道:“李武师,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跟踪我,偷袭我,为了杀我而无所不用其极,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吗?”

    李炫毕竟身经百战,老成持重,此时的他很快便镇定下来,心思百转间,已在谋划着脱身之计了;嘴上却若无其事道:“凌统领这话什么意思,在下却不明白……”

    凌云冷笑一声道:“李武师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贵人多忘事,把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都给忘了呢?不要紧,那就让我提醒一下阁下吧!”

    李炫游离的目光四下逡巡着,嘴里敷衍道:“哦,是么?在下愿闻其详。”

    凌云轻蔑地扫了他一眼道:“第一次应该是一年前了吧!那次在城外的那片荒郊旷野,我失手遭擒,受制于人,你却趁人之危,以淬了剧毒的袖箭偷袭于我——如果不是有高人异士及时相救,我今天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与你李武师说话吗?”

    李炫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意,“还会有这种事么,我不知道啊!凌统领,你……你认错人了吧!”

    凌云根本不理睬他的狡辩,继续道:“第二次是在沁芳别院。当时我与浣玉在二楼的寝室里都休息了,你却隐匿在窗户外面,出其不意地以暗器偷袭我们两个;非但这样,你为了转移视线,还在东边的房间里放出毒蝎伤到了何大人……”

    说到这里,他的眼睛微微一眯,幽深的眸子里绽出锋利的寒芒,“我也知道,你杀我是奉命而为;可是你若想杀我,只对我一人动手便罢了,却为什么又连累到那么多无辜的人?”

    面对凌云那冷酷的眼神,李炫忽然觉的自己方才的那些抵赖与狡辩是如此的苍白无力,他颓然垂下头去,讷讷道:“我……”

    凌云挑了挑眉,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清眸一闪道:“对了,我居然还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天晚上在侯爷府里劫持丁梦轩的那个黑衣蒙面人——如果当时我没有看错的话,也应该是你吧?”

    李炫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道:“如果我说那些事情都不是我做的,凌云,你会相信吗?”

第142章 凌云有仇必报怒杀李炫

    李炫依然贼心不死,偷偷跟踪凌云意图寻机杀他,不料反被凌云发现。

    此时面对凌云与练南春两大高手的前后夹攻,李炫从心底油然升起一种穷途末路的感觉,不由苦笑一声道:“如果我说,那些事情都不是我做的——凌云,你会相信吗?”

    凌云扬了扬唇角,清冷的眸光里满是不屑一顾的意味,“你承认与不承认是一回事,而我的判断又是一回事;所以李武师,你现在回答是或者不是,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李炫最后残存在心里的一丝狡辩与抵赖的想法,也被凌云那凌厉的话语给击的粉碎了。

    他沮丧地抬起有些失神的眸子,有气无力道:“凌统领果然是洞悉一切,明察秋毫,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啊!好吧,我承认,那些事情都是我做的,却不知你又能如何?”

    凌云犀利的眸子紧紧盯着他,冷冷道:“你说又能如何?人说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李炫,你一次次不择手段,势必杀我而后快,我也不能总是这样被动地忍受下去啊!凡事不过三,你做了那么多的孽事,现在我要让你血债血偿!李炫,你的死期到了!”

    话音中,手中长剑抖的出鞘,冷厉的锋芒在空中划过一道绕眼的霹雳,一式“黄河远上”,直向李炫前胸袭去!

    李炫手忙脚乱地拔出长剑来应对着。凌云身形轻盈如飞,衣袂轻扬;每一个剑花都充斥着飘逸的力度,刚毅不失,柔韧不绝。

    李炫在凌云那高超精妙的剑式攻击下,已然有些手心见汗、堪堪不敌了。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凌云的对手;更何况,旁边还有练南春这个冷血无情的女煞星在一旁虎视眈眈。

    所以从与凌云交上手的一开始——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从被凌云与练南春发现、并且一前一后封住他所有的退路开始,他便在心里暗暗地盘算着脱身之计了。

    虽然他很清楚,在凌云与练南春这两大高手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并非易事。可是,在目前这种凶险重重的境地之下,他除了这一条出路,难道还有别的生路可以选择吗?

    很显然没有。他曾经一而再、再而三地用极其不光彩的手段去跟踪、偷袭凌云;为了杀他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可谓是费尽了心机,用尽了卑鄙龌龊的诡计,凌云必然是对他恨之入骨了!

    如今他时运不济、非常不幸地落在凌云手里,凌云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呢?

    不过现在的他,还是心存侥幸的。他的武功剑法虽然远远不如凌云,可是他对自己的轻功造诣与逃命的本事,却是很有信心的。

    他的绰号是“如影随形”,又称“鬼影子”,顾名思义,就是他的轻功极佳,堪称一流。

    如果他的轻功造诣是天下第二的话;那么他相信,在这个世上,就没有人敢自称第一——其中也包括站在他面前的、这武功盖世的两大高手凌云与练南春!

    所以在与凌云勉勉强强应付了十几个回合后,他终于找到了脱身的机会。

    他瞅准时机,手中长剑突然改变了路数,一式“暗香疏影”,剑式一滑,径自向凌云下阴撩去!

    凌云当然做梦也不会想到,对方为了逃命,居然会一点江湖规矩也不讲,施出这样一式阴险的招式!

    他不由脸色一变;仓促之下,只好一式“孤帆远影”,身形疾如旋风般在空中一个轻盈的辗转,倒着飞出数丈,才算十分惊险地躲过了这一招。

    凌云含着愠怒的眸光一转,嘴角一撇,鄙夷地从牙缝里抛出几个冷冰冰的字道:“李炫,你可真是狗急跳墙啊,居然连这样卑鄙的招式也能施的出来?”

    李炫此时却无暇理会凌云的不齿与嘲笑了;他借着这个空档,身形倏的扬起,一式“黄河远上”,犹如离弦之箭般,几个起落向远处遁去。

    在这一刻,他在心里暗暗的得意与庆幸,他终于侥幸骗过了凌云那双锐利的眼睛,他总算是逃生有望了!

    可是,他大约还是高兴的早了一点。因为他所有算计的重心都放在了凌云那里,却忽略了一直在旁边冷眼观战的练南春——或者说,他是根本无暇顾及到此。

    李炫的身形飘渺如孤鸿之影,眼看就要脱离眼前的危险处境了;一旁的练南春见状,不由柳眉竖起,飘逸的娇躯倏的扬起,恍如浮光掠影一般,转眼便到了他的近前。

    她冷酷的目光里充满了煞气,凌厉的掌风抖的推出,一式“春云乍现”,正正击在了李炫的前胸之上!

    李炫被练南春一掌击中,身子滑翔着,跌跌撞撞地倒着飞出数步,只觉的喉头一热,嘴一张,一口献血已狂喷出来。

    李炫脸色煞白,只觉的五内如焚;他急促地喘息着,踉踉跄跄后退的身躯还没有站稳,凌云那轻灵飘逸的身形矫若惊龙,一式潇洒的“大漠飞沙”,已然到了他的身后。

    寒星般的眸光里绽现出无限冷戾的杀机,凌云猿臂一扬,一式狠辣的“白虹贯日”,锋利的长剑已没柄地透入了李炫的后心!

    李炫惨烈地嘶叫一声,脸上的肌肉痛苦抽搐着,嘴唇索索翕动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终于没能说的出来。

    凌云薄淡的唇角掀起一丝寒凉的笑意;他手腕用力,刷的一下拔出了长剑。

    鲜血立时喷射出来,溅在了凌云那雪白的衣衫上,一片迷离,红的刺眼,直令人触目惊心。

    李炫的身躯犹如风中萧索的枯叶一般,剧烈地颤抖着,然后便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

    他气息奄奄,沥血的眸子依然十分不甘心地瞪着,濒临死亡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是无数复杂不明的情愫。

    在那一刻,他心思百转,历历往事如过电般在眼前一幕幕地闪现着:

    他想起了那一次,他与弟弟李武晚上在一家包子铺里邂逅了凌云与逃婚的浣玉郡主,当时他与凌云表面上虽然客客气气,笑语晏晏;背地里却是心怀不轨,暗中算计……

    他又想起了后来,凌云与浣玉郡主的绯闻闹得满城风雨,他趁机在晋陵王爷面前拨火,出馊主意把凌云骗到晋陵王府,用迷药迷晕了他,然后对他又打又杀……

    现在想来,他真的很后悔,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当机立断地一剑杀了凌云;如果那个时候杀了他,也许就不会有今日之祸了。

    他不由又想起数日前,帮主李瑞允在青龙山庄的大厅里,曾经对他们兄弟两人说过的那些掷地有声的话语:

    “你们这段时间里停止任何行动,认真思过,低调行事,千万不要再去招惹凌云了!现在你们首先要做的就是:明哲保身,千万不要再出什么意外才好!……”

    此时想想,李帮主的话真可谓是至理名言啊!如果他当时能够听从帮主的劝解,没有自作主张、逞强好胜地去谋划着跟踪、刺杀凌云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下场了——现在想来,他真的好后悔啊!

    李炫躺在冰凉的地上,思绪万千之间,气息已愈来愈弱,失去焦距的瞳孔亦开始一点点地焕散开来……

    刑部尚书府。

    书房之中,吕文正满面愁云,眉头紧锁,正在与徐直讲述着方才在御书房里觐见皇上时的情形。

    “我一见圣上,圣上便问我秋月的下落,我只得如实禀报。圣上龙颜大怒,说如今期限已至,你还寻不到女儿的音讯,分明是有意抗旨,要将我治罪。”

    徐直脸上立时变了颜色,惊道:“这可如何是好?”

    吕文正道:“这个时候,多亏晋陵王爷出班为我说情;他的一番话语可谓是金玉良言,掷地有声,只说得圣上连连点头,终于答应宽限数日;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徐直感叹道:“晋陵王爷德高望重,宽厚仁爱,他对大人的大恩大德,大人可当好好答谢才是。”

    吕文正轻轻叹了口气道:“莫要再提这个茬了!从御书房里出来以后,本府自是向晋陵王爷拜谢,孰料反遭王爷的一顿奚落。”

    徐直诧异道:“哦?这又是为何?”

    吕文正微微蹙了蹙眉头,“王爷道,‘吕大人可千万不要这样啊,本王鄙陋浅薄,又怎么承受得起吕大人的拜谢哪?吕大人威容德器,乃国之栋梁,莫说是吕大人,就是您的部属,本王只恐怕也招惹不起了!吕大人快快请起,真是折煞本王了!’”

    徐直道:“听王爷的口气里满是嘲讽讥诮之言,看来必是对大人心存不满啊!学生不才,妄自揣测,难道是因为……因为前期凌统领的那桩事情么?”

    吕文正煜煜有神的眸光转向徐直道:“先生也是这样认为吗?”

    徐直轻轻点了点头,抿紧嘴唇道:“前些日子凌统领与郡主闹翻,郡主一怒之下回了王府;我与杨振等人屡次规劝他,要他去晋陵王府请回郡主,他却碍于情面说什么也不肯去——唉,凌统领这个人啊,就是过于自负了;有时候别扭性子上来,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啊!……”

    吕文正眉毛上扬,挤在一起,有些无语道:“唉!你说这凌统领他,他现在又闹出这么一出来——真是太不叫人省心了,本府如今拿他也是无可奈何啊!……”

第143章 凌云遭到了任性郡主的刁难

    却说吕文正与徐直,正在为凌云与浣玉郡主闹别扭的事情一筹莫展。

    吕文正有些无语道:“唉!你说这凌统领他,他现在又闹出这么一出来——真是太不叫人省心了,本府如今拿他也是无可奈何啊!……”

    徐直沉吟道:“王爷此次为大人说情,学生私下以为多半也是与凌统领有关;只是他得罪了郡主,王爷多半还在生他的气,否则王爷也不会对大人说出那番话来了!”

    吕文正手扶额头,轻噫一声道:“徐先生,不知为什么,本府忽然觉得与他之间的隔阂竟然如此之深!而且这些日子来,他好像有许多事情在瞒着本府,本府觉的已是越来越不了解他了……”

    徐直道:“这其中或许有些误会,大人也不必太过在意了。待会儿属下再去劝劝他,向他晓以大义,陈述其中的利害关系——为了大人的身家性命,为了咱们刑部尚书府上下所有人的安危,属下以为,他一定会想通的!”

    吕文正手撵须髯,点点头道:“但愿如此。”……

    却说晋陵王爷赵甫,正在花厅独坐品茶;这时管家赵仁义满面春风地从外面走了进来,伏在晋陵王爷耳边轻声道:“王爷,外面凌统领来了,说要求见您……”

    “哦?此话当真?……”晋陵王爷双眉一扬,一丝掩饰不住的惊喜不自觉地在眸子里跳动了一下;但随之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冷冷哼了一声道:“哼,他还知道来啊!你出去告诉他,本王现在有要事在身,没有功夫见他,让他先在外面等着吧!”

    赵仁义踌躇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瞅着王爷的脸色,陪着笑脸道:“王爷,这……不太合适吧?凌统领的性格虽然看似随和平顺,实则骨子里却是非常骄傲自负的;有时候他的执拗性子上来,甚至连圣旨都敢违背,连吕大人都敢顶撞啊!以老奴愚见,还是不要难为他了吧,否则一旦事情闹僵了,就不好收场了啊!”

    晋陵王爷单眼一眯,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道:“明明是他得罪了郡主,有错在先,难道他还敢在本王面前使性子不成么?我倒是要看看了,他凌云到底有多大的脾气,到底有多么的骄傲与自负!仁义,你出去安排一下,让他马上进来见本王!”

    赵仁义爽快地应了一声,乐呵呵地出去了。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在心里暗笑,自思:“这王爷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些时日来,明明打心底里很盼望着凌统领能尽快来王府把郡主接回去,嘴上却死不承认!真是煮熟的鸭子,只剩下嘴硬了……”

    这边晋陵王爷坐在花厅里,继续悠哉悠哉地品着茶。

    须臾,凌云由赵仁义领着款款走了进来,低着头,毕恭毕敬地拜见王爷。

    晋陵王爷赵甫放眼一瞅,只见凌云依然是一袭白衣,长身玉立,一身再简洁明了不过的装束,却愈发衬托出他那挺拔颀长的身材,以及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潇洒飘逸的气质。

    虽然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有些黯淡,神色亦有些颓废;但是整个人往那里一站,根本用不着刻意去展现或表露什么,单单通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种卓越不群的气派,便给人一种清爽明朗、爽心悦目的感觉。

    “唉,长的帅没办法;否则浣玉那死丫头也用不着这么痴迷这臭小子了;本王也用不着对他一忍再忍了……”晋陵王爷在心里暗暗吐槽道。

    这里不说晋陵王爷内心如何的想法;只说凌云。说真的,这次凌云是实在顶不住压力了,才硬着头皮来的。

    一边是母亲阮夫人在苦口婆心、几近哀求地劝说他来;一边是徐直在口若悬河、陈说利害地催促他来;还有府里其他的人,更是对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啰啰嗦嗦,喋喋不休,只令他不胜其烦。

    如果他再拒绝不来的话,只恐怕刑部尚书府上上下下所有的人,都要向他瞟白眼了……

    晋陵王爷见凌云只是低头不语,心里很不痛快,带着几分揶揄的口吻道:“凌统领,您贵足踏贱地,屈尊大驾莅临敝府,不知有何贵干啊?”

    凌云听晋陵王爷满是讥诮之言,心里有些不悦,却又强行忍住气道:“凌云是来接郡主回府的。”

    晋陵王爷显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转过脸来问管家道:“仁义,他方才说什么?”

    赵仁义心里暗暗好笑,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凌统领说要接郡主回府呢!”

    晋陵王爷有些夸张地“哦?”了一声,惊道:“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本王听错了?小女从回府到现在,已经近一个月了,总不见有人来接,本王还以为凌统领要停妻再娶呢!”

    凌云低着头,轻轻咬了咬嘴唇道:“王爷请恕凌云怠慢之罪。当日与郡主之事,只怪凌云太过冒犯,出言无状;王爷大人有大量,但请郡主出来一见,凌云有话与她说。”

    晋陵王爷见凌云满面羞惭,神情沮丧,一副孤独无助的样子,心里不由一软,轻叹一声道:“其实一个巴掌也拍不响,上次的事情也不能全怨你,浣玉这丫头也是太过任性了些。你们两个如果能够尽释前嫌,和好如初,本王自是最高兴不过的——来人,快去请郡主。”

    凌云见晋陵王爷终于松了口,不由轻轻吁了口气,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

    好像过了很长时间,浣玉郡主才慢腾腾地由丫头香云陪着从后面走了出来。

    一见凌云,她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眼底冒出一层火焰,冷冷道:“你还来做什么?”

    晋陵王爷道:“浣玉,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了,志超既然已经来接你了,你就随他回去吧!小两口儿居家过日子的,整日在一起时间长了,难免有个长勺碰着锅沿的,你们两个各退一步,不就好了!”

    浣玉柳眉一挑道:“随他回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当日我好心好意地为他说情,他非但不感谢我,反而骂我!朝我粗声大气的,我现在的气还没消呢!”

    凌云眸光骤然缩了一下,却又强行压制住内心的躁动,轻声道:“一切都是我的错,现在这不来请你原谅了?”

    浣玉翻了个白眼,冷冷哼了一声道:“我受了那么多气,你只轻描淡写地说‘原谅’二字就可以了结了吗?”

    凌云清眸闪动了一下道:“那你想怎么样?”

    浣玉脸一扬,斜睨了他一眼道:“你必须向我磕头赔罪!”

    凌云以为听错了,“你说什么?”

    浣玉弯了弯嘴角道:“我说什么,我要你亲自向我磕头赔罪!”

    一旁的晋陵王爷也觉得浣玉有些过分了,忍不住叫了一声道:“浣玉——”

    浣玉也不去看晋陵王爷,带着几分我行我素的意味道:“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爹,你不必管——凌云,你快跪呀!”

    凌云只觉的一种从未有过的耻辱涌上心头。他那双寒星般的眸子里绽放出冷冽的光芒,几乎是一字字地挤出牙缝道:“郡主,你—太—过—分—了—”

    浣玉却不依不饶道:“我过分?到底是我过分还是你过分?当初你冲着我横眉怒目,大呼小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难堪,你不过分吗?今天,我也要你当着众人的面,把那天我所受到的委屈给还回来——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凌云,你快跪啊!”

    凌云迎着郡主那挑衅的目光,只觉得怒血上涨,切齿道:“如果我不跪呢?”

    浣玉道:“那就别想让我随你回去!……”她头一扬,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态。

    凌云眼睛里闪过无限懊恼晦涩的精光,原本淡漠疏离的面孔此时在极度的羞耻与愤怒的加持下亦显得有些扭曲。

    客厅里这时候出现了难言的沉默,尴尬的气氛在空气里缓缓地流动着,令人窒息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终于连香云也看不下去了,她乍着胆子小声道:“郡主,您就不要再为难郡马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话音未落,她的脸上已挨了浣玉又响又脆的一巴掌。

    浣玉柳眉一挑,斥道:“贱婢,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么?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香云捂着火辣辣、红肿起来的面颊,泪水涔涔而下。

    凌云忍无可忍,满含愠怒的眸子冷冷望了她一眼道:“如果我不向你磕头赔罪,你是坚决不回去了?”

    浣玉道:“不错。再说我为君,你为臣,君为臣纲,我要你向我下跪,也不为过么!”

    凌云冷笑道:“我是丈夫,你是妻子,请郡主也不要忘了‘夫为妻纲’这一说!”

    浣玉秀眉一扬,悠然道:“若是论起三纲五常来,当是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君为臣纲在前,夫为妻纲在后——凌云,枉你还自称什么文武全才,难道连这点浅显的道理都参不懂吗?”

    凌云原本坚挺的身躯忽然剧烈地抖了一下,眼底的悲凉一点点地浮漫开来;他苦涩地一笑道:“郡主,在你的心目中,一直都是你是君,我是臣;你和我之间的感情,永远都是排在最后面的,对吗?”

第144章 凌云与吕大人的矛盾升级了

    凌云去晋陵王府请浣玉郡主回府,反遭任性郡主的刁难;他不由心冷神凄,苦涩地笑了一下道:“郡主,在你的心目中,一直都是你是君,我是臣;你和我之间的感情,永远都是排在最后面的,对吗?

    望着凌云那双黯然伤神的眸子,浣玉的芳心蓦地一颤,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她沉静了一下纷乱的心绪,带着几分小女儿的无赖道:“我不与你理论这些,反正你不向我磕头赔罪,就休想要我随你回去!”

    凌云眼神变得空洞而绝望,他深深吸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道,“好,我明白了……”

    他默默走到晋陵王爷面前,冲着王爷深深施了一礼,沉声道:“王爷,适才凌云多有打扰,失礼之处,还请王爷见谅。凌云府中还有些事情,先行告辞了。”

    说罢缓缓抬起头来,留给晋陵王爷一个无可奈何的笑意;那笑意里透出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生无可恋的空茫。

    然后他艰难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径自走了出去。

    见凌云愈走愈远,直到他那冷漠孤寂的身影完全消逝于视野之中,浣玉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所作所为有些过火了。

    此时的她又羞又恼,只气得顿足捶胸,向着晋陵王爷娇声娇气道:“爹,他……他竟然这样对我,我不依,我不依嘛!……”

    晋陵王爷轻叹了一声道:“浣玉,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人家方才既然已经向你认错赔罪了,你就该顺着台阶下来就是了,得饶人处且饶人吗!你却不该提出这种过分的要求来,还不依不饶,胡搅蛮缠!

    “再说了,凌云是个怎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他的性格孤高自许,冷傲矜持,且自尊心极强——你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他,也太不与他面子了!”

    浣玉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小嘴道:“活该,谁让他当初那样对待我来着?瞧他整天那自以为是的样子就让人来气,我就是要煞煞他的威风,措措他的锐气!”

    晋陵王爷有些无语地望了女儿一眼道:“凌云的性子是骄傲固执了些,你想措措他的锐气也并无不可;不过浣玉,凡事量力而为,适可而止,有时候做的太过分了,反而会适得其反啊!”

    浣玉勾了勾唇角,不服气道:“我怎么做的过分了?”

    晋陵王爷眉心蹙起,唏嘘了一声道:“冲你后面的那句’君为臣纲’的话,就已经深深触痛到他的心了……”

    浣玉不由怔住。想着自己方才情绪激动之下那有些口不择言的话语,想着凌云临离开时那个惨痛黯然的眼神,浣玉的芳心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

    晋陵王爷亦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拂袖而去。

    浣玉郡主滞立原处,痴了半晌,不由失声痛哭起来……

    刑部尚书府。忽然接到人来报案,说在城外小敬亭附近发现了一具男尸。

    吕文正闻讯后,便命令杨振带着侍卫去现场查验。

    杨振领命,急忙带人来到现场,认真搜寻着出事地点的蛛丝马迹。

    只见尸首仰卧于血泊之中,后心处鲜血淋漓,大约致命伤势就在此处;再进一步查看,又发现其前胸上青紫肿胀,大约是中了一掌。

    一名侍卫忽然叫道:“咦,这不是晋陵王府的武师李炫么?他轻功极好,自称什么‘如影随形’,平日里神气活现,作威作福的;唉!没想到他也有今天!”

    杨振狠狠瞪了那侍卫一眼,吓得他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杨振又命人仔细勘察了一下尸体周围的某些细节,详实地记录下来,最后方让侍卫们抬了尸首回府复命。

    吕文正闻报,又与徐直一起复查了一遍尸首,然后方回到了书房。

    吕文正炯炯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了一遭,方不急不缓道:“谈谈你们对此案的看法。”

    杨振微微蹙了蹙眉头道:“属下以为,死者应该是为两人所杀:其前胸先中了敌人一掌,惊慌失措间又被另一人从后面刺穿了心脏;而伤他的也无非是刀剑一类的利刃而已。”

    徐直接口道:“李炫这人武功一流,尤擅轻功,既被称为‘如影随形、鬼影子’什么的,遁逃之术必然极高,要想杀他,应当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此看来,杀他之人应该武功极高,而且对他十分熟悉——诚如杨校尉所言:杀他的应该是两个人,当他惊慌失措,想要遁逃时,两大高手互相配合,前后夹攻,封住其所有的退路,然后出奇招杀之。”

    吕文正道:“现在的问题是:杀死李炫的到底是些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杀他呢?是自相残杀,杀人灭口,抑或为仇家所杀?”

    众人都默默低下头去,陷入了沉思。

    吕文正又问:“杨校尉,你在查验现场时,可曾发现什么其他的蛛丝马迹?”

    杨振道:“有,这是遗落在现场的几只袖箭。”

    说着吩咐同去的侍卫呈上一个包裹。打开查看时,吕文正瞅着有些眼熟,正要探手拿过来细看,杨振急忙拦住道:“大人,千万别动!这些暗器上淬有剧毒——您忘了上次凌统领就是为它所伤的!”

    吕文正恍然道:“怪不得我瞅着此物这么眼熟。那次凌统领被引到城外的荒郊旷野,中了天枭组织的埋伏,伤害他的那只袖箭与这几只是否出自一人之手?”

    杨振道:“应该是的。”

    吕文正道:“杨校尉,你马上去把那几只袖箭取来,与这几只比对一下。”

    杨振领命而去。须臾回转,把原先的那些袖箭呈上,众人仔细对比之下,果然是一般无二。

    吕文正道:“看来,上次暗箭伤人的果然就是李炫。杨校尉,你们可还发现有其它线索吗?”

    杨振点点头道:“这个物事也是从死者身上发现的。”说着呈上一物,却是一枚银光闪闪、晶莹剔透的银令牌。

    吕文正接过来仔细端详着,只见令牌背面雕刻的是一只展翅翱翔的蓝色枭鸟;正面镌刻着八个篆体小字,“天枭组织,一统天下”!

    徐直惊道:“银令牌?看来李炫这厮果然是天枭组织的人!”

    吕文正反复审视着这只象征天枭弟子身份的令牌,神色凝重,沉吟不语。

    徐直又道:“以前凌统领就曾怀疑李氏兄弟乃是天枭组织安插在晋陵王府的奸细,只是当时无凭无证,无法立案,现在终于有了证据。”

    杨振剑眉一挑道:“事不宜迟,请大人马上派人去晋陵王府,将那李武一并抓捕归案!”

    吕文正皱起眉头,沉吟了一下道:“到晋陵王府抓人,还是本府亲自前往较为妥当;因为李氏兄弟的底细,晋陵王爷并不知晓,本府还需要向王爷仔细地解释一下才好——徐先生以为如何?”

    徐直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大人所言极是。而且学生以为,我们应该再带上这些暗器及银令牌,以为证物示于王爷;晋陵王爷仁厚睿智,深明大义,想来一定会支持我们抓获天枭奸细的。”

    吕文正颔首道:“徐先生所言甚善;吩咐下去,即刻备轿,前往晋陵王府!”

    徐直与杨振喏了一声,方要出去安排,这时外面有侍卫进来禀报道:“启禀大人,外面凌统领说有要事要求见您!”

    吕文正原本淡定平和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眸子里的诧异之色一闪而过,冷冷哼了一声道:“他还知道来啊,这可真是不容易啊!”

    原来几日前,凌云迫于压力去晋陵王府请郡主回府,去的时候是勉勉强强、很不情愿;回来的时候亦是垂头丧气、失魂落魄。

    而且一回到刑部尚书府,他更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摆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一句话也不说,任谁问他,他也不理不睬,就好像府里所有人都欠着他债似的。

    后来吕文正终于沉不住气了,在徐直与杨振等人的怂恿下,把凌云叫到书房里,问他在晋陵王府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凌云眸光冰冷,只是低着头一语不发。

    见凌云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吕文正不用问也能想的到,此次请郡主回府事情不谐的原因,多半又是他那别扭性子所致,不由地心头火起,忍不住训斥了他几句。

    凌云想着此去晋陵王府所受到的那些刁难与屈辱,说不出的愤懑与悲哀再一次涌上了心头……

    他缓缓抬起那双有些空茫的眼睛,语气决绝道:“大人,如果您要凌云去做别的事情,哪怕是龙潭虎穴,刀山火海,凌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单单是这一件,您要我去晋陵王府请回郡主——您就是杀了我,凌云也断然不敢从命!”

    吕文正被凌云给气得浑身直哆嗦,颤抖着手指着他道:“好,很好!凌云,如今你已经是堂堂的当朝郡马爷了,本府再也不敢约束你了;从今往后,你的事情本府也不会再管了!……”

    凌云的身躯不由剧烈地颤了一下,眸底泛起的悲哀愈发凝重,他惨淡地一笑道:“如此,凌云倒要谢过大人的活命之恩了!……”

    吕文正见凌云竟然口不择言地说出这样忤逆的话来,不由气极;情绪失控之下,他颤抖着扬起了手掌,径自朝着凌云的脸上落了下去。

第145章 李武身份暴露尚且浑然不觉

    凌云见吕大人颤抖着手冲自己的脸上打来,也不闪躲,只是心灰意冷地闭上了眼睛,静等着他那充满怒气的巴掌落下来。

    吕文正的手停在了半空,不知道为什么,却无论如何也落不下去;徐直与杨振见状,急忙上前紧紧抱住了吕大人的胳膊,一个劲儿地劝解他千万不要冲动。

    吕文正喟叹一声,无力地收回了手掌,踉踉跄跄地转身而去;只把凌云冷冰冰地晾在了原处……

    在那之后的几天里,吕文正与凌云便谁也不搭理谁,吕文正亦从不传唤凌云来书房议事或是安排他去处理案件什么的,凌云也一直闷在郡马府里不过来。

    所以一直到现在,吕文正一肚子的火气还没完全消除呢。也难怪此时他忽然听到侍卫进来禀报说,凌云来求见他,会感到诧异呢!

    言归正传。吕文正听说凌云来了,不由脸色一沉道:“他还知道来啊,这可真是不容易啊!”

    徐直听了,心里却暗暗高兴,连忙在一旁打圆场道:“大人,凌统领来的正好啊!那李武武艺高强,狡猾凶悍,不好对付。正好带了凌统领一并前往,以防不测。”

    吕文正觉得有理,虽然心里仍然有些不大痛快,不过还是勉强点了点头道:“好吧,就依先生之见。”说着,回过脸来吩咐那侍卫道:“你去传唤凌统领进来吧!”

    那侍卫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须臾,凌云低着头走了进来;默默站在吕大人的书案前,他的脸上有些讪讪的,低声道:“凌云见过大人。”

    吕文正目光疏离地望了凌云一眼道:“凌统领,您贵足踏贱地,屈尊降贵来此,不知有何贵干啊?”

    凌云听吕大人口气里满是嘲讽的意味,不由地苦笑一声道:“听说大人要去晋陵王府抓捕天枭奸细,属下不才也想一同前往。”

    吕文正唇角一扬,吃惊道:“这可如何使得?凌统领乃当朝郡马,身份高贵,怎么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做如此粗鄙之事?”

    凌云有些无可奈何道:“大人,这几天来凌云已经认真想过了,那日确是凌云出言不逊,忤逆了大人;大人如果对属下依然心怀不满,只管训教就是了,只求大人不要以这种语气与凌云说话,好吗?……”

    吕文正半眯的眸子划过一抹讥诮,“凌郡马这样与下官说话,下官可真是受宠若惊,有些承受不起呀!”

    听着吕大人那近乎夸张的、揶揄的语气,凌云心里一阵难过;他沉静了一下纷乱的心绪,沉声道:“大人,那一日凌云去晋陵王府想要接回郡主,不料郡主却有意刁难,凌云备受折辱,一时气愤不过,才会口不择言地对大人说出那些忤逆的话来;如今想来真是后悔万分。

    “一直以来,大人都是对凌云视若子侄,凌云亦是把大人看做父兄与恩师一般;那日之事,无论是非,只说凌云顶撞冒犯大人一事,便是凌云之错!所以凌云今日来此,便是专程向大人赔罪而来;而大人却总是以这种口气与凌云说话,真的令凌云心痛如绞,不知所以……”

    凌云越说越激动,忽然撩起衣衫俯身跪在了地上;低垂下眼睑,几度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吕文正见凌云那痛心疾首的神情,心里亦觉一阵阵的酸楚。他颤微微起身从书案后面出来,一步一挨走到凌云面前,伸出了双臂紧紧抓住了凌云的臂膀,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把他扶了起来。

    出神地望着凌云,他的眸中似有细碎的波光在闪动,“凌统领,你不要说了!其实这些日子来本府也很后悔,后悔当初不该那样对你说话,更不该那样逼迫你。其实感情这种东西,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而你与郡主之间的那些事情,也不是简单的对错就可以说的清楚的……”

    凌云眼睛不觉模糊了,浊声道:“大人能够理解凌云的心思,体谅凌云的苦楚,凌云幸何如哉?就是让凌云立即为了大人去死,亦是心甘情愿……”

    吕文正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颤声道:“志超……”

    徐直与杨振在一旁冷眼旁观,只看的一愣一愣的。

    此时徐直便走上前,轻声道:“大人能够与凌统领尽释前嫌,那是再好不过了;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急需我们去办,咱们是不是先把眼下的情绪收一收啊?”

    经徐直提醒,吕文正方缓过神来,连忙拭去眼泪道:“徐先生所言极是。”

    然后他回过脸来,不高兴地瞅了凌云一眼,故意提高了音量道:“凌统领,这件事可得怪你喽!惹的本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是伤心又是流泪的,你这是要把本府往沟里带的节奏啊!”

    凌云岂是吃亏的主;听了吕大人的话,他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嘴角,立时反唇相讥道:“前有车,后有辙,这怎么能全怨属下呢?大人要是没有说出前面那些连讽带刺的话,能话赶话地逼着凌云说出后面那番话来吗?”

    吕文正气得一瞪眼道:“你,你倒是得理不饶人啊!……”待要发怒,徐直与杨振急忙上前拦住道:“好了好了,二位不要再闹了,咱们还是办正事要紧吧!”

    两人这才压制了一下火气,彼此向着对方翻了个白眼,不再说话了。

    只惹得徐直与杨振在一边捂着嘴,强行憋着才没笑出声来,心里却暗暗叹息:这两位啊,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真可谓针尖对麦芒,得理不饶人哪;瞧着刚才还黯然失神、感天动地的;一转眼却又掐上了,真是让人无语……

    晋陵王府。

    李武这几天心情实在是糟糕透了。大哥李炫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了,起初他只以为大哥是为什么事情所累,一时脱不开身而不能回来;可是一连好几天过去了,依然是杳无音讯。

    他实在是沉不住气了,急忙上报了晋陵王爷。

    晋陵王爷听了,也很担忧,立即派出各路家丁侍卫四处打探;李武自己也整日地奔波寻找,结果却是“朝朝空自归”。

    灰心沮丧之余,他隐隐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大哥十之八九是出事了!

    当然他还想不到李炫已经死了,并且刑部尚书府的人也已经知道了他们弟兄二人是天枭弟子的事情,否则他怎么可能眼看着大祸临头了,还摆出一副‘泰山崩前而不惊’的安稳姿态呢?

    今天他刚刚回府,赵威便来找他,说王爷有急事找他。他不禁有些奇怪,忙问什么事?赵威冷冷道:“小的也不太清楚,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李武应了一声,便跟着赵威走了出来。此刻的他,心里只觉得乱糟糟的,一边记挂哥哥的下落,一边困惑着王爷究竟有何事找他,并未在意到赵威看向他时的那异样的眼神。

    李武随着赵威来到了客厅。一进门,他的心便蓦地一沉!因为他看到刑部尚书府的一干人等都在场:吕文正正襟危坐于晋陵王爷旁边,徐直、杨振等人神色凝重地侍立其后。

    李武心中泛起了疑猜;但事已至此,他也来不及去多想什么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拱手见礼道:“见过王爷。不知王爷找属下来,有何吩咐?”

    晋陵王爷神色淡漠地瞅了他一眼道:“李武师,令兄可有下落了?”

    李武摇摇头道:“没有。”

    晋陵王爷双眉一扬,笑微微道:“本王这次找李武师过来,就是要告诉李武师一个好消息呢,令兄已经有下落了!”

    李武又惊又喜道:“王爷此话当真?不知家兄现在何处?”

    晋陵王爷意味深长地望了赵仁义一眼,不动声色道:“管家,你去把李炫李武师请上来吧。”

    赵仁义会意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李武见赵仁义神色怪异,正自困惑不解,只听大厅外面脚步声迭起;回头去看,只见几个家丁已抬着一副担架慢慢走了进来,担架上躺着一人,身上蒙着白布。

    晋陵王爷冷笑一声道:“李武师,这就是令兄。”

    李武只觉得头轰的一下,如遭雷击一般,脸色立时变得煞白。

    他踉踉跄跄扑上前,颤抖着手掀开了白布,映入眼帘的是哥哥李炫那张扭曲僵化的面孔;再往下看,尸首胸口处血肉模糊,腥恶难闻,那情形真是惨不忍睹。

    由于人已死多时,尸首早已开始腐烂,一阵阵腐臭味直冲鼻子,令人作呕;两旁的人一个个都皱着眉头,十分嫌弃地纷纷后退。

    此时的李武却是悲痛欲绝,抚尸痛哭道:“怎么会这样啊?哥哥,到底是谁害了你啊?……”

    没有人回答他,也没有人安抚他。面对如此催人泪下的场面,周围竟无一人为之动容,他们只是默默地凝视着他,目光冷冷的,对面前的一切无动于衷。

    半晌,李武才止住了悲声;他拭拭眼泪,缓缓站起身来,一步一挨地走到晋陵王爷面前,哽咽道:“王爷,请告诉我,我哥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赵甫面无表情道:“这个,你只有问他自己了。”

    李武不由一怔道:“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吕文正接过话茬道:“李武师难道还不知道吗?李炫乃是天枭组织安插在晋陵王府的奸细,他是法理难容,死有余辜!”

第146章 李武挟持了王爷逼着凌云自裁

    李武是天枭奸细的身份已然暴露却不自知,仍然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来抵死狡辩。

    吕文正冷冷道:“李武师难道还不知道吗?李炫乃是天枭组织安插在晋陵王府的奸细,他作恶多端,法理难容,死有余辜!”

    李武不由眉毛竖起,怒道:“吕大人,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哪!你说我哥哥是天枭组织的奸细,证据何在?”

    吕文正道:“如果没有真凭实据,本府怎么会妄下断言?徐先生,拿与他看。”

    徐直应了一声,把一个托盘端到他面前。托盘上是几只袖箭与一枚银令牌,银令牌上那只展翅翱翔的蓝色枭鸟只令李武触目惊心。

    李武脸色难看之极,颤声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哥哥怎么会是这种人,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吕文正幽深的眸子里绽出冷厉的寒芒,冷然道:“李武,不要再抵赖了,现在非但你哥哥,就连你自己也难逃干系!”

    李武脸色倏的变了,喃喃道:“吕大人,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吕文正轻轻一笑,转过脸来望了一眼晋陵王爷。

    晋陵王爷轻叹一声道:“李武,事已至此,你就实话实说了吧!你我总算主仆一场,本王也不会过分为难你的。”

    李武的心不自觉地悸动了一下,颤声道:“王爷,怎么连您也这么说?属下对您一直是忠心耿耿……”

    话音未落,大厅外面脚步声响,凌云带着几个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神色凝重,如玉树临风般在大厅中央站住,拱手向晋陵王爷与吕文正见了礼,不疾不徐道:“王爷,大人,这是属下从李武房中搜出的证物,请王爷与大人过目。”

    说毕双手举着,郑重地递上一件物事。站在晋陵王爷身边的管家赵仁义见了,连忙走过来接取。

    李武凌厉的眸光转了转,一瞥之下不由大惊失色;原来凌云呈上的那件物事正是代表他天枭弟子身份的银令牌!

    他的脑子瞬间如过电般闪过无数个念头,原本残存在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的幻想也破灭了;他阴沉地一笑,“一鹤冲天”,身形如飞电过隙般直冲晋陵王爷而去!

    寒光闪烁中,长剑一指,李武已把晋陵王爷挟持在自己的利剑之下!

    李武的突然发难,令在场所有的人都有些措不及防;待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为时过晚。

    赵仁义见状不由骇然失色,惊呼一声:“王爷!……”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来,拼死相救。

    李武眸光阴鸷,眼尾泛红,喝道:“找死!”一式“横扫千军”,飞起一脚,正中赵仁义前心。

    赵仁义惨痛地嘶叫了一声“啊!……”,被李武那狠辣的腿法踹个正着,身子飞起数丈,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重重地往地上摔去!

    一旁的凌云从一时的惊愕中缓过神来,矫捷飘逸的身形倏的飞跃而起,径自向赵仁义扑去;在半空中舒展猿臂,一式轻灵的“怀中抱月”,已将赵仁义那急剧下落的身形牢牢揽住。

    他俯下身形,小心翼翼地扶着赵仁义那痛楚得簌簌发抖的身躯,连连呼唤,“赵管家!赵管家!……”

    赵仁义嘴一张,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把凌云那雪白的前襟都染红了,显然是受的内伤极重。

    他脸色煞白,呼吸已然越来越弱,嘴里只是喃喃道:“王爷……快救王爷……”便头一耷拉,不动了。

    凌云颤抖着手去探赵仁义的鼻息,已然气绝。他的心口就像忽然被捅了一刀似的,一阵钻心彻骨的疼痛。

    他的两道剑眉向眉心一挤,清冷的眸子里绽出无限愤恨的光茫,冲着李武切齿道:“李武,现在你已经身陷重围,没有了逃路;如果你再滥杀无辜,只能徒增你的罪孽罢了。如果你还有一点良知的话,就马上放了王爷!”

    李武目光森冷,狞笑道:“放了王爷难道我就能活命了吗?”

    晋陵王爷给李武挟持着,脸色发青,几乎喘不上气来;他咬着牙道:“李武,你这狗贼,本王以前待你不薄,你竟然恩将仇报,犯上弑主……”

    李武瞳孔一缩,轻轻叹了口气道:“王爷,我也是没办法啊!您瞧瞧,周围的人一个个都对我虎视眈眈的,如果不是王爷您在保护我,他们还不得把我给吃了啊!”

    正在这时,外面娉婷袅娜的身影倏忽一闪,浣玉郡主已急急匆匆闯了进来。

    她本来在自己的闺房里无绪地坐着发呆,乍闻惊变,不由大惊失色,不顾丫环侍从的竭力阻挠,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一进门口,便听到吕文正道:“李武,你有何条件就提出来,只要你能放了王爷——”

    李武眉心蹙了蹙道:“吕大人,其实我又何尝想伤害王爷,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只要你们能答应我的三个条件,让我平安归去,我担保王爷平安无事。”

    浣玉听了,急忙接过话茬道:“有什么条件你快说啊!”

    李武阴鸷的眸光闪了一下道:“啊,原来郡主也在这里,那是最好不过的了!现在你们听清楚了:第一,马上给我准备好一匹上好的骏马,届时我会陪同王爷一起离开,只要能安全地出了京城,我就放回王爷。”

    浣玉秀眉一扬道:“谁知道你出了城会不会再伤害我爹爹?”

    吕文正道:“这个郡主只管放心。城门口亦有官兵把守,而且李武师乃是识时务、明事理之人,他是不会伤害王爷的——好,这一条本府答应了!”

    李武微微顿了一下,又道:“第二,你们要妥善安置好我大哥,不可侮辱他的遗体,也不必为他立碑志文。”

    吕文正爽快地点点头道:“这一条本府也答应了——你还有什么条件?”

    李武眸子里忽然划过一丝危险的精光,他幽深的目光缓缓游移着,最后停滞在了依然俯身抱着赵仁义遗体的凌云的身上,阴森森道:“第三,凌云——我要你死!”

    大厅里所有的人闻言都有些失色,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李武居然会提出这样无理取闹的条件来!

    凌云轻轻放下赵仁义的遗体,慢慢站起身来;他非但不恼,反而笑了,“李武,你就这样恨我么?就算你我曾经有过诸多过结,你也不该这般小气,竟然拿到这里来清算!”

    李武面无表情道:“我可没心思与你讨论以往那些烂事,咱们只说现在。凌云,你知道不,只要你站在这里,我心里就很没底,我就没有把握能够平安顺利地离开这里,所以……”

    凌云那双粹满寒冰的清眸闪了闪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吕大人一诺千金,方才既然已经答应了你的条件,就绝不会食言;而凌云向来亦是以吕大人的指令以为马首是瞻——”

    李武不耐烦道:“什么一诺千金,李某才不相信你们的鬼话呢!凌云,我再说一遍,我数到三,你立即自裁,否则我就与王爷同归于尽!”

    说着,他充血的眸子里绽出冷厉的寒芒,手里长剑蓦地往里一压;晋陵王爷痛得“啊”了一声,脖颈上已然是鲜血淋漓,红的刺眼,直令人触目惊心。

    晋陵王爷已被勒得几乎喘不上气来;他脸上的肌肉痛苦地抽搐着,声嘶力竭地吼道:“志超,你千万别上他的当!不要管我,赶快上前,拿下这乱臣贼子!……”

    李武挟持着晋陵王爷的臂膀猛地往里一箍,便如一条紧紧纠缠着的毒蛇一般狠狠地勒了下去;晋陵王爷只觉气血翻涌,惨痛地嘶叫一声,昏了过去。

    李武此时横眉怒目,状若疯癫;他血红着眼睛咆哮道:“凌云,你还不动手吗?难道你真的忍心要王爷为你而死吗?那我也无所谓了,反正有王爷在黄泉路上陪着,我也不孤单了!——好,我现在开始数了,一,二……”

    浣玉此时惊得魂飞魄散,哭声道:“不要!不要!……李武,你千万不要伤害我爹爹,否则,你也活着出不了这个大门!”

    李武狞笑道:“李某这条贱命值什么,能有王爷为我陪葬,也算我今生莫大的荣幸了!”

    说着他瞅了瞅脸色铁青的凌云,又转过脸来瞥了一眼悲痛欲绝的浣玉郡主,带着几分戏谑的口气道:“郡主,其实你要想救你的爹爹也很简单哦,你只要让凌云马上去死……”

    浣玉脸色倏的变的惨白,嘴唇痛苦地抽动着,她张了张嘴,却终于没能说出什么来。

    李武眯起一双促狭的眼睛,酸溜溜道:“怎么,看来郡主还是舍不得让凌统领去死了?唉,那句话果然说的没错啊,女儿大了外向——丈夫终归要比自己的亲生父母还重要啊!”

    一边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一边是自己深情至爱的丈夫,如果真的让一个女人在两者之间做出抉择的话,那又将是一件如何残酷的事情啊!

    浣玉此时心里就如一团乱麻般,失去了主张。昔日娇媚的容颜上已满是泪痕,她哭声道:“不要,千万不要……”

    李武鄙夷地勾了勾嘴角,又把揶揄的目光转向了凌云,“反倒是你凌统领,让王爷的千金之躯为你而捐,这千载骂名你是背定喽!”说罢,他眉眼处尽是冰冷,持剑的手腕猛地用力,就要往里压去。

    凌云忽然喊道:“住手!”

第147章 虚惊一场自裁不过是障眼法

    李武被逼到穷途末路,挟持了晋陵王爷逼着凌云自裁;见凌云与浣玉郡主一时难以抉择,不由恼羞成怒,持剑的手腕猛地用力,就要与晋陵王爷同归于尽。

    凌云急忙喊道:“住手!…

    李炫停手,“凌统领,你终于下定决心了?”

    凌云表情淡漠地睨了他一眼道:“只要我死了,你就可以放过王爷,对么?”

    李武嘴角勾起一抹阴谋得逞的笑意,“对,只要你凌统领死了,我相信这里就没有人可以威胁到我——凌统领,咱们可一言为定哦!”

    凌云低垂下眼睑,略略沉吟了一下;再抬起头时,原本暧昧不明的眼睛里已满是执着坚定的神色,“好吧,我答应你。”

    他回过脸,神色凄楚地望了一眼已哭得气短肠断的浣玉郡主,黯然道:“郡主,你多保重;那日确是我不对,不该对你大呼小叫的,如果还有机会……”

    他想要再说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继续,只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住了口。

    他从腰间缓缓抽出一柄短剑来,默默凝视了片刻;蓦地翻转剑身,没柄地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他的身子剧烈地晃了一下,然后便缓缓地倒了下去。

    浣玉惨呼一声,“不!……”踉踉跄跄扑上前,抱住凌云那浴血的身子泪如雨下。她连连哭喊:“郡马!郡马!……你……你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李武亲眼目睹凌云自杀的惨烈情形,只觉地痛快非常,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笑到一半,戛然而止,脖子上关着一支袖箭,紫黑色的血汩汩滔滔,流满了他的衣衫,手中的长剑也“嘡”的一下,跌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杨振一式迅猛的“饿虎扑食”,身形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上来把李武的身子撞出几丈远。

    晋陵王爷终于从死亡的威胁中解脱出来,身子软踏踏瘫在了地上。众人见了,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赶紧冲过来救助。

    李武倒在地上气息未绝,他极不甘心地暴张着双眼,那双濒临死亡的眼睛直直盯着杨振,喃喃道:“你……你……”

    杨振冷笑道:“我叫杨振,刑部尚书府的一个无名小卒。李武,知道你为什么会死吗,因为你太轻敌了!你以为在这里除了凌统领之外,就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你吗,你错了!”

    李武绝望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毒的神色,“我自负轻敌,死则死矣;可是你们却不该用毒——真没想到,你们这些所谓的谦谦君子……也这么卑鄙歹毒……”

    杨振冷笑道:“这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知道吗,其实这杀你的袖箭正是你哥哥的!我不过是顺手牵羊而已。”

    李武恼恨之下,浑身剧烈地战栗起来;他终于没有再说出什么来,便眼睛一翻,气绝身亡。

    而凌云这边,吕文正与徐直等人早已围拢过来;晋陵王爷喘息了半天,终于慢慢缓了过来,也由赵威、赵扬搀扶着颤巍巍地过来看他。

    浣玉抱着他的身子连连哭喊,悲恸欲绝。凌云的双手还紧紧握着那把短剑,他的手心里全都是血,汩汩滔滔,把雪白的前襟染的一片殷红。

    此时他缓缓睁开了眼,微弱道:“郡主,你……还生我的气吗?……”

    浣玉哭道:“我早就不生你的气了!郡马,你觉的怎么样,你可不要吓唬我啊!……”

    凌云轻轻摇了摇头,气若游丝道:“我……快不行了,人终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为了王爷而死,我死得其所,更是死而无憾……”

    浣玉眼睛里蕴满了泪,呜咽道:“郡马,你不会死的,我不要你离开我!……”

    凌云缓了口气,断断续续道:“现在我唯一的缺憾便是……不能将你接回郡马府;上一次我来晋陵王府,明明想要……接你回去,可是……”

    浣玉两只眼睛肿得像是熟透了的桃子,泣不成声道:“你什么都不要说了!上次的事情都怨我,我不该无理取闹,更不该那样刁难你……我只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补偿的机会……”

    凌云眼中划过一抹亮光,急声道:“这么说,你是原谅我了?”

    “嗯!……”

    “如果还有机会补偿的话,你会不会答应同我一起回府?”

    浣玉用力点了点头道:“我一定答应你!”

    “真的?”

    浣玉哽咽道:“我对天发誓,如果我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就让我来世变猪变狗,永世不得超生!”

    凌云忽然哈哈大笑,朗声说道:“那我就放心了!”轻柔地推开浣玉紧紧抱着他的两只胳膊,忽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众人都给他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浣玉亦惊愕地瞪大了秋水般的眸子,结结巴巴道:“郡马,你……你这是……”

    凌云薄薄的嘴唇掀起一丝悠然自得的笑意,淡淡道:“方才我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你以为我会那么笨,李武那贼子要我去死,我就得乖乖听他的话真的去死啊?”

    浣玉惊疑道:“可是方才我明明看见你把短剑深深地扎了进去……”

    凌云从容地一笑,举起那把短剑,一按绷簧,剑刃便刷的一下缩进柄里;再一按,剑刃又倏的弹了出来——原来这是一柄可以自如伸缩的弹簧短剑。

    众人立时恍然大悟,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杨振眉眼闪动了一下道:“只是还有一点我想不通,凌大哥,你的身上、手上哪来的那么多的血啊?”

    凌云道:“我不过是割破了手掌,玩了个障眼法而已。同时还……”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不由沉了下来,一双悲戚的眸子望了望躺在地上的、为王爷而死的赵仁义,轻叹一声道:“同时还有赵管家的一份功劳。只可惜当时我没能救下他……”说到这里,他黯然摇了摇头,无力地垂下头去。

    原来方才赵仁义被李武一脚踢中前心,凌云去扶他时,他正好吐了凌云一身的血;凌云佯装自杀时捅的也是此处,所以便以假乱真;何况当时情势紧张,慌乱之中,也无人注意到此。

    浣玉这才明白过味来,她不由柳眉一挑,恼道:“好啊,原来刚才你是在耍弄我啊!看我还能轻饶得了你!……”紧绷着一张俏脸,不依不饶地追着凌云便打。

    凌云一边躲闪,一边笑道:“郡主,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次吧!不过方才我也是确是没有办法了,才出此下策的;何况在当时那种情形下,我也不过是将计就计么!”

    浣玉又羞又恼道:“你还说!”

    凌云晶莹的眸光一转,带着几分狎昵的口吻道:“对了郡主,方才你可是答应同我回府了,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啊?”

    浣玉小嘴一撇道:“想得美,我才不回去呢!”

    凌云剑眉一扬道:“郡主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是谁刚才当众赌咒发誓,说什么变猪变狗的?”

    浣玉满脸通红,追着打他道:“你还在编排我!”两人嘻嘻哈哈地闹成一团。

    一旁的吕文正很看不惯凌云这番放荡不羁的行为,自思:身为堂堂的朝廷命官,当朝郡马,大庭广众之下竟这般嬉笑打闹,一点也不知自重,成何体统?他脸色一沉,重重地痰嗽一声道:“凌统领——”

    凌云此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望了一眼吕大人,见他正用严厉的目光瞪视着自己,忙收拢了一下自己放纵的情绪,低着头默默退到一边,屏息凝神,不再说话了。

    浣玉亦随着凌云站到了他的身边,探出纤纤玉手,轻轻握住了凌云的左手。

    凌云如湖水般清澈的眸光一转,望了她一眼,低声道:“郡主,你终于肯原谅我了?”

    浣玉没有说话,只是冲着他妩媚地一笑。

    晋陵王爷见小两口儿重归于好,自是十分高兴;只是看到为自己而死的忠义管家赵仁义为人抬出去,心中好是悲伤,长叹一声,脸上一片黯然……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

    采篱南山下,悠然现南山。

    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江春与吕秋月此时过的正是这种悠闲快乐的世外田园生活。白天,二人一起在田园中耕作;晚上两人双双荷锄而归,暮归的老牛伴着他们,牧童的歌声在耳边飘荡,抬起头,蓝天白云,一抹夕阳在望。

    回到家,二人忙着烧火做饭。外边炊烟袅袅,篱笆院落里,鸡犬相闻;中庭一棵栀子花开的正茂盛,馥郁的花香在晚风中流动,芳香扑鼻,令人心醉。

    这日,江春有事出去了,吕秋月一人在家;练南春笑意盈盈地来找她。

    吕秋月急忙迎了上去,笑靥如花道:“哎呀,练姐姐,你已经好长时间没来这里了,妹妹可想死你了!姐姐这次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第148章 江春吕秋月终于喜结连理了

    吕秋月见练南春笑意盈盈地来看她,急忙迎了上去,笑靥如花道:“哎呀,练姐姐,你已经好长时间没来这里了,妹妹可想死你了!姐姐这次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练南春笑道:“你与江春整日卿卿我我,如胶似漆的,你天天想的是他才是正经,又怎么会想我?”

    吕秋月满面羞红道:“练姐姐,又在打趣我!……”

    练南春格格地笑了起来。上次她把凌云的书信拿与江春与吕秋月,又把她与凌云的事情——包括她与天枭组织反目成仇之事与他们一五一十地说了,他们之间终于尽释前嫌,消除了误会。

    现在江春与吕秋月两人已经把练南春、练轩中、平明和尚等人视为知己,众人相处得十分和睦。

    练南春此时止住笑,问道:“妹子,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吗,在这里还住得惯吗?”

    吕秋月点点头道:“这还不全仰仗姐姐的恩赐。当初如果不是姐姐及时出手相助,我与江春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练南春道:“这话就见外了。对了妹子,姐姐今天来这里,是专门为你送一样东西的。”

    说着取出一个锦包,打开了,里面是一对碧玉佩,绿得恍如一泓春水,玲珑得如静影沉璧,晶莹剔透,光彩摄人。

    吕秋月情不自禁地称赞道:“哎呀,真漂亮啊!”

    小心翼翼地拿起来看时,只见一只玉佩上面刻着“鸳鸯福禄”四个字,另一只上刻得四个字是“百年好合”。

    吕秋月白皙的脸上染上了两朵红晕,羞涩道:“姐姐,您……您这又是什么意思啊?”

    练南春笑意粲然道:“还装什么傻啊?你们两个情深意重、心心相印,结为连理也是迟早的事情,不如早点为你们把喜事给操办了,大家也都了却了一桩挂心事啊!”

    吕秋月两朵美丽的氤氲直红到了耳根,讷讷道:“姐姐……”

    练南春那双微微上扬的丹凤眼中眸光清润,笑道:“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姐姐是直肠子的人,也不与你啰嗦一些了——妹子,你只告诉我,你与江春的婚事到底答应不答应?”

    吕秋月羞赧地低着头,用手指反复绞着衣角,涩然道:“我只觉的这一切来得也太突然了,使的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练南春潋滟的秋眸子里神采荡漾,笑眯眯道:“这么说妹子是答应了?那姐姐可要恭喜妹子就要成为新娘子啦!”

    “姐姐,你又取笑我了!”

    练南春叹道:“说真的妹子,姐姐可真羡慕你啊!”

    说着,她怅然望着窗外,眼底划过一丝黯然,轻声吟道: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惜取少年时。

    有花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

    吕秋月默然道:“姐姐。”

    练南春道:“妹妹,你能明白我的一片心意吗?”

    吕秋月道:“姐姐的一片苦心,妹妹明白。我与江春这段情缘来之不易,我一定会好好珍惜我与他拥有的每一天。”

    练南春道:“能看到你们过得好些,姐姐总是很开心的。”

    吕秋月望着练南春那双满是怅然的眸子,轻声道:“姐姐,其实你与凌统领虽然不能朝夕相处,但怎么说你也是他的红颜知己,你们知己知心,心意相通……”

    练南春苦笑道:“他已经有了明媒正娶的妻子,我能算他的红颜知己吗?我跟他不过是普通的朋友罢了……”

    吕秋月见练南春神色凄然,想安慰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是道:“姐姐……”

    练南春忽然笑了一下道:“瞧我说这些干嘛。对了,姑姑现在也找江春说和这件事情去了——要是你们两人都没有什么异议,咱们就择个良辰吉日,把这件大好的喜事给办了吧。”

    吕秋月羞怯地低着头,软绵绵道:“一切听凭姐姐安排。”

    吉日选在八月初六。

    这一日隐逸山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张灯结彩,欢声笑语。庄里的父老乡亲都来凑热闹,送贺礼,为这对新人贺喜。

    吕秋月与江春原来住的农舍装饰一新;门窗上,房里正中的墙壁上,都贴着大红喜字,在明媚的阳光的照射下,煜煜发亮。

    吕秋月与江春披红挂彩,在练南春、练轩中、平明和尚等人的安排下拜天地,入洞房……

    众人都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的欢乐与甜蜜之中,曾经的红尘羁绊,烦恼忧愁,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

    练南春轻轻吟着,抬起头来对着凌云笑道:“真巧,今天正好是九月初三。”

    凌云默默凝望着面前悠悠荡荡的金明河水,眼底弥漫上一层淡淡的忧伤;他轻噫一声,没有说话。

    夕阳的余晖已没有了暖意,轻柔地辉映着满江秋水,微风拂来,水平如镜的河面上荡起层层涟漪。

    练南春见凌云一片惆怅,问道:“怎么了?”

    凌云道:“这些日子来,我忽然觉的好空虚好失落。说真的,我真的很羡慕江春与吕小姐,经过多少的风风雨雨,悲欢离合,他们终于团圆了——哪像你我,聚少离多,爱的不能爱,聚的终须散……”

    练南春默然道:“你说这些做什么?”

    凌云黯然垂下脸,压住了眼底薄薄的雾气,轻声道:“不知道为什么,有一阵子我忽然好厌倦这种官场仕途生活。”

    练南春笑道:“凌统领向来都是意气风发、豪气干云的,今天怎么变得如此颓废消沉?”

    凌云俊眸一闪道:“你还在打趣我。”

    练南春道:“其实官场之中就是这样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以你的为人秉性,其实根本就不适合做官。现在你觉的厌倦了这种生活,也是必然的。”

    凌云道:“那么现在我就辞官不做,永远摆脱这一身羁绊与负累,咱们远走高飞,离开这浑浊纷扰的尘世,也像江春与吕秋月那样,逍遥自在地过咱们‘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练南春苦笑道:“不要说傻话了。你抛舍的下对你有知遇之恩的吕大人么?”

    凌云道:“不知为什么,这些日子来我和吕大人之间好像已开始产生隔阂与嫌隙,话也总说不到一起去——曾经的知遇与知己难道真的要成为曾经吗?”

    练南春轻叹一声道:“那你的郡主夫人呢,你舍得下她吗?”

    凌云双眸微微一沉,“我与她的结合原本就是一种错误。她一点都不理解我,而且还醋味十足,动不动就大发脾气。前几天,娇杏病了——”

    练南春秋水般的眸光一转,“娇杏?”

    凌云道:“哦,就是我房中的那个丫头。我不过为她请了个郎中,还与她说了几句宽慰的话,郡主便很不高兴,摔摔打打,冷嘲热讽,说我心怀鬼胎,图谋不轨……”

    练南春格格笑了起来,“你老实说,你对那个丫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非分之想?”

    凌云剑眉一扬,恼道:“好啊,你还取笑我!”追着练南春便打。

    练南春一边躲闪一边笑道:“好了好了别闹了,我告饶了!对了,结果呢?”

    凌云道:“结果到了现在,我与她还不说话。”

    练南春嘴角一弯道:“你就不怕这位刁蛮任性的郡主一怒之下再回娘家?到时只恐怕还得劳动你凌统领大驾去请呢。”

    凌云冷笑道:“如果真是这样,这次打死我也不会再去了。“

    练南春叹道:“其实你真的不该这样对她。她只是爱你太深了,只怕你会被别的女人抢走啊!”

    凌云不悦道:“岂有此理,难道我是东西吗?”

    练南春道:“可是终究还是你我对不起她,不管怎么说,她对你始终是一心一意;可是你对她用情专一吗?扪心自问,你不觉得愧对她吗?”

    凌云回过脸,出神地望着眼前白亮亮的金明河水。波光粼粼,晃着他那英俊惆怅的脸;秋风吹来,吹皱了一江秋水。

    练南春道:“至于吕大人,虽然性子有些迂腐顽固,但毕竟对你有知遇之恩,且一直将你视如子侄;你们一起共事多年,时间久了,矛盾与摩擦总是有的,过些日子误会自会消除的。倒是你自己太过小气了,只这么点小事便容不下了,整日耿耿于怀的。”

    凌云双臂环胸,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道:“这么说,倒是我自己太过小肚鸡肠了?”

    练南春也笑了,“所以我劝你还是一心一意地回去做你的侍卫统领与当朝郡马吧,不要再三心二意的了;何况府中还有年过六旬的高堂老母需要你去赡养与尽孝。

    “如果你只为了我就抛家舍业、不明不白地走了,岂非落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骂名?让世人说你凌统领只为了一个女人而自甘堕落!”

    凌云叹道:“你不要说了。我本来已经有了辞官不做的念头,你为什么不进一步鼓励我去这样做,反而说出这种贬低自己的话来?春儿,你太傻了。”

    练南春道:“其实我并不奢求能与你朝夕相处,只要我能够在想要见到你的时候能够见到你,便心满意足了。”

    凌云默然道:“春儿……”

    两人的目光久久凝视,半晌无言。

第150章 茶馆被调戏女子竟是莫水灵

    却说丁进之的长子,中牟知府丁继武,同心腹侍卫刘刚出的府门在大街上闲逛着,无意发现了一位卖绣品的美丽灵秀女子,不由色心大起,两人便走上前想要调戏她。

    那女子脸色一寒,倏的抽回手来道:“大爷,请放尊重些!”

    丁继武笑道:“姑娘样样都好,就是这脾气不太好啊!”一边说一边端详着那个荷包,“鸳鸯戏水,好精致好漂亮;真是栩栩如生,巧夺天工啊!”

    刘刚会意地点点头,接口道:“对了大人,您再瞧瞧这个如何?”

    丁继武一打眼,“游龙戏凤,正合我意!姑娘,这两个荷包我全要了,这是十两银子,你收好。”

    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银锞儿递上去;然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拿了那两个荷包,与刘刚径自扬长而去。

    那女子呆呆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眼底不由升起一缕诧异与不解,有些茫然地垂下头去……

    在回来的路上,丁继武眉心微微蹙了蹙,对刘刚道:“真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啊!不过丁某就是喜欢这么有个性的!本府府中虽然美女如云,却没有一个像这个女子这般冷艳可人的……”

    说着他停下身来,略微思忖了一下,然后把幽深的眸光转向自己的心腹道:“刘刚,你马上去打听一下这女子的身世来历,速速报于本府得知。”

    刘刚眼神闪了闪,心领神会道:“是,属下明白。”……

    刘刚办事果然干净利落。第二日便来找丁继武,向他汇报自己探听到的消息:

    “这女子姓莫,闺名秋灵,原籍俞家集,家中姊妹二人,父母尚在,嫁与本地吴家村的吴二为妻。这吴二上有高堂父母,中有兄嫂侄儿,只是膝下无子。只可惜吴二无福消受美人恩,在去年春天过世。这莫氏便心如止水,一直为夫婿守孝至今。”

    丁继武若有所思道:“怪不得这女子一身孝衣,不施脂粉。”

    刘刚眼神中透出一股怜悯道:“这女子说来也是命苦,丈夫死了,非但没有人同情她的遭遇,反而风言风语说她是扫把星,克死了丈夫;兄嫂也待她不好。

    “这莫氏秋灵性子却也刚强,从不向兄嫂乞怜求助,只自己纺织绣品,到集市上去变卖了换些银子以贴补家用,维持生计。”

    丁继武鹰隼般的眸子微微一眯道:“原来如此。这吴二死了,却也省了本府不少麻烦。刘刚,你去帐房先生那里取二百两银子到吴家去,找到莫秋灵的公婆兄嫂,把钱给他们,让他们写张休书。至于以后怎么做,你自己心中也该有数了吧。”

    刘刚狡黠的眸子闪了闪,连声应道:“是,属下明白。”……

    时光荏苒,转眼两个月过去了。这日,在中牟城里一个茶馆里,传出一阵阵优美动听、凄丽婉转的卖唱声。歌词唱的是李清照的一首词:

    昨夜雨疏风骤,

    沉醉不消残酒。

    试问卷帘人,

    却道海棠依旧。

    知否?知否?

    应是绿肥红瘦。

    歌声悦耳动听,如诉如泣,原本喧嚣嘈杂、人声鼎沸的茶馆里,此时却鸦雀无声——大约是茶客们被这优美的曲音所感染,大都屏息凝神,在静静地倾听着。

    卖唱的是一位年约双十的美丽少女。朴素的衣衫遮掩不住她丽质天生的绝代风华,她风姿绰约,婷婷玉立,宛如一朵含苞初放的白兰花,端庄秀丽,朴实无华。

    弯弯的柳眉下那双剪水双瞳黑白分明,如潋滟的秋水,如璀璨的星星,偶尔闪动一下,显出几分的哀怨与忧郁,撩得人的心扉如一潭流动的春水般轻柔地荡漾起来。

    在众多的茶客之中,唯有靠近窗口的一位黑衣青年与众不同。

    别的人三三两两,或侧耳倾听;或对那少女指指点点,评头论足;更有些地痞流氓之类,登徒好色之徒,色迷迷地盯着那姑娘,不怀好意地笑着,垂涎欲滴。

    只有那黑衣青年,面沉似水,目不斜视,只是独自一人默默地低头饮酒,对那姑娘的美丽容颜似乎视而不见,对她优美的歌声也是置若罔闻。

    一曲终了,只见那少女螓首低垂,蛾眉蹙起,幽幽道:“各位大爷,小女子原籍俞家集,母亲于几个月前病故,与父亲来中牟投亲不遇,父亲染病于客栈之中,盘缠用尽,掌柜的催逼又紧,小女子实在是万般无奈才来此卖唱,也好凑的些回乡的盘缠,同时也还了掌柜的所欠之债。只请各位大爷行行善事,帮帮小女子吧!”说着,她便挨桌儿讨要赏钱。

    人们大都同情她的遭遇,或三文,或五文地施舍与她。

    当少女走到一桌前时,一个三十左右的胖子嬉皮笑脸道:“姑娘,你要是让大爷在你这粉嫩的小脸上亲上一口,大爷就把这二两银子全给你!”

    另一个脸上有痣的人色迷迷道:“姑娘,真不巧,我今天忘记带钱了,不如你随我回家去取吧!”

    少女见这些人不还好意,转身就走,已被一人拽住,“姑娘,你别急着走啊!……哎呀,姑娘的手这么白这么嫩啊!”

    又一人道:“姑娘这么漂亮,街头卖唱多可惜啊,不如跟了大爷我,包你吃喝不愁……”

    这伙人动手动脚,嬉皮笑脸地欲行非礼;那少女挣脱不过,哭声道:“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

    茶馆中的其他人大都是本地人,知道这伙人是当地的地头蛇街头霸,平时欺凌妇女无恶不作,唯恐惹祸上身,皆是敢怒不敢言。

    这时,窗边那黑衣青年倏的站了起来,径自走到这伙人近前,冷戾的眸光一转,冷冷道:“几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欺凌一个柔弱女子,也不嫌害臊;诸位如果识相的话,就立马放开这位姑娘,趁早离开!”

    那伙人回头乜斜了这青年一眼;那胖子弯了弯嘴角,不耐烦道:“臭小子,别找不自在,你要是不想死的这么快的话,就马上给我滚!”

    黑衣青年剑眉一挑,冷笑道:“只恐怕今天要滚着出去的该是你们这伙无赖才对!”

    那胖子大怒,拔出钢刀,托地一下跳了过来,一式“力劈华山”,冲着黑衣青年劈头砍了下来。

    黑衣青年冷笑一声,眼神里透出的是满满的不屑与嘲讽。

    他身形辗转如飞,轻灵飘逸,恍如燕子抄水般,只几个回合,便把那胖子给打得手忙脚乱,迎接不暇了。

    又周旋了几个来回,那胖子的钢刀也被黑衣青年给劈手抢了过去,身上还挨了人家三拳两脚,趔趔趄趄着前抢几步,以一个“狗啃屎”的优美姿式扑到于尘埃。

    周围看热闹的茶客不由哄堂大笑。

    那胖子灰头土脸从地上爬了起来,揉着被摔疼了的腿和胳膊,不由地恼羞成怒;冲着傻愣愣滞立一旁的其他几个人,气急败坏地喝道:“你们还愣着干吗,上啊!”

    他的那帮狐朋狗友们此时也回过味来,举刀挥棒,一拥而上。

    黑衣青年又哪里把这帮乌合之众放在眼里,抬手举足,随随便便几个回合便把这帮市井无赖打得鼻青脸肿,哭爹叫妈,“好汉爷饶命!……小的不敢了……”

    “滚!”黑衣青年收回招式,一声令下,这伙人连滚带爬,抱头鼠窜了。

    那少女急忙飘飘走过来,向黑衣青年盈盈施礼,道谢。

    黑衣青年道:“姑娘不必多礼,以姑娘的柔弱之躯,实在是不宜在这种地方抛头露面;这是十两银子,姑娘权且拿去,以后不要再于此卖唱了。”

    少女坚决不收,“我与公子萍水相逢,怎能平白无故受人恩惠?”两人推辞间,手无意碰在一起。一种麻酥酥的触电般的感觉,两人急忙收回手,脸上不知为何却火辣辣的。……

    这时一个小伙计匆匆赶来,气喘吁吁道:“莫姑娘,原来你在这里哪!你快回去看看吧,令尊已经给掌柜的赶出来了!老人家急火攻心,晕过去了!”

    少女闻言花容失色,踉踉跄跄向客栈奔去。

    黑衣青年一语不发,只是默默地跟随在后面,因为他实在是太同情父女二人的不幸遭遇了……

    在黑衣青年的帮助下,莫家父女还清了所欠客栈掌柜的债务,然后又另外找了一处客栈住了下来。黑衣青年又把郎中请来,为莫老汉诊治病情。

    莫姓少女苦笑道:“我原说不受公子恩惠的,谁想终于还是欠了公子的一番情义。公子的恩德,小女子不知何以为报?”

    黑衣青年薄薄的嘴唇掀起一层清朗的笑意,“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与姑娘境遇相同,本来就应相互帮衬才是,不想姑娘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岂非太过见外了!”

    那少女秋水潋滟的眸光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嘴唇翕动着想要说什么,一时却不知如何说起,只是轻叹一声,默默垂下头去。

    沉默少许,黑衣青年又把煜煜有神的目光转向莫老汉道:“敢问老伯怎么称呼,因何遭遇至此?”

    莫老汉道:“小老儿莫维,原籍俞家集,膝下二女:长女秋灵,嫁与中牟府吴家村吴二为妻;次女水灵,便是小女。几个月前,小老儿的老伴因病过世,小老儿便与女儿不远千里来此投亲,谁料想却……却……”说到这里,老人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黑衣青年的心在那一刻不自觉地悸动了一下,沉声问道:“老伯,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第151章 莫秋灵被丁继武霸凌快崩溃了

    黑衣青年在中牟一处茶馆里救助了被街头恶霸欺凌的莫水灵,之后又问起了他们的遭遇。

    莫水灵低声道:“我们到了吴家,才知道姐夫已于去年春天过世了;而在两个月前,姐姐又不知所踪……”

    黑衣青年皱了皱眉道:“这是为什么?”

    莫水灵默然道:“吴家的人说姐姐贪慕虚荣,不守妇道,与中牟知府丁大人不清不白,他们还写了休书,将姐姐驱逐出门。”

    黑衣青年蹙了蹙眉头道:“那如今令姐的下落如何了?”

    莫水灵眉眼间流露出无限伤感,“吴家的人说姐姐回了娘家,可这两个月来,我与爹爹又何曾见过姐姐的半点踪迹?姐姐的为人,我这当妹妹的是最清楚不过了,她性格刚烈,守身如玉,从不与达官贵人好脸色看,又怎么会……”

    莫老汉叹道:“吴家的人不讲理,我向他们要人,他们反而污蔑我,说我不会教导女儿,自己的女儿干出这种丢人现眼、伤风败俗的事情,自己不觉的羞耻,还居然有脸来找他们——他们既然已经写了休书,将秋灵逐出家门,秋灵就不是他们吴家的人了,是死是活与他们无干。

    “我又气又急,满肚子的冤屈无处诉说,遂病在客栈里。没想到水灵为了维持生计,竟瞒着我去茶馆卖唱,真是委屈这孩子了……唉!若非恩公相助,我们父女二人可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莫水灵眼底不觉弥漫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凄然道:“如今姐姐生死未卜,她一个柔弱女子漂泊在外,身无分文,无依无靠——我们想来只觉的后怕。一连好几个晚上我都梦见姐姐,一身是血,满脸痛苦,只是眼泪汪汪地望着我……”说着她已是泪流满面了。

    黑衣青年深沉的眸光闪了闪,忽然道:“我知道应该到哪里去找你姐姐了!”

    莫水灵潋滟的眸光一转,“哪里?”

    “中牟知府丁继武的府邸!”

    莫水灵脸色倏的变了,失声叫道:“丁继武?……”

    黑衣青年道:“吴家的人不是说你姐姐与丁大人不清白吗?他们不是因此而写的休书吗?所以我想这个丁继武一定与这件事情有关联!”

    莫氏父女经黑衣青年点醒,不由恍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黑衣青年垂下脸,略微思忖了一下道:“今天晚上我就去丁继武的府邸走一遭,探探情况。”

    莫水灵目光微微一凝,担忧道:“这怎么可以?丁府戒备森严,侍卫众多,公子此去凶险重重,万一有何闪失……”

    黑衣青年轻蔑地勾了勾嘴角,不屑地一笑,“杜某虽然不敢自恃功强,但是丁府那帮乌合之众,我还不放在眼里!”

    莫水灵清澈的眸光骤然一亮,“原来恩公尊姓为‘杜’?”

    黑衣青年一怔,自知失口;他本来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身份来历的,岂料莫水灵却穷追不舍:“请问公子大名怎么称呼?”

    黑衣青年避开莫水灵那双满含期盼的眼睛,背转过身去默默望着窗外,怅然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这天晚上,月黑风高。

    黑衣青年收拾紧身利落,背上长剑,径自来到丁继武的府邸;飞身越入墙内,只见庭院里亭台轩榭,曲径回廊,重重叠叠,不一而足。

    他正犯愁该何去何从,到哪里去探得莫秋灵的下落,忽听前面传来一阵拖拖沓沓的脚步声。他急忙一式轻灵的“乳燕投林”,闪身躲到了假山石后。

    只见沿着小廊走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军官模样的人,后面跟着两个仆妇。

    那军官漫不经心道:“怎么,那贱人还不肯用饭吗?”

    一名仆妇回道:“是啊,她已经绝食好几天了,再这样下去,只恐怕支撑不了几天了,程校尉,您快想想办法吧!”

    原来那军官正是丁继武的心腹侍卫刘刚。闻言他不由鼻子哼了一声,喃喃骂道:“这个贱人真是又臭又硬,不识好歹!”

    说话间三人已走到了一所庭院前。两个仆妇上前,打开锁着的房门,刘刚径自走了进去。

    黑衣青年蹑足潜踪,悄悄地跟在后面,小心翼翼隐藏在暗处向里面窥探着。

    只见房子里一张简陋的床上,一个女子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地蜷缩在墙角;她脸色苍白,一双又黑又大的空洞的眸子,似乎失去了焦距一般,呆呆的没有一点神采,只是茫然望着前方,像是两眼已经干涸的枯井。

    刘刚的出现,似乎并没有引起她面部表情的任何变化,甚至连眼珠都没有错动一下,就好像刘刚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刘刚鄙夷地瞄了她一眼,阴阴阳怪气道:“我说莫夫人,你要是再不吃饭,就是天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丁大人五房夫人,姬妾成群,却单单看上了你,这本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啊,谁料你居然这么不识好歹!”

    那妇人听了,不由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骂道:“刘刚,你这个助纣为虐的狗东西,要不是你在一旁煽风点火,挑拨是非,我也不会沦落至此!我只恨自己生为女子,杀不了你——哼,人不报应天报应,总有一天你会遭到天谴的!……”她凄厉的笑着,眼泪不由流了出来。

    刘刚面不改色道:“莫夫人要是觉的骂着解气就只管骂好了,反正在下也不会因此损失什么;反倒是夫人,倒应该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啊!”

    说着他原本暧昧不明的眼神变得猥琐不堪,带着几分挑逗的意味道:“所以啊,这些酒饭我劝你还是乖乖地吃了吧,否则一会儿丁大人来了,夫人又哪有力气应对啊!”

    莫秋灵脸色变得惨白,恨恨道:“什么,丁继武还要来?这次我是死也不见他了!”

    刘刚狭长的眼神戏谑地瞥了过去,傲慢地笑道:“这恐怕由不得夫人了!再者说了,夫人与丁大人又不是头一次了,也用不着再装什么三贞九烈的贞洁玉女了——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多一次与少一次又有什么区别呢?”

    莫秋灵再也抑制不住满腔的悲愤,嘶声大叫了起来,脸上满是疯狂的仇恨与耻辱,她抓起茶杯向刘刚头上扔去,几近崩溃地骂道:“狗东西,你马上给我滚出去!我再也不要见到你那张肮脏的面孔!”

    刘刚轻轻一闪身躲了过去,不以为意地笑道:“莫夫人稍安勿躁,我走就是了。不过在下奉劝夫人就不要不识好歹了,还是好自为之吧!”

    说着带着满脸的不屑哼了一声,同两个仆妇走了出去。冷冰冰的房门又在莫秋灵的面前锁上了。

    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莫秋灵颓然瘫坐在了地上。她眼睛睁大,目光焕散,两手虚虚地捂住自己的脸,颤抖着嘴唇,疯了似的想要去嘶吼去喊叫,却最终恍恍惚惚地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蜡烛晦暗的光线忽明忽暗,摇曳着房中阴沉模糊的一切;两只飞蛾绕烛飞舞,这情景也着实悲凉。

    这时候,外面的锁链忽然“哗啦”响了一下,似乎被什么利刃给削断了;在夜深人静的晚上那动静虽然不大,却显得十分刺耳。

    莫秋灵的心蓦地一缩,她惊悸地从地上爬起身来,只见一位神色冷峻的黑衣青年轻轻推开房门,慢慢走了进来。

    她不由瞪大了惊骇的眼睛,颤声道:“你……你是什么人?”

    黑衣青年道:“我姓杜,是受了你的父亲与妹妹之托,来这里探听你的消息的。”

    “我的……父亲和妹妹?……”莫秋灵眉眼间流露出一丝诧异与不解,只是傻傻地望着他。

    黑衣青年见了,亦不赘言,便把自己如何在茶馆与莫水灵相遇,如何在客栈中倾听父女二人诉说其不幸遭遇的经过,简洁明了地陈述了一遍。

    莫秋灵见对方于她的原籍、家世说的分毫不差,所说的事情也在情在理,断定对方所说的确为实情。

    当她得知父亲与妹妹为了探望自己千里迢迢来到中牟府,而又遭遇如此凄惨时,不由伤心不尽,泪如雨下。

    黑衣青年见此凄凉的情形,不禁也眼角发热,轻声道:“莫夫人,你不要只是哭呀!快告诉我,你是如何到了这种鬼地方的?”

    莫秋灵泣道:“一言难尽。两个月前的一天,趁我不在家,丁继武那狗官遣了刘刚拿了二百两银子到了吴家。吴家的人一则惧怕丁继武的权势,二则贪图钱财,竟然丧尽天良地写下了休书——就这样我被吴家的人赶出了家门……”

    “我痛苦,徘徊,一时茫然不知所措。自我嫁入吴家,一直是规规矩矩,任劳任怨,对丈夫一心一意,对公婆尽职尽孝,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正在我彷徨无依之时,又为他们劫持到了丁府。从此,我便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开始了我噩梦般的生活……”说到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了。

    黑衣青年剑眉一扬,愤然道:“吴家的人固然不是东西,丁继武这狗官更是卑鄙无耻!莫夫人,你在这里等着,我马上去杀了那狗贼,也好为夫人出了心中这口怨气!“说着蓦地转过身,怒气冲冲向外就走。

第152章 杜正海不敢接受莫水灵的爱

    黑衣青年对丁继武的卑劣行径深恶痛绝,怒气冲冲往外走,就要去杀了这个狗贼。

    莫秋灵连忙跌跌撞撞冲上前来,紧紧拽住他道:“公子千万不可莽撞行事。公子要是杀了丁继武,我那寄居于客栈的父亲与妹妹岂不要受到牵连?贱妇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忍受着丁继武那狗贼的凌辱与折磨、而不以死相见的原因,就是不甘心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有冤无处诉啊!”

    黑衣青年停下身,凛凛目光望了莫秋灵一眼道:“以夫人之见?”

    莫秋灵道:“听说京城刑部尚书府吕文正吕大人公正廉明,素有‘青天’之誉,若能告状到吕大人那里,想来民妇这莫大的冤屈也就可以昭雪了。”

    黑衣青年听了,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莫夫人言之有理。请夫人收拾一下东西,在下马上带着夫人离开此地。”

    莫秋灵神色决绝地摇了摇头,断然道:“不必了。这封血书就是诉状,烦劳公子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它交到吕大人手里。”说着颤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一方血迹斑斑的白绫,有些艰难地递到了黑衣青年面前。

    黑衣青年接过血书正要去看,外面忽然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莫秋灵花容变色道:“大约是丁继武那狗官来了,公子快走吧!”

    黑衣青年匆匆把血书揣到怀里道:“不,我要带夫人一起走!”

    莫秋灵眼底浓重的悲凉一点点浮漫开来,惨然道:“来不及了,丁府戒备森严,有我拖累着,公子就走不了了。再者说,我沦落至此,又有何颜面再去见我的父亲与妹妹?公子别管我了,快走吧!”

    黑衣青年说什么也不肯走。两人推脱间,莫秋灵忽然惊叫一声,“公子,你看外面有人来了!”

    黑衣青年转脸去看;莫秋灵趁势抽出黑衣青年腰间的长剑,往颈上一抹。

    黑衣青年蓦地醒悟过来,却为时已晚。

    只听莫秋灵凄厉地惨叫一声,长剑已深深横进了她雪白的颈项里。

    淋漓的鲜血像泉水一般喷涌而出,把她的前襟染的一片绯红,像是暮春时节被碾落成尘的的落花一般,一团团凌乱着,红的刺眼,只令人触目惊心。

    黑衣青年踉踉跄跄冲上前,双手战栗着扶住了莫秋灵那摇摇欲坠的身子,颤声道:“莫夫人!莫夫人!……”

    剧烈的痛楚使的莫秋灵眼前一阵阵模糊,她急促地喘息着,娇柔的身躯宛如风中凌乱的树叶在瑟瑟作抖,最后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面对眼前突如其来的惊变,杜正海慌的手足无措,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只是下意识地连声呼唤着她,喃喃道:“莫夫人,你……你这又何苦?”

    莫秋灵此时已气若游丝;她脸色惨白,强撑着残存在身体内的最后一口气息,断断续续道:“血书,血书……记的一定要交给吕大人……”

    黑衣青年含泪道:“你放心,我一定答应你的要求……可是你也要好好地活下来,看到你冤情昭雪的那一天……莫夫人!莫夫人!……”

    任凭黑衣青年怎么呼唤,莫秋灵都不会再回答他了。她已永远闭上了她那双满是怨恨与不甘的眼睛……

    却说莫老汉,得知女儿死讯,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被一把利刃狠狠剜了一下,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吐了一口血,便晕了过去。

    黑衣青年与莫水灵急忙去请大夫,只是老人已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临终前,莫老汉长叹道:“我已一大把年纪,死则死矣,只是一则长女秋灵死得不明不白,其冤屈未能昭雪;二则小女水灵孤苦无依,我死之后,谁能照顾她啊?”说罢老泪纵横。

    黑衣青年道:“老伯放心,莫夫人临终前,我已答应为她伸冤;至于莫姑娘么,我会好好照顾她,只要老伯能信得过我。”

    莫老汉道:“有公子这句话,老汉死也瞑目了。”

    莫老汉含恨死于客栈之中。黑衣青年与莫水灵含泪埋葬了老人,又与客栈掌柜结清了账务,收拾行李,揣着那封血书,直奔京城。

    黑衣青年自忖莫水灵一介弱女,受不了长途跋涉的奔波之苦,遂雇了一辆带蓬的马车,让莫水灵坐在车内,自己驾驭着马车,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眼看就要到京城了。

    这一日天色将晚,两人投宿于一处客栈之中。客房登记时,黑衣青年说要两间房。店掌柜奇道:“怎么小两口还要两间房?”

    闻言,莫水灵满面羞红地低下头,很不自在。

    黑衣青年冷冷道:“谁说我们是小两口?看好了,我们是兄妹!”

    店掌柜尴尬地笑道:“原来二位是兄妹,在下还真没看出来,得罪!得罪!”

    黑衣青年哼了一声,同莫水灵向楼上走去。隐隐地还听到那掌柜的与账房先生窃窃私语:“我这‘周神眼’今天怎么会看错了呢,他们两个无论怎么看也不像兄妹啊!你瞧他们郎才女貌的,分明就是天生的一对么!……”

    账房先生笑道:“掌柜的,你就别固执己见了,你这周神眼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

    黑衣青年与莫水灵两人到了客房里。黑衣青年道:“莫姑娘,方才他们全是胡言乱语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莫水灵低下头,轻声道:“其实他们说的也没错,我们本来就不是兄妹么!”

    黑衣青年见莫水灵满面春色,娇羞不已,心里一阵凄然,含含糊糊道:“莫姑娘,要是没别的事情,那我……先走了。”转身往外走去。

    莫水灵忽然在后面软糯糯道:“杜公子——”

    黑衣青年的心不自觉地悸动了一下,滞住了,“莫姑娘,还有事吗?”

    莫水灵默默垂下眼睑,一丝轻柔凝结在眼底,“在中牟府,杜公子锄强扶弱,在我最孤苦无依的时候出手相助,在我最绝望的时候给了我生的勇气与对前途的希望;在路上杜公子对小女子更是百般呵护,无微不至地照顾——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不知何以为报?”

    她顿了一下道,“最令小女子愧疚的是,到了现在小女子竟然还不知道杜公子的大名与身世来历……”

    黑衣青年满是伤感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无奈,怅然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莫水灵幽怨道:“每次问及公子,公子总是用这句话来搪塞我。难道在公子心中我就真的那么无足轻重吗?”

    黑衣青年沉声道:“莫姑娘,你不要说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像姑娘这样美丽温柔的女子。天下男人谁要是能有幸爱上姑娘,娶到姑娘,也真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了。”

    莫水灵满脸红晕,颤声道:“杜公子,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黑衣青年望着莫水灵那双脉脉含情的眼睛,心里一阵苦涩,默然道:“可是,天下的男人谁都可以爱姑娘、娶姑娘,唯独我不可以!”

    莫水灵一怔:“为什么?”

    黑衣青年道:“莫姑娘,你知道我的过去吗?你知道我的身世来历么?”

    莫水灵摇摇头,“我不明白,这与我们相知相爱又有什么关系?”

    黑衣青年眼底不觉弥漫上一层雾气,他踌躇了一下,有些艰难道:“莫姑娘,你知道我为什么迟迟不肯告诉你我的名姓及身世来历么?因为,我是一个被官府四处通缉的朝廷钦犯……”

    “朝廷钦犯?……”莫水灵那双干净纯粹的双眸中划过一丝惊愕,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似的望了他一眼。

    黑衣青年苦笑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莫水灵轻轻摇了摇头,美目中光彩潋滟,“不,我只是奇怪,像你这么好的人又怎么会是朝廷钦犯呢?”

    黑衣青年眸底爬上一层深深的悲哀;他像是在对莫水灵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是好人么?……”

    原来,这黑衣青年正是杜正海。

    于是,在煜煜闪烁的烛光下,杜正海心情沉重地向莫水灵诉说起了他那不堪回首的过往……

    说毕,他无力地垂下脸去,眸光黯淡的像是清水里洒了一层灰,沉声道:“像我这样一个人,曾经劫持过丁府小姐,曾经刺杀过驸马府的侯爷,曾经使我的父亲为了我而入宫要挟过当朝圣上,曾经在飞云山庄为练亭中做过那么多不该做的事情……

    “像我这样一个十恶不赦的朝廷钦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官府抓住当街问斩;像我这样一个居无定所、萍踪浪迹的人,自顾只恐不及,又有什么资格来谈情说爱、成家立业呢?”

    莫水灵默默凝视着他,眼角浅浅泛红,柔声道:“杜公子,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之所以沦落至此,全是因为这个不公平的世道,而绝不是你的过错。等我们去了京城找到吕大人,为我姐姐申冤报仇了,我们就找一处世外桃源隐居起来,过我们逍遥自在、神仙难求的好日子。”

    杜正海心里一阵悲怆,“莫姑娘,你太天真了,世上哪有什么世外桃源?你与我之间也是根本不可能的!……”说罢他轻叹一声,有些艰难地回转身去,像逃一样奔出了她的房间。

    莫水灵呆呆地望着杜正海远去的背影,清泪两行,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京城。

    这一日中午过后,正阳楼二楼雅座的一张桌子旁,凌云正在自斟自饮、无绪地独酌着。

    这个时间是大多数人的午休时间,所以楼上冷冷清清的,隔三差五的桌子上稀稀落落坐着几个客人,或划拳行令,或谈天论地,使得这个原本冷清的酒楼并不因此而太过寂寞。

    这时从楼下走上来一人,二十七八岁,一身黑衣,头戴风帽,肩背长剑,身材颀长挺拔,神色冷峻深沉——从其形容衣饰上可以看出是个惯走江湖的武林人士。

    其实在京城里,像这类江湖人士人们见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所以也没有谁会在意他,大家依然各自三五成群地喝着酒。

    那黑衣青年径自走到凌云面前,笑微微地一拱手道:“凌统领,久违了。”

    凌云乍见来人,清润如玉的眸光一闪,又惊又喜道:“哦?是你?!……”

第153章 莫水灵终于见到皇上了……

    凌云正在正阳楼二楼雅座的桌子旁自斟自饮,这时从楼下上来一位黑衣青年,径自走到他的面前,笑微微地冲他一拱手道:“凌统领,久违了。”

    凌云乍见来人,不由又惊又喜道:“哦?是你?!……”连忙起身冲着对方一拱手道:“杜兄,快请坐!”

    来人正是杜正海。

    杜正海似笑非的眸子瞄了他一眼,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道:“凌统领真有闲情逸致啊,竟有心情在此消遣。怎么,府中没有公务吗?”

    凌云眉眼间氤氲着几分倦怠的笑意,懒洋洋道:“正因为这几天府中事务太过繁琐,搞的我头昏脑胀,不胜其烦;所以才忙里偷闲溜出来透透气。——来,杜兄,喝一杯。”说着斟满一杯酒,递了上去。

    杜正海也不推辞,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凌云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杜正海狡黠的眸光闪了闪道:“在下冒昧前来,凌统领是不是觉的很意外?”

    凌云眉心微微蹙了蹙道:“是的。京城里杜兄的仇人很多,要是没有什么非常紧要的事情,料想杜兄是不会再来此了。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凌某效力,杜兄只管说就是了。”

    杜正海收敛起方才放荡不羁的神态,正色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凌兄也。凌兄果然快人快语,小弟也就不必再拐弯抹角了。”

    于是,他便把丁继武霸占民女、莫水灵进京告状之事详细地与凌云说了一遍。

    凌云听罢,剑眉一挑,愤然道:“这丁继武做事也太过荒唐。前些日子,刑部便连续接到几份告他的状子,或是贪污受贿,或是仗势欺人夺人田地,吕大人正待查办他呢,没想到他又干出这种泯灭人性的勾当来,想来他这个中牟知府是做到头了!”

    他略略顿了顿,又道:“对了,告他的女子现在何处,杜兄可否代为引见?”

    凌云的话正中杜正海心意,他眉毛一扬,欣然道:“她就住在城东一处客栈中,凌兄请随我来!”

    两人行事素来都是干脆利落,绝不拖沓;当下杜正海带着凌云急匆匆来到了莫水灵所在的客栈。

    一进房门,杜正海便道:“莫姑娘,你猜猜我把谁给请来了?”

    莫水灵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高贵儒雅、丰神俊朗的青年军官,原本清冷疏离的眸子里闪过一片潋滟的波光,惊喜道:“您……您是凌大侠?”

    杜正海不由愣了一下,“怎么,你们认识?”

    凌云薄薄的嘴唇掀起一层浅浅的笑意,“有过一面之缘而已。”

    莫水灵此时急忙走上前来,冲着凌云飘飘下拜,“恩公在上,请受小女子一拜。”

    杜正海被他俩的举动给弄得一愣一愣的,奇道:“恩公,怎么又冒出来个恩公?到底怎么回事?”

    莫水灵便把昔日俞家集凌云在悬崖峭壁上救助莫老汉、又帮他们寻回灵芝之事约略则要地说了一遍。

    杜正海听了不由爽朗地笑道:“原来你们是旧相识啊,怎么我从来没有听二位提起过这些事情呢?”

    说着他眯了眯促狭的眸子,带着几分浓浓的醋意阴森森道:“说,你们两个之间到底有何不可告人之事,还不从实招来!”

    凌云给他逗的“喷”的一下笑了,抬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道:“杜兄何时变的这般贫嘴贫舌了!”

    众人不由抚掌大笑。

    终于,凌云第一个止住了笑意,英俊的脸上恢复了原本凝重清明的神色,沉声道:“好了,咱们现在言归正传,商量一下如何伸冤告状之事。”……

    闲言少叙。

    凌云带了莫水灵来见吕文正。杜正海当然不能露面,因为他现在还是官府通缉的要犯。

    在与官府打交道的过程中,凌云与莫水灵也都是心照不宣,严把口风,把凡是涉及到杜正海的诸多情节都给小心翼翼地删掉了。

    却说莫水灵,见过了吕大人,跪倒在地,流着眼泪把姐姐的冤屈诉说了一番,然后又呈上了那封血书。

    吕大人听罢不由义愤填膺道:“真是岂有此理!这丁继武身为民之父母官,不但不思忠君报国,造福一方百姓,反而依仗权势鱼肉乡里,霸占民女,闹出人命,真是罪恶昭彰,死有余辜!莫姑娘,你尽管放心,本府一定会查明真相,为你讨回公道,为你姐姐申冤报仇!”

    莫水灵感激涕零,俯伏在地连连叩首,呜咽道:“吕大人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来世做牛做马亦无以为报……”说到最后她已是泣不成声了。

    吕文正果然是做事果断,说办就办,他立即派出徐直与杨振连夜赶奔中牟府调查取证。

    徐直与杨振身为刑部尚书府的骨干精英,办事效率极高,通过几日的明察暗访,很快便找到了有力的证据,掌握了很多有效的线索。

    然后杨振留守中牟府继续监视丁继武的行踪;徐直则马不停蹄回京复命。

    吕文正对二人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十分赞赏。

    “只是下一步,”吕文正撵须沉吟着,然后把脸转向徐直道:“徐先生以为我们应该如何行事才较为稳妥?”

    徐直低头思忖了一下道:“学生以为,丁府势力极大,又有何禹廷做靠山,如若大人大张旗鼓地公开审讯、处置丁继武,丁进之与何禹廷一定会横加干涉,百般阻挠;所以为了避免节外生枝,省去诸多不必要的麻烦,大人还是来个出其不意,先发制人的为好。”

    “徐先生言之有理。”吕文正赞许地点点头,却又蹙了蹙双眉道:“只是丁继武远在中牟,若我等一旦出动人马前往,必是打草惊蛇……”

    徐直灼灼眸光一转,笑意盈盈地望向吕文正,意味深长道:“若是我们能够请得圣上旨意召他回京呢?”

    吕文正自然是心思敏捷,一点就透;听了徐直的点拨,不由眉头一展,略微沉吟,心里已然有了主张……

    皇宫,养心殿。皇上赵煜此时正与太子赵廷一起悠然自得地下着棋。

    这时大内总管冯朝英进来禀报道:“圣上,外面吕大人携了一民女,说有十分紧要的事情想要觐见圣上。”

    赵廷眨了眨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道:“携一民女,这是为何?”

    冯朝英道:“听吕大人说,那女子好像是身负奇冤……”

    不待皇上答话,赵廷已拍着手道:“好玩,好玩,快让他们进来!”

    “是。”冯朝英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皇上威严的目光瞪向赵廷,有些不悦道:“廷儿,以后不可再如此造次了。”

    赵廷吐吐舌头道:“是,儿臣遵命。”

    须臾,吕文正与莫水灵由冯朝英引着走了进来。

    赵廷一见莫水灵,立时瞪大了眼睛。面前的这个女子好漂亮啊!只见她弯弯的柳眉下一双剪水双瞳黑白分明,如莹莹的秋波,如璀璨的星星,不经意间只轻轻一转,便如浮翠流丹一般,只撩得人的心扉如一潭潋滟的春水般轻柔地荡漾起来。

    她一身衣衫虽然朴素无华,却遮掩不住她丽质天生的绝代风华;她风姿绰约,婷婷玉立,宛如一朵含苞初放的白兰花似的,端庄秀丽,朴实无华。

    赵廷不禁被她的美丽与清纯深深打动了。他不由自主跑过来,拉住莫水灵的手,眼睛里闪烁着艳慕的小星星,带着几分花痴的意味说道:“哎呀姐姐,你长得真看好!比月宫里的嫦娥还要美三分!”

    莫水灵娇靥羞红,讷讷地垂下了眼睑。

    方才冯朝英在大殿外面为她引荐时,便已告诉她皇上与太子正在下棋;莫水灵冰雪聪明,一猜便知这十五六岁的少年必是太子无疑,于是螓首低垂,飘飘下拜道:“民女莫水灵拜见太子殿下。”

    赵廷灵动的眸光一转,“原来姐姐的芳名‘水灵’?好美的名字。水,望穿秋水之水;灵,造化钟灵秀之灵,真是人如其名,名字美,姐姐的人儿更美啊!”

    皇上赵煜此时也在打量面前这位如花似玉、国色天香的美丽女子。宫中佳丽三千,美则美矣,却哪有一人如面前这女子般超凡脱俗,清纯淡雅?

    久居深宫,他早已厌烦了宫里那些庸脂俗粉的浓妆艳抹与矫揉造作,而为面前这丽质天生的自然美深深打动了。他不由想起了古人的两句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他只顾想入非非,久久没有说话;冯朝英连着咳嗽了两声,提醒皇上是否有些失态了。

    皇上回过神,借着责备赵廷掩饰着自己的窘态,“皇儿,不可无礼,还不退下!”

    赵廷拌了个鬼脸下去了。

    吕文正与莫水灵跪倒在地,参见当今圣上。

    皇上道:“吕大人,莫姑娘,免礼平身。莫姑娘,你且把你的冤屈说与朕听。”

    莫水灵流着眼泪,把姐姐莫秋灵的冤屈说了一遍,然后又颤抖着手把那封血书呈上。

    皇上转过脸问吕文正:“吕大人,是这样么?”

    吕文正道:“接到莫姑娘的状纸后,微臣便连夜派人去了中牟府调查取证,如今已是证据确凿;非但这样,这中牟知府丁继武还涉及贪污受贿、血肉乡里、夺人田地之嫌,微臣正在进一步查证落实。”

    皇上听了,不由龙颜大怒,拍案而起道:“这丁继武若是果真如此,岂不是死有余辜,也辜负了朕对他的一番期望与信任!冯总管,马上刷一道圣旨,将丁继武革职查办,押解回京交由刑部审理!”

第155章 莫水灵居然被封为了皇妃

    丁进之声泪俱下地哀求吕文正不要杀他儿子,吕文正却铁面无私,毫不松口,严辞命令侍卫将丁继武推出斩首。

    丁进之此时已完全乱了方寸,语无伦次道:“不要,不要……求求你们,千万不要杀我儿子,不要杀我儿子!……”

    这时,行刑的侍卫端着一个托盘上来,向吕文正复命道:“大人,罪犯已经验明正身,明正典刑,请大人查验!”

    丁进之听了,立时像傻了一般呆愣在原地,犹如一株枯稿的树木,脸色惨白如纸,浑身的血肉仿佛被风干了一般,随时都可能枯败而亡。

    一旁的管家丁玉荣见他那可怕的神情,只觉得心冷神凄,他只小心翼翼扶着丁进之那瑟瑟发抖的身躯,却不知该说什么来宽慰自己的主人,只是眼泪汪汪道:“老爷……”

    此时的丁进之只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脑子里渐渐变的空白一片,然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丁进之从惊悸的梦魇中苏醒过来时,耳边传来的是一阵阵悲恸欲绝的哀哭之声。

    这哭声开始似乎很遥远,疑是梦中;后来渐渐的清晰了。他慢慢睁开眼,只见身边围了一大圈人,有自己的夫人徐氏,儿子丁继英,管家丁玉荣,还有几个亲信家人丁义、丁信等。

    丁夫人呜咽道:“老爷,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方才在你昏迷的时候,我们心里有多害怕……”

    丁进之此时脑子里依然一片混沌与迷茫,木然道:“继武呢,他怎么不在?他不是回京城了吗?……”

    丁夫人又哭了起来,“老爷,你是不是痛糊涂了?继武不是已经……呜呜……”话语未尽,房中又是一片抽抽噎噎的哭声。

    丁进之不禁老泪纵横,长叹道:“老天,你为什么这样对我?让我老年丧子,垂暮之年还要遭受这样的痛苦?……”

    却说丁继英,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进门便看见迎面墙上的那首【红豆】小诗,小诗旁那副美人画卷。

    自数月前吕秋月离家出走后,丁继英相思成疾,于是请了画工依照吕秋月的容貌画了一副美人画卷,悬挂于寝室之中,夜夜相对,聊以慰籍心中的相思之苦。

    丁继英出神地望着墙上那副栩栩如生的美人画卷,默默地吟诵着那首小诗: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面对佳人的倩影,往事历历在目,如在昨天。

    他不由黯然伤神,涔然泪下,喃喃道:“丁继英,你太傻了……你明明知道她不喜欢你,你明明知道她心里喜欢别的男人,你却不敢承认;更何况,她还是仇人之女,她的父亲杀了你的哥哥……

    “哈哈哈,你该恨她才是,却为什么还这样对她念念不忘?丁继英,难道到了现在你还不死心吗?……”

    他默默摘下墙上的诗与画,投入到熊熊的炭火之中。袅袅青烟中,只留下黯淡的灰烬漫无目的地飞舞着,像片片灰色的蝶儿,直如他那颗灰暗冰冷的心。

    清夜沉沉动秋酌,

    灯前细雨檐花落。

    但觉高哭有鬼神,

    焉知恨死填沟壑?

    这天晚上,秋雨潇潇,霏霏飒飒,时急时缓。

    天是灰的,心是沉得。

    丁进之独自在书房中一边小酌着一壶老酒,一边轻吟着古人这首被他改动过的小诗,咀嚼着口中的苦涩,体味着心中的伤痛,只觉得郁闷,仇恨。

    他不止恨吕文正,也恨皇上,恨朝廷,恨所有可恨之人。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报仇!……

    他自言自语道:“吕文正,你今天杀了我的儿子,将来我要让你以十倍的代价来偿还今天的一切!”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灵的脚步声。

    丁进之有气无力地回过头,只见一位神清骨俊的青衣道士已慢慢走到他近前。朦胧的月色冷冷地梳洗着青衣道士那张凝重而深沉的脸。

    丁进之抬起几分醉眼迷离的眼睛,看了他一眼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青衣道士也不回答,却话题一转道:“丁大人,你现在下定决心了么?”

    丁进之满是怨恨的眸子里射出冷戾的杀机,咬着牙道:“当然!我要报仇!只要能杀了吕文正那老儿……”

    青衣道士晦暗不明的目光闪了闪,“难道丁大人想要除掉的人就只有吕文正么?”

    丁进之怔了一下。

    青衣道士喈喈冷笑起来,笑声阴沉,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原来这青衣道士正是白羽。

    刑部尚书府。一处清幽明静的轩阁之中。

    莫水灵多日来为阴云笼罩的芳心如今终于豁然开朗了。

    是啊,如今姐姐冤情昭雪,仇人也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她是该舒一口气,畅快一下了。她那与快乐久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下一步该干什么呢?当然是去客栈找自己的大恩人杜正海啦!她曾经与他说过,只要她为姐姐昭雪了冤情,她就与他远走高飞,找个世外桃源隐居起来,过他们男耕女织、逍遥自在的好日子。

    莫水灵起身向外走去。他要去向吕大人、凌云他们辞行,同时也感谢他们对她的帮助。

    她刚出了门,便见杨振风风火火地赶来,“莫姑娘,你在这儿哪!快走,前面大厅里圣上派了冯公公来,正等着召见你哪!”

    莫水灵不由愣了一下,什么,圣上派人来召见我?她不明白,堂堂的一国之君,当朝圣上,召见她一个小小的民女做什么?

    杨振见她只是发愣,便催促道:“莫姑娘,别犹豫了,快走吧!”

    莫水灵含混地应了一声,心情忐忑地随了杨振匆匆向前面走去。

    大厅之中,莫水灵螓首低垂,低眉顺眼地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接听圣旨;吕文正、凌云、徐直、杨振等人亦屏息凝神,侍立一旁。

    冯林神色庄重,朗声宣读圣上的旨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俞家集民女莫水灵,知书达理,贞德贤淑,秀外慧中,朕心甚悦,特封为灵妃,即日入宫陪伴圣驾。

    钦此!”

    下面的人一片躁动。

    莫水灵亦如痴傻了一般,怔怔地滞在那里半晌无言;她好像没有听明白圣旨的意思。

    皇上方才说什么,让她进宫陪伴圣驾?也就是说,她将一生一世留在皇宫里,永远做皇上的女人了!……那自己心中深深至爱着的杜公子呢?那自己多日来一直憧憬向往着的美好田园生活呢?

    在那一刻,她觉的自己的一颗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然后又决绝地掏出,无情地抛在了冰天雪地里一般,从里往外地冷,冷得浑身瑟瑟发抖,冷得浑身的血都要凝住了。

    方才她还欢欣雀跃,怀着激动的心情准备去见杜正海,与自己心爱的人厮守一生,白头偕老;现在呢,无情的现实转眼打破了她的美梦。从此,一切美好的愿望都将化为云烟,化为一场春梦!

    她想不通,她想不明白,命运为什么要与她开这样一个残酷的玩笑?她星眸一闭,两行清泪滑颊而下。

    冯林见莫水灵脸色惨白,神情可怕之极,忙小心翼翼地问:“灵妃娘娘,您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了?”

    莫水灵嘴唇翕动着,想要说什么,却感觉自己的胸腔仿佛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只觉的眼前一阵阵的恍惚,神思亦开始飘忽起来。她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大厅里一片慌乱……

    正阳酒楼二楼的一张酒桌上,杜正海在一杯接一杯地狂饮着。桌子上杯盘罗列,碗筷狼藉,显然他在此已经喝了很久了。

    他一边喝着,一边口齿不清地吟诵着杜甫的一首诗:

    秋来相顾尚飘蓬,

    未就丹朱愧葛洪。

    痛饮狂歌空度日,

    飞扬跋扈为谁雄?

    他忽然苦笑起来,笑罢,又一杯苦酒入腹。这时,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杯子,“杜兄,不要喝了。”

    不用抬头,他已经知道来人为谁。

    “来,凌兄,陪小弟喝一杯。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来,喝呀!……”

    来人正是凌云。他微微颦了颦剑眉,在杜正海身边坐下来,叹道:“我知道你心里很苦,可是你也不必用这种方式来折磨自己啊!借酒买醉,就能去除心中的苦痛,就能买来解决问题的法子么?”

    杜正海眼底弥漫上一层氤氲的雾气,木然道:“可是到了现在,我还有什么法子?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去到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我却无能为力……世道不公,朝廷昏聩,皇上他妈的也是王八蛋!……”

    一言出口,语惊四座。引得周围的人都好奇地向这边张望着;更有胆小怕事者,唯恐惹祸上身,忙与掌柜的结了帐,匆匆离席而去。

    凌云清朗的眸光向四周转了转,苦笑道:“杜兄,你要是再这样大呼小叫的,惹来了官府的人,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杜正海乜野着眼睛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道:“官府的人,难道你不是官府的人吗,你为什么不来抓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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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枭麒麟之惊天凌云介绍:
他的父母本来是当朝驸马何禹廷与常青公主,他却因为父亲的一段孽情,在三岁那年被乳母葛氏抱走,自此与父母离散。
二十年后,何府大公子认祖归宗。而他,自己的身份被人冒领却不自知;更是在朝堂上与亲生父亲数次交锋,却是父子相见不相识……
而现在的何府大公子,在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更是处心积虑地谋害他;不仅冒领他的身份,更冒领与他已订亲的未婚妻子。山穷水尽之际,他奋起一击,于何府大公子的新婚之夜刺杀了他……
全文以此为背景展开,主要讲述了刑部尚书府侍卫统领凌云的坎坷传奇经历,其中穿插着他与倾国倾城的天枭付帮主练南春(化名玉卿成)及晋陵王府浣玉郡主之间的爱恨情仇及痴缠虐恋;他与以李瑞允为首的天枭帮众之间的激烈斗争;以及他在知道了自已身世之后的痛苦与纠结,他与亲生父母之间的各种矛盾与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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