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二女相争
萧承泽知道母妃有撮合自己与殷红绡之意,反正他没什么心仪的女子,而殷家又有只认殷家父女的殷家军,若是真能得到殷家的助力,他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于是也不再犹豫,与殷红绡商量了相关事宜,让他有些舒心的是,殷红绡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相处。
可萧承泽不知道,殷红绡对他印象的改变,恰好就是因为他“大义凛然”舍弃李家那一次。
若是知道的话,怕是要十分庆幸了。
夺萃正式开始,双方便有些剑拔弩张。
洛禾与殷红绡都站在彼此男方身后,而从谢南朝附近,清晰可闻骨节碰撞的声音。
萧承泽面对谢南朝,心里有些打鼓,谢南朝实力如何,他并不清楚。
世人只知远安侯傍着偌大侯府嚣张跋扈,却无人看到过他在刀剑落下之时眼都不眨一下。
怕越想越退缩,萧承泽攥了攥拳,径直冲了过去。
看到萧承泽毫不掩饰地冲过来的身影,余下三人皆是唏嘘一声。
到底是蜜罐里长大的皇子,就他这般花架子,应付几个下人倒绰绰有余,只是拿到大面上来,可就完全不够看了。
殷红绡更是摇摇头,将白玉镯套在手腕上,刚刚还想看看萧承泽的深浅,没想到他一出手便暴露了个精光,完全不用再看了。
摩拳擦掌一番,尖利的目光刺向不远处轻松拦下萧承泽的谢南朝,殷红绡自信一笑。
如此,这一战要靠她来赢。
不再犹豫,殷红绡目的十分明确,便是此刻还站在谢南朝身后漫不经心的洛禾,以及她手中的匕首。
忽然想起刚刚梁羽在她耳边哭诉的话,殷红绡有些不想收住力气。
梁羽说,是洛禾突然插入了她与谢南朝二人之间,这才导致谢南朝对她如此冷漠,竟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面子都不给。
虽然看不上谢南朝那副作风,可她更看不上洛禾这种小人!
毫不犹豫地借树干弹跳起身,殷红绡空中旋转身子,将全身力气都集中在掌中一处,途中仿佛刺破时空一般,激起簌簌的声音。
洛禾将匕首别在腰间,迅速做出反应,几乎是在殷红绡掌风抵达的那一刻将将躲过。
洛禾腾空起身,轻巧一跃,脚尖便稳稳地立在花坛之上。
殷红绡不由得吃了一惊,她听说过洛禾会武,可她还以为顶多就是萧承泽那般,会些三脚猫功夫罢了,但她刚刚那反应却让她有些出乎意料了。
能如此迅速地避过她那一掌,而且能迅速判断落脚点,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功夫。
此刻,殷红绡的眸中终于闪过一丝认真。
洛禾刚刚那一下也是避得有些吃力,殷红绡不愧是在战场上淬炼过的,再普通不过的一招也给了她莫大的压迫感,让她有一种立刻臣服的意识。
就仿佛,她是战场上的王者。
调整好气息,洛禾轻轻抚上腰间匕首,又紧紧握住。
可这匕首不能丢。
是了,不就是杀过人吗,谁又没有呢。
“嘶……”
两人剑拔弩张之时,萧承泽与谢南朝这边却早已分出了胜负,萧承泽被谢南朝打的有些懵,他从头到尾根本就没看清楚谢南朝是如何出招的,只知道自己的每个行动都仿佛被他提前知道了一般,他打哪,谢南朝就挡哪,这格挡的力量比他击打的力气还大上许多。
更让他差点气吐血的是,他好不容易牵制住谢南朝,就是希望殷红绡能一招定胜负,这样便不会有人在意他与谢南朝谁强谁弱,甚至于他还期待能借此分散谢南朝一些注意力,好让他趁虚而入。
可谁能想到,谢南朝也就是看了一眼,就看了一眼!
仿佛一点都不担心洛禾被殷红绡欺负。
然后下一刻殷红绡便一个箭步冲了上来,直奔洛禾而去,萧承泽自知打不过谢南朝,干脆就不同他动手了,谢南朝的目光却没有刚才那般轻松。
殷红绡,对洛禾的敌意,似乎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怎么回事?
狠厉的掌风斜刺里向洛禾砍过去,洛禾尝试着聚力去抵挡,两人的手臂碰撞在一起,皆是吃了一惊。
强大的力量波动将二人震了开来,二人纷纷后退卸力,很明显的,洛禾多后退了几步。
虎口被震得有些发麻,洛禾牙齿磕在下唇上,已经许久没有体验过这般有些无力的感觉了,殷红绡这一击,竟是让她有些恍然。
殷红绡也是再次被洛禾的力量刷新了对她的认知,只是……
甩甩手腕,殷红绡重新活动筋骨。
她殷红绡的字典里,就没有“输”这个字!
此次二人不再是试探,而是用尽了全力空手上阵,殷红绡手刚触碰到洛禾腰间的匕首,洛禾便反手将她的手腕扣住,一个不留神,那白玉镯便在洛禾手中更近一分,逼得殷红绡只能收手。
来回几次,二人的战场已经从草坪跳跃到拱桥之上,谢南朝轻功跟上,却也怕落人口舌,并没有出手,只是紧紧盯着洛禾的动向。
洛禾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手不经意间拨过腰间匕首,而后从桥墩上飞跃而过。
殷红绡看得皱眉,因为此刻洛禾整个身子都悬空在外,只一双手牢牢扣住了桥墩,正在想洛禾到底要做什么,殷红绡却感到背后袭来一阵凉气。
猛然回头,却发现洛禾已经从桥边绕到了自己身后,不由得蹙眉,所以她冒着从高空中掉下水的风险,就是为了绕后?
殷红绡唇角微微翘起。
真是愚蠢。
虽然自己有些措手不及,可洛禾那一瞬间手中聚集的力气早已用在支撑整个身子的重量上,此刻必定不能再次聚力,这便是她的破绽!
不再犹豫,殷红绡从刁钻的角度半弯身子,伸手去探洛禾腰间匕首,殷红绡扬起自信的笑容。
她,拿到了。
却发现洛禾也在不经意只见套上了自己手腕,心下一惊,殷红绡下意识的用力,而此刻洛禾正处于将白玉镯脱下的最后时刻,若是躲闪,便再次失败。
洛禾狠狠咬牙,手上继续用力。
殷红绡再次被不要命的洛禾吓到,可手上的力气却无法收回。
第一百零七章 匕首重要人重要?
只听一声闷响,洛禾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殷红绡这一掌给震动了,却还是不想输。
没错,这是与谢南朝一起做的事,她不想输!
殷红绡被洛禾这般自己不退缩的模样惊得微微愣了神,这恰好给了洛禾可乘之机。
洛禾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忍着胸口弥漫的疼痛夺下殷红绡手中玉镯,不经意间,那玉镯竟是“砰”得一声撞在了匕首之上。
殷红绡这才反应过来,却被眼尖的洛禾一下虚晃,一个不留神松了手。
殷红绡不由得蹙了蹙眉。
这匕首的刀鞘明明凹凸不平,却十分光滑,又是为何?
却也无奈,只得看见那匕首缓缓从桥上掉落。
还有自己眼前一闪而过的那抹红色身影。
“阿禾!”
谢南朝看到洛禾笔直落入水中,语气有些焦急。
方才殷红绡那一掌已经够她受得了,如今又跳入水中,她不要命了吗!
不错,在刚刚匕首从殷红绡手中滑出那一刻,洛禾便追随着那匕首跳下了桥。
“扑通”一声,那团红色缓缓沉入水中,湖面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又慢慢平静下来,却没能平静多久,便有一道黑色身影径直跃入水中,泛起了更大的浪花。
远处的众人目瞪口呆,虽然不知道为何,却明明白白地看清了发生之事。
洛禾,她为了追回那把匕首,不仅受了殷红绡一掌,又从那么高的桥上落入了湖中,这……不要命了?
更让人想不明白的是,一向不近女色的远安侯谢南朝,竟然也跟着跳了下去……
年轻女子们纷纷面面相觑,之前一直关注着一向对谢南朝有意的梁羽,竟是丝毫没有发现,这洛禾又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竟然与谢南朝走得如此之近!
作为当事人,梁羽心里几乎要被嫉妒填满,
殷红绡脸色也不是十分好看,握着空荡荡的手腕,那里还残留着方才玉镯清凉的温度。
她,输给了洛禾。
“殷小将军莫要失望,是本王太没用了,拦不住谢南朝。”
恍惚间,身旁传来萧承泽的声音,殷红绡回头看他,只见萧承泽没有半分失败后的恼羞成怒,眼中也没有丝毫责备之意,反而一脸的宽慰之色,竟是令她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殿下不用难过,谢南朝那人本就阴险狡诈,殿下落了下风并不能说明殿下比他差。”
殷红绡自然是不会说出萧承泽武功不敌谢南朝这个事实,毕竟他刚刚才出言安慰过自己,便也有些别扭地说着场面话。
萧承泽闻言笑了笑,那笑里含着几分苦涩。
他的确不如谢南朝。
只是……萧承泽意味深长地看了殷红绡一眼,没想到殷红绡对谢南朝的敌意如此之大,不过如此一来,就算谢南朝有些超乎了他的意料,只要殷红绡永远站在谢南朝的对立面,那么谢南朝就没有办法对自己造成威胁。
想到这,萧承泽心里总算轻松了几分,是了,管他谢南朝到底是百无一用的纨绔,还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只要殷红绡站在自己这边,那一切都不重要。
这边众人各怀心思,那边水中“扑棱”一声,只见两道身影窜出水面,又稳稳落地。
谢南朝来不及顾及身上湿透的衣裳和被打湿的头发,只是握紧了怀中洛禾的手。
那只白嫩的手中,紧紧攥着方才落入水中的匕首。
只是攥着它的人,此刻却昏迷不醒地倒在谢南朝怀中,嘴角溢出丝丝血迹。
嘴唇有些发寒,谢南朝心里复杂极了。
真是个傻丫头,他之所以说这匕首重要,还不是因为是她送的。
可若是将匕首和她的生命安全放在一起,难道她觉得匕首更重要吗?
“阿禾!”
钟瑶走在人群最前面,迅速小跑过来,“阿禾她没事吧?”
谢南朝微微摇头,眼神里却墨色不散。
“只是有些内伤,静养几天便能好。”
钟瑶闻言,心里才轻松了几分。
跟随钟瑶而来的南城一直站在一旁,见状,赶紧说道:“洛小姐怕是要赶紧安定下来才好,不如侯爷先带洛小姐去看太医,由我来送钟小姐回去,可好?”
谢南朝有些心不在焉地看了南城一眼,又看向钟瑶。
钟瑶知道谢南朝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她虽然有些不知道南城为何会这样说,不过从上次的事情来看,对他也是放心的。
于是,为了不耽误给洛禾治疗,钟瑶便点头答应了。
谢南朝又看了南城一眼,沉声说道:“劳烦太子殿下,请照顾好钟小姐。”
他知道洛禾看重钟瑶,不敢马虎。
南城认真地点头,说道:“侯爷放心,钟小姐是本太子请来的,自然是要本太子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如此这般,谢南朝也不再推辞了,抱起洛禾,运气轻功便出了皇宫。
竟是一声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只不过对于谢南朝这副我行我素的样子众人也早已习惯了,尤其是容贵妃,似乎根本不在乎谢南朝如何的不知礼,反而一门心思扑在正相谈甚欢的萧承泽与殷红绡身上,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
远安侯府。
谢南朝直接将人带回侯府,候着的追月连忙叫了太医过来。
跟在太医身后的,还有一名衣着华贵的男子。
手中折扇拍在掌中,温珩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谢南朝你这速度可以啊,这就把人给带回来了?”
谢南朝不理语气轻佻的温珩,只是紧紧握住洛禾的手。
温珩见状,“啧”了一声,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这洛禾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将谢南朝迷成这般模样。
太医诊完脉,又开了药方,便离去了。
与谢南朝预想的不错,只是被殷红绡那一掌击出了内伤,但殷红绡及时收了力气,洛禾也有所防备,所以没有什么大碍。
“你怎么来了?”
安顿好洛禾,谢南朝才转身看温珩。
此刻的温珩已经给自己续了无数倍茶水,正想着做点什么提升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却冷不丁地被谢南朝喊了一声,惊得茶水洒了一身。
第一百零八章 不治之症
登时温珩脸上如同被染了色一样,神色变换,好看极了。
“谢南朝……”
温珩咬牙切齿:“就不能对我友善一点?”
谢南朝一个眼神瞪过来,而后将手指放在唇前比了个安静。
温珩嘴巴张张合合,委屈的不得了。
却还是跟在谢南朝身后乖乖地走了出来,临出门之前还愤懑不平地看了昏迷的洛禾一眼。
哼,明明是昏迷了,能听到什么动静!
“这次来待多久?”
谢南朝言简意赅,此刻的神情十分认真,没有丝毫平日里的轻慢。
温珩见状,也收敛了性子,将折扇一合,回到:“本来应该回去了,但是有探子说在安阳城发现了巫蛮族的踪迹,怕你一人应付不来,便多留些日子吧。”
“巫蛮族。”
口中暗自呢喃着这个不陌生的名字,谢南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巫蛮族将势力渗透进大虞国,到底有何打算?
巫蛮族位于西南地区山坳之中,虽然兵力不强,却有着地形上的天然优势,易守难攻。
更何况,巫蛮族向来都不是靠武力取胜,而是靠那些见不得人的巫术,这也是为何东陵国宁愿将公主远嫁到大虞国,也要寻求大虞国庇护的原因。
“你有何打算?”
温珩见谢南朝似乎有所思量,问道:“可要提前动手?”
谢南朝顿了顿,眸中墨色沉沉,氤氲开来,让人捉摸不透。半晌后,才说道:“不,先等等看,别打草惊蛇。”
温珩点头,心里却是明镜一般明白。
洛禾的出现,到底是影响了他们的计划。
谢南朝……他不该爱上洛禾,这会是他致命的软肋。
可是如今事情已然发生了。
温珩长叹一口气,头痛地捏了捏眉心,他只能是尽力避免洛禾那边发生什么意外了,只希望她也能安稳一些,别总是到处给谢南朝惹麻烦。
据他了解,这位洛小姐,可不是什么安稳的主。
他来了这么久,一直都是谢南朝在为她解决各种麻烦,还大都督之女呢……
真不知道谢南朝什么时候眼光这么差了,明明连楼月那般奇女子都看不上,却看上了洛禾这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片子……
罢了罢了……随他去吧,他还能管得了这位爷?
墨居。
门外,洛离靠在门框上,太阳有了西下的念头,便止不住的洒下漫天的金色光辉,又慢慢变红。
却是还未等到洛禾与钟瑶回来。
心里有些莫名的慌乱,洛离有些担忧的目光盯着看不到边际的街道,望眼欲穿,似乎想透过这街道,看到远在另一边的钟瑶。
而此刻钟瑶正坐在稳当的马车里,同坐的还有南城。
二人一路无话,却也不觉得尴尬。
眼看就要到墨居,钟瑶终于开口说道:“多谢太子殿下相送。”
南城摆摆手,笑道:“是我将你扯进这赏花宴中的,自然也应当是我将你送回来。”
闻言,钟瑶又默不作声了。
似乎总是在逃避着什么。
直到南城话头一转,问道:“钟小姐就不好奇,本太子为何特意去请求容贵妃,将帖子送到钟小姐手里?”
终于还是来了。
钟瑶心里暗叹一声,面上却不显露半分。
她平静地答道:“太子殿下如何想,便可以如何做,民女无权干涉太子殿下的心思。”
南城听到钟瑶这般客气的话,有些失笑。
他多么希望,钟瑶对他之间没有这个民女与太子殿下的隔阂,两人之间可以一直像那次他冲撞到她时一般,像两个普通人一般。
南城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他只是第一次见,原来有人可以用如此柔弱的身躯,去承载如此坚强的灵魂。
不知不觉,就被她给吸引了注意力。
再然后,便会,鬼使神差地去向容贵妃打听了钟瑶是否会来这赏花宴,得知钟瑶并非官宦之女后,便请求了容贵妃,终于是见到了她。
又恰好替钟瑶解了围,本想着钟瑶或许能对他亲近几分了,没想到这丫头竟是刀枪不入,令他无可奈何。
直到马车悠悠停下,二人也没再说话。
门外,洛离正徘徊着脚步,却忽然看到一座马车停在了门前。
他认得洛禾和钟瑶出门前乘坐的马车,并不是眼前这辆。
直到看到钟瑶从马车上缓步走下来,脸上的平静才被打破。
目光有些紧张地注视着钟瑶身后,洛离心跳的厉害。
终于,那个男人随在钟瑶身后走了下来。
砰的一声,洛离仿佛能听到脑海中的一根弦断了。
南城跟在钟瑶身后,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看着钟瑶拉长在地上的背影。
忽然间,想到什么,南城快步走了上去,一把拽过钟瑶的手腕摸索了上去。
钟瑶被吓了一跳,却还是强装镇定道:“太子殿下这是做什么!”
南城却只是紧紧地捉着钟瑶的手腕,眉头蹙得厉害,却不说话。
“放开她!”
却是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厉喝,钟瑶认出了这声音是谁,第一次有些慌乱的回头:“洛离……”
洛离温柔地将钟瑶护在怀里,将南城的手毫不客气地打开。
竟是没有丝毫平日里的温润气质,倒是将之前那副少将军的气质找回来了几分。
可南城却并没有因洛离的动作而恼羞成怒,反而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
他眼中尽是担忧,又看向钟瑶,欲言又止。
洛离听钟瑶说了南城的身份,心中的气愤却没有消停半分。
怎么,难道东陵国的太子便能当街动手动脚了?更何况动的还是他……他心里的女孩!
洛离刚欲发作,却听到南城径直问道:“钟小姐可是常常觉得头晕,乏力,每日走不了许久便失了力气,只能整日待在屋中?”
此言一出,别说是钟瑶了,就是刚刚还在生气的洛离,也不由得惊了惊。
只因南城这一句话,便十分准确地概括了钟瑶所有的病症。
再回想起南城忽然捉住钟瑶手腕的动作,洛离恍然明白过来,原来南城只不过是想为钟瑶诊脉而已。
顿时脸上有些羞愧,洛离道歉道:“太子殿下说得对,瑶瑶却是从小便患有隐疾,发作时同殿下说过的症状一模一样。”
南城摇摇头,刚刚的确是他太突然了,有些吓到钟瑶了。
只是他也没想到,钟瑶得的竟是这种病。
这可是,不治之症啊。
第一百零九章 小白花
洛离握住钟瑶的手有些发白,面色紧张地看着南城。
“太子殿下会医术?”
南城闻言,回神答道:“不敢说会,只是我东陵国位列西南,湿热地带多生奇珍异草,大家怕误食毒物,便对这药草有几分研究,久而久之,便也懂了些病理之学。”
更何况,钟瑶这种病症,他曾听说过。
没有什么爆发点,没有什么痛苦,只是像恶魔一般抽空你所有的气力,仿佛温柔冢。
没想到,竟然在钟瑶身上看到了这种病症。
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钟瑶,钟瑶自己却先开了口:“殿下放心,民女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清楚,也明白生死有命这个道理,所以殿下无需遗憾。”
钟瑶这般的细腻心思让南城心中一痛,洛离又何尝不是。
钟瑶对自己的态度刚要有所改观,却在这时要被钟瑶的疾病绊住脚步。
洛离虽然不喜南城与钟瑶走得近,可是此番也是没有办法,只得向南城询问道:“太子殿下可有根治之法?”
南城默了默,还是没有说出钟瑶这病的厉害之处,想了想,还是回道:“我也是略知一二罢了,待我传书信回国,问过神医后,再行为钟小姐用药,切不可马虎。”
“如此这般,便先行谢过太子殿下了。”
眼中闪过惊喜之色,洛离给南城行礼。
南城赶紧去扶,毕竟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这种传说中的绝症放在神医那里能不能治好,自己也只是尽些绵薄之力罢了。
皇宫,娇兰斋。
景明帝面色疲惫地靠在软塌上,身边的熏香缭绕,模糊了他的脸。
近来总是频发头痛之症,太医却也诊断不出什么,只是开了些安神的药。不过今日来了这娇兰斋,倒是感觉整个人都轻快了几分,果然,这么些年过去了,还是只有他的音儿能在这烦扰中给他一丝宽慰。
至于那个女人……
景明帝眼睛微眯,年轻女子一身宫装,端庄大气极了,神情却是冷漠的很,每次同她说话,都是那仿佛打量好了一般的笑,没有半分生动之气。
而他的音儿,在他还是亲王时便已成了他的妃,本来他登基,音儿就是后。
可都怪那该死的祖规,只能让谢楼烟捡了个大便宜,而他的音儿只能委屈为妃。
不过也无妨,这些年他给了音儿足够的专宠,她谢楼烟想当皇后,那就给她皇后的名号。只是这宫中谁人不知,这皇后,便如同他给谢家的恩宠一般,都是花架子罢了。
总有一天,这谢家,他是要拔掉的。
“圣上想什么呢,想的如此出神?”
不知觉间,美人儿靠上了身,容贵妃柔嫩的手按着景明帝宽阔的肩膀,为他解乏。
一股舒适感从肩上传来,景明帝舒服地合上了眼睛。
见时候到了,容贵妃眼睛转了转,状似无意地提到:“圣上那日没去御花园,可真是可惜了,臣妾可真是大开眼界呢。”
听闻容贵妃这样说,景明帝也一下子来了兴致,猛地睁开眼睛,问道:“发生了何事?”
何事能让她用大开眼界来形容?
容贵妃换了个位置,娇俏地靠在景明帝怀中,纤细的手指缓慢划过景明帝明黄色的龙袍,停在腰封处。
“当然是那殷小将军呀,看上去冷冰冰的不近人情,没想到,竟然和承泽很合得来呢。”
腰间被容贵妃抚的有些心猿意马,可出现在容贵妃话里的殷红绡还是让景明帝恢复了几分冷静。
殷红绡和萧承泽很合得来?
眼中讳莫如深,景明帝仔细思索着什么。
岭南地区有殷家军坐镇,他放心的很。
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殷家军并不听他的号令,只忠于殷家。
可若是真如音儿说的这般,能将殷红绡留在京中的话,就不是师出无名之事了……
不错,他奈何不了殷家军,那便让殷家军为他所用。
登时,心里的一块大石被轰然卸下,景明帝看着怀中功臣的眼神便更柔和了些。
腰间柔软的手躁动不已,景明帝眸子又深了几分:“爱妃为朕解决了如此大的难题,朕若是不好好宠爱一下爱妃,岂不是说不过去?”
读懂了景明帝话中之意,容贵妃小脸羞得粉红,十分娇嗔地喊了句:“讨厌!”
美人在怀,很快便传来衣衫簌簌的声音,靴子被踢在地,软塌颤动之间,依稀可闻沉重的呼吸声和颤抖的呻吟声,交织在一起,令人脸红。
远安侯府。
洛禾早已醒了过来,胸口那一掌的伤痛已然痊愈,只是还是被谢南朝扣在侯府住了几天。
洛禾百无聊赖地在这空荡荡的侯府里闲逛,不自觉地便走进了一间院落,比起前院来看,这地方倒是算得上清新雅致,正值花开的季节,满园春色争相斗艳,一下子就将她给吸引住了。
“什么人?”
身后传来警惕的声音,洛禾闻声回头。
只见迎面走来一墨青色锦袍男子,看起来有些眼熟。
脑中忽然想起那日朝堂之上,那漕运温家家主一副谢南朝第二的样子,洛禾恍然。
“温家主?”
温珩愣了愣,这女人竟还能认出他来?
温珩点点头,一副主人的姿态同洛禾说道:“洛小姐可莫要在这侯府乱走动,毕竟谢南朝也不是个全无秘密的人,若是你不小心撞破了他什么,可就不好说了。”
洛禾挑眉,听出来了温珩话中若有似无的敌意,有些莫名其妙。
她惹着眼前这人了?
没有吧。
想着毕竟是谢南朝的朋友,又在朝堂上替自己出过气,便也不计较温珩这欠揍的语气了,只点点头,便准备离开。
行,这侯府,说不好听点,是谢南朝求她留下来的,不让她逛,那她就不逛了便是,谁稀罕。
拍拍袖子,洛禾柔柔和和地说道:“打扰温家主了,我这就走。”
温珩被洛禾突如其来的端庄噎了一噎,他不曾见过洛禾,却也看得出来此番洛禾举动是故作柔弱。
当下就更加坚定了他觉得洛禾就是朵只会躲在男人身后扮柔弱的小白花这一看法,心里更加不满了。
想他楼月妹妹哪里比不上这个没用的小白花,又陪了谢南朝那么多年,为他们打理簪月阁,可谢南朝就像一块冰。
说他是好兄弟,可以。
可跟他谈感情,没得感情。
第一百一十章 红裳
“你等等!”
温珩本来想说你站住,可到底是谢南朝看上的人,他不敢太过放肆,便缓和了下语气。
洛禾骨节捏的咯吱作响,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回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可若是谢南朝在这的话,定能从洛禾这极其勉强的笑里读出什么来。
不耐。
温珩却是无所察觉的,仍是一副主人家的姿态。
他与谢南朝这关系,谢南朝的侯府,还不就是他的侯府?
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温珩摆着架子与洛禾苦口良心地说道:“洛小姐,我知道谢南朝他心里有你,可你要知道,他心里不只有你……”
洛禾眉毛一挑,登时温珩感觉后背一阵凉飕飕的,惊得他直打了个哆嗦。
也是反应过来了自己说的什么浑话,温珩赶紧“呸呸呸”,又改口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家谢南朝可不是什么三心二意的人!我是说,他的人生不只有儿女情长,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你莫要……”
“莫要耽误他?”
洛禾语气轻巧,低低笑了一声。
她算是明白了,想来谢南朝并没有将他们两个的事情告知温珩,才会导致温珩误以为她是谢南朝路上的绊脚石吧。
不过……这温珩连她会武功都不知道?
同情地看了温珩一眼,洛禾道:“我知道了。”
十分不在意的语气。
温珩见洛禾的语气里毫无真诚之意,便觉得她定是没听进去,温珩刚要喊,却见洛禾早已转身离去,心里更加气愤了。
“谢南朝!小爷跟你打赌,这女人绝对是你这辈子唯一看走眼的一次!就等着对我哭吧你!”
愤懑不平地抱怨一句,温珩也甩甩折扇离去。
洛禾出了远安侯府,便径直回了墨居。
从洛离那得知南城竟然有法子医治钟瑶的隐疾,洛禾有些惊喜。
只是想想对钟瑶一往情深的洛离,又有些替洛离难过了。
自己对于钟瑶的病无能为力,便只能靠另外一个对钟瑶有意的男人,这样下去,难免会欠南城人情,人情债,最难还。
却也是没有办法看钟瑶继续被病痛折磨,便只能如此了。
“对了,这几天怎么不见钟怀生?”
听到洛禾问起钟怀生,钟瑶眼神有些躲闪,叹了一口气。
洛离看钟瑶面色为难,便替钟瑶说了出口:“怀生在回来的路上救了一名落难女子,如今正在照顾呢。”
“落难女子?”洛禾凝眸,追问道:“什么来头?”
洛离摇摇头,与钟瑶对视一眼,不知该从何说起。
洛禾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何要对自己卖关子,便只能亲自跟着二人去了钟怀生的房间,只见一向粗枝大叶的钟怀生如今规整的很,正端着一碗汤药,小心翼翼地舀了一汤匙,吹凉了之后才递到床上女子嘴边。
洛禾心下惊奇,待看到床上那女子之时,更是瞳孔倏然放大。
这女子……
洛离和钟瑶相视一眼,洛禾的反应太符合他们意料了,毕竟他们两个刚刚看到那女子时,也是这般反应。
在看到那个女子时,洛禾几乎感到身上要冒出冷汗。
只因那女子长得,与她太过相像了。
虽然衣衫有些褴褛,但是通体是红色,如同一团火焰,不只是穿着,就连面貌上,也有几分相似。
世界上真的会有如此神奇的事情吗?
真的会有人长得如此相像?
有些措手不及,洛禾就这样呆愣愣地站在门框,甚至忘了走进去。
“你们来了?”
钟怀生见三人走进来,十分殷勤地起了身。
那女子也十分痛快地喊道:“洛离哥哥,钟瑶姐姐!”
后又看向洛禾,眼中却没有半分惊讶,只是用与洛禾几分相像的声音说道:“想必这便是大家说的那个与我长得像的洛禾姐姐了吧,大家果然是在诓我,洛禾姐姐如此明艳,怎是我这张普通的脸能比得上的。”
说着,那女子似乎身体有些不适,掩着唇轻轻咳嗽了几下。
当下钟怀生便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轻轻拍打女子的后背,关怀地问道:“红裳,你没事吧?”
红裳眼神有些虚弱,却还是安慰钟怀生道:“我没事。”
洛禾一双杏眸盯住了红裳,心里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洛离和钟瑶的表情有些难以启齿,原来是遇到了这种荒唐事。
不过荒唐也就荒唐吧,与她长得像而已,只要不是别有用心就好……
不再说什么,洛禾转身出了房门。
钟怀生听的清楚,眼神往后扫了扫,却没有说话。
红裳眼巴巴地看着洛离和钟瑶也跟在洛禾后出去,语气有些委屈:“怀生哥哥,怎么感觉大家都不喜欢我……”
这一声“怀生哥哥”瞬间将钟怀生给拉了回来,他看着床上与洛禾有七分相像的红裳,几乎要与早已刻在脑海中的那张脸重合。
若是……若是此刻的人是阿禾……该多好。
不对!
钟怀生立即否定了自己刚冒出来的念头,他怎能这样想!他之所以将红裳带回来,便是要让阿禾知道,他钟怀生并不是非她不可的,也要证明给所有人看,他并不是谁都照顾不好的,对,红裳就是红裳,并不是阿禾。
努力说服自己,钟怀生温柔地笑着摸了摸红裳的头,说道:“红裳这么懂事乖巧,他们怎会不喜欢你呢?只是你与阿禾长得有些像,他们一时间接受不了罢了。”
红裳这才欣慰地笑了笑,又乖乖地端起碗喝药。
只是在钟怀生看不到的一角,一抹精光从眼底闪现。
夜幕降临,万物归于寂静。
桐儿看着心不在焉的洛禾,便放下手中针线,走到洛禾身边道:“小姐可还是在想那个红裳姑娘?”
洛禾闻言,眼睛动了动,托在下巴上的手轻轻点着脸颊,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这些天忽然出现了些陌生人,在她计划之外的陌生人。
先是东陵国那对兄妹,又是谢南朝那那个莫名其妙的温家主,再就是最离奇的红裳。
这个几乎和自己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子,为何就这么巧是被钟怀生救下?
想的有些头疼,洛禾干脆翻身躺了下来。
罢了,明日的事明日再想,真是徒增烦恼。
桐儿见洛禾要睡了,便吹灭了烛火,退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清风雪叶
黑暗中,一道身影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悄悄翻上了洛禾的床,长臂一搂,才发现怀中空空如也。
谢南朝眉毛一挑,在忽然亮起的烛光中有些睁不开眼。
洛禾端坐在桌旁,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谢南朝好笑地走过来,问道:“既然知道是我,还躲起来?”
“躲的就是你。”
谢南朝一脸茫然,不知道洛禾哪根筋搭错了,又上前揉揉小丫头的脑袋,却也被洛禾灵活地躲了过去。
“怎么了这是?”谢南朝好笑地抱胸,“谁惹你生气了?”
这句话可是正正地撞在了洛禾的枪口上,当下洛禾也不再隐瞒,一口气将今日在侯府的事情吐露了出来。
许是今日见了那红裳,心情本来就不是很爽利的,如今又吐着苦水,竟是越来越委屈了。
待说完白日里温珩是什么鬼样子跟自己说话,洛禾已经不知不觉地被谢南朝揽在了怀中。
下巴抵在洛禾头上,谢南朝一只手轻轻摩挲着洛禾的手背,一边听一边点头。
这温珩,差点就让他上不了夫人的床了,真该将他送回河里。
不过眼下洛禾既然将这事同他说了,那便意味着洛禾也就消气了,谢南朝便安慰道:“他既然觉得你没用,那你下次见面便揍他一顿,让他长长见识。”
“可以揍吗?”洛禾的眼睛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从谢南朝怀里探出头,一双水眸盯得谢南朝有些心不在焉,低沉地回了句:“可以,他皮厚,随便揍。”
“现在,睡觉吧,夫人。”
“……”
洛禾严重怀疑刚刚谢南朝是在敷衍她……
两人和衣而卧,谢南朝嗅着怀中淡淡的女子香,安稳地合上了眼睛。
迷蒙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什么时候能将这小丫头娶回去,便能光明正大地护她了……
隔天,墨居迎来了一名贵客,便是东陵国太子,南城。
想起之前洛离的确同自己提过南城有医治钟瑶隐疾的法子,洛禾对于南城的到来也就有些习以为常了。
南城拎着一箱药草而来,箱中药草皆分好了每一次的剂量,井井有条,简直让众人对这个本以为是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有些刮目相看了。
南城看几个人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羞涩地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说来也惭愧,我每日里就喜欢跟着神医他老人家摆弄这些草药,觉得比什么治国大道可有意思多了,父皇也多次教训过我,说我不成器,可实在没办法,兴趣所在,心之所向。”
许是南方人骨子里带的柔和,南城虽长得硬朗,一举一动间也尽是大家风范,可总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洛离恍然,应道:“殿下能醉心一事潜心研究本就是幸事,何苦自扰。”
得到认可,南城这才自然了些。
说实话,父皇这次让他带着南襄出使大虞国,暗地里便是有让他放开那些药草医术,多见识见识这政事是如何的,可若是东陵皇知道,哪怕到了大虞国,南城也离不开摆弄这些药草,估计又要气得吃不下饭了。
可南城却是庆幸得很,若不是他悄悄地携带了这些药草,如今钟瑶的病怕是要耽搁了呀。
只是药草再多,终究是没有那最关键的一味……
想到这,南城的表情不由得暗了暗。
洛禾看在眼里,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听到洛禾这样问,洛离与钟瑶也不由得将眼神放在了南城身上,只见南城微微摇了摇头,说道:“钟小姐这病在我东陵国被叫做不治之症……”
“什么?”
洛离打断南城的话,神情慌乱地扣住南城肩膀,语气都在发冷:“什么不治之症?怎么会这样!”
之前不是没有大夫为钟瑶看过病,相反,钟瑶打小便是生在药罐子里长大的,钟鼎为了钟瑶的病,请了无数医师,就差皇宫里的御医了,可他们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钟瑶这隐疾是不治之症!
洛禾见洛离冲动,赶紧制止他:“哥哥,先听太子殿下把话说完。”
洛离这才缓过神来,松开了南城的肩膀。
南城也不生气,他知道洛离着急钟瑶的事,他又何尝不是。
于是又继续说道:“这隐疾之所以被东陵人称之为不治之症,并不是因为它真的无药可医,而是因为这其中有一味药引,名为‘清风雪叶’,这清风雪叶生长在苦寒之地,而东陵国却困囿于岭南湿热之地,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这方药引的,没有药引,这一箩筐的药草便是百搭,所以才被叫做不治之症。”
闻言,洛离都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
若说是绝望,可南城总是给了几分希望的,可若是欣慰,这清风雪叶又不是轻易能取得的。
洛禾蹙了蹙眉,的确是难。
苦寒之地……
却听南城又继续说道:“不过经过我多方打听,已经得到了关于清风雪叶的一些消息。”
闻言,洛离与洛禾赶忙亮起了眼,只等着南城开口,可南城却十分为难的样子,解释道:“这地方远在天边,却又近在眼前,便是这安阳城最神秘的藏宝阁——簪月阁。”
“可我是外族皇子一事暂且不说,就算我是这安阳城土生土长的人,也够呛有进这簪月阁的资格呀,听说他们只看钱财,不看地位,邪门的很。”
簪月阁?
她与簪月阁,还真是缘分不浅。
洛离不知道洛禾曾进过簪月阁,却是明明白白地知道簪月阁的规矩,从来不会为任何一个人更改,天子亦是如此,于是心下有些黯然。
难道要去求景明帝相帮?身为一国之君,总是有进这簪月阁的资格吧?
可是若他去求了景明帝,便平白无故地落了景明帝一个人情,这对于尚且在朝的父亲来说,很不利。
可若是不这样做,瑶瑶的病……
难道,父亲和钟瑶,他只能选一个吗?
有些头痛,洛离的脸色十分阴翳。
钟瑶看在眼里,也明白得了其中厉害之处,她更不愿意用洛家来换自己苟活于世。
清楚洛离的心思,钟瑶干脆说道:“洛离,我宁愿安稳度过这余下的时光,也不愿你去牺牲什么,你可明白?”
“我……”洛离一时语塞,垂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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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南朝:夫人不让上床怎么办?
温珩:就这家庭地位?谢南朝你不行啊!
谢南朝:你还敢说话?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南城的私心
洛禾有些看不懂了,不就是去趟簪月阁,怎么搞得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
不过简单想想便明白了过来,定是钟瑶怕洛离在外欠下人情债吧。
怕洛离真的钻牛角尖,洛禾赶紧如实说道:“清风雪叶和簪月阁的事,交给我,哥哥,你先照顾好钟瑶姐姐,至于太子殿下,还要麻烦殿下先想法子稳住钟瑶姐姐的病了,待我取回清风雪叶再做打算。”
众人的注意力倒不在于洛禾的安排上,而是洛禾最开始那一句:簪月阁的事,她来安排。
安排什么?
洛禾怕不是以为这簪月阁就是个药房的名字,只是去简单买来那清风雪叶就好?
洛离赶紧解释道:“阿禾,这簪月阁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地方,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话被洛禾的动作拦腰斩断,洛离的嘴还微微张着,然后张得更大了些。
三人看着洛禾手中的玉牌,面面相觑。
半晌后,洛离才反应过来:“阿禾!这可是能进簪月阁的玉牌?”
相传这簪月阁的玉牌全由原生玉所制,又有独特的工艺雕琢,外人是模仿不出的,更何况,以簪月阁的威名,也无人敢去做这等小动作。
所以洛禾手中这面玉牌,竟然是真的?
洛禾看到三个人惊讶的样子,十分不解。
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牌,更不解了。
这玉牌……很难得吗?
可是追月送她的时候,十分大方呀。
她便想着,既然谢南朝的暗卫都有,应当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便收着了。如今看这三人的反应……是她想错了?
倒是南城最先反应了过来,拍手叫好:“太好了!这下清风雪叶有了着落,钟小姐的病便有救了!”
洛离和钟瑶相视一眼,也是觉得这时候与洛禾纠结这玉牌的来历是没什么意义了,心情便也轻松了几分。
南城仔细为钟瑶开了几副药方,便要离去。
洛禾点头,看向南城:“我送殿下出门。”
从洛禾眼中看出了话外之意,南城将拒绝的客套话咽了下去,转而抱拳:“有劳了。”
走到门外,洛禾果然停下脚步,问道:“这次真是辛苦太子殿下了,只是不知道,瑶姐姐和殿下也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太子殿下如此相帮,又是为何?”
南城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这些天相处下来,他对洛禾也算是了解了几分,与钟瑶不同,钟瑶安静,内敛,却又不失刚强,如同冰山上的雪莲。可自己眼前这个红衣猎猎的女子,却是实实在在的一团火,极具攻击性,那眼神总是防备的很。
一点也不温柔。
撇撇嘴,南城不敢说洛禾坏话,便乖乖解释道:“钟小姐亭亭佳人,遗世独立,谁人不爱?”
南城并不觉得自己对钟瑶的心思其他人看不出来,他也不打算隐瞒,他南城喜欢一个人,便要坦坦荡荡的去争取。
“南某仰慕钟瑶小姐,自然是看不得她受这病痛所扰,于是便想着倾尽自己毕生所学,来为钟小姐解忧。”
洛禾并没有生出惊讶的表情,她神色还是淡淡的,仿佛早就预料到了南城这般话一般。
也的确如此,南城从一开始多钟瑶的倾慕,便是人尽皆知的。
这一点倒比她那个闷葫芦哥哥要好得多。
只是这是他们三个人的事,洛禾也没有办法掺和,却也警告道:“希望太子殿下一片真心能有所回报,却也想告知殿下一句,强扭的瓜不甜。”
南城闻言,竟是吃吃笑了几声,无奈地耸耸肩:“洛小姐看我像那种人吗?”
洛禾是在警告他,别傍着为钟瑶治病这个恩情,要求钟瑶做什么。
南城自然也是知道的,钟瑶既然不想让洛离为了她去求别人,自然也就不会为了苟活而委身自己,这是他一开始就没有过的私心。
洛禾也微微点头,笑道:“太子殿下心怀坦荡,实在钦佩。”
南城突然被夸,说着接下来的话却是有些心虚了:“说起私心,我……的确是有私心的。”
洛禾愣了愣,“什么?”
犹豫片刻,南城站的端正,向着洛禾行了个规矩的礼。
洛禾不明所以,只是看着南城。
“舍妹大概是要留在这全然陌生的安阳城了,而作为她的兄长,却没有办法照顾她,十分惭愧,所以想拜托各位,在我离开之后,能多顾着襄儿点,她小孩子脾气,若是犯了错,便多同她讲讲道理,她面上反驳,实则是能记在心里的……”
说到南襄,南城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抱歉地抱了抱拳:“不好意思,我有些唠叨了。”
洛禾默然,原来是为了自己的妹妹。
想着小公主如此遭遇,洛禾心里也生出了几分不忍。
最是无情帝王家,不管南襄将来要嫁哪位皇子,这路怕是都不好走。
想了想,洛禾微微点头,这样来看,南城对于钟瑶的恩情便算一一相抵了,倒也令她放心。
见洛禾答应了下来,南城喜出望外,说道:“既然如此,那便是朋友了,以后也不必喊我太子殿下,叫我名字便好。”
“好,南城。”洛禾从善如流,说道:“我也只能尽力,毕竟皇宫水太深,有些事情,不敢说。”
南城理解地点了点头。
出身皇宫的他,又怎会不知道这些?
他只是想为南襄在这安阳城找一个依靠罢了,至少让她孤苦的时候,能有人说说话,便很好了。
告别了南城,洛禾便直接回了自己房间。
路过钟怀生院子时,似乎看到角落里,一抹红色闪过。
眼睛微微眯起,洛禾想去查看一下,不过转念一想,钟怀生带什么人回来是他的自由,自己又有什么权力过问呢?
难道仅仅因为这红裳与自己长得相像便容不了她?
怕与钟怀生生出不快,洛禾便忍下了,径直回了屋。
是该计划一下去簪月阁的事情了……
不知为何,脑海中却忽然想起那天温珩的话来。
于是某人便看到了漆黑的房间,还有紧闭的门窗。
谢南朝无语望天。
看着清清冷冷的月光,谢南朝咬牙:“温珩,给爷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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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珩:阿嚏!谁想我!
谢南朝:我啊。
温珩两眼含泪:呜呜呜我的好兄弟终于不见色忘友了!
谢南朝揉揉手腕:你想多了,爷是想揍你!
第一百一十三章 谢南朝打我
第二天,簪月阁里传来了一阵哭天喊地的声音。
温珩跌跌撞撞地闯进来,将在洒扫的小厮撞了一个趔趄,却也阻挡不了他的脚步。
“老温!反了天了老温!”
“老温呢!”
温珩逮到一个小厮,扯着小厮的外衫,将小厮吓了个够呛。
“温管家?在……在内阁盘算……”
小厮努力合上被扯开的衣衫,颤着声音回道。温珩得到答案,便一下子将小厮甩开,又径直往里冲去。
温管家此刻正捧着账簿对账,口中嘟囔着:“得在楼月姑娘起身之前盘算完……”
“老温!”
耳边“轰”的一声,温管家思路被打断,有些不虞地转头,胡子气得一翘一翘的。
“是谁如此无礼?”
打眼一看,却是温珩,于是表情又赶紧收了回来,转而恭敬地说道:“原来是家主,家主这大早上的可真是活力充沛啊。”
温珩靠在货架上喘了半天,这才挥挥手,皱着眉头说道:“什么活力,还不是被谢南朝给欺负的。”
温管家眼睛亮了亮,试探地问道:“谢侯爷?他……欺负您?”
“嗯嗯嗯!”温珩登时点头如捣蒜,“老温,你可要……”
“那家主还是受着吧。”
为我做主啊……
温珩:?
“不是……”温珩欲哭无泪地掐腰,“老温你到底跟谁姓?到底是谁的管家?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
温管家表情恭敬极了,弯着腰耐心解释道:“这谢侯爷向来懂事,从不没事找事,至于家主为何挨打……”
“你想说我自找的就直说,别在这拐着弯夸谢南朝行不行?”
温珩无语了,怎么他人格魅力这么低?
管家管家是他的,一心向着谢南朝。
另一个楼月就更不用说了,有谢南朝在的地方,人家眼里从来没放进过别人。
“管家,外面来客了。”
二人争执只间,有小厮上前禀告。温管家一脸疑惑:“来客便来,怎的禀到我这了?”
他是楼月的管家,可不是卖东西的。
小厮顿了顿,才轻声说道:“那人想要清风雪叶。”
温管家登时倒吸一口凉气,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厮,久久没有回应。
清风雪叶?
对了,清风雪叶……
这清风雪叶在他簪月阁生了这些年,若不是今日又有人提起,他几乎都要忘却了。
因为来求清风雪叶的人,少之又少。
而能凭自己本事拿到清风雪叶的,便更是万里挑一了。
不再多说,温管家一脸严肃吩咐道:“去喊楼月姑娘。”
“是。”
小厮退下,温珩便跟着温管家出了内阁,刚刚听到清风雪叶时,他也吓了一跳。
这簪月阁在安阳城虽然年岁不久,可这阁内的家底却是他祖祖辈辈的积累。
而这清风雪叶来历就更不一般了,他倒要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想要他这镇阁之宝。
二人走到外阁,在小厮的一路引见下终于见到了所谓的客人。
那人背对他们,只看得出来是位姑娘,黑发如瀑披在背上,发间系的红丝带飘飘摇摇。
她身段纤细,腰际不堪一握,负手而立,却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高贵感。
最惹眼的还是那一袭红衣,通体的红,美艳至极。
温珩看呆了眼睛,心里暗想这女娃娃一定很好看。
直到女子听到动静回了身,温珩险些从台阶上摔下来。
“洛洛洛……洛禾?!”
温珩急的跳脚,一下子躲到温管家身后,只露着一张脸看洛禾。
啧,好看是真好看,惹不起也是真惹不起。
谢南朝为何打他?还不是因为他同洛禾说了那些话,洛禾又与谢南朝告了状!
女人可真小气!
洛禾也是眉眼一惊,“温家主?你怎么在这?”
温管家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二人一眼:“怎么,家主认识这位姑娘?”
“何止是认识!”温珩愤愤不平,四舍五入自己就是被她打的好不好!
当然,怕丢人,最后一句话温珩没好意思说出口。
于是温管家便下意识地看了二人一眼,还以为自家公子这是终于开窍了,眉眼间尽是满意的神色。
“既然这样,就由家主来告诉一下这位姑娘,这清风雪叶的规矩吧。”
“什么?!我不要!你来说!”
温珩死命地扣住温管家的手,温管家看着温珩急的通红的俊脸,内心生出恨铁不成钢的念头,这家主,跟姑娘说话,怎么能害羞呢?
于是便鼓励地拍了拍温珩的手,笑着走开了。
温珩被温管家甩得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
然而一看面前脸上含笑的洛禾,温珩就笑不出来。
洛禾无奈地看了温珩一眼,得,还得她先问,等温珩亲自开口,怕是要等到天黑了。
“刚刚温管家说得到清风雪叶需要规矩,什么意思?”
温珩“嘁”了一声,不屑地说道:“谢南朝没跟你说啊?”
洛禾:……
谢南朝昨日被她特意拦在了门外,所以没问他。
洛禾懒得像温珩解释,也不理他,径直走向另一个方向,招呼来一名小厮问道:“你们老板在哪?我要见你们老板。”
小厮看看洛禾,又看看洛禾身后的温珩,不敢说话。
温珩见状,更得意了,谢南朝他打不过就算了,若是在自己的地盘斗不过洛禾这个小白花,那他可真是丢人了。
“可是姑娘找我?”
却在这时,自头上传来一阵空灵的声音。
如百灵鸟一般婉转,却又不失端庄。
温珩身子震了震,心里暗道不好。
楼月怎么这时候出来了?
想想谢南朝与洛禾的关系,温珩更是心疼楼月,看洛禾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冷意。
洛禾也抬头看向说话那人,不由得瞳孔一缩。
这女子,长得真可谓是……人间绝色啊……
一身绯色烟霞软烟罗勾勒出纤细的身段,流云髻上别着一朵活生生的海棠花,那张脸更是惹眼,蛾眉弯弯,顾盼流情的杏眸下,是高挺又小巧的鼻梁,她微微笑着,便想让人将这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
这女子虽然生得娇小玲珑,却浑身散发着端庄大气,比起那些整日泡在礼仪里的大家闺秀也不遑多让,只是相对于那些个量好般的步子来看,这女子分明更灵动一些。
第一百一十四章 风铃幻境
这便是,簪月阁的楼月姑娘吗?
看到洛禾也看呆了眼,温珩赶紧得意地站在了楼月身边,小心关怀道:“怎么起这么早,是不是被这丫头吵醒的?我替你赶她出去可好?”
说着,温珩就要理直气壮地撸袖子。
却在这时,楼月幽幽地看了温珩一眼,语气里带了几分忍让:“温珩,我是被你吵醒的。”
温珩僵在了原地,半只袖子已经撸到了一般。
洛禾忍着笑,对温珩说道:“怎样,温家主,我替楼月姑娘赶你出去可好?”
温珩咳了几声,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连忙说道:“就是她要求清风雪叶,该怎么办怎么办,别因为她是……我的朋友就放水。”
好险好险……
差点就说漏嘴了……
温珩松了一口气,真想打自己一巴掌。
楼月应当是还不知道洛禾与谢南朝的关系的,自己可别多嘴,说不定哪一天谢南朝就发现自己看上洛禾就是一时糊涂,就回心转意了呢!
楼月听温珩语气不对,若有所思地看了洛禾一眼。
却还是想不明白温珩为何如此奇怪,便说道:“如此,我便来同姑娘讲一下取得这清风雪叶的规矩吧,如温珩所说,簪月阁一向公事公办,哪怕是温珩的朋友也不行,还请姑娘见谅。”
洛禾很想反驳,这个刚刚还想将自己赶出去的人,真的不是她的朋友。
只是大事在前,洛禾更关心的还是楼月的话,难道这清风雪叶并不是能出钱买得到的?而是要自己取?
隐下心中疑惑,洛禾问道:“无妨,我也没想着凭别人来取这清风雪叶,只是楼月姑娘可否指点一二,要如何取这清风雪叶?”
洛禾故意说给温珩听,听的温珩一阵心火上头。
楼月笑道:“这清风雪叶极有灵性,向来是随缘不强求,放在风铃幻境中已有多年,是我等也接触不到的,所以姑娘只需要出示内阁玉牌,便可进入这风铃幻境自行取药,时间为十二个时辰,只是若是十二个时辰内取不到药……就没有办法了。”
听到楼月的话,洛禾不由得蹙眉。
听说清风雪叶难求,没想到是这么个难求法。
只是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总是要拼一把的。
这样想着,洛禾将怀中玉牌递给了楼月,楼月在见到那玉牌的一瞬,眼神有些凝固。
她摩挲了几下玉牌,又看了洛禾一眼。
却没有说话。
“来人。”半晌后,楼月才开口喊道,“带这位姑娘去风铃幻境。”
温珩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跟在洛禾身后:“这风铃幻境可是连我都没进去过,听说里面风险重重,你就不怕进去出不来?”
在温珩眼里,洛禾对谢南朝实在太过依赖了,以至于他总是觉得洛禾竟然这般自大,竟然在听到风铃幻境时一点也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不过倒是令他非常满意,若是今日洛禾仗着她与谢南朝的关系在这簪月阁与楼月闹了起来,他才是真的要气死。
一行人在盘桓的木梯上一直走,走了许久,才来到一处空旷的房间。
这房间也是一方藏宝阁,只是没什么宝物,只有正中央处,类似于一方法阵的地方悬着一只风铃。
窗外有清风拂过,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又十分有灵性地谱成了一阵乐曲声,十分动人。
只是听着听着,洛禾就发现了不对劲,转头问道:“这乐曲能惑人心智?”
楼月有些惊讶地看了洛禾一眼,“姑娘竟然看出来了。”
没想到,这姑娘竟是不一般的,她原先还以为,洛禾不过是来尝试一下,是不可能取到清风雪叶的,只是到了时辰无功而返而已。如今看来……莫不是这清风雪叶真的遇到有缘人了?
“姑娘怎么称呼?”
撇开心事,楼月问道。
“洛禾。”
“洛小姐。”楼月欠身,叮嘱道,“这风铃幻境的确是通过乐鸣使人如临真境,可在幻境中受的伤却是真实存在的,所以……千万要小心啊。”
“若是有难,就躲在一处安全的地方,等待时辰一到便能出来,可莫要逞强。”
听到楼月这么说,温珩也得意地补充道:“楼月说的对,我看你啊,进去就找个雪窝子把自己埋起来,等十二个时辰一到,哎,就出来了,多好!”
“温珩!”楼月不满地看了温珩一眼,“莫要无礼!”
洛禾无奈地摊手,温珩对她一向就是这种态度,她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却不料温珩突然改了主意,径直走到阵中央说道:“洛禾,我同你一起入阵,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从头躲到尾!”
洛禾闻言,挑了挑眉。
怎么,为了看自己出丑,宁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真是有意思。
不知道谢南朝要是知道他这兄弟如此贴心,该作何感想。
一旁的楼月却是记得温珩说过洛禾是他朋友,还以为温珩就是不好意思直接相帮,这才找了个借口,便也宽心地笑了笑:“这样也好,省得洛小姐在阵里无聊。”
竟是也不觉得洛禾能将这清风雪叶取出来。
洛禾也不再说什么了,只走到阵中,盘腿坐了下来,很快便能感觉到周身的气流有些涌动了起来,而洛禾也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温珩看洛禾这副样子仿佛已经做好了入阵的准备,自己却还清醒得很,有些着急了:“楼月,我要怎样入阵啊?”
“放平心思,什么也别想。”
轻柔的声音萦绕在耳旁,引得温珩的心忽的荡了一下,而后逐渐归于平缓。
“仔细听那乐曲,别去抗拒它。”
温珩又下意识地照做,果然,十分有用。
当下温珩便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轻飘飘的一般,逐渐没有了意识,也没有了知觉。
楼月震惊地看了洛禾一眼。
刚刚那入阵的方法并不是她说的,而是……洛禾?
她不仅自己入了阵,而且还不是巧合,而是真正知道这入阵的方法,并引着温珩也迅速入了阵?
温珩一向咋咋呼呼,心神不稳,她本以为引温珩入阵需要许久,可没想到在洛禾的引导下,温珩竟是片刻就成功了。
洛禾……她到底是什么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闯入雪村
一阵天旋地转后,洛禾感到身心逐渐平稳了下来。
登时铺天盖地的寒冷忽然袭来,洛禾被冻得打了个哆嗦,哈出一口气,竟是肉眼可见的水雾。
温珩更不用说了,简直想穿越回去打死刚刚那个说要跟着进来的自己!
冻死他了!
“阿嚏!”
温珩吸吸鼻子,不满地看向洛禾:“怎么什么事情扯上你,就变得这么麻烦……你是个灾星吧……”
听到“灾星”二字,洛禾浑身打了个颤。
灾星。
洛禾身上腾地升起一抹怒气,她猛然回头,狠狠地盯了温珩一眼,欲言又止。
温珩被瞪得莫名其妙,瞬间就闭上了嘴。
刚刚洛禾那个眼神……
好凶。
仿佛在看什么恶鬼一般。
他他他说什么了?她要这样瞪他!
心里一阵委屈,温珩偷偷看了洛禾一眼,却见洛禾忽然转回了身,又背对他了。
只是刚刚转身前余下的那一抹眼神,怎么……竟有几分忧伤的感觉?
有些搞不清楚,温珩还是选择悄悄跟在了洛禾身后。
此刻二人身边一片雪白,天空中鹅毛般的雪花飘飘扬扬,落到二人肩上。
温珩一边走一边拨弄着落到衣衫上的雪,却见洛禾只直直地向前走着,竟是一点都不管自己衣服被雪水浸湿了多少。
但是想想刚刚洛禾那个眼神,温珩还是选择了默默跟在身后。
这臭脾气,谢南朝受得了?
再次对谢南朝表示了几分同情,温珩摇摇头。
走了一刻钟,才终于在漫天雪白中看到了几间茅草屋,屋顶上烟囱里冒着浓烟,好像有人生活的样子。
洛禾这才回头招呼道:“前面进去歇歇脚。”
然后回头继续走。
温珩:……
这么……言简意赅?
脸色憋的铁青,温珩认命地继续向前走,真的是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跟着她进来,他可真是傻,世界上简直没有比他更傻的人了!
二人心里都各憋着一股火,走进了最前方的一座茅草屋,屋内火炉生的很旺,一进屋,整个身子都暖了下来。
“有人吗?”
洛禾轻声问道,看这火炉生成这样,应当是有人的。
果然,洛禾话音刚落,便见帘子后走出来一名中年男子,那男子似乎一点都不奇怪忽然进门的这两个陌生人,反而十分热情地招呼道:“二位先坐,暖暖身子。”
“二丫!来客了!赶紧给客人上热茶!”
“哎!来喽!”
洛禾与温珩互相看了一眼,皆没想到屋内竟然会是这样的场景。
但是盛情难却,洛禾和温珩愣是被那中年男子拉着坐在了火炉旁。
温珩便也不想那么多了,直接将手环在火炉周围,暖洋洋的热气从冻的僵硬的手掌心开始蔓延,舒服极了。
“茶来了茶来了!”
二人正坐着时,打帘子后又走出来一名女子,同中年男子一样,都是粗布衣,倒是一张脸蛋生的还算标志,亭亭玉立,正值青春。
洛禾看了二丫一眼,道了声谢,才接过茶水,却没有喝下去,只是捧在手心里暖手。
二丫看在眼里,状似无意地向着中年男子说道:“爹,咱家茶叶喝完了呢,这最后一点茶叶用来招待贵客,倒也不亏!”
温珩向来养尊处优惯了,这外边的茶都喝不惯,更不用说这来路不明的茶了,于是本来也不打算喝。
只是听二丫这么一说,倒有些惭愧了,人家把家里仅剩的茶叶拿出来伺候客人,他却在这心生嫌隙。
本来无意闯入就有些羞愧了,人家又如此热情……
想了想,温珩闭了闭气,一口将那茶水闷了进口。
一点都没品,直接咽了下去。
洛禾来不及阻拦,只能在心里暗自骂了句“傻子。”
然后洛禾也举起茶杯,用袖子遮挡一番,十分端庄的饮尽了茶水。
二丫本来有些蹙眉,可见洛禾坐的地方并没有水渍,便也放心了。
这之后,温珩才问道:“请问大伯怎么称呼?”
“我姓石,叫我石叔就好。”
“石叔。”温珩叫的十分热切,“那石叔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温珩这话问的有些试探,他想知道,这风铃幻境中的人,会知道自己其实是处于幻境中吗?
却见石叔跟看傻子一般地看了温珩一眼,说道:“你石叔我都在这雪村生活好几十年了,你说我知不知道这是哪?”
雪村?
温珩下意识地去看洛禾,洛禾罕见地也给了他一个眼神,却是同样的疑惑不解。
仿佛在说,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也是……温珩挠挠头,这簪月阁是他家的,他都不知道这风铃幻境里的奥秘,更别说洛禾这个外人了。
只是这些居民竟然都不知道这里只是幻境,反而叫这幻境雪村……
十分疑惑不解,洛禾便开门见山地问道:“石叔可听说过一种药草,叫清风雪叶?”
清风雪叶……?
石叔眉头发紧,思考了半晌,才略带歉意地摇了摇头:“我们都是粗人,没听说过这些好听的名字。”
登时,温珩的心拔凉拔凉的。
得了,折腾这么一通,竟然连清风雪叶的名字都没听过。
看来这一次是要无功而返了呀。
看着外面开始变黑的天,温珩靠近洛禾小声提议道:“天色晚了,不如今晚上就歇在这如何?”
洛禾冷冷的看了温珩一眼,知道他分明就是想放弃了,在这石叔家里一觉睡到现实里。
可能吗。
洛禾嘴角扬起,她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先是同谢南朝说她没用,又说她是灾星。
这一句句一笔笔,她可都记着呢。
谢南朝大概是没跟温珩说过,洛禾是个记仇的人。
非常记仇。
当下,洛禾幽幽地看了温珩一眼,说了句:“天还没黑,再出去找一会儿。”
“什么?”温珩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洛禾?你认真的?”
洛禾点点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率先走了出门。
临出门前,回头说了句:“哦,温家主若是怕的话,就在这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就回去了。”
温珩:?
他怕?
笑话!他会怕吗!
当下温珩也不再犹豫,拍拍手便跟着洛禾走了出去。
二丫看了心里着急,赶紧揪紧了石叔的衣服。
石叔拍拍二丫的手,向她使了个眼色,又转向外面二人大声招呼道:“二位人生地不熟的,我来给二位带路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 贼寇
见石叔跟了上来,洛禾没说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
一脸憨厚的石叔带领二人走在了最前面,一边走一边向二人介绍着怎么走:“听说二位是要找草药,我便带二位去向阳处吧,那些地方总是生长一些活物,说不定有二位想要的东西。”
温珩见这石叔憨厚老实,还热情主动,十分欣慰。
他这簪月阁的人就是不一样,哪怕是个幻境里的人,都比某人要和善多了。
想着想着,温珩悄悄瞅了洛禾一眼,心里哼了一声。
等出去,看他怎么跟谢南朝告状!
二人跟在石叔身后,又走了许久,天色更黑了些,雪也停了下来,不远处竟然真的出现了些嫩绿色。
温珩喜出望外,拉着石叔便是一顿猛夸:“这次可真是太谢谢石叔您了,若不是您啊,某人还不知道要在这雪地里跟无头苍蝇似的转悠多久呢!”
听着温珩指向性非常强的话,洛禾微微蹙了蹙眉,然后笑了笑。
她看着眼前一桩树干纤弱的树下,几棵草药迎着寒风飘摇,眼睛一亮。
“温珩,我手冻僵了,劳烦你去将那株草药帮我取过来吧。”
温珩莫名其妙地看了洛禾一眼,又走到那草药前,指了指,问道:“这难道是清风雪叶?”
洛禾摇了摇头:“不是,清风雪叶虽然名字里含雪,却是白叶红芯,这个不是。”
登时温珩心里那股火就绷不住了,他嗤笑一声,对着洛禾说道:“不是清风雪叶?不是清风雪叶你让我去摘?”
洛禾丝毫不在乎温珩的语气,默默点点头:“不是清风雪叶,但是是好东西,毕竟来了一趟,别浪费了。”
温珩:……
“好。”温珩咬牙,拍了拍手,认命地蹲下身去拔那株药草。
洛禾见温珩完完全全将身子放在了那棵树下,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
不经意间,洛禾手指微动,只听“嗖”一声,有什么东西打到了纤弱的树干,然后树干便一阵晃悠。
温珩还在哼哧哼哧地拔那株草,顺便心里暗骂洛禾狠心。
忽然,他感觉树干微微晃动了一下,却也没放在心上,只是闷头拔草。
终于将草药拔了出来,温珩刚要得意地转身,却忽然感觉头上一阵阴影袭来。
“啊!”
“轰”的一声,树枝上趴着的雪纷纷在树干晃动下轰然倒塌,又纷纷砸在了温珩身上,温珩顿时便被大雪压在了底下。
“洛禾!快拉我出去!”
温珩使劲扑棱着仅仅露在外面的手,一边自己努力向外爬着。
“温珩。”
洛禾没有动,反而轻轻浅浅地喊了他一声,温珩忽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怎么有些像引他入阵的那个声音?!
难道引他入阵的不是楼月?!
想到这个问题,温珩有些愣住了,竟是忘了自己被这雪压住了一般。
却是洛禾忽然蹲下了身,直视着他的眼睛,用他从未见过的神情和语气说道:“我知道你看不惯我突然站在谢南朝身边,也知道你是关心他,但是我也希望你清楚,温珩,我不是什么喜欢忍气吞声的人,你今日对我好一分,我便记你三份情,可你若是如此执着,非要拆散我和谢南朝,那就别怪我不跟你讲道理。”
“我……”
“你可知道我什么时候对你动的手?”
温珩本来还兴致勃勃地要反驳,但是想了想自己还被压在雪里,便顿时泄了气。
洛禾顿了顿,伸手拉住温珩的手臂,一个用力,温珩便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飘起来一般的,然后身上的冰凉气息便消失不见。
而且手臂被洛禾的手抓到的那一处,还隐隐有些发热。
“温珩,你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对你出的手,也不知道我是怎样让这些雪砸下来的,更不觉得我能如此轻巧地将你拉出来。”
洛禾松开手,一双眸子里淬满了细碎的寒光,她直视温珩,温珩这才记起来,他也曾承认过,洛禾是个美人。
一个从五官美到气质的女子。
“这下,你还觉得我没资格站在谢南朝身边吗?”
听到谢南朝三个字,温珩猛地回神,却也不好意思立刻就承认自己之前对洛禾的敌意是错的,便掩唇轻咳一阵,还在想着怎样解释好一些,石叔却在此刻插话了。
“那个……”石叔见两人刚刚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实在是被吓得不轻,此刻更是斗胆问道:“刚刚你们说的那个白叶红芯的草药,可是白血草?”
白血草?
洛禾眼神看过去,再想想石叔刚刚说过的话,登时就明白了什么。
是了,石叔说他们这听不懂什么咬文嚼字的名字,并不是说没见过什么样子的草药。
如此这般,经过洛禾一描述清风雪叶的样子,石叔便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原来这雪村里的白血草,便是外界所说的清风雪叶!
只是石叔的表情似乎有些为难,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要是别的草药也就算了,只是这白血草……你们还是放弃吧!”
“为什么这么说?”
洛禾皱眉,能救钟瑶的药引就在眼前,她怎会放弃?
却听那边石叔解释道:“二位有所不知,在这雪村里,有一处山峰,山峰上住着一窝贼寇,这贼寇仗着自己强横,便占山为王,而你们要的那白血草,便是生长在高处的,只有那雪山上有,看你们两个这小身板,若是强行去闯贼寇老窝的话,怕是有去无回啊!”
温珩一惊,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洛禾也是微微蹙眉,本来以为近在眼前的清风雪叶又一次离她远去,不由得有些心烦。
更别说温珩了,本来是想来看洛禾的热闹,没想到反被她给捉弄了。
捉弄也就捉弄吧,还顺带着教育了他一顿。
教育也就教育吧,关键是他竟然还觉得洛禾的话有几分道理……
于是洛禾和温珩都没说话,倒是石叔看了一眼二人,试探地问道:“天都黑了,不如先到我家去饱食一顿,再做打算?”
石叔这话一出,温珩倒是开心的很,又能回到有火炉有吃食的地方,他自然是开心了。
反正什么清风雪叶能不能拿到跟他又没有关系。
于是便屁颠屁颠地跟着石叔走了。
洛禾看着石叔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流光。
却也跟了上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换亲
洛禾也是许久没在石叔这种农户家庭里吃过饭了,此刻看着桌上一席不算丰盛,却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竟是恍惚了许久。
温珩一人吃的十分欢快,嘴里半张肘子嚼着,咕哝着嘴问道:“这些菜可都是二丫做的?”
二丫正一筷子一筷子地夹着青菜,闻言,羞涩地点了点头。
吃的有些渴,二丫端起茶盏,刚送到嘴边,却赫然想起洛禾以袖遮面饮酒的姿态,虽然不知道为何要那样,但是看起来倒是好看极了,又十分有气质……
想了想,二丫也用手臂遮挡了一番,这才饮尽杯中水。
洛禾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你瞧瞧人家,又会做饭又乖巧。”温珩顶顶洛禾的胳膊,故意讽刺道:“哪像你,就会欺负人,我怎么放心把谢南朝交给你?”
洛禾筷子一顿,不冷不热地看了温珩一眼。
“我是会欺负人,可刚刚对你,那还不算欺负,你若是再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欲哭无泪。”
温珩身子一颤,刚刚被埋在雪里的寒凉一下子又窜入了身体一般,他不再看洛禾,转身埋头扒饭。
二丫看到二人的互动,眼神明明灭灭。
饭后,温珩被洛禾折腾了这半天,真真是累了,刚躺在塌上,无尽的困意便轰然袭来。
头有些晕……
不对,他就是……就是……困了……
眼皮越来越重,温珩再也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洛禾看着睡得跟猪一样沉的温珩,无奈地摇了摇头。
却忽然感觉头脑一阵眩晕,洛禾身子一个不稳,尝试着去扶什么,却忽然失了力气,径直倒在了温珩身后。
被下药了?
洛禾浑身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般,眼睛逐渐合了上来。
听到屋内二人没了动静,门外响起了轻轻浅浅的脚步声。
“二丫。”石叔怕惊醒二人,小声问道,“咱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好啊!”
二丫面露凶光,狠狠地瞪了石叔一眼,哪还有白日里那般娇小女子的模样。
“爹,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你现在停手,那嫁到山上给贼寇当侍妾的可就是你的女儿了!你忍心让我去遭这个罪吗!”
听到二丫这样说,石叔痛苦地捂住了脸。
这一窝贼寇蛮横至极,每次山上一缺粮食就到他们这雪村里来抢夺,上次来抢夺的时候又恰好看到了二丫,便生了歹念,非要娶回二丫做侍妾。
可是贼寇的侍妾,那是能随便当的吗!
石叔就这一个女儿,她娘又走得早,一天天地看着女儿长大嫁人本来是他这余生唯一的期盼了,可没想到这贼寇却给了他晴天霹雳。
石叔宁死不肯将二丫送出去,却也无济于事,自己这老骨头被打了一顿不说,贼寇还只给了两天时间来准备婚事。
父女二人十分绝望之时,石叔几乎都生出了带着二丫逃走的念头,虽然二人从来没出过这雪村,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能不能活下去,却也总比在这送死的好啊。
却是在出门的那一刻,打老远看到了那团亮眼的红色,是名女子。
当时二丫便灵机一动,对那女子生了心思:“爹爹爹!你看!是陌生人!”
石叔反应慢,他们这隔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有陌生人来,大家也早就习惯了,所以石叔不知道二丫为何如此激动。
却听二丫更激动地说道:“爹!我们将那个女人弄晕了,给贼寇送过去,贼寇不就能放过我了吗!”
石叔此刻身躯一震,忽然思考起了二丫这话的可能性。
是啊,如果将那位小姐送给贼寇……自己的女儿就不用受苦了。
他可是只有这一个女儿啊……
当时便被鬼迷了心窍,石叔愣了愣,点点头。
于是便有了二人热情招待洛禾与温珩的那一幕。
石叔常年在山林中奔波,对于各种草药的药性更是清楚的很,知道什么药草能将人迷晕。于是在叮嘱二丫上茶时,二丫便得到了命令,将那草药汁挤在了茶水中。
只不过怕被发现,这药量就小了些,发作时间也是晚了。
不过还好,二丫看着躺在塌上的二人,心里几乎要雀跃到飞起。
这一男一女长得可真是好看,尤其是这个女子,生得唇红齿白,皮肤又白又嫩,那些贼寇指定喜欢极了。
至于这个男子……留下来当夫君也是不错的!
想到晚饭时温珩夸她手艺好,二丫就有些娇羞。
石叔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对女儿的爱战胜了良心,怕继续纠结下去会改变主意,石叔赶紧叮嘱二丫:“快将嫁衣给她穿上,我即刻给贼寇们送过去!”
“好!”
二丫见爹如此干脆,也是感动万分,连忙拿出来绣的简陋的嫁衣,三下五除二地给洛禾打扮了一下,石叔便赶紧将洛禾抗在肩上,出了门。
石叔走后,二丫看着塌上昏睡的温珩,脸色又羞红了起来。
不是都说把身子给了谁就要嫁给谁……
她二丫可真是好运气,看这温公子穿着不菲,定是什么外来的富贵人家,若是她嫁给了他,那岂不是还能当个夫人?
这可是生在雪村的她想都不敢想的。
不再犹豫,二丫脸色绯红,手上却开始解着自己的衣服……
那边石叔冒着风雪将洛禾扛到了山顶,只见一幢庞大的黑色堡垒赫然出现在面前。
石叔咽了口唾沫,却还是胆大地走了进去。
“各位爷?可有人在?”
空旷的大殿里只有火盆里柴火燃烧发出的“哧啦哧啦”的声音,还有石叔的叫喊声在四处回荡。
石叔见无人回应,便将洛禾放在了地上,又尝试着向前走了几步。
此刻却见大殿中央,偌大的座椅上,整张的熊皮下,有东西在蠕动。
石叔一下子被吓破了胆,连连后退好几步。
只见那熊皮蠕动半天,又慢慢滑落,露出一条纤细笔直的腿,光溜溜的。
石叔大着胆子往上看,着实吓得不轻。
只见那条腿的主人此刻一动不动,腿上开始从某处流出汩汩的鲜血,流到脚上,又缓缓滴落。
“滴答滴答”的,有几分瘆人。
------题外话------
谢南朝:???
我这媳妇儿自己还没娶呢,你们就给送出去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仙女姐姐饶了我们
更可怕的是,那熊皮下竟然不只有一人!
方才那条腿一看便是女子的,而那熊皮接着滑落,石叔这才看清楚那女子身上竟然还伏着两名身材魁梧的男子。
两名!
石叔登时被吓得一个趔趄。
这……这些贼寇,他们还是人吗!
简直就是禽兽!
想到若不是洛禾今日刚好来到这地方,等会像那女子一般遭遇的便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女儿,石叔心里便一阵抽痛。
此刻,其中一个贼寇也注意到了石叔的到来,待看到地上躺着的嫁衣女子,眼睛都看直了,口水直流。
“呦,老石,还真是大方啊,这就把你女儿送过来了?”
石叔被那贼寇一瞪,什么脾气都没了,只唯唯诺诺地点头道:“对,对,就是给各位爷送来的。”
说着,石叔的脚步已经开始后撤了,“各位爷好好享用,我……我就先走了!”
“走吧走吧!别耽误爷的好事!”
刺牙赶紧摆摆手,将身下女子一下子扔在地上,一个箭步冲到了洛禾面前。
“啧啧啧。”刺牙仔细端详着洛禾的脸,不由得感慨道,“这小娘们儿,长得可真带劲!”
烈火刚结束完一番战斗,此刻兴致缺缺,冷哼一声,说道:“这雪村的女人再好能好到哪去,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没啥肉,也就那一个地方能帮爷降降火罢了。”
话虽这样说,烈火却是也有几分好奇的,便凑上去看了一眼,只一眼,便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这……真的是老石的女儿?”
这他妈也,太好看了!
简直是人间尤物!
这小脸长得,标志极了,还有那红唇,真是光看着就有些口干舌燥……还有又细又白的脖颈,真是想立刻就咬一口尝尝是什么滋味,身材也是有料的很啊,该有肉的地方一点都不缺……
刺牙和烈火舔舔嘴唇,纷纷对视一眼,这等女人,不知道在床上是什么销魂滋味!
几乎是片刻都不想再忍,烈火刚刚降下去的火“蹭”的一下又升了起来。
“快快快,快让爷好好疼疼这个小美人,来来来!”
两个人马不停蹄地伸手去抱洛禾,却听“嗖嗖”两声响。
刺牙顿了顿,不对劲地扭了扭肩膀,说道:“我怎么感觉肩膀忽然凉飕飕的?”
烈火也奇怪的看了刺牙一眼,又莫名其妙地跟着点了点头:“我也是。”
“大概是因为,中毒了吧。”
二人耳边忽然响起一阵轻柔的女声,把刺牙和烈火吓了一大跳。
谁在说话?闹……闹鬼了?
“谁?”刺牙大着胆子吼道,“谁在说话,给爷滚出来!”
“就是我啊。”
洛禾忽然睁开眼睛,一个翻身便离开了二人的范围,拂拂身上的灰尘,又看到自己身上这一身大红色的嫁衣,啧了一声:“真丑。”
“啊!”
刺牙和烈火被忽然醒过来的洛禾吓得跌落在地,却片刻又反应过来:他们可是贼寇!这小娘子落到他兄弟二人的手里可是羊入虎口,该害怕的是她才对,他们害怕个什么劲!
于是刺牙瞬间有了底气,用不怀好意地眼神看着洛禾道:“小娘子醒啦,醒了正好,随我兄弟二人一起欢愉可好?”
烈火听到刺牙开口,心里也不由得意淫了起来,摩拳擦掌一番,向着洛禾走去:“是啊小娘子,横竖你也跑不掉了,不如就从了我们兄弟二人,爷便对你温柔些,咱们共赴巫山云雨!”
洛禾忽视二人张口闭口的龌龊言语,摇摇头道:“我是来找东西的。”
“哈哈哈哈哈!”
刺牙和烈火听到洛禾这话,不由得呆了一瞬,随后便是爆笑。
这小娘子还真不一样,别的被送过来的女人都是哭天抢地的,到最后还是被二人压在身下花枝乱颤,可这小娘子,竟然毫无慌乱不说,还说来找东西?
刺牙和烈火忍着笑互相看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脑子里在想什么,眼神越来越放肆地在洛禾身上扫视,挑逗道:“小娘子来找什么?难道不是来找乐子?”
说完,二人又相视大笑,不断向洛禾逼近。
洛禾不慌不忙,双手环在胸前,向着二人努了努嘴,友好地问道:“难道二人没发现自己上半身已经麻了吗?”
刺牙身子一顿,听话地去感受了一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烈烈烈……火,我怎么,感觉她说的是真的啊……我……我手真的没知觉了!胳膊……胳膊也没了!”
刺牙哭着嗓子喊,把烈火给喊的心烦,“你给老子闭嘴!这小娘们儿骗你呢,你也……”
信?
“不不不对!”烈火猛地动了动手,却悲催的发现,“我他妈的也没有知觉了!!”
洛禾这才拍拍手,轻巧地说道:“要是不想下半身也没知觉的话,就乖乖听我的话,懂了吗?”
“是你干的?”
刺牙痛苦地掐着自己的胳膊,希望能唤回一点知觉,可是古铜色的皮肤都掐红了,还是没好半分,反而他还真的感觉到,那股麻痹感在向下身蔓延……
当下刺牙就受不了了,哭喊道:“仙女仙女,是我兄弟二人有眼不识泰山,亵渎了仙女姐姐的名声,我二人……知道……知道错了,你快将我二人放开可好?”
烈火几乎感觉这个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也赶紧跪地求饶:“就是就是,是我二人鬼迷了心窍,姑娘莫要怪罪啊,我兄弟二人看上的是那老石的女儿,可老石送来的却是姑娘,姑娘若是怪罪,应该去怪罪老石啊!”
洛禾不听这二人的辩解,却也没有给他们解毒,只是问道:“告诉我白血草在哪,我就放了你们。”
白……白血草?
刺牙和烈火相视一眼,就这么简单?就只要一株草药?
但是落在洛禾眼里,却成了二人的犹豫,于是洛禾便笑得冷了些:“怎么?一株白血草不够抵你们两条性命?”
“够!够!太够了!”
听到洛禾这样问,兄弟二人赶紧点头如捣蒜,又试探着商量到:“只是仙女啊,你能不能先让我们二人有几分力气,那白血草生在最高处,可是很费力气的……”
洛禾若有所思,在兄弟二人期待的眼神下,竟是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九章 雪狼
刺牙和烈火心下一喜,想着洛禾是要放过自己了,立刻喜出望外,此刻二人浑身的知觉都快消失不见,就连嘴巴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洛禾往前走一步,在二人身上点了几下。
刺牙只觉整个身体都放松了一般,力气从各穴位中喷涌出来,终于恢复力气,便与烈火相视一眼。
二人是在商量要不要趁机……
“别动什么歪心思。”
洛禾却早已看出了二人的想法,冷声提示道:“银针还在你们身体里,我只是暂时为你们缓解了一下麻痹感而已,若是你们不好好听话……”
刺牙和烈火面上乖乖听着,心里却是暗暗啐了一口唾沫,这女人,心是真狠啊!
洛禾笑了笑,温柔极了,“如果不听话,刚刚的结果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明白了?”
明白了?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刺牙和烈火无奈点头,不说话了。
“你们说白血草在山顶上,怎么走?”
烈火看了洛禾一眼,感情这小娘子还真就是来找草药的,都怪老石,将她引到了他们兄弟二人的地盘,心里暗自想着一会怎么教训老石,嘴上一边老实回答道:“这里是山腰,就从这里一直向上走便是白血草的生长之地了,不过……”
“不过什么?”
刺牙看了洛禾一眼,接着说道:“不过这白血草生长的地方多有雪狼伴生,可是不好取。”
雪狼?
洛禾微微垂眸,思虑片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刺牙和烈火看洛禾答应的如此轻巧,顿时就觉得不妙了,这这这小娘子如此不惧,不会是要将他二人给那雪狼打牙祭来换白血草吧?
二人越想觉得可能性越大,直接“扑通”一声跪在了洛禾面前,巴结道:“仙女仙女你可饶了我们吧,我们打不过那雪狼啊!你让我们干什么都行,给你做牛做马都行,就是不要让我们去跟雪狼争那白血草啊!”
洛禾:……
她什么时候说让这两个白痴去了?
被嗷嗷的哭喊声震得耳朵疼,洛禾吼道:“都给我闭嘴!”
刺牙和烈火立刻闭了嘴,看着洛禾,委屈的眨巴眨巴眼。
洛禾:……
就这?让老石不昔残害陌生人也要避过去的贼寇?
洛禾头疼的揉揉眉心,吩咐道:“你们现在马上去老石家,我有一个朋友还在那,将他给我带过来。”
想了想,洛禾又补充道:“就是看起来很有钱,又不是很聪明的那个。”
刺牙和烈火听完洛禾的吩咐,喜出望外地看了对方一眼。
小娘子竟然不让他们去喂雪狼?简直是人美心善啊!
当下便不再犹豫,生怕洛禾改变主意似的,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仙女放心,我兄弟二人一定将你那朋友给扛过来,你可别忘了给我们取针啊!”
刺牙洪亮的声音缭绕在耳旁,洛禾无奈地摇摇头。
顺着二人指的方向看去,又是茫茫一片雪白。
白血草……雪狼……
揉了揉手腕,洛禾继续出发。
一路上都安静的很,甚至于快到山顶的时候,身边连呼啸的风声都被吞没了一般。
洛禾仔细感知着身旁的一切,眉头皱了皱。
不对劲,山顶应当是风力最盛的地方,不会如现在这般平静。
除非,她处于什么障碍物里。
可是环顾四周,除了白茫茫的一片雪地,什么都没有……
暂时没有破局思路,洛禾抬头望天,眉头皱的更紧了。
回去的时辰马上就要到了,白血草也近在咫尺,只是自己却摸不到……
摸不到……
对了。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不管是石叔,还是那两个贼寇,都一口咬定白血草就剩在山顶,而她目前就在山顶,却毫无发现,说明什么?
“障眼法?”
洛禾轻轻开口,视线聚焦在不远处的悬崖,那里是山顶的最高峰。
嘴角弯起一丝弧度,洛禾自信的眼神明明灭灭。
然后她便径直朝着那悬崖处走去,一直走到边际,也没有停下。
眼下便是看不到底的万丈深渊,洛禾却闭上了眼睛。
轻轻踏出一步,那步子早已悬在空中!
却不料,下一刻变化骤现,以洛禾踏出的那一步为圆点,逐渐波纹般地向周围扩散开来,只听“嗡”的一声,波纹所到之处,一片青绿色,在也没有方才的雪白一片。
风也在此刻忽然大了起来。
洛禾感受到周边的变化,那一脚也终于落下,她猜对了,根本就没有什么悬崖,脚尖稳稳地停在草坪上,眼前的悬崖逐渐被绿草地填满。
洛禾缓缓睁开眼睛,有些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
没想到,雪山之上,竟有如此春色?
洛禾仔细观察着周围,终于在不远处发现了一点红色。
是白血草!亦或者说,是苦求已久的清风雪叶。
洛禾松了一口气,忙活这么久,终于是见到了清风雪叶的面,可真是不容易啊。
却也不敢完全放松,她可是还记得那两个贼寇特意叮嘱过,白血草周围是有雪狼伴生的。
保持警惕,洛禾放缓了脚步,走近了才发现,这白血草竟然是生长在一片雪地上。
怎么回事?
洛禾心里觉得不对劲,这附近一片生机,却唯有白血草生长的地方积雪未化?
不,不对。
保险起见,洛禾没有直接上前拔白血草,而是掷出了一枚银针,“嗖”的一声,银针没入那积雪里。
随后的变动,令洛禾着实吃了一惊。
只见那团积雪仿佛活了过来一样,在银针的刺激下不断抖动着身体,逐渐显露出来一个大致的轮廓……
这是……雪狼!
看着眼前的积雪伸展成了一匹恶狼,洛禾心里不惊讶是不可能的。
不过还好,洛禾看了看自己正前方便是雪狼看着她直流口水的血盆大口,有些庆幸刚刚没有直接走上去,这雪狼倒是个有人智的,估计早就伪装好了,就等她过去采药时将自己吞到肚子里了吧。
洛禾目光灼灼地盯着雪狼头上的白血草,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时间不多了,速战速决!
第一百二十章 谢南朝来了
簪月阁内,楼月看着逐渐流逝的时间,心里有些焦急,不过看着洛禾和温珩二人身上还都完好无损,便也安慰着自己。
却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管家的声音,他似乎正与什么人说着话。
楼月本无心去管,可当她听到来人的脚步声之时,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阿朝?
楼月心忽然跳的有些快,她僵硬着身子回身,正好迎上迎面走来的谢南朝。
他还是那副样子,黑衣烈烈,刀削般的面庞上剑眉星目,眸中淬满了幽深的寒光,总是能将人吸进去一般。
“阿朝,你怎么来了?”
楼月有些惊喜,谢南朝很少来簪月阁,有什么事情也大都是让追月代为交代,所以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了。
谢南朝向楼月点点头,视线便直接集中在阵中。
也是温珩自作聪明,一直不肯承认洛禾,更不用说同楼月说洛禾与谢南朝的关系了。
所以此刻在楼月看来,谢南朝大概是来看温珩的,便解释道:“是这位洛小姐要取清风雪叶,她是温公子的朋友,温公子便陪她一起入阵了,如今算着时间应当是快出来了。”
谢南朝这才看了温珩一眼,没有说话。
楼月见谢南朝不语,便也安静地站在他身边,距离刚刚好。
却在此刻,变故横生。
只见阵中本来面色平稳的洛禾口中忽然溢出一丝鲜血,然后肩上,手臂上,身上纷纷开始撕裂出一道又一道的血口子,鲜血随之流出。
“怎么会这样,洛小姐遇到危险了?”
楼月看到洛禾这般模样,有些慌了。
却也只能祈祷着时辰赶紧到,这样洛禾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性命。
谢南朝看在眼里,眸色深了又深,骨节不自觉地攥的发白。
没有丝毫犹豫,谢南朝直接大步走入阵中,盘腿坐下,凝神屏气一气呵成。
当楼月反应过来之时,谢南朝的心神已经随着风铃幻境入了阵。
“阿朝……”
楼月虽然不放心,却也知道谢南朝作事有分寸,便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只是她忽然开始想,阿朝到底是为了谁入阵的?
明明受伤的不是温珩,而是应该与阿朝不认识的洛禾啊……
阵中,雪村里如今正闹得厉害。
温珩一个劲地向前跑,生怕身后的人追上。
“我我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要追我了!”
温珩呼哧呼哧地喘着气,靠在一棵大树上汗流浃背。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先是差点就被那二丫给毁了清白,又是被这忽然出现的两个壮汉追赶!
他长得就这么好看?好看到男女通吃?
还好他后颈处忽然泛起的疼痛让他醒了过来,这才没让那二丫得逞,不过又得知这遭天杀的父女二人竟然将洛禾给送给了贼寇,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幻境中受的伤可是会被传递到现实中去的啊……若是洛禾失了身,那等他回去还能有活路?
谢南朝能不杀了他?
越想越害怕,温珩连怪罪那父女二人都来不及,便马不停蹄地要往山上赶,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可没想到,看上去面慈心善的石叔竟是要对他动手,他哪像谢南朝那般能打,根本就是个武学白痴,当时就被石叔追的十分狼狈,差点就被石叔给逮回去做上门女婿了!
不过这时却迎面走来两个壮汉,不仅拿手指着他,还嘟囔着什么“就是他就是他!”
令人欣慰的是,石叔在看到这两个壮汉时立刻转身就溜,仿佛见了鬼似的。
温珩便以为自己终于脱险了,刚要谢谢这二人的救命之恩,却见这二人撸了袖子就要来扛自己!
温珩:……
我招谁惹谁了!
于是在一天之内第一万次后悔跟洛禾进了这风铃幻境的温珩又一次开始了逃亡之路。
刺牙和烈火也是服了,这仙女说长得又有钱又不聪明的,他们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可是这人看起来没几两肉,也太能跑了吧!
可是累死老子了!
刺牙看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山顶,干脆也不追了,一下子瘫软在地说道:“得,也不用扛他上山了,这追着追着,不就到了。”
烈火也靠在一旁:“是啊,别……别上山了,山上有雪狼啊……”
温珩见这二人不追了,也不敢停脚,修整片刻,便马不停蹄地继续向山顶上走。
这时,身后却一阵风刮过一般地闪过一个人。
温珩:!!
“喂!!”温珩感觉到自己正处于高速移动中,身边的一切都十分模糊,简直服了,欲哭无泪地说道:“你又是哪位神仙啊,求求你放了我吧!”
他真的跑够了,怎么是个人都得盯着他不放呢!
他是什么香饽饽?
谢南朝闻言,更使劲的扣住了温珩的手臂,带着一个人运轻功,的确速度慢了不少。
嫌弃地看了温珩一眼,他以为他想带着他飞啊。
来头猪都比他轻快。
“再动就把你丢下去。”
对温珩的小动作忍无可忍,谢南朝出言警告。
谢南朝!
认出了谢南朝的声音,温珩心里激动万分,就差哭了。
“呜呜呜谢南朝你终于来救我了!”
“你是不知道我这一天都经历了什么啊!”
“喂!啊……”谢南朝陡然放缓了速度,温珩身子一个不稳,一屁股跌落在地,龇牙咧嘴的抱怨道:“不是我说你,谢南朝,你这轻功怎么越来越退步了啊!”
却见谢南朝一言不发地目视前方。
温珩跟着看过去,也不说话了。
只见前方一团红衣似火,蹩脚的针线下,大红色嫁衣却不显粗陋,反而在身下人的衬托下有了几分出尘绝绝的气质。
红衣与混杂着血痕的雪白色互相交织着,忽然,红衣女子一个回身飞跃,便坐在了那头雪白色的恶狼背上。
温珩看呆了眼。
是洛禾?!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上山是来找洛禾的,于是赶紧跑上前。
却见那边洛禾眉头紧蹙着,血迹斑斑的手死死地抓住正在左右挣扎的雪狼后颈,伸手去采它头上的白血草。
看着那雪狼忽然回身张大了血盆大口,温珩心里忽然一紧,冲上前喊道:“洛禾小心!”
谢南朝看在眼里,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