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章 都是你的错
“神的门徒不以常态示人。”
“他们居于圣所，俯瞰世界。”
“第一圣徒的先知，拥有两副面孔…”
“一副面孔肃穆慈悲，如同救死扶伤的医师；”
“一副面孔恐怖无言，给罪者以死亡的救赎。”
……
啪。
轻声朗诵完这些词句后，少女轻轻闭上眼，靠在轮椅背上。
她苍白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翻过书封，将书页闭合。
书的封皮上没写文字，仅有一个符号化的徽记……上面画着一栋高塔，以及高塔上空一只俯瞰世界的右眼。
真知教派的圣典，《知梦书》。
作为教派圣女，安吉拉每日都会朗诵好几遍书中的预言。
几年下来，其中的内容早已熟知。
“此后五年有余，文明凋敝，灯塔黯灭，羔羊流离失所。”
“直至狂风吹散迷雾，天地相接之时……天启降临，灯塔树立。”
安吉拉口中喃喃着这些词句，将目光投向一旁。
厨房的燃气灶前，另一个更年幼些的女孩，正专心地煮奶茶，不时回头望向自己。
莉莉终究还是个孩子。
在安吉拉念诵圣典的同时，她也远远配合着祈祷，看神情……倒是比这位圣女虔诚多了。
就在刚刚，也正是莉莉把自己从教会接送过来的。
不然，这副虚弱到近乎残废的身体，平日里还真不好独自行动。
“别煮奶茶了，莉莉。”
安吉拉用中气不足的声音叮嘱道。
“我们稍后会出去，我已经订好了席位……不在家里吃饭的。”
“啊！？”
莉莉这才一拍脑袋，两腮鼓起，有些气恼。
“我才想起来……要不，呆会先知来了，让他也喝两杯再走吧。”
“他不会喝的。”
安吉拉有气无力地说着，将圣典放在一旁。
她指了指自己，无奈苦笑。
“白不言并非为你而来，你的事情是次要的。”
“他是来找我的……找我算账……”
叮咚。
话音未落，门铃响起。
“来了来了。”
莉莉提着裙子飞跑过去，踮脚看了一下猫眼，便把人放了进来。
“快请进……”
“谢谢。”
来者一身衬衫休闲装，手里提着造梦机的箱子。
典型“初入事业”的青年模样。
简单利索的平头，眼眸是诡异的暗红色，身上的装扮自然随意，眉眼之间残留着些许书生气。
正是白不言。
他的目光扫过屋内，然后停在了安吉拉身上，眉头动了动，表情似笑非笑。
“好久不见啊，圣女阁下。”
白不言专门使用了尊称，口气却充满嘲讽。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您现在别来无恙？”
如果丢到以往，天性咸鱼的白不言从不会这样话中带刺地打招呼。
而现在，少年时代的善良……正逐渐从心里褪去。
“幸会，先知。”
安吉拉仿佛没听出他的语气，只是照常回应着。
圣女今天没戴氧气面罩，也没打吊瓶，看起来比上次稍有精神了一些。
微卷的银发散落胸前，与细腻的五官相配……她看起来就像洋娃娃一样，楚楚动人。
“你的眼瞳已经变色，而神智却依然清楚。”
“看来，药剂的第一阶段已经安全度过了。”
“恭喜你。”
说着，安吉拉挤出一丝微笑。
这位圣女当然知道，蚁酸试剂的48小时存活率只有9%这件事。
而预言中的“先知”，最起码的标准就是，能从药剂的副作用下活下来……而现在的一切都证实着，她没看错人。
“是啊是啊，最近又是流鼻血又是头晕的，都是拜你所赐呢。”
白不言放下箱子，毫不见外地在沙发上坐下。
“如果照我以前的脾气，早就把你这个弱女子活活掐死了。”
他语气轻松，但谈话内容却不是。
二人没有刻意遮掩对话，因此这些内容被一旁的莉莉听了个完整。
她只能怔怔地看着二人交锋，聊着一些奇怪而诡异的名词，脑子一时短路。
“你我之间没必要这样，先知。”
安吉拉滚动着轮椅过来，伸出胳膊，似乎想与他握手言和。
“同为女神的门徒，今后还要一起共事……”
“是吗？”
但白不言只是冷眼回对，并不买账。
“可我并不想与你共事，圣女。”
“据我所知，在那位桌游女神的眼中，我的地位可比你高多了……”
“我完全有权力向她申请，把你从这场桌游里踢出去……然后催眠自己，彻底忘记你，从脑海删掉一切你的印象，这样你就永远没法再建立联系，远程入侵我的梦。”
当然，白不言其实没这个能力。
女神是否允许自己开除其它“门徒”，这件事还是个未知数。
他完全是吹牛的，目的就是吓唬吓唬对方。
安吉拉这个小贱人，既然给我下毒……
那我现在倒要看看……你这位圣女，要如何低三下四，委曲求全地讨好我，来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你……你没必要这么做！”
果然，安吉拉有些急了。
她精巧的面孔上闪过一律忧色，又犹豫着辩解起来。
“女神的恩泽是宽容的，本应分享给更多的人……”
“而且……我对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恶意，我知道药剂是无法杀死你的！”
“我，我向你道歉！”
圣女做出恳求的表情，并试着从轮椅上站起，似乎要鞠躬认错一样。
可她才一起身，就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莉莉急忙搀扶起她，又开口想替她说些好话……但看到白不言平静的眼神后，张大的嘴又渐渐合拢。
“你搞错了一件事，安吉拉。”
白不言端起奶茶，一边慢慢喝着，一边说道。
“我其实并不需要这位梦中女神。”
“尽管她很强大，尽管她待我很好，可我并不依赖她的存在。”
“假设有朝一日，她抛弃了我，或是突然消失，我只会觉得可惜，并不是就没法活下去……”
尽管白不言的语气非常轻松，但安吉拉却越听越慌乱。
因为这些是不争的事实，也正是她的软肋。
“需要女神的是你，不是我，明白吗？”
“我本是一个出国实习的大学生……我只想正常过我的日子，读书毕业然后工作，我本可以享受正常人的生活，今后做一个身价高点的解梦师就好了。”
“是你把我卷进这些麻烦里来的！”
第062章 给我生个孩子怎么样
“是你把我卷进这些麻烦里来的！”
说着说着，白不言口气凌厉起来。
他本是佯怒吓唬对方……可事到临头，聊起这些事来，倒也真激起了心中的不爽。
“不管是什么棋牌室的女神，雄鹰集团的纳米虫，机甲兵和异能者的科研计划，还有找上门来，试图雇凶绑架我的探员特工……”
“这些本来都和我没关系！”
“我没招惹任何人！”
“这些狗屁倒灶的事，都是你惹来的，找上的却是我！”
“而现在在我面前，你居然还想装可怜……假扮成一个身残志坚，独立自主的好女孩？”
“你倒是成了受害者？”
“凭什么？”
白不言语气又冷下来。
他展示着自己的左手手指……其中，几根手指的指甲根，已泛起异常的紫红色。
咔。
随着他用手轻轻一拔，一枚指甲完整地脱落下来。
在旧指甲的下方，一层新的指甲早已成型。
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觉，这层新指甲略带银灰色，并不正常。
纳米虫对身体的改造正越来越快，潜移默化……再这样下去，白不言甚至可以算作是“生化人”而非“自然人类”了。
也没人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对不起。”
安吉拉幽幽叹道。
她终于放弃了伪装，不再故作弱小，假扮可怜。
“那你打算怎么补偿我？”白不言便顺势问了下去。
安吉拉闭着眼点点头：“你想要什么补偿？”
“给我生个孩子，怎么样？”
心知不能让对方轻易糊弄过去，白不言干脆一上来就提个过分的，顺势调戏一下对方。
谈判就是这样，你得一上来就先开高价，然后再等对方还价……
但他没想到的是，圣女点了点头。
“好，等我身体恢复一些就可以。”
“……”
白不言一时无语。
他并不知道，按真知教派的教义，圣女本就是侍奉先知的人……这样的操作，在他们看来非常正常。
安吉拉甚至早有心理准备。
尽管她年纪并不相信那些胡编乱造的教义……可在合适的时候，她也有牺牲的觉悟。
她知道，自己离不开教派。
倘若不献身于先知，就没法再扮演这个圣女的身份，自己会立刻失去教团和大牧首的支持，失去那些追随者，而今后的大事，也绝对无法成功。
在过去生死关头的日子里，安吉拉曾一度焦虑……梦中得见的预兆，还有神的旨意到底是什么……
如果预言中的“先知”年岁已高，模样丑陋，秉性恶劣，举止荒唐，那该怎么办？自己是否心安理得地接受命运？
而现在，她反而放下心来，甚至略有庆幸。
白不言这个人不算坏，完全在能接受的范畴。
……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尚未成年的莉莉左看看先知，右看看圣女，突然觉得两人似乎般配了起来。
圣女侍奉先知，先知侍奉神明。
这些教义的内容，莉莉一直也是知道的。
因此小丫头倒是没觉得，两人刚刚的拌嘴谈条件有什么不对。
原本她一直不理解，看到的各种电影动画里“爱恨交加”的剧情……可现在，好像又能理解了？
就像父亲和母亲一样，虽然会吵架，可最终还是没能分开。
咔哒。
大门传来开锁声。
是安雅回家了。
没错，作为莉莉的姐姐，安吉拉的好友，白不言的老客户……她自然也在接下来的饭局邀请行列中。
而她一进门，就看到三人对峙的一幕。
安吉拉半跪伏地，似乎在请求什么；莉莉蹲在一旁，照看着她；而白不言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神色复杂……
“你们在搞什么？”
安雅一时理解不能。
“我们……”
安吉拉整理了一下衣裙，正要开口解释，却被莉莉抢先插嘴——
“姐姐，先知和圣女在商量生孩子的事情。”
“……”
这下就越描越黑了。
白不言心知解释不清楚，便干脆闭嘴不说话。
“噗。生孩子……”
性情泼辣的安雅，直接笑出了声。
“你一个恋爱都没谈过的人，突然就想生孩子，跳跃也太大了吧？这是要跳过多少步骤，直奔主题？”
她自从双腿残疾后，本就一直走的“不良女孩”的道路，一直刻意扮丑保护着自己和妹妹，直到最近才改变想法。
像这样偶尔开个黄腔，安雅当然不排斥。
“对圣女而言，守贞本就是信仰的一部分。”
安吉拉修长的睫毛眨动，再次拿出那套神棍的说辞。
在莉莉的搀扶下，她又爬上轮椅重新坐好，摆出圣女的姿态。
“倒是你啊，安。”
“既然最近病好了，取向也变了……是不是也该考虑找个男人，结婚生子了？”
两人就这么杠上了。
在二女的一番言语交锋中，白不言倒是听出了些东西。
安雅和安吉拉这两个塑料姐妹……貌似曾经还有其它的羁绊？
在被自己治疗前，安雅是个蕾丝？
难怪两人明明很熟，却最近一直没见面……直到自己来找圣女算账为止。
说来也巧。
白不言先被安吉拉毒害，紧接着去给安雅解梦……而两个女孩子恰巧也认识，这确实有点缘分的味道了。
“对咯对咯，说到男人……我们面前不就有一个嘛。”
安雅坐在了白不言身旁。
她还很大方地将手肘搭在了白不言的脖子上，目光紧盯着安吉拉，挑衅意味十足。
“要不，我干脆抢走你的男人好了？”
“……”
白不言和安吉拉同时陷入沉默。
梦的内容总会被忘掉一部分，但白不言可不记得他和安雅有过什么暧昧。
当然，安雅只是随口胡诌，专门调戏两人。
“反正圣女大人也是为了信仰而献身嘛……跟你的先知并没什么感情，对不对？”
“你没有感情，可我有嘛。”
“白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在我生病的时候，他进入我过去的记忆里，将我拯救……喔，后来啊，我们还在梦里做了好多事。”
现在距离如此近，白不言才发现，安雅确实几乎变了个人。
第一次在地下赛场见面时，她脸上浓妆艳抹，头发也挑染的乱七八糟……
尽管驾驶员的衣服裹出了迷人的身材曲线，可那股浑身上下的“风尘味”还是让人很不舒服。
而现在就不同了。
今天的安雅气色健康，黑眼圈也早就消失，不必再用粉底遮掩。
格斗与舞蹈根底的熏陶下，一举一动间无不凸显着英姿飒爽，那股充满精气神的御姐魅力，此刻终于开始成熟。
“够了，安，别再说了。”
圣女终于破防了。
她刚在白不言一顿“讨债”下，这才说出那些话，心里正堵得慌。
如今，连过去的好姬友也来说风凉话，实在太扎心。
“各位，时间不早了……”
“一起去吃顿大餐吧，座位已经订好了，这顿我请。”
“我现在就打个车来。”
安吉拉正了正脸色，看了眼手机。
她急忙将话题转向吃饭，又略微低头，用哀求的神色望向白不言。
“白，之前的事我会想办法补偿……我不求原谅，只希望在共事的时候，你能不计前嫌，不要把我逐出门徒序列。”
“不管任何事，我能帮上忙的，你以后都可以找我，就当赔礼。”
“哪怕你不是开玩笑，真要我做生孩子的事……也请等我养好身体，好吗？”
话说道这个份上，再不松口也就没法聊下去了。
不过，鬼知道她是不是又装可怜。
千万不能被女人的外表所欺骗。
白不言随便点了点头，心想着具体条件等吃饭的时候再聊。
今天本就是为这个而来的。
“各位，让我们放下过去的小摩擦，多想想未来的事……”
轮椅缓缓滚动。
安吉拉第一个走到了门口，示意大家跟上。
她看着天边层层的铅云，小声说着：
“一场足以掀翻整片群岛的大变动，就要来了。”
“我们得好好谈谈这件事。”
第063章 安吉拉的往事
半个小时后，三女一男来到了港口边的一家海鲜餐馆。
海风阵阵，浪花滚滚……
窗外飘来咸湿的大海味道。
四人本打算在户外用餐，但考虑到当地治安，以及三位女孩的颜值都不低……为了避免某种狗血剧情出现，大家最终还是进了包间。
“就这啊……？”
“圣女阁下，我本以为你会带我们包个码头游艇，豪华晚宴什么的呢？”
白不言端起碗，大口吞咽着龙虾头粥，同时还在嘴硬吐槽。
作为“理性派”解梦师，岂会被区区一顿饭打动？
大家可是有仇的啊。
喝完粥，他抽出纸巾抹了抹嘴，继续用期待的目光审视着安吉拉。
解梦师本就兼顾心理学。
在看人这方面，忘川大学的学生自然不会差到哪去，白不言相信自己的眼光。
眼前这位“乡村圣女”和想象中的确实不太一样。
她看起来并不富裕。
从吃穿用度，行为举止上看，圣女平日应该花销不高，各种欲望也同样不高，甚至有点禁欲系的味道。
以这家伙的模样和身份，完全可以靠做主播网红，或是被富人包养来过上更轻松的生活，赚更多更容易的钱……
为什么不干脆吃青春饭？反正看她这副病弱的样子，也活不了太久，不是吗？
所以，她明显不是那种很追求物欲，优越感或是虚荣的那类人。
既然并不打算靠身份敛财，那她活着图什么呢？
诉求是什么？
记得之前，从安雅的梦中了解过，安吉拉这家伙本是“海妖”计划的参与者，年幼时就觉醒了异能。
她本该有光明的前途才是。
可后来，这家伙不仅背叛了雄鹰集团，而且似乎窃取走了人家的科研成果，最后还把这份药剂，注射到了一个初次见面的路人身上。
那个路人就是自己。
仅仅是因为鸽子往自己头上飞，所以就一针扎到自己脖子上？
真他妈是疯子。
哦，说到这，还不得不提一下，安吉拉奇异的发色与瞳色……银灰的头发貌似并不是染的，湛蓝的眼瞳与寻常的西方人也不太一样。
难道她也和我一样，是被这种什么改造人药剂祸害过的结果？
这位圣女的身上，充满了谜团。
“白，你看来对我个人，还有对我们的教派，都有很深的误解……”
安吉拉注意到了白不言的目光。
她低头切着牛排，同时解释道。
“不过这不要紧。”
“今后，我会尽快把你介绍给我们的教友认识，让你这位‘先知’逐渐名正言顺起来……”
“这样一来，你就能使用教会的一些权力和人际关系，这会给你带来很多方便。”
说完这些，安吉拉便小口小口吃起了牛排。
她不坐轮椅的时候，倒是有点邻家妹妹的气质。
“这算是对我补偿的一部分吗？”
白不言便问。
他转头看向饭桌上的另外两人，发现安雅和莉莉这对姐妹都在狼吞虎咽，根本没注意这边。
“是，我本就算作你的部下和仆从。”
安吉拉用纸巾擦拭着樱桃小嘴，又补充道。
“不论从教义上……还是在那位存在的眼中，我们的关系都是这样。”
不，其实不止是仆从……只是她没好意思说出口。
“……呵。”
白不言轻哼一声。
他算终于搞明白怎么回事了。
“所以你追寻了这么久的梦中预言，就是为了找到我这个所谓的‘先知’，让我来‘拉你进群’，最后得到女老板的关注？”
“是，但不止于此。”
“梦中预兆你已经见过了，不用我多说……你明白那些景象的意义吧？”
安吉拉用手比划着螺旋阶梯的模样，意味深长。
“那个圣所的名字，叫‘通天梯’，不止你，很多幸运儿都在梦中去过那里……”
“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梦中探索那里了，但始终没能攀上阶梯，跃过障壁……”
“后来的后来，我被预兆启发，逐渐明白……凡人是无法走到阶梯尽头的。”
“只有命中注定的先知，才能跨越无限阶梯，到达世界的彼端，与女神相见。”
听着是有点神学的味道了。
白不言想起了各种异邦神话里的救世主“theone”，大概也是描述什么“一”和“万”的关系。
但如果不考虑迷信，只从科学上理解，也许是自己脑回路不同于常人，又或是什么异能相关的原因，导致那个所有人产生共鸣的梦中，只有独特的人能爬上阶梯，到达女神的“棋牌室”。
而在女神的门外，那道无形结界上，映照着各种各样未来的征兆景象……这个东西暂时没法用科学理解，只能先听之任之。
“正是靠着梦中的预兆，我和一众伙伴们才能逃出生天。”
“我们摆脱了雄鹰生物研发部的控制，从实验场逃了出来。”
“只可惜，实验的副作用让大家患上了各种不同的疾病或畸形……而我算是轻微的，仅仅是几处血管和内脏受到了压迫，所以比常人虚弱。”
安吉拉指了指胸口和腹腔各处，开始有意无意地卖惨。
可白不言并不吃这套，反而打断了她。
“然后你们就逃出来，跑到罗特群岛……成立了这个什么真知教派，并且开始忽悠群众，笼络人心，组建势力……”
他举一反三，开启了侦探模式。
“而且你在逃走的时候，顺手偷了一批蚁酸试剂，见到有缘人就扎一针，能活下来的就是你的先知，是吧？”
没错，如果把这群人往坏了想，就是这个结果。
“不，教会不是我们创建的。”
“真知教会，是一群在梦里攀爬过天梯，并先天能看到预兆的人，自行组建的团体……”
“大家都渴望成为女神的门徒，但只有少数人能拥有资格。”
安吉拉连连摇头，急忙辩解道。
“蚁酸试剂非常珍贵，只有一份。”
“在我逃走时，只来得及带走一份药剂基质，那时的纳米虫还处于固体状态，没有溶解。”
“只有原装密封的纳米虫才能有很长的保质期……而具体调配药剂的方法，是我后来在预兆的指引下，偶然得到的。”
“在那些预兆的幻象中，先知是无所不能，不死不灭的存在……他能破除一切幻象，并从银色的血液中觉醒力量，走上攀登天梯的道路。”
“我努力解读那些预兆，最终只能断定……预言中的‘银色血液’，就是蚁酸试剂。”
“它是甄别先知的试金石。”
圣女垂下头，看着盘子里的牛排汤汁，如镜面一般映着自己的脸。
她眼神迷离涣散，仿佛要从那倒影中看出什么。
“在梦的预兆中，我们不止一次预见到了……整个世界的末日。”
“它就快来了。”
第064章 可怜人们
“行啦行啦，又开始搬出你们那些谣言，开始四处骗人了。”
“你们这些神棍……”
哐当。
安雅将一瓶开了盖的啤酒砸在桌上，又给每人面前放上一个杯子。
甚至连莉莉也不例外。
尽管让小朋友喝酒是有点违规的……不过本地的成年是16周岁计算，因此倒也不做数了。
“来吧各位，喝起来。”
“别听某人瞎忽悠了……她除了脸蛋漂亮，说话漂亮之外，身上其它的东西都不可靠。”
说罢，安雅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一口就灌了下去。
“就算真的世界末日了，又怎样？”
“多想想你自己吧，傻妞。”
不知何时起，安雅解开了头发，将残留着染色痕迹的卷发向脑后一甩，开始放飞自我了。
她端起了酒杯，把椅子搬到安吉拉附近。
“安吉拉，永远别忘记，我们只是实验室里逃出来的小白鼠。”
“雄鹰集团，或者说……它背后的伊戈帝国，在全世界各个海军驻地的附近，一共明里暗里部署了多少个生化实验室，你知道吗？”
“就光抗排异药，我就吃了三种。”
“你呢？那套什么蚂蚁试剂系列，你用过多少种？灵子辐射你积累了多大剂量？”
“动脑子好好想想吧……就我们这些实验的残次品，身体里留下有多少隐疾，多少定时炸弹？”
“寿命能有多长？”
“还世界末日呢……你活得到世界末日那个时候吗？别做梦了。”
安雅低头嗤笑，手脚开始不老实起来。
她说话间，又倒了一杯酒，并假借递酒的机会，凑到安吉拉身旁，试图搂住她的肩膀……
然后，被躲开了。
“这就是你放纵的理由？”
安吉拉不经意地躲开，神色保持着清淡。
她并不想和这位“好姬友”再续前缘。
“身体不好，就更应该好好调养。”
“这些年我烟酒不沾，生活节制，不吃刺激性气味的食物，就连入梦次数也严格控制，从不用梦之沙……为的就是调养身体。”
“我珍惜生命，也想好好活下去。”
“还有，我现在喜欢男人。”
说完这些，安吉拉又挪开椅子，反而向白不言这边靠了靠。
于是就有些尴尬。
白不言很识时务地保持沉默，又给自己舀了一碗海鲜粥，默默吃着。
饭菜味道不错，八卦听着也挺好。
这就够了。
“哎，看来这儿最大的赢家是你啊，小解梦师。”
安雅叹了口气，将笑容收敛，意味深长地望向白不言。
“不仅害得人家为你牵肠挂肚，现在连一向高洁不群的圣女也对你动心了。”
“好吧，这些确实是你应得的。”
她又倒了一杯酒，推到白不言桌前。
“出身泛东盟，学历又高……背后有母校和大国做靠山，为人又不错。”
“像你这样的优秀青年，跑来我们穷困的罗特群岛做什么？”
“总不能是来讨老婆的吧？”
“说起来，我们这里，确实会有不少小姑娘，眼巴巴地想爬上你的床……毕竟只要嫁给你这种人，就有机会趁机移民，转化身份，去更安全的东方大陆……开启新生活。”
“你要不考虑一下我吧？”
“或者，我家莉莉也行。”
一番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有些露骨了。
白不言看着近在咫尺的三个异邦女孩，一时如坐针毡。
他虽是个老实人，但情商还没低到听不懂反话的地步……
安雅明着是调戏自己，但实际上是暗讽好姬友，觉得这位圣女是想嫁给自己，借机移民转化身份吧？
南洋异域的居民并不像东方人一样含蓄，说起这种话也明目张胆。
是时候转移话题了。
于是，白不言转口问道：“说到莉莉……她有和你提到，关于汉克酗酒和赌博的事吗？”
他假装不经意地看了眼莉莉，发现小姑娘正微微摇头，向他使眼色，努力表示自己确实有好好保守秘密。
但这一切似乎瞒不住安雅。
她只是摆摆手，满不在乎地一笑：
“你是说，你好心出手，帮忙给我父亲洗脑的事，对吧？”
“莉莉没有告诉我，但我能猜到。”
“其实没关系，那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安雅面颊有些红润，似乎酒意上头。
自从最近的治疗之后，她仿佛想开了很多问题，整个人不再犹豫纠结，下定了决心。
“就汉克那个废物，你别说是给他修改意识了……”
“你就算直接出手一枪毙了他，我也只会跪着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们全家。”
“要不是之前身体不好，我早就想亲自动手了。大不了蹲个几年监狱，反正我是个精神病，可以从轻发落——”
“姐姐！”
莉莉大声打断了她。
小姑娘颤抖着从座位上站起，眼眶里有东西闪着光，就要滚落出来。
她一度拼命想要维护的家，最终还是要碎裂？
不，小姑娘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在座的四个人轮流诉苦之后，眼前这顿丰盛的晚餐……也终于告一段落。
现在大家都没胃口了。
“别傻了，我的小妹妹。”
“战争就快要来了，罗特群岛，甚至附近的整片海域，很快就会完蛋……这一点，圣女的预言并没有错。”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安雅又喝下一杯啤酒，红着脸说道。
“就在前几日，以前跟我签约的那个佣兵公司，已经找上门两次了。”
“他们正在招人。”
“从前，这群人还伪装成什么爱心组织，而现在，他们连演都不打算演了……四处返聘老兵，佣兵，机甲兵……包括我身边的各种参赛选手。”
“你想想，这代表什么？”
听到这，年轻的莉莉可能不明白，但白不言和安吉拉可算是听明白了。
罗特群岛本就是个敏感的地方，地处东西方势力交界地，卡着世界交通的海峡，而且近两年还发现了价值不可计数的灵脉富矿。
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
就在前不久，白不言被雇凶绑架的事还上了国际新闻来着……自己还去了一趟都司驻地，学姐那边貌似还跟泛东盟的官方有联系。
世界末日可能未必，但世界大战可真不远……
“莉莉，你很快就要成年了。”
“汉克是个拖后腿的废物，母亲的病根本没有救，而我的寿命又不会太长……”
“所以，我要提前给你规划好未来。”
“比方说，我们眼前就有一个机会……那就是他。”
说到这里，安雅指了指白不言。
白不言无奈捂脸扶额，手里的筷子停了下来。
行吧，这下没法装作听不到了。
他两手一摊，问出了经典句式——
“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一个交易。”
安雅突然坐直了身体，正色说道。
她指了指莉莉，又指了指自己。
“我向你提出一个交易，白。”
“我希望你将来能娶莉莉。”
“啊？？？”
白不言心里一咯噔，但还是假装听不懂，很疑惑。
他其实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但作为一个没什么同情心，怕麻烦，而且“剧毒”缠身的人，他现在没工夫管这些民间疾苦的事。
白不言并不是什么善茬……尽管他一直努力装作正常人。
“你是大学生，再过一阵子就会回到学校，回到你的国家，从此和这片土地说再见，对吧？”
“就算在此期间，罗特群岛发生政变或是战争，也应该会有飞机甚至军舰，把你们这些金贵的大学生或是海外商人给接走，回到你们的东方老家，对吧？”
安雅一番话说得有条有理。
她好像喝醉了，又好像没有。
“你前不久上了国际新闻，一大堆目光正盯着你，所以你的身份很敏感。”
“莉莉的年纪还不够结婚……可如果你让她怀孕了呢？”
“借助着舆论压力，你就能名正言顺把莉莉带回到东方，让她从此逃离这片土地，转化身份，成为泛东盟的合法公民，去接受更良好的教育。”
“而我会留在这，杀了汉克，并接受佣兵公司的招募，面对接下来的动乱。”
安雅的语气很平淡，但说的内容却恐怖异常。
从那沉稳的表情上能看出，这一套方案早就已经想好了。
她平和地叙述着一切，仿佛死猪不怕开水烫，只是在陈述无关的事情。
“只要你答应交易……那从现在起，我可以完全成为你的东西，任何形式，任何意义上，你可以随便使用我，包括让我开着机甲去杀人，或是使用我还没被人碰过的身体。”
“我会把家里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变卖掉，全部交给你。”
“在你带着莉莉离开后，我可能会死于战争，成为逃犯，又或是被人抓住之前自杀……”
“这段时间里，我们的母亲断了经济来源，她很快就会死在医院，从慢性肾炎和一系列并发症里得到解脱。”
“那样一来，无父无母的莉莉就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这个腐烂的家庭不会再成为她的拖累，可以放她出去，自由飞翔。”
“然后，你可以带着她，去文明的世界里过上好日子。”
“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作为逃犯和逃兵，活了下来，跑了出来……那我这条命的后半生就属于你了，我会完全为你卖命。”
“莉莉是最好的人质，不是吗？只要你对她好，我就可以同时做你的保镖，情人，床伴……”
“怎么样？这交易划算吗？”
“……”
这女人真他喵的疯了。
白不言擦了擦冷汗，平复了一下心情。
“安雅小姐，你清醒点。我现在自己都身中剧毒，能不能活下去都另说呢……”
“不可能。”
安雅当场反驳。
“你如果真是那个神话里的先知，你就是‘唯一’，是整个戏剧舞台上的主角，不可能轻易死掉。”
“神棍们的预兆虽然离谱，但大方向上一直没有错……现在，既然连一毛不拔的圣女都委身于你，那我也相信你的未来。”
“我们也算认识一阵子了，白。”
“你和我们有点交情，条件不错，品行良好，又讲信用，还刚和雄鹰集团结了仇……甚至立场都和我们相同。”
“像我们这种条件，如果想配得上你，搭上你的顺风车……就唯有出卖自己所有的一切，你才有可能答应，不是吗？”
“所以，我提出这个交易。”
“……好吧我懂了，你居然是认真的。”
白不言嚼着一块生章鱼脚，差点咬到舌头。
安雅这个疯女人，明明刚还在嘲讽人家圣女是危言耸听，是迷信……结果到头来，她也相信预言这一套东西。
看来，对于常年治安不好的地区而言，人们对战争的敏感性确实高很多啊……
“我再想想吧。”
白不言仰脖子一杯酒下肚，现在心情更加复杂了。
今天本来是专门找圣女算账的，顺便问一问有关女神和梦中场景的信息，再问问莉莉父亲的事情后续……
结果谁曾想，更要命的事一茬接着一茬。
纳米虫中毒的问题也许暂时没危险，毕竟有神秘的梦中女神兜底，死是死不了的。
可有关什么末日预言，世界大战的东西，就涉及到太多了……
明明我只是个来做毕业设计的学生啊。
入梦的技术都才刚刚入门，异能也尚未觉醒……怎么就会有人想着要嫁给自己，甚至变卖一切了？
现在的我，可没法做出这种大抉择。
白不言非常有自知之明。
他当然清楚，这三人里真对自己有点感情的，可能只有莉莉……安雅和安吉拉，一个是为了生存而歇斯底里，一个是对女神和预言的迷信。
她们并非追随我，而是追随力量。
还是学姐对我最好……
“还是先喝酒吧，三位美女。”
白不言想了想，先举起酒杯。
“再聊这些压抑的东西……读者们就快看不下去了。”
这已经是他情商的极限发挥了。
他看向另外两人，又开了一瓶酒。
“莉莉可以喝汤代替……呃，圣女大人的话，能破例吗？或者你也喝汤？”
“没问题，我遵从先知。”
安吉拉倒出人意料地配合。
于是四人举杯，终于缓和了一下压抑的气氛。
“来，为我们这些可怜人的相聚，干杯。”
“希望大家都能活下去……嗯，今后大富大贵，从此幸福地生活下去？”
乒乒乓乓……
四个酒杯碰在一起，四对复杂的眼睛也彼此对视。
如果，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就好了……
所有人都这样想着。
第065章 邀请函
到了傍晚，白不言拖着一身酒气，提着箱子回到公寓。
明衣见了他这模样，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提醒他别随便在外面过夜。
最终，今天没有用上新买的造梦机。
原本打算给汉克看看后续状况……又或是大家一起去梦里玩一玩，熟悉一下，但最终还是作罢了。
尽管不良女安雅暗示，可以晚上一起去混个酒吧，甚至在她家留宿……
但他没答应。
色字头上一把刀。
只因缘分和利益相聚，感情却不够深的朋友，彼此还是保持点距离的好。
传闻中，都说异邦女子思想开放，火辣热情，更容易“上手”……可实际上也分地区，分圈子，分贫富。
按照两个塑料姐妹之间的斗嘴内容，可以听出安雅和安吉拉甚至都没怎么和异性接触过，年幼莉莉更不必多说了。
碰这些女孩，会有麻烦的。
也正是过了今天，白不言才隐约明白……
在南洋这片，外国人拥有特权。
不论是像自己这样的东方人，还是长相上更“纯血”的白面洋人，反正只要不是本土居民，到这里都能做个人上人。
这也算是属于土著的悲哀了。
在白不言小时候，东方势力崛起之际，泛东盟的军队受邀来到这里，在罗特群岛设置了都司驻地……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罗特群岛本该算作泛东盟的“藩属国”。
但最近几年，在势力争夺的影响下，群岛区域的管理者选举受西方势力操纵，议员和州长们也横跳反复，民众们也就跟着迷茫了。
于是，不管见到黑头发黑眼睛的，或是金发碧眼的，都少招惹的好……
比如上次，自己被人雇凶绑票，结果驻地的都司一发令，当地管理者立刻就把那个烫手山芋嫌犯交给了这边处理。
对卑微小国而言，外交大于内政，生存大于尊严。
而认识的几位异国姑娘的身上，也多少残留着这样的生存习性。
白不言并不鄙夷，但也没多少同情。
“临走前，安吉拉还约我明天去他们的教会逛逛……”
“虽然不太瞧得上那群神棍和流民，但那些人想必对异能多少是有点研究的，去认识一下也没坏处。”
“顺便还能给论文收集点素材。”
思量一番后，白不言取出手机，给明早定了个闹钟。
他又切到微信，才发现叶小茗又有留言给自己，发了最近上课的录像。
【叶小茗】：“视频”
【叶小茗】：最近怎么不来听网课了，很忙吗？
【叶小茗】：这是上水学派一个教授的学术报告录像，我截取了你能看懂的部分。
【叶小茗】：另外，神罗联邦与伊戈帝国，最近派出海军在南洋附近举行联合演习，好像距离罗特群岛不远……你提前注意点吧。
叶小茗虽然不好追，但办正事的时候，人还是挺靠谱的。
白不言向她回了句谢谢，并出于礼貌，舔了一下曾经的童年女神……
【白不言】：好久不见，夜夜想你
【白不言】：能不能发个近照，我好设成手机背景，这样就能天天看到你了。
【白不言】：摸摸大
做完这些，他保存了讲座视频，然后想到对方提到的“联合军演”，便打开新闻APP。
【“红眼新闻”今日热榜】：
第一名：《强强联合！伊戈将与神罗在南海举行联合军演！》
第二名：《扎里克认为，人类的集群意识梦境很适合用来制作网络游戏》
第三名：《马思科大师声称，要两年内实现脑机接口》
第四名：《帝国大统领，老博德的狗死了》
……
“他奶奶的，一天天上热搜的都是什么屎尿屁的东西。”
白不言刷了半天，忍不住吐槽。
他有时总觉得，这些网络社区APP的老板多少沾点什么毛病……国际大新闻也就算了，一天天上热搜的都是些什么话题。
外国的某个大老板扎里克说了什么，马思科又说了什么，有人关心吗？
不管有没有人关心，反正人家就是能上热榜，天天强行推。
“哎，最多还有一个月，实习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等写完论文就回学校好好翘一阵子课，放松一下，洗洗眼。”
白不言揉了揉眼，有些困。
正寻思着今天就不洗澡了，直接睡吧……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白？睡了吗？”
“还没。”
听到明衣的声音，白不言从床上翻下来。
一开门，只见穿着睡衣拖鞋的学姐，正以撩人的姿态，斜靠在门框上。
衣襟缝隙间，隐隐有春光乍泄……让人挪不开眼。
她递来一张餐盘。
“刚烙的焦糖饼，尝尝吧？”
“啊，感激不尽，正饿着呢。”
白不言急忙甩甩头，定了定神。
最近连续遭遇状况，血气方刚的年纪也难免会有点杂念……
他顾不得烫，就一把将面饼塞进嘴，仿佛心虚一样，急忙掩饰刚刚的失态。
“要是再甜一点就好了。”
“是吗？下次多加点蜂蜜。”
见白不言吃得香，明衣也展颜一笑……长姐如母的气质此刻爆表。
“这么晚找你，其实还有一件事……”
“！！！”
听到这句，白不言下咽的喉咙咯噔一下，差点噎着。
最近连续收到颜色暗示，他差点以为学姐也要表示表示呢……
不不不，学姐是正经人。
一定是我想多了，罪过罪过。
“喏，给你这个。”
明衣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红色硬纸，递了过来。
白不言接了过来。
它外表像个红包，仔细一看，是个请帖。
请帖的样式金红相间，非常土气。
这一看就是东方老家的风格，而且明显是老一辈人的“中老年表情包”画风。
“都司驻地上次带你去过，记得吗？”
“那边也是东方驻军的地方……同时也是当地总督府所在地。”
“说来也巧，就是那片区域不远，新开出一个灵脉富矿，是个大好事，所以总督邀请了当地各种有头有脸的人物，去参加剪彩仪式。”
“而你我，现在也在受邀之列。”
明衣说着，又指了指自己口袋里的另一份请帖。
“啊？我配吗？”
白不言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然配。”
明衣双手抱胸，戳了戳白不言的额头。
“在本地实习的学生，多少代表了一点母校学院派，所以面子是要给到的，附近的校友都会参加。”
“而且，你现在可是个大名人……前阵子才上过国际新闻，知名绑架案受害者。”
“那边邀请你去，多少也是想给我们的敌人提个醒，让对方不要太嚣张，人家都看着呢。”
“这样啊……”
挠了挠后脑勺，白不言憨笑起来。
“那倒是可以吃顿大餐了吧？”
请帖上的日期写的是本周末，看样子是管饭的，是一顿午饭，估计会很丰盛。
“对。”
“所以，你这几天收收心吧，别总想晚上出去浪了，日程表给我空出来。”
“正好最近没几个预约订单，论文的事情也可以想想了，上班可以偶尔不用去。”
“知道了！”
简单交代后，二人各自回房睡觉。
既然能蹭一顿大餐，白不言还是乐意的。
但联想到什么联合军演，还有梦里那些爆炸与火光的预兆画面……他总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很多线索……逐渐串联起来了。
第066章 探索女神棋牌室
光芒亮起，世界再度清晰。
穿过预兆的幻象，眼前又到了熟悉的圆桌。
身旁的位置上是摆着淑女坐姿的安吉拉……但这次，对座的女神却不见了。
只有一张空荡荡的高背椅。
“她去哪了？你有看到她吗？”
白不言拍了拍圣女的肩膀，问道。
他探出身体，鬼鬼祟祟的样子，仿佛是课堂上跟同学交头接耳。
“我是跟着你来的……”
“你没看到，我怎么可能看到……”
安吉拉斜着眼睛瞅了他一眼，又急忙端正坐姿。
两人一个吊儿郎当，一个拘谨正式，看起来就像相亲现场两个态度不同的男女。
“女神无所不知，先知，你还是放尊敬一点好。”
“呵。”
白不言满不在乎地朝她竖起中指。
“你这纯属自作多情。”
“据我所知，她迄今为止从未自称什么女神……那些什么鬼神的名号都是你门自己脑补的。”
没错，那个女人一向是自称“观测者”和“叙述者”的。
“我的圣女啊，你在外面装纯当绿茶也就算了，在这儿真没必要。”
“不要用低级生物的世界观，揣测人家这种高维度生物……”
说罢，白不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喂！你要干嘛？”
“四处逛逛。”
咯噔。
不顾圣女的劝阻，白不言拉开椅子，走了出去。
他打算探索一下这个“桌游室”。
说到“桌游女神”……她目前为止，言行举止都颇为友善，很好说话。
她的游戏里暂未出现惩罚。
现在虽然没受到许可，但也没明令禁止。四处探索一下，也不算错吧？
这样大概……也算一种恃宠而骄？
白不言打趣地想着，开始左逛逛右看看。
首先，眼前的游戏桌上就摆满了东西……
大地图的卷轴现在没有展开，拨弄了一下，扎得很紧，好像打不开。
属于自己的筹码袋子，倒是可以拿起来把玩一下……里面依旧是不多不少，类似流沙质感的东西。袋子的口扎得很紧，无法打开看看。
在圆桌的另一头，接近女神的首座旁，摆着一个小纸盒。
纸盒内是几堆杂乱的纸牌。
白不言想伸手去拿，却发现手指从上面穿了过去。
它们不是实体的？
不，也可能只有那位桌游女神允许时，我才能触碰到。
纸牌堆分散成一摞一摞的，大致好像分成几个类型。
数量最多的应该是某种“事件选择卡”，它们的卡背是纯黑色，看起来最不稀罕；
背面画着模糊人物半身像的，似乎是“角色卡”，比如安吉拉的那张就已经翻到了正面，被摆放在牌堆顶；
而最后还有一类，象征着特殊含义的，想必是属于“特殊卡”了。
比如上次，女神给自己演示的，象征异能觉醒的卡牌，就是其中的三组，它们按卡背的图案区分开——
高塔和眼瞳的一组；宝剑交错的一组；黑暗旋涡的一组……
白不言很想直接“作弊”，把它们翻开看看，但可惜，手指依然触碰不到实体。
“有一些卡牌是有金色滚边的呢。”
他又有了发现。
不论是每一堆卡里都有……算是金卡？传说品质？
如果能让我抽几张，估计奖励会很不错的。
“可惜，只能看不能摸。”
依依不舍地看过这些，白不言走到女神的座位旁。
那张普普通通的高背椅边，还有个摆放玩具的收纳箱子。
里面一大堆让人看不懂的道具。
破破烂烂的洋娃娃，血迹斑斑的大剪刀，弹仓里有一颗子弹的左轮手枪，钢笔的墨水瓶……
“今后都会用上吗？”
有点细思恐极。
探索了圆桌四周之后，白不言又试着向外走。
那些地方未被照亮，笼罩在黑暗中，但隐约能看到一间屋子轮廓……有墙壁和壁炉，挂画，书柜，甚至被封锁的门窗。
白不言试着离开中心区域，向外探索……但仅仅是走了几步，便感到温度在急速下降，几乎要把人冻僵。
他连忙退了回来。
黑暗之中……有大恐怖。
“看来没法出去，除非外面的黑暗也能被照亮，需要更多光源。”
白不言仰头望向头顶的光源。
老实坐在座位上的安吉拉，便也好奇地跟他一起望去——
那一束光芒是纯白的，看不见源头。它每次都悬在头顶，以至于让人习以为常了。
如今看来，光，不同寻常。
“也许，你可以使用一盏蜡烛。”
圆桌的首座上突然响起声音。
于是，先知和圣女便同时吓了一跳。
“你……从哪来的！？”
白不言看着高背椅上端坐的长发女神，咽了口唾沫。
刚刚只是一个走神的功夫……
再回头，她就已经坐在那里了。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走过来”的。
听不到脚步声，也没有坐下的声音，更没有“传送”或是“建模”出来的过程。
她简直像是被游戏引擎直接刷出来的一样。
“不被观测的地方，一切即可以改变。”
长发及地的女神还是那样平易近人，并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只是这次，白不言稍有所理解了……
她的意思是，只要没有人注视之处，就可能改变？
因观测而改变……所谓梦的特性？
刚刚自己和安吉拉望向其它地方，她就“刷新”出来了，是这个道理吗？
“游戏继续进行。”
“现在，所有人都该回到座位，并且坐下。”
听到指令，白不言便老老实实回到了自己座位。
而安吉拉更是连忙检查了自己的坐姿，确认自己的仪态端正而优雅……
“我并不禁止你探索周围……但前提是，有闲余的时间的时候。”
女神简单解释了规则。
“如果想探索周围，了解更多这里，你也许需要这件道具……”
哒。
她从玩具箱取出一盏烛台，将它摆在桌子的一角。
道具相关的信息立刻以文字形式，显示在桌面上——
【道具】：梦魇烛台
【作用】：它的光芒能驱散一切黑暗，不论现实还是虚幻……但作用范围有限，燃料也同样。
【兑换价格】：二单位筹码
【使用消耗】：每秒消耗一单位灵能。
这东西居然可以兑换？
白不言眼睛一亮。
可是，用筹码兑换出的物品，到底是只存在于梦中的“桌游室”里，还是现实中也能看到呢？
女神似乎看出了白不言的疑问，便开口解释：
“由于经过了一个阶段的关卡，白不言自然消耗掉了五个单位的筹码。”
哗啦啦。
她话音未落，袋子里的沙砾变少了。
“已消耗的筹码会计数下来，并作为可使用的购物单位，永久存留。”
女神又从玩具箱取出一个简易算盘模样的计数器，用上面的算珠计数为“五个”。
“在我们的游戏中，你可以使用已消耗的筹码计数，来购买可使用的道具……”
“比如这盏烛台，或是其它东西。”
听到这里，白不言越来越兴奋。
他想起刚刚看到的，玩具箱里一大堆的道具……心痒痒的不行。
仿佛是回到童年，家长伸手指向商店的玩具橱柜，告诉你可以“随便挑”一样……
太棒辣。
第067章 道具是怎么刷出来的？
一转眼的功夫，几样道具摆在眼前。
其中第一件就是他认识的东西，上次还被发放给安吉拉作为奖励来着。
【道具】：幸运饼干
【作用】：它肚子里藏有未知的箴言，那份箴言永远会回答你当前最紧迫的疑惑。
【兑换价格】：筹码×1
……
【道具】：脏兮兮墨汁
【作用】：将它泼在一个人身上，便能让他在接下来一周内的运气差到离谱。
【兑换价格】：筹码×2
……
【道具】：红色小药丸
【作用】：吃下后，暂时觉醒能力到最大状态，持续一小时，效果非常不稳定。
【价格】：筹码×5
……
尽管都是寻常日用品的模样，可看起来琳琅满目，还是让白不言忍不住左挑右选，像菜市场挑三拣四的大妈一样。
他甚至注意到，可兑换道具里，出现了能救命的东西……
那正是期盼已久的——
【道具】：“蚁噬”药剂
【说明】：隶属雄鹰生物分部，研发部的科研产物，是“蚁酸/蚁噬/蚁后”三合一系列纳米虫试剂的第二部分。
【作用】：普通人注射会在两天到一周内死于内脏出血，死状痛苦。体内存在‘蚁酸’试剂的人，注射后将得到第二份信息素指令，进一步优化肉身。
【兑换价格】：筹码×10，灵子水晶×1
【解锁条件】：点亮？？？角色卡
果然，现在是没法兑换这个大宝贝的。
但不管怎样，看到它，就说明桌游女神的确有办法解决自己体内的纳米虫，而且是以最优方案解决。
“可恶啊……现在只有五个筹码计数，换不了什么好东西。”
白不言逐渐纠结了。
越看越眼红，越看越心动。
他知道，最近世道不太平……尽管自己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实习结束回老家，但眼下最好还是有个什么RPG之类的，防身利器比较好，而且效果最好能隐蔽一点。
为保险起见，现有的五个筹码计数，他打算全部花掉。
幸运饼干没有战斗力，内容又是心灵鸡汤，所以第一个排除。
那个红色药丸效果太不稳，而且价格又贵，因此也不要。
谁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么，万一我的能力是让女孩子发情，那关键时刻用出来，非但不能救命，还很容易造成尴尬现场，那可就不好了。
能搞人整蛊的墨汁，倒是可以考虑……假如碰到什么坏人打脸剧情，直接就能用。
然后剩余的筹码……
“想清楚了，我选这两个。”
白不言指了指桌面上的两个东西。
其中两个筹码用于换取【脏兮兮墨汁】，而另外的三个，则换了另一个道具。
那是个封口的老式酒葫芦，里面晃里晃荡的，像是某种液体。
【道具】：半斤地瓜烧
——“柱子最后也没能喝上一口。”
【作用】：喝下一小口酒后，将进入微醉状态，使下一次瞄准的炮击（或枪击）必定命中目标。
【价格】：筹码×3
没错，不管怎么说，自己的枪法还是不太行。
如果能有必中的手段……确实也就有了防身的资本。
这东西能让人必中！
八百里开外，一枪干掉敌人的狙击手，怎么说？
“兑换成功，五个筹码计数消耗清空。”
女神将两个道具摆到了白不言身前。
他便赶紧拿上手把玩起来，还开盖子闻了闻……但并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见此一幕，即便是假装虔诚的圣女，也免不了有点出戏。
明明就是剧本杀玩桌游之类的事，硬要说成是“女神的恩泽”的话……确实有点牵强了。
安吉拉暗下决心，等明天去教会，一定要事先叮嘱白不言，千万别把梦里这些玩游戏的内容给说出去……
不然让教友们听到，得破防一大群人。
维护面子很重要。
“于是，游戏继续。”
女神展开了游戏地图，又摆上主角的棋子。
“故事继续进行，并即将遭遇大事件点……”
哗啦啦。
骰子掉在地图上，示数为五。
主角的棋子向前跳行五格，停在了一个画着大叹号的圆形图标上。
游戏地图骤然放大，白不言两人察觉到一阵失重感……
两人向前倾倒——
就这样跌入了游戏地图。
……
……
次日清晨。
白不言一早就出了公寓。
他正蹲在站口等公交，嘴里吃着学姐的烙饼。
圣女与他约好的见面地点非常偏僻，早已超出了自动出租车的服务范围，因此只能坐大巴。
郊区不仅流民多，治安混乱，而且手机信号还不好。
为以防万一，白不言还特地带上了手枪，以及一个老式的酒葫芦。
“说来也真是奇怪啊……”
“这瓶酒明明是在梦里兑换的，到底是怎么带出到现实世界？”
就在刚刚起床时，他一翻身，就发现枕头边多出了两样东西。
正是梦中兑换的两样。
一瓶钢笔水模样的“脏兮兮墨水”，还有一个酒葫芦装的“半斤地瓜烧”。
可是……这两样东西是怎么送到公寓里来的？
总不能是圣诞老人送来的。
白不言检查了自己房间门缝里夹着的头发，门把手下的口香糖也还在。
所以应该没人闯进自己卧室。
“桌游女主持人的能力果然鬼神莫测啊……”
“她总不能是有什么传送能力吧？”
拔掉酒葫芦的塞子，白不言闻了闻味道。
不怎么样。
很普通的酒精气味……跟梦里感觉差不多。
仅从色香味的外表根本无法判断这些小道具的作用，但女神发放的道具，肯定不会有假就是。
“嘿嘿，也许有些办法可以检测一下，女神的棋牌室……到底是个什么结构。”
白不言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既然兑换出的道具都是刷新在枕头旁，那下次自己睡前就放个监控摄像头……时刻盯着自己，看看这些道具是怎么刷新出来的。
一旦能录下视频，也就同样能作为证据，向其它做科研的同学提供点研究素材了……
“嗯……说起来，我的异能，该不会就是在梦里和女神下棋打牌吧？”
“这世间岂有这种诡异的能力？”
嘀嘀。
鸣笛声打断了白不言的思考。
是公交大巴到了。
他将酒葫芦的塞子重新盖回去，投币上车。
很意外，没有安检，当地的治安水平依旧是那么捉鸡。
于是，白不言……这名危险的持枪人员，就这样混入乘客中，向郊区出发了。
第068章 他们也是人
乡镇的土路颠簸不平，老式的大巴车一股子汽油味……
白不言罕见地晕车了。
等他满头虚汗，已经快到忍耐极限时，车才终于停下。
“维尔德镇到了，请到站的乘客下车。”
听到AI播报提示，白不言跟着一群人下了车。
你别说，这里虽然偏僻，但下站的人倒是不少……其中貌似就有真知教派的信徒，他们的衬衫或外袍上印着那个经典标志，眼瞳与高塔。
下车后，公交车伴随着尾气远去……清新的泥土与青草气息扑鼻而来。
小镇的建筑大多由矮矮的平房组成，很难想象这个年代了居然还有土房和圆木搭建的房子……远处能看到随着风起伏的麦田波浪，以及老式的，残留着大烟囱和黑烟滚滚的工厂。
这里就是维尔德镇，安吉拉和他约见的地方。
白不言发出一条邮件：
“我到了，你人呢。”
实际上他并不指望安吉拉能即时回复。
国际上通用的聊天软件，或是电话什么的，要么他不用，要么打不起……
与这些异邦人远程联络，只能用最原始的发邮件，又或是依赖这位圣女的能力，与她梦中相会。
“嗨，先知。”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一回头，就看到轮椅女孩，正向自己招手。
安吉拉今天气色又好了一些，性情便也开朗了，一头银发光洁润泽，人也不再那么死气沉沉。
看样子……病情正逐渐缓解啊。
“你的身体好转很快嘛？”
白不言迎了上去，看着那副自动行走的轮椅，并没有帮忙推的意思。
“当然，女神亲自出手……药到病除。”
“跟我来吧，教会就在这边。”
圣女今天似乎心情不错，一边带路一边说着。
“你明明没玩几局桌游，也没做什么贡献……为什么还能得到奖励呢？”
白不言跟上去，不解地问。
“因为我听话啊……”
“听什么话？”
“以后你会知道的。”
小镇的教会就是真知教派的总部。
一路上，二人从马路走到乡间小道，穿过一片片麦田。
尽管天气还有点热，但仍然有不少路人戴着罩帽或头巾，大概是为了遮盖面部或脖子的畸形异变。
当地人似乎抽烟的不多，更多是咀嚼口嚼烟的。
很多路过的男人不停地嚼着烟草叶，又不停吐口水，让白不言多少感觉有点不卫生。
旧时代残留的电线杆和机械抽水机，在这里仍旧普及。
不少户人家门口都有抽地下水的手打井……而电线杆上，白不言甚至看到了两个疑似正在偷电的居民。
那是两个晒得黝黑的光膀子男人。
其中一人爬到了变压器上，拿手里的钳子去夹接外线，那电火花闪得吓人。
另一人在下面接应，似是要把电线接到脚下的铁箱子上面，不知道要干嘛。
“这是在干什么？偷电吗？”
正要发问，就看安吉拉面色一黑，滚着轮椅向那边过去了。
两个男人见了她，便咧嘴一笑，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仿佛在老师面前认错的学生……
“******！”
“******……”
接下来的几句话白不言没听懂，叽里呱啦的，应该是本地语言。
但看几人的表情，应该是安吉拉义正言辞地训斥批评这两人，然后两个汉子表示“下次不敢了”之类的，这才放弃了偷电，灰溜溜地走掉了。
而那台破烂的铁箱子，直接被安吉拉正大光明地“没收”了，并推着它回到大路，放在白不言面前。
“走吧，带上着它一起，要麻烦你帮忙推了。”
“啊？这是什么。”
白不言总觉得这破烂机器有点眼熟。
它乍看像个凹凸不平的保险柜，焊上的铁皮外壳缺一块少一角的，将内部复杂的电路板暴露在外。
而箱子的内部中央，有个隐隐散发着蓝紫色光芒的东西……
“土质的二手造梦机，我本以为你见过呢。”
“想起来了……确实见过。”
在银发圣女的提示下，白不言这才想起来。
大概是以前见过那些街头流民，使用这种简陋的机器……用汽车电瓶就可以运转。
因为经过了私人改造，这东西貌似功率比一般的中型造梦机还大一点，但质量明显不合格。
它肚子里发光的东西就是灵子核心，正是灵脉采矿提炼提纯得到的。
“他们是想偷电，然后用这台机器入梦？”
联系上下文，白不言很快琢磨清楚了刚刚是怎么回事。
“对。”安吉拉边走边回答。
“那你打扰人家干嘛？让他们玩呗。”
“不行，私自用偷盗来的电力入梦，是违反教规的，必须惩处。”
安吉拉叹了口气，又道。
“而且……总是这样入梦，最后身体就会变异，畸形，最后变成你见过的那种模样……”
“……原来如此。”
以白不言的悟性，瞬间就懂了。
看来在本地区，入梦科技早已“飞入寻常百姓家”了。
随处可见的小商贩，农民和工人，身上随处可见那种变异的畸形，偶尔还有微幅的灵能反应……
这样看来，这些低成本，高风险的破烂造梦机，想必已经在民间流传了有一段时间。
而真知教派不仅不趁机敛财，反而打算限制这种民间娱乐？
倒是比想象中有良心嘛。
“既然世人愚昧，不知道新科技的危险，你们干嘛不科普点相关知识呢？”
白不言理所当然问道。
“这些年技术突飞猛进，灵子科技相关的一切都有辐射危险，而且还牵涉精神与肉体变异双重方面……”
“干嘛非要用迷信和宗教呢？”
说话间，两人又路过一片自由菜市场。
本来吆喝着卖菜卖肉的小贩，激烈砍价中的当地百姓，不少都认出了安吉拉这位“银发圣女”。
他们大多笑着打招呼，或是比划着一些教派手势以示虔诚，甚至还有想送点蔬菜和肉的，但大多被安吉拉婉拒了。
她在这块地方，名声很不错呢。
“看到哪些人了吗，白。”
“他们也是人，也有自己的生活。”
走过这片市场后，安吉拉才开口。
“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穷人，大多没读过什么书，甚至很多人都不识字。他们没钱，更没条件去大城市读大学……”
“如果想给他们普及入梦知识，得讲多少前提和内容？”
“先给他们讲讲唯物哲学，微积分，再讲讲有潜意识的无限分层，星球的灵脉历史，心灵共鸣的波普分析？”
说着说着，她又低头叹气。
“那些复杂的理论，群众接受得了吗？”
“他们根本没有能力，更没有耐心去接受复杂的世界观……”
“所以，成立一个教派，以信仰的形式去教育群众，让他们免于被科技所害……这是最容易，最简便的做法。”
“被民间滥用的灵子科技与异能，目前也只能以这种形式控制和引导。”
听起来倒是颇有道理呢。
只是，白不言并不为所动。
“仅仅因为教育水平的限制，就这样饮鸩止渴可不行。”
“最起码，对年轻人和下一代，得有点不同的举措，才能改善这一切……当然，前提是，你们还想好的话。”
“我知道。”
安吉拉回过头，与白不言对视。
她湛蓝的眼眸仿佛一泊湖水，宁静而安详。
“所以，我希望你能帮我。”
第069章 陨石圣物
先知和圣女，二人就这样对视了几秒……目光中并没有电流闪过。
白不言也并没有被她打动。
在两人发呆的时间，一个穿拖鞋的农家小屁孩路过。
小朋友看到白不言这副生面孔，便凑上来，向他伸出了手——
“给我点钱。”
“？？？”
白不言回过神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给我点钱啊。”
小屁孩说得理直气壮。
见白不言没有反应，小孩又自讨没趣地走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
直到小孩走远了，他才反应过来，用疑问的目光投向圣女。
“看见异邦人的面孔，就觉得你是个有钱人，是大款，所以向你要钱。”
“穷地方的小孩是容易这样……”
安吉拉无奈解释道。
她作为小孩的同乡，也多少觉得有些丢脸。
“这样的群众，让我更觉得没有拯救的必要了。”
白不言耸耸肩，感慨道。
“要不……你还是先讲讲，先知这个身份能带给我什么好处吧？”
“尤其是，假如我离开这里以后。”
他可不是什么圣母。
现在自己泥菩萨过江，身上麻烦一堆呢，可没闲心管那种徒有爱心却没有收获的事。
有好处先拿了再说。
“首先，你可以借由教团的力量，更快启迪自己的异能。”
“一旦你先知的身份受到认可，一些行走在外的教友也会听从你命令，随时为你做事……他们大多是异能者，能力多种多样。”
“还有，我会做你的好伙伴，好部下……各种意义上。”
安吉拉说出最后一句话时，神色已彻底平静。
她不像上次，还会犹豫腼腆……
看来是想清楚了。
“我知道，你再过不多久就会回去，回你的家乡继续上学。”
安吉拉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但我们的联系不会中断。”
“凭借我的能力，只要你随时在梦中想起我，我就能联系上你……并且无视距离，没有延迟，无法屏蔽。”
听完这些，白不言也是吧唧吧唧嘴，觉得条件还行。
“快到了吧？”
“我看看你们的情况再说。”
又穿过一段乡间小路，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是一处靠海的小山包，远远能看到海岸线和拍打礁石的浪花。
一座教堂，立于那断崖的临海边沿上。
它造型灰白，一砖一瓦都脏兮兮的，甚至有些歪歪扭扭，但偏偏生出了一丝凌乱的艺术感来。
如今教堂正敞开着大门。
祈祷室大厅内，高大的三人合一神像耸立中央，又是熟悉的一男二女，三个神明合体的模样。
一个神父模样的男人正手捧教派圣典，大声布道……
布告台下，座位上的教众们默默聆听。
“世间与天国相隔十八重幻象。”
“穿过重重屏障，世间即大变模样”
“神主高居于神殿首座，祂的羽翼落满圣堂。”
“祂说，你所见的颜色，皆是自己瞳色的倒影……”
“祂说，你预知了未来，皆因你不曾回头下望……”
“世间本是一场大梦，没有真相”
“祂睁开眼眸，世界即为真实”
“祂苏醒离去，美梦从此凋亡”
……
你别说，这些不清不楚的内容，还挺能唬人的。
神神叨叨的，似乎隐喻着什么，又有点高大上……
白不言也找了个座位，跟安吉拉一同坐下。
你别说，周围座椅上的教众好像有几个熟悉的面孔……那两个身穿背心，脚踩胶鞋，衣襟上带着盐渍的家伙……看起来很像之前见过的“灵脉矿工”的打扮。
这真知教派还真是不简单啊。
哗啦哗啦。
听完这一段吟唱似的布道颂词后，两人跟着群众一起轻轻鼓掌。
一番掌声和祝词过后，神父走下布告台，到安吉拉身前致礼。
“欢迎您的到来，圣女阁下。”
安吉拉点点头，目光扫过布告台，像是搜索着什么东西。
“史蒂夫神父，我来找大牧首。”
“牧首带着惩戒团的人出去了，一时还没法回来。”
“那就遗憾了……我找到了先知。”
她指了指身旁的白不言，同时很刻意地挽住他的胳膊。
这样的动作让神父愣了足足半天。
“您确定是他吗？上一次白鸽选中的也是这位……？”
这分明是个黑头发的异邦人。
尽管预言中的确有提到，先知相貌迥异，来自他乡……可这副东方人的面孔，实在让人有些意外。
“你让他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听安吉拉这样说，史蒂夫神父恍然想起了什么。
他顾不得周围教众的目光，便向两人做出“请”的姿势——
“两位请随我来。”
跟着神父，两人走入了祈祷室后的小走廊。
走廊的尽头处是一扇木门。
两个头戴铁面具，身穿教派制服的壮汉，正看守着这扇门。
看样子像武装份子啊。
白不言还记得，当初圣女第一次拿针扎自己时，那个大发神威的念力异能者，就是这个模样的打扮。
那是他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人类异能的强大……
在东方老家，可很难见到。
泛东盟的小孩子从婴儿到成年，每一次的体检都会顺带检测当事人灵能情况，一旦有人觉醒能力，或是出现觉醒的苗头，那么他从此会被记录在案，并接受相关的“武德”教育，以防意外发生。
“圣女带来了疑似先知的候选人……我要去验证一下。”
听到史蒂夫神父这样说，两个铁面具对视一眼，便点头让开了。
木门解锁打开。
“来吧。”
三人进屋后，神父点亮了蜡烛。
眼前一间非常狭窄的小屋。
屋内仅有一个供奉用的小木台，上面摆着一圈蜡烛，围绕着中央的大石头。
这块石头有西瓜大小，通体焦黑，布满奇特花纹，看起来就像火山岩黑曜石什么的。
不，这貌似是一块陨石。
而且是金属陨石。
按照记忆中仅存的一点地质学知识，白不言辨认出了石头外表标志性的气印。
“请触碰圣物吧。”
“如果它有所感应，显现真正的姿态……那么您就是先知无疑。”
神父看着白不言，用手指向那块陨石。
“呃……”
出于谨慎，白不言有点犹豫。
会不会有毒什么的啊？
虽说这块石头看上去普普通通，可他能从中感觉到，有微幅的灵子辐射。
“放心，碰一碰没事的，慢慢来。”
在身后安吉拉的鼓励下，白不言试探性地伸出手，打算先远远感应一下，这块石头会不会有点发烫之类的……
然而，还没等他的手碰到陨石，变故就发生了。
咔咔咔——
陨石的金属外壳折叠，扭曲起来……仿佛被揉皱的锡纸。
它的外皮迅速变得干瘪褶皱，并崩裂粉碎。
巨石内部，隐隐有蓝色荧光闪现，从不断粉碎的外壳中透了出来……
见此情景，史蒂夫神父张大了嘴，似乎难以置信。而小屋门外的两个铁面具也听到了声音，同时也看得愣住了。
“……圣物显灵了！！！”
“我的神啊！”
旁观的三人急忙摆出各种祈祷手势，激动地几乎热泪盈眶。
唯有安吉拉和白不言这两位，依旧保持着镇定。
看到这样的异状，白不言也大胆起来，索性把手向石头上一放。
啪！
随着手掌与巨石彻底接触，它彻底碎裂开了。
布满融化痕迹的金属层就此自动脱落，并自然而完整地剥离掉……陨石内部，那发光的东西就这样展现出来。
那是一枚复合雕像。
一男二女，背靠身后的高塔而立。
长发的成熟女性居于最高，姿态曼妙的少女稳坐中央，面目狰狞的男人趴伏在地，受锁链捆缚……
与祈祷室大厅的神像，还有莉莉家中的神像，都一模一样。
“陨石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白不言愣住了。
除非……陨石是这帮神棍作假造出来的。
第070章 这下麻烦咯
忘川灵子科技大学，西区图书馆。
书架林立，年轻的学子们在其中穿梭……除去翻书和轻微的脚步声外，整个图书馆安静地可怕。
一张靠窗的单人书桌旁，叶小茗正翻阅着一本《灵子科技发展史简述》。
阳光透过窗外的柳叶，将斑驳的光影投在书面上，又遮照在她的面颊上，仿佛一道随风流动的面纱。
她睫毛修长，唇红齿白，姿态娴静自然……
如果非要说一个人身上最吸引人的部位是什么，那一般的女孩也许是脸，是胸，是腿……
但叶小茗不是。
她最诱人的地方……是脖子？
这样说很奇怪，但事实确实如此。
尽管她身材凹凸有致，并不差在哪里……但婉转曲长的脖子，偏偏就是让人挪不开眼。
作为青梅竹马的白不言，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个。
当然，也会有其它人注意到。
正因为厌倦了被人打扰，叶小茗专门撤掉了对座的椅子，让那些蹩脚的男生找不到理由来搭讪。
哗啦啦——
书页翻动，一页页字迹走过。
“二百多年前，一颗来自外太空的小行星……造访了这颗星球。”
“它坠落的同时，带来了名为“灵能”的奇异能量。”
“此后百余年间，灵能从陨石坑浸入地脉……它蔓延四周，并逐渐感染了整个星球的岩石圈，形成了地下灵脉网络。”
“很快，在世界各地，陆陆续续有矿工偶然开采到灵矿，并受到影响，觉醒异能或是身体异变……”
“部分迷信人群称这种现象为“灵气复苏”或者“审判日”。”
“一系列的变故，最终引起了科学家们的注意。”
“经过分析和使用，灵脉勘测与灵矿的提炼和研究，改写了人类的科技树，并最终让“灵子科技”诞生。”
……
其中精要的部分，被一支钢笔抄录下来。
叶小茗边翻书边做笔记。
做笔记并不是她记性不好……
这份笔记，是写给某个学渣用的。
她知道白不言是个没耐心的人，不会自己去读书“啃生肉”，只会背现成的公式和圈好的文字，全靠考前突击补课。
“真是麻烦死了。”
“今天就到此结束吧。”
又写完了一页后，叶小茗停下笔。
她收了书，背起书包，跑去前台登记了一下借书，打算回宿舍继续写。
但一出图书馆的门，她突然起了个念头。
“看看他在干嘛？”
跨区域打电话很麻烦，但网络语音和视频还是可以的。
于是，叶小茗打开了聊天软件。
【叮叮咚！】
【叶小茗发起了视频通话邀请】
……
……
与此同时，身处异国他乡的白不言，正在接受“圣洗礼”。
他在神像前弯着腰，被周围的神父和教众们不断泼水在身上……
现在整个人湿漉漉的，难受极了。
“特奶奶的……这些流程和仪式明明是西方某教的东西，完全被这些小教派抄袭过来了啊……”
白不言努力保持淡定，尽量不做出咬牙切齿的表情。
就在刚刚，经过他触碰之后，陨石外壳碎裂，展露了内部的“圣物”……让这些教团的人给他一顿溜须拍马。
随后又是几个教徒，修女，轮番凑过来以“检查”为名，跟他拉拉手，拥抱一下……
嗯，检查结果，纯纯的先知。
给这帮人感动坏了。
而到现在，白不言算是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异能到底是什么……
简单地说，就是“禁魔光环”。
学名也可以叫“反灵能立场”。
只要在自己周围差不多一米方圆，一切灵能效果就会减弱，直到触碰为止，几乎能阻止一切异能。
唯有预言中的先知才拥有这种能力。
而之前的那块陨石，也正是传说中，坠落在星球上的，天外陨石的一部分。
一旦灵能立场被破除，那块石头自然也就裂开了，里面的东西也就掉出来……
于是乎，神迹显现。
“真是太遭罪了，听说一会儿还有个什么‘圣餐’呢，希望不是吃传说中的生面饼，那可太难吃了。”
“还好事先已经丢掉外套，不然一会都没衣服能穿。”
白不言在这边接受洗礼，而另一边，安吉拉坐在轮椅上，抱着他的外套衣服。
嗡嗡……
正巧这会，手机在外套口袋里震动起来。
眼见白不言还在洗礼，一时抽不开身，圣女便索性替他把手机拿了出来。
【叮叮咚！】
【叶小茗发起了视频通话邀请】
手机响个不停。
安吉拉看不懂屏幕上的汉字，但大概能看出来是来电话了。
心想对方既然打个没完，估计是有急事。
先替他接一下吧。
今后作为圣女，还得为先知鞍前马后呢……连这些都不熟悉可不行。
抱着这样的念头，安吉拉按下了通话图标。
她正要把手机凑到耳边，却发现屏幕上同时显现出了自己和对方的脸。
电话那头是个梳着简单马尾辫的女孩，肤白如雪，外貌毫不逊色于自己……
糟了。
怎么是视频啊？
这倒是出乎了安吉拉的意料。
“你是谁？”
叶小茗只是意外了一瞬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白不言呢，让他接电话。”
看着屏幕对面银发蓝眼的异邦女孩，叶子也有点大脑短路。
她忘记说通用语了。
而电话另一端的安吉拉可听不懂汉语。
“咳咳……”
安吉拉正了正嗓音，试着礼貌沟通。
“您好，白正在洗礼……哦不，洗澡，请稍后打过来吧。”
这就是吃了异域文化的亏了。
安吉拉并不知道洗澡这个词有歧义。
她担心对面的人不明白“洗礼”这个词的意思，还专门使用了个近义词。
圣女尽管脑袋很聪明，但在男女交往这块……暂时是白纸一张。
“……”
叶小茗沉默下来。
尽管旧有的印象始终在心里提醒她，不可能的，白不言那个憨憨不可能这么快就在海外拐到这么可爱的女孩……
可事实终究摆在眼前。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叶小茗这次换了通用语提问。
作为好学生，她的口语可是比白不言流利多了。
“emm……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他也是我的恩人。”
安吉拉想了想，颇为诚实地答道。
她听说东方人大多是无神论者，因此解释那些教派名词，倒不如这样说吧。
“您是他的女朋友吗？我想我们得认识一下……”
因为以后还会再见面……什么的。
安吉拉是想这样说。
“不必了，我明白了。”
手机那头，叶小茗果断挂掉了视频。
“……”
我做错了什么吗？
一时间，从未谈过恋爱的安吉拉，陷入了沉思。
第071章 给我个保镖吧
在洗礼之后，确实还有一顿“圣餐”。
但值得庆幸的是，这顿圣餐并非味同嚼蜡的“破饼配酒”……而是正规的大鱼大肉。
白不言只是假装推辞一番后，就坦然接受了。
然后毫不介意地在一众教徒面前大口干饭。
好吧，大家总是在看我，颇有点不好意思。
一番仪式过后，他这个“先知”算是得到了真知教派的认可。尽管过那位外出办事的大牧首并没能来见面，但在电话里表示了支持。
这个“先知”的名号就算是转正了。
不错不错。
饭桌上，白不言满面红光，却看身旁的安吉拉总是闷闷不乐，一脸心事的模样。
于是，他开口询问。
“你怎么了？不会还有什么坑没告诉我吧？”
白不言有点吓到了。
他心想不会还有什么比较变态的教派习俗，这家伙瞒着我没说吧？
“没，没有……只是刚才……”
安吉拉连忙挥手解释，把刚刚接电话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
“卧槽！你怎么不早说！”
“我……怕你生气。”
“我生不生气不要紧，重要的是……她生气了。”
白不言扶额叹气，一时间觉得嘴里的章鱼脚都不香了。
叶子每次生气都要好久才能好的。
算了，呆会去哄哄她吧。
不管怎么说，会因为这种事而赌气，证明她心里多少还是有我的。
就算是咱有点变心，以后不追她了……
呃，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她是你女朋友吗？”
安吉拉涩涩地问。
尽管作为圣女，她早就答应了那些方面的条件……可看到有其它女孩联系白不言，她还是多少有点不舒服。
“……一切顺利的话，以后可能会是。”
白不言在聊天软件发了几条消息过去，见叶子并不回复，也就一时放下了。
先吃饱了再说吧。
值得庆幸的是，当地人并不像老一辈的东方人……
外国人们的敬酒没那么多花哨和潜规则，大多简单一句“致谁谁谁”就结束了，甚至干杯都不多。
大家吃饭时不怎么说话，而且这教派不怎么提倡饮酒。
因此，与吃饭相关的什么假客套之类的内容就少了很多。
这让社恐的白不言大感欣慰。
冷淡点好，冷淡点好。
以往在家的时候，最怕的就是爹妈喊自己去给陌生人敬酒了。
“所以今后，我就真的当上这个先知了？大街小巷上会有粉丝拥簇，有狗仔队偷拍的那种吗？”白不言吃着炸鱼薯条时，问道。
“不，教会和教团的人认可了你，但有关你是先知的事，我们不会告知普通的教友，他们不会知道的。”
安吉拉小心解释着。
“在教义里，有关先知的身份和使命，都有些机密……所以你的身份只有我们知道。”
“你对外的身份，是皈依我教的一位普通教友，兼职解梦师……但教团会给你特殊的照顾。”
“你需要任何帮助时，都可以联系我，或是本地区负责人，史蒂夫神父。”
她说着，也从随身皮包里拿出一本小号的教派圣典，翻阅起来。
“要我给你介绍点教派的历史和结构吗？”
呃不用了。
其实白不言是想这样说的。
他一向对历史文化什么的不感兴趣，尤其神话宗教相关的。
但出于礼貌，他嘴上还是答应着。
“好啊，麻烦你了。”
万万没想到，离开了大学课堂，居然依旧有女孩子给自己补课……
就这样，在吃饭的过程中，安吉拉把教派历史，还有饭桌坐席上的人都简单介绍了一遍。
真知教派起源于神罗联合体，是灯塔一神教分裂出来的派系。
原教旨派认为，灯塔就在现存的西方世界，耸立世间，应当引导全人类。而真知教派否认了这一点，认为真正的灯塔还尚未诞生……
分歧从此诞生。
后来，灵子科技崛起，真知教派内涌现了一批从梦和幻觉中得到预兆的异能者，他们观点激进，与其它派系分歧明显，最后独立了出来。
教派很快接连受到其它异能者团体的暗杀和迫害。
最后，大牧首保罗带着残存的火种，一路逃难到了罗特群岛……而安吉拉这位圣女，也是后来招募的。
“看来，他们之所以肯封你做圣女，就是因为你的能力咯？”
白不言立刻明白了一切。
他脑筋一转，就想到了什么，又问：
“你的能力看来不止远程入侵吧？想必还能联系不同人的梦，甚至分身到多个人的梦里？”
“是的，这是我的主要工作。”
安吉拉点头承认。
“今后你如果离开罗特群岛，我依然可以用这种方式，让你稳定联系到其它教友。”
“啧啧啧……不愧是圣女。”
“你简直就是个人形信号基站，无线造梦机啊……”
“只要你还活着，教派里的所有人就都能以你的能力为依凭，彼此远程联络，而且隐蔽性极高。”
白不言吃得津津有味，脑筋也转了过来。
他算是明白了，不管是灯塔神教的原教旨一派，还是现在的真知会……实际上都只是披着一层信仰外衣的异能者组织。
大家以宗教教义和临终关怀为由，聚集成不同的团体，内部也因为观念而产生分歧。
灵能这东西，本就源自陨石和矿脉，又先天能与人类精神共鸣，诱发的幻象和噩梦……所以它先天就有成为宗教的潜质。
而那些所谓的宗教职位，实则都任命给有社会地位，有利用价值，或是有特异功能的异能者们。
只不过，这样的推论有个漏洞。
“他们是怎么提前知道，会有人拥有这种‘禁魔’能力的？”
“按照历史记录，过去这群人搜罗了世界各地，始终都没找到拥有禁魔能力的人。”
“而早在十几年前，却有人能预言到我，还有梦中女神的存在……”
“这就有点奇怪了。”
一番思索下来，白不言大彻大悟。
而安吉拉却并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
她依然为今天的事高兴。
经过了这一番洗礼和圣餐仪式，先知彻底入教……而通过先知，女神也与教派取得了联系。
“对了，安吉拉，我呆会就要走了。”
白不言突然说道。
“能拜托你们一件事吗？”
“嗯？”
圣女还没反应过来。
“你说过，我作为先知……可以使用教派的资源，对吧？”
“是的。”
“假如我提前预知到自身的危险，能否向你们请求援助？”
“当然可以！你预感到了什么吗？”
“再过几天，我要参加一个矿场的剪彩仪式，并附带晚宴……是博罗山二号矿场，你听说过没？”
白不言说着，不禁捏了捏衣兜里的那张红色请帖。
那种不祥的预感……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啊，听说过，那片大矿是新开的，最近才挖出了高纯度灵矿，附近不少矿工都生病了，他们来教会祈求净化，我还有印象来着。”
安吉拉歪着头，不解地看着白不言。
“怎么了？女神的预兆告诉你，那里会出现危险吗？”
“对，也可能只是错觉吧。”
白不言不想把话说得太死，就干脆模棱两可地说。
“我也受邀参加了剪彩仪式……你们教派能否派个保镖之类的人，保护我一下？”
第072章 有备而来
时间很快到了周末。
请帖上写的日子，就是今天。
大清早，白不言穿上了最讲究的打扮……白衬衫，休闲裤，甚至戴上了一副平光镜。
尽管看上去只是学生休闲装，但就是要凸出那种清纯阳光，热爱学习的味道。
没错，传统大家长们最喜欢的气质。
既然收了官方的请帖，也总得迎合一点是不是？
这次可得吃回本。
就在昨晚，他就在学姐的叮嘱下，提前洗了澡，理了发，特地塑造了一个东方人最喜欢的“禁欲系健康积极向上好青年”的造型。
“记住，这顿饭，名义上是给灵脉矿坑剪彩……但却象征着很多其它东西，这代表罗特地区的国际站队，以及灵脉的利益划分。”
“也算是国际场合了。”
明衣说这些的时候，态度很严肃。
“你可是刚出过事故的知名受害者。”
“届时，很可能会有外国记者，扯着你问东问西……”
“然后一旦你说话的内容有任何漏洞，任何瑕疵，他们就会截取一些片段，去网上大肆炒作。”
话说到这份上，白不言自然明白。
预先备好台词，打打预防针……
第一步，自我催眠——
我，白不言，完美受害者。
我从小听爸妈的话，我热爱劳动，我植树造林，我环保动保，我尊重LGBT，我好好学习，我忠孝节义，我打算一毕业就结婚生子，为生育率做贡献，并且死后捐赠遗体，我的浏览器记录都是干净的。
我的人生就是为这个世界做贡献，我是这个世界的舔狗，没有一丝一毫的个人欲望。
我，真，的，很，不，错！
只要保持着这种心态……
不管是东方的内鬼记者，还是西方的刻薄记者，没人能从自己头上挑刺。
“非常好，就这个态度。”
白不言对着梳妆镜里的自己，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他努力试图催眠自己，以进入角色。
“我是道德的复读机。”
“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温良恭谦让，仁义礼智信，有战术定力。”
“我甚至和女孩子恋爱都是出于责任感，绝无一丝一毫的个人欲望。”
“没错，全世界都最喜欢我这种人。”
“请叫我——道，德，帝。”
啪啪啪。
演技如此到位，他忍不住给自己鼓掌。
咚咚咚。
是明衣在敲门。
由于大门本就没关严，她敲了门就走进屋。
“白，快点，该上车了。”
“明白明白。”
打扮好的白不言从厕所探出头。
今天的学姐一身礼服模样的长裙，将平日遮掩住的身材轮廓完美体现，实在有些惹眼。
而同样，明衣也上下打量着白不言，拎起他胳膊，用挑剔的目光左右看了一圈。
“……还行。”
她这样下了结论。
“走吧，早点到。”
正要出门，明衣又想起什么，突然回头，伸手一把抓在白不言腰旁，吓了他一跳。
“你带着枪干嘛？快丢掉。”
“呃……不能带吗？”
“这次是驻地总督请客吃饭，你想带武器？！当人家门卫吃素的啊？安检门你都过不去。”
“……好吧。”
无奈回房丢下手枪，白不言顿时感觉缺失了安全感。
不过没关系，因为预见到了此行的危险……
他早已做好了其它准备。
“学姐，你有带便鞋吗？”
白不言指了指学姐的高跟鞋，假装不经意说道。
“我建议你备用一双运动鞋，还有便衣什么的……方便日常活动。”
“当然有准备。”
尽管听出了他话里有话，可明衣并没接茬。
她摇了摇头，只觉得这小子是遭罪太多，有被害妄想症了。
……
……
二十公里外，博德山脚下，蓝蝴蝶度假酒店。
矿场总是开在荒山野岭。
现如今，这家档次并不高的酒店，反而成了附近最大的，也是唯一有足够空间的招待地点。
正因为如此，它被人租了下来。
酒店从一楼到天台，布满了巡逻士兵……原本给保安休息的停车场凉亭里，现在也站着深绿迷彩服的战士。
四周戒备森严。
此刻就在顶楼天台，一场小小的争执正上演着。
一个戴墨镜的高个子女人，正比划着手势，向面前的男人辩解着什么。
“李总督，我本就反对您大肆操办此事……尤其是在这种地形，这种地方。”
“您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眼前的中年男人，是驻地总督，李峰。
也许是因为服役经历，总督身形高大健壮，面目沧桑，双手上布满烧伤疤痕。
他正扶着栏杆，举目眺望。
“已经来不及了。”
“请帖早在一周前就纷发了出去，我们没有更好的地方，也不可能失约，更不可能错过这个在世界镜头前露脸的机会。”
与他对话的女人名叫唐蜜，甜蜜的蜜。
她的气质与名字显然不搭边。
这年纪不大的女人，不仅是总督现在的临时参谋，更同时兼职“特别军事顾问”职位。
唐蜜名义上是他的下属，实则更多是平行助手的关系。
年龄资历显然不足以支撑她任职。
她的资格，源于异能。
“李总督，您应该清楚，我们所踩的这片土地……位于博罗山谷窄道中央，这里简直是被埋伏的绝佳地形。”
“而且问题不止如此……这里靠近矿坑，地下灵脉活动频繁，任何异能在这里都会得到增幅。”
“您不肯呆在驻地里，留在最安全的总督府里也就算了。”
“偏要跑到最危险的地方，宴请宾客，举办酒席和剪彩仪式，这实在是……”
“实在是荒谬，对吧？”
李峰预判了她的下一句话。
作为总督，他语调始终平淡，站姿依旧挺拔。
“你早在一个月前就说过这些话，现在再说一次也没关系，我都听着呢。”
“但我觉得，只要代价合适……有点风险也无妨。”
“没关系，唐小姐。”
“出了事我负责。”
单从这句话，唐蜜就一阵无奈。
总督的确固执，但也负责任。
一个好领导的标志，就是很少吹牛画饼唱高调，反而愿意为风险负责。
可她仍不死心，努力尝试着规劝——
“李总督，我得再复述一次，现在的大形势……”
“就在本月，不远处的海域有多国舰队集结，正在举行所谓的联合军演，我们现在脚下的位置，正处于舰载导弹的射程内。”
“罗特群岛环带的灵脉活动，现在同样正是最频繁的时候。”
“很巧的是，就在最近……真知教派的异端份子，正被其教会的惩戒团追杀，大牧首保罗亲自出手，不少异能者血流成河……”
“而那群人的火并地点，也恰恰就在西山港和鸣特岛附近……同样距离我们不远。”
“您不觉得，这太巧合了吗？”
当一大堆的巧合与新闻热点集中在某地时，发生什么都不奇怪。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
退一步海阔天空？
于是，总督反问道：“那照你的说法，我们应该低调处理，再退一步？”
唐蜜点头：“没错。”
“呵，一步退，步步退……”
总督嗤之以鼻，抓着栏杆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多少年了，我们退让的还不够么？”
“不断对外谦让，对外退步，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一时太平与苟且，还有喽啰们的得寸进尺……他们不停试探，不停玩着切香肠的把戏，把那些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小鬼们一个个的塞进来……”
“如果我今天退了，你觉得那些只知道妥协退让的鸽派们，回头要怎么说？外敌当前，他们要我分让矿区股权，这是能让的东西吗？”
“从奠基到投产，这片矿区完全是我们的基业！是当地人信任，才邀请我们来驻防，要我们来投资，和那群强盗不一样！”
“那群野蛮人殖民习惯了，就觉得我们也是殖民，也是抢劫，甚至还想伸手来分赃……他们配吗？！”
“所以我不光要拒绝他们，我今天还要宴请四方，给全世界人都看看，好好打打那群人的脸。”
在大桌子的游戏里，李峰是个罕见的直肠子。
他说话不太拐弯抹角，以至于和手下的参谋都这样直来直去。
这样的人能坐到这个位子上，确实是个奇迹了。
但这让唐蜜也更加头疼。
她仍尝试着劝阻——
“您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会有更多人落井下石，说风凉话，到时候内外的撕扯会更麻烦……”
“不，我早就想通了。”
李峰最后下结论道。
“小风小雨的，该来就来吧，总比干打雷不下雨强。”
第073章 预兆视觉
一转眼，车窗外的楼宇被替换成了热带雨林。
盘山路反复回转，车辆颠簸不停，就连海拔高度也上去了。
白不言又有点晕车。
他满头虚汗，面色苍白……刻意打扮的阳光模样现在荡然无存。
整个人正借助充气颈枕，靠在车窗上，进入半昏睡状态。
车内的音箱播放着音乐，是一首《digitalworld》。
“I'mlikeasatellite”
“我像一颗卫星”
“Transmittingdifferenteras”
“连接着不同时代”
“Iamthevoiceofthenextgeneration”
“我为新时代的年轻人发声”
……
白不言对音乐充耳不闻。
哐当，哐当……
尽管坐的明明是汽车，可他却仿佛听到了老式火车铁轨的节奏。
声音开始抽象起来。
脚下飞逝的山路，远处矿山的内部……都隐隐有轻微的呢喃声，传递到耳中……
这种呢喃声颇为耳熟。
仿佛是正常人说话的语速，被慢放拉长了无数倍，又被各种杂音混合扰乱，再被缩小之后的味道。
白不言下意识觉得这种声音在哪听过，可如今神志不清，他回想不起来。
听觉扭曲后，就快轮到了视觉。
眼前的世界如同对比度过高，色温不正常的游戏画面……色彩逐渐艳丽，并崩裂出重重叠影。
一切路过的车辆和风景，开始分割出一层层幻影，又逐一消失……幻影逐渐重叠拉长，已经开始与现实“音画不同步”。
白不言似有所悟。
那些轨迹，昭示着未来？
不远处的博罗山，矿区之中……蓝紫色的光晕缓缓“绽放”，仿佛某个爆炸画面的慢放特写。
“Youwillneverhavetocry”
“你不必再哭泣”
“Causethefutureissold”
“因为未来早已注定”
“Youcanneverdieandyou'llnevergrowold”
“你将永生不死，青春永驻”
“Buteverythingsurroundingyouisdigital”
“但你周遭的一切，都是数字和代码组成的幻象。”
车载音乐声逐渐激烈，可白不言反而感到困意袭来，整个人疲惫到无法思考。
他合上眼，就这样半睡半醒地挨了过去。
一行掺杂血丝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从脸颊流下……
……
此刻，黑暗的棋牌室内。
一束小小的光亮起。
神秘的长发女子面前，摆着三组背面朝上的牌。
其中属于“高塔和眼瞳”卡背的第一组，此刻被聚光灯照亮。
“三条道路中，第一条路开始显现。”
“就在刚刚，白不言达成了觉醒能力的第一个条件。”
啪。
女人伸出手，将卡组里的第一张翻了过来。
上面写着一段文字。
【条件一】：共鸣
【说明】：感知到大地岩层中的灵脉，并与之连接，以此追溯命运。
……
……
片刻后，矿坑的入口处，无数车辆鱼贯而入。
矿坑的结构四面高，中间低，乍看就像个天然的体育场。
剪彩仪式将举办在矿坑中央……那里早已搭好了一个大红舞台。
此后，泛东盟驻罗特区总督，李峰，还将宴请广大来宾，到最近的蓝蝴蝶酒店共进午餐和晚餐，并享受今晚的歌舞表演。
对于整个博罗山区……不，甚至整个罗特群岛来说。
这样的国际大事，既是荣幸，也是考验。
停车场附近，充当门卫的几名战士正例行检查，而来宾也无不配合……
当然，有少数几个例外。
“什么？就连车里的东西也要检查？”
“你们这是侵犯个人隐私！”
“我抗议！我要上报……”
混乱的争吵声，将昏睡的白不言吵醒。
他揉了揉眼，便按下车窗，正看到停车场外吵闹的人。
眼下，一排排车辆堵在门口，乘客与车辆一同接受检查，包括车辆后备箱，都要大致看一遍，而人和行李则要过安检门，并接受无人机检测。
而眼下正吵闹的，是几个扛摄像机，拿着话筒，戴着耳机的家伙。
看模样像是记者之流，反正目测是媒体工作者。
领头的金发男身宽体胖，戴着一顶红色鸭舌帽，正推搡着负责安检的士兵。
这人胸毛和腋毛旺盛，甚至溢出了汗湿的背心，随着他挥舞手臂而摆动。
“这位先生，我们只是例行检查。”
站岗的哨兵用蹩脚的通用语说道。
“请配合安检入场，否则禁止入内。”
“你们这是侵犯人权！侵犯隐私！”
胖子身后的女记者也站了出来。
“这里四处都是摄像头，明显违背了人的自由意志与公德……”
“我们是受邀嘉宾，有权——”
“不，你们并非受邀嘉宾，只是随行人员。你们无权对安保规则指手画脚，请安静，不要喧哗。”
战士毫不给面子地驳斥道。
周围不少西装革履的人听到，也是一阵唏嘘，其中不乏幸灾乐祸的声音。
几个媒体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们还想发作，但看门的战士并不甩他们脸色。
门卫甚至还照例要求检查几人的摄像机话筒之类的设备，以防其中藏有什么特工武器。
“哇，这气氛还挺严肃的……”
白不言跳下车，打了个哈欠。
他远远注意到，安检门不止一道……有两层检查。
随身物品检查和安检门，乍看都和地铁站的那种版本没区别……无非就是传送带加X光机，还有金属检测仪。
但后面多了个步骤。
负责检查的不止有哨兵，还有无人机。
它们一只手是金属检测仪，而另一只手则是灵子探测器。
尽管无法辨识具体的能力类型，但至少能把身具异能的人辨识出来。
“果然对异能者有防备啊。”
“那当然，这里可是灵脉矿场。”
听到有人接话，白不言一回头，正迎上一身礼服的明衣。
她今天可谓光彩照人，吸引了不少国际宾客的目光。
但众目睽睽之下，她却只是走到白不言身前，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
“走吧，我们也该去签到了。”
走向检查站的过程中，白不言略有心虚。
他走过第一道安检门时没有任何异状……毕竟没携带武器和爆炸物，本就是个良民。
但诡异的是，第二道关卡同样。
负责检查的战士只是略微皱了下眉头，看了看读书，还是把他放行了。
“怎么回事？”
白不言收起随身物品，追上学姐的步伐后，还在琢磨。
“我不是已经觉醒了吗？虽然图腾还没找到……”
“可是他们却没探测出来？我的能力虽然是个被动光环，但也不至于探测不到吧？”
很想回头问一问那些门卫，但为了不找麻烦，他还是忍下来了。
白不言并不知道的是，寻常人的灵能辐射趋近于零，而异能者则是有一系列等级……
而他刚刚的指数，是负数。
第074章 你们太专业辣
时间很快就这么过去了。
过安检，入场签到，走红地毯，坐上席位，然后看着几位有牌面的人物们剪个红带子，然后一顿鼓掌，闪光灯与拍照，直播新闻。
不管工程奠基还是剪彩……这种活动其实内容都非常无聊，比红白喜事还无聊。
李总督，矿场承包商，群岛地区管理者，一顿热切握手拥抱，交流意见……这些具有浓厚表演性质的东西，实在味同嚼蜡。
所以白不言早早就溜了。
他趁着记者们的镜头对准其它地方时，就借口尿遁，奔向了不远处的厕所，在放水后跑出来透会气。
作为一介大学生，他可没办法在镜头前维持假笑太久。
“还是跑到这里旁观最好啊……”
这样感叹时，白不言早已蹲在了高处的观景台，和周围巡逻的东方战士们站在了一起。
不得不说，矿场真的很像体育场。
四面山坡更高，中间反而因为挖土而低陷……站在矿坑的山坡上，视角居高临下，反而看得更清晰。
“嗨~”
他远远向下方会场中的明衣招了招手，示意自己在这里，不用担心。
学姐只是白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
“不止是我呢，看来不少人都是有备而来……”
白不言远远就注意到，入场大门那边有异状发生。
很有意思……
就在刚刚，剪彩仪式的关键时刻，出现了一群自称地区什么什么国际爱心环保组织的人跳出来干涉。
那群人表示开采灵脉怎么怎么样破坏环境，并拿着喇叭，对着舞台大喊大叫，丢鸡蛋和西红柿。
不止如此，而且一部分随行记者貌似早有准备。
他们提前就把镜头调转，对准了场外即将闹事的地点，打算弄点新闻……
只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站岗哨兵们似乎也同样早有准备，提前就用防暴叉和棍子把那群闹事者赶了出去，没让他们逗留太久。
双方互有攻防，又或是早有预料？
大家都心照不宣着。
“请问李总督，你怎么看待有学者表示，过度开采灵脉可能影响地壳运动，以及对环境的污染？”
在一系列项目领头人从台上走下来的途中，不断有话筒递到他们面前。
“哦？有吗，那建议你们国家也把自己的灵矿关了吧。另外，嫌污染的也都别采购灵矿了，尤其别买我们的高品质石。”
总督的回答毫不留情面。
但类似的提问也依旧层出不穷……
“请问总督，你们的开采流程和模式是否符合星球普遍标准？对待矿工和员工的态度是否接受外界监督？”
“接受监督，但不接受你的监督。”
“矿场的运营是交给本地承包商的，我们东方人只提供安保和物流服务，内部人员和运营都由本地人运营，不归我们管。”
收到提问最多的，无疑是总督本人。
但其它罗特群岛的合作方，也同样不得不采访和追问……
再后面的内容白不言就没看下去了。
他正打算去公共饮水机那边，接杯水喝……就正看到了奇特的一幕。
早在最开始，抗拒安检的几个异邦媒体人，此刻正在矿场四周拍摄着什么。
“各位观众，我是索娜。”
雀斑脸的女记者站在镜头前，以周围的哨兵警卫为背景做解说。
而那个体毛旺盛的胖子正端着摄像机，与她配合默契。
“今天风沙很大，天气很不好。”
“但我们依旧坚持来到这里……”
尽管相距有些距离，但白不言还是大致听出了他们在说什么。
胡扯啊。
今日明明是天晴碧波高。
这两个人在睁眼睛说瞎话？
被勾起了兴趣，白不言又凑得近了一点。
好家伙，果然是有套路的。
离近了一看，就见摄像头旁，一台改造过的风扇正呼呼吹着风，里面还掺杂了些土灰之类的东西，让镜头视角看上去仿佛沙尘暴一样。
光这样还不够吧？
白不言很快就明白了……对方怕不是还有灰色镜头滤镜，一起配合使用。
高啊，实在是高。
“听我的学者朋友说，最近几年，南洋的环境变差了很多，所以才会有这种天气……实在令人遗憾。”
“而今天，我们正要见证一个灵脉矿场的剪彩仪式。”
“我实在是……哎。”
女记者面露惋惜，擦了擦眼角。
但很快，她振作起来，又话题一转，让镜头对向矿场内部。
“这里就是博罗山二号分矿场了。”
“就在刚刚，矿区的剪彩仪式才结束，今后这里就将正式投产，将大量含有灵能辐射的矿产运送向世界各地的购买者。”
“我们能看到，现场四处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说话同时，摄像头开始扫过四周的警卫，岗楼……尤其是在他们手中的防暴叉，盾牌和枪上停留。
看上去戒备森严。
“喔，小声点，我可不想被他们注意到。”
“这些守卫可不好惹。”
“就在不久之前，一批来高声抗议的爱心人士才被殴打过……我也很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说到这，正在摄影的金发胖子向她比出大拇指。
表现很不错，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非常专业。
“按照地区习惯，灵脉矿坑这样的地方，通常到处都布满了监控探头，并随时有警卫巡逻，实行军事化管制……”
“当然，根据一些传闻，我们听说附近的西山港，乃至很多罗特群岛地区的城市里，都有布置好的监控设备，用来维持安保服务。”
女记者遏制了笑意，继续引导话题。
她说话的同时，用手指引导胖子的镜头，对准了各处建筑角落的摄像头。
“可以说，东方人的监控设备已经遍布每一个角落了……”
“不论走到哪都被注视的感觉，确实很难让人适应。”
镜头继续跟拍，女记者似乎“情难自已”，逐渐展现惋惜和追忆的表情。
“自从东方人在罗特群岛建立驻地，已经过去三年。”
“从最初的一个小港口，到一块无人岛屿，再到最后的海军基地……而今天，他们已经靠竞标，夺取了本地的采矿权。”
“在刚刚对李峰总督的采访中，我们已经大致了解了对方的态度。显然，东方人是拒绝接受整个星球主流媒体的监督和探访的。”
“尽管这一切看上去都欣欣向荣……可我们不禁还是要问，这样的表象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这里是本报记者索娜，我们将为您带来最客观的第一视角。”
啪啪啪。
采访结束，不远处响起掌声。
白衬衫青年正一边缓慢鼓掌，一边端着手机走过来。
“不愧是客观媒体，真是太专业辣~”
正是白不言。
第075章 无良记者vs低素质大学生
白不言为什么拿着手机？
因为刚刚的一切，都被他用手机偷偷拍下来了。
其中包括当地原本正常的天气环境，两位媒体人故意“人工制造风沙”的骚操作，女记者事先滴眼药水的煽情套路，，还有刻意找偏颇角度拍摄的手段……
一览无余。
所以他才会大大方方走到两人面前，甚至给他们展示手机的画面——
“嘿，你们说……”
“我要是把这视频传到网上，和你们的报道摆在一起，会怎么样？”
白不言正得意洋洋，却不想那女记者只是冷笑一声。
“你的视频只会第一时间被删掉，连账号带IP一起封禁，没人会看见你。”
“……”
白不言尬住了。
好吧，很可能确实是她说的那样。
当今世界，星球网络的主流媒体和各种社交平台，基本都是由西方人，穿同一个裤衩的那批人把控的。
什么叫文化霸权啊？
只不过，流量这种东西并非是动动口动动手就能限制下来的。
“好吧，如果我是个普通老百姓，可能确实对限流没办法……”
白不言耸耸肩，又换了个口吻。
他双手叉腰，坏笑起来，并指了指自己猩红的眼眸。
“可假如……我本就是个名人呢？”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基本亮出身份了。
被注射纳米虫药剂，遭遇著名国际雇凶绑架案……白不言因此而出名。
其实他一直是个怕麻烦的人，从没想过利用受害者身份做什么文章，或是搞正治站队，恰饭出名……
那样真的不好。
可如果是出于义愤，想主持公道，就另当别论了。
只要自己申请个实名认证，去其它相对公平，比较要脸面的网络社区，再花点时间炒作热度，做个“正能量”小网红，把这事爆出来并不难。
我搞不了雄鹰公司，还搞不了你吗？
白不言心里恶狠狠地想着，先拿你们这些无良记者出一口恶气再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不能这样做！”
胖子回过神来，似乎认出了白不言。
作为有新闻敏感度的媒体人，他很快明白了眼前这个有标志性红眼瞳的青年是什么人……他前段时间才上过热搜。
“这样是违反职业道德，违反国际公德的……会受到国际秩序的谴责！”
女记者无理辩三分，但白不言也不是善茬，同样牙尖齿利。
“哎呦呦，你们自己做的时候不讲武德，到我了就要讲武德……是吧？你代表国际秩序啊？”
“原来是上次绑架案的受害者先生。我们报社当初还想采访一下您的，不明药剂中毒这么久了，眼瞳颜色都变了，为什么还好像很健康的样子？是不是背后有什么阴谋，为什么还没死呢？”
“不讲礼貌是吧，那我也采访采访你，你妈什么时候死啊？谁还不会个采访了？”
“你……”
原本白不言的外语水平是很低劣的。
但自从出来实习工作后，他的通用语水平突飞猛进，甚至各种脏话俚语都学到了。
原本只是看这两人不爽而出口嘲讽，最终却演变成双方骂战。
几人斗嘴的功夫，已经吸引到周围一些人的围观。
尽管大多数有头有脸的老板和管理者们，都不太会关注这几个小人物的争执……可终究还是存在有心人。
对在场的所谓大人物们来说，不论泛东盟官方的管理者，或是商人，学者……他们都没法像白不言这样直接怼媒体，张口开撕，毫不遮掩。
大家都是体面人，拉不下脸。
然而白不言却可以。
作为一介低素质大学生，普通老百姓……很多寻常人说不出口的难听话，他完全可以说出来。
没关系，我蛮夷也。
咱只要不做好人，就没人能拿枪指着我。
“乡亲们可都看着呢啊！”
“平时都堂而皇之，摆着‘为民请命’姿态的媒体人，原来就是这素质？日常造谣带节奏……”
“等着上热搜榜，被所有人鄙视吧你们。”
最终，在女记者和胖子诅咒的眼神下……白不言挥舞着手机，大摇大摆的走远。
好家伙，这下之前的一番“阳光青年”打扮是完全失效了，白衬衫也白穿了。
他终于没忍住，再次放飞自我。
属于是真性情了。
明衣也远远注意到了这一幕。
她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带着复杂的眼神，把白不言拖到了人少的地方。
经过这件小事的哄闹，另一边的剪彩仪式和记者问答都已结束。
众宾客开始赶往隔壁酒店。
接下来，就是白不言最期待的午饭，还有晚饭。
李总督确实很大方，直接请吃两顿饭。
来宾的午饭，被安排在不远处的酒店。在众人享用午餐的功夫，工作人员会把矿场收拾干净，在中间架起舞台。
而后是下午的文娱节目，听说邀请了南洋附近的歌手明星什么的来表演。
最后再是晚餐。
晚餐后，众人临走前可能还会被赠送小礼品……目测大概率是矿场的特产，什么偶尔开出来的宝石啊，灵矿原石制作的工艺品啊之类的。
“不错不错，非常期待。”
“最近动不动流鼻血，眼出血的……确实该吃顿大餐补一补。”
想到大鱼大肉，尤其是好久没吃到的家乡菜，白不言忍不住苍蝇搓手。
看他自顾自舔嘴唇嬉笑的模样，明衣也差不多能猜到，只是翻了个白眼。
这小子可真能惹事。
嗡……嗡……
就在两人跟随人群，走出矿场，前往不远处酒店的路上……
白不言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收到一条陌生短信——
不知为何，对方的号码没有显示。
【未知号码】：“能删掉那个视频吗？”
【未知号码】：“只要能交给我检查你的手机，删掉那个视频，并确定没有发送和传输、复制文件的记录，我就给你20w星元。”
白不言愣住了。
他没想到那家报社居然就这么怂了。
行吧，看来这帮人是没挨过打？
这群无良媒体，平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造谣，而自古以来，广大东方同胞们，尤其是手握力量的那些人……居然都是惯着他们的？
真是三观尽毁了。
一时兴起，白不言索性回道：
【白不言】：“你打发叫花子呢？爷不差那点屁钱。”
对方也很快回复了。
【未知号码】：“那就50w，或者你想要多少，报个价。”
【白不言】：“我对钱没有兴趣，但有个东西我想要。”
【未知号码】：“说，什么东西。”
【白不言】：“雄鹰公司生物研发部，曾产出过三合一系列药剂，我想要一份‘蚁噬’药剂，怎么样？”
这完全是狮子大开口。
当然，白不言可并不是真想靠这样勒索到自己的“救命药”。
就算对方能真的给，他也不会相信的……那可是要注射的药剂，鬼知道敌人会不会动手脚？
还是女神的药剂相对安全。
现在之所以这样开条件，是因为……
他想试探一件事——
果然。
【未知号码】：“可以，你只要别发视频，一切都好商量。等过了今晚，我们再联系交易。”
“他妈的。”
看到对方这样回答，白不言立刻心里一跳。
之前的预感果然没错！
这帮狗日的记者，和背后策划“大事件”的人是一伙的！
至少，能打听到自己手机号，并给自己发短信的这个人，是今晚阴谋的知情者！
焯！
不论我开什么条件，对方都满口答应，只要拖着不让我发视频，度过了今晚就行。
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
因为过不了今晚，所有人都会死。
这次剪彩仪式……果然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