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尊重
追逐而来的赵兴眼见着苗贼的小船快要拐进另一条支流,立即下令道:“装弹!瞄准!发射!”
炮手听到一系列命令,将子铳快速填装好,迅速调整炮筒到45度角。
“砰!砰!”
又是四颗实心炮弹呼啸朝着苗贼飞去。
“扑通!”
可惜四颗炮弹全部落进了漓江,只在苗贼船后溅起几朵浪花,苗贼的距离远超出了佛朗机炮的射程。
赵兴抬起拳头,狠狠砸在船帮上,发泄着心中不满,心中无奈,苗贼逃跑的河流明显不适合他们的大型战舰航行,只能放弃,挥手命令道:“停止追击吧!准备返航。”
这时一个士卒急匆匆跑来报告,“大人,属下在江面发现一个漂浮着的死尸。”
“那肯定是死掉的苗贼,不用管他。”赵兴摆摆手道。
士卒心中有些不确定他到底看没看错,他总觉得那个死尸像是张宜,吞吞吐吐道:“大人,那具死尸可能是张参将。”
江面上风浪有些大,加上士卒说话吞吞吐吐,赵兴没有听清楚,道:“你说那是谁?”
士卒壮了壮胆,提高嗓音,大声禀报道:“像是张参将!”
赵兴脑袋一时没转过弯来,道:“哪个张参将?”
士卒道:“就是前几天刚升任参将的张宜。”
赵兴有些狐疑的看了眼士卒,他怀疑士卒看错了。他昨天还在桂林城街道上见过张宜呢,张宜怎么会此刻出现在漓江,并和苗贼勾结在一起呢?他虽不齿张宜为人,但张宜也不至于和苗贼勾结吧。
赵兴皱眉道:“你确定?天下间难免有相似之人?”
士卒咬了咬牙,想想刚看到的死尸,肯定道:“大人,张宜还是百总时,小的曾跟过他,不会认错的。”
听到士卒的回答,赵兴见他如此肯定,道:“那好,将尸体打捞上来,本官要亲自辨认。”
尸体很快被打捞了上来,湿漉漉的尸体放在甲板上。
赵兴走到近前,定眼一看,刚才的士卒还真没有说错,死尸还真是张宜。他和张宜之前同为千总,经常打交道,眼前的死尸虽经过江水浸泡,但他肯定这的确是张宜。可是张宜为何出现在苗贼船上,还被苗贼所杀。
赵兴盯着张宜的尸体,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难道苗贼袭击永明王是张宜指使的。可是又一个疑问产生了,张宜为何袭击永明王,他与永明王有何仇怨。一个个疑问缠绕在赵兴心头,令他头有些大,索性不再去想。
张宜死了,对赵兴来说还真是个意外之喜。前些日子,他们还气愤张宜一个小人升任参将,没想到这才几日功夫,他就陈尸漓江,等回去一定要告诉焦大哥这个好消息,让他也高兴高兴。
朱志明乘坐的船终于和刘毅等人汇合,朱志明刚上去,就见一身华服的陈进忠跑到近前,梨花带雨般哭泣,道:“殿下,奴婢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朱志明听吴继嗣说了陈进忠舍身假冒他,拖延苗贼的事,知晓他忠心不二,好言安慰道:“本王这不是安然无恙,好了,别哭了!”
“奴婢没哭,奴婢这是高兴的!”陈进忠一边用袖子抹着眼泪一边说道。
船上苗贼的尸体虽然已经被清理,丢进漓江了,但是朱志明环视四周,船上到处是刀枪砍过的痕迹,处处沾着血迹,踏在船板上,脚下都是血,不用想都知道这里一定发生了非常惨烈的战斗。
朱志明转头望向刘毅,见他盔甲碎裂、身上裹着的纱布渗出血,关心道:“你的伤不要紧吧!”
“谢殿下关心,属下没有大碍,只是其他的兄弟们。”刘毅有些哽咽道。
朱志明看到船上没有多少人,问道:“护卫们伤亡如何?”
刘毅红肿着眼禀报道:“死亡四人,重伤昏迷六人,另有八人伤势较重,其余人也都受了些伤。”
“哎!”朱志明面露伤心之色,眼泪不自觉流了下来,要知道这些人都是为他而死,这种滋味真的不好受。他虽然早已做好他们有天会战死的心理准备,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朱志明擦干眼泪,道:“走,带本王去看看他们,还有通知他们的家人都到这艘船上来。”
“遵命!”
刘毅领着朱志明来到放着死去护卫的尸体的甲板上。
四具尸体整整齐齐摆放在一起,他们身上的盔甲被砍得七零八碎,浑身犹如血人。朱志明站在一旁低着头,没有说话,静静为他们默哀。
没过多久,他们的家属来到了这艘船上,几个胆小的妇女来到近前,看着船板上的尸体,虽然血肉模糊,但她们还是一眼看出了死去的就是她们的男人,一时悲从心来,上前趴着尸体大哭。他们的家人心中虽早有预料,当这一切来临时,还是无法接受,在一旁痛苦的呜咽,哭声凄凉。要知道男人就是一个家的天,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他们死了,对于这个家来说,犹如天塌了。
赵兴的战舰赶回来后,他本想向朱志明禀报一下苗贼的事,但是登上船后,见到眼前情景,一时不好开口,只能站在一旁,等一下再向朱志明汇报。
朱志明默哀完毕后,向死去的护卫作了一揖,然后看着他们哭泣的家属,郑重道:“他们是为保护本王而战死得,本王在此承诺你们,会保证你们一生衣食无忧。”
亡者家属听到朱志明的承诺,心中感激不已,对于死了男人的她们而言,重要的是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如今朱志明给出了承诺,她们连连跪在地上磕头。
一旁的赵兴震惊地看着朱志明,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他刚刚看到什么了,永明王竟然向他死去的护卫作揖,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要知道死去的护卫地位与朱志明的地位,犹如云泥之别,可是朱志明这一揖,毫无做作,赵兴能看到朱志明眼里的真心实意,这一切都是发自肺腑。
赵兴终于明白焦琏曾今对他们说过的话,永明王是个非常特别的大明郡王,与他见过的所有宗室都不一样。的确,没有一个大明宗室会对这些用生命保护他们的护卫做出如此之举。
赵兴只觉得眼前的朱志明的身影,在他心中忽然间越来越高大。
第六十章 幕后之人
朱志明安抚好众人后,他虽然做出了承诺,但是内心的沉痛并没有减弱半分。他不忍看孤儿寡母痛苦的样子,转身来到船边,望着被鲜血染红的漓江,黯然伤神,现在只是死了四个人,将来会死的更多、更多,多到他想象不到,可是这就是乱世,他又能做什么。
未来注定是一场充满血腥之路,尸山血海、枯骨遍地。此刻的朱志明心中越来越坚定,他想要终结这乱世,他要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赵兴来到朱志明身后,恭敬禀报道:“殿下,苗贼已被下官击杀大半,只是有小部分苗贼逃进了深山,下官回去以后定当禀报这里发生的事,派人来清剿这伙儿残匪。”
听赵兴说到苗贼,朱志明回过神,道:“嗯!你看着办吧!”
赵兴想起战舰上的张宜,可能与朱志明有关,出于好心,小心翼翼试探道:“不知殿下可认识张宜?”
朱志明听到赵兴提起张宜,眉毛一挑,霍地转过身,盯着赵兴道:“你们把张宜抓住了?”他以为赵兴捉住了张宜,正好审问一番,他为何想要杀自己,还是背后还令有人指使。不弄清楚敌人是谁,被人暗中算计,心中总是不踏实的。
赵兴没想到朱志明听到张宜的名字这么大的反应,被朱志明如此近盯着,不自觉点点头,但马上意识到不妥,又摇摇了头。
朱志明见赵兴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微微皱眉道:“到底抓住还是没抓住张宜?”
赵兴立马禀报道:“殿下,张宜就在下官的战舰上,不过下官发现他时,他就已经死了,漂浮在江面上。”
“嗯?死了?”朱志明本来还欣喜捉住了张宜,没想到空欢喜一场,得到的竟是一具死尸,看来是无法知道这个张宜背后是否有人指使他。
赵兴道:“下官猜测应该是张宜和苗贼发生了某种冲突,被苗贼杀死的。”
“被苗贼所杀吗?”朱志明心道,应该是张宜指使苗贼袭杀他,为何会被苗贼杀死呢。朱志明当然不知道苗贼船上发生的事,心中也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赵兴越发觉得他猜得是真的,道:“殿下,真的是张宜要杀您吗?”
朱志明点了点头,道:“本王之前活捉了一个苗贼,从他口中得知张宜是昨天连夜上山,找到了这伙儿苗贼,袭击本王的。”
赵兴没想到之前的猜测竟然是真的,震惊于张宜的胆大包天,脱口而出道:“殿下,他为何袭击您?”
问完,赵兴这才意识到不妥,下跪道:“下官多嘴!”
朱志明摆摆手,不在意这些,道:“无妨!说起来本王也是一头雾水,本王与那张宜素未相识,实在纳闷他为何要杀本王!”
朱志明若有所思看着赵兴,赵兴与张宜同为千总,应该相熟,道:“赵千总可与张宜相识?”
赵兴被朱志明的问话惊吓到了,袭杀大明郡王,这是掉脑袋的大罪,他可不想与张宜扯上什么瓜葛,连连摇头道:“殿下,下官虽与张宜之前同为千总,但是只是见过几面,点头之交,跟本谈不上相识。”
朱志明见赵兴一脸紧张之色,一下就想通其中关节,知道他刚才的问话可能让赵兴产生了误会,不禁哑然失笑,道:“你放心,若不是你及时赶到救了,本王早已命丧苗贼手中,又怎么会怀疑你,本王只是想多了解一些张宜的事。”
赵兴听到朱志明的解释,亦是放下心来,任谁现在都不会想和一个刺杀大明郡王的人有所关联,刚才只是他本能反应。况且他和张宜还真算不上相熟,他和焦琏等人都不齿张宜的小人行径,靠到处钻营,溜须拍马升官。
赵兴如实禀报道:“殿下,下官刚才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半句虚言。下官与张宜不是一路人,因此除了公务之外,交集甚少。”
赵兴脸色坦然,不似说谎,朱志明不死心道:“就算你们不熟,总应该多多少少知道他一些事吧?你可知最近一段时间他与谁来往的比较频繁?”
赵兴忽然想到从永州起,张宜一直跟在杨国威身边,回桂林后,频繁见他进出杨国威府中,再联想到张宜升任参将之职。起初他们都以为杨国威是收受了张宜的贿赂,现在想想该不会张宜的背后是杨国威吧!赵兴被他的这个胆大的想法吓了一跳。
可是越加深思,可能性越大,张宜与朱志明无冤无仇,怎会冒着杀头大罪刺杀永明王。依着张宜的性子,没有利益的事,他是不会做的。能够让他冒这么大风险,他一定受益匪浅,能够给予他利益的人也只有杨国威的可能性最大。
朱志明一直观察着赵兴的一举一动,只见他表情变幻不定,时而眉头紧锁,时而瞪大双眼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赵兴头有些大,踌躇不定,他不知道该怎么说,究竟该不该把他想到的告诉朱志明。
朱志明猜测赵兴应该是想到了什么,犹豫不决,就这样在一旁静静等着赵兴的决断。看看和他心中所想的是否一样。
刚刚朱志明又把这段时间所有经历的事想了一遍。他和张宜素未相识,但是张宜是杨国威的下属。虽然他认为永州那次事件算不上什么,但是联想到杨国威不辞而别,急匆匆赶回桂林,这些都有些可疑。杨国威气量如此狭小,如果因为永州的事怨恨自己,这也是有可能的。
过来半晌,赵兴最终长长吁了口气,决定还是如实说出来,“殿下,自从收复永州之后,张宜和杨总兵接触的越来越频繁,时常出入杨总兵府中。”
说完后也是一脸忐忑,他做出这个决定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是因为杨国威最近的决定,无一不让他反感,二是刚刚在船上,朱志明的表现让他十分佩服。
朱志明听到赵兴的回答,越发肯定幕后之人就是杨国威,不禁攥紧了拳头。
第六十一章 护送
朱志明现在总算弄清了张宜背后之人,他心里怒火中烧,虽想要报复杨国威,为死去的护卫报仇,但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且他还不想和杨国威将矛盾激化。
一者,他没有证据证明张宜与苗贼勾结刺杀他的事和杨国威有关,这一切只不过是他的猜测而已。即使他手中拿捏着张宜勾结苗贼的证据,告上朝廷,到时杨国威最多落得个识人不明的罪而已,再有,他刚刚收复众多州县,立下大功,朝廷也不会多做处罚,不轻不痒斥责几句。朱志明这样做的话,只会加深他们两人之间的矛盾,让杨国威对他更加仇视;二者,朱志明初来乍到,他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发展他的势力,不宜在树立强敌。朱志明只能先把这份仇恨铭记于心,待以后有机会再收拾杨国威。
忐忑不安的赵兴本以为朱志明听后会暴跳如雷,扬言报复杨国威,但见朱志明只是安安静静站在甲板,脸上并无多少愤怒之色,心中十分诧异。
朱志明深呼了一口气,才压下心中的怒火,平复好心情,问道:“不知赵千总打算怎么处理张宜的事?”
赵兴不太理解朱志明是什么意思,桂林府一个参将死了,还与苗贼勾结刺杀大明郡王,他不敢隐瞒,道:“下官回去后,定当如实禀报,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他以为朱志明想要借张宜的事打击杨国威,可是杨国威现在仍然是广西总兵,是他的顶头上司,想要凭着张宜的事对付杨国威根本不可能,他手下不少人知道这件事的经过,根本瞒不住,最好的办法就是实话实说了。
朱志明却道:“本王不想将这件事闹的太大。”
“啊?”张宜抬头看着朱志明,眼中充满疑惑,难道自己猜错了,询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朱志明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说道:“没什么,本王只是在想,一具尸体在江中泡久了难免会发生变形,认错一个人也不奇怪。也许赵千总看错了,那人可能只是和张宜长得有些相似的苗贼吧!本王与张宜素昧平生,无冤无仇,那人怎么回是张宜呢?”
赵兴更加迷糊,朱志明这是什么意思,那具尸体明明经过他再三确认,确是是张宜无疑,为何朱志明说是苗贼呢。还有这件事禀报上去后,对杨国威来说怎么也算是一桩麻烦事!朱志明为何要大事化小?
一个个疑惑困扰着赵兴,不过既然朱志明这样吩咐了,他只好答应道:“下官明白了,等下下官就传下话去。”
“对了,到时杨总兵肯定要问你关于死尸的事,你就如实禀报,说是本王让你这么做的。”朱志明知道张宜死在漓江这件事,想要瞒过杨国威不太可能,船上人多眼杂,赵兴手下的士卒肯定会有人会告诉杨国威的。他已经释放了足够的善意,希望杨国威能识趣,适可而止,不要再来挑衅于他,不然的话,他也不是好惹得。
“遵命!”赵兴现在有些明白过来,朱志明这是在向杨国威妥协,他不再追究张宜刺杀的事了。
赵兴看着眼前的朱志明,万万没想到在明知杨国威要杀他的情况下,还能如此淡然,还主动妥协,示弱。
朱志明是一个懦弱的人吗?赵兴时常听焦琏说起朱志明的事,还有通过短短的接触,他能感觉到朱志明绝不是有仇不报之人。或许朱志明也清楚张宜的事奈何不了杨国威,不如向他示之以弱,麻痹杨国威,静待时机,一击必杀。赵兴越想越觉得朱志明可怕。
此时天色已不早,吴继嗣处理完护卫的事,过来请示,询问道:“殿下,现在是要回桂林,还是继续前行。”
朱志明经过苗贼一役,不想再冒风险,道:“赵千户能否护送本王前去梧州。”
赵兴道:“下官来之前,焦大哥已经吩咐过了,一定要让下官护送殿下安全到达梧州。”
朱志明听到赵兴的话道:“如今既然有赵兴的战舰护卫,那就继续前行吧!这里离平乐府没多远了,到了平乐,稍作休整,去请些大夫来,给受伤的护卫先疗伤。”
船队重新起航,只不过这次多了五艘战舰护卫,远远望去更加庞大,更加有安全。
接下来,一路上顺风顺水,在没有遇见什么波澜,偶尔能看到,两岸山麓上时常有人出没,应该也是一些土匪,盯着漓江上的船队,准备打劫,但见朱志明他们的船有官军战舰护卫,知道惹不起,只能眼巴巴看着他们过去。
不到半日功夫,朱志明的船队到达平乐府。
接下还有很长一段距离,重伤的护卫显然不适合再跟着船队在江上颠簸,朱志明命受伤的刘毅也留下来养伤,照看众人。
船队停靠在码头,十四名重伤护卫被抬下船,朱志明看着他们,嘱咐刘毅道:“到了平乐府找最好的大夫给他们医治,本王不希望他们再死一人!”
“属下遵命!”
朱志明从陈进忠手中拿过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递给刘毅,道:“拿着,这是一千两银子,不用怕花钱,能救回他们的性命,花再多的钱都值!”
刘毅双手接过包裹,双眼湿润,他第一次感觉有人把他们的性命当成一条人命。在军中拼杀这么多年,他见惯了太多生死,有多少士卒是得不到医治而枉死。只有上过战场,打过仗的人才会知道,士卒的命真的比草还贱。而朱志明竟能说出不在乎花多少钱,只求能救得他们的性命,这次真的跟对人了,哪怕为朱志明上刀山,下火海他们也在所不辞。
刘毅重重点头道:“殿下放心,属下定会竭尽全力找大夫医治好他们。”
“嗯,快进城吧!不要再耽误时间了!”朱志明道。
护卫们伤势太重,朱志明不可能在这里等着他们伤好后再启程,一切安排妥当后,船队朝着此行的终点梧州出发。
第六十二章 抵达
江面上帆船点点,朱志明的船被五艘战舰牢牢护卫在中间,十分惹眼,其他船都远远避开,不敢靠近。
大明1644年,正月初八,经过两天的长途跋涉,又经历一场与苗贼的恶战,朱志明终于看到了尽在眼前的梧州城。
三江码头,船已靠岸,赵兴将朱志明安全护送到这里后,他准备返回桂林。
赵兴指着不远处的梧州城,道:“殿下,前方不远就是梧州城了,下官就送您到这儿了。”
望着近在眼前的梧州,朱志明道:“这一路真是有劳赵千总了!”
“殿下折煞下官了!此乃下官职责!”赵兴恭敬道。
赵兴辞别朱志明后,五艘战舰慢慢驶离码头,返回桂林复命。
朱志明目视赵兴离开后,转过身吩咐道:“吴继嗣你率人将护卫们的家眷安顿好,本王先行一步。”
“属下遵命!”
朱志明缓步上了陈进忠找来的一辆马车,赵子杰和几个没有受伤的护卫在一侧保护着马车,朝梧州驶去。
马车离梧州府城越来越近了,很快接近了城门。
陈进忠在一旁兴奋道:“殿下,前面就要到梧州的南城门,马上就能见到桂王了。”
“是啊!”朱志明此时心情也略微有些激动,不知道是不是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朱由榔作祟,还是血脉使然。
朱志明掀开纱帘,看向高大雄伟的梧州城。
梧州,古城苍梧,总领百粤,山连五岭,唇齿湖湘,噤喉桂广。汉以交州治广信,控南服之要。明朝时,洪武元年改路设府,并且派重臣驻守,驻扎重兵,巩固两广。苏氏曰:苍梧为两粤都会,北自漓江建瓴而下,西则与郁水合为巨江,绾毂三江之流而注之大壑。因此论西以桂林为堂奥,而苍梧为门户;论东则南海为心腹,而苍梧为咽喉,控上游而据要害,其指顾便也。
《山堂杂论》曰:梧州居两粤之中,自西而东者,至梧州则广东之藩篱坏;自东而西者,至梧州则广西之心腹倾。所谓地利者,非与?虽然,攻守之势有内外之分焉。提兵压敌,利在深入,则攻在梧州可也。蛮左窥伺,衅生于内,居中肆应,以时扑灭,则守在梧州可也。若欲以一隅之地动天下之权,临战合刃,惟敌是求,则两广之形胜不尽在梧州也。筹两粤者,当知所折衷矣。
以此便知梧州的重要性,本应重兵把守的城池,可是离得近了,只感觉颓废,城防废弛,鹿角、铁蒺藜、拒马不见踪影。从下往上看,城墙上能看到不少黑洞洞的炮口,士兵也不少,只是士兵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有的斜靠在城头,无精打采,一副懒懒洋洋的样子。
朱志明沿水路一路走来,所见城池,防守无不如此,士兵懒散,防御犹如形同虚设,简直就像是纸糊的,一桶就会破。就连这些军事重镇都如此,不难想象其它南方城市的城防怎样,毕竟南方虽然偶有叛乱,但都很快被朝廷被平定,加上承平多年,武备松弛,将官贪腐成风,这也算不是什么稀罕事。
朱志明只是看了几眼,便没心情再看下去,放下纱帘,重新闭目养神。
梧州城,一座占地上百亩,豪华大宅院,正是桂王朱常瀛临时居所。
朱常瀛举家逃难来到梧州,崇祯皇帝虽然暂时批准他待在梧州,但只是让当地官员给找了间原来的总镇府居住。
要知道桂王府人口庞大,原来衡州的桂王府坐北朝南,背依高山,东西阔一百五十丈二寸二分,南北长一百九十七丈二寸五分。按照今天的折算差不多是33万平方米,将近有500亩。王府内遍筑宫殿、楼阁及水榭庭院,宫殿、宫室、堂库、宗庙等800余间。其建筑规模宏大,气势雄伟,金碧辉煌,四周同样围绕高大的城垣和四个城门,城楼上覆以青色琉璃瓦,大门饰以丹漆金涂铜钉,俨然是皇都应天紫禁城的缩影。进入城中有基高六尺九寸三组正殿,依次是周围垒石为城,高二丈九尺,号称“王城”。
虽然一路逃难死了不少人,但是人口还是众多,住在总镇府还是显得十分拥挤。朱常瀛一路上携带的金银财宝也丢失大半,如今朝廷根本下发的俸禄越来越少,他无奈之下,只好遣散了一部分奴仆。一来节省部分开支,二来想要住的舒坦些,可是即使遣散了不少人,但在这里住的还是不舒服,他住惯了豪门大院,哪里住的惯总镇府这简陋的地方。
不过,这时梧州一个名叫薛贵的富商上门送来一份大礼,苍梧县一座占地上百亩的大宅子,朱常瀛派人去看了一下,还真不错,虽说府宅是在苍梧县,地点偏僻了些,=。但是苍梧县是梧州城附郭,同在一座城池,朱常瀛当即拍板决定从总镇府搬到了苍梧县的府宅。
梧州官员当然不会阻拦,毕竟朱常瀛一来就占了总镇府,原来的官员不得不搬到一个更小的场所办公。朱常瀛一走,他们就欢欣鼓舞搬了回去。
朱常瀛搬到苍梧县后,府宅周边环境清幽,地方也够大,足够他们一大家子居住,总算舒服些。一闲下来,他就开始思念他的四子朱由榔。以前,他有些不喜朱由榔的优柔寡断,胆小懦弱。可是,朱由榔自从从逃难路上失散后,如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三子朱由楥逃难路上也受到惊吓,如今也是病恹恹的。时间久了,也病倒了,整天郁郁寡欢,竟然一病不起。
朱志明马车进城后,经过打听才知道桂王朱常瀛住在苍梧县,便又朝着苍梧县进发。
没多久,朱志明便到了如今得的桂王府。他站在门外看着眼前府宅,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门外的护卫看到远处行驶而来的马车,再加上周围赵子杰等人身穿一身盔甲,不敢大意,正要招呼众人,竟然看到失踪已久的永明王从马车上下来了。
第六十三章 团聚(求推荐票!)
朱常瀛此时仍然卧病在床,喝过药后,躺在床上昏昏欲睡,连打了几个哈欠,眼皮直下坠,眼睛半张半合,眼见就要睡着了。
突然,院外传来吵吵声,将他惊醒,他的睡意瞬间全无,心中大为恼火。这几天他精神恍惚,全靠喝药之后,才能迷迷糊糊睡着,大怒道:“何人在门外喧哗!”
门外,郑冲伺候朱常瀛喝完药,见他睡意朦胧,悄悄退出,刚关上房门,转身就遇到了匆忙跑来的护卫。
护卫不知朱常瀛正在安歇,高声道:“郑公公,四殿下回来了!”
“什么?”郑冲本来还想责备一番护卫不知轻重,惊扰到朱常瀛休息,可一听到他的话,呼吸有些急促道:“你再说一遍谁回来了?”
护卫道:“四殿下回来了,刚到府门外。”
桂王膝下子嗣不多,迄今为止只有八子,如今只有第三子安仁王朱由楥和第四子永明王朱由榔活着,长子和第二子、第八子早夭,其余几子均死于逃难的路上,被乱军杀害。
朱由楥是桂王嫡子,又是王府世子,在王府中一直坡得桂王喜爱,桂王对朱由榔则有些忽视,不喜他懦弱的性子。
可是自从从衡州一路逃难至梧州,桂王身心俱疲,世子朱由楥受到惊吓,大病一场,至今还未痊愈,朱由榔又半路失散,不知生死。朱常瀛愈加思念朱由榔,再加上路上颠簸,竟然也病倒了。
郑冲常年侍候桂王,知道这是心病作祟,所以即使请最好的大夫给桂王看病,吃最好的药,王爷的病并未见起色。
如今永明王竟然安然归来,真是一桩大喜事,王爷听到这个消息后,病肯定能好个大半。
郑冲在屋外听到朱常瀛的问话,顾不得护卫,小跑着推开房门,进入屋内,见到朱常瀛此时半坐床头,脸色十分差,一脸怒容。
郑冲身子有些发福,年纪也有些大了,跑几步路,脑门就已出汗,红光满面,兴奋禀报道:“王爷,天大的好消息!四殿下安全回来了!”
朱常瀛前一刻还怒容满面,下一刻脸上露出惊容,结结巴巴,有些不敢相信道:“你说谁回来了?”
“四殿下回来了,就在府门外!”
朱常瀛本来苍白的脸,听到这个消息,脸色恢复了一丝血色,激动道:“快!伺候本王穿衣!”
朱志明在护卫的带领下,穿过长长的院落,来到朱常瀛的小院内。离得近了,他心中越发紧张,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迈步进入了房间。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一缕夕阳射进屋内,使得屋内光线明亮。房间十分宽大,朱志明先进入的是外间,目光所及,房间墙壁上挂满了名家字画,正中间摆放着一张八仙桌,牙板上雕刻着精美的祥云图案,桌上放着一个香炉,里面燃放着沉香,能看到丝丝青烟飘逸而出,腾空上升,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只是在门口就能闻到。
八仙桌北面有一架屏风,金丝缕边,上面绣着山水画,看上去大气磅礴。屏风后面便是朱常瀛的床榻。
朱常瀛听到外面传来动静,声音略带颤抖,道:“是四哥儿吗?”
听到声音,朱志明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急急加快脚步,穿过屏风进入里间屋。
尽管外面有着香炉燃烧着沉香,朱志明一进去还是闻到了掺杂着浓浓药味的气味。
朱常瀛半坐在床榻上,在郑冲伺候下穿着衣服,徒然见到从外面走进来的朱志明,眼睛一亮,高兴道:“好!好!真是四哥儿!”
朱志明看到床上中年人,长发散披着,还未来得及扎起来,鬓边已有白发,额上也已有皱纹,眼窝陷落的很深,面色苍白,一脸病态,身形削瘦,看上去犹如风烛残年的老人,只是此刻脸上一副欣喜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关切。
也不知是血脉相连的原因,还是朱常瀛的眼神让朱志明想起了自己的爷爷,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上前叩首行礼道:“儿臣叩见父王!儿臣不孝,让父王担心了!”
一声“父王”理所当然的叫了出来。
朱常瀛顾不得穿衣服,在郑冲搀扶下,快步走到朱志明跟前,双手发颤,欣喜道:“四哥儿快快起来!让父王好好瞧瞧!”
朱志明站起身来,朱常瀛抬起头盯着朱志明,伸出一双干枯的双手抚摸着他的面庞。
本来朱常瀛的身材也比较高大的,可是一场大病,身子现在只能佝偻着,无法站直,朱志明双腿弯曲,略微下蹲,好让朱常瀛能舒服些。
朱常瀛察觉到朱志明小小的举动,心中越发欣慰,道:“平安回来就好,父王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朱常瀛看着神情略显疲惫的朱志明,不禁老泪横流。他膝下四子,两子早夭,如今已快将近五十岁,到知天命的年纪了。这几月没有朱志明的消息,他曾一度以为朱志明已遭不测,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想到祖宗保佑,朱志明竟然平安归来了。
朱常瀛呼吸有些急促,脸色越发潮红,朱志明看出不妥,关心道:“父王,儿臣这不是完整无缺吗?您千万不要激动,儿臣扶您回床上休息。”
朱志明搀扶着朱常瀛回到床上,朱常瀛坐下后,脸上潮红退去,双眼灼灼盯着朱志明道:“四哥儿这几月受苦了!”
“儿臣不苦,父王却是苍老了许多,儿臣让父王担心了。”朱志明安慰道。
朱常瀛只觉得朱志明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在他面前不敢看自己,眼神中充满了自信,话语中透露着关心,这场大难真是让朱志明变了个人。
朱常瀛心情稍微平复些后,问道:“四哥儿这些日子怎么过来的?”
朱志明不想朱常瀛担心,笑道:“与父王失散之后,儿臣不幸陷落在永州,幸好我大明还有不少忠臣义士,得他们相救,托他们照料,这几月倒也安然无恙。前些日子朝廷收复永州,儿臣脱困后就匆匆来梧州,与父王团聚了。”
朱志明轻描淡写将他的经历诉说了一遍,朱常瀛有些狐疑道:“真的如此简单?”
“儿臣怎敢欺瞒父王,要不您看,儿臣上下可有受伤?”朱志明肯定道。
朱常瀛见朱志明除了脸色稍显疲惫,确实健健康康,放心不少。
这时,外面再次传来的一阵嘈杂声,听动静,人数还不少,脚步匆匆。
第六十四章 齐聚一堂
朱志明安然无恙回府的消息,如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府中。
朱志明的生母马氏,自从和朱志明失散后,日夜以泪洗面,伤心不已,在府中也是郁郁寡欢,身形日渐消瘦。
今天她正在屋内拿着朱志明小时候的一双小鞋睹物思人,就听到推门声。她以为又是她的丫鬟小翠叫她来吃晚饭,道:“小翠,不是告诉过你了,我今晚不吃了吗?”
丫鬟小翠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气喘吁吁道:“娘娘,好消息!四殿下回来了!”
“咣当”一声,马氏手中的小鞋落在地上,马氏激动道:“真的!我的四哥儿真回来了!”
小翠拼命点头,道:“殿下现在就在王爷屋内!”
马氏闻言再也控制不住心情,眼泪一瞬间流了出来,连忙吩咐道:“快!去通知郡王妃!”
朱由榔的妻子,现在也就是朱志明的妻子王氏闻知消息后也是高兴不已,见到马氏,喜极而泣道:“母妃,真是太好了,殿下平安无事!”
“嗯!”马氏高兴道:“你快随我一同去王爷那里!”
马氏赶到小院时正巧碰到桂王正妃王氏,上前施礼道:“拜见王妃!”
王氏长得慈眉善目,未施脂粉,头戴金冠,发髻上插有4根金钗,耳缀一对金耳环,身穿锦绣华服,上面绣着云凤图案,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四十多岁的妇人,抬手道:“妹妹起来吧!快些进屋去看看四哥儿吧!”
“谢王妃!”马氏拜谢道。
王氏待人还是十分宽厚的,知道马氏心忧朱志明,与马氏一同进入屋内。
二人一进屋,就见到了正和桂王说话的朱志明,马氏眼中泪花闪烁,但还是先拜见桂王,道:“臣妾见过王爷!”
朱常瀛见到王氏等人,并不意外,道:“快起来!今儿个可是好日子!”
朱志明继承了朱由榔的记忆自然认得众人,行礼道:“四子由榔拜见王妃、母妃!”
桂王妃王氏道:“快快平身!”
一旁的马氏心疼的看着几个月不见得儿子,轻轻挥手,招来朱志明道:“我的儿,让娘好好瞧瞧。”
马氏看着眼前的朱志明,双眼含着泪花,心疼道:“四哥儿,这几个月受苦了!”
朱志明自小父母双亡,他能感觉到来自马氏发自肺腑的关心,毕竟母子连心,心里暗道,现在的他已经不可能回到二十一世纪了,既然继承了朱由榔的身体,那么就继承他的一切吧,包括他的家人,从此他就是朱由榔。
朱由榔露出一副笑脸,轻声安慰道:“母妃,儿这不一切安好!这几月多亏忠臣义士庇佑,儿臣才能安然无恙。”
马氏端详一番,见朱由榔不似受过伤,安心不少,道:“那就好!那就好!”
唠叨了几句,马氏挥手,招呼过一个少女,来到身边,道:“你们夫妻也许久不见,一定甚是思念。”
少女年龄不大,也就十七八岁,刚刚可能一直在后面,朱志明没有注意到。
一张清秀脱俗的瓜子脸,一双弯弯的柳叶眉。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两汪清澈而不染半丝杂质的泉水。人们常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多半有着纯真的赤子之心吧。她脸上的肌肤像婴儿般娇嫩,白里透红,吹弹得破,配上鲜红湿润的樱唇,真是天使一样脸孔。一头青丝如同墨染,身着翠绿色襦袄,弓鞋轻移,裙摆缓动,细褶展如水纹,更显得风姿绰约,如曳碧波,款款而来。
朱由榔一时看的痴了,记忆如泉水般涌了出来,他知道眼前的美人就是他的妻子王氏,也是出生官宦之家,苏州人,父亲王略,此前当过广东的知府。
王氏泪眼汪汪,眼神中透露着关心,但是这里人多,并未作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明明甚是思念,仍表现的大方得体,轻声叫道:“殿下!”
朱由榔此时也是心思复杂,不知如何面对,要知道前世大部分时间都在教室、图书馆、寝室度过,连恋爱都没谈过,没想到转眼间都有妻子了,还是祸水般的美人坯子。
两人各带心思相互问候了一声,王氏安静站在了朱由榔旁边。
朱常瀛笑盈盈看着眼前一切,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乐呵呵道:“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等下世子来了,咱们一家人正好齐聚一团,吃顿团圆饭,好好庆祝一下。”
一旁侍候的郑冲,这些日子难得见桂王笑逐颜开,见着桂王身形日渐消瘦,饮食每况愈下,每次只是吃少许饭食,他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此刻他听到桂王有胃口吃饭,欣喜道:“王爷,奴婢这就去吩咐厨房多做些膳食。”
朱常瀛也知道这些日子因为他生病卧床、世子也病倒了,朱由榔下落不明,府中一直笼罩着一层阴云,一家人还没齐聚一堂吃过一顿饭,吩咐道:“快些去准备吧!”
郑冲出去不久,便听到内侍传话,说世子和世子妃来了。
桂王世子朱由楥在世子妃搀扶下缓步进入内堂后,上前叩拜道:“儿臣叩见父王、母妃、马妃娘娘。”
“咳咳咳!”朱由楥叩拜后,一阵咳嗽。
桂王见朱由楥也是脸带病色,急忙道:“三哥儿病还没好,快起来!”
朱由楥在柔弱的世子妃搀起下起身,起来后见到朱由榔,面带欣喜,关心道:“为兄听说四弟平安归来,如今看到你无事,真是太好了。”
“多谢三哥关心,三哥身体抱恙,更应该多多注意身体,好身休息才是。”朱由榔关切道。
朱由楥听到朱由榔出生关心他,心中稍微诧异,这和以前朱由榔的性子好像有些不一样,也未在意,勉强一笑道:“四弟有心了,三哥这病也不知怎么一回事,药没少吃,就是不见好。”
桂王朱常瀛早已穿好衣服,见众人齐聚一堂,两兄弟关系和睦,其乐融融,心中甚是安慰,道:“如今人都齐了,一起去大堂用膳!”
听到桂王发话,众人齐齐前往大堂。
第六十五章 家宴
众人来到大堂,内侍、丫鬟早已桌椅布置妥当,桂王坐在最上位,桂王妃、马氏坐在桂王两侧,朱由榔等人依次坐好,桂王见众人到齐,道:“传膳吧!”
一旁内侍高声道:“传膳!”
丫鬟们陆陆续续端着一道道热气腾腾的菜食上了餐桌。
在朝廷收复永州后,朱由榔运气足够好,得到了黄克财宝,之后的日子天天吃的都是珍馐美味,鼻子轻轻一嗅,吸入一股香味。
可是朱由榔看着桌上满满的菜食,面露异色。
他本以为王府的菜食怎么也得比他在永州吃的还要好,可是桌上的十几道菜虽然做的十分精致,看上去秀色可餐,芳香四溢,令人垂涎欲滴。但却是以素食为主,荤菜只有三道罢了,板栗烧鸡、胭脂鹅脯、鸡髓笋,其余每一道菜的确也是菜如其名,翡翠碧玉、青龙戏水、玉石青松、二龙戏珠等,做的没话说,细看的话,不难发现不过是豆腐、青菜之类做成的。
朱由榔只以为桂王一家都是以清淡口味,也没有在意,虽然是素菜,但足以见得王府的厨师果然不是盖的,简简单单的菜食都能做成这样。
上座的桂王朱常瀛盯着桌上的菜脸色难看,右手拿起的筷子重重拍在桌上,道:“郑冲,这就是你准备的饭菜吗?”
郑冲不知桂王为何突然发怒,吓得跪道:“奴婢该死!”
朱常瀛指着桌上的菜食道:“今天四哥儿安然回来,一路舟车劳顿,明知道四哥儿喜爱肉食,厨房就做了三道荤菜吗?”
听到朱常瀛是为荤菜太少发怒,郑冲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自来到梧州后,朱常瀛有感于经济拮据,下令减少开支,不但遣散了不少奴仆,连日常用膳都规定简简单单就好。之后,世子朱由楥、桂王先后病倒,平时吃的本就不多,府中肉食储备就更少了。
郑冲支支吾吾,他总不能指责桂王的不是,将责任推给桂王,一时冷汗淋漓。
朱由榔知道原因后,不想因此将好好一顿团圆饭搅黄,劝道:“父王,不碍事的,儿臣这几月在永州经常吃素菜,已经习惯了。”
朱由榔不说还好,这一说令朱常瀛想起朱由榔受过的苦,怒气更盛,道:“来人将郑冲拉下去重打五十棍!”
“是!”
眼见门外两个魁梧护卫就要上前拖郑冲。
“慢着!”坐在朱常瀛的桂王妃王氏出声阻止道,“你们先下去!”
朱常瀛怒目瞪着王氏,不知她为何阻止。
王氏当然知道郑冲的难言之隐,挪了挪身子,靠近朱常瀛,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朱常瀛本来很生气,今天难得家人齐聚一堂,没想到会被一桌饭菜坏了好心情,但听得王氏说了几句话,双目一瞪,恍然大悟,这才想起什么。
朱常瀛看了看桌上的菜食,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郑冲,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起来吧!是本王糊涂了,错怪你了!”
郑冲磕头道:“王爷没错,都是奴婢准备不周到,令王爷动怒!”
朱常瀛知道郑冲忠心耿耿,不想他难堪,道:“好了,本王连这点儿肚量都没有吗?赶紧起来吧!”
“谢王爷!”郑冲颤颤悠悠站了起来。
朱常瀛回过神来,看着一桌子饭菜,面色一暗,他没想到他一个大明堂堂亲王有一天会过得如此落魄,连一场像样的家宴都办不成,不免想起衡州的日子。
朱常瀛越发思念衡州,道:“朝廷如今如今已收复湖广,等过些日子本王和世子的病好了,咱们就回衡州。”
其他人听到桂王的决定,都是十分高兴,因为在梧州的日子的确不好过。
朱由榔此时可不想再来回奔波,衡州经过张献忠祸害,百废待兴,根本不能让他安心发展,还有等到清军南下,湖广又会成为战场,哪有梧州好,情急之下,站起来,出声阻止道:“父王不可!”
“嗯?”朱常瀛抬头望着朱由榔,疑惑道:“四哥儿,为何不可?你可知道府中库银已经不多了?在梧州王府又无经营,早晚会坐吃山空的。”
朱由榔刚站起来并未思考太多,听到朱常瀛问话,他整理了一下思路,道:“父王容禀,儿臣亲身经历过叛贼祸害过的永州,民生凋敝,房屋毁害无数,更不用说桂王府。儿臣听说献贼将桂王府拆毁,将木料运往长沙兴建他的宫殿,桂王府早已成一片废墟。回到衡州,父王要再建一座王府吗?至于银两的问题总有办法解决的。”
朱由榔的话让桂王陷入沉思,此次逃难,他所携带的金银丢失大半,就连朝廷的禄米都已拖欠许久未发了,以前靠着兼并购买的田地所得银两还能生活,如今王府上下四百多人只靠携带的银两度日,也不知还能撑多久。
可是回到衡州,王府已毁,府中财物想都不要想,田地肯定早已荒掉了,再想雇人重新种植,也要时日才能有收成。
要朝廷出银子给他重新盖一座王府,朱常瀛不是一个混吃等死的藩王,大明的局势他还是了解一些的。外有鞑虏时时寇边,内有李自成、张献忠等叛贼为患,大明财政早已枯竭,入不敷出,不停加派饷银,哪里还能拿出银子给他建造王府。
朱常瀛一想到这些不由意兴阑珊,回衡州也不行,不回的话,留在梧州,只能坐吃山空,一时眉头紧锁。
朱常瀛无意间抬头看到朱由榔,想到朱由榔既然能想到这些问题,不如问问他,道:“那四哥儿,你可有办法?”
朱由榔正色道:“请父王给儿臣三日时间,儿臣必能想出办法。”
朱常瀛见朱由榔如此肯定,道:“好!既然四哥儿有把握,那为父就静待四哥儿佳音。好了,闲话就不多说了,再说下,菜都凉了,大家都动筷子吧!”
席间,桂王朱常瀛因朱由榔平安归来,心中甚是高兴,多饮了几杯酒。一顿家宴,吃了一个时辰,众人高兴散去,桂王喝得有些醉醺醺,在内侍服侍下回到房间休息。
散席后,朱由榔告别马氏后,和他的妻子王氏也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第六十六章 幸福的生活
侍候的丫鬟退出门后,房间只剩朱由榔和王氏,两人面对面相互望着。
一时间屋内静悄悄的,两人都未开口说话。朱由榔越发紧张,他感觉到房间此时落针可闻,他甚至能听到王氏稍稍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朱由榔是不知该如何面对突然出现的妻子,前世连恋爱都没谈过的他,直接升级为丈夫,总感觉有些怪怪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烦恼么?不是。
二十一世纪,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君不见有多少光棍做梦都想着娶一个老婆。现在他直接有了一个老婆,而且貌美如花,应该是幸福吧!
朱由榔身为一个零恋爱经验的小白,呆呆站在屋内,此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王氏自从席间见到朱由榔以后,就一直克制多日以来的相思之情。进屋后,她含情脉脉看着朱由榔,但见朱由榔久久未说话,也没有动作,只是呆呆站着,心中一紧,轻声呼唤道:“殿下,你怎么了?”
王氏的问话将他拉回现实,朱由榔心中一横,心道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无论如何眼前这个肤如凝脂,娇怯柔修的女子都已是他的妻子,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况且,历史上对王氏的评价还是挺高的,平素沉静文雅,待人谦逊,在总持内政方面,处事得当,滴水不漏,镇定自若,有胆有识,可以说是一个很好的贤内助。
只是作为末代皇后,命运还是十分悲惨的。永历十六年,咒水之难后,朱由榔等人都被明朝叛徒吴三桂擒拿。王皇后就在被清军押解的途中,不甘受辱而死,不如悲壮而死。于是她与马太后互相勉励,在槛车中自相扼喉而死。一代烈女皇后,香消玉殒!死后没有葬礼,没有谥号!
朱由榔目光灼灼盯着王氏,看着瘦弱的身姿,想到她历史上的结局,没来由的心中一痛,双拳攥的紧紧的,心道“她现在是自己的妻子,既然自己来了,那所有的一切注定不会发生,他要改变这一切!重新书写历史!”
想到这些,朱由榔双眼充满坚定之色,道:“没事,只是还有些恍惚,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罢了!”
王氏抬头看着朱由榔双眼炯炯有神,坚毅的脸庞,明显不似以前柔柔弱弱的样子。她很难想象朱由榔这几月独自流落在外,吃了多少苦头,才能将朱由榔改变成现在这样,心疼道:“殿下受苦了!妾身再也不要离开殿下身边了!”
说完,眼泪不住的流了下来,王氏上前环抱着朱由榔诉说相思之苦。
朱由榔先是身子一僵,反应过来后,双手慢慢放到王氏后背,轻轻安抚道:“让爱妻为我担心了,你我今后一体,以后再也不会分离了。”
“嗯!”王氏在朱由榔胸前狠狠点头道。
朱由榔轻轻替王氏擦拭眼泪,安慰道:“别哭了,再哭,脸都快成小花猫了!”
王氏白皙的脸上顿时涌起一抹晕红,轻咛一声道:“殿下,讨厌!”
朱由榔看着眼前的美丽动人的王氏,双眸盈盈秋水,妩媚的红唇,情不自禁低下头,吻了上去。
朱由榔轻轻一吻,只觉得齿颊留香,回味无穷。再看王氏,也是娇羞无边,他没想到朱由榔此时会吻她,红红的脸腮宛如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采撷。
这种情形只要是男人都不能忍,朱由榔再也等不及,一把抱起王氏,猝不及防的王氏,娇呼一声。
躺在朱由榔怀抱中的王氏娇羞不已,朱由榔将一身锦绣华服的王氏轻轻放在崭新的床铺上。
王氏躺在床上,羞的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一颤一颤。
她似感觉到朱由榔正在解她的腰带,突然按住朱由榔的双手,睁开大眼睛,双眸汪汪,害羞道:“殿下,蜡烛还未熄灭呢?”
朱由榔拉开她那娇弱无骨的纤纤玉手,附身上前,贴近王氏的面庞,轻声道:“本王今天想要好好看看你!”
王氏听得朱由榔霸道的话,两颊绯红,也没拒绝。
.................
芙蓉暖帐,红尘滚滚,潮起潮落,两道人影在床上尽情缠绵,此中乐,不足为外人道也!
这一夜,朱由榔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幸福的滋味。
清晨,阳光照进屋内,朱由榔昨夜初尝滋味,而且王氏又是大美人,他有些食髓知味,欲罢不能,直到王氏连连告饶。
王氏昨夜被朱由榔一番折腾,此时还在沉沉入睡。朱由榔醒来后,扭头看着躺在身旁的睡美人,生怕昨夜是一场梦,他轻轻抚摸着王氏细腻光滑的脸颊,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王氏感觉到额头黏黏的,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吻她的朱由榔,以为朱由榔又想要,略显慌乱道:“殿下?”
昨夜她都不知道被朱由榔要了几次,一来二人几月未见,她心里也是非常想念朱由榔,所以尽情配合,直到筋疲力竭,现在只感觉浑身酸软,实在经不起折腾。而且现在是早上,要是让下人知道,她都无颜见人了。
朱由榔见到王氏慌乱神情,明显误会了自己,将王氏抱在怀中,苦笑道:“爱妻想到哪里去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看着你!”
王氏知道自己误解的朱由榔的意思,再看看外面的时辰,天已大亮,脸颊不由绯红,想起昨夜的荒唐,道:“殿下,赶紧起床吧!”
王氏唤来丫鬟,两人在丫鬟侍候下,穿戴梳洗完毕。
朱由榔和王氏来到大堂时,只有他母妃马氏在,二人见过礼后,朱由榔问道:“母妃,怎么不见父王吗?”
对于朱由榔二人姗姗来迟,马氏情知两人小别胜新婚,自然会晚起,也没在意,倒是王氏脸色红扑扑的。
马氏道:“你父王昨夜贪杯,现在还未睡醒,你们两个先吃吧!”
简简单单的清粥小菜,二人吃过早饭,朱由榔陪着王氏缓缓在府中散步,十分惬意。
走着走着,朱由榔远远看到陈进忠过来,禀报道:“殿下,吴继嗣来了。”
第六十七章 天潢贵胄
朱由榔对吴继嗣的到来并不意外,道:“让他过来吧!”
王氏知道朱由榔有事要商,自己一个妇人不适合待在这里,道:“殿下既然有事要商,那妾身先行告退!”
朱由榔面露不舍,他虽然想要和妻子多温存会儿,但有些事还是不让她知道为好,点点头道:“嗯,等本王忙完再去看你。”
在陈进忠带领下,吴继嗣穿过层层庭院,来到朱由榔面前,跪拜道:“属下吴继嗣,拜见殿下!”
“起来吧!”朱由榔见吴继嗣神采奕奕,应该是他吩咐的事已办好,边走边问道:“护卫们的家眷可都安置妥当?”
“殿下放心,属下都已经安排好了!”吴继嗣回道。
朱由榔还是十分相信吴继嗣办事能力的,跟着他来梧州的护卫都是精锐之兵,安顿好他们的家人,能够让他们对自己更加忠心耿耿在好不过,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朱由榔不知不觉来到一处僻静地方,悄声问道:“本王让你保管的银子可曾藏好?”
吴继嗣见四周只有他和陈进忠以及朱由榔,轻轻点头,小声道:“属下以命人将银两藏好,并且派赵子杰等人看管,保证万无一失。”
朱由榔在进城前就已经命令吴继嗣藏好银两,那可是十多万白银,他不想太过招摇,这笔钱他还有大用的。
他当然没有忘记昨天宴席上给朱常瀛的承诺,三天之内想出办法解决府中的财物危机。不过,朱由榔不会直接把这笔银子拿出来,他要用这笔钱赚取更大财富。这一路上,朱由榔可是一直在心中筹划如何聚集庞大的财富,为未来作打算。
明朝宗室,既不像汉晋时期权利巨大,能够裂土临民,有独立的宗国;又不同于唐宋,其贤能者能够考取功名,位列朝堂。
明太祖朱元璋在与其谋士们总结历史上治乱兴衰的经验时,一致认为,宋朝和元朝之所以灭亡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主弱臣强“,朝廷得不到宗室藩屏,于是以前朝为鉴,决定建藩,于公元1370年(洪武三年)开始,分封诸皇子为亲王。
这个时期明朝的藩王权利还是比较大的,能够任命一些文武官员,拥有一定数量的军队。要不然燕王朱棣也不能发动靖难之役,成功夺得皇位。
朱棣夺得帝位后,为了防止其他藩王效仿自己,因此他强化中央集权,规定藩王不得干涉地方政治军事事务,不得擅自离开封地。即使出城省墓,也要申请,得到允许后才能成行;如无故出城游玩,地方官要及时上奏,有关官员全部从重杖罪,文官直至罢官,武官降级调边疆;藩王除了生辰外,不得会有司饮酒;王府发放一应事务,地方官要立即奏闻,必待钦准,方许奉行,否则治以重罪。渐渐形成了“有明诸籓,分封而不锡土,列爵而不临民,食禄而不治事“的局面。
可以说除了明初的藩王们享受到了真正的权利滋味,他们的后代基本上终其一生活在牢笼中,宗室成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不农不仕、啖民脂膏、被软禁于封地内的典型寄生虫,只知道纵情声色,简直成了生育机器,他们生的越多,得到禄米越多。嘉靖年间,全国岁供北京的粮食每年定额为400万石,但当时应支付各处王府的禄米即达853万石,可见宗禄的开支已成为国家重大的财政危机之一。
明末,由于明朝宗室人数更是达到数十万之巨,宗藩的厚禄给朝廷带来的严重负担,禄米发放日渐不足,甚至拖欠不给,相当多的中下层宗室已沦为贫困户,不得已偷偷从事农、工、商之业。
明末大儒顾炎武在谈论明朝宗室的时候,曾说:“国朝为宗藩者大抵皆溺于富贵,妄自矜骄,不知礼仪。其至贫者游手逐食,糜事不为,名为天枝,实为弃物。”这一论调描述出了明末宗室尴尬的困境。
贫困的宗室他们强烈要求弛松藩禁、请田联自给、试官自效的呼声越来越高。直到万历中期,藩禁才有所松动,更定的《宗藩事例》准许无爵的宗室自谋生计,准许奉国中尉以下宗室参加科举考试,选授京师以外地区的官职,但实行时又加以限制,如对于县令等“亲民官”的职位,朝廷不能放心授于宗室,而只授于中书舍人等一些较为闲散的职位。
但对于他们这些藩王还是十分严厉的,尤其是在军队方面。明末清兵进逼京师,唐王朱聿键心切,上疏请勤王,崇祯帝不许,他竟不顾“藩王不掌兵“的国规,招兵买马,自率护军千人从南阳北上勤王。依照明朝规制,藩王尽可在王府内享乐,惟独不能兴兵拥将离开藩属。即使朱聿键动机纯粹,仍使在位的崇祯帝大怒,废其为庶人,并派锦衣卫把这位唐王关进凤阳皇室监狱,由此可见崇祯对他们这些藩王的戒备之心不减,做什么都不要动军队的主意。
只要崇祯在位一天,朱由榔就不会轻易僭越练兵,所以朱由榔目前的第一要务就是赚钱,有了钱,他以后才有底气组建军队,打仗打的就是后勤。崇祯皇帝为什么落得如今地步,还不是手里没钱。
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好学生,常年混迹图书馆的朱由榔,可不能白白浪费了他脑子里的知识,他准备先拿肥皂小试牛刀,吩咐道:“陈进忠,你去帮本王准备些生石灰、碱面、油、盐,本王一会儿要做个好东西。”
“啊?”陈进忠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殿下,您需要什么,奴婢这就吩咐下人做就好了,哪能让您亲自动手?”
朱由榔怫然不悦,道:“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让你去准备,就去准备。”
陈进忠见朱由榔不悦,连连应道:“是,是!奴婢遵命!”
朱由榔吩咐完后,便带着吴继嗣出了桂王府,直奔藏银之地。
第六十八章 古代“肥皂”
桂王府坐落在苍梧县北部,而吴继嗣藏银的地方在南部。二人出了桂王府,翻身骑上护卫牵来的马,策马狂奔,唏律律一声,哒哒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门口高个门卫看着远去的朱由榔,惊叹道:“哎,你看到没,真没想到永明王在外几个月连马都能骑了!”
“废话,我没长眼呀!”被问话的门卫道,他心里也觉得不可思议,以前的朱由榔每次出行都是乘坐肩撵,没听说过朱由榔会骑马,不过看着骑在马背上的朱由榔却更加英武不凡。
因为正值一年中最热闹的新年,梧州又没有经历战乱,此时街道上已有商贩开门迎客,街道上来往行人不断,朱由榔不得不放缓速度,骑在马上缓慢前行。
穿过长长的街道,拐进一条小巷,吴继嗣停在一间房屋前,下马后,轻轻在门上,敲击了几下。
赵子杰开门,见到外面的朱由榔,便要磕头,朱由榔制止道:“不必多礼了!”
朱由榔进入院内,还有五个护卫正戒备着,他径直进入房内,十几个大箱子被摆放的整整齐齐。他打开箱子看着一锭锭银子,再看看房子,心道以后自己的银子肯定会越来越多,这里不一定安全,转身对吴继嗣吩咐道:“你抽时间在梧州给本王买一座大些的宅院,尽量要僻静些。”
“是!”
朱由榔大致看了看,毕竟这是十万多两银子,见没问题,也没有多留。
出了院落,朱由榔左右望了望,想起自己既然打算制作肥皂,还得需要一个工厂才行,问吴继嗣道:“你可知梧州附近哪里有大型作坊?”
梧州城附近水上交通还是十分便利的,境内河网纵横,四通八达,溯江而上,船舶可以直通桂林,沿浔江上航,可至南宁、柳州等地,顺西江下航可直达广东的肇庆、广州。早在唐代,梧州就已成为南北交往中心,岭南各州的贡品、货物多以梧州为中转站运送京城。
因此朱由榔打算在梧州建造工厂,生产的肥皂可以销售到大江南北。
吴继嗣身为朱由榔的护卫统领,他对梧州的情况不说了如指掌,大概情况还是清楚的,听到朱由榔问话,详细介绍道:“殿下,梧州的大型作坊打都集中在梧州西南,那里交通便利,地方较为空旷,主要是一些烧制陶瓷、铸铁、纺织的作坊。”
“就去那里!”朱由榔一锤定音道。
二人骑马,来到作坊区,远远便能望见天空中的黑烟,十分醒目。
朱由榔围绕作坊溜了一圈,最终来到一块空旷的土地边上,吩咐道:“让人把这块地买下来,本王有用。”
吴继嗣看着眼前的空地,起码得有上百亩,他不知朱由榔要做什么,小心提醒道:“殿下,这上百亩地真的要全部都买下吗?”
朱由榔此时正想象着一车车肥皂出炉,源源不断卖到各地,银子哗啦啦的进入他的口袋,兴奋道:“当然,全部都买下来!”
说完后,朱由榔不自觉皱了皱眉,又想了想,道:“先等等!”
经过吴继嗣提醒朱由榔感觉自己这种状态有点儿不对,到了梧州后,他好像觉得自己太自大了,脑子想一出是一出,他并未亲眼见过明朝这时候的肥皂去污能力,也就是胰子、皂角。达官贵族、大户人家用的都是胰子,而普通百姓只能用皂角。
朱由榔完全没有对这些做过调查,就这样冒冒然然做出决定,还是太草率了。虽然未来是肥皂的天下,但是他好像只懂得做肥皂的原理,又没真正做过,他也不清楚到时做出来的肥皂能不完败现在的胰子,总之眼见为实,等回去做个对比实验,一目了然。
朱由榔又看了一眼空地,满怀心事,道:“先回去吧!”
回王府的路上,朱由榔骑着马在街道两旁左顾右盼,终于来到一家名叫合花铺的胰子店。
一进入店内,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味,桂花、牡丹、茉莉.......
店铺老板,是一个中年男子,年约四十岁,长得胖胖的,身穿一身蓝色绸缎布衣,脸上笑呵呵,看起来倒是一副和善的样子,他见到有人上门,为首之人一身锦衣,长得眉清目秀,笑盈盈上前招呼道:“两位贵客要什么胰子?本店有桂花胰子、牡丹胰子、茉莉胰子......”
店主在一旁巴拉巴拉的介绍他店内的胰子多么好,去污能力多么强,闻起来有多香。
朱由榔上下打量着货柜里的胰子,从色泽看来的确不太好,黑乎乎的,外表看起来都差不多,只是香味不同,淡淡道:“你这胰子怎么卖?”
店主指着胰子一一介绍道:“这种桂花和茉莉的胰子一百文、牡丹的一百二十文.......”
朱由榔大致知道了胰子的价格,扭头在店内望了望,道:“老板,你这里没有皂角吗?”
“啊?”店主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在他看来,朱由榔一身装扮,怎么看都是出身有钱人家,哪里用得着廉价的皂角。
店主以为朱由榔是嫌贵,可怎么看这位都不像差钱的主啊,劝道:“公子,皂角都是平头老百姓用的,您身份如此尊贵,哪里用得着,还是胰子配的上您的身份。”
“怎么,没有吗?”朱由榔没理店主的话,皱眉道。
“这.......”店主见朱由榔执意要皂荚,一张苦瓜脸,从一个角落里,拿出了几块皂角,放到柜台上,执着劝道:“公子,我真没骗你,皂荚真不如胰子,您要是嫌贵,我给您便宜一些?”
朱由榔盯着店主拿出干瘪的皂荚,道:“这皂角怎么卖?”
店主脸色愈加难看,语气冷淡道:“二十文。”
朱由榔知道两者的大概价格后,也没在意一个小小老板的语气,一旁的吴继嗣可忍受不了,他就要上前呵斥,朱由榔一道眼神瞥过去,制止了要动手的吴继嗣。
店主看到吴继嗣凶神恶煞的眼神,吓得一哆嗦,但见他被朱由榔制止住了,想到自己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又嚣张道:“怎么,你还想打人吗?”
朱由榔懒得理会他,道:“这些皂角我要了,还有桂花、茉莉、牡丹......,也都各来一块。”
店主一听就傻眼了,朱由榔一口气要了十块胰子,他不知道朱由榔怎么想的,明明都买了上好的胰子,还要几十文的皂角干嘛。不过有钱赚,他才不会在乎这些,马上换了一副嘴脸,脸上露出招牌似的笑脸,道:“好勒!我立刻给公子装起来!”
店主欢天喜地包装好后,伸手就要递给朱由榔,吴继嗣上前冷哼一声,将钱放在柜台上,一把夺了过来。
买到想要的东西,朱由榔刚迈出店铺,停住脚步,回头邪魅一笑,说了一声,“祝老板日后生意兴隆!”
店主心里鄙视了一句傻瓜,有胰子,还买什么皂角,但脸上仍乐开了花般道:“借公子吉言!”
第六十九章 大功告成
胰子店老板当然听不懂不朱由榔里话里有话,他一下卖出十块胰子,此刻正趴在柜台乐呵呵数钱呢。
出了胰子铺,吴继嗣胸中仍憋着一股火气,不愤道:“殿下,这个店主竟敢轻慢您,刚刚就应该让属下好好教训一下他。”
朱由榔见吴继嗣一股子怨念,“呵呵”一笑道:“好了,多大的事!那个店主毕竟不知本王的身份,本王又何必与他一个市井商贩计较!”
“那是他碰到了殿下,心地善良,宰相肚里能撑船。”吴继嗣适时夸道。
朱由榔摇摇头道:“呵呵!那个老板要是知道本王等下要做出来的东西可能会让他砸了饭碗,他就笑不出来了!”
吴继嗣对朱由榔的话不免好奇,与胰子铺老板饭碗有关,那朱由榔要做的是胰子。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呀,做胰子也用不到石灰、盐这些东西。吴继嗣骑在马上挠挠脑袋,只觉得一头雾水。
朱由榔见他愁眉苦思,也没再卖关子,直说道:“本王要做的确是胰子!”
“啊?”
吴继嗣心道还真是,可是做胰子需要什么他还是知道一些的,疑惑道:“殿下,做胰子不是需要猪胰脏和草木灰吗?可您让陈公公准备的那些东西?”
朱由榔没有多做解释,难道他给吴继嗣解释什么叫化学变化,说了他也听不懂,神秘道:“到时你就知道了!”
桂王府,一间毫不起眼的小院,院落内摆放着朱由榔吩咐的东西。
陈进忠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要做什么,可是主子既然吩咐了,他一定要漂漂亮亮完成。因此朱由榔需要的生石灰、碱面、豆油、盐,他派人都是照着最好的买的。
朱由榔从一个木桶中攥了一把雪白的盐,亮晶晶的,一看就是上等的好盐,再看看油,能清晰照出他的样子,脸上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要是用这么好的油、盐,他都不清楚还能不能赚钱。
他总不能责怪陈进忠办事尽心吧,先看看做出来的肥皂造价几何吧!反正之后要是真的生产肥皂,想办法降低原料价格就行了。
做肥皂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儿,自然用不着朱由榔亲自动手,他只需动动嘴指挥就行,心中计算了一下大概需要的生石灰和水的比例。他先命令吴继嗣在一口铁锅加入了十五斤生石灰,然后再倒入五斤清水,锅内的水立刻变得浑浊,并且逐渐冒泡,沸腾起来,发出“咕咚”声。
朱由榔为了加快生石灰和水的反应速度,让吴继嗣拿着木棍不断搅拌,直到两者完全反应,最终生成氢氧化钙溶液,也就是熟石灰。
虽然如今正值寒冬腊月,但吴继嗣在一旁已经热得满头大汗。
朱由榔探头看了看,见锅内的液体已是灰色浑浊状,让吴继嗣再称了三十斤碱面,一点点儿倒进了铁锅。
碱面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钠,与氢氧化钙溶液反应生成了氢氧化钠和碳酸钙。
朱由榔的目的就是要得到氢氧化钠,俗称“火碱”,具有极强的腐蚀性,是制作肥皂的重要原料。
朱由榔一眼不眨盯着铁锅,只见锅内浑浊的液体逐渐有白色沉淀生成,慢慢沉在锅底,而上层液体变得越来越透明。直到没有沉淀生成,朱由榔让吴继嗣小心翼翼将上层的清液,也就是氢氧化钠溶液,用勺子舀到了另一个锅内。
吴继嗣如同机器人般,朱由榔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陈进忠看着自家殿下用他准备的东西来回折腾,看得是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只能在一旁傻傻站着。
朱由榔看着透明的氢氧化钠溶液,不禁露出了笑容,高兴道:“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了!”
陈进忠只觉得朱由榔有些神经兮兮,但又不敢上前打扰。
朱由榔让吴继嗣点燃铁锅下面的柴火,开始加热氢氧化钠溶液,同时不断将油一点点倒进了锅里,大概加入了六十斤,吴继嗣继续用木棍不断搅拌。
铁锅内,氢氧化钠溶液和油在高温下发生皂化反应,生成的高级脂肪酸钠就是肥皂的主要成分,随着吴继嗣的搅拌,大约一刻钟左右,锅内的油脂逐渐减少,并且开始出现分层,上层出现一层粘稠的皂液,这才是朱由榔需要的。
见舀出来的皂液里面还有污水和杂质,为了使其分离,朱由榔命吴继嗣加入了大约三斤食盐,并加以搅拌使食盐充分化开,再次加热了五六分钟,才停止了加热,盖上了锅盖。
朱由榔看着早已浑身湿透的吴继嗣,道:“你也辛苦了,快去换身衣服吧!别一会儿再感染了风寒。”
“谢殿下关心,不过属下身体结实着呢!”吴继嗣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又好奇问道:“殿下,这铁锅里的就是您要做的胰子吗?”
刚刚全程他都亲自在朱由榔的指挥下操作,亲眼见证了生石灰、碱面、油、盐这些普通东西放在一起发生的种种变化,越发觉得神奇。
朱由榔点点头,道:“嗯!不过还得再等一会儿。”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锅内的皂液温度降下来后,朱由榔打开锅盖,锅内上层浮着一层厚厚的黄色透明液体,明显比方才更加干净,他让吴继嗣将上层的皂液舀出来倒进一个大木箱中,只等着肥皂冷却成型。
朱由榔兴奋看着慢慢凝固成型的肥皂,心里有些跃跃欲试,终于过了半个时辰,肥皂彻底凝固。
朱由榔用匕首切下一小块,拿在手中端详,肥皂颜色呈现暗黄色,色泽虽然不如他从超市买的,但是比起胰子来说已经好看很多了。
朱由榔扭头看向还处于震惊状态的陈进忠,道:“府里洗衣房在哪里?”
陈进忠看得双眼发直,不知朱由榔是从哪里学的这些,听到问话,回过神,道:“在西院,奴婢这就带殿下去!”
一行三人,朝着西院走去,吴继嗣跟在后面,双手抱着制作完成的肥皂。
第七十章 没有对比
桂王府西院,洗衣房院内二十几个个丫鬟坐着小板凳,围成一个圆圈,弯着腰,双手正不停地揉搓洗着衣服。一双双纤细的小手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早已被冻得通红。
一个身材娇小的小丫鬟,揉搓了几下,实在冻得受不了,将一块黑漆漆的胰子狠狠甩在木盆里,撅着嘴,一脸不高兴,抱怨道:“小翠姐,最近府中买的胰子越来越不好用了,你看我洗了这么久,还没洗好。”
被小丫鬟称作小翠姐的看起来年纪大些,年约二十多岁,身穿一身粉色丫鬟服,正坐在她旁边用力揉洗衣服,听到小丫鬟的抱怨,停止了手上的动作,道:“你就知足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府中的情况,现在还有胰子用就不错了,就怕再过些日子连胰子都没得用,改用皂角,到时有你受的。”
“啊?”小丫鬟张大了嘴巴,一副我不相信的样子,道:“不会吧!再怎么说咱们这里也是桂王府,哪能用皂角洗衣服?”
小翠看了眼小丫鬟,满怀心事道:“这说的准呢?你没见前些日子,府中不是遣散了一些丫鬟奴仆吗?还有府中的伙食也是越来越差,我听人说府中银钱没有多少了。”
小丫鬟不解道:“咱们王爷是皇帝的叔叔,还缺钱吗?”
小翠见小丫鬟懵懂无知,想要说什么,还没来及说出口,就听到院落外传来脚步声,急忙低下头,轻声提醒道:“快点儿干活,外面有人来了。”
“哦!”小丫鬟带着不解,重新捡起胰子,揉洗衣服。
陈进忠进入院落内,见到正在洗衣服的丫鬟们,尖声道:“永明王驾到!”
丫鬟们听到永明王竟然来到她们洗衣房,心中一惊,慌慌张张放下手中的活儿,急忙下跪恭迎。
朱由榔进来后,再院内来回扫了一眼,不大的小院内,二十一个丫鬟身旁一人一个大木盆,里面盛放着脏衣服,地面上撒出了不少水,湿漉漉的,道:“地上怪凉的,都平身吧!”
“谢殿下!”二十一个丫鬟齐声道,一个个说话的声音,都甜甜的,真不愧是王府调教出来的。
朱由榔示意一旁的陈进忠,将他从胰子店买来的胰子给她们。
小翠在一众丫鬟中,显然地位还是比较高的,上前接过纸袋,一头雾水,不知道是什么。她拿到手中,袋子略微有些沉,鼻子轻轻一嗅,便闻到桂花香、茉莉香、牡丹香等七八种香味。她低头一看,赫然发现里面都是上等胰子,小嘴一张,惊讶的不行,要知道,她们自从跟着桂王从衡州逃难到梧州来,已经好久没用过上好的胰子了。
难道今天殿下是给她们送这些胰子来的?小翠心想也不对,哪有堂堂一个郡王给她们送胰子,小手紧攥着纸袋,小心翼翼轻声问道:“不知殿下这是要奴婢们做什么?”
朱由榔清了清嗓子,道:“听好了,现在本王要你们七人一组,分成三组来分别洗衣服。”
丫鬟们闻言,扭头一个个互相望着对方,眼睛中充满不解,不知道朱由榔这是要做什么,洗衣服一起儿洗就行了,哪里还用分组,不过谁让朱由榔是郡王呢。
朱由榔说什么,她们就得做什么,哪里有选择的余地。
很快,二十一个丫鬟分成了三组,整整齐齐分为三排站在院中,等待着朱由榔下一步的指示。
朱由榔见她们站好,指着为首的小翠道:“很好,你将袋中的胰子发给第一排,一人一块。”
“是”
小翠伸手从袋中将散发着香气的胰子一个个发给了第一排剩余的六人,每个丫鬟接过胰子脸上都露出一副欣喜的笑容,她们已经好久没用过上等的胰子了。
“将袋中的皂角发给第二排!”朱由榔接着命令道。
小翠本以为朱由榔会让她继续发胰子,听到朱由榔的命令,正疑惑哪里有皂角,急忙向袋子里望去,果然在底部发现了皂角,只是刚刚胰子压住了皂角,她没有发现。
第二排的丫鬟们正一个个望眼欲穿,期待着和第一排的丫鬟一样能拿到上等胰子,没想到竟然给她们的是连她们木盆里都不如的皂角,心中懊恼刚刚为什么没站在第一排。她们只能哭着一张脸接过皂角。
在最后一排的丫鬟中,正有刚刚和小翠说话的小丫鬟,此时脸色比哭还难看,第二排就只能得到皂角,那她们拿到的肯定会更差吧。
小丫鬟却见小翠姐发完后,朱由榔并未再让她发皂角给她们。
朱由榔回头望向吴继嗣道:“将本王做好的东西,切七小块,给最后一排。”
“是”
吴继嗣二话不说,抽出匕首在朱由榔做好的肥皂上,来回比划了几下,就见七块工工整整的肥皂被他切了下来,然后送到了最后一排丫鬟们手中。
最后一排的丫鬟们,不知道手中黄灿灿的东西是什么,一个个拿在手中把玩,十分好奇。而小丫鬟盯着手中的肥皂,看起来有些像糕点,靠近鼻子闻了闻,可是也没有闻出什么味道。
朱志明解释道:“你们刚刚拿到手中的东西是经过特别制造的胰子,名叫肥皂。现在用你们手中的胰子、皂角和肥皂重新洗衣服。”
丫鬟们听到这黄灿灿的东西也是胰子,一脸惊奇盯着手中的肥皂,不相信胰子还可以这么好看。
第一排的丫鬟们倒掉原来的脏水,接上清水,笑嘻嘻的拿着手中香香的胰子重新洗起衣服来。第二排则是苦着脸无奈的用着从没用过的皂角用力揉搓起来。第三排的丫鬟带着浓浓的好奇心,不知朱由榔说的肥皂,效果如何。
“呀!”
一声惊叫声从最后面传出,前面的丫鬟们不知发生何事,纷纷回头张望。
发出叫声的正是那个小丫鬟,她一脸震惊地望着衣服上的泡沫,道:“你们看,好多泡泡!比以前用胰子洗衣服起的泡泡还多。”
第一排的丫鬟闻言,望向第三排的木盆,果然每个木盆都起来一层泡沫,有的都快满出来了,不知是不是用的肥皂太多;再回头看看自己木盆里可怜兮兮的泡沫,真是没法比。至于第二排的丫鬟们更是欲哭无泪,低头看着丝毫未起泡沫的衣服,心道早知道自己就站第三排好了。
第七十一章 就没有伤害
小丫鬟唤作玲儿,她从没觉得洗衣服可以如此轻松,在衣服上打上朱由榔给她们的肥皂,双手轻轻一搓,衣服上的污渍就没了,脸上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换了几个地方,结果都一样,双手不由加快速度。
朱由榔的目的是为了比较他制造出来的肥皂与胰子、皂角,究竟达到什么程度,所以这次只让她们洗一件衣服,最后一排的丫鬟没用多久,已经全部清洗完毕。
洗完后,一个个擦干双手,睁大眼睛,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其中一个丫鬟兴奋地站起来,禀报道:“殿下,奴婢已经洗衣完毕!”
朱由榔抬头望去,见使用肥皂的丫鬟这么快洗完,不由心中有几分期待,道:“你们将洗完的衣服晾晒起来,待在一旁。”
前两排的丫鬟听到后,显得有些焦急,手中搓洗衣服的速度更加快,更加用力。
尤其是第一排的丫鬟们,她们可是用的上等的胰子,怎么可能还会落后呢。
终于第一排的丫鬟在刺激下,陆陆续续的把衣服洗干净,并将衣服晾晒起来。
最后只剩第二排的丫鬟在众目睽睽下,拼命地揉搓着手中的衣服,脸上都渗出了汗珠,不知道是累得,还是紧张的。
在等了她们一会儿后,第二排的丫鬟们一个个如释重负,将洗好的衣服挂起来后,其中几个小手紧紧攥在一起,忐忑不安的站在一旁。
到现在,丫鬟们心中隐隐有些明白朱由榔的目的了,让她们分成三组,分别用肥皂、胰子、皂角洗衣服,应该就是为了试试朱由榔口中肥皂的效果。
小院中,晾衣架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衣服。朱由榔慢慢走过去,上下仔细打量着她们洗过的衣服。
朱由榔首先从用皂角洗过的衣服看起,衣服上虽还有水迹,但还是能看到一些污渍没有清洗干净。他走走停停,停在了其中一个丫鬟面前,只见她旁边的衣服破破烂烂的,看上去像是乞丐服,明显是刚刚洗衣服揉搓太用力,结果弄破了。
丫鬟显然承受不住朱由榔给她带来的压力,方才她洗完衣服,就发现衣服破了,心中担忧不已,双腿一直发抖,此刻见朱由榔一言不发,更是害怕到了极点,生怕朱由榔会责罚于她,腿一软,跪到地上,说话都带着几分颤音,几分哭音,道:“殿下奴婢不是故意洗坏衣服的,实在是皂角太难用了,一用力就会洗破衣服。”
朱由榔还未说话,又有两个丫鬟跪在地上,道:“殿下饶命,奴婢也不是有意的!”
原来她们两个用皂角洗衣服时,衣服也被洗破了,只是破损的不太厉害,见到前面的姐妹下跪,她们一害怕,也直接跪下了。
朱由榔没想到洗破衣服这么一件小小的事,到了丫鬟们眼中,竟然会让她们紧张害怕到这个地步。由此可见封建等级的森严,上位者可以一言决奴仆生死。
朱由榔见她们害怕的瑟瑟发抖,安抚道:“起来吧!本王何时说过要怪罪于你们?不过几件衣服破了而已!”
“谢殿下!谢殿下!”三个丫鬟磕头如捣蒜般跪谢道。
朱由榔摇摇头,无奈感叹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啊!看着站起来的丫鬟问道:“本王问你,普通百姓家用皂角经常像这样洗破衣服吗?”
被问话的丫鬟刚刚回过魂,听到朱由榔问话,结结巴巴道:“殿、殿下,奴、奴婢”
朱由榔道:“你不用害怕,实话实说就行!本王不会怪罪于你!”
后面的小翠见被朱由榔的丫鬟紧张的不行,连话都说不清,担心再这样去下真会惹恼朱由榔,主动站了出来,施礼道:“殿下容禀,她们几人刚才见其他人都洗完了,心中一急,才没能控制好力道,洗破了衣服。普通百姓家用皂角洗衣服一般都会控制好力道,但是即使那样,因为皂角不能与胰子相比,所以洗破衣服还是时有发生的。”
朱由榔不由闻声望去,道:“哦?是这样么?”
没有多说什么,朱由榔继续一路观察过去,总体而言用皂角洗的衣服,效果还是不甚理想的,不过这正合他意。
朱由榔接着看向用他买的上好胰子洗的衣服,走近些后,能够闻到淡淡的香味,仔细看去,倒是看不出有什么残留的污渍,除了有些皱,看来胰子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只是贵了些。
朱由榔点点头,淡淡说了一句,“不错!”
丫鬟们听得朱由榔的夸奖,不由笑逐颜开,一个个倍感光荣。
朱由榔终于来的了他最期待的用肥皂洗过的衣服前,一如他所想象的,衣服被洗的干干净净,也没有什么褶皱,于是问道面前的丫鬟:“你们觉得这肥皂效果如何?”
丫鬟脸上带着喜色,但仍恭敬回道:“殿下给的肥皂真是太好用了!洗起衣服来不仅快,而且更加柔软,十分舒服!比胰子还好用!.......”
一个个溢美之词从丫鬟口中说出来,朱由榔只觉得有些飘飘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开怀大笑道:“好了!好了,本王知道了!你们其他人都这样觉得吗?”
丫鬟们一个个犹如小鸡啄米般,急忙点头,她们真是从心底里觉得这肥皂比胰子还好。
只是玲儿犹豫一阵儿,鼓了鼓语气,带着几分忐忑,站出来道:“殿下,奴婢觉得这肥皂要是有胰子的香味,那就实在太好了!”
小翠没想到玲儿会在朱由榔如此高兴的时候出声建议,心中大急,身为下人,怎能在主子高兴的时候泼冷水呢,刚想站出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朱由榔哈哈大笑。
朱由榔闻言,先是楞了一下,诧异的望向出声建议的玲儿,哈哈大笑道:“你说的不错,这个以后会有的!你叫什么?”
玲儿轻声道:“奴婢叫做玲儿。”
朱由榔看了一眼瘦瘦小小的玲儿,也没在多问,道:“陈进忠”
“奴婢在!”
朱由榔道:“将剩余的肥皂都赏赐给她们用吧!”
听到朱由榔将肥皂赏赐给她们,用过肥皂的丫鬟一个个欣喜若狂,其余没有用过的则是十分好奇,肥皂真的比她们用的胰子还好吗?
朱由榔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吩咐完后,便转身大步离去。
第七十二章 利润
朱由榔刚一走出小院,跪在地上的丫鬟们,马上起来围在了一起,没有用过肥皂的丫鬟好奇的看着木箱里面的黄灿灿的肥皂。
其中一个丫鬟眼神中略带疑惑,看着玲儿,道:“这肥皂看上去的确很好看,可是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吗?比我们手中的胰子还好用?你们是不是为了讨好永明王才说的这么夸张啊?”
玲儿闻言,鼓着腮帮子,不服气道:“当然是真的,你们没见到刚才我们洗衣服又快又干净吗?”
为首的小翠见两人大眼瞪小眼,站出来调解道:“好了!大家都别争了,殿下这不把肥皂都留下来了,正好我们大家都体验一下,看看这肥皂究竟有多么好?”
众人找来工具,七手八脚将肥皂切好,人手一块。
丫鬟们重新做在板凳上,看了看手中的肥皂,抱着好奇心拿起衣服,在有污渍的地方上擦拭了几下,开始揉搓起来,刚一搓,她们便发现果然很快就冒出了泡沫,又搓了几下,然后将衣服在水里一浸泡,拿到近前,再望向刚刚有污渍的地方,果然污渍已经没了。
其余的丫鬟,尤其是刚刚用皂角洗衣服的丫鬟,更是连连惊叹,“天啊!真的是太好用了!”
她们经历过使用皂角的艰难,再回头用肥皂,才能更加明白洗衣服原来可以这么轻松。
玲儿在一旁,扬着小脑袋,仿佛在说我没有说谎吧!
朱由榔出了小院,对于比较的结果,还是比较成功的,他还算满意。那么接下来就是怎么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减少原料的成本的问题。
朱由榔已经从陈进忠那里了解到他买的原料的价格,由于他都是挑最好的买的,价格自然不便宜。朱由榔心中粗略估算了一下他刚刚耗费的原料,生石灰最为便宜,不过五文钱一斤,碱面三十文一斤,油五十文一斤,其中盐是最贵的。陈进忠买的是上好的精盐,四百文一斤,他用掉的,加起来花费了大概五两银子。
朱由榔在肥皂做出来后,就已经称过肥皂的重量,六十斤。
从胰子铺买的胰子大概也就一两,这样的话,他大概是做出了三百块一两的肥皂。就算到时候卖三十文一块,那也能卖将近十两,而制作三百块肥皂,即使用上好的原料也不过花费五两罢了。
况且,原料的话还有很大的压缩空间,加上需求量大的话,压缩到二两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朱由榔心中这么一计算,发现肥皂的利润还是十分巨大的,四倍的利润呢。而且,这还是没有添加任何香料的肥皂,到时再加上各种香料,利润更加巨大。想到这些,朱由榔不由开怀大笑。
吴继嗣从头到尾见证了肥皂的诞生,更是亲身操作,加上在洗衣房见到了肥皂的效果,他意识到朱由榔制造出的新型胰子,不应该说是肥皂,一旦推广开来,什么胰子、皂角都得靠边站。
陈进忠跟在朱由榔身边多少能识文断字,作为一个太监来说,没了下面那玩意儿,自然只剩钱这么一个喜好了。所以当朱由榔问起他碱面、油、盐花费时,他心里也默默计算了一下,同样发现了肥皂的利润,见到朱由榔满面春风,恭贺道:“奴婢恭喜殿下!”
朱由榔扭头看着陈进忠,笑道:“你倒说说本王何喜之有?”
陈进忠道:“奴婢斗胆猜测,殿下有了这肥皂的制造之法,到时必定财源滚滚而来!”
“呵呵!你倒是聪明了不少!”朱由榔夸了陈进忠一句道,转眼脸色变得严肃,道:“既然你知道这肥皂的利润,那也应该清楚秘方的重要性,此物的炼制之法只有本王和你们二人知道,要是泄露出去,后果你们可清楚?”
陈进忠见朱由榔突然严肃的神情,跪地叩首,惶恐道:“奴婢对殿下忠心耿耿,绝不会向第四个人多说一个字!”
“殿下放心,属下万死不会泄密!”吴继嗣同样下跪保证道。
朱由榔抬了抬手,道:“都起来吧!本王自然信得过你们二人,不然不会让你们参与进来,刚才的话不过是让你们更加清楚利害罢了!”
朱由榔看了看时辰,太阳高照,已是正午,道:“陈进忠你方才买的原料都太过昂贵,本王下午还要继续炼制肥皂,你稍后再去集市差人买些普通的原料,还有再买些香料来。”
“是。”陈进忠躬身应道。
朱由榔忙碌了一上午,感觉腹中有些饥饿,便回到了他的院落。
朱由榔推门进屋后,便看到屋内的八仙桌上已经摆放好了一桌饭菜。王氏正坐在凳子上等着他,见到朱由榔回来,急忙站起来,起身相迎,道了一声,“殿下”
朱由榔面带笑容,拉着王氏柔如无骨的小手,道:“劳烦爱妻等本王了!”
王氏轻声细语道:“殿下说哪里话,此乃妾身本分。殿下如此开心,定是事情进展很顺利?”
“嗯!”朱由榔点点头,看着一旁的王氏,道:“本王已经想出如何解决府中钱财短缺的办法?”
“妾身恭喜殿下!”王氏闻言开心道,“殿下劳碌半天,定饿了,还是先吃饭吧!”
朱由榔的确饿了,桌上的饭菜不多,只有四道,一荤三素,简简单单。不过旁边有王氏时不时给他夹菜,朱由榔吃得津津有味。
午饭过后,朱由榔在陪伴王氏在桂王府中游玩了一番,才最终来到他炼制肥皂的小院。
院内,陈进忠和吴继嗣早早来到这里,等候着朱由榔。
朱由榔进来后看向一旁陈进忠重新买来的原料,从色泽上看去,明显比上午的差了不少,道了声“开始吧。”
同样的步骤,不过,这次朱由榔要做的是将原料调到最好的比例,好方便以后量产。
这次换了此等的原料,做出来的肥皂,显然不能和上午的相比,色泽上差了不少,还有很多气泡,显然不能令朱由榔满意。
于是朱由榔一遍遍调整原料比例,在试了十几遍之后,终于做出了与上午差不多的肥皂,算起来已经能压缩到八文钱生产一块一两的肥皂了,到时大批量购进原料,价格还能再降。
经过一天的炼制,吴继嗣已经能驾轻就熟炼制肥皂了,经过朱由榔的指导,再添加好准备的香料,最终制成了他想要的香皂。
此时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半边天,余晖照射在朱由榔身上。朱由榔从没觉得晚霞如此美丽动人,闭上双眼,双臂张开,似要将整个世界拥抱在怀中。
第七十三章 秉烛夜谈
是夜,桂王府朱常瀛房间内,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朱由榔的安然归来,令桂王朱常瀛的脸色看起来略有好转,已然能下地行走。
此刻桂王朱常瀛正端坐在书桌前,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可能读的累了,揉了揉眉心,才将厚厚的书合上,不由长叹一声。
朱常瀛是明神宗万历皇帝的第七子,他亲眼见证了大明万历时期京城是何等盛世繁华,还有如今富庶的湖广,流民遍地,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田地荒芜的凄凉景象。大明内有流贼李自成、张献忠之流横行,外有鞑虏虎视眈眈,而对于这一切,他却只能当一个旁观者,无能为力。
没一会儿,郑冲进来躬身禀报道:“王爷,永明王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
朱常瀛闻言,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道:“快让他进来吧!”
“儿臣见过父王!”朱由榔进来后施礼道。
朱常瀛刚想从椅子上站起来,谁料脚下一个不稳,眼看就要摔倒。
“父王小心!”朱由榔惊叫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扶住了朱常瀛,关心道:“父王你无事吧?”
朱由榔扶着朱常瀛坐到床榻上,朱常瀛刚才有些受惊,摇头感叹道:“父王真的老了,没想到才坐这么一小会儿,体力就不支了。”
朱由榔安慰道:“父王只是大病初愈,身体还未养好,多休息时日,定会长命百岁的。”
桂王朱常瀛闻言,哈哈一笑,宽慰的看着朱由榔,道:“四哥儿,在外几月真的变得不同了!变得胆子更大了,变得更会关心人了!变得更加懂事了!”
朱由榔望着面色苍老的桂王,道:“儿臣不想让父王再为由榔担心!”
“四哥儿能有如此成长,父王甚是欣慰!”朱常瀛见到朱由榔如此懂事,更加安心。现在的大明正值乱世,大明亲王接连被流贼所杀,在这乱世之中,朱由榔的成长,让他少了一分担忧。
两人闲聊了一阵儿,朱由榔开始说出他来见朱常瀛的真正目的,道:“父王,儿臣已经想出解决府中钱财短缺的办法了!”
“真的?”朱常瀛没想到朱由榔真的想出办法了,说起来他真没把昨天宴席上朱由榔的话当真,此刻听到朱由榔的话,不由有几分期待。
朱由榔点点头,道:“儿臣确实想到了一个办法,解决府中钱财的问题。想要府中钱财充足,无非开源和节流,如今府中节流已经做得足够好了,那么只剩下开源之法。”
朱常瀛见朱由榔说话有条不紊,条理清晰,鼓励道:“继续说下去,如何开源?”
朱由榔从身上摸索一阵,拿出两个木盒,道:“父王解决之法就在这两个木盒之内。”
“哦?”朱常瀛十分诧异,不知木盒中是何物,伸手将木盒打开,只见一个木盒内放着一块方方正正的黄色膏状物,另一只木盒放着一块粉红色的膏状物,形状和另一块一般大小,不过带着一股清香味。
朱常瀛拿到近前,看了看,也没辨别出这是何物,道:“四哥儿,这是何物?”
朱由榔随意编了一个谎话,道:“这块黄色的儿臣叫做肥皂,这块粉红色的儿臣唤作香皂,这是儿臣流落永州时无意中炼制出来的。”
朱常瀛闻言更是惊讶,道:“没想到,四哥儿还有如此本事!那这肥皂和香皂有何用?如何能够为府中开源?”
朱由榔继续说道:“儿臣在永州炼制出肥皂后,发现用肥皂洗衣服竟然比府中胰子的效果还好,后来儿臣又在其中添加各种香料炼制出了香皂,不但可以用来洗衣服,更可以用来沐浴。”
说道这里,朱常瀛已经明白过来,朱由榔炼制出的肥皂和香皂,就和现在的胰子作用一样,沉吟片刻,才问道:“这样一块肥皂和香皂耗费几何?”
朱由榔心中早有腹稿,道:“回禀父王,只算原料的话,肥皂儿臣能够控制在六文左右,香皂的话根据添加香料的不同,最多不过二十文。”
听到朱由榔的回答,桂王一下明白朱由榔所说得开源之法了。
朱常瀛早已不是当初在衡州时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大明桂王了,在梧州的日子,为了节省一些银两,他精打细算,知道市面上,一块上好的胰子要百文钱,便宜的皂角也要二十文。
可是如今他儿子炼制出来的肥皂和香皂,不过耗费六文和二十文钱,这是何等的利润,一旦卖出去,府中钱财自然充盈。
朱常瀛一想到这些,眼神中顿时神采奕奕,散发着精光,可是转眼又变得暗淡无光,无奈摇摇头道:“四哥儿的意思,父王知道了。你是想凭借肥皂和香皂耗费极低,但效果堪比胰子的优势,便宜售出,挤掉胰子和皂角的份额。”
朱由榔点点头道:“父王说的没错,儿臣打算肥皂作价三十文,香皂根据原料不同作价大概八十文到一百文之间出售。”
朱常瀛苦笑一声,道:“四哥儿的想法很好,只是可惜了。大明宗律规定宗室不得经商,虽然万历年间有所松动,可是也只是允许那些爵位低甚至无爵位的宗室能够自立谋生。像父王这样的亲王之爵经商,皇上是不可能允许的。”
朱由榔当然知道大明宗律,可是如今兵荒马乱,崇祯皇帝自己都马上都要吊死煤山了,哪里有空管这些,可是他不能直说,不死心劝道:“父王时移世易,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况且朝廷如今连禄米都许久未发了,皇上总不能让咱们饿死吧?”
朱常瀛想想府中的窘境,眉头紧锁,显然内心也十分挣扎,一面是朝廷的宗律,一面是王府以后温饱饱,心中不知如何决断。
朱由榔见朱常瀛犹豫不决,一咬牙,劝道:“父王,儿臣以为还可以上书皇上,主动放弃桂王府今后的禄米,以此来换取皇上允许咱们经商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