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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姬长乐     不可名状的道尊txt下载     不可名状的道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八章:杀穿了

    何为圣人?超脱凡俗,改换天地,言出而法则随,一言一行皆有莫大威能,身处高维,与寻常事物全然不在一个层次。

    若说混洞已经有了立身圣境的某些特性,那么圣人便是全然无法被凡俗干涉的物类。

    而此刻的张清和,便是一尊完完全全,立足于高天的——圣人!

    他不过随手的腾挪脚步,便能牵引自身所持大道的改换。

    不过散漫出言,就能以某种冥冥之中的形式改变事物的发展。

    不过长剑平展,剑气便纵横千万里,一道稍稍横斩似乎便可斩出一方天堑的神剑虚影出现在镇安城关之前,被那尊少年圣人斜持着。

    他在虚空之中迅疾地挪动着身形,将自身如狱如仙的气势扩散开来,把零零散散的低境妖魔震作尘埃,却离那见着他一步入圣,又拿出那柄恍若天敌与上位者一般的长剑后便疯狂逃窜的三妖越来越近。

    这种逃窜并非出于理智,而是身体的战栗,发自天性之中的震悚!

    可无论三尊半步妖王如何催动自身的遁法,都没有办法拉开与张清和的距离,仿佛空间被人肆意操弄,他们愈发地逃,距离便愈发地缩减。

    直至在他们狂躁暴戾的嘶吼之间,生生把自己送到了张清和自己的面前。

    “嗐,来中天这么多次,终于不是自己在抱着脑袋蹿了,角色反转了一回。”

    张清和觉着这场景多多少少有些熟悉,轻言打趣了一番。

    “哟,三位好呀,又见面了!”

    当然是收不到回应的,混乱暴戾的血脉神术即刻向他攻伐而来,那让他耳朵都要听出茧子的诡异诵经声还有失真的呓语被心湖大道天音稳稳镇压,都不带掀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张清和于话音刚落时也早已出手,这次他没有倚仗那催动星辰神阵杀伐神光的能力,一剑纯粹的求活剑意斩出,剑光声势浩大,十万大山外围本就被苍龙戓俞的道域染得如同死地,此刻又在这杀道剑意之下,万物静滞了一息。

    剑出之时,妖王屏息,大妖俯首,受惊于这滔天的杀意。

    “轰隆!”

    随着三颗大好头颅重重坠下,失声的万物这才重新开始周转运行,以表达着对这圣人一剑的敬畏,对走尽一条大道之人,乃至于数条大道之人的敬畏。

    剑光渐消,若是有心细的,却能发现那被孽龙的死寂道域侵染的十万大山外围,骤然间却有了草木在发芽滋生,仿佛昭示着万物的复苏。

    生不是死的对立面,生命活在了死寂之中,于是万物也与这花木无异。

    “孟兄,你是懂剑的,你再且评评这剑纯粹不纯粹。”

    李缘儿看着那城外一剑诛灭三妖的青衣剑圣,得意俏皮地向孟前陈说道。

    显然失声的不只有镇安城外死寂的事物,孟前陈早已经有些傻愣,就差阿巴阿巴阿巴了——

    “确实是十分纯粹的剑意,但是……”

    看着小玉仙意味深长的眼神,他又闭上了嘴。

    但是给我圣人的修为,这剑我上我也不是不行啊,就算咱不能一剑三妖,咱一剑一尊半步妖王总是没问题的吧?

    它不是存不纯粹的问题,它真的是那种,很少见的,孟前陈甚至都没见过的那种……

    但是若是问孟前陈服不服气,孟前陈对张清和确实全然折服的。

    先前在长安塾里头他与柳冬梅还仅仅只是欣赏,但是这次镇安一行,却对张清和其人的印象改换了个天翻地覆。

    “不仅仅是真性情,还是真国士……”

    并且长安城里还活着的这些天骄才俊,其中虽然有妒忌心重的狭隘之人,但是也多半如同他一般想法。

    张少郎,星辰阵主、天下行走,猛的一匹,真国士也。

    三颗头颅与身躯在镔铁剑的作用之下瞬息之间化作劫灰散尽,不仅震惊了城里的人,也诧异了城外的妖。

    那几尊与赤鸠、玄龟面貌类似,只是稍稍有着不同的混洞妖王神智尚且完满,心里也是满满的惊诧——

    太快!实在太快!

    这人自超凡入圣到一剑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斩杀三妖毫无收敛与犹豫,简直瞬息便适应了这强大的力量,只是经验犹然有所欠缺。

    那眼下……

    妖王们心下一紧,就见着那道素色虹光以一种无法理解的趋势与速度向它们奔来,没有混洞妖王尝试逃窜,因为身为最接近圣人的境界,它们深知圣人究竟又多么恐怖。

    镇安关凭着星辰神阵与一尊堆垒而上的李退之,便与他们相抗了千百年,这还是因为平日里妖圣不冒头,李退之便也压根不冒头,潜规则罢了。

    那眼下又多了一尊……

    张清和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径直持着那横亘千百里的剑杀来,在不断折损但犹然坚毅的血衣死士之间,剑气纵横,硬生生与妖魔堆里清出一条血路,攀附于城外灵阵上噬啃的低境妖魔瞬息有大半化为劫灰。

    或许是嫌废事,张清和又一招手,数道杀伐神光继续洗地,而他自己,则剑指那数尊混洞妖王,浑身荡着凌厉的气势。

    一直憋着,可算是让他爽快一回,不拿你们这些够分量的出气,拿谁出气?

    “万胜!”

    “万胜!”

    死士大修们高呼着质朴的言语,但是行动之中已经表露着他们的决心,他们身周星辰神阵的纽带愈发强盛,牵引灌注而下更多的星辰伟力。

    “我有一剑曰通明,请诸位妖王好生品鉴指正!”

    张清和那足以通天彻地的神剑上衍化出宛若自苍穹上请下的大日与皓月,大日要焚山煮海,皓月意欲霜杀万物,恰恰迎合着镇安城关之上的日月大旗。

    仿佛仙唐数千年的底蕴,人族数万年的苦痛,都内蕴在了这一剑之中。

    李家众人肃穆地站着,注视着那一道要改换天地的剑光。

    “杀杀杀杀杀杀!!!”

    这下不止军士,连矜持着的天骄们都红了眼,被这道熟悉无匹的圣人剑意感染,见着那青衣剑圣重重挥下!

第一百八十九章:一个人的沙场

    日月同天而耀,那内蕴着李家近仙圣法真意的通明剑意一朝斩下,天地之间的灵息与道韵被搅得混乱。

    不过张清和的剑,又与李家护道法之中蕴含的笼统意义上的日月真意不同,他截取了太阳与太阳各自握持着的道则,剑光周遭制衡牵引不息的大日与皓月更有特点。

    那一轮大日自引动生机到万物焚灭,天地消长归于寂灭的神意里蕴含着极致的霸道猖獗,那一轮皓月则是清冷得纯粹,肃杀得纯粹,分明没有实质的冷月寒光,却单靠神意便仿佛使天地染上一层白霜。

    数尊早就严阵以待的混洞妖王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眼见那不讲道理的少年圣人强势攻来,纷纷各施所能。

    与那赤鸠外貌相差不离的几尊混沌级数的朱鸟死命催动着已经相当接近大道实质的天火,几头玄龟身周如渊如岳的幻形显化,水元大道在脚下铺开,却有着周山一般的厚重。

    至于那些与老龙王血脉最亲最近的龙属妖王,则异化最深,和先前的三妖并无二致,眼底都被浸透了深沉无感情的墨色。

    乃至于有些龙种,躯干也渐渐衍化作千足一般的节肢,身躯隐隐约约有恶臭散发,鳞片间长出蠕虫一般自主活动的肉须……

    “戾!!!”

    他们发出的龙吟之声也带上了孽龙般污染催化的特性,使得妖王们的狂躁都往上提了一个台阶。

    随即这些躯干异化的妖魔口中凝聚着漆黑夹带着血丝,犹如实质的雷霆,爪牙之下与孽龙戓俞气息极其近似的大道伸展开来,仿佛要给予万物最深沉的死寂。

    这本是不会出现的事,洞虚境参悟的是零碎的道则,到了混洞,便是将这些道则整合为一条自己踏于脚下的大道,生灵之间的参悟不尽相同,于是所踏大道也鲜有重合。

    而此时此刻……他们却与在城外攻伐着李退之的老孽龙所掌的大道一般无二,就如同他们不过是孽龙道域的延伸,没有一丝一毫的自主意识。

    混洞境界的妖王一齐施展攻伐道术的气势是惊人的,至少在数百年来,镇安城内的大修全然没有见识过这般场景,更不要提城头的天骄了。

    万千大道纵横交织在群妖的脚下,有些的大道早已因为它们所供奉的那尊大圣而扭曲得不成样子,在揭露天地大道之余,侵染扭曲着周遭的一切。

    张清和并不在意,此刻在他眼中只有着那衍生日月,横亘数千里、经他之手展露的剑光。

    无论他先前是不是一尊纯粹的剑修,但是此刻,没有人敢说他不纯粹。

    因为只有圣人才有资格对圣人进行品评,而余下的凡俗,只能是投以仰望的目光。

    虚空是凝滞的,妖王们的神通也只能在张清和动手之后瞬息变得迟滞的这方虚空之中艰难突破阻碍。

    “李兄……这是,日月同天的法理真意?!”

    有看得通透的人向李严问道。

    “是这样,可……”

    可他的日月同天不过是凝滞虚空之中的灵息,以达到搬弄气韵,掌握对敌的主动权的目的,但是这直接把它与大道联系起来,将混洞老祖锁在虚空里的用法,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面容还有些青涩的太子甚至眼神一亮,仿佛有了什么新想法。

    “去!”

    张清和一剑落下,不同于使万物失声,一切归于静默,随后悄然于死寂之中表露生机的求活剑意,通明剑意之浩大,使人更为直观地感受到了圣人之威。

    “受混洞境妖王大道所加持的神通,居然没有产生什么效用。”

    待得那日月轮转,足以将天地照亮的剑意纵横与血衣死士所在的天穹上空,与那些被牢牢锢锁的混洞妖王所持血脉神通重重交锋之时,终于有眼见的人发现了端倪。

    正无比紧张地眺望着的李家人却却继续被震撼了一把。

    他们自然知道张清和这通明剑是在金銮之中通过与李缘儿还有李严斗战而学得的……

    但是模仿归模仿,今个怎么就给超越了呢?

    日月相形,天磨自生,无物能当,无物不消。这便是中天卸力第一的日月天磨!虽然被张清和用在剑上他们早已见怪不怪,但是圣人般的这一剑上被加上了如此惊艳的特性,他们还真没见过。

    那一众妖王各施所能而发出的通天彻地的大道之光被剑光拦住,就如同规则被改写一般,炽烈的天火无论如何无法焚上这剑上的锋芒,血色的天雷更无从自镔铁剑上留下印记。

    ‘“嗷呜!”

    妖魔们凄厉的惨叫再一次此起彼伏,像极了张清和在城内时的作风,虽然混洞境的妖王攻伐无果之下这般失智地嘶吼属实罕见,但是众人的耳朵早已怕是都要听出茧子了。

    这些混洞妖王当然不会这么简单便被张清和一剑灭却,它们甚至没有什么折损,张清和更不会如此天真,他本身的目的也不是这个。

    可眼下这些在族中作威作福的老祖却无不是被这道剑光挑得翻飞而起,虽说以他们的能为,几乎就在一瞬间便能扭转自身的位置,但是此刻,张清和动了——

    他靴底轻一踩,身形一动,与此同时手间那柄凝作千万里的神剑幻形瞬间消散。

    他仅仅只持着手中的长剑,身周绕着万般大道实质的显化,仿若混迹在一众修士之中别扭的一个凡俗江湖客,体态婀娜地向着那些堪比小岳一般的巨妖而去——

    身形却快到了大修都难以捕捉的极致,几乎如同在虚空之中不断闪身与定格。

    然而那宛若花中魁首的娇柔身姿却引人遐想。

    “出现了……这宛若自天性本能之中衍化的护道法,便是张兄最为擅长的斗战形式……”

    孟前陈恰到好处地说道,缓了一众军士的好奇。

    只见那青衫剑圣宛若闲庭信步漫步于花丛,剑持于手,再没有虚头巴脑的异象与大术,在来不及做出应对的混洞妖王身间随意散漫地挥动长剑。

第一百九十章:我有一剑仙神死

    群妖于他而言是引颈就戮的静止态,并非张清和掌控手中之剑,而是自身与剑相合,不断将这些妖魔的躯干与组织剁斩下来。

    他纵身于群妖之间,天滑展露,此刻他手中之剑斩出的剑光已然是真真切切快至可以称为人间极速的剑光。

    一剑可断群龙头角,一剑能绝凤雀羽翼。

    若将大阵当砧板,妖王亦可比羔羊!

    而在众人的视角,残影消散之后,众人只能见着一道素色长虹迅疾交织与群妖之间,再回过神来,那道长虹便远远蹿出,张清和已然背对着数位混洞妖王。

    没有人知晓发生了什么,想来方才于虚空之中已然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交锋,单凭张清和的那番架势来看,怕是已然过招数个回合。

    然而又有老兵开始忧心起来,还是斗战的经历少了,经验教训匮乏得很,就算自己呈碾压态,借助星辰神阵化作了圣人,但是一番交锋之后,对待混洞妖魔如此轻蔑,到底还是轻率,不够成熟。

    在十万大山,永远不要把背后留给了这些妖魔崽子。

    他们的这位少帅,看样子还是尚缺磨砺。

    严洗的眼里是沉着的,他知晓张清和从不做毫无把握的事,毕竟他可是被那数百张起爆符给好生问候过。

    恰恰也在此刻……镇安城外幸存着的,仰望着那尊少年道尊的血衣军死士却感觉天上下起一阵重若千均的黏腻之雨来,随即血色的甲胄被那些黏稠浓密的雨侵蚀得起了一阵青烟……

    他们比谁都熟悉,这是高境妖魔的血液——妖魔的血脉与神魂混杂,于是肉身天生强大,可要达到重若千均的程度,那非得洞虚以上不可。

    这么说来……

    有按捺不住的好事者不由自主往那天穹之上望去,大部分混洞妖王早已止住了动作,神色里再没有了那刺人心髓的蔑视与冷漠,只剩下了呆滞。

    那是真真实实,既没有被某事惊骇,也没有被邪物操弄,仅仅只是代表着归于消亡的,令人绝望的死寂。

    “啪嗒……”

    “啪嗒……”

    那血液好似先前只是试探性地砸下几滴,没有星辰神阵灵铆护持的十万大山别处,一滴滴混洞妖王的血将土石砸出一个个深坑随后隐没不见踪影。

    随后声响便噼里啪啦地凝成一片,将这片天地之间的其他声音不断掩盖——

    也正是此刻,那剑光才不断在混洞妖王们的尸身之上亮起,重物自天穹坠入地面的声音不断响起,若是定睛一看,便会发觉那是一块块被削得齐整的尸块。

    方才还在作威作福的混洞妖王,此刻居然在瞬息之中化作了一地的血肉。

    混洞境肉身的生命力极其强大,虽然不像圣人一般有滴血重生之能,然而满地的尸块却依旧勉力蠕动着,找寻能够将自身拼凑完整的同类。

    但是也不乏稍有异变的组织与指爪,早已径直就被镔铁剑斩作了劫灰。

    部分妖王一朝被斩落,剩下的立马在张清和的剑光之下开始遁逃,他们的神魂可没有完全被邪物吞食,现下这个情况下不逃,岂不是要向这些同族一般,把命丢在一个少年人手里?

    “圣人……居然恐怖如斯?!”

    这是没有见过圣人之威的一干人等心中共同的疑问。

    “圣人者,超凡脱俗,自然是凌驾于一切凡俗之上,就算张少郎此刻是堆垒而上的伪圣,不管是对大道的参悟还是对于斗战的理解都与一尊真正的圣人天差地别。

    但是……杀混洞,就是这般如同砍瓜切菜。”

    严洗见着这情形心情颇佳,居然好声好气回应了不知何人的发问。

    “近十年并无妖王出现于十万大山的外围了,这是我们原本与妖魔之间仅仅存着的一点默契。

    而这默契的基石便是……一但有妖王临近镇安,王爷便能如同杀猪狗一般将其给料理掉。”

    况且十万大山,上三境妖魔远远多余血衣军,可血衣军依旧固守了千年,足以说明一尊圣人的分量。

    但是纵然是如此,张清和毕竟稚嫩,没法和李退之相比,他便也没法止住担忧,但是眼下的情形便说明了他忧心的多余。

    张清和以实际行动告知了他,圣人毕竟是圣人,就算是堆垒上的,那也是圣人!

    纵然一个壮汉只有着三岁孩童的灵智,那拍死一只臭虫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张清和看着满地的尸骸与劫灰长呼了一口气,身形却没有自虚空落下来。

    反倒是见着外头没了妖王的威胁,修为被加持到洞虚往上的血衣军修士清掉城内的余孽,便浩荡往灵铆与血衣军内死士的方向而去。

    先来的是严洗,还有几尊看上去与严洗着装差不离的大修偏将,然后才是郭思成虎子等一众校尉。

    张清和多看了郭思成一眼,这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

    “哟,严将军好呀!”

    张清和随意地说道,见着严洗安然无恙,活得好好的,他也很开怀。

    妖灾之下,虽然他鲜少关注,可镇安城里的修士怕是被这一下削去了小半——其中定然也不乏洞虚以上的大修。

    “不敢当,卑职见过少帅!”

    “见过少帅!”

    严洗执了一个军礼,身后偏将和校尉们也齐齐动作。

    “嗐,清和怕是没功夫和大人们在一起闲谝了,清和实在时间有限,还劳请将军们先回城歇着!”

    不是吧不是吧,严洗嘴角抽搐,他这是要往十万大山外围深处,老孽龙和王上的那方战场去?

    可那是大圣啊,别说大圣,以张清和现今如同空中楼阁的实力,就算来一尊圣人,翻掌便能将他给镇压……

    这下严洗也拿不准了,他未免太过自信了?!

    “卑职敢请少帅回城主持大阵!”

    “卑职敢请少帅回城主持大阵!”

    一时间,反对之声不断……

    “卑职敢请……诶……少帅?!”

    正当诸人想要拖住看上去过于疯狂冲动的张清和时,他却早已远远撕开虚空而去只留下言语……

    “诸位安心,清和就远远斩上一剑,这剑是我家先生刚教的,效用好得很——

    我有一剑仙神死,我看这爬虫死不死!!!”

第一百九十一章:何为天意

    “我有一剑仙神死,我看这爬虫死不死!”

    听着那远远传来的猖狂言语,几位血衣军的偏将面面相觑,但是没有人再作阻拦——严洗面色严肃地将他们拦了下来。

    “随他去吧,他既然说是远远给送上一剑,那么他就绝对不会逾越那雷池一步。”

    严洗的眼里其实也是挣扎的,但是张清和自掌控星辰神阵至今,怕是短短不过一炷香时间,然而便解镇安妖灾,连斩一众大妖,乃至于将他们都倍觉棘手的混洞妖王杀退。

    这等壮举放眼中天,千年间都未能有与之齐平者,然而张清和却做到了。

    张清和一连出乎意料的举止,使得严洗居然也升起了期待,使得万千血衣军也升起了期待——

    张清和,说不定能直接解了镇安的危局,解了李退之的危局。

    而握持着镔铁剑孤身前往的少年道尊却想得更为简单,李退之的神魂本就如同风中残烛,与孽龙戓俞一战怕是在崩碎的边缘疯狂试探,不然也不会出现城中星辰神阵超出承载之后使得妖魔破城的事儿来。

    要知道,对于混洞而言,一心二用神魂分化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可别拦着我了,要是我不去救,你们家主帅怕是连命都得留在关外,到时候可不就得强制让我接了这烂摊子?

    这算盘倒是打得好,可惜我是万年白嫖党,今天就算是想死在山里头,我也得给你拉回来!”

    张清和深知李退之的状态根本就并不像他人所想的那般,正值壮年,如日中天,就算不与这妖族大圣一战,能够守了这镇安关百年都顶了天。

    知晓这件事儿的人,整个镇安城,怕是都只有他了。

    “看样子你的龙子龙孙,还有妖族的崽子,都不怎么顶用啊!”

    李退之与戓俞虽在纠缠,但是一尊是在圣路上走了很远的近仙者,一尊是与镇安大阵相合的人间圣人,半步近仙,天地之间的生息动静都逃不过他们的耳目。

    那些大妖与妖王的湮灭奔逃自然逃不过这两人的眼睛。

    “聒噪!”

    孽龙戓俞的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仿佛对它而言,那些血肉尸块与满地劫灰与地上的劫灰毫无区别。

    充作炮灰的究竟是道基、归元的妖魔,还是洞虚、混洞的妖魔,于他而言都影响不大。

    反倒是张清和……

    他见着那道远远矗立在战场边缘虚空的绰约身影,卡着恰好因为李退之的牵制没法子让他瞬息赶到的距离,面露贪婪。

    那种贪婪与渴求与之前望着老玄武已经朱雀赤鸠的眼神如出一辙,却犹有过之。而这两头妖圣,此刻正在他戓俞那侵染了相当一部分十万大山的大道死域里毫无生息地待着,浓厚如同泥淤一般污秽死寂的气息仿佛隔绝了一切歇斯底里与挣扎。

    戓俞虽是孽龙,但是此刻一切的情感早已被蒙蔽吞食,除了发自于某种邪物本能的贪食欲再无其余主观情感,比饕餮犹有过之。

    身虽天上神圣,实则人间凶灾。

    不过张清和一出现,他那柄天意刀却止了下来,陷入某种犹豫之中,仿佛某种堪当世间珍馐的餐点堂皇地摆在了自己面前,但是却因某种原因陷入了犹疑。

    到底是动他呢……

    还是不动他呢?

    见到戓俞陷入疑惑,李退之却没有放任他这般犹豫发散下去,只见那尊通天彻地的染血战仙所持兵戈一动,卷得脚下大道一阵激荡。

    那使得十万大山妖族震颤的赤色神戟亦然再一次轰然打出,往戓俞逆鳞所在直贯而去,夹杂着一丝封天锁地的大圣气势,使得戓俞自身都感受到了丝丝缕缕的危险。

    “真是好胆!”

    孽龙戓俞冷哼一声,继续扭头意欲催动那柄天意之刀来,它不相信自己付出大代价请下的这柄天意神刀会失去它应有的效用——

    要知道十年之前,南天不过随手散漫一敲,当时在星辰神阵加持之下已然是巅峰圣人的李退之便喋血长空,径直败退回了镇安城之中。

    这才不过区区十年过去,它戓俞能破大圣已经算是中天最最不合常理的事儿了,它不相信李退之会找着应付这不属于人间,完全归因于大道与仙神的力量。

    “那便是……所谓的天意吗?”

    张清和远远地看着那柄“天意”之刀,从气息来看,它的确神圣崇高不可理解,那超脱与凡俗一切,恍若天道某一部分通过修士们所能理解的形象降临在了世间。

    果真如同李退之所言,天意即是它,它即是天意。

    但是于灵视之中,情况却不出所料的大相径庭。

    画风骤然变作诡异外貌的烂肉与森白的尸骨倒是其次,那柄天意之刀所带着的气息也很是让张清和熟悉。

    与他所见到的太阳一系那轮看似灼热,实则又诡异人影生存其中的大肉球气息一般无二,他现在细细将脉络捋清楚,那轮肉瘤的形象他于灵视之中也见着过——塾里观想太阳一系法相的老圣人们就是那番模样。

    那自不必说,那怪物的形象怕是与太阳星君相差不离了。

    而这所谓的天意神刀就算不是天上那尊太阳星君直系的同源,怕也是从其的灵官属神一流身上请下来的。

    那柄天意之刀实则是一团使得张清和眼下谪仙状态之内也难逃晕眩与混乱感的部分肢体投影,它并无异动,甚至于投影也是虚幻的,但是神魂被极强增益的张清和却难逃受他影响的桎梏。

    原本松垮的大道天音和逍遥游再次紧张地运转起来。

    “原来这天意,就是天上那些东西某一部分躯壳在人间的投影……怪不得无人能抵御。”

    试问,身处天穹之下的凡俗又怎么能干涉忤逆俯瞰着他们的仙神呢?

    此外此界天道受祂们封锁,从某种意义上说,的确算是天意没错了。

    话虽如此,张清和却依旧提起来手中的剑,他自秘境之中出来以后,也不知怎么的,分明暂时与背阴山一脉以及太阳一系先前还只是生存间的仇怨,眼下却又加深了一丝真真切切的怒意。

第一百九十二章:请先生助我!

    一股虽然稚嫩,似乎仅仅如同新生的种子,但是斩仙、斩道,乃至于斩灭自身的决然剑意在天地之间凝聚。

    这股剑意不依托于任何护道法,也不曾搬弄出任何的天象变化,但是稍稍涉及神意的修士都能感受到那股子凌厉无匹。

    这是真真切切属于人的一剑,这是真真切切不属于人间的一剑。

    不懂剑的修士只觉得这事此生所见最为惊艳的剑意,它虽然只是一颗种子,但是经由一尊圣人施展而出,已经有了改天换地的能为。

    懂剑的修士,则从这股子决然凌厉,完全起自于凡俗内心之中所迸发的惊人力量之间,看出了一种可能性。

    “心湖养吾三尺剑,凡俗未尝不及仙……”

    孟前陈早已将自己从受张清和反复震撼得激荡的心境之中抽身出来,转身细细品味着这一剑。

    他是纯粹的剑道痴者,虽然不可尽信他人,但是他却在张清和蓄势待发的这一柄剑中,隐隐约约看到了前路。

    “这一剑,是衍圣侯教的?”

    李严面露诧异,他先前不以为意,现在见着这几乎不属于人间的一剑了,才细细品味起张清和的言语来。

    因为他固然知道张清和身为道胎,天纵之资,又似乎有着王家的《留仙剑解》,但是这样直指道途,不敬仙神的剑道……

    莫说是教与张清和,就算是李少白自己,此时此刻怕是也仅仅只是悟了个雏形出来。

    难道李少白知晓了此次张清和前来镇安关,便要出了这档子严峻的妖灾?

    在他眼里,李少白那浪荡随性的形象一下子高深起来。

    而在张清和那股子发于无形的剑意凝聚之间,巡日灵官与楚凤歌原本苦苦压抑本能,盯着飞身出镇安关外郭思成的深幽眼珠子却立马由贪婪蒙上了一层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回来了……”

    “果真是他回来了……”

    “武德星君不止回来了,还将这道剑意传给了张清和。

    不止如此,绝不止如此,他说不定还在周遭盯着我们呢,他说不定正盯着我们呢!!!”

    “不动手是对的,先前压抑着不动手是对的。”

    “武德星君是张清和的老师没错了,先前那小子的那声“先生”决计指的不是李少白。”

    这两头邪物按理来说决计不可能显露出如同人性一般的类同于“恐惧”一般的情感,但是此刻,它们却如同遇到了天敌一般,血脉之中深深烙印下的本能使得他们那纯粹的贪食欲都冲淡了六七分。

    它们一边在灵界之中以失真混乱的声音念叨着某人的回归,一边在无所察觉的众人之间勉力维持着面色如常,默默看着张清和手中不断显化,逐渐完整的剑意。

    张清和此刻却隔着戓俞与李退之怕是有个十万八千里,李退之刻意将戓俞引至远处,以便不至于波及张清和。

    然而李退之的担忧确实全然多余的——张清和真的就只想着在那老苍龙追不上他的位置远远砍上一剑,然后一股脑而蹿回镇安。

    开什么中天玩笑,真当他这顶了天再有一炷香就得被打回原形的冒牌圣人真打算跟大圣刚呢?

    远远扔一剑,马上跑路没商量。

    况且灵视之中李退之神魂之中那道符阵禁制早已经崩得差不离,怕是再有个九年十年,就得埋回小玄天的祖地之中,和他那可怜的幼子还有小女葬在一起。

    他这近百年为了李平安的奔劳,总算不至于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张清和叹了口气,沉沉的郁结随着叹息声传荡于天地之间,又因为圣人言出法随一般的伟力,天空之中本就阴森的黑云再一次沉郁几分。

    能救则救吧,他隐隐约约觉得,这道剑意单论纯粹迸发的人心之力,早已超脱于中天凡俗之上,用以抗争那什劳子天意,威能绝对是到了的——君不见青铜棺里那具肉身上堪比仙神的异化程度都被生生一剑截断,宛若泾渭一般分明,然而大圣总不至于迎着自己个的剑光傻愣愣地扑过来让自己砍吧?

    是以这事还真得靠莫大的运气,不然仅仅也只能起到干扰的作用,是决计救不了李退之的。

    那道凌厉无匹,似乎不属于人间的决然剑意在酝酿着,这道剑意已经超脱了凡俗的范畴,它不支配道则,不趋使大道,仅仅只是纯粹由人心而发的伟力,却足以让仙神动容,它跨越了时空间,递过了天穹之下的虚空与距离,不存在速度的概念,只在某种心意的层次流转着。

    孽龙戓俞与镇妖王齐齐惊诧地感受到了这仿若中天圣境里极致般的一剑——

    显然对这一剑熟悉无比的,并不只有楚凤歌和巡日灵官。

    “张兄……”

    李退之身后那尊因为戓俞疯狂的攻伐而显得残破的战仙法相都因为心神激荡有些不稳。

    “是你!!!”

    老孽龙却是宛若捕捉到了什么让它发自本能畏惧,却无比怨憎仇恨的气息,一声通天彻地,感染侵蚀万物,散发着仙灵般神圣,却又别扭如同呓语的龙吟再次传出,任是谁都能感受到那股子要将来人咀嚼吞噬,连渣滓都咽下腔腹的怒意。

    若他是正常的状态,决计是不会如此冲动的,然而此刻的戓俞,内心除了淡漠的怪物,这具大圣空壳之中仅仅就只有着纯粹的仇恨的遗留了。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张清和看着孽龙戓俞调转方向,巨大的身躯蜿蜒,前方的天穹都阴沉了不止一点儿,下意识就要退回镇安,但是转念一想,这怕不是一件好事……

    然而他所持的剑意实在是过于稚嫩,就算是圣境,对于这头大圣级数的怪物怕是也造不成什么重创。

    那……

    他右手持剑,左手在除了对于场中三尊圣境存在之外,早已恍若凝滞的空间之中不紧不慢取出了一具铜棺,那铜棺之上层层叠叠缠着玄铁锁链,锁链上刻着繁密的道文。

    张清和左手托着青铜棺,微微一震,早已断裂的锁链散至虚空周遭,棺材就要裂开一道微弱的缝隙来,一股子通天彻地切无比成熟的斩道剑意流露而出,同时他持剑之手也就要斩下——

    “请先生助我!”

第一百九十三章:太没排面了吧?

    原本张清和不过是以留仙剑解截取了青铜棺材里头的一段剑意养作自身的种子,就算是圣道修为之下,剑意被强行拔高到了一种惊人的程度,但是面对大圣也是远远不够的。

    但是此刻,那青铜棺流露出的剑道极致一般的斩道剑意,却只不过轻微试探了一番,便毫无阻碍地与张清和手中之剑相合,一缕缕凌厉仿佛要斩天灭神的决然剑意纠缠而上,使得周遭原本被侵染作死域的污泥一般蔓延开来的大道之域居然开始退缩溃散。

    仿佛它们也熟识与这一种特定的,锋芒毕露的气息。

    张清和轻声“咦”了一声,不仅仅是因为那些淤泥的溃散,而是诧异于青铜棺内残余的剑道气息还未经他抽取,便自然而然地攀附于他的剑上,就仿佛,那剑意的主人还活着一般,远远地帮助着他。

    会是谁呢?

    不过此刻他也无暇去想,那头孽龙当着朝他直直迎了上来,带着李退之也无从反应,封天锁地一般的大道之域。

    “去!”

    他一声高喝,仿佛意欲与那头修持千年的老龙争锋,而这般举止,无异于以凡人之躯,逆伐神明,恰恰合了斩道之剑那般不留退路,一往无前,诛灭挂碍,拼出个前途的问道之心。

    恰恰是火候到了,也没有过多赘余的动作,张清和这一剑淡淡递了出去,一道贯彻平削起十万大山的剑道光华就这般以那柄小小的剑为起始斩出,剑意所指虽是孽龙,但是山间残余的妖魔就算稍稍触碰到逸散而出的剑意,也会肉身开裂,随即血如泉涌,化作尸块。

    苍龙戓俞此刻比对阵李退之时更加疯狂,口中戾啸出声,那柄天意之刀承载着代日巡天,唤醒万物,同时又将之扭曲侵染的怪异神圣。

    仿佛某种精神径直降临于戓俞的大道之域中,炽烈猖獗,视苍生如蝼蚁的蔑视瞬间将这片淤泥一般的死寂同化,染上了那尊存在的气息。

    “天意”在它疯狂的催动下,再不是先前玩弄李退之的游戏态,而是完完全全地复苏了。

    在张清和的眼里,那头神魂灵性已经全然揉捏作肉球,只保留着部分状如节肢的原本面貌的老孽龙头顶之上那宛若白骨与腐肉一般的肢体,开始自沉寂之中苏醒过来。

    就好像某尊存在回应了戓俞,给予了它临时控制自身某一部分的权利。

    那柄天意之刀此刻活了过来,迎着斩道剑意而上,情况比他想象的出了点差池,然而张清和的目光却没有动摇

    ——此刻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是这一剑斩下不能建功,好歹也给了李退之逃亡喘息之机,要是他退回镇安操弄星辰神阵掩护,自己在大圣手下也未尝不能全身而退,但是正在此刻……

    那柄全然活了过来的“天意”,感受到那浩荡而来的斩道剑意,居然又是一哆嗦,仿佛发现了何等难以置信的事儿一般,沉寂了下去。

    这种等级的战斗只有李退之才能窥到全貌,在他的视角,便是先前光芒大作,散发着仙灵气的天意之刀操弄自身大道就要压下这等羸弱的剑意,但是始一触到那股子气息,甚至于还没正常的交锋,便焉了下来。

    事情很突然,在被戓俞大道之域封锁的时空间内,天意之刀可能自唤醒到沉寂,就是难以捕捉的一瞬。

    而在张清和的灵视之中,那带着煌煌大日气息,仿佛代天巡视的魔物指爪先前还是狂放恣意,似乎不将这片天底之下的苍生万灵放在眼里,但是刚刚一碰到那股子逆伐仙神的斩道意蕴,有着自主意识一般的血肉便蠕动起来,突然收敛,变得如同枯尸一般死寂。

    我没看错的话……祂抖几下了?

    不是……你是天上的来的啊,你这么没排面的吗?

    随即那只可怖的腐肉之爪逐渐化作虚幻,仿佛就要消散于虚空之中——

    自然,天意之刀也逐渐就要归于无形。

    圣人状态之下张清和念头亿万转,他见着那刀这般作态,眼神一亮。

    “来的好!”

    连同他手中之剑握持得都要硬气几分——原本他一剑斩将出来便准备逃之夭夭了,但是眼下怕不是还能一边从容逃遁,一边看看结果。

    那狰狞可怖的妖族大圣突然心血来潮,感受到一股数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大灾劫。

    惟一境便身合神魂,能拥有料得先机之能,到了圣境,甚至能够微微以自身意志来排布事物的发展脉络

    ——当然,小势可改,大势不可逆。

    这边是混洞境后“万劫不加身”更深一层的衍化。

    是以大圣若不是面对同量级的对头,心血来潮的灾劫几乎不可能应验。

    然而戓俞迎剑光而上的同时,却感应到了那柄不断消散着的天意之刀。

    “大人!不!!!”

    它一声低闷的吼声,试图将那斩灭大道的决然之剑停滞,然而这剑不受规则束缚,不受时空间束缚,仅仅只在人心生长,不攀附于天地,纯粹只属于人。

    而万万千生灵心如花木,镰割刀斩亦然不绝。

    于是这斩道剑光也自然是无法被停滞住的。

    那剑如一扇水波,在它天意之刀散去的情形之下径直削去了它的龙角,又有延绵不绝的斩道剑意凝作万千束,意欲拔除它的鳞甲,再有最最纯粹的汇作一点,直直往老龙眉心里灌,仿佛其中藏着的那头怪物也在吸引着它们。

    “嗷呜!!!”

    莫说是成就大圣,就见成圣以来,他都未尝遭此痛楚,大圣级数的肉身在这道剑意之下居然无从修复,不断被绞杀磨灭,神魂之中邪物萎靡,艰难抵御这一剑的威能。

    “好小子!”

    李退之自然不会干看着,他半步大圣的修为催动到极致,那战仙托着的日月大旗愈发显著,刀兵一动,就要将戓俞钉死在镇安之下。

    这次李退之的血戟却是脱手而出的,足以得见镇妖王对于这个机会有多么心焦。

    斩道剑意肆虐的死寂道域之中,又有一道携莫大威能的赤光贯入!

第一百九十四章:别追了吧?

    那杆血色神戟虽然未能建功,却生生打断了老孽龙的节奏,使得他无法更好的应对斩道剑意的侵扰。

    它眼见那杆刀兵夹裹着李退之独有的军道杀势奔来,扭身一摆,一道墨色黏稠的阴雷显化于尾上,将已然可以称作神兵的血戟抽开。

    仿佛不断哀鸣受到重创的赤血神戟回到李退之的手上。

    这尊妖族大圣也并不好受,他稍一动作,连成一片的斩道剑意便绞杀而来,仿佛张清和这一剑脱手之后,这些剑意便不再是单纯汇聚作一道斩天伐仙的剑光,而是有着自己的意识,恣意肆虐在老龙的身周,经久不绝。

    看得张清和都有些愣神——

    这真的是我干的吗?我没想过他会这么顶啊!

    “这剑意……好的很,真是好的很。和当年一般古怪,和当年一般恶心。”

    苍龙戓俞在吃痛之余扭动着庞大的躯壳,搅浑了虚空,乱流如同锋锐的刀兵一般卷起,又激得高天之上的云起一阵升腾。

    它硕大如同日月般的眸子里头怨毒经久不散,深深地盯着张清和,仿佛要将这个人从内而外地记着,在最为深沉的眼底,还有着凝而不散的贪婪。

    瞅啥呢?

    张清和瞪了回去,像这种货色,不都是挂中天上帝平天冠之上充作珠帘的便宜玩意儿,想要找他的麻烦,啥时候能越过前头几位再说吧!

    “李退之……还有道胎小儿……这个梁子我等算是越结越深了!”

    戓俞虽然主观理性受了蒙蔽,但是也知晓现今不是恋战之时,他身受重伤,妖族的炮灰已然被扫荡一空,短时间内是无论如何也破不了镇安城了。

    最最重要的是,它请下的那柄天意之刀,方才居然莫名消湮于无形,这不仅让它有些胆寒,也使得他硬生生吃下了张清和以星辰神阵磅礴伟力打出的一剑斩道——

    这股子剑意实在邪门的很,它难以想象究竟是在何种境地之下的何种人,才能悟出以凡人之躯妄图干涉仙神领域的这般十死无生的剑意来。

    由是虽那神魂邪物猖獗无理性,老孽龙的肉身空壳之中只遗留着一股子怨憎,但是它却并不蠢笨,几声意欲发泄愤懑,带着极强混乱感的龙吟过后,便忍痛生生渡过了这番剑意交织的领域,将自身的大道之域收敛,往十万大山深处的深潭之中去。

    第一次看到这老龙如此狼狈,李退之又想起些陈年旧事,终于是好生出了口恶气,但是却对张清和吐露出一句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的话来——

    “宜追!”

    李退之数百年少有波澜的养气功夫有些破了,他似乎是受张清和先前的势头感染,似乎要招来那些手持灵铆的血衣死士,就要往十万大山深处追去。

    严洗与诸位军士也有些激荡,圣境战场瞬息万变,更是有锢锁时空之能,他们看不真切,但是一阵风云翻覆之后,那尊妖族大圣,居然真如爬虫一般败逃了!

    这下,便是连镇安关上的天骄们也不顾矜持,开始呼号起来——

    “日兮煌煌,月兮昭昭,日月相生,立我国器!

    日兮煟煟,月兮皎皎,日月相形,延我国祚!

    日兮堂堂,月兮皓皓,日月相掩,扬我国威!”

    他们现下也冷静不起来了,原以为是镇安的危局,没成想是妖魔的劫灾!

    “斩孽龙!”

    “斩孽龙!”

    “杀!!!”

    血衣大军浩浩荡荡就要应和着主帅的军令往十万大山深处开去,将星辰神阵的效用延展到那黑水大泽所在,意欲对老龙进行围杀。

    但是李退之与严洗等人刚要并肩化虹追去,却被张清和给拦住了……

    别追啊!冷静一点啊!我虽然看着上头,但是也没你们这么不切实际啊。

    张清和看着现在反倒是一脸疑惑的血衣军大修,还有目光里有着质询的李退之和严洗,感觉人有点傻。

    不止张清和懵懂,血衣军也懵懂得很——眼下孽龙重伤,妖魔已清,不开拔伐圣,更待何时?

    怎么反倒是少帅……开始拦着咱们了?

    也是,站在李退之的视角,现在正正好是斩草除根的大好时机,怎么能放过这次机会呢?

    知道你们激动,但是倒是考虑一下为什么我先前说只能远远斩上一剑啊!

    张清和面露苦色,他请神时限已到,以自身堪堪在中三境的神魂再无法搬弄星辰神阵。

    张清和看着李退之,终于将先前逼迫自己如常的面色化作苍白,修为不住地往下掉,神色也愈发难看,开始自玄囊之中取出宝药大口吞嚼……

    圣人的修为很快跌破到上三境,又从上三境一股脑跌落下来——

    命星……

    惟一……

    归藏……

    一直到归元巅峰,半步法相的层次,才止住这个势头。

    李退之看着像是在鸾凤阁痛快了七天七夜的张清和突然缓过神来,哑然失笑,血衣军士们也面面相觑。

    得了,先前的劲头太冲儿,胆儿太肥,让人忘了这个小娃娃还只是个区区归元修士……

    他的神魂终究是有承载极限的,负累着一整个镇安的星辰神阵周转,对于他一个下三境的小娃娃来说果真还是有些勉强了。

    看到张清和这般惨状,严洗等人反而是松了一口气,张清和终究还是个可以凭着常理揣度的年轻才俊,而不是哪个疙瘩里冒出的小怪物……个鬼啊?

    他先前那般行事就已经够离谱了,偏偏还让他成功了,使得他们都暂时忘了这特娘还是个归元啊!

    “老郭……你掐我一下。”

    虎子看着那个不过归元巅峰,法相还没有凝聚的青衣少年,傻愣得如同一头憨熊,大部分血衣军莫不如是。

    张清和自历练开始就没冒过头,他们先前就没见着过这个人,愣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少帅……

    还这么嫩,却这么猛。

    郭思成“啪”地一巴掌扇在虎子的头盔之上,将他脑子整得嗡嗡响。

    “冷静了?”

    “嗯……”

    虎子呆傻地扶正头盔,就见着那现今显得病弱,不复如仙如圣的少年勉力维持着素色长虹,细声细气对李退之说道:

    “罢了,王上,穷寇莫追。”

    其人虽瘦弱,但是身子亦然伟岸,就算跌落了堆垒的境界,也那么使人敬畏。

    然而张清和心中所想却是——开什么中天,我的三大道尊哟,我现在一个小归元,李退之一个重度残废,拿头去杀龙吗……重伤的大圣那也是大圣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回城

    “他们怎么止住势头了?”

    众人在城关上眺望着,上头的热血与激荡的心境随着缓缓归来的血衣军消散了些许——此刻众人眼底无不是一个疑惑,那便是这些军士原本意欲往黑水大泽伐妖斩圣而去,但是现今却显得有些雷声大,雨点小。

    直到回转的时候,浩浩荡荡的大军聚拢在中央,那尊血甲被妖魔血养得愈发鲜艳的北荒人王在前,那尊失去了修为,神色颓靡的少年此刻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圣人,而是被原原本本拉扯回了凡间,尽管依旧受众人瞻仰,但是单论力量,已然当不上那声少年道尊了。

    不过风姿却是依旧,没有人的目光中散去敬畏。

    那少年面色苍白,嘴唇发干,看上去仿佛神魂受了莫大的摧残,但是目光依旧是有神的。

    严洗将自己的黑色大麾取出,给张清和慢慢系上,盖住他有些残破的学子青衣,上头也未曾染上斑驳的妖魔血,不过倒是多了许多劫灰的痕迹。

    这是一场超出一众修士们预期的大胜,也是一场以他们没法预料到的形式草草收尾的战争。

    不过饶是如此,已经足以令人心潮澎湃,镇安千百年来与妖族的纠缠争斗之中,都少有这般的大胜了,这是一次足以录入朝中史册的战役。

    而张清和,便是这一段历史的主角,在整个中天大界之内,都能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幸存下来的猎妖人、血衣军士、天骄们,无一不心情激荡,他们成了一段历史的参与者,也成为了一段历史的见证者。

    “万胜!”

    “万胜!”

    “万胜!”

    有人目光狂热地看着那道素色长虹里的病弱人影,有人在妖魔尸堆里爬将出来,面露感激的迎着浩荡大军中心的那个少年躬身长拜,有人面露敬畏,有人身躯颤抖。

    还有人在笑,还有人在哭——

    笑的是长恨终雪,劫后余生。

    哭的是同袍不再,故人难归。

    镇安城中苍生百态,虽无修士,可大灾劫之下,修士与凡人是并无二致的。

    天底下共通着一份心境与感情,见不平事郁结,见畅快事畅快,见花落伤神,见结实欣悦,这才算是人,视这许多珍贵如无物,只觉得矫揉,高高在上的玩意儿,那便是失了人性。

    张清和紧了紧肩头的玄麾,里头恒春阵传来的暖意甚至使得他想贪心昧下这件好东西,他的消耗实际上并无想象之中那般大,也不过是勉力维持着苍白的神色罢了——这样才算得上是贴合常理。

    吞嚼宝药之后的暖流不断修补着他神魂跌落的势头,又因为王执心的动作,他早已没有了第一次请神那般巨大的压力与后遗症。

    “如何了?”

    李退之作势关切地问道。

    他实际上也是有伤在身的,然而这尊封疆霸主面色却威压如常,依旧是北荒之中那杆子代表着仙唐,似乎永不坠落的日月战旗。

    一老一少两个镇安城里的主事人都在演,一个龙精虎猛的娃娃勉力将自己演得病弱,一个风中残烛的大修勉力将自己演得自若。

    “多谢王上关心,清和并无大碍。”

    张清和轻启发干的嘴唇,显得有些起弱,但是他与李退之的眼神交流之中却没有任何虚弱之态,只有着带着关切的问询。

    反倒是关切起我来了?

    镇妖王心底顿时有些失笑,这小童儿鬼精得很,可以压根没有看上去这般消耗过甚的模样,且看看他要做什么吧。

    张清和自然是关心李退之的,要是李退之活不了太久,他怕是会被强行摁在这镇安城里,再也走不动,虽说比长安塾里安全,这明晃晃的地界可不就是给人放冷箭用的,君不见先前就连混洞境的李退之都着了道。

    而且他可是吃了教训,别说是李退之,就算是这一群血衣军大修的灵元往他身周一搅和,没事也得变作有事了。

    得让李退之懂他的意思,不然他得哭。

    李退之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自己暂且没有大碍。又因为略微知晓了张清和的状况,止住了一众意欲关切查探他身体的大修。

    这其中就包括了严洗。

    这血衣军的大修青年先是疑惑,但是后来联想起张清和的一贯风格,眉头莫名地一展,舒缓开来。

    张清和却对李退之并不大放心,他轻启灵视,细细观摩了那已然残破的大阵,看了许久,才得出还能撑上十年的结论。

    李退之这尊人王都被他那怪异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

    他挪开注视,向严洗轻轻示意,严洗当即懂了李退之的意思,开始吩咐善后的事儿来——

    “回到城中之后,暂且将修士们辖制起来,待得发过道誓,再一一放出,包括我们自家兄弟,一个都不许放过。

    张少郎尚且归元,今日之事的实情一旦走漏,你们都知道后果的……”

    这下子不止大修们,连虎子和郭思成都面露凶光,带着审视看着城关上的修士。

    孽龙戓俞还没死呢!

    张清和现在就是镇安城里救命的宝贝疙瘩,谁敢把这个宝贝疙瘩在还不该浮出水面的时候顶到面儿上,那就是要他们血衣军的命,要镇安城的命!

    好在先前妖族大圣封锁了十万大山周遭的天机,李退之也并未向外求援,不然现在怕是不好收场。

    “我知会小玄天了,三炷香,族内圣境会赶过来。”李退之淡淡道。

    而城关上的众人却只见着那不计其数的血甲军士如虹的气势突然一涨,归城的气势突兀地汹然起来,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上,卑职……”

    正在此时,校尉之中一个中等身材的血衣军士走了出来,他容貌刚毅,中规中矩,好似正要说些什么,却突然被张清和打断。

    “这位校尉我很是熟悉,不知严将军可否与我介绍一番?”

    郭思成面色焦急,仿佛继续要说什么。

    “卑职……”

    严洗颇为奇怪,但是也在李退之的默许下任凭张清和打断,开始介绍起郭思成来。

    “这位是郭校尉……”

第一百九十六章:两位大人辛苦了

    将军,卑职……”

    见郭思成还要说,身旁的虎子赶紧将他拉住,偷偷与他传音道——

    “老郭啊,你想要说什么啊,怎么连少帅都要对你横加阻拦,我看还是先算了吧。”

    “哦,对了,这位郭校尉,先前就早早察觉到了镇安外头的异状,倒是我的疏忽,忘了补上军功。”

    严洗不清楚张清和的意思,心底纳闷得很。

    张清和盯着郭思成好一会儿,将一个使人安心的眼神递了过去,再轻微摇了摇头,示意他先暂且停下当即要说的事。

    郭思成也不知怎么地,两人稍稍做过眼神交流之后,他内心的不安与慌乱一扫而空,只剩下一种笃信——

    就好像眼前这个人总有着自己的办法。

    “王上,将军,清和体弱,能不能请这位校尉大人稍稍帮扶一下,使清和不至于从长虹坠了下去。”

    张清和向着李退之与严洗征询道,见他们稍作同意,便将郭思成招来了身侧。

    “你如今算是镇安的少帅了,军中的规矩辖不住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李退之淡淡道。

    “王上说笑了,清和何德何能,当的起镇安少帅。”

    张清和也是老太极代师了,一脸笑意,圆融地说道。

    “少帅说笑了,切莫折煞卑职。”

    郭思成缓缓迎了上来,恰到好处地给张清和补了一刀,张清和被噎得说不出话,郭思成又正巧将他扶住。

    合着你就是过来气我的?!

    张清和颇为埋怨地看了郭思成一眼,郭思成顺势讪讪地笑,两人的表现如同未见多年的老友。

    虎子有些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这老郭一向孤僻内向,怎么对少帅献起殷勤来反倒是一套一套的?

    众人言语之间,镇安城关的星辰神阵已经渐渐隐去,大军浩荡自门中回归军营,倒是张清和随着大修们,以及郭思成径直落到了城墙之下。

    张清和默默感受着脚底传来的厚重触感,还有那股子受着星辰神阵护持的道韵,舒了口气。

    一直在天上飞着,到了今日,才真真实实踏实落了下来,找着了个立足的地界。

    “张兄!”

    “张少郎!”

    一众天骄早已化虹飞上张清和这头的城关,心神震撼激动之下,竟然忘了先行向李退之见礼,径直呼喊起张清和来。

    然而李退之也并不是在意这繁文缛节的人,倒不如说,这正是他乐于看到的,自年轻时候和长安塾里那位游历扬名之后,他鲜少能亲切感受到这般少年意气了。

    不是不能得见,只是寻常时候,他只觉得稚嫩,无法感同身受。

    而当下,却是被张清和好生感染了一次。

    “实在是壮举!”

    “中天之下麒麟子,以功业论,无人可出张兄之右!”

    “张兄……你这……”

    柳冬梅与孟前陈也一脸复杂地看着张清和,他们先前居然想着与这样一位人物交锋,可却全然不知人家所注目的,压根就不是他们这般的小打小闹。

    “柳兄、孟兄,多日不见了。”

    张清和仍旧是那般苍白的模样,一一向着诸位才俊拱手,又与柳冬梅还有孟前陈略作寒暄。

    “还有太子殿下和……缘儿姑娘……”

    看着李缘儿这触手女娃眼睛里挂满的星辰,张清和感觉一阵头大,他自然清楚那是啥玩意。

    这才见了几面啊,不带这样白给的吧?

    嗯……视而不见冷处理就好……

    他却是草率了,低估了道胎的吸引力,又因为星辰神阵往他脑门里一钻,李缘儿还对他有意思,这下不绑他回小玄天都说不过去了。

    这也是李缘儿一直有些羞怯的理由。

    “张兄可是为我朝办了好大一件事,这次十万大山妖族元气大伤,待得我朝老祖出关收拾了那条重伤的老龙,困扰我北荒人族万年的心腹之患,怕是就要自张兄止!”

    李严说的全是实话,却将张清和的声望再次推到了一个显著的高度。

    继承了星辰神阵之后,张清和是必然要入赘李家的,要是不入赘,怕是小玄天里老祖们就会过来与他好生讲道理了,而他届时与张清和互为表里,自然张清和声望越高,他便活得更轻松。

    能修行谁愿意批奏折啊,李严见着李墨殿里那一小山计数的奏折,就觉得心底发寒。

    “折煞了折煞了……”

    “不至于不至于……”

    张清和装的愈发虚弱,勉力挤开人流,与郭思成默契对视一眼,将层层叠叠簇拥的人流挤开来。

    一众大修见此也发话了,他们原本就不待见这些瓜娃子,见着也只觉得碍眼得很,当然……这里要除去他们血衣军的宝贝疙瘩少帅。

    “诸位先行散去吧,历练的奖赏自会于明日结算,妖灾方过,事物繁忙,稍后会有军士来一一拜访诸位,还请不要惊慌。”

    李退之可谓是煞费苦心,星辰神阵屏蔽天机的功用早就打开,现在镇安城一枚传讯玉令都无法传出,就差把各人摁着一一发天道誓言了。

    “郭校尉。”

    郭思成默默走着,却听见张清和唤他,抬起头来,却没见着张清和有什么言语,想来是传音。

    “不必惊慌,你待会扶着我,自楚凤歌还有萧守二人身边过去。”

    郭思成诧异地看了张清和好一会,却见着他略略点头,便也不动声色起来。

    “这俩玩意难抓的很,告知更多的人只可能增大它们脱逃的风险,打草惊蛇,意义不大。”

    张清和细细解释道方才的举止。

    ……

    “星辰神阵被接管了,得知会大人,务必在长安塾里将张清和的事处理掉,不然影响千年大计。”

    “还有那小校尉,似乎在龙吟之时见着我等真容了,何时下手啊……”

    “不急,火候足了,自然就能吃了……”

    两头怪物自灵界之中交流着,触须扭动,发出常人难以理解的失真呓语。

    “哟,楚先生和这位不良大人商量着吃什么呢?”张清和萎靡的脸勉强笑道。“可真是辛苦了。”

    “啊,是清和啊!”楚凤歌立马转过身来,露出标志性的亲切笑容,然而下一瞬间却马上凝固——

    “你方才说……吃什么?”

    他怎么听见的?他怎么可能听得见,又怎么可能听得懂?!

    楚凤歌只觉得事情逐渐失去了掌控,面色逐渐僵硬下来,不似活人。

    “是啊,两位大人辛苦了,两位大人忍得可太辛苦了!让清和来帮帮你们吧!”

    张清和将《天尊阐道神明感应篇》自心湖里慢慢递了过去……divdiv

第一百九十七章:你会说的

    随着《天尊阐道神明感应篇》静静递入楚凤歌和巡日灵官的神魂之中,两人神色一改,突然作颤抖态,面容瑟瑟地颤动着。

    那并非是出于愤怒或者恐惧的反应,而是仿佛勉力压抑着什么东西一般,身子都逐渐佝偻起来。

    郭思成见过这样的反应,先前孽龙戓俞长吟的时候,这两人便是这般的作态,当时还把他吓退了几步。

    而现今则不知怎么,张清和在侧,他只觉得一阵安心。

    “王上……”

    严洗见着了这边的异状,想要上前,却被镇妖王用手势淡淡制止。

    他感受着巡日灵官身上那股子令他无比熟悉、怨憎,充斥着污染与混乱的炽烈气韵,还有楚凤歌身周荡漾起的那股子与先祖手记之中记载无二的扭曲畸形的文道辉光,面色凝重严肃起来。

    原来自己铁铸的城关里,居然混进来了两只腌臜的虫子。

    “你将他们遣入城中先把正事办了,这方城头,暂且不可留人!”

    李退之这下子算是将张清和要干什么摸了个门儿清。

    先祖手记里载着,这些玩意滑不溜手,虽然被这小子不知道以什么手段引动了本能,但是有他这样一尊混洞在场,气息外溢使他们产生退却,怕是要坏事。

    “卑职领命!”严洗也算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知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带着一众大修就此把好事的闲人赶下了楼。

    这下子就连李退之,也老神在在地回了府——

    他没有插手,只是默默在以神念观望,这老王爷细细感受着星辰神阵那点点灵光汇聚于张清和泥丸宫处,纽带依旧凝而不散,有些失笑。

    这混账小子,眼下还藏着掖着呢,他与镇安城的星辰神阵压根就没有断开接驳,解开的只不过是是堆垒而上的修为罢了。

    “哟,凤歌先生与这位……这位天宫的大人,怎么这番作态啊!”

    张清和当阴阳师一直很有一手,就连郭思成都觉着,要是单看他的神情,怕是都只会当得是在实实在在地关心了。

    “好……张清和,你很好!”

    “不愧是武德的传人,逼得我们连这身烂肉都舍不了。”

    巡日灵官见着已然暴露,再不作过多地伪装,萧守干尸一般枯瘦的面容一下子狰狞起来,并且皮肉之下仿佛有什么活物在涌动,鼓起一个个活动着的肉疙瘩,异化急剧地改变着他们的身形。

    楚凤歌亦然如此,手脚心胸都开始以一种令常人难以理解的角度折叠,细小的肉须自指缝与七窍之中长出。

    就连对张清和的言语,都不复正常,也就只有张清和与郭思成这般的人才能一一解读清楚。

    “清和很好,就是先生和大人看起来可不大好啊!”

    张清和听见楚凤歌将自己的肉身称作“烂肉”之时,目光变得尤为锐利。

    楚凤歌既然他家先生所珍视的朋友,那么即便未曾得见过,但是想必也不会是个俗物。

    占人肉身,还鄙夷诋毁,这声“烂肉”,实在是给他惹出火来。

    “是吧……狗东西们。”

    李退之听着这双方之前的交流,面色诧异,那两头邪物聒噪诡异的言语之中带着莫名神圣的道韵,连他都只能去细细揣摩,才能得出个七八成的意蕴,张清和居然还能畅通无阻地与他们做交流,不得不说……道胎果真恐怖。

    “吼!!!”

    然而接下来却在没有人回应张清和,这两头已经称得上怪物,人类肉身特质正在慢慢消减的破烂玩意已经被本能的欲望所吞没,回归了最为原始的状态,再不在意此处是个什么地界,就要对张清和以及郭思成动手。

    “敕!”

    张清和随手引动星辰神阵,早已将这方城关遮掩,使人看不真切,又引动星辰神阵经过锁天链所捆缚的道文释放而出的天地伟力,将那股子侵染万物的污浊之气局限在这方小小的城关之上。

    他一边随手招来两道星辰神光将这两头面貌骇人的邪物打飞,一边开口向郭思成解释道——

    “你可知我为何要让你陪我一起过来吗?”

    “卑职不知。”

    郭思成早已提上手中的陌刀,双手握持,宛若本能一般地护持在张清和身前,抽出余裕来回答张清和的话。

    直到这镇安城未来的主事人轻轻将他拨开,护在身后。

    “你同我一样,对于这些怪物而言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们异化之后虽然受本能趋势,但是却并不是蠢物,反倒比寻常人族灵智更高,会不会跑脱还说不定。

    但是要是你我一齐摆在它们前头,就好像两碟子世间珍馐,要生生将这两个老餮客给黏住咯!”

    张清和顺势又是两道星辰神光,堪比洞虚的伟力将宛若扭曲作某种怪奇状几何的楚凤歌,以及全然变成一团大肉瘤子的巡日灵官打得皮开肉绽,一阵焦黑。

    “为什么,明明你那般虚弱,为什么还能催动星辰神阵?!”

    两头怪物发出难以置信的言语。

    “啧,异化之后真瓷实。”

    张清和砸吧砸吧嘴,懒得解释,眼中没有亲切温和,只有着深沉,仿佛自秘境里出来之后,他的心态发生了某种大转变。

    他眉心伸出两道铭刻着道文的金色神链,将这两头奄奄一息的东西捆缚在地上,凑上前去。

    “说吧,太阳星君和许握瑜有什么算计。”

    此言一出,地上两团不成人形的东西黏腻无骨的躯干都停滞了片刻,随即疯狂地扭动。

    “你一直在调查我们?!还是说武德一直都知道我们的事!”

    张清和见着“楚凤歌”不仅不回答,反而还敢反问,亲切地笑了笑,仿佛又恢复了那懵懂少年一般的温吞性子。

    他心湖之中,代表着《逍遥游》的道与理一动,落到他的指尖,化作一点灵光。

    郭思成感受着张清和指尖那股子中正平和又无比亲切的力量,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

    只见着张清和一面微笑着,一面毫无心理障碍地将那点灵光往楚凤歌眉心一点,一声通天彻地,仿佛要将他神魂震散的惨叫响彻在镇安城头……

第一百九十八章:做假证你会吧?

    “戾!!!”

    那扭曲怪异,无法形容其形状的邪物瞬间因为痛苦惨叫起来,混乱暴戾的嘶吼声传荡在张清和的耳边。

    张清和心下一定,果真不出他所料,这些经文之中交织的道与理,既然能够将李青萝的神魂捣鼓个干净,那么对这些神魂邪物应该也有效用才对。

    只不过不同的是,李青萝单单只是被引动了神魂潜在的异化,而这些玩意,纯粹来自于天上那些存在的安排,是完完全全的怪物,所谓“净化”,对它们来说就是最大的折磨罢了。

    楚凤歌先前一直有恃无恐,他在他的认知之中,甚至是不存在“痛苦”这一概念的,它们生来就是被-充作某种工具趋使。

    可张清和这一点邪门的灵光,却硬生生在他身上附加上了“痛苦”,这种仅仅只属于生灵的东西。

    “戾!!!”

    听着楚凤歌的惨叫,连同巡日灵官化作的大肉瘤都有些萎靡。

    “说不说?”

    张清和手指之上再次灵光大作,插入楚凤歌黏腻的血肉组织之中,逼得他一阵抽搐。

    这小子……这么狠的吗?

    府内的李退之摸了摸下巴,对比起先前张清和在人前的那番形象,虽然他早已知晓这个小娃娃是个怎么样的人,但是依旧觉得反差。

    面色古怪地当然不止李退之一人,郭思成更是看得胆战心惊。

    他认定了楚凤歌与萧守必然就是妖魔的奸细,你瞧,身上还出现了如同凶兽一般异化的血肉组织,可不就是“人妖”嘛。

    可即便是人妖,却被自家这个小少帅摁得死死的,那声嘶力竭的呼号声他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兵都有些不忍听了,感觉上比凌迟还要凌迟啊!

    连绵不绝地惨叫声震荡在镇安上空,张清和见着祸害楚凤歌没用,转身又看向了大肉球。

    于是一声声比先前沉闷但是更为炽烈的惨叫声又开始传荡。

    这一连串的折磨将这俩邪物本能的欲望都打淡了些许,模拟人格中的理性开始略微地回归,它们缓缓蠕动着,仿佛喘着粗气。

    “不愧是武德的传人。”

    “没有用的,我们不同于你们这等低贱的两脚羊,即便你费功夫让我们感受到了这所谓的痛楚,但是我们生来就不存在背叛于忤逆。

    我们,是没有缺陷的上位者。”

    张清和对事关武德的这句话没什么反应,只觉得这俩玩意一直“武德”、“武德”地叫唤,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

    反倒是这些怪物落了话音后,他稍稍瞟了郭思成一眼,见他没有异状,心底愈发奇怪起来。

    而听到萧守那句“上位者”,张清和又是淡淡扫了萧守一眼,手里聚拢道与理的灵光,往楚凤歌处递。

    楚凤歌自锁天链里艰难伸出一根触须狠狠地抽向化作肉瘤的萧守,抽散好大一块血肉,随即又陷入无边无际地痛苦之中。

    不是……这蠢货放的狠话,你整我干啥啊?

    张清和又把弄了两头怪物一会,只觉得乏味,确信了它们与凡俗不同,不仅没有恻隐之心,也没有生灵共性之中软弱的那一面,单只是这样它们是不会屈从的。

    “你们说的不错,我是问不出东西的,所以我倦了。”

    张清和咧嘴笑道,自玄囊之中抽出今天总算是砍得尽了兴的镔铁剑。

    “那把剑……”

    “镔铁……剑?!”

    两尊怪物看到这柄剑时愈发疯狂地扭动着,仿佛天不怕地不怕的它们见着了什么世间最为恐怖的事物,锁天链都隐隐约约有些不稳。

    张清和拧眉,又是几道星辰神光打下,在两滩烂肉身周又开了个洞出来。

    “怎么,你们认识?”

    他默默挽了个剑花,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头邪物呓语。

    “原来如此,原来你在这里,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大人们找不着你……”

    “我们都错了,嘿嘿,我们都错了。”

    “恨啊,我好恨啊……”

    听着这些混乱的言语,张清和的眉头拧得更深,知晓再寻不出什么关键的信息,他纵起天滑剑光,将奄奄一息的两头邪物切成肉块,又因为镔铁剑令人震颤的特性,肉块慢慢地化作了一地的劫灰。

    郭思成呆愣愣地看着,直到张清和撤去天机遮罩,脚步再次开始虚浮——

    这次他不是演的,是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不过……谁还会信呢?

    他没有避着郭思成,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令,运起灵元发出一道信儿来。

    “我弄死了楚凤歌和萧守,做假证你在行吧?”

    语气之自然、之理所应当,使得玉令这头的李墨哑然失笑。

    “这小子……”

    他稍稍扶正了那仙中君主的面具,整了整华贵的紫衮,收起玉令,又将目光转圜向在他暗殿之中吃茶的文昌星君来。

    身后数尊天将默默立着。

    “他完事了?”文昌星君捻起细碎的茶饼。“这次有星辰神阵遮掩,倒是不必像在蓝田那般,还得费心委派洗砚去掩饰那剑的跟脚。”

    “你也真是心大,上次直面太阳也就罢了,这次可是大圣,就这般笃定那小子不会出事吗?”

    李墨也是方才堪堪安下心——别看他在李退之面前说的信誓旦旦,其实都是拜眼前这位所赐。

    “不会的,东天这个点儿,就在镇安城里呢,那条爬虫就算破了阵,也翻不出风浪!”

    “东天?你还有准备?!”

    李墨听到这里豁然站起身,仿佛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儿。

    “东天他不是失踪多年,你如何使唤得动他?况且他缘何会回镇安?他既已回了镇安,十年前为何不出手?!”

    文昌星君压下素袖,示意李墨坐下,淡淡道:

    “我可使唤不动,他是去找人的,况且这人啊,有时候不知不觉就故地重游咯,谁说得准呢?

    老师说过,把鸡蛋往一个篮子里放的,那是傻子……”

    “十年前他就那般袖手旁观了?”

    “谁知道呢,或许真如外界所说,他脑袋出了点问题。”

    李墨缓缓落座,看着茶汤默默煮沸,就要伸手去倾倒,却又被文昌星君拦住。

    “诶,别急,火候还不到。”

第一百九十九章:妖魔奸细已然伏诛

    张清和自撤去星辰神阵蒙蔽的城头走了下来,扶着他的依旧是郭思成。

    “少帅,这两头妖魔奸细毕竟是朝中和长安塾的重要人物,您将其斩杀之时无人在场,怕是不好解释。”

    “妖魔奸细?”

    张清和听到这个名词眉头一挑,豁然开朗,郭思成递上来的话给他提供了一种不错的思路。

    他笑了笑,抬首往镇妖王府的方向看了看,郭思成稍稍了解了他的意思,心中安定下来。

    无论如何,这镇安城里的天都会给他们兜这个底呢!

    况且要是有人在场,那扭曲的道与理在心湖之中传播,有意无意促成了太浩天里的那座背阴山的异动,那才叫坏了菜。

    “你也先且不要传扬此事,以免打草惊蛇。”

    张清和饶有兴致地观察了郭思成好一会儿,将扶着他的这名老兵看得都有些发怵,这才将事情交代明白。

    “卑职领命。”郭思成谨慎地应道,随即沉下心思走路,也不知思忖着什么。

    “老郭,想什么呢。”

    见着郭思成好像在思索,张清和好奇问道。

    “嗐,少帅,卑职左右想的也不过是故土的俗事儿。”

    郭思成见着张清和问他,讪讪地笑道,面对李退之或者严洗他是决计不敢这般说的。

    但是这个少年,他就是觉得接地气,十分亲切。

    “其实就是想家了,想婆娘了,您可千万别给将军说,不然我怕是得要被抽上几鞭子。

    近几日,卑职便打算疏通关系将退伍办下来了,我家那口子虽是低境修士,可也熬不住两三百年啊……”

    郭思成说起自家妻子时,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张清和淡淡地看着,直到郭思成眉眼里露出真挚的笑,才将眉眼也舒展开来。

    “疏通关系?那不用,这个忙我接下了。”

    修士的脚程并不慢,就算张清和身子虚,眼下也早已回到了镇安城的中枢,那气势粗犷恢宏的王府之中。

    李退之早早在等着他。

    “王上,天宫邪人、妖魔奸细已然伏诛,镇安此刻才算是真正靖平了。”

    张清和见到镇妖王看向他的神色有些复杂,也只是面色自若地说道。

    妖魔奸细……

    这么说倒也没错,李退之神色古怪,不过……

    不过这样定性倒是好生方便啊!

    “孤已知晓了,没成想山上的东西跑到了楚姓后生的身上,更没成想它们似乎与那些邪人有些合作。”

    李退之的面色警惕起来,心道这件事既然牵扯到了长安塾,那势必就得知会一声许怀瑾了。

    “这俩玩意这次来到镇安,怕是有巧合在。”张清和轻抚着下颔,沉吟道。

    “楚先生被我家先生歪打正着安排过来,萧大人听说也是圣君临时委命的,无论它们要做什么,节奏是定然被打乱了的。”

    张清和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说是巧合就当是巧合吧。

    李退之露出思索——也对,他神魂受损疏于排查,若是这两头邪物在先前要有什么动作,他第一时间怕是来不及察觉,偏偏这俩玩意乖得跟绵羊似的,真是好生奇怪。

    “此事我

    孤与皇兄为你背书,你且先记住,你自始至终都未曾参与诛杀楚凤歌、萧守。”

    张清和微微颔首,他自然也是这样想的,不然李少白一出关,他怕是不好怎么做解释。

    “还有那个小校尉……”李退之有些迷惑。

    “你缘何将他带了过去,惟一境的修为固然足够镇压那缕道与理,但是多留了一个旁观者并不是什么好事。”

    饶是如此,李退之也没想着要将那小校尉处理掉,那是护持着镇安的血衣甲士,是他手底下的弟兄。

    “他情况特殊,我想观察一番,另外要让那两头东西被贪食的欲念吞没,不愿逃走,光有我还不够,得有他。”

    李退之听的有些惊讶,他身上也流淌着这种血脉,自然知道张清和所指的是什么。

    不过这并不合常理啊,中天大界固然会有未开启修行而流于凡俗的道胎,但是一经修行,这类几近于天地宠儿一般的天骄子便将一路势如破竹,像张清和这种战力逆天,然而修为迟滞的,倒算是少见了。

    李退之还要问什么,张清和却将他的嘴堵住了——

    “他想回乡了,我看你手底下这校尉是真真切切有了归意,这样的兵是打不好仗的,更别提他还是个领兵的官儿。

    放他走吧。”

    李退之静静地看着张清和,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从张清和接掌星辰神阵开始,他便将张清和放平到了与自己同等的地位上来。

    “我问过了,他家就在长安周边,让他这一路上跟着我,也好照应我的安危。”

    “他有问题?”

    张清和摇了摇头。

    “不是什么大问题,倒是王上那伤,是个大麻烦。”

    张清和透过勉强维持着的符阵禁制与重重几近碎裂的锁天链看向李退之的心湖,天意之刀斩在那禁制之上留下的斑驳印痕不断消磨着它,使得神魂无时无刻不在缓慢地崩塌。

    “安心,还有十年呢。

    也该是这样了,孤纵然算计了你,但却也将能给的都给了你。

    这十年间,你得好生成长起来,另外……孤期许你能照顾好平安。”

    李退之说这话的时候也有些羞愧,但是言语之中的苍老却在张清和面前不加掩饰,他累了,他也终于等来了个可以接班的人选。

    张清和有些严肃的点头,他也算是被天宫还有仙唐的大修们拿捏惯了,慢慢地只要能拿好处,便没有太大的恶感。

    况且这是一尊北荒的人王,虽然在近一次的抉择之中,他并不称职,反倒是显得自私,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一个真正的男人。

    “嗯,你退下吧,小玄天里的圣人要来了,孤还得应酬,到了明日里,历练结束,你也就能回转长安塾了。

    太浩天那山最近要有动作,孤闲时为你再制几道蕴了我化身的玉符,以备不时之需。”

    李退之一改疲惫态,稍稍整理面色,将张清和遣了出去。

第二百章:玉简姑娘

    小玄天里的圣境来的很快,也清楚利落地与镇安关掰扯了个清楚。

    有李墨和李退之背书,张清和斩灭楚凤歌已经萧守这件“小事”,自然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毕竟相比于孽龙戓俞成就大圣,星辰神阵添了个新主,再没有让李家圣人出了这小玄天的理由。

    不过李家的圣人却意外地没有找上张清和,反倒是自他回府,有着各家天骄拜访,李家的子弟们也来了一趟,他恍惚地接过李缘儿手里放置着一株药王的玉盒,躲过那水波般温柔的眉眼,又躬身与李严拜别,这才默默将玉盒堆到客房一角——

    在那里已经堆满了各类天材地宝与丹药,然而他能用的不多。

    想到这儿张清和面色简直如同苦瓜一般。

    这些天骄才俊自然是知晓他的接管了星辰神阵前来交际走动的,其中也不乏敬佩的,也不乏关切的,但是家底未免也太过于丰足了!

    送的宝药居然是半步药王起步,看着那扭动的根须以及血肉化如胶质的根茎,已经无数瞪大的细密眼珠子,张清和觉得这一株下去大道天音怕是得运转好几个周天才能压下后劲儿。

    不愧是京城里的公子哥们,对上三境都有用的东西,他们说送就送。

    他却是想差了,权贵子弟虽然富贵,但是这些灵药必定也是这些天骄压箱底的好东西了。

    血衣军逼着他们发下道誓不得泄露镇安之事分毫,那家中长辈必定无从得知拉拢,能下血本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可有时候东西太好也实在是使人难受,张清和看着这一座“宝山”,感觉逍遥游已经大道天音的道与理周流得都急促几分。

    灵视之下不忍直视啊……

    “张兄身体如何了?”

    得,又来了俩,听这声音自不必说,是柳冬梅还有孟前陈这两个憨货。

    张清和先前只觉着这是两个风姿卓绝的麒麟天骄,可现在熟悉起来,摸清了性子,这梅花君与养浩剑的人设崩了个彻底。

    两个人看着冷清,其实遇上感兴趣的事,对味儿的人,就全然成了话痨。

    得,又是来送“宝物”的。

    张清和先是瞥了眼柳冬梅手里的玉盒,那股子混乱乖戾的气息比李缘儿所赠的还要更上一层楼,他又不抱希望地看向孟前陈,却没成想孟前陈手中是一株极品的宝药,尚未朝药王演变。

    他差点感动了……

    孟兄,好人啊!!!

    柳冬梅却是觉得好生奇怪,明明自己送的是药王,他孟前陈只不过是一株宝药,张清和怎么就如此激动开怀。

    孟前陈面露羞赧道:“我不似柳兄是周山柳家出身,身上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这一株极品宝药了,还请张兄不要嫌弃。”

    “怎么会嫌弃!清和如何能嫌弃!言重了!”

    张清和手托孟前陈,一脸郑重。

    柳冬梅细细思索了一会,露出恍然的神色,看向张清和的目光中敬意更加厚重三分。

    呜呼!他悟了!

    他出生周山柳家,自小药王并不是什么稀罕物,天材地宝更是常能得见,这次历练,他身上便揣上了两株,以备不时之需。对于他来说,药王不过是只需要小小肉痛一番的资财。

    但是孟兄不同,孟兄分属平民,从来都是以手中之剑开辟前路,身上珍稀的灵材与宝药并不多,可能这一株接近于药王的极品灵药,就是他家财的全部了。

    张兄这番不看所赠贵贱,只看情谊轻重的举止,才是真的君子啊!

    张清和将宝药郑重收到玄囊之中,向着二人拜谢,却发现两人的敬意又浓重几分,两人对视一眼,随后躬身长拜。

    张清和觉得自从他随手打死一群洞虚和混洞之后,柳冬梅和孟前陈这两人就不对劲起来,再没有以往那种跃跃欲试的战意,反倒是像两个被洗脑的狂热分子。

    “哎呀,别人也就罢了,你二人可是我的好友,不至于不至于……”

    “不,张兄救我北荒亿万万生灵,我等却无法传颂张兄之事迹,只能这般行事以表谢意。

    此外,还容我与孟兄一齐向你道歉,差点因为好狠斗勇的一己之私,将张兄拖住,坏了我北荒人族大事!”

    张清和给看傻了……行吧,那你们说是就是吧,他真的心累了。

    将柳冬梅和孟前陈好不容易送走,他便沉沉睡去,今天日里神魂消耗的确过甚,也并非是装的,他得运转星宿修神小法好生补益回来。

    在镇安城中,他自然是睡得安稳,一夜无话……

    可第二天一大早,他堪堪跨出王府大门,意欲往天骄们相约汇集的所在走去,便被眼前乌泱泱的人头给惊吓到。

    怎么回事,他自始至终没有参与历练,此次前去不过是观礼而后回塾,理应与他没有关系啊!

    “诸位兄台这是在……等着清和?清和的确起的有些迟了,可这般阵势……”

    他还没弄清形势,就见着为首的李严一抖身上的纹龙锦衣,大声诵道——

    “日兮煌煌,月兮昭昭,日月相生,立我国器!

    日兮煟煟,月兮皎皎,日月相形,延我国祚!

    日兮堂堂,月兮皓皓,日月相掩,扬我国威!”

    天骄们也跟着念诵着,这声呼号连成一片,逐渐形成一股子使人心动容的力量。

    “此次历练,孤以为,以功绩论,斩杀妖族之巨、之强,无人能出张兄之右。

    以格局论,舍自身蝇头小利,护持我朝大义,更显国士之风。

    以战力论,剑意惊天,符阵通神,宰杀妖魔如屠狗,舍张兄而谁何?”

    他抿了抿嘴,将那卷墨宝连带着所配套的玉简交到了有些呆滞的张清和手上。

    “张兄,实至名归!”

    天骄们的目光之中也充斥着崇敬,还有的甚至有着感激。

    张清和或直接或间接地救了他们有些人的命。

    张清和自这些目光之中感受到一种重量,一种他如何逃避,也逃避不了的重量。他看着或多或少负伤的幸存者们,发现其中少了好些熟面孔,其中就包括与他一齐争那天子笑的田修。

    那刀法不错的少年就这样留在镇安了。

    张清和笑了笑,他自然当的起,于是也不矫情,将那卷墨宝以及玉简收起。

    “好!”

第二百零一章:采花君

    中州,天衍阁。

    “阁主,麒麟榜有动。”

    天衍阁内,几名主事躬身在大殿之下,身前是天衍阁的执牛耳之人。

    这人身着一身金玉繁饰,手里执着一柄羽扇,珠光宝气之间却不显得俗套,宛若少年般的眉宇使人觉得他并不足以胜任一宗掌教,然而若论年岁与修为,这也是一尊半只脚踏入圣境的混洞老祖了。

    “哦?”

    孔楼转过身来,中天大界里最不乏的就是天骄,下三境的娃娃们,拼杀也多,破境也频,麒麟榜有动本是常态。然而这些主事们自然不会无的放矢,他们口中所说的变动,定然是什么除此之外的异状才对。

    他默默听着,示意几位主事继续讲下去。

    “事关一位名唤张清和的天骄。”

    “那个道胎?”

    身为一阁之主,中天榜上几近所有人的名字孔楼都了然于胸,况且是道胎这么个千年一出的稀罕玩意儿。

    “是……”

    几位主事刚要说,便见着这赤着玉足、一身金玉的半圣阁主自殿内走出,往悬停在天衍阁天外天之上的那三张流转着仙灵气,仿若不可损毁,万劫不加的三张天道之榜上望。

    “榜末,铁血剑张清和,斩邪非斩义,铁血铸丹心。”

    那条原本应该显著的评词透着隐隐约约的灵光,仿佛有着冲霄的势头,就要消失在原地,随后越过一众天骄的名字,挤到前头去。

    但是这条镌刻着张清和的评词在麒麟榜上宛若活物一般地不断游走,就是找不着自己该在的位置,只能在麒麟榜之上一遍遍地徘徊着,仿若陷入了迷茫的无头苍蝇。

    “阁主,您看……?”

    “风信子们怎么说?”

    风信子是天衍阁散在大界里头的外事人员,门槛低,报酬可观,不少散修乃至于世家子都乐于赚得这份外快。

    “圣君李墨近来为长安城的天骄在镇安之内开了一次历练,地点定在镇安,那位道胎也在其中。”一位主事缓缓回道。

    他明白自家阁主是个聪明人,话总是不必说得太满。

    孔楼拧住了眉头,若有所思地往镇安的方向看去。

    “……恰巧这个时候,那条老龙破入大圣之后,去找了仙唐的麻烦。”孔楼喃喃。“正巧天机被遮蔽,他在历练之中做了什么我们全然不知。”

    “历练结果如何?”

    “那张清和似是势如破竹地胜了小玉仙、太子、梅花君、养浩剑等人……”

    “镇安城的情况又如何了?”

    “回禀教主,老龙重伤,十万大山妖族溃散,北荒已然靖平了。”

    “重伤?!李家去了几尊圣境?”孔楼疑惑。

    “这……不知。镇安城内无论是何人都三缄其口,仿佛迫于压力发下了道誓,我们的人都被拔掉了,实情究竟如何,不得而知。”

    几位主事说起这事的时候,面儿上的不忿一目了然。

    “岂有此理!”孔楼白皙清秀的少年面貌间浮起怒意。

    “李退之他怎敢如此?!”

    虽然世人口称千年的门阀,万年的世家,门阀虽盛极一时,世家不敢缨锋,可万古长青的,却从来只是那三十六个姓氏。

    天衍阁是唯一一个立足中天近万年的道果门阀,是真正的巨头,时至今日,还没有人敢拂了他们的面子。

    “你们先且去吧,此事我自会向仙唐讨个交代。”

    孔楼将几位主事遣散,又将张清和的事儿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这小辈怕是被人出手遮了天机,不过他既然是镇安历练的头名,便按照风闻与待遇,给他换了次第……就列在……榜九十九吧!”

    这下几名主事倒是有了主心骨,再不因为考虑到张清和尚浅的修为就有所顾虑,将榜上评词根据风信子的消息改换,又引导其往该在的位子去。

    孔楼见着几位主事走远,脸上方才还满脸怒容的神色骤然一消,化作平静恬然,若不是这镶金戴玉的衣袍添了些老成,怕是能进着长安塾当个青衣学子了。

    “他可满意了?”

    “阁主说笑了,洗砚才学浅薄,也猜不透我家老爷的心思,倒是阁主,浅浅几句就转移了矛盾,御下之术实在是使洗砚敬佩。”

    “容貌总是有富于欺骗性的,即便我等修士容颜外貌可自行调控,但是如果我这般的一阁之主若是选了番少年的模样,那世人便自会觉得我不持重。

    毕竟在世人眼中,身份如何,外貌衣饰便如何。这种偏见深藏于人心,连大圣都不曾自觉,而我未尝不能利用这般偏见。”

    孔楼转身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倚靠着柱子的洗砚灵官。

    “你瞧,我稍稍佯怒,他们便以为我怒得真切,随着我一起,把目光往仙唐拂了我阁面子的点上放,再不在道胎身上做文章。”

    等等……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骂我连手下都忽悠呢?

    楼成还要显摆几句,却回过味儿来,面色一肃,看向洗砚灵官。

    “你们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前阵子北天就曾来要我把武德的名头放到榜上,还有你家老爷……他要是再那般胡闹,我再不能帮他圆场了。”

    “老爷一直十分相信阁主的能力。”

    张远打了个哈哈。

    “上上次,他只身斩掉封魔古道里跑出的东西,我给勉力改作了屠戮一府生灵。

    上次,他独自灭掉一个近仙世家,我依旧勉强将他留在了榜十,然而试问中天大界,哪个老怪物不知道胡家的天外天里蹲着尊巅峰圣人?

    他人只当是那老怪物闭死关日久,是个幌子,实则化作泥尘了,但是具体情况如何你也清楚。

    逆伐巅峰圣人的载物榜十啊!你相信吗?

    叫他悠着点,要是再弄出个什么事,我可不能保证他不会上道果榜。”

    “咳咳……”

    洗砚灵官也觉得一阵尴尬,只能装起糊涂来以作应对,不过听到“道果榜”时,又肃穆地点了点头,示意了然。

    “说吧,这次的道胎究竟整出了多大事?”

    孔楼叹了口气,正在他问询间,张清和的评词也被安到了麒麟榜九十九的位置——

    “榜九十九,采花君,万花谷里有魁首,闻香踏月舞蹁跹。”

第二百零二章:太阴姑娘?!

    “榜九十九,采花君,万花丛间有魁首,闻香踏月舞蹁跹,妙啊!张兄!”

    毕竟是前百的更变,麒麟榜的变动很快流传开来,孟前陈听到这评词时,连叫了三声好,随即一脸戏谑地看向柳冬梅。

    柳冬梅叫“梅花君”,张清和变作了“采花君”,这可不就是压了一头,怎么也不对付嘛!

    然而柳冬梅却不在意,反倒也为这名字连声叫好,仿佛被张清和压上一头是全然应该的。

    这三人之中,只有张清和的脸色是黑的,什么“采花君”,什么“万花丛中有魁首,闻香踏月舞蹁跹”,怎么总感觉这么奇怪呢?

    采花君……听着诗号怎么老感觉是采花贼和娘炮的结合版呢?

    倒是与铁血剑截然不同了,可……情况似乎更不对劲了啊!

    随着他习惯于别人称他为铁血剑,他也逐渐能够接受,因为至少这称呼虽然笨了些,但是好歹没什么道德上的污点。

    但是人家要是叫他“采花君”,根据老家带给他的思维定式,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扭捏……

    “呵呵,柳兄,孟兄,清和身子骨还有些弱,先回房歇息了。”

    “也是,张兄的身体怕是还没见好,不宜在飞舟上吹风。”

    柳冬梅想到这茬,忙道。

    镇安的事算是勉强办了个圆满,张清和想做的事儿都做了个通透,此刻已经踏上回转的飞舟了。

    虽然血衣军的大修们并不愿意放走张清和,但是李退之的命令他们也不敢忤逆。

    以李退之的手段来看,等到张清和什么时候到了能离塾的程度,严洗怕是就亲自大军开到太浩天的门户,把他请回镇安关了。

    张清和甚至觉得那样也不错,至少比太浩天要安全得多。

    张清和回到房中,稍微倾吐出一口浊气,静坐修持了一会儿,感受着法相的凝练程度,又自玄囊之中取出那两件莫名其妙得来的战利品来……

    其余的天骄纵然也得了好处,但是都没法与这两件东西比。

    “据称是利于悟道的大修笔墨,可真是这样,那对我便如同鸡肋啊!”

    张清和拧着眉头,他要是想提前感受洞虚的道则,谪仙状态一开,什么道则都抢着来了,何必用上这东西。

    他默默将笔墨展开,普通的青宣上写了三个道韵深刻的大字,一股子无法形容的韵味透纸而出。

    没有署名,没有落款,只是使得张清和不自觉地念叨出来——

    “小……赤……天……”

    张清和揉了揉眼睛,在他开口说到“小赤天”三字时那笔墨似是流转着莫名的灵光,仿佛多了一些神韵,但是这卷笔墨无论是在灵视之下,还是天子望气的气机感应之中,都是普通无奇的状态。

    “嗐,果然是天宫的物件。”

    毕竟是李墨要给的东西,在中天大界,能沾上灵气,又不产生异化的东西,往天宫去想就完事了。

    他暂时看不出个所以然,默默将东西收起来,又望向那枚玉简。

    “不是说就一卷墨宝吗?怎么还附带了枚玉简?”

    张清和有些疑惑。

    “难不成这才是此次历练的大头?大修所修持的某种秘法?”

    张清和如今也算是能通过道文勉强解析出所见所习的护道法门了,他对此十分好奇,拿起这枚玉简就要往眉心扣去。

    这俊俏少年的眉心之中亦然伸出一个个缠绕着道文的秩序神链,想要直接将玉简之中的道与理解析出来。

    谁知那锁天链堪堪触碰到玉简,便放出灵光来,张清和神魂之中的小型星辰神阵震颤,仿佛与里头的某种禁制产生了些许共鸣,玉简开始不受控制的颤动。

    在张清和惊诧的眼神之下,玉简之上如同水波一般搅动起来,一只如同羊脂白玉般的柔夷自那波澜之中缓缓探出,张清和利用天子望气感受着那股熟悉的气息,立马一连后退了三步。

    玉简被留在原地也不见坠落,只是悬停在虚空之中,绽放出皓月一般的光华。

    他花了几息平复自己的心情,看着还在勉力挣脱玉简之上自动衍生而出的锁天链封锁的那支玉手,从玄囊里摸出几枚源来,开始着手布置遮掩天机的禁制阵纹来。

    好在现今飞舟之上只有血衣军的大修,李家大修随圣人留在镇安阐明情况,另外两位护道的,给张清和捅了个透心凉,不然如今被发现怕是还不好解释。

    待得他准备完毕,方才试探性地问道——

    “太阴前辈?”

    那只不断挣扎的手停顿了一秒,随即玉简里传来一声清冷中透着狂热的女声——

    “原来是清和小公子啊!不过若是把太阴叫做前辈,太阴可就生气了。”

    “太阴……姑娘?”

    张清和试探道……随即又疯狂甩头——叫前辈还是叫姑娘压根就不是这事儿的重点吧?!

    “太阴姑娘缘何在此?”

    那只玉手似乎是觉得没意思,也懒得继续挣扎了,又收回玉简,玉简慢慢飞回了张清和的怀里。

    “这个啊,就得问文昌星君了。”

    张清和自这言语之中听出来了些许咬牙切齿。

    “文昌?!”

    张清和竖起耳朵,他对这人实在是过于好奇,以至于不愿放过太阴的任何一个字词来。

    “啊对,文昌,他骗了我。”

    太阴星君此刻好似恢复了冷静的状态,再没有蓝田相见那般疯癫,就算是被困在玉简里,也没有做过多的反应。

    感受到了张清和后,更是好像已经认命,连挣脱禁制都不再尝试。

    “文昌星君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太阴……姑娘又为何被关在了玉简里?”

    “清和公子,要叫还请叫利索点。”

    “太阴姑娘……”

    “这样才对。”

    玉简满意地恢复了沉寂。

    张清和被硬生生带偏了话题,之后无论他如何呼唤,太阴都再无应答。

    ……

    另一间房内。

    “啊!”

    李缘儿手中的瓷杯坠落,滚烫的茶水随着碎裂的青瓷四散。

    “缘儿姐,怎么了?!”李严猛然站起。

    修士的神魂可判变化,握持不稳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

    “无……无妨。”

    李缘儿感受着那股子只出现的片刻的怪异感,细细调理着自己混乱的灵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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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名状的道尊介绍:
先生,何为修仙?
无外乎升格。
升格……可得大逍遥否?
否也,升格,直面大恐怖。(书友群:1041692026)
既如此,诸生灵为何修仙?
下者治人,中者求活,上者斩道。
何为斩道?
夫子轻揉青衣童儿,淡淡扫了眼仙气缭绕的四周,在青衣小童看不到的境地里,这方世界遍布着模糊的血肉与戾煞,耳边怪诞的嘶吼无时无刻不在摧残着神魂,天穹的隙间里,外魔探出了杂乱无章不成形状的指爪。
他嘴角抽了抽,福生特么了个天尊,望着头顶不可名状的数万尊仙神,特别是正中间最吓人的那三位,头都要炸了。
我叫张清和,这个见鬼的假修仙世界里唯一的真修,我为自己抬棺……不可名状的道尊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不可名状的道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不可名状的道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