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咬牙坚持寻希望
不管宁玉满的算卦是准或是不准,反正金成心意已决,他除了入军伍,出将入仕之外,就没有其他可升迁的可能性,不过他能为迎娶公主,做到这一步也是颇为不易。
金成的离开,并没有打乱张勉的计划,他仍旧每日在五项训练场中监督训练,除此之外,伯俞沿用当年训练铁血骑的方法,对他们严加训练,甚至比过去的铁血骑还要严苛得多。
训练场中。
百人排成整齐的队列,一边绕圈跑着,一边喊着口号。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而在他们前面领跑的,正是张勉,此时的他满头大汗,不知不觉间已经带着他们跑了将近十圈的样子。
伯俞在旁看着张勉这独特的训练方式,这段时间以来,军体拳,站军姿,五项全能训练,这些都让他开了眼界,从军这么多年以来,还从未见过有人如此训练士兵的,而且训练的效果还真的不错,一个个原本青涩,什么都不懂的新兵,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不管是反应,速度,还是体力,都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这比当初伯俞训练铁血骑时的效率要高得多,当初几年的工夫,这会儿恐怕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能重新打造出一队新的铁血骑出来,甚至其实力超越过去,战斗力不可小觑。
“这张兄还真有主意……”伯俞面露笑容,心中暗道。
“动作都快一点,动起来,别磨磨蹭蹭的,战场上要像这么慢,你们一个个都逃不掉!”
“没吃饭吗,都给我用力点,别开小差,战场上瞬息万变,别人一支冷箭都能要了你们的命!”
“这骑马都不会骑了吗,怎么搞的,到底是你骑马,还是马骑你?”
…………
张勉背着手,一边监督他们的训练,一边纠正道,还真是有模有样。
弄得他们都以为张勉曾经上过战场,甚至当过军中将领,对于这个问题,张勉从来都是一笑而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在后世他不知道看过多少古代战争的电视,还有描绘古代战争的小说,就算没亲自上过战场,但也从中知晓许多。
伯俞知道张勉从未亲历战场,他也觉着奇怪,为何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人,会对战场上的局势变化如此了解。
“张兄,在下有一事不明。”伯俞问。
“伯俞兄请讲。”
“为何张兄从未历经沙场战事,却对此事如此了解,不知张兄是由何途径得知如此详尽?”
张勉就知道他会这么问,于是揶揄笑道:“早年无意中得到一古籍,上面记载了许多战事之例,记略详尽,描绘得栩栩如生,如映在眼前一般,看得多了,久而久之,就将其记在脑海中。”
“原来如此!”伯俞了然点头,笑道:“我还以为张兄曾经目睹过战事,只是为兄未曾得知。”
训练很苦,但这些清风寨的男儿,却从无一人为此抱怨过一句,即便再苦,他们都往心里咽去,一来是因为他们都怀着报效未国的愿望,只要能驱除外寇,他们不管再苦再累,也会咬牙坚持下去,二来是因为他们无后顾之忧,在张勉的安排下,清风寨的父老乡亲,每月都能得到从四方阁调拨的银两,以保障他们家人的正常生活,如此一来,他们只需要在这里安心训练即可。
“今日很绝望,明日更绝望,但坚持到最后一定会看到希望!”
“从失败中寻找成功,从绝望中寻找希望!”
张勉找不到更适合的打气词,只能借用那两位大神的词改编一下,当做给他们加油打气。
谁知这么一说,一下子就真的带动起了他们的兴致,一个个跟打了JX似的,跑步带劲了,做这些训练项目也更积极了,一个个咬紧了牙关,奋不顾身地往前冲,哪怕跌倒了无数次,不顾伤痛也要重新上阵。
不管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怕
至少我们还有梦,
不管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擦干泪,不要问,
为什么
…………
张勉每次在他们快坚持不住的时候,总是会带起他教给他们的这首歌,然后众人就会跟着唱了起来,唱着唱着,以为坚持不下去的,也都坚持了下来,哪怕是在下雨天,天上下着磅礴大雨,地上泥泞不堪,他们都会冒着大雨,咬着牙坚持训练。
日复一日,就这样拼命坚持了下来,所幸的是他们坚持了下来,没有一人说要放弃,这一点让张勉感到很欣慰,三月的时间,他们一个个身上都被晒得黝黑,呈现出一种古铜之色,体魄也比原先要强壮许多,在原有的基础上,变得更加厚实和魁梧。
不仅如此,骑射之术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在急速的骑马奔跑中,搭弓射箭,总能对准靶心的正中,其箭法超群,并不下于戎族的游骑兵。
在此之前,伯俞总是担忧的是他们这一方的骑射之术,这对于不经常骑马的他们来说,或许难度会更大,阻碍也会更多,但经此之后,马术,骑射术,都在张勉的悉心指导下得以大幅度的提高。
他用的方法很奇特,他让每人都用黑带蒙住自己的双眼,然后以耳听风声判断风向,风速多少,风向何为,再根据自己的判断搭弓射箭,刚开始或许会有许多不适应,甚至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时间一长,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过后,最终他们掌握了诀窍,他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判断出风向和风速,然后适度调整自己射箭的力度,最终达到盲/射的地步。
这个方法得益于张勉在看过一些军事书籍,一些精英狙击手训练的进阶方法,参照此方法,举一反三,总结得出这样独特的训练方法,方才能够训练出真正的神射手,想想看他们就连蒙住双眼都能准确无误命中目标,若是没有蒙住双眼,那更是百发百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两方阵营心各异
方法虽然超前了一些,但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
当他们按照张勉给出的这个办法去训练后,不出几日的时间,他们就很快掌握了要领。
“风向,东南三十度,风速,一百米每秒。”当弓箭手蒙着眼,听音辩位,手持着弓箭,对准靶心时,根据风向和风速的情况,不断调整拉弓的动作,在调整完毕后,弓弦崩的一声,弓箭直飞,穿透空气,急速地朝着靶心的正中位置快速飞去。
咔的一声,锋利的箭头正牢牢地扎在靶心位置,不偏不倚,张勉见此情形,心中感到很是欣慰,能达到这样水平的人毕竟是少数,还有更多的人却没有如此神速的进步。
不过张勉并不担忧,能当神射手的人毕竟为少数,这些人大多数具有天赋,但不是每一个人都具备有这样的天赋,这是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各位都辛苦了,你们的毅力、耐力,我都看在了眼里,在这段日子中,你们每人都是好样的,为你们的坚持点赞!”
张勉说着,朝他们竖起了大拇指,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张勉所说的点赞是何意思。
“哦,这个点赞就是称赞的意思。”张勉见状,有些尴尬地解释道。
听了解释,他们方才了然点头,然后现学现用,也同样朝张勉伸出了大拇指,齐声道:“我们也为您点赞,您辛苦了!”
他们的说话声很大,齐声震天,张勉听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禁不住笑了笑。
很快地,张勉收起笑容,面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其他人见状,也都挺直了腰板,整个人站得笔直,不敢有丝毫的动弹,张勉从他们身边一一走过,目光停留在他们每人的身上,就像是在检阅他们的仪表。
“把扣子扣好!”张勉走到一人面前,对其说道,他低首看了一下衣领,确实有颗扣子还未扣上,哦了一声后,赶紧把扣子给扣上。
“还有你,把帽子给戴好!”张勉没走两步,又在一人面前停下,指着那人头顶上的布帽,说道。
听到此话,那人赶紧扶了扶头上的帽子,扶正之后,再次挺直了身板,站得正正规规。
张勉背着手,在他们面前再次扫视一眼,见没什么问题后,方才朗声说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之所以让你们如此严苛的训练,是为了让你们在战时少流血,甚至是不流血!”
张勉这一慷慨激昂的声音,在整个训练场中陡然传出,众人倾耳聆听,静默无声。
“所以,为了检验你们这段日子以来的训练成果,我们将会在近日举行一场演习!”
“何谓演习?你们可能会问。”
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张勉就开始针对这个问题,对他们作出了回答。
解释过后,他们方才恍然大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他们只是听闻沙场战事,却从未听闻过在训练场也能模仿战事,倒是有些新鲜。
在张勉宣布三日后在此地演习,解散之后,他们便各自回去,耐心地等到三日之后。
在这三日里,张勉命人重新将训练场进行改造,另外包括演武场,沙坡地,逆流河,绿森林等地,都将移转到户外,其范围之大,其实与真实的战场相比,只有过而无不及,张勉正是想要打造这样一个模拟的战场,来训练他们的实战能力,太多人在训练中可能很杰出,但一到了战场上,因为各种原因而表现不佳,甚至因此而造成败军阵亡,这样的事例不可谓不多。
为了让他们最快速度适应战场,张勉还请了伯俞作为顾问,哪些地方该设置什么,哪些地方又该出现什么,知无不尽地说了许多。
“张兄,不是我多言,如此做法,新颖倒是新颖,但如何演练,在下还想知晓。”伯俞一脸狐疑,他实在是摸不准张勉的想法,心中犹疑再三,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张勉哂然一笑,“伯俞兄不用着急,三日之后自当见分晓。”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而演习的所有布置也在前一日的夜里全部都已经布置完毕。
清晨,阳光普照,空气清新而怡人,微风吹拂着飘扬的旌旗,只见那两面显眼的旗帜正伫立在训练场的中间位置,两面旗帜上分别写着一个“张”和“伯”字,并且两面旗帜颜色不一,张字旗是为蓝色,伯字旗是为红色。
当伯俞看到这两面旗帜时,当时不禁一怔,心中顿感疑惑,正要问张勉时,他自己就先说了。
“伯俞兄,你也看到了,这两面旗帜代表的正是你我双方,在这次演习当中,你我分作两个对立的阵营,这里是终点,谁若是先到达此地,扛起自己的阵旗,便算作谁赢下此次演习,你看如何?”
听到这里,伯俞总算是明白了张勉的意图,挺有想法啊,居然把他给一起拉下水,如此看来,张勉是早有此想法,怪不得之前他说三日后见分晓,原来是有如此打算。
“张兄,这未免对你太不公平,即便这是演习,但我也知道其实与真实的战场并无区别。”
伯俞曾经身为一代名将,不管是在作战经验上,还是处事的方法上,都比张勉多得多,可现在张勉却要与之对抗,即便只是模拟对战,但伯俞也深觉如此做是在欺负他。
张勉苦笑摇头,“伯俞兄多虑了,既上了战场,便不分你我,若是败了,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
伯俞沉吟良久,后抬首道:“张兄,不如这样,若是将百人分为两个阵营,你的那边便多分一些人,我这边少分一些,方显公平些。”
张勉摆手,断然拒绝,“既为两方,应为公平起见,各阵营五十人为宜,伯俞兄不必为兄担忧,即便输就输了,就当做一次学习即可。”
伯俞见说服不了张勉,便是点首应下。
之后,在张勉的安排下,以抓阄的方式,随机分配每人的去处,直至各自阵营分作五十人即可。
被分配到张勉这一组阵营的,个个看起来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在底下不断窃窃私语。
“虽然张子主意很多,但他毕竟从未上过战场,而伯俞曾经身为一代名将,其武艺高强,经验丰富,咱们在这阵营中必输无疑了。”
“哎,有何办法,此为天意,幸亏也只是演习而已,若是真的这样上了战场,恐怕咱们只能果实而还。”
“你们也别如此贬低张子,咱们能在这里如此安心地训练,这都是靠的张子,若不是他的话,恐怕如今我们还在清风寨中耕田种地,哪能有如此机会,张子常说的,胜败乃兵家常事,一切以平常心对待即可。”
言之有理,众人纷纷点头,方才变得平静了下来。
而观之伯俞的阵营,他们则显得轻松许多,一个个面露喜色,演习还未开始,心就已经飘离千里之外,他们总觉着有伯俞在场,这场演习就不会输。
“伯俞将军武功盖世,曾经率领万余铁血骑,踏平外寇,开疆拓土,何等威风,如今归于他的阵营之中,一定是无往不利,战无不胜。”
“那还用说,伯俞将军是为当年未国的一代名将,无一人出其左右,咱们跟了他,就一定不会输的。”
在这一刻,张勉阵营与伯俞阵营两方,在演习还未开始之前,就已经产生了两种不同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章 高手过招杳无形 一
这个状况早已在张勉的意料之中,人总是不由自主地喜欢对比,这谁谁怎么样,这谁谁又怎么样,从古到今,即是如此,从未变过。
所以张勉早就想到,出现这一幕时他也觉得没什么可稀奇,他倒是想赢过伯俞,但别人一代名将的称号可不是随随便便取的,那是从多少死/人堆中爬出来,说白了,别人过的桥都比自己走的路要多,想要胜过他,那就跟中奖票似的。
不过既然是演习,总得要找个对手才行,而这个对手眼下也只有自己可以胜任,其他人反而还做不了。
双方阵营,蓝红两队,各自身穿着蓝红两色的衣服,这样就能很好地分辨出来。
双方的衣服都是用染料染出来的,虽然不是那么鲜艳,但也方便看出来,这些蜡染的布料对清风寨的人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但伯俞还是第一次见,所以显得很是好奇。
“此衣物看起来颇为特别,质料奇特,不知唤做何衣?”伯俞摸了摸这衣服的布料,质地厚实,虽然有些粗糙之感,但却有着一种特别的感觉,让他觉得很是奇异。
“此衣物为清风寨所产,名叫做蜡染布料,使用天然的染料将其染成,算是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张勉说着说着,就把此物说成了非物质文化遗产,弄得伯俞头顶上有个大大的问号,皱着眉,歪着脑袋问:“张兄,何谓非物质文化遗产?”
张勉真想给自己扇一巴掌,有些东西没必要说的就不要说,这不是给自己找事情吗?
“这个嘛……怎么说呢……”张勉又不是某百科,还真不知道怎么解释,迟疑了半天,支支吾吾,才说道:“其实就是说,这个是一种无价之宝,有传承,必须要好好保留下来才行。”
伯俞似懂非懂地点头。
见他不再提问后,张勉心中方才松了一口气。
换好了各自阵营的衣服后,他们就分散开来,然后开始投入到这野外的战争当中,其中包括了沙坡地,逆流河,绿森林等地。
在所有人都散开之后,张勉带着他的人急速往逆流河的方向行去,五十人的目标太大,于是他又将这五十人分成了五个小组,以十人为一组,然后各自分散在每个地方,但每个小组相互的距离也不远,这样一来,就不至于被对方一锅端,而且也能互相照应,一旦对方突然袭击,五个小组就能形成包围圈,将对方一举端掉。
逆流河位于河源郡郊外十余里外的地方,是陵江的一处支流,因为河水湍急,看起来很像是逆流而上的河流,所以就习惯将其唤做逆流河。
张勉之所以先把他们带到这个地方来,自然是有他的用意。
“来人,在这里,这里挖一些陷阱。”张勉招手揽人过来后,就让他们在他指定的位置挖开陷阱,因为这里土质疏松,很好挖出陷阱,并且多为泥沙土,一旦陷进去的话,在短时间里就很难再爬出来。
张勉这是在事先给伯俞阵营的那些人挖坑,就等着他们跳下去了。
对付伯俞这样高智商的将才,就需要用高智商的手段才行,论战斗力他们根本没有丝毫的优势,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正面刚的话,一个伯俞甚至能顶上他们所有的人,而且还绰绰有余。
所以硬刚这条路是根本走不通了的,要想输得不是那么惨,就只能智取为上。
在陷阱挖好之后,然后再用草被将其覆盖,还原成原来的样子,就跟什么都没动过一样。
做好了这些掩饰和标记后,张勉又马不停蹄地带着他的人,赶往绿森林中,在那里同样可以做一些陷阱和伪装,而且这里是毕竟之路,伯俞是肯定会带着他的人来到这里。
“绳索,刀子,拿来!”张勉来到几棵大树底下,用脚步丈量了尺寸和距离,然后再布置绳索陷阱,一旦踩到此处,就会被绳索给套住脚,然后将其吊了起来,张勉为了成功率更高,故意将这些绳索陷阱布置的距离相距得远一些。
“有动静!”
当张勉刚做完最后一个陷阱时,忽然感觉到有人的脚步声,他马上将剩下的绳索收回,然后对众人挥手暗示,接着快速地躲入草丛当中,这些动作看似繁琐,但张勉都是在一瞬间完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他们所有人都躲入到草丛中,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只有自己的一双眼睛盯着周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有些紧张的,汗都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别把自己弄得紧张了,咱们在暗,他们在明,怕什么?”张勉见旁人之状,便是对其提醒道。
嗤嗤嗤……脚步声渐渐走近,那种踩着草丛的声音,细微而轻盈,很显然对方也很小心,也在提防,但他却没想到,在他小心的同时,张勉已经锁定住他,就等着请君入瓮了。
张勉确认人数是在三人,他们身穿着蓝衣,是伯俞那边阵营的,对于这一次的开门红,张勉要很小心,若是有一人发出了声音,就会暴露了他们的位置,最终埋伏不成,反而招来麻烦。
张勉用眼神对其他人示意,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那三人身后悄然走来,那三人许是忙着注意前面的情况,却忽略了身后的状况,当他们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感觉有些不对,一转首,还未看清楚眼前事物时,就马上被一记手刀击中后颈处,眼前一黑,马上晕了过去。
几乎在同时,这三人被张勉的人悄无声息地拖走,整个过程做得干净利落,颇有后世特种兵的风范,张勉对此也感到很是欣慰,看来这段时间的训练没白费。
这三人只是暂时晕过去了,但时间一长总是会醒来的,把他们留在这也不是个办法,万一醒来就可能报复他们了,得想个周全的办法,张勉沉吟了一下,指着他们的外套,说:“把这衣服给卸下来,这样就当作他们失去了演习的资格。”
众人纷纷叫好,接着就很自然地将那件蓝衣给卸了下来,只给他们留下里衣而已,到时候他们也不可能再穿着里衣来参加演习。
丢下他们三人,张勉又领着众人继续前进,刚才的首战告捷,对他们来说不能不说是一次极大的激励,对于所有人更是有着提振士气的作用,虽然仅为三人,但一换成是对方阵营人数的十六分之一,听起来就很有成就感的感觉。
那三人也就是个炮灰,哪怕到现在都还不知是谁弄了他们,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晕了过去,若是他们醒过来发现自己衣服没了,可以想象得出他们是何种尴尬的表情。
在这绿森林中毒蛇毒虫经常出没,为了不让他们有性命之忧,在走之前张勉还特意为他们解开了晕厥的状态,只要过个一两分钟就会自动醒来,到那时候张勉他们早已经离开了视线之外。
走了这么长的时间,张勉一次都没发现伯俞的踪迹,同样的,伯俞也一样没发现张勉的踪影,两人就像是永不交汇的平行线,各自在自己的轨道运行,不互相干涉。
对于这个问题张勉也在思考,但始终不得其解,这就像是两位下棋高手,高手过招,无形无影,看似平淡无奇的棋子,但却隐藏着巨大的阴谋。
一旦时机达到,高手之间的过招那就是大决战,而在这之前,得先清除一些路障。
“张大人,我们,我们少了三个人……”就在歇息时候,张勉的人在清点人数时,面色惊惶地对张勉报告说。
第一百二十一章 高手过招杳无形 二
在这无硝烟的战争中,拼的就是手段和智商,这一刻你只要稍微不注意,下一刻就真的陷入到别人的圈套当中,就像张勉阵营何时少了三人,如果不是他人报告的话,他自己都还没有发觉。
看来真的不能低估伯俞的能力了,这个一代名将的称号还真不是瞎吹的,原本以为自己得了便宜,可没想到他们也从自己这一方得到了便宜,这样一来,双方各有得失,不存在谁输谁赢。
“关键是他何时把我的人给弄走了,我居然一点都没有觉察到。”张勉细思极恐,因为他的人几乎都是并驾齐驱,即便有些距离,但也相隔不远,如果发生任何情况,应该都能察觉得到,但这一次,张勉却被蒙在鼓里,所以细想下来,他越加觉得伯俞这个人的可怕之处。
“什么时候发现那三人不在的?”张勉问道。
“就在刚才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的。”
“这么说,他们三人的消失,是在清点人数之前就已经发生了,而在这之前,发生了那么多事,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他们很可能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此时此刻,伯俞正带着自己的人躲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偷袭。”
想到这里,张勉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一凛,马上命人出发,不要再休息下去,不管有没有被他们暗中盯上,都不能松一口气,应该时刻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
“保持阵形,不要慌张,稳定前进!”张勉一面稳定众人的情绪,一面对众人说道,在这当中,仍旧保持着原来的阵形不被破坏,军心关系到整个队伍的生死存亡,若是军心乱了,那就离失败不远了。
虽然遇到了点挫折,但张勉仍旧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节奏不被打乱,对方还没怎么样,自己倒是先乱了方寸,那就麻烦了。
如今双方互有损益,各为三人,说不上孰优孰劣,但张勉也没占上风。
反观伯俞那一方,也在为自己阵营失去三人而感到疑惑,他没想到张勉竟会做到这一步,或许他在其他方面很突出,但在战场中却应只是一名初出茅庐的人而已,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一下子整掉了他们中的三人,这多少有些让伯俞感到不可思议。
“他们如今有何动静?”伯俞对组中的探子问道,在演习开始之前,伯俞也将他们这一方阵营做了细分,其中前锋,探子,后卒等都有明确的分工,这是他一贯的做法,大中有小,粗中有细,这样一来,不管遇到什么样的状况,他总能做到应对自如。
“大人,他们现在放慢了速度,已为惊弓之鸟,不时地查探周围。”探子来报说道。
伯俞微微一笑,“好,继续探查,有情况及时上报!”
“张兄啊张兄,你还是太年轻。”伯俞心中暗道。
在伯俞看来,张勉那一阵营突然不见了三个人,事到如今肯定会自乱阵脚,毕竟只是初出茅庐的人而已,论经验和谋略,怎能与伯俞相提并论,所以在这一刻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伯俞气定神闲地引着众人往一处高坡上走去,那里地势险峻,树林茂密丛生,是为一个作为埋伏出击的好地方,兵书有云:“占高者,先机也。”若是懂得兵法的将士,在选择埋伏敌军时,都会选择高处,用居高临下之势,进行对敌军的伏击。
深谙此道理的伯俞,在看到那高处之后,面露微笑,随即身先士卒,朝那高处快速走了过去,其他人见状,也紧跟着他往那地方行去,这一路上荆棘丛生,路途崎岖,碰到了很多的毛刺,将裤腿粘得满是。
“各位加把劲,过去在我带兵之时,条件比这艰苦的情况比比皆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只要穿过了这片荆棘,前面便是康庄大道,到时候迎接我们的,就是胜利之路!”
伯俞不仅是一位名将,而且打鸡/血的本事也不是一般地高,几句话下来,就把众人给说得死心塌地,满满的正能量,只见他们加快了步伐,不顾路上的荆棘,以最快的速度往前冲去。
伯俞见状,心中深感欣慰,虽说这些都只是些新兵蛋子,但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劲,却与当年的铁血骑有着相媲美的程度。
前面的人没有丝毫停下脚步,只管往前冲,这世上本没有路的,人走多了,自然就变成了路,这本没有路的山道,等他们走的人多了,自然就开辟了一条路。
花费了不少时间,伯俞等众人,总算来到了顶处,“各自找个隐蔽的地方埋伏起来,越隐蔽越好,不要被轻易发现了!”
听了伯俞的话,众人各自隐蔽起来,因为身上穿的红衣太过显眼,与周围的绿叶反差太大,伯俞就想了个办法,让他们将绿叶给摘下,挡在身前,这样一来就不会被容易发现了。
“大人,他们距离此处还有千米左右。”听到探子来报,伯俞马上挥手道:“排阵!”
话音落下,众人纷纷起身,按照他们原先排阵的队列,一字排开,似是一字长蛇阵,却又不太像,除了这个阵法之外,还有着其他小阵法,在伯俞的指挥之下,井然有序地进行排列。
“大人,他们距离此处仅有五百米左右!”探子再次来报。
“快!快!动作快一点!”眼看着张勉他们距离渐近,伯俞开始催促众人,让他们加快排阵的速度,以在张勉他们到达之前将其完成。
“大人,他们距离此处仅有二百米!”探子身上大汗淋漓,喘着粗气来报。
正当这时,众人的布阵也同时完成,就等着张勉他们的到来,伯俞双手负于背后,目光睥睨下方,别看他此刻一副平静如水的样子,但心中却在不断掀起着波澜。
二百米的距离,并不长!
即便用正常的速度,那也只用几分钟而已,可伯俞站在高处,望眼欲穿,都还是没有看到张勉那一方的人,他心中狐疑,难道是情报有误,还是时间未到?
“叫探子过来!我有话要问他!”伯俞对旁人命令道。
那人领命前去,可之后就没有之后了,这就让伯俞感到奇怪了,刚才明明说距离只有两百米,可为什么一直还未出现,而且探子也不在了,这种种的异样,让伯俞深感奇怪。
思忖片刻后,只见他脸色大变,忽然惊呼道:“不好!中计了!”
“赶紧撤阵!”
可是当伯俞话音刚落,只听得后方顿时变得一片混乱,喊声震动,嘈杂不已,伯俞当时心底咯噔一下,看来他的猜测没错,的确是中计了!
可是他还是后知后觉了,等他赶到排阵的地方时,就看见自己的人已经变得极其落魄,被张勉阵营的人不断追打,然后刷刷一片的红衣被卸掉,顿时失去了演习的资格。
伯俞不愧是一代名将,在如此被动的局面中,还能做到不慌不忙,整个人十分冷静。
“大家别慌张,不要被他们打乱了阵形,重新排阵,将他们驱逐!”
在伯俞的喊声中,众人方才缓过神来,原本要逃走的他们,马上停下脚步,转而与其他人一起,重新结阵,然后气势汹汹地反击张勉阵营的人。
这一刻,有伯俞坐镇,他们不再胆惧,看着伯俞那高超的武艺,将张勉阵营的人一个个打得落花流水,众人信心倍增,也变得更加英勇许多,也都像是开了挂似的,与之硬拼了起来。
而在暗处指挥的张勉,早已预料到这一幕,于是朝自己人做了个手势,众人转身即走。
第一百二十二章 高手过招杳无形 三
张勉的这一突袭,让伯俞措手不及,而且损失不小,若不是伯俞力挽狂澜,恐怕他们这一阵营就此失败,两方阵营对抗还未结束,张勉阵营就此离去,伯俞便带着众人追去。
“快追!别让他们给跑了!”伯俞身先士卒,跑在了最前面,而他身后的众人,紧随其后,也同样追了上去。
张勉见状,心里就乐了,这正是他想要的情形,只要他们跟着来,自己所布下的天罗地网,就能实现。
张勉用手势比划,暗示他的人分成两队,一队往绿森林中跑去,另外一队往逆流河跑去,而他的人也看懂了张勉的手势指示,很快分为两队,引着对方的人往着不同的方向跑去。
“张子,别跑了!站住!”伯俞因为追逐张勉跑得太快,都不知道身后的状况,他的人全都被跑散了,只有他一个追逐着张勉,求胜心切。
张勉不理会他的喊声,面露诡笑,继续加快脚步,往前不断奔跑,不知不觉中,他们竟来到了沙坡地,这里荒芜人烟,只有张勉和伯俞两人,风吹走沙,砂砾纷飞。
张勉感觉已经差不多了,方才停下了脚步,随即转过身来。
伯俞见张勉总算是停了下来,他抱着双手,笑着说:“张子,多日不见,倒让为兄刮目相看啊!”
“彼此彼此!”张勉同样笑道。
“你我两人,总是要有一人胜出,你选的地方就在此处吗?”伯俞看着脚下的流沙,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很是炽热,脚底都感觉有些发烫。
张勉沉默不言,只是淡淡一笑。
“张兄,你若是不出手的话,那我便先出手了!”伯俞眉间一皱,身形一动,步子抬起,朝着张勉豁然冲了过去,两人都是徒手,并无任何的武器,这样的对决只是有着切磋意味,并无其他意思。
面对伯俞的咄咄逼人,张勉不得不应对,于是欺身上前,拳拳相对,手臂上的骨头咯咯直响,伯俞果真是武艺高强,张勉仅仅与之对上一拳,登时就感觉手臂酸痛,不断发颤,说实话,这种感觉还真的不太好。
可是反观伯俞,却见他什么事儿都没有,仍旧是那副淡定十足的样子。
“张兄,若是不行的话,你认个输便行,这就是场演习而已,没什么必要让你负伤。”伯俞见张勉面露难色,于是停下手来,对他好心劝说道。
哈哈哈!
张勉忽然朗声大笑起来,伯俞见张勉这般没来由的笑声,心中顿感奇怪,问道:“张兄为何突然发笑,是为何意?”
“事到如今,难道伯俞兄还没发现有任何不对吗?”张勉微微一笑。
伯俞摸着下巴,沉吟片刻,环顾四周后,忽然惊醒一般,“难道说是他们?”
“他们是何人?”张勉佯作糊涂,笑了笑。
就在这时,远处马蹄声疾疾,扬尘飞扬,张勉与伯俞往同一方向看去,只见那马背上坐着的是穿着蓝衣之人,肩上扛着一面旗帜,在风中不断飘扬,而在他身后,有着无数脚步声传来。
张勉看到此人时,面上露出了微笑。
与之相反的是伯俞,只见他脸上皆是惊愕之色。
吁……骑马之人一拉缰绳,马蹄陡然停下,其背上之人跳下,来到张勉面前,拱手激动道:“张大人,我们,我们胜了!”
话音刚落,他就将手中的大旗递给张勉说:“对方阵营五十人,分别于绿森林和逆流河的陷阱中落下,还有这是他们的红衣,都在我们手里!一件不少!”
这时,从身后走来两人,手里捧着叠好的红衣,堆叠高度,一看确实有五十件左右。
“好!好!做得好!”张勉拊掌大笑。
伯俞则满脸不可思议,赶紧上前,翻着那堆叠的红衣,数了又数,等数到了最后,确认是有五十件,他再看了看张勉手中的大旗,旌旗飘扬,十分刺眼。
在演习之初,他们就已经做下了约定,谁若是最先拿到这面大旗,谁就是这次演习的赢家,如今却被张勉阵营的人给拿到了,他当然心中感到十分不甘,但却又毫无办法。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为何自己阵营的人居然全线溃败,而且还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有些不太接受过来。
“哎……罢了罢了,是我技不如你,我输了。”伯俞最终深深叹了一气,对张勉说道。
“张兄,只是有一事我不明,为何你的人,即便是你不在,都能对付我的人呢,你是如何训练他们的,能否透露一些心得?”
张勉喟然一笑,便跟伯俞说出了他之前的布置,从逆流河的流沙陷阱,再到绿森林的绳索陷阱,而且对自己阵营的人都是分工明确,靠手势传递信息,当伯俞听完这些后,他心中感到极为震撼。
“张兄,这些陷阱布置,还有手势传递信息,在下听所未听,闻所未闻,张兄果真是博学多识啊!”伯俞面露惊讶地问。
“也就一些小道而已,不值一提。”张勉笑道。
“诶!这哪是小道,若是将此道用在对付外寇上,那未国的威武之师必将胜券在握啊!”伯俞为此感到很是欣喜,能得到这样的方法,可是让他大开了眼界,仿若为他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张勉忘了,在这个时代确实还未出现这样一些技巧,怪不得伯俞会如此推崇,这些手段固然出其不意,但也只是机巧之功,若是被对方所学,用在己方,那就生出祸端了。
所以能不用便是不用,今日之所以使用,完全就是迫不得已,伯俞太强了,强到只能用这些取巧的办法,才有可能多一分的胜算,若是实力旗鼓相当,根本就没必要多此一举。
张勉也挺意外,本来他对此根本没抱多大的希望,但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只得硬着头皮走下去,是成是败,天有注定,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想到老天爷也在帮他。
没有尴尬,没有不悦,伯俞很洒脱,换句通俗的话说,也就是没有偶像的包袱。
“此番我等输得不冤,心服口服,恭喜张兄了!”伯俞诚恳地与张勉紧紧握手,两人和颜悦色,感觉又像回到了和好如初的时候。
“咳,演习而已,此番我们取了巧,但在实力上,伯俞兄不知高出我多少,这一点在下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张兄,说实话,运筹帷幄上,我不如你。”伯俞说。
“但论单打独斗上,我远远不如你。”张勉说。
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场面颇为欢乐。
到了这时候,结果也见了分晓,演习算是圆满结束,两个高手的对阵也落下帷幕,回到了训练场中,那些被卸了外套的人,十分尴尬地席地而坐,一个个显得垂头丧气,刚刚输了,心情自然不算好。
“各位,都打起精神来!”
张勉忽然高喊一声,朝他们说道:“但凡是比赛,就会有输有赢,就像是战场一样,成王败寇,这是不变的道理的,但最重要的,不是比赛的结果,不管输还是赢,这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要懂得总结和反思!”
众人听到这话,垂头丧气的他们,忽然猛地抬起头来,原本他们以为自己会被大骂一顿,但听这口气,根本不像是骂人的样子。
“你们要学会从失败中找到原因,然后不断修正,最后提高自己,这才是此次演习的目的所在!”
张勉的说话声振聋发聩,让得原本失去信心的他们,一下子又生出了希望,一个个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然后拼命地用力鼓掌!
第一百二十三章 粮食短缺酒渐停
张勉在后世当不成演讲家,但在这里却总能口出金句,让他们时常听到这些从未听过的话语,有时恨不得马上掏出笔墨来记上一笔,他们也在寻思,为什么张勉总会想到这些听起来让人热血沸腾的语言,他们怎么就说不出来,从这些事上,他们就总结得出了,张勉是个天才,他们这些凡人是根本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这件事情后,他们在训练场训练得比以前更勤了,知耻而后勇,这也是张勉送给他们的话,为了让自己能牢牢地记在心里,他们还把这五个字写在了训练场的墙上,每次训练的时候总会看上一眼,想放弃的时候也会看上一眼,然后整个人又充满了动力,重新投入到训练中来。
伯俞时常请教张勉,关于一些手势信息和陷阱之术,张勉其实对这些了解有限,过去只是看过一些军事频道节目和杂志,所以了解不深,不过仅仅这些皮毛,都让伯俞感到很是佩服,对这些东西赞不绝口。
张勉发现,经过这次演习后,他们的整体状态都变得更加积极,知其短处,方能习其长,之前未经过这样的体验,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可经过这次之后,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不会那么自大,而选择脚踏实地。
人的可贵之处就是有自知之明,不自知者,是为愚。
张勉放心把他们交给伯俞,要论练兵,他才是专业的,自己只不过新点子多一点而已,最后的落实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做才靠谱。
这几日张勉也都回去四方阁了,跟慕容齐合奏了几曲,喝了几杯,又与李钟聊了近况,李钟特别关心他的那些清风寨的兄弟,但也交代了张勉,如果他们不听话,是打是骂都不要客气,棍棒下出人才,看来从古时就有这传统了。
李钟也跟张勉大吐苦水,说是最近的酒供不应求,原因在于粮食不足,加上朝廷征调大量粮食,粮价飞涨,酒价也在上涨,这样一涨,造成许多人喝不起酒,酒阁的生意日渐下滑,已经严重影响到了酒阁的正常运营。
“阿弟,不是为兄在这大放厥词,的确是这光景不如意,为兄每日为这事可是头疼得很哪!”
李钟在此之前已经想了许多办法,可就是结果不如人意,粮食的产量远远跟不上酿酒的速度,而且这里的人大多爱饮酒,喝的酒比吃的粮食还多,如若去附近郡县购买粮食,一来增加了运输成本,二来附近郡县的粮食也很是紧缺,并没有多余的粮食供他们购买。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张勉早先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这个时代的产粮能力本来就不高,而且品种单一,势必会造成粮食的短缺这个问题,战争的减少,人口急速增长,这也是粮食短缺的原因之一。
“阿弟,若不是为兄实在是无能为力,大兄也不会与你说这个事儿的。”李钟苦着一张脸,眼看着酒阁从原来的兴盛,到如今的日渐转衰,一想到这他就心痛不已,酒阁就像是他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一样,一天天看着它的成长,可是现在却要夭折,他怎会不感到心痛。
“大兄,你先别太伤心,此事有我在,不会让酒阁就这样没了的。”
“阿弟,你有办法?”李钟猛一抬首,紧紧注视着张勉,眼中饱含着期盼。
“嗯,有一些想法,但不知道能不能奏效,不管怎样,先试着看看吧!”张勉点首道。
“有办法就好!有办法就好!”李钟心情转好,面上露出笑意,有了张勉的这句话,他就安心了许多,不然每天都是担惊受怕,真怕这酒阁栽在他的手上,那他就是这四方阁的罪人了。
不是李钟想得多,他本就是重情重义之人,四方阁是张勉一手创办起来的,而他自己也亲历了四方阁的崛起之路,这一路走来颇多不易,能有今日如此境地,也是付出了不少的辛劳。
所以李钟对这里不单单只是在这里做活,更多的是对这里的一种责任,一旦有任何不好的风声,他心里都会产生膈应,为此感到寝食不安,就像这件事一样,他瘦了将近十斤,整个人的状态都没有以前好了。
这些张勉都看在眼里,他固然同情李钟,但他知道言语上的安慰是无济于事的,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解开这个心结,就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才是至关重要的,一旦事情解决了,他的状态自然就会恢复如初。
张勉与李钟喝了两杯,心情不好,喝起酒来也不是那么地畅快,匆匆喝了两杯酒之后,他就起身离开了。
回到府上,沉鱼他们几人正在用膳,见张勉归来,于是朝他招手道:“少爷,过来一起吃吧!”
“不吃了,你们吃吧!”张勉摆手回道,然后看也不看,径自往屋中走去,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众人一愣,齐刷刷地目光朝房门看了过去,手中捧碗的动作滞停在半空。
“二弟这是怎么了?”欧阳岳见状,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摆着一张臭脸,像是欠了他多少银两似的。”庆阳公主一边夹着菜,一边腹诽道,语气中带着几许鄙夷。
宁玉满不说话,但他似是在沉吟思考。
沉鱼这时候从座位上起身,然后舀了一碗饭,夹了一些菜之后,走到房门前,右手指轻叩在房门上,轻声问道:“少爷,我能进来吗?”
里边毫无动静,当沉鱼再次敲门时,忽然嘎吱一声,房门露出了一点小缝,沉鱼一怔,悄声道:“少爷,那我进来了哦!”
还是没什么动静,沉鱼手中端着饭菜,掀开门帘,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当她刚走没几步时,眼前的情景让她愣住了,只见那书架上的书籍,还有桌上的东西,甚至连床榻上都是一片狼藉,地上满是各种乱堆乱放的典籍,还有草纸之类的,而张勉正蹲坐在床榻前,不时朝外抽出简牍,砰砰声不断。
“少爷,少爷……”沉鱼轻声喊着张勉,可张勉却置若罔闻一般,根本没有任何的回应。
沉鱼把乱糟糟的桌案收拾一番,然后再将饭菜置于其上。
“少爷,再不吃的话,饭菜都要凉了。”沉鱼坐在一旁说道。
可张勉仍旧没有任何的回应,还是埋头翻找着他所需的东西,沉鱼不懂,但也很无奈,说什么都没用,就只能这样坐着等了。
片刻之后,张勉才伸了个懒腰,闻到一股菜香,顺着菜香的方向看去,见沉鱼在此,不禁愣了一下,疑惑道:“你怎么在这?”
“沉鱼已经进来一会了,少爷不知道吗?”
张勉摇了摇头,对此表示不知。
“刚好有些饿了。”张勉摸了摸肚子,里边传来咕噜咕噜声,“少爷,饭菜都在这里了,趁热快吃了吧!”
张勉也不客气了,站起身来,然后端起碗开始吃了起来,“少爷,你这是在找什么东西吗?需要沉鱼帮你找吗?”
张勉咽下嘴中的饭菜后,然后说:“你还记不记得我带来的一本叫做《齐名要术》的典籍,我现在突然找不到了。”
《齐名要术》?
沉鱼微微抬首,却作沉吟之状,她听这名字有些耳熟,但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在何处看过。
“少爷,此典籍是为何种模样?”
“就巴掌大小,薄薄的,很轻便,蓝黑色封皮。”这是张勉当初从后世一起随身带来的掌中小书,这是为了在野外无聊时翻上几页,平时放着也没用,现在突然要用他才想到,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沉鱼思忖片刻后,忽然一惊,脸色大变,一声不响,赶紧跑了出去。
张勉见她如此慌张模样,既是奇怪,也感到很是不解。
第一百二十四章 闭门谢客忙钻研(求订阅)
沉鱼跑出去后,去的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后厨,她面色焦急,在那后厨中到处翻找,干柴堆中,碗柜中,灶台上几乎都被她翻遍了。
“不对啊,我记得就是在这里看到的呢。”沉鱼心中低喃,在她印象中,的确有那么一本典籍曾在此地见过,可现在再来找就突然找不到了。
沉鱼越找不到越是着急,她心中一直在祈祷,千万不能被烧毁了,如果烧毁的话,少爷就会伤心了,她不能让少爷伤心,这典籍不管怎么样她都一定要找到。
抱着这样的心思去找东西,找到了还好,若是找不到的话,随之而来的就是那满满的失落感。
“到底去哪儿了?”沉鱼四处翻找,能找的地方都被找遍了,可还是没能看到那本典籍的丝毫踪迹,沉鱼自问自己的记忆是没有错的,她在不久之前还看到来着,秉持着这样的信念去寻找之后,她就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了。
趴着找,跪着找,整个人弄得蓬头垢面的。
“嗯?这是……”沉鱼趴在地上找着的时候,手掌忽然碰到了什么东西,她低首一看,椅子底下竟压着一本册子,蓝黑色的封皮,巴掌大小,其封面上写着四个字,她忽然眼前一亮,这不就是少爷说的那本典籍吗?
她赶紧把椅子抬起,然后拿走这本典籍,飞也似地跑往张勉的房中。
“少爷!少爷!找到了!找到了!”
她一边跑着,一边兴奋地喊着,手里拿着那本册子,冲进了房门,张勉被她突然闯进来吓了一跳,嘴里的饭菜差点就喷了出来,咳了几声后,才好不容易咽了下去。
“拿给我看看?”张勉从她手中接过那本,一摸上去,就感觉封皮一股油腻的味道,而且其表面上还有着被座椅脚压着凹下去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在哪找到的?”张勉指着那道凹下去的痕迹,对沉鱼问道。
沉鱼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说“少爷,对不起,我当初不知这本典籍是少爷你的,再加上当时那后厨的座椅高低不平,找不到个合适的垫子,所以就……”
“所以就拿这本书当做垫子了是吗?”
张勉气得快岔了气,这姑娘心也太大了吧,居然拿这么一本千古名作去当作垫子,贾大神要知道的话,那还不得气得跳出来啊!
沉鱼低着头,勾了勾手指,样子委屈得快要哭了。
“好了好了,这不没事吗,找到就行了,你去吧!”张勉看她样子,还真的怕她哭了起来,他最见不得女生哭的,一哭起来就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少爷不生我的气了?”沉鱼忽然一抬头,面露欣喜说道。
张勉苦笑摇头“我有什么可生气的。”
“少爷,吃完了吗,我给你收拾碗筷吧!”沉鱼疾步上前,快速地将碗筷收了起来,然后又飞奔出去,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人影。
张勉也没空理会其他事情,坐在桌前,将摊开,然后开始深入学习,这本典籍以前就是泛泛地读了一下,从未有过深入的研究,如今为了解决粮食短缺问题,他得重新学习这本书,以期从中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书中记载了农业许多综合知识,以前张勉只是当做工具书来用,有什么不懂的才想着翻开来查,但现在是要用来解决具体的问题,所以他得从头到尾,系统地学习一遍才行。
从下午时分,一直学到了深夜,秉烛夜读,不学不知道,真正沉下心来学习,确实是可以从中学到许多东西。
这几日,张勉都是闭门谢客,一直留在房中钻研此书,有时学有所得,忍不住拍案叫绝,让得外面听到声音的人,还以为张勉得了疯癫症。
“你们说二弟他整日把自己关在房中,除了吃饭如厕,都从未踏出房门一步,这时间久了,也会把人给憋出病来吧?”欧阳岳他们几人坐在外面聊天,就说到了张勉,一提及他,众人难免浮出了担忧之色。
“是啊,这人都快十日不出门了,在那房中时不时疯疯癫癫,真不知晓他这是在做什么。”庆阳公主也说道。
“听说二哥他在钻研种粮之术。”宁玉满摇着羽扇说。
“种粮?”欧阳岳忽然笑了起来“这二弟也是有意思,一个文人雅士,为何突然对这务农之术有了兴趣,四方阁不管,倒是操心这佃农的活路了。”
“大哥,不知李钟曾与你说了没有?”宁玉满的表情忽然变得肃然。
“说什么?”
“听李钟提起过,说近来河源郡粮食短缺,粮价上涨,所酿的酒价格也在上涨,因为价格的上涨,前来酒阁喝酒的人越来越少,生意比起往日来却是下滑了许多。”
“还有这等事情?”
欧阳岳听了宁玉满说的这些之后,面上不禁一惊,他有一段时间没去酒阁了,所以未曾听到李钟说的这些话。
“这么说二弟他近日真的是在钻研种粮之术?”欧阳岳喉咙滚动,干吞一口气,眼珠子转了两下,他真没想到自己这个二弟缺什么就学什么,就好像这世上没他不会的东西。
当初河源郡受冻受寒,他自己筑建土窑烧炭,解了寒冻之苦,后洪涝泛滥,他又主持修建了陵江水渠,蝗灾肆虐,他想出了鸭食蝗的办法,消除了蝗灾,挽救了周边郡县的黎民百姓,后天气炎热,又天马行空地想出制冰之法,消除了众人的暑气之苦。
这一桩桩的办法,无不突显出张勉过人的才能,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是这些百姓的福音,就好像有他在,这世间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如今又遭遇了粮食短缺,粮价上涨的问题,张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苦思冥想,连续整夜地想着解决之道,有一种不想出办法,就绝不出屋的势头。
“可是这家伙都连续十几天没有出屋了,再这样下去,他不会有事吧?”就连一向爱与张勉作对的庆阳公主,都开始为他担心了起来。
“二哥性格倔强,看他这样子,若是一日不出解决粮食问题,他恐怕不会出这个房门的。”
“少爷他心怀苍生,不管何时都是如此,我劝也劝不动。”
众人说着说着,突然有信鸽飞来,最后停在了墙角边上,欧阳岳走过去,从信鸽脚上取下信笺,然后将其打开,放于眼前,大致看了一眼,惊喜道“是三弟的来信!三弟来信了!”
“金成在信上说什么了?”最先反应的是庆阳公主,她马上走了过来问道。
欧阳岳把信笺递给她,说“你来念吧!”
“我念就我念。”庆阳公主接过信笺,轻咳了一声后,开始念道“各位展信好,我近来一切都好,各位无需挂念!”
“完了?”
完了!
众人一片唏嘘,这大老远飞鸽传书,就一句话完事,什么也没说到,什么也没提到。
不过回想一下,这也就是金成的一贯风格,直截了当,没有什么舞文弄墨的文采,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虽说没表达出什么来,但有一点是确定了的,那就是他已经在顺阳郡安定了下来,只要人平平安安,那比什么都重要。
唯有庆阳公主嘟哝着嘴,左看看右看看那张信笺,希冀从中发现什么单独对她说的话之类的,可是找了大半天,最后什么都没有找到,面上露出些许不悦的样子。
第一百二十五章 粮价飞涨闹饥荒(求订阅)
粮食的价格仍在一路走高,从原来的每升两文钱变成了每升四文钱,整整翻了一倍,可别小看这一升增长的两文钱,数量一多起来,那就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对百姓和酿酒商人而言,那就是沉重的负担。
百姓要吃饭,酿酒商人要酿酒,这些都离不开大量的粮食,开销的成倍增长,加重了负担,百姓吃不饱饭,酿酒商人酿不起酒,这就很容易引发祸端。
王汉连日来已经处理了不少因为粮食的缘故造成的问题,着实让他头疼不已,每次都要为这个事情寝食难安。
“哎!也不知道朝廷此次如此大规模征调粮食是为何故,闹得各个郡县处处缺粮,百姓怨声载道,何时才是个头啊!”王汉坐在郡守府中,深深叹了一气,全是愁眉苦脸的模样。
“夫君,先喝一口茶,压压惊。”王汉的妻子李氏,端来一杯参茶,轻轻放在王汉桌前,对其说道。
王汉轻应一声,然后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只觉茶香溢出,沁人心脾,十分好喝。
“夫人,这参茶何处所得,确实好喝。”王汉又喝了一口,放下茶杯,哀叹一气,道“哎,若是这粮食如这参茶一般,能够随意品尝也就好了。”
李氏是个心细之妻,她一眼便看出了王汉的苦恼,安慰道“夫君,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我等遵从天意便是。”
“真的是天意吗?”王汉苦笑摇头,“可这天意,是要让百姓受苦受难啊!”
“夫君,这里有十石米,明日命人将这十石米分发给百姓吧!”李氏指着角落里几个大竹筐,对王汉说。
王汉转首一看,他当然认识这几个大竹筐,这是去岁送给李氏娘家的粮食,而现在原封不动地抬了回来,他当时愣住了,面色肃然道“夫人,这十石粮食是送给岳丈六十寿的贺礼,你,你怎么又把它给抬回来了?这是为何?”
“夫君,这是老父的意思,他还让妾身转告你,说他们日渐年迈,也吃不了这么多的粮食,不如将此给与那些饱受饥饿之苦的百姓,如今正当粮食短缺,许多百姓还吃不饱饭。”
听完这话,王汉顿感眼眶湿润,心中感动不已,一下子抱紧了李氏,李氏和颜悦色,也同样抱紧了王汉。
“夫人,岳丈他老人家深明大义,我替郡中百姓感谢他!”王汉这个铮铮铁汉,过去再苦再累,从未掉泪,但如今却为这粮食一事,眼眶洒出了点点泪花。
“夫君,这十石粮食对郡中数万百姓来说可能只是杯水车薪,日后该怎么办呢?”
“妾身听闻张子最近在钻研种粮之术,不知可有此事?”李氏问道。
王汉微微点首,“是有此事,不过张子他已经半月未曾出门,一直闭门谢客,任何人都不见,我也不知他钻研此术到了何种地步。”
“张子大才,若是他能将此术钻研出来,那这郡中百姓就有救了。”李氏对张勉颇有耳闻,也曾听过他的那些事迹,对他的才华不容置疑。
“是啊,张子他是为百年不遇的大才,当初河源郡几次危急关头,都被他力挽狂澜,让河源郡才有了如今的局面,我这郡守当得惭愧啊!”王汉苦笑摇头,心中自责。
“夫君,你也别太苛责自己了,如今这般情景,并非你的过错,一切顺其自然,终将会过去的。”
李氏贤淑良德,虽是女子,但见识却颇有大家风范。
“夫人,这些米粮,你想好真的要全部散发给郡中百姓,自己不留一些吗?”王汉担心把这些粮米都散发完了,他岳丈家却无米可下锅了。
李氏微笑摇头,“夫君,这问题你就无需担忧了,老父家中还有余粮,够今岁食用的了,这些粮米,就给那些饥馑之民吧!他们更需要这些。”
之后,王汉命人将这些粮米抬出,在次日时候,每人分到一斗米,排队领取,可因为人数实在是太多,排在后面的人,结果还没得到米,米就已经发完了。
看着他们失望而归的样子,王汉也不好受,再这样下去,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
粮价的上涨,给百姓带来了极大的负担,有上顿没下顿,别说酿酒了,如今就连吃饭都成了问题。
酒阁已经歇业几日了,没有粮食酿酒,李钟整天都是愁眉苦脸,酒阁当初可是四方阁的重要收入组成部分,可是现在突然没了生意,对四方阁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粮食的涨价,就像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影响到了方方面面,例如曲阁,诗阁,书阁,连饭都没吃饱,又怎么会闲暇心思去玩那些,当一个人没饭吃的时候,每天想着的事情只会是吃的问题,而不会有其他闲暇娱乐的心思。
如今的河源郡一片萧条,街上人烟稀少,十分荒凉,各家铺面纷纷关闭,只有零星几家忍着饥饿之苦,在做最后的挣扎,可是不管如何挣扎,没有粮食,这都是要命的。
民以食为天,吃饭问题大于天。
没有粮食,众人纷纷下河捕捞鱼虾,当做填腹之物,而有的人则深入丛林之中,狩猎野味,可是这些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不管是鱼虾还是野物,数量都是有限的,加上河源郡人口众多,用来当做主食根本不够吃的。
有些饿极了,甚至啃起了树皮,连青草都开始吃了,彻底爆发了饥荒。
看着这令人痛心的一幕,王汉捶手顿足,心中痛楚,身为河源郡守,对此却是无能为力,他怎么会不感到伤心。
“我对不起这郡中百姓啊!”王汉眼眶含泪,心中苦痛,如刀割一般。
众县官声泪俱下,无不感到痛彻心扉。
而此时的张勉,已经连续一月时间未曾走出房门了,欧阳岳他们心中急切,既为河源郡如此情势感到焦急,又为张勉一人留在房中,长久不出门而感到担忧。
“二弟他已经一月没有出门了,他该不会在里边出了何事吧?”欧阳岳有些提心吊胆,讪讪地问向其他人。
“我前些日子还进去过少爷屋子为他送饭,可这几日他将房门反锁,不再让我进去,我也不知道他此时是何情况。”沉鱼一脸无奈地摇头说道。
在这几个人当中,与张勉联系最密切的也就是沉鱼了,若是连她都不知张勉的近况,那其他人就更是一概不知。
“都过了一月了,二弟他究竟是在做什么,可别在这时候出事啊!”欧阳岳越想越是觉着有些心中惶恐,于是推了推宁玉满,说“四弟,要不你去看看二弟他的情况。”
宁玉满摇着羽扇,轻点了点头,迈开步子,朝着张勉的房中走了过去,还未靠近门前,他便听闻到里边有着窸窸窣窣的细微动静。
“二哥,是我,你开开门。”宁玉满心中狐疑,便敲了两下门,可是之后再无丝毫的动静。
“二哥,开开门,是我啊!”宁玉满再次敲门,依旧没有动静。
心中大感不好,宁玉满赶紧对其他人招手道“快来,二哥很有可能在里边出事了!”
众人一听,飞也似地马上跑了过去,然后四人做好准备,盯住了房门,朝其猛冲过去,准备将此房门撞开。
“我数一二三,一起把门撞开!”欧阳岳开始数数。
一……二……三……撞!
话音落下,众人飞奔过去,可就在这时,房门嘎吱一声,居然开了!
张勉从里边走了出来,目光扫视他们几人,淡声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第一百二十六章 栽种土豆解饥荒(求订阅)
因为粮食的短缺,郡中的百姓人家,户户难过,家家饥馑,有钱没钱都无粮可吃,迫不得已之下,难免会做出一些出格之事,诸如食用树皮,草皮之类,以此勉强填腹,但这些终将只是暂时而为,食用此物,顶不过几日,自当会受不了。
吃不饱饭,天天忍饥挨饿,换作是谁也过不下去,遇到此类问题,他们诉说无门,就只能找王汉,郡守府外,天天有人聚集在门口,瘦成皮包骨的众人和孩子,看着就心如刀绞,李氏心软,时常给他们施舍些吃食,很快地,到了后来,就连李氏仅存的粮食也吃得一干二净,即便如此,饥民仍旧日益增多。
王汉为这事头发都白了许多,每日都是愁眉苦脸,唉声连连,他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可他又能有何办法,就算再着急也不能变出米粮来,为了让自己心安一些,每日与李氏前往寺庙上香参拜,只求上天显灵,保佑河源郡百姓度过此次难关。
而此时的张勉在做什么呢,欧阳岳他们在进入张勉的房间后,才发现这里边的异样之处,只见房间里放着一个大水缸,而水缸里装的并不是水,而是土壤和郁郁葱葱的嫩芽,他们都感到奇怪,都什么时候了,张勉居然还有心思在这养花种草,真是两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关在房间中。
见他们一个个对自己有些鄙夷的目光,张勉笑了,指着那大水缸,说“你们知道这是何物?”
“二弟,不管此为何物,如今郡中遭遇大难,郡中百姓皆受饥馑之苦,大哥真心劝你,不要再玩物丧志了,是应该想想办法,如何渡过此次难关才是!”
众人皆是默认欧阳岳的言语,纷纷赞成地点头,用一种劝人迷途知返的目光看向张勉。
张勉有些哭笑不得,摇头道“不是,你们觉得我这是在玩物丧志?”
“二哥,养花种草乃是闲暇之余可做之事,然而此时饥荒肆虐,灾民渐盛,实不该在这时候……”向来不太发表意见的宁玉满,也开始说了起来。
这么一说,庆阳公主和沉鱼也都各自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无非就是一些劝说张勉不要再沉湎于玩物的话语。
“你们可知晓此为何物?”张勉笑道。
众人走上前去,在这大缸前仔细查探了一番,这里摸摸那里瞧瞧,最后再看那缸中的土壤和嫩绿的芽尖,还是没能看出是何种作物。
“二弟,不管是何种作物,你都不该此时忙于这些,应做些正事方才是正途。”
“大哥,你都不知此为何物,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在做正事呢?”
“此物难道还能当饭吃不成?”
“是可以填腹之用。”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再次看了看那缸中之物,还是没有发现任何特别之处,不禁奇怪问道“此物如何能够填腹,怕只是道听途说而来的吧?”
张勉知道再怎么解释他们都是不信的,于是直接用手刨土,从中将里边的东西给挖了出来,展示在众人面前。
“此物名为土豆,可蒸煮炸来食用,常人吃这两三个便可饱腹,此物生长周期短,而且沙地泥地皆可栽种,随种随活,不似粮米那般高的要求,而且产量巨大,就这么一缸的土壤,就能种出百斤以上的土豆。”
圆滚滚的土豆展示在他们眼前,听了张勉的话之后,心中咯噔一下,再次注目其物,面上感到甚是奇异。
“二弟,你说此物高产量,而且能饱腹,种植简单?”欧阳岳看着这个陌生的土豆,心中一震,从这个话听来,这东西简直比米粮还好,若是真如张勉所说的那样,那这饥荒灾祸,岂不是可以迎刃而解了?
“你们可以现在就试试看。”张勉又从土里边刨出三四个土豆,然后让沉鱼将其洗净之后,再用蒸锅来将其气蒸,众人守在灶边,静静地看着,不一会儿,蒸汽从锅中冒出,便能闻到一股土豆的清香。
自从饥荒以来,好久都没闻到过如此清香的味道,众人咽了咽一口唾沫,面上显得更是着急许多。
等土豆蒸熟,打开锅盖,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用竹筷夹出,放于碗中,每人一个。
“好烫!”欧阳岳等之不及,忙想着吃了,还未等它凉下来就动手,就被烫了一下,有了前车之鉴,其他人不敢再轻易下手,于是等着它一会凉了之后,才开始吃了起来。
一口咬下去,嚼着土豆块,只见他们脸上浮出惊讶之色,咽下去后,庆阳公主先是惊呼道“这,这土豆真好吃啊!”
接着,欧阳岳,宁玉满和沉鱼的表情也是如出一辙,虽然未说话,但那浮出的满意笑容已经足以说明了一切。
“神奇,真是神奇之极!”欧阳岳在吃完了一个土豆后,忽然打了个嗝,竟感觉有些腹胀起来,就像是吃了饭一样,要知道,他已经两日没见过米了,两日来就靠着各种野味或是瓜果过活,但都未曾像现在这样感觉腹胀。
“吃饱了。”宁玉满吃的那个土豆个头要更大一些,仅仅就吃这么一个,他就感觉肚子里撑满了东西,再喝上一口水,更是感觉腹胀不少,全身都有了力气。
他们都是几天没碰过粮米的人,可现在吃了这个土豆之后,竟又觉着饱腹起来,沉鱼和庆阳公主甚至连一个土豆都没吃完,就感觉有些腹胀了。
这个结果让欧阳岳惊喜不已,急忙问道“二弟,此物从何而来,是为神豆啊!”
“若是郡中百姓有了此物,那这饥馑之祸就不足为惧了。”
其实这土豆也是张勉前些时日无意在野外时发现的,只是这个时代的人并不懂得土豆是为何物,更不懂得它的吃法,所以就忽略了它,而现在却成为了拯救饥荒的秘密武器。
“哦,此物不过偶然所得,既然有了此物,那这郡中的饥荒也可迎刃而解了。”
之后,张勉让人将这大缸中的土豆刨出,剩下一部分再移栽到地里,以种出更多的土豆,在刨出土豆之后,洗净然后用大锅蒸煮,分发给每一个人,郡中百姓第一次看到这土豆,摸着还热乎乎的,刚开始都不太敢吃,但后来见有人吃多了,自己也就开始尝试起来。
慢慢地,众人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吃了第一口,觉着味道还不错,然后就有第二口第三口,直至吃完了一个,竟觉着肚子有了七分饱,饥饿的感觉顿时消散。
众人纷纷泣拜,对张勉他们表示由衷的感谢,张勉愧不敢当,赶紧将他们扶了起来。
百斤的土豆解决了不少百姓的饥苦,后没过多长时间,又一批土豆成熟之后,马上加工分发给他们,就这样持续下去,没过多久,饥荒之灾竟慢慢平复了下来,并且张勉还把土豆苗交给了这些百姓种植,有了这么多的土豆,日后就不会再重蹈覆辙,出现这样的饥荒灾祸了。
对此,王汉心中十分欣喜,对张勉一再感激,弄得他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而且王汉对土豆也是情有独钟,在这之后,几乎是顿顿不离土豆,每次请张勉吃饭,不是炖土豆,就是煮土豆,或是蒸土豆,吃得张勉一见到土豆,就感觉有些受不了了。
就算喜欢吃,也不能这样整法啊,天天吃,顿顿吃,能不让人吃腻才怪,不过土豆这东西吃了几千年,甚至直到今天都还离不开它。
第一百二十七章 想吃不能心太累(求订阅)
土豆的出现,很快缓解了河源郡百姓的饥馑之苦,让他们不再忍饥挨饿,况且土豆烹调方法五花八门,哪怕天天吃,都吃不腻。
沉鱼只会做简单的蒸煮炸几种烹调方法,其他人都还好,但张勉天天吃着这些都快吃吐了,要是再让他这样每天吃的话,他是真的受不了。
“今日我就来为你们露一手,做一顿土豆炖牛肉给你们尝尝看!”
这是张勉最喜欢的一道菜,以前每次一回家,他老娘就会给他做,现在老娘不在,就只能自己动手了,你问他会不会做,还是那句话,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吃了那么多顿,哪怕从未做过,也能猜到怎么做了。
这个时代铁锅有了,用的多是菜籽油,花生油和玉米油什么的就别想了,最多就是炼炼猪油,然后与那菜籽油调和在一起,这样炒出来的菜也才能更好吃一些。
这是张勉过去看他老娘炒菜时见过的,他现在把做土豆炖牛肉的食材全部配齐。
“牛腩、土豆、洋葱、西红柿、胡萝卜、老抽、料酒、糖……”
可是当他把这些食材写给沉鱼时,沉鱼看着这些食材,当时就怔住了,面露难色,抬首问道“少爷,这些食材……我好多都没听过……”
“哪些没听过?”
“洋葱、西红柿、胡萝卜、老抽……”
张勉也是醉了,他忽视了自己身处的这片土地上,还没有这些舶来品,难道真要让他出船航行去大洋彼岸那边寻找这些东西吗。
哎,想吃一顿土豆炖牛肉也是够心累的。
看这情况,这个菜肯定是吃不成了,换个简单点的菜,青椒土豆丝吧!
一盘青椒土豆丝端了过来,散发着怡人的清香,张勉对这个菜好感一般,但其他人却吃得津津有味,对他们来说,只要是土豆做出来的菜,他们估计都能尊为上品,张勉吃了大半辈子的土豆,对这东西已经不感冒了。
“土豆的烹饪方法很多,什么酸辣土豆丝,红烧土豆,土豆饼、土豆焖饭这些。”张勉如数家珍地把这些菜名都给报了出来,沉鱼在一旁听得入了神,赶紧掏出笔来记起,然后认真询问张勉这些菜的做法。
张勉也是醉了,他哪知道做法,只是会背个菜名而已,轻咳了两声后,一本正经说道“这些菜呢,需要其他的辅助食材,未国都没有,这需要到域外去买才行,所以说了也没用。”
沉鱼信以为真地点点头,然后将笔墨纸张收回,朝张勉投来敬佩的目光。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的争吵声。
“你们先吃,我出去看看!”张勉说完这句后,随即就走了出去,刚出府外,就看到一位面孔熟悉的女子正在与外边的侍卫吵作一团,张勉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当初在林中遇到的那位北原国,叫做雁儿的女子吗,她怎么突然来这了。
“怎么回事?”张勉走了过去,那名侍卫回首一看,见是张勉,马上双手作揖道“张大人,这女子说要见您,可是我们都不认识她,而且身穿奇装异服,不似我们中原的人,所以就……”
“公子,是我啊,雁儿,还记得我吗?”雁儿见到张勉,双腿蹦跳,一直朝他招手,说道。
“行了,没你们的事了,都退下吧!”张勉对这两名侍卫示意,侍卫有些犹豫,不禁面面相觑,“可是,大人,您的安全若是……”
张勉脸色一沉,“我说的话没听清楚吗?”
“是!”两人见状,赶紧回作一礼,随后退下。
两人离开后,张勉方才浮出笑意,“你怎么在这啊,你不是回去了吗?”
“不欢迎我吗?”雁儿朝他瞥了一眼,那有些置气的眼神,看得人也怪难受的。
哈哈哈!张勉朗声大笑,给她让出了个道,“当然欢迎,请进吧!”
雁儿一进府中,正坐在院内的众人不禁一怔,目光朝她上下打量,然后再看向张勉,眼中满是疑惑。
“噢,这位小娘子是何人哪,二弟,你也不介绍介绍?”欧阳岳放下碗筷,站起身来,朝张勉眼神示意,笑着问道。
“哦,这是雁儿,是我前段日子结交到的一位友人,她来自北原国。”张勉大致地说了一下。
众人才缓过神来,听到是张勉的朋友,沉鱼,宁玉满,庆阳公主他们三人也纷纷上前与其主动介绍自己,这才没过一会儿,雁儿就毫无生涩地与他们打成了一片,不得不说,她的交际能力还是很好的。
在对她嘘寒问暖的同时,还与其他人一起用了膳食,沉鱼心细,真把她当做客人一样来招待,一会儿问她饭菜合不合口味,一会问她要不要喝茶之类的,让她感觉到了这里的热情,与刚才那两名侍卫的冷漠有了鲜明的对比。
“对了,雁儿,你刚才还没说你为何要到此处来,是有何要事吗?”张勉问。
她放下碗筷,用锦帕抹了抹嘴,哀叹了一声,说“如今北原国混乱不堪,各个地方并不太平,所以为了明哲保身,我也没个去处,只好回来这里。”
“哎,如今的天下都不太平,看来只有未国相对要好一些啊。”欧阳岳不由得感叹。
“欧阳公子说的没错,如今西戎国蠢蠢欲动,西夷国看似蛰伏,却也在积蓄力量,南诏国神秘难测,但也野心不小,大漠国气吞万里,有着宏图之志,不容小觑,还有一些小国也在慢慢崛起,相对而言,放眼诸国,也只有未国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了。”
雁儿说这番话时,神情笃定,不似信口开河,其思维之缜密,思路之清晰,颇有见地。
“雁儿姑娘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一番高见,在下佩服!”宁玉满双手作揖,对雁儿由衷赞叹。
“宁公子谬赞了,这只不过是小女子的一家之言,作不得数的。”雁儿很是谦虚。
“如今未国也不太平了。”张勉轻叹一气。
“张公子,此言何意?”雁儿不解问道。
“雁儿姑娘有所不知,二哥所言,说的是这些时日饥荒一事,也亏得二哥出手,得到土豆这一高产作物,方才缓解了粮食短缺,百姓饥荒之祸。”
“粮食短缺?这是为何?”
“还能有什么原因,不就是朝廷要打仗了,征调大量粮食,给那些前线的士兵用作粮草辎重,所以说如今的未国也不再是太平之地了,雁儿姑娘还得做好心理准备啊,没准哪天就会打起仗来,也说不一定了。”欧阳岳倒是看得开,笑着说这些话。
“这个无碍,未国土地辽阔,物产丰饶,不似我们北原国,一马平川,不断移居别地,打起仗来,连吃食都没有,那才叫悲戚。”雁儿苦笑道。
“这个倒是不假,若是未国真打起仗来,老子就带着几马车的吃用,躲进一个隐蔽点的山洞里,在那里杳无人烟,做个山中野人,倒也不错。”欧阳岳打趣道。
“得了吧你,你是国舅爷,还能放下无上权力,去做那无权无钱的山中之人?”庆阳公主瞥了他一眼,掩面笑道。
“山中之人又如何,现在不在皇宫,还不是一样地过,在这乱世当中,能如二弟所说的那样,过得逍遥自在便是最好的活法。”
欧阳岳说完,还不忘看向张勉。
张勉呃了一声,面露苦笑,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而已,什么时候又成了欧阳岳的信言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犒劳百人察训练(求订阅)
雁儿的到来,无疑给了张勉一个重要的信号,那就是现在的世道不是那么安定了。
很简单,唇亡齿寒的道理,既然北原国都已经变得这么混乱,那相应的,作为一山之隔的未国多少都会受到一些影响,不管是外部的,还是内部的,都是如此。
张勉这时候就想起来了伯俞曾对他说过的话,说未国边境有不明兵卒盘桓,看来这些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再加上朝廷大量征调粮食的这些种种举动,更是说明了在未来的某个时段里,将会发生不可预料的大事。
即便只是猜测,但张勉宁愿相信这些都是真的,因为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做好准备,将损失降到最低,当然了,这只是理想的情况,古往今来,哪一次战争不是惨绝人寰,白骨成堆,就算是这冷兵器时代,刀光剑影,依然有着许多不可控的因素。
为了面对即将到来的挑战,张勉得要更加抓紧对这些新兵的训练,在张勉不在的这些天里,伯俞一直都没有松懈对他们的训练,就因为这样,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过去训练铁血骑的时候,那时候还真是年轻气盛,吃喝拉撒皆在一起。
与他们一同分享悲伤和快乐,那段日子总是让伯俞心中怀念,可也每次想到这里,他心里就一阵难受。
张勉来到训练场中,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有一段时间没来,从他们训练的节奏和队列来看,的确是进步了不少,一般来说,百人的队伍看起来与威武英勇并不搭边,体量小了,再怎么看,都显得格局小,但现在却不一样,这支队伍无论是从气势还是从格局来看,区区百人的队伍,却能营造出千人的感觉来。
一个个挺拔健壮,威武有力,面容肃然,身穿着铠甲,手执长戟,一声声大喝,将整个训练场喊得声如震天,军体拳也打得很熟练了,那标准的动作,有板有眼,干净利落。
张勉看到这一幕,心中颇感欣慰,还好有伯俞在,如果没他的日夜督练,也不会有今日这般结果。
“张兄!”伯俞远远地就看到了张勉,朝他招了招手,对他喊道。
张勉欣然走了过去,来到伯俞面前,伯俞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刚才张兄为何一直站在那儿,却迟迟不过来?”
“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何事?”伯俞问。
张勉忽然摇头轻笑,“算了,如今时机未到,还不是说这事的时候,暂且不议。”
伯俞也不追问下去,只是转移话题道“张兄可真是大才,就连饥荒此等问题都能解决,为兄真是佩服之极!”
“咳,都过去的事了,不过只是侥幸罢了,不足一提。”张勉摆手笑道。
“诶!这可不是小事!”伯俞面色肃然,说“饥馑之苦波及到河源郡,乃至周边郡县数万民众,若不是张兄及时推出土豆此等食物,万千百姓的性命可能因此不保,张兄此举功德无量,造福万千百姓,甚至子孙后代啊!”
伯俞这一说,还真的把张勉的形象拔得老高了,让他这个七尺男儿,一下子变成了顶天立地的大能,还真别说,就那么一瞬间,张勉心里有那么一丢丢地感到骄傲,觉得自己真是无所不能了。
可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清醒了过来,这些夸赞毕竟带有个人色彩的,自己不能因此忘乎所以,人嘛,还是要谦虚低调点好,不忘本,不忘形,这才是为人的本分。
在古时,像张勉有如此功劳,怎么也得赐爵封侯什么的,可他现在依旧白身一个,这就是他的选择,过去五品官都没能让他就范,现在也是同样如此。
“伯俞兄,人生在世短短数十载,当要做一个砖头,哪里需要就搬到哪里,郡中百姓遭此之难,我不可能袖手旁观,理当站出来,能帮一点是一点,尽力而为。”
“张兄如此心怀苍生,牵挂百姓,实乃江山之福!”
伯俞一个劲地夸张勉,说得多了,张勉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就好比喝糖水,刚喝一点是甜的,再喝一点感觉还不错,一旦喝多了,反而变得苦涩了,不是那么可口好喝了。
不得已之下,张勉只能另寻借口,然后将注意力转移到那百人队伍中,前去观看他们训练情况。
“伯俞兄,军体拳操练如何了?”
“非常熟练。”
之后,伯俞一声令下,让他们打了一套军体拳,果不其然,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军体拳在他们的演练下,每一拳,每一个动作,力道刚猛,喊声震天,可称得上是拳拳到肉,威猛无比。
表演完了军体拳,后又进行骑射,每人骑上一匹骏马,手执弓箭,路过箭靶时,拉满弓弦,嗖的一声,一道利箭脱弦而出,精准地射中了靶心。
百人的骑射无缝接上,几乎没有一丝的遗漏,虽不说每人都能射中靶心,但都能看出他们骑射上进步极大,在这之前,别说骑射,有些人就连骑马都够呛,过去从未骑过马,北方游骑,南方步卒,所以北方骑射方面很厉害,南方兵卒在这方面却是弱项。
但从今日的情况来看,他们的骑射已经日臻成熟,与北方游骑都有着一拼之力,看到这里,张勉心中大慰,由此看来,这百人精英已经日渐雏形,可为一用了。
“伯俞兄,依你之见,他们这样能够上战场了吗?”张勉问。
伯俞却摇了摇头。
“百人之中,资历尚浅,冲劲尚可,后劲不足,论谋略与战术还任重道远。”
伯俞对他们的要求极高,张勉对此表示理解,因为当初的前车之鉴,如今他不得不谨慎,再不敢轻易去拼,若是再发生过去的那一幕,他拼不起。
伯俞已经四十有余,在古时已经算是爷爷辈的人了,他还能有多少时间去拼,当年的事情对他打击着实不小,也从那时候开始,他那些锋芒毕露的锐志全都收敛起来,如今更是被岁月打磨得菱角光滑,不似过去那般轻易涉险,凡事都是三思而后行。
“谋略与战术,是要在实战中获取,不然终究只是纸上谈兵而已。”张勉说。
“张兄所言甚是,可如今无战可试,总不能把他们拉到前线,与那些久经沙场的敌将拼命吧。”
“这倒不必!”张勉摇头,笑道“如今渐入秋季,天气渐寒,伯俞兄得交代他们注意些身体,方才最重要的。”
“对了,我今日带了些吃食,犒劳犒劳大家!”张勉把手一招,身后就有几人抬着竹筐,走了过来,后将竹筐围布一掀,里边盛放着许多点心和肉菜,香喷喷的味道瞬间弥漫而出,众人闻声而动,接二连三地跑了过来。
“哇,好多美食佳肴,太香了!”他们围作一团,几乎是成抢的动作,一个个如饿狼扑食般,这里抓一个,那里又拿一个,左咬一口右咬一口,吃得不亦乐乎。
“都别抢,东西很多,人人都有份!”张勉见他们的这个吃相,不禁苦笑,这是饥荒后遗症吗,连吃东西都要抢的。
“张兄,你不知道,之前闹饥荒时,他们都抢习惯了,到现在这个习惯也还没改过来,说也说不听。”
不一会儿,这几箩筐的东西就被他们给抢个精光,就只剩下一些碗碟之类的。
张勉看着这几个空空如也的箩筐,不禁苦笑摇头,自语道“果真都是一些吃货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对酒当歌问青天(求订阅)
随着河源郡的饥荒渐消,土豆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代替了米粮,成为了人们餐桌上的主食,进而粮米产量增多,粮价缓缓下降,酿酒业又开始兴盛起来,酒阁自然也就重新开业,前来喝酒的宾客再次恢复如常。
对于这一状况,李钟心里是欣喜的,看着酒阁再次宾客满座的情景,他的脸上又挂起了笑容。
酒阁中。
张勉与李钟坐于桌前,桌上放了几坛酒,这都是新酿的酒,酒杯太小,李钟直接换成了酒碗,土色碗底,看着粗糙,但用这个喝酒却很带劲,李钟已经喝了好几碗,这段时间以来,难得见到他如此高兴的时候。
砰!李钟又喝完了一碗,将碗往桌上一放,抹干嘴,笑道“阿弟,今日大兄高兴,你就多陪陪大兄喝几碗,来,喝了!”刚一喝完,李钟又把盛满酒的碗递给张勉,看着他笑着道。
张勉没有拒绝,接过酒碗,马上喝下。
他当然知道李钟是为何事高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之前李钟找他大吐苦水的情景,那时候他一夜之间就像老了几岁,要多憔悴就有多憔悴,这都是为酒阁操碎了心,如今没有这样的后顾之忧,他又渐渐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就像今日这般。
“来,阿弟,再喝一碗,这酒都是用新米酿的酒,味道如何?”李钟面色红润,语气中透着欣欣然,再次给张勉倒了一碗酒,张勉拿起就喝,略微品尝了一下,还真别说,用新米酿出来的酒味道也不错,当然了,这不只是新米的问题,其酿酒技术也占着重要部分。
能酿出这一坛的好酒,没有过硬的技术是肯定酿不出来的。
“好!好!”李钟拊掌笑道“阿弟好酒量!”
“阿弟,这一碗我敬你!”李钟同样端起一碗酒,盛得满满的,酒液甚至从边缘处溢了出来。
“此次酒阁能正常开放,多亏了你,如若不是你解决了此次饥荒之祸,那酒阁恐怕就永不见天日了。”话刚说完,李钟就端起酒碗,仰首饮尽,一滴不剩。
张勉轻笑一声,“大兄,四方阁乃是我等所创,我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置之不理,只要我在一天,就不会放弃四方阁,反而是你,这些日子来劳心劳力,为酒阁操心过度,应该是我敬大兄才对!”说着话,张勉给自己酒碗倒满了酒,端起就喝。
李钟心中一阵感动,他这一次喝的不是酒碗的酒,而是直接提起酒坛,仰首往嘴里面灌,咕噜咕噜的声音不断传来,有倾,一坛酒被他喝光。
他们二人喝酒从午后一直喝到了傍晚,入夜之后,夜幕降临,两人也还没有停下的意思,仍旧在那觥筹交错,杯酒交盏。
酒过数巡之后,两人都处于一种微醺的状态,李钟借着这酒兴,忍不住吟诗作赋起来,只不过他水平有限,作的诗平平淡淡,对仗不成,且意境不佳,读起来却很是拗口。
说了几句后,李钟自己都不好意思再念下去了,苦笑道“哎,大兄才疏学浅,让阿弟见笑了,不过话说回来,阿弟才华卓绝,华章佳句更是顺手拈来,阿弟何不如就此作诗几句,助此酒兴如何?”
“吟诗作赋也并非不可,只是不知以何为题,还请大兄示下。”
李钟突然起身,抬首望外,见那高空悬挂着的明月,皎洁而明亮,圆月如银盘,仿若那挂在天空中的圆盘一般,十分引人注目。
“不如就以此明月为题吧!”李钟笑道。
张勉心中暗暗发笑,这还不好办,古往今来,写这月亮的诗词歌赋还少吗,随便拿出一首来,分分钟就能让他瞠目结舌,吟咏这明月的诗词实在是多不胜数,如果要选十大入选诗词吟咏对象的话,那这月亮肯定能排上前列无疑。
既然李钟这么信任自己,连才华卓绝都说了出来,他自然不会让人失望,不说吟出什么惊天泣地的诗词,但也至少是脍炙人口的作品,不然历史上那么多的经典好诗词,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好,那便以明月为题,吟诵诗词一首。”说着话,张勉手举着酒杯,也同时站了起来,酒杯对着窗外皎洁的明月,轻轻抬首,出声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当李钟听到这句时,目中骤然露出惊讶之色,因为从第一句开始,他就认定此作的不凡,尽管李钟的诗词功底浅薄,作不出什么佳作出来,但在赏析方面却又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此等佳句真乃一绝,仿若天作啊!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如此绝佳之词,更是从未听过,阿弟之才,实乃莫测也。”李钟不断感叹,对张勉的敬佩更是多了几分。
当“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这句吟诵出来时,李钟整个人便是痴了,他愕然了半晌,自己仿若如同那词中所述的一样,真的犹如乘风而去,化作一缕清风,在那奢华唯美的宫殿中徘徊游玩。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如果说上阙只是给李钟以震撼的话,那么下阙对他就是整个人对张勉有了新的认知,他怔怔地看了看张勉,双目中既夹带有不可思议之色,又有着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很难说得清楚的那种感觉。
吟诵结束之后,张勉随即低首,酒杯轻轻放下。
李钟拊掌大笑,阵阵掌声随之响起,同时伴着爽朗的笑声,说“好一首绝世佳作,实乃神来之笔,阿弟有着如此才华,天下间还有何等诗作能与之相提并论?”
“为兄虽然算不上饱学之士,但也读过不少名家的诗词歌赋,却未曾见过如此绝世佳作,为兄可断言,若是此作得以流传,那必将是百世瞻仰!”
张勉听闻此言,不禁虚汗连连,李钟平日看起来不过尔尔,但说的这些话却如此准确,这的确是一首传世佳作,几千年以来,这首诗词能够流传至今,甚至被赋予音律,编成曲子来演唱,犹如。
“大兄为何可以断言,此作日后会成为传世佳作?”张勉问道。
第一百三十章 一曲酒醉人不省
酒阁的夜,总是渲染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飘然之感,来这里光顾的人,不仅仅是为了喝那有着浓郁酒香的美酒,更是为了在这样的氛围中,在微醺的状态中得以暂时忘却过去,忘却现实中的苦痛,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这是众人酒醉的理由所在。
李钟和张勉两人,则与他人所不同,酒醉心却不醉,甚至比起以往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喝酒之余,两人吟诗歌赋,张勉还伴以琴声助兴,虽说入夜已深,但通宵达旦在酒阁中却是平常之事。
张勉将古琴置于面前,面色肃然,庄严肃穆,两手在洗净之后,方才抚琴,张勉对古琴十分爱惜,不忍将它弄脏一丝一毫,只见他双手十指轻触在琴弦之上,待得深吸一口气后,食指勾动琴弦,一道轻盈的琴声喷薄而出。
随之而来的,琴声急促,十指的动作更是加快许多,那一道道的琴声宛若急湍的江流般,在空气中不断散开,音律的节奏,声声如疾,听来既感到心中意动,也能感受道张勉那有条不紊的节奏,即便轻快,但也丝丝入扣,没有丝毫的违和之感。
李钟听着这些琴声,仿若不断敲动他的内心,一边独自酌酒,一边沉醉其中,他端着酒杯,放在面前不断晃动,那酒液在杯中不断旋转,每次都要转动十几下,才喝了下去,他的这些动作不由自主,他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一杯浊酒,一首诗词,一首琴曲,就能让一个人孤独的夜晚变得充实起来。
张勉所弹奏的乐曲是,这一首曲子空灵动听,尤其在这样的夜晚所奏,更是能与此情此景相得益彰,是为一曲别样的旋律,乐曲所奏,如同那春江潮水般不断涌来,又如海上的明月相生相应,千万里的波涛汹涌,江流婉转,如江天一色,皎皎月明的景色,成为那世间最美的一幕。
琴声所至,不用言语所传,就能独自领会这其中的意境,奏曲者如此,听曲者亦是如此,李钟沉湎于此曲的美妙声中,甚至都将手中的酒杯暂时忘却,倒酒之时,溢满了酒液,流出不知,一直沾到手上,方才反应过来。
琴声在酒阁中余音绕梁,此时的阁中人烟稀少,但每人都未曾离席而去,仍旧坐在原位上,认真地聆听着这般美妙动听的曲音。
这或许就是乐曲的珍贵之处,好的曲音陶冶身心,能让人的心灵得以净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但有些聒噪的曲音,却是给人带来刺耳,烦躁,对其没有一丝的好感。
很明显,张勉所弹奏的曲子属于前者,其曲音宛若,不仅优美动听,而且能让人变得豁然开朗,如拨开云雾般,瞬间感觉心中的烦恼被抛出九霄云外,你问这曲音真有这么神奇,还真别说,确有这么神奇。
一曲作罢,众人甚至都忘了鼓掌,整个人的心思还沉醉在那美妙的曲音中,直到酒阁中变得极其安静下来,他们方才缓过神来,然后用力拊掌,掌声雷动。
李钟已经喝了几坛酒,加上夜色已深,脸上绯红,脑袋深沉,两只眼皮也都合上了,忍不住就趴在桌上睡着了,鼾声大响,而张勉则将两只长椅并在一起,也是感到有些倦意,就躺在上面睡下。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
张勉醒来之时,却是躺在府中的床榻上,他摸了摸这柔软的床单,不禁感到奇怪,他明明记得昨夜是在酒阁中睡着了,何时又回到了自己屋中。
醒来之后,张勉两只朦胧睡眼看着面前一道熟悉的背影,不是别人,正是沉鱼,此时的她正将煮好的白米粥放在桌上,当她一转过身来,见张勉已经醒来,她也面上一喜,说道“少爷,你醒来了。”
张勉微微点首,摸着有些晕沉的脑袋,昨夜喝酒过多,今日还有些酒劲未散。
“我怎么会在这,昨夜我不是在酒阁睡下的吗?”张勉环顾四周,再次确认道。
沉鱼将白米粥放好之后,纤手抹了抹锦帕,将手擦净,然后笑道“是这样的,昨夜少爷喝得酒醉不省,后在酒阁之人的告知下,才知晓少爷在那里,后让两人将少爷抬上马车,乘着马车回到府中。”
听了此言,张勉面露惊异,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昏睡至此,竟然丝毫不知身边的动静,何时回来府中的也是一概不知,心中不免有些仓惶。
幸亏这是回到自己府中,若是不慎遇到什么歹人的话,那自己岂不是要受罪了,想到这里,他顿感脊背一阵发凉,摇头苦笑,看来日后不能如此酒醉,轻酌几杯可以,醉到如此地步,实属不该。
“少爷,你刚起来,酒气未尽,喝点米粥吧!”沉鱼把那盛有大米粥的碗给他递了过来,张勉见那碗中还冒着有分散的热气,米香弥漫,闻起来颇觉怡人,他接过米粥,用勺子舀了一口喝下,稀粥煮得很透了,米粒在口中散开,口感确实很不错。
张勉三两口就将这碗米粥给喝光了,昨夜喝酒太多,腹中空空,如今喝上这么一碗米粥,刚好填腹之用,吃饱之后,他用椒盐漱了漱口,洗了把脸,人也变得清醒许多。
“呼……”张勉脸上沾着清水,水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清晨的微风在他脸上轻轻拂过,一股清凉之意瞬间传出,他抖了抖脸庞,脸上的水珠朝着四周散开,然后再用脸帕抹脸,正当这时候,忽然哐当一声陡然传出。
“谁?!”张勉马上放下毛巾,左右视之,可周围却杳无一人,沉鱼这时也回到后厨中,忙着做其他人的餐食,其他人还在睡梦当中,在这大院里,应该只有他一人而已。
张勉心生警觉,左右环顾,皱着眉,仔细察看了周围,可依然没有任何的发现。
哐当!
这一次的声音更是响了许多,张勉陡然转首,朝着那声音的来源之处,慢慢走去……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戎骑侵入誓驱逐
但凡像清晨有这样的动静,都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张勉在走过去后,见那不远处的一个箩筐不断抖动,发出丝丝的声音,按照张勉的猜想,这里边可能躲藏了猫狗之类,他嘴角露笑,大踏步走了过去,来到那个箩筐前,停了下来,双眸注视着这个仍在抖动的箩筐。
他伸手一掀,抓住箩筐边缘,将其提了起来,箩筐中的东西马上映入眼帘,可结果着实让得张勉惊讶,因为困在里边的不是猫狗之类的动物,而是一个衣衫褴褛,头发凌乱的人,看他面黄肌瘦的样子,很是落魄。
他用那无辜而惊惶的眼神看着张勉,赶紧双手蒙头,嘶声力竭地说“别打我,别打我,我身上什么都没有!”
张勉见状,不禁疑惑,此人为何如此奇怪,若不是一名精神患者,就是被惊吓过度,造成如此模样,为了弄清楚此事,张勉就向他询问了几句。
“这位仁兄,我不打你,我也不抢你的东西,你姓名何为,从何处来?”
对方听到此话,他的反应方才平静了一些,慢慢地将手从脑袋上放了下来,但还是很谨慎,在放到半途后,依旧用那略带有敌意的目光看向张勉。
“你,你不是西戎人?”他对张勉上下打量,眼神中既带有困惑,也带有质疑,张勉不论是穿着还是相貌,都与西戎人完全不同,这是很好辨认的。
张勉摇头微笑,“我当然不是。”
此话一出,对方的面色方才缓和了许多,刚才那种极其紧张的神情渐渐消散,整个人就像是绷紧的弓弦,一下子松了下来,瘫坐在地上,低首不语。
张勉观察这名男子,年纪约摸四十上下,但头上已有不少的白发,再加上他看起来疲惫不堪的样子,更是显得憔悴和老成许多。
“这位兄长,此地不适,不如请到屋中坐一坐。”张勉主动邀请他,不管对方是为何人,见他如此落魄的模样,张勉于心不忍就这样把他留在这,好歹让别人洗个澡,把身上这些秽物都给洗干净才是。
他惊讶地抬首看了看张勉,半晌后,才迟疑问道“这,这方便吗?”
之后,张勉命人将他带去澡堂,给他一套新衣服,洗净之后,就换上这套新衣服,整个人看起来就干净和清爽得多,他出来后,见张勉在门口等他,他激动之下,一下子单跪在地,双手抱拳道“多谢公子款待,今日若非公子帮衬,在下数日的流亡,恐怕真的会客死他乡。”
“兄长,快快请起,有话坐下来慢慢说,来人,上些吃食。”张勉招手命令道,有顷,府中仆人便端着各种点心,茶水,走了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放于桌案上,张勉对其示意食用,对方早已经腹中空空,几日未曾进食一些,在得到张勉的允许后,马上抓起那盘中的点心,开始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见他实在是饿极,不过片刻,一盘点心很快就能吃完,张勉又命人端来了两三盘,他也马上就吃了起来,几乎没有丝毫停下的样子,一口点心,一口茶水,吃得是津津有味,张勉则微笑着抿了几口茶水,也不催他,就这样让他慢慢吃。
待得吃完了三盘点心后,两杯茶水下肚,他摸着自己的肚腩,面上露出满足之色,轻吐了一口气,身子向后一倒,显得十分安逸。
这时他整个人的气色比起之前不知好上了多少倍。
张勉见他似是已经恢复了状态,就开始问起他的一些问题,“这位兄长,在下还不知你来自何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你变得如此慌张和忐忑不安?”
他闻声而动,马上从靠着椅子的状态中坐直,挺直了腰板,面露肃然之色,说“公子,鄙人来自上武郡,本来上武郡的百姓安居乐业,可谁曾得知,就在十余日前,西戎人数百游骑,一路烧杀抢掠,将上武郡的无辜百姓杀害,房屋烧毁,粮田破坏,惨遭大损,我也是侥幸之余,才从这些虎狼口中脱离,连夜奔逃,最后逃到此处。”
张勉一面听着,一面心中思忖,在他看过的所描绘的未国地图中,他记得上武郡是位于河源郡北部数十里处的一个郡县,虽说规模不比河源郡,但也因为喂养马匹众多而闻名。
从他的话中了解到,西戎人已经对上武郡发起了进攻,郡中的黎明百姓受到这些西戎人的残害,可是让张勉奇怪的是,为何一向壁垒牢不可破的未国边塞,竟然被区区数百西戎游骑给攻破,这不管怎么想都是难以理解的。
“难道上武郡被西戎人所攻破,朝廷就没派兵支援?”张勉更是感到疑惑。
“哎,朝廷已派兵,但却仅过一日时间,就被西戎游骑轻易突破,最后溃败而逃,狼狈不堪!”
“或许这是因为未国兵卒长久以来未曾与他人交战,战斗力直线下降,仅仅数百游骑却是无法抵挡,想当年未国的铁血骑何等雄风,即便面对数万敌军,依旧面不改色,势如破竹,哎,事到如今,沦落到如此地步,真是可悲可叹。”
男子连连叹气,心中感到一阵悲痛。
而他的这些话,也对张勉的震动不小,他也没想到朝廷的兵卒战斗力会下降到如此地步,这样的急剧下降,对未国来说可以说是一场灾难也不为过,一国之师,相当于国之壁垒,一旦这壁垒垮掉,那外寇的利刃就会深入,最后受到伤害的还是那些普通百姓。
张勉又从这名男子口中了解到了更多的情报,后将他安顿好,张勉就直接去找伯俞商量此事。
“什么?上武郡已经……”当伯俞听到这个消息后,面上全是震惊之色,口中银牙紧咬,心中怒道“上武郡为何会这么轻易沦落,难道朝廷不知上武郡是为马匹之乡,一旦西戎人得到此郡,那他们的游骑就可源源不断得到补充,到了那时,未国兵卒战力本就弱于对方,未国的疆土则危矣!”
“不行!不能再让西戎人再这么猖狂下去,一定要出手遏止才行!”伯俞沉声说道,面上浮现凝重之色,对他来说,此事事态紧急,不能再这样放任不管。
“张兄,你可愿与我一同前去上武郡,与那西戎游骑一战?”伯俞问道。
说实话,张勉还没一次上过真的战场,如今事态紧急,他知道,就算自己不上,伯俞也一样会冲在前面,以他的性格,保家卫国的责任感从未消失过。
“伯俞兄,此战可有良策?”张勉问。
“不过区区数百游骑,我们这百人精英,已经足够将他们横扫几遍了!”伯俞自信满满地说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百人日夜苦训,如今正好借此机会练一练。
“集队!”张勉站于高台,双手负于背后,双眸注视前方,声音洪亮,在这训练场的各个角落响彻。
众人一听,不管这时候在训练何种项目,马上疾奔过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集合。
百人的集合,有秩序,有条理,不推搡,仅仅十几秒钟的时间就已经排得很整齐,这就是训练的结果,想想当初刚开始时候,集个队别说十几秒钟,几分钟都没能站好,推推搡搡,高矮乱站一通,半天也没站出个样子来。
可现在跟之前相比,那完全就是天壤之别,个个军容严整,神色肃穆,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种威武之势。
张勉与伯俞两人,几乎同时睥睨着台下的众人,随后出声道“今日集队,是因为有重要任务需要完成,你们都是经过了几月的严格训练,其成果有目共睹!”
“如今西戎游骑侵入未国,尔等热血男儿,定当以保家卫国为己任,驱逐西戎游骑!”
话音刚落,众人齐声喊道。
“驱逐西戎游骑!”
第一百三十二章 戎骑侵入誓驱逐 二
新铁血骑?
当伯俞听到张勉对这百人精英的命名时,不禁一愣,打心眼里说,他对铁血骑的确念念不忘,经常还能在梦中梦见他们的英魂,每一张脸庞都是历历在目,仿若镌刻在心中一般。
现在张勉重新提起这个名字,他心中感慨万分。
“对,既然就要出师驱敌,那肯定就要有个名字才行,这百人精英,能达到今日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伯俞兄的辛苦付出,虽然铁血骑不再,但他们就是新的铁血骑,宛如铁血骑重获新生。”张勉说道。
伯俞怔在那儿,心中五味杂陈,脑海却在想着其他的事情,迟迟没有作答。
片刻之后,他才摇头道“张兄,铁血骑的事情已经过去如此之久,就别再提及他们了,再者说了,百人精英有如今这番成就,那也是张兄呕心沥血的成果,就比如这五项训练场,锻体之术,还有那军体拳等等,如若没有张兄的这些奇思精巧,我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让他们达到如此程度。”
“所以说,这百人精英能有今日这般模样,最大的功臣还是张兄你的功劳!”伯俞笑着道。
说来说去,伯俞还是将功臣的帽子给张勉给戴上了。
可是这新铁血骑的名字被伯俞否定,就还得重新起一个名字才行,然而在这么短时间里,却很难想到一个合适的名字,后来取名一事就此搁下作罢。
不是朝廷军队,很容易就被指作诗师出无名,但若是上报朝廷,一来二去,不仅耽误了战机,而且还有可能被一些心怀叵测的人所利用,所以此事只能悄而为之,不能大张旗鼓,更不能公然示之。
当初之所以只挑选百人为编,正是为了训练一支少而精悍的精兵,在数量上是不可能跟他们相提并论的,但在人员的强悍上,却能以一敌十,甚至更多!
这也是为什么张勉有信心与数百名西戎游骑拼上一拼的原因。
是夜,张勉与伯俞两人在府中商量着御敌对策,在星空皎洁月光的照映下,整个府中大院就好像铺洒了一层银白色的光芒,美丽而幽静。
沉鱼端着茶点,步态婉约地走了过来,然后来到他们二人面前,微微躬腰,将茶点小心翼翼地放在桌案上,然后抱盘离去。
张勉与伯俞两人一直聊到深夜,伯俞方才离去。
伯俞刚走出府外,张勉仍坐在椅子上,手握着茶杯,轻抿了一口茶,余光瞥见沉鱼还未休息,抱盘站在那里,便是问道“这么晚了,为何还不休息?”
“少爷,你要去上武郡做什么?”沉鱼鼓足勇气,问道。
张勉微微一怔,随后将茶杯轻轻放下,“刚才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沉鱼面色一变,摇了摇头,说“不是的,刚才只是无意中听到几句,沉鱼不是故意的……”
张勉淡淡一笑“你别紧张,我又没说什么,即便是听到也没事,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
沉鱼抿着唇,纤手攥着衣角,用力过度,衣角都留下了褶皱,沉吟片刻后,问道“少爷,听闻上武郡如今纷乱不堪,那里有西戎人的游骑,你若是去了,很危险……”
“正因为那里危险,所以才要去,不然怎么救那里的百姓。”张勉神色肃然道。
“可是沉鱼听闻西戎游骑残暴野蛮,好多人都遭了他们的残害,如果少爷执意要去……就把沉鱼一起带上吧!”
说完,她还用余光看了看张勉,继续说“这样沉鱼也可以在路上照顾少爷……”
“不行!那里很危险,况且去的人都是男子,你一名女子总有不便,你就好好待在府中,等把西戎游骑驱逐之后,自然就会很快归来。”
被张勉婉拒之后,沉鱼神色有些失落,低首之间,竟有些无所适从的样子。
“有酒吗?”张勉突然问。
啊?
沉鱼还未反应过来。
“有酒吗?”张勉再问。
“有!有!我这就去拿来!”沉鱼连连点头,随即转身离去,往后厨走去,不过一会,一坛酒就提了过来,手上还有两只酒杯。
嗯?张勉见状,他登时有些疑惑,因为他知道沉鱼平日是不喝酒的,可是现在只有他们二人,这两只酒杯自然是为他们二人准备的。
沉鱼给两只酒杯都倒满了酒,张勉取来了一只,随后看向她,问“你也要喝?”
沉鱼点头,然后端起酒杯,说“少爷,好久未曾沾酒了,今日我就陪你喝一些,等你去了上武郡,只恐短期里不能与你再同饮此酒了。”
她说着这话时,是带有几许哽咽之状,随后她将此酒杯中的酒饮尽,因为久未喝过酒,这一猛喝,让她感觉喉咙炽热,脑袋发胀,忽然有一种天旋地转的眩晕之感,还不到几秒钟,她身子向后一靠,竟不知不觉地晕睡过去。
张勉见状,不禁无语,这很少喝酒的人,酒量不济,为何不慢慢地小酌,非要一大口给自己灌酒,这不是自己找难受吗?
其实沉鱼是真的难受,当听说张勉独自离去,却又不带她的时候,她心灰意冷,所以才选择了这样的方式来麻醉自己,不知,总好过知而不能。
次日,天色还未大亮。
张勉与伯俞二人,还有那百人一同,手执兵器,身着铠甲,朝着上武郡的方向急速行去,上武郡距离河源郡仅有数十里远,可是道路崎岖,并没有马车所行的平路,只能靠双腿行走,翻山越岭,穿梭在这树林之中。
他们动作敏捷,步履匆匆,有条不紊地前行,在路途中偶尔会遇上一些豺狼虎豹之类的猛兽,危险都被他们安然化解,甚至还捉了两头狼,用来驯化,听从他们的指令,在这森林之中,王者并不是虎豹这些猛兽,而是他们自己。
他们曾经在清风寨时,都时常与这些兽类相伴,更不用说如今这个状况,只有这些兽类怕他们的,他们却从不把这些兽类当做威胁。
经一天的赶路,他们来到了上武郡的边界,在这里,张勉都能嗅到游骑兵的味道,其实这些西戎人的游骑兵,因为常年生活在塞外,一种特有的味道会伴着他们的一生,所过之处,都能很容易察觉得到。
“这里已经是上武郡的边界,在这里的每一处,都有可能出现西戎兵,现在开始分散行动,十人为一组,一日之后在城里汇合,明白?”张勉召集众人,对他们交代说道。
“明白!”
这样的训练已经进行过无数遍,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所以做起来更是得心应手,张勉话音落下,他们就按照原来的编组,各自隐匿身形,消失在森林之中。
而张勉和伯俞也各自带着九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行去,开始他们的秘密行动。
此时树林光线斑驳,绿荫密布,错综复杂的地形很容易让人迷路,但张勉事先绘制了这里的地形图,每组的带领人手一份,有了这份地形图,就不会在此地迷失。
为了伪装自己的行踪,张勉还特地让他们身穿绿色衣服,用的都是一些天然染料,虽然成色不能与后世的迷彩服相比,但也能与这森林浑然一体,以假乱真,这样一来更容易隐匿身形。
西戎兵机动力强,若是被快速锁定目标的话,就很容易陷入被动当中,所以想要赢取主动权,就要做到我在暗,彼在明。
簌簌簌……
就在这时,一阵草丛抖动的声音忽然引起张勉他们的注意。
“快!趴下!”张勉对众人手势示意,众人见此手势,马上领会其意,仅仅一瞬间,众人全都俯下身子,趴在了草丛上,只露出两只眸子,注视着前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