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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卧生     江山名士txt下载     江山名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三章 脍炙人口传歌唱

    通过张勉与其聊天得知,原来这名女子来自北原,至于姓名和来这里目的却没有告知他,只让张勉唤她作雁儿,从她那为难的样子来看,张勉也没有再追问下去,便是唤她作雁儿,这几日里,她每日定时喝下张勉熬制的药汤,吃着天然的瓜果,不过三日的时间,那箭伤就渐渐恢复。

    正常的行走和活动已经是没问题了,而且整个人的精神也好了许多,脸蛋也愈发红润,变得更加可人,在张勉的建议下,她不再戴着那顶毡帽,而是将长发披肩,乌黑的秀发如流瀑一般倾泻而下,柔顺流畅,乌黑亮丽,都可以给后世的洗发水打广告了。

    如此装扮之后,雁儿不再如男儿那般,而是有着女子的柔情,看起来也多了几分温婉,雁儿来自北原,当吃惯了烤肉这些露天吃食,张勉给她做的大米粥和水煮肉片这些寻常食物时,她反而觉着十分好吃,每次都要吃上一大碗饭,或许是她运动量大,所以不见得身上有赘肉,身材苗条而健康。

    张勉与她相处的这几日里,简单而充实,他们每日出去采集食物,或是采集柴薪,累了便饮山泉水,饿了就生火烤肉,吃瓜果,十分地自在,直到有一日,她的伤势痊愈,箭伤也完全不见了伤口,她与张勉告别,在临走之时还交给了张勉一件玉佩,说是留给他的信物,若是以后有缘再见的话,便以此玉佩相认。

    张勉送她到数里之外,直到不见了身影,自己才又走了回去,在回去的路上,他看着手中的玉佩,只见其背面的平滑处,刻有一个“雁”字,想必这枚玉佩是她的祖传之物,如此珍贵的东西居然留给了自己,看来她是十分珍惜张勉这个救命恩人的。

    之后,张勉一人在竹林小屋中形单影只,久了,自然也是倦了,就又回到了河源郡,重新返回了四方阁,如今的四方阁变化很大,在自己几乎全部脱手的情况下,各个门阁照常运营,没有因为他的缺少而产生混乱。

    张勉一人默默来到酒阁,坐在桌前,要了两坛酒,独自小酌,李钟见张勉一个人酌酒,于是走了上来,来到他对面坐下,然后再叫酒阁的人上了一盘三斤切好的熟牛肉,还有一盘花生米,两个下酒菜,李钟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张勉的酒杯添满。

    “阿弟,最近是有何烦心事,说来与大兄听听。”

    张勉哂然一笑,抓了一把花生米,往嘴里送,然后端起酒杯,与李钟说道:“阿兄,没什么烦心事,就是想喝点了。”

    “那就喝!”李钟同样端起酒杯,与其碰杯,两人几乎同时饮下,这一杯的酒还不足一两,张勉觉着喝得不爽,就命人把酒碗拿来,将酒杯换下,两人又倒了满满的一碗,又是仰首饮下,这次才感觉爽快。

    “真他/娘爽!”张勉一抹嘴,瞬间感觉心中的烦恼都烟消云散。

    酒阁中的酒是用吕况留下的配方酿制的,所以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都当属上乘,喝起来既可口,又不是太辣喉,甚至感觉有些清新之气,喝得再多也不是那种上头,酒劲特别冲的感觉。

    张勉和李钟两人皆是好酒之人,一遇到好酒,就喝得停不下来,一直喝到酒酣之时,方才停罢,酒阁之中嘈杂声一片,放眼望去,这里都坐满了喝酒之人,杯盏成影,劝酒声不断,这里喝酒的人不似后世那般,喝点酒,讲求小资调调,这里喝酒,就真的是喝酒而已,单一而乏味。

    酒过三巡,张勉酒劲上来,脸皮也变得厚了,他忽然从酒桌旁站了起来,然后东倒西歪地往前方走去,李钟此时已经伏在桌上睡着,打着呼噜声,满口的酒气。

    张勉站到最前面,然后轻咳两声,开始说道:“各位兄弟,今日趁着这酒兴,我就为各位清唱一曲,有人场就捧个人场,有掌声就来个掌声!”

    众人微微一愣,但随即呼声强烈,掌声也是一层盖过一层,不断涌出,大家都喝了酒,喝酒之后都喜欢热闹,在张勉的这一刺激下,原本沉寂的酒阁,忽然变得闹热起来,不断传来欢呼声和雷鸣般的掌声。

    “好,既然各位这么热情,那么我就为大家献唱一曲《朋友》!”之后,张勉清了清嗓子,在陡然变得安静的酒阁中,开始唱了起来。

    这些年,一个人。

    风也过,雨也走。

    有过泪,有过错。

    还记得坚持什么。

    真爱过,才会懂。

    会寂寞,会回首。

    终有梦,终有你,在心中。

    朋友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话,一辈子。

    一生情,一杯酒。

    …………

    这首歌,张勉曾经不知道唱过了多少次,中学毕业时候唱,大学毕业时候唱,KTV结束时候唱,但每次唱这首周大神的歌时,总会有着不一样的感慨,就像今日一样,物是人非,一切变得都不一样。

    张勉唱着这歌,李钟忽然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环顾周围,只见旁人一个个听着这歌,眼眶变红,竟不由自主流下了眼泪。

    当李钟仔细一听,这既不是诗词歌赋,也不是乐曲一类,虽然不知是何种曲子,但听起来却感到心中触动,特别是唱到“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时,李钟竟也是禁不住地流下热泪,当时心中一阵酸楚,想起了许多往事。

    在张勉唱着这首歌时,慕容齐刚好从酒阁前路过,当听到这歌声时,她忽然停下了脚步,走进了酒阁,见张勉正在唱歌,她仔细听那歌词和曲调,不似中原乐曲,也不像塞外曲子,歌词直白浅显易懂,但却唱出了真情实感。

    “此曲为何,歌词如此直白,虽说不押韵,也不对仗,但听起来却很顺畅。”慕容齐精通音律,在研究过那么多乐曲中,这样的曲子却是第一次听过,一下子引来了她的好奇心,她寻了一处位置坐下,与其他人一样,认真地听着这歌。

    当这首歌唱完之时,张勉的酒劲也缓了下来,清醒了许多,他往前一看,目光扫视众人,只见这些彪悍男子,一个个泪流满面,哭成了泪人,那种景象颇为壮观。

    “张子,多谢你唱的这首曲子。”

    “张子,感谢你让我听到这么感人的曲子。”

    …………

    众人纷纷上前,与张勉握手,并对他表示感谢和感激。

    这首歌确实让这些人感动到了,他们有的曾是战场上的一名兵卒,那些与其一同作战的兄弟,可能就在沙场上战死,有的告老还乡,一辈子再也没能再见一面,这种情比金坚的战友情,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所以当听到那些感人肺腑的歌词时,虽然直白,但却能真实反映他们内心的感受。

    在这个文人雅士遍布的时代,所作的词,往往虚无缥缈,虽然典雅优美,但却没能真实反映这些老百姓的心声,多是寻求长生之道,或是吟诵仙人宫阙之类的,所以没有一首曲子是立足这些普通人,写给他们的。

    当张勉唱出这首歌之后,他们理所当然地为此感动不已,因为这反映出了他们内心的真实写照,这首歌就像是写他们自己一样。

    对于这首歌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这也是在张勉的意料之外,不过是一时的兴起,却引来了如此大的关注,看来后世的流行音乐在这里也还是很有市场的嘛。

    啪啪啪。(不要乱想)

    慕容齐从桌前站了起来,朝张勉拍了几下掌声,笑着道:“张公子,曲子唱得不错啊,不知此曲是为何曲?”

    “《朋友》。”张勉答道。

    慕容齐点头,“如此曲子,虽说词作直白了点儿,但却朗朗上口,感人肺腑,是我未曾听过的曲子,不知此曲为何人所作?”

    “此曲为一位资深的音乐人所作。”

    “音乐人?此为何人?”

    “这是他国对做曲子的人的称谓。”

    慕容齐点头:“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还是张子见识广博。”

    “阿弟,这首曲子能否誊写一篇给大兄,待得日后酒阁唱作之用。”李钟对张勉问道,他对这首歌是情有独钟,听过一次后,便将其视若珍宝。

    张勉自然是答应下来,很快就将这首歌誊抄给李钟,他拿到之后满脸兴奋,谢过之后就马上私下去练习这首歌,每日都要练至深夜方才罢休。

    慕容齐对这首歌也非常感兴趣,并试图想要将这首歌改编成笛音,慕容齐精通音律,她只要听过唱几遍,很快就能找准音调,并且将其改成笛子的吹奏曲子,张勉见其如此,也顺便将此首歌改成琴音,两人合作之下,将其变为琴笛和鸣,演奏出了不一样的曲调,当时引来了一时的轰动。

    这首歌就像是龙卷风一样,在整个河源郡掀起了一阵热潮,男女老少,在那一时间相互传唱,脍炙人口,几乎街头巷尾,每个人都能唱出这首歌。

第一百零四章 曲阁传声情歌语

    《朋友》这首歌因为脍炙人口,被众人所传唱,因此变得火热起来,这是一首老少皆宜的歌曲,以其通俗易懂的歌词,还有那朗朗上口的曲调,传唱之时,就已经为众人所接受,几乎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李钟也是头脑灵光,趁着这个热度,还找来了人特地到酒阁中唱了这首歌,类似于后世的驻场歌手,将这首歌不断重唱,抬到了一定的高度,就连附近郡县的人们也都在传唱,不管走到哪儿都能听到这首歌的旋律。

    出现这样的局面,是张勉意想不到的,他一开始就是只想着活跃一下气氛而已,哪知道无意中的举动,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让这首歌着实火了一把,就连那些文人雅士都开始剖析这首歌的歌词,他们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典雅之作没有被人们所传颂,而这么一首直白浅显的歌却被世人所记住。

    张勉每当听到这种言论时就摇头无语,看来这些文人还是没明白百姓的需求是什么,只顾得上自己高雅,引经据典,华丽辞藻,却忽略了真挚情感的重要性,在所有的作品中,如果只有华丽辞藻的堆砌,没有将情感带入,那么这个作品也没有它的生命力,自然也就难以让别人去记住,甚至是传颂。

    但是《朋友》这首歌却讲的是朋友间的真挚情感,所以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才会得到这么多人的认可,这是很难得的,在诗词当道的时代,显得那么地独特,可谓是当时的一股清流。

    更让张勉诧异的是,短短的几日时间里,就连书阁的孩子都能轻松将此歌唱了出来,他们年纪虽小,但接受新事物的能力确实要比成人快了许多。

    张勉受慕容齐的邀请,来到曲阁中,与其合奏一曲,这是曲阁每日都有的表演,已经形成了固定的状态,每日宾客满座,都指名着要慕容齐的笛声演奏,自从曲阁落成,张勉都还未来过此处,今日得此一见,算是一睹了真容。

    曲阁之中,一座檀香坛立于阁中,那一缕缕散发着怡人的檀香,闻其味,让人感觉为之清新,醒目而养神,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悠悠琴声,光滑的木地板,周围墙上挂着各种山水图画,古色古香的桌椅,每人都是脱鞋而入,然后盘着腿,挺直腰板,坐在这里,听着各种优美的曲调,受着这里曲音的熏陶。

    一杯清茶,一首乐曲,许多人买了票之后,一坐就是一整天,高雅之士高谈阔论也好,商贾之人谈论生意也罢,总之,这里聚集了社会各阶层的人,大家也都有着共同的爱好,也就是听这里的幽雅之曲。

    早在几日前,就有人提出要让曲阁演奏新曲,可这段时间来,慕容齐都没有新曲可奏,所以才想到了张勉,既然张勉连《朋友》那样的独特的曲子都能唱出来,想必他那里还有新曲。

    张勉当然有,但他在领略了后世流行歌曲在这里强大的生命力之后,他就不可能再轻易展示出来,怀璧有罪,更何况那数十首,甚至数百首的经典老歌,都在他的脑海中沉睡着,若是让别人得知的话,很有可能就会对他打什么歪主意。

    当慕容齐问他时候,张勉就摇摇头,表明自己只有《朋友》这首曲子,但若是她还想要其他曲子的话,就要给他时间,他来写,但是这些都是要收取版权费的,慕容齐哪知道何为版权费,当一首曲子出来时,大家能够口口相传,就是对作者最大的认可,作者也感到很是欣慰,哪里还会收取什么费用。

    所以当慕容齐听到这个概念时就一阵愕然,心想张勉是不是想钱想疯了,居然弹奏他的曲子还要收钱,这是从来都没有听过的事情,一般新事物的出现,确实很难让人接受,别说是古时,就连版权费都是在后世才提出来的,提出这个概念初始,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也都难以接受,但是随着时间一长,当真正理解之后,最后才承认了版权的概念。

    张勉是个有良心的人,他可不想诸位歌坛大神的经典作品,在这个时代没有发挥它的价值,既然在后世能够广为传颂,那么在古时也要体现出它的价值,而价值的体现最直观的办法,归结到底就是钱的问题,所以即便是在古时,也要那些听众付费收听,树立支持正版的意识。

    “这版权费如何收取?”慕容齐问道。

    “按照弹奏这首曲子时,前来曲阁买票的听众数的二成收取,打个比方说,如果今日买票的听众有五十人,每张票价十文钱,那么就收取五百文钱的两成,也就是一百文钱作为版权费,从你的分成中扣除。”

    在曲阁的协议中,弹奏曲子的人与其三七分成,也就是曲阁三成,弹曲人占七成,如今按照张勉的这个版权费算法,弹曲人就只能得到五成的收益,慕容齐一听到这,自然很不情愿,马上就反驳道:“收这么高的版权费,那我还能赚多少。”

    “当然了,你也可以自己作出曲子,这样就不用付给任何人版权费了。”张勉淡笑道。

    慕容齐当时一怔,她虽然精通音律,但这并不代表她能作出像《朋友》那样人人传唱的曲子来,所以她又开始犹豫了,心中陷入了进退两难,她思前想后,最后发现还是张勉提出的这个想法是可以的,至少在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前,这就是一个好的办法。

    “想好了没有,若是不想的话,那就算了。”张勉转身即走。

    “等等!”慕容齐紧咬贝齿,抿着唇,沉声道:“我答应你。”

    张勉暗笑,不就是一个版权交易而已,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维护正版,人人有责。

    之后,在张勉的回忆下,他一口气写了三首曲子给慕容齐,分别为《神话》、《牧羊曲》、《暗香》这三首,不同的跨度,不同的曲风,慕容齐如获至宝,她看着这些曲子的歌词,当时就惊为天人,她从未想过这世上竟还会有如此通俗易懂,但却又精炼动听的词汇,在得到这些曲子的手稿之后,当日夜里就迫不及待地改编成笛音,经过连续两夜的琢磨之后,慕容齐终于将这些曲子完美地进行了改编。

    解开我,

    最神秘的等待,

    星星坠落风在吹动,

    终于再将你拥入怀中。

    两颗星颤抖,

    相信我,

    不变的真心,

    千年等待有我承诺。

    …………

    慕容齐读着这些歌词,心中仿佛被融化了一般,竟深深地被这些句子给感动到了,从未经人事的慕容齐,正当青春年华,少女之心,何尝不渴望一段真挚的感情,当念到“相信我,不变的真心,千年等待有我承诺。”当时俏脸一红,心跳加快,嘟哝道:“如此风月之词,居然直白地写了出来,比我们塞外之风更是豁达。”

    张勉暗笑,这算什么风月之词,若是爱你,爱你,就爱着你诸如此类的歌词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话,那还不被指认作有伤风化,世俗之词了吗,其实那些歌词已经很含蓄了,只是相比较而言,古人的爱慕情感更是含蓄许多,在整首表达爱情的诗中,根本就找不出一个爱字出来。

    这或许是一种风雅,但这也束缚了许多年轻男女的真挚情感,想爱却又不敢言爱,生活在这样的氛围中还是挺替他们难受的,不过张勉挑选出的这些歌,就像是蝴蝶效应一般,在这片死水中,开始掀起了阵阵浪涛。

第一百零五章 曲子改编合奏乐

    慕容齐将那几首歌都进行了改编之后,每吹奏一首曲子,前来曲阁的听众就不断增多,卖的门票也是蹭蹭地往上涨,其中以《神话》改编的曲子最为受欢迎,还有不少二刷,三刷的人,在当时没有任何的录音设备,张勉也不用担心DB的问题,也因为这首曲子太受欢迎,甚至有人不远百里,赶了几日的马车,就是为了前来现场听这曲子的吹奏。

    几日不来,张勉一进去曲阁当时就被吓了一跳,只见这里人满为患,几乎找不到一个空位,找了好久,这才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在那里坐了下来,曲阁的檀香弥漫,香气四溢,一缕缕烟雾在阁中上空漂浮,张勉四周环顾,只见坐在这里的人,个个面色肃然,认真地听着慕容齐吹奏的笛声。

    这是由《神话》这首歌所改编而来,一开始那婉转悠扬的笛声,就牢牢将所有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住了,在这首歌中,张勉感觉最好听的部分并不是后面的副歌,而是开头这一部分,特别是用乐器所演奏时,更是将那种空灵悠远的曲调给体现出来。

    慕容齐吹奏笛声时极其投入,双眸微闭,身子随着吹奏的节律而晃动,让人看了有一种摇曳之感,仿若那荷池中荷花,在雨点打在上面时,所带来的有节奏的微动。

    张勉情不自禁地,也跟着节奏的律动而将手指打在桌面上,不光张勉如此,其他人也同样如此,这就像是一种约定俗成的举动,笛声仍在继续,张勉听了片刻有余,只感觉这改编出来的笛声,在原有的基础上,似乎又多了几分韵味,这可能就是慕容齐的能力体现了,能将这首歌改编成笛声,而且还带有自己的风格,这换作是别人是不可能做到的。

    美妙的音律总是短暂的,当笛声戛然而止,所有人方才缓过神来,然后睁开眼眸,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在歇息片刻后,慕容齐又接着准备吹奏剩下的几首,张勉索性就此听下去,感受一下更多的优美旋律。

    “就这样的曲子也能登上台面,在我们那里就是七岁稚童的童谣乐曲,这四方阁之名看来也不过尔尔,世人不过夸大之词罢了,就是可惜浪费了我那十文铜钱。”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忽然在张勉耳边响起,听来十分不顺,他转首朝那说话之人看了过去,那人生得面阔脸圆,有着几许粗犷,眉间抬头时,似是凶神恶煞,他见张勉看他,当时脸色一沉,怒瞪着张勉,狠声说:“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把你眼睛挖出!”

    张勉淡然一笑,说:“如此雅致之地,出口粗俗之语,似乎不太妥当吧?”

    对方面带嘲弄的笑意,说:“老子有钱,什么雅不雅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管得着吗你!”

    张勉苦笑摇头,“此地乃是高雅之所,如若再口出诳语,就只能请你出去了。”

    对于这样的人张勉跟他没什么好说的,说完这句后,他随即转身,不想再加以理会。

    可这人却变得不依不饶了,张勉刚一转身,他就大喊道:“喂!你谁啊你,老子花钱买票进来的,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走?”

    因为这人的大声呼喊,当时就引来了其他人的纷纷侧目,一时间气氛变得尴尬不已。

    慕容齐也发现了异样,于是往这边走了过来,见张勉在此,她对那人仔细询问此事,那人却跟刚才说的话变得口径不一致,甚至添油加醋地说是张勉想把他赶走,当时听到这话,张勉真想一大耳巴子给他打过去,但他还是忍住了。

    跟这种人计较这些对他没什么好处,小不忍则乱大谋,他本身就是四方阁的创始人,如此待客之道,其他人见了会怎么想,想到这里,张勉准备抬起的手又默默放了下来。

    “是个男人的话,就把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张勉森冷的语气,显得很是淡漠,对其说道。

    那人愣了一下,同时面对张勉和慕容齐,他面色也变得复杂起来,停滞了一会,忽然又笑了起来:“嘿嘿!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两位就别当真了。”

    “来人!”

    慕容齐刚一出声,马上就有几人出现在此处,站在其面前,面色肃然,皆是身材魁梧之士。

    那人见状,登时被吓出一身冷汗,连声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于是,他就将刚才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说完之后,还向张勉求饶:“这位公子,求求你别让他们打我,我体弱,不经打。”

    体弱?张勉冷哼一声,就他这个跟肥牛没差别的体型,还好意思说自己体弱,那真正体弱的人岂不是个个身如薄纸,一吹即倒。

    慕容齐在听完他说的话之后,陡然陷入沉思之中,她喃喃自语道:“我这笛声真的上不了台面,七岁稚童也能吹奏此曲?”

    “他就胡说八道而已,你还当真了?”张勉见慕容齐低首沉思,出言道。

    “对,刚才我就是胡说八道的,是我口不择言,都怪我。”那人面色惊惶,惊骇之极,赶紧承认此事,不然一怪罪下来,自己又得受皮肉之苦了。

    “不是这样的。”慕容齐摇头否认,她沉吟了片刻,然后说:“我一人吹奏笛音,必然有些单调,这些曲子音调变化极快,若是单一奏乐,很难将此曲的神韵表现出来,不如你我二人合奏此曲,或许能为此曲增添不一样的东西。”

    张勉含笑,今日来此处不就是来与她合奏的,但有了这么一出,倒是觉着像是赶鸭子上架。

    “你坐好别动!”张勉见那人想趁着他们说话间隙,想要拔腿就跑,张勉就马上对他命令道,他赶紧坐了下来,一动不敢动。

    而张勉则与慕容齐摆好架势,双双坐于台上,张勉双手抚琴,慕容齐则手执天音笛,两人在台下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开始了同台演奏,琴声笛音,两者有着相通之处,琴为悠远,笛为悠扬,两样乐器配合之间,便能奏出不一样的之声。

    更何况这些曲子是为后世的经典,被时间所印证过的,人们的审美水平会随着生活的变化而有所变化,但那最核心的东西却不会轻易改变。

    当琴声悠悠而出时,悠扬的笛音也开始紧随而来,《神话》的曲调本身带着一种厚重之感,古琴声能够很好地体现出来,这一块很明显地补充了笛音的不足,开头大气而厚重,让得众人为之一怔,听着这声音,仿佛也将自己融入其中,随着节奏而感受这曲调中的悲欢。

    天音笛不愧为笛中至宝,笛音的悠扬婉转,轻盈绵长,在古琴的和声之中,变得空灵悠远,在曲阁之中蜿蜒开来,使得众人享受到了一场音乐盛宴,他们个个面色舒缓,陶醉其中,不管外面的动静和声响,只是沉醉在这音律的世界中。

    “此曲是为之声啊……”有人忍不住感叹道,不光是一人,而且还有多人如此感慨。

    让爱成为你我心中,那永远盛开的花。

    穿越时空绝不低头,

    永不放弃的梦,

    苦苦痛痛爱的解救,

    愿与你同受,

    却连一句我爱你都不能说出口。

    …………

    在演奏过程中,张勉忽然忍不住唱了起来,他虽然没有那般美妙的歌喉,但却唱出了真情实感,那些人听多了风花雪月,却对爱字只字不提的曲子,突然听到这首曲子一下子这么直白,反而感觉很是新鲜和好奇,不落俗套,却又美妙动听。

第一百零六章 夜中烤肉饮美酒

    曲声萦绕在这曲阁之中,两音交织之下,合奏出了动听的靡靡之音,在整个过程中,没有一人再作言语,都在认真地聆听,生怕会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要知道这样的机会可不多见,十分不易。

    那名男子在听了这些曲子后,面上的惊讶更甚,他都没想到还有这样吹奏曲子的,就跟做梦似的,他面色呆滞了半晌,整个人已经愕然,粗犷的外表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喉咙不断滚动。

    “这,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动听的曲音……”在迟疑了片刻后,他最终低喃道,再不会说这曲子是稚童的歌谣,再不可能对这曲子有任何的偏见。

    张勉与慕容齐的合奏并非为了取悦何人,这样发自内心的曲音,带有真挚的情感,才是最为动听悦耳,也因此能够征服其他人,让他们得以从中得到美妙的感受。

    当曲声作罢,琴声笛音,戛然而止,那意味深长的曲音,仍旧萦绕在曲阁之中,让众人回味无穷,始终未能缓过神来,仍旧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张勉见状,与慕容齐相对而视,两人各自的意思心领神会,点头之后,另一曲又接踵而至,这首《暗香》的改编曲,在慕容齐的起声下,让众人再次聆听到了那种优美的音韵,张勉的琴声紧随而来,两音和鸣之下,曲阁在这一刻,仿若变成了一片花的海洋,躺在香气四溢的花海上,聆听着周围的鸟语,置身在如此美好的自然之中,十分地享受其中。

    相比较上一曲,这首曲子带有几分凄婉,绵长伤感的音律,勾起了众人心中的愁思。

    这些文人雅士本就多愁善感,一听到如此乐曲,禁不住眼眶含泪,悄然而涕下,张勉见此情形,也是有些无语,怎么这些人动不动就哭呢,泪湿沾襟,曲音还未奏完,这些人就已经哭得不行了,在这般哭声下,张勉和慕容齐两人也合奏不下去,只得暂停作罢。

    可是曲声一停,就遭到众人的强烈反对,不得已之下,他们二人只得继续演奏,来者是客,收钱办事,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既然他们愿意听,当然就得为他们演奏下去。

    演奏一直持续到夜里,外边蛙叫虫鸣,夜黑风高,曲阁中却是灯火通明,声转悠悠,热闹非凡,与那寂静的野外相比起来,却是多了几分烟火气息,四方阁每日通宵运营,这是河源郡中唯一一家实行如此的商家,夜晚的生活,甚至比白昼更为精彩。

    到了夜晚,在四方阁门口还摆起了夜市摊子,篝火烤肉,再加上美酒一壶,就能收服夜中之人的胃口,每当夜晚演奏完毕后,张勉总是来到这里的楼下夜市摊中,点上一壶酒,几斤烤肉,或是单独一人,或是与人为伴。

    今夜,张勉与慕容齐在演奏结束后,两人相约来到这里,坐于桌旁,然后点了烤肉和酒,就这样享受着如此静谧的夜晚。

    “这晚上的空气真好。”慕容齐深吸了一口,目光四望,聆听着蛙叫虫鸣,神游其中,在月光的照映下,张勉朝她瞥了一眼,见她满面红光,那光滑的面容上,仿若一块无瑕的白玉,不染一丝的尘埃,不施粉黛的俏脸,有着一种天然高贵的气质,这或许是音乐带来的,就像许多学音乐和学舞蹈的女子,不管怎么看,都感觉她们与普通人多了几分高贵的气质。

    “是挺好的,在大漠国应该没有如此清新的空气吧?”张勉一边酌酒,一边说着。

    “不一样,大漠国的星空更加明净些,不过空气比这里干燥是真的,各有所长吧!”

    张勉端起酒杯,递给她,说:“先来喝一口,刚才吹奏嗓子都干了吧?”

    慕容齐笑着接过酒杯,与张勉碰杯之后,两人各自仰首饮尽,慕容齐生于大漠,其酒量本身可称为海量,对于这样低度的普通米酒,一口喝尽根本不在话下。

    “是有些口干了。”慕容齐真把这酒当做水来喝了,喝了这一大杯,看她样子就跟没事人儿似的,“肉来了!”烤肉呈上来时,那散发着香浓肉香的烤肉,外焦内嫩,金黄的样子,让人看了就很有食欲。

    “若是此肉放些孜然就好了。”张勉在吃了一口这烤肉后,唯一觉得美中不足的就是这个了。

    “何为孜然?”慕容齐听到这话,当时愣了一下,问道。

    呃,难不成在那塞外之地,连孜然都还没被应用?

    张勉心中嘀咕,孜然作为调味品之王,特别是用于肉类的烹调用途最为广泛,烤肉若是加入一些孜然,就能将其味道提升一个档次,但从慕容齐的表现来看,她可能还从未吃过孜然。

    “此物是为一种调味品,用在烤肉上,能提高烤肉的美味,让其变得更好吃!”张勉如是说道。

    “这没吃过。”慕容齐摇了摇头,没吃过,自然不能感受张勉所形容的味道。

    见她不感兴趣,于是就将话题转移,说到了乐曲上,一说到这个,只见她两眼放光,登时来了兴趣,张勉心中暗笑,别的女子一般话题都离不开吃穿,倒是她显得与众不同。

    “刚才的吹奏还未完全发挥好,若是能够再给多一些时间的话,这些曲子应该能更加完美地演奏出来。”慕容齐对这些乐曲一向都是精益求精,不容一点纰漏的出现,即便刚才的演奏已经趋于完美,但她还是感觉有所缺憾。

    张勉笑了笑,“这世间哪有完美之事,只要趋于完美即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演奏也是如此,只要那些听众满意便是,这才是最重要的。”

    慕容齐轻抿了一口酒,看向张勉,出声问道:“那刚才你我合奏,这版权费该如何收取呢?”

    “如何收取?当然是你我五五分成了。”张勉不容置疑地答道。

    慕容齐却摇了摇头:“此事不能如此计算,一切还得从长计议才是。”

第一百零七章 味同嚼蜡索无味

    慕容齐这个人秉持了大漠国率真的禀性,她是藏不住话的,若是心中有什么话,她就会忍不住说出来,更何况她跟张勉已经这般熟悉,其说话就更不懂得掩藏,也没必要掩藏。

    在夜晚吃食的这会儿,慕容齐心中就已经打算好了,日后若是再有类似这样演奏的话,她都会力邀张勉与其合作,从今夜的效果来看,两人的合奏确实比一人独奏的效果要好了很多,不光是在吸引听众方面上,而且两人合奏下来,也同样感觉很愉悦,至少慕容齐是如此想到。

    “如何从长计议?”张勉看向慕容齐,对其问道,张勉还未了解慕容齐的心意,所以对她的打算也并不了解。

    慕容齐则微微一笑,拿起一块烤肉,比在张勉的眼前,然后递给他,张勉吃了下去,可是这烤肉什么调料都没放,甚至连盐都没有,吃起来如同嚼蜡,毫无味道,张勉刚吃一口就吃不下了,这的确是太难吃。

    “不好吃吧?你再试试这个。”慕容齐给另一块烤肉撒了盐,再配上其他一些调料,然后再递给张勉,他刚才吃了那么难吃的烤肉,这会儿再吃,心中颇有微词,但还是硬着头皮接了过来,然后再吃下去,咬了一口之后,那肉中饱满的肉汁从中溢了出来,充盈在嘴里,加上那几种调味品,鲜美的肉质就从中散发而出,在张勉的嚼动之下,肉质外焦里嫩,吃起来十分有弹劲,非常可口。

    这一次,不用问,张勉已经被这鲜美的烤肉所吸引住了,他连续吃了几大口,不过一会儿,他就将那盘中的烤肉给吃得一干二净,就连那一丁点残余的肉渣都没放过,吃完之后,他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那沾在手指上的肉汁,吃起来都是如此鲜美。

    慕容齐见状,俏脸上漾出了一抹微笑,说:“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那些调味品都是我从塞外带来的,有了这些,我们大漠国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能吃到美食。”

    张勉点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他还在想这些烤肉为何如此美味,果然是因为添加了那些特制的调味品,才能让这烤肉的肉香发挥到最大限度。

    “没有调味品的烤肉,你刚才也尝到了,是不是觉着索然无味,味同爵蜡?”慕容齐问。

    那可不是?张勉刚才吃了那些没有放调料品的烤肉,可把他给吃够了,他心中暗暗发誓,这种东西不会再吃第二遍,不然真能把他给郁闷死的。

    “是不是在加了调味品之后,这烤肉的味道都变得不一样了?”慕容齐自己也拿起一块烤肉吃了起来。

    “完全不一样,放和不放,就是两个概念!”

    这就对了!

    慕容齐把烤肉放下,然后凑近张勉,她满面微笑着说:“你看,咱们现在就像是这烤肉和调味品一样,若是在曲阁中只有我一人独奏,就像是没加有调味品的烤肉,索然无味,味同爵蜡,但若是你也一同来合奏的话,就像是加了调味品的烤肉,鲜美而可口,让众人听得到那美妙的乐曲,就如今日这般。”

    听这些话,张勉恍然大悟,原来绕了这么大圈子,就是为了说这些,看来这慕容齐在中原待久了,说话都变得高明,还会借用铺垫打比方,想到这里,张勉不禁暗暗一笑。

    “这事直说就是,何必兜这么大的圈子呢?”

    “这还不是学你们中原人吗,你们把这称作含蓄和委婉,我就学学看了。”

    “悟性还不错,孺子可教也!”张勉笑。

    慕容齐朝他白了一眼,抄起一只烤羊腿,就往张勉的嘴里塞去,张勉赶紧躲开,慕容齐就追,两人的年纪加起来都是一位老年人了,但看起来却还如孩童那般天真。

    夜晚的星空明净,悬在高空的明月,月光如银,如倾泻而下银瀑,洒在这静谧的大地之中。

    慕容齐和张勉两人吃着烤肉,喝了点酒,微醺之下,张勉对慕容齐说:“你在塞外,除了吹笛奏乐之外,还有其他志趣没有?”

    “我们塞外之人,骑马,射箭,摔跤,样样精通,骑着骏马,射百步之靶,神射手不计其数,而摔跤亦是如此,大漠国的壮士无数,比你们这些瘦如猴的中原男子可有气概得多了!”

    张勉冷笑连连,“长得五大三粗,体壮如牛,就叫有男子气概了?我们中原男儿,运筹帷幄,腹有良谋,决胜于千里之外,吟诗文,精巧工,通武艺,你们塞外可有四方阁如此高筑乎?”

    慕容齐摇头。

    “你们塞外可有未国之兴盛乎?”

    慕容齐再次摇头。

    “你们塞外可有如此良辰美景,美人如玉,才子佳人乎?”

    慕容齐还是摇头。

    如此几句话,便将慕容齐说得无语凝咽,默默地喝了一杯酒。

    “既然你说得如此美妙,那你就吟出几句诗文来,让我也见识见识你们中原名士之风!”慕容齐在喝了一杯酒之后,心中颇有微词,于是抬首对张勉冷声道。

    “这有何难!”张勉趁着酒兴,站起身来,袖袍一挥,豪气干云的模样历历在目。

    此时天气忽变,稀稀落落地下着小雨,雨点打在树叶上,响起了阵阵轻盈的雨点声,有着一种独特的节奏。

    “既为吟诗,以何为题?”张勉问。

    慕容齐环顾四周,抬首望天,闻听那周围的雨滴声,便出声道:“那就以雨为题吧!”

    张勉沉吟片刻,半晌后,他面露微笑,右手端起酒杯,向前跨出一步,抿了一口酒之后,随后起声道:“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此句一出,只见慕容齐的面容微动,心中的思乡之情忽然被勾起,这句“君问归期未有期”,就像是大漠国的可汗对她询问一般,算一算,她从大漠来到中原已有月余,她在每日深夜中,都想念着千里之外的大漠国,那熟悉的沙土,还有那彪悍的骏马,心心念念的亲人,在那个故土,似乎才是自己的归属,才是自己魂牵梦绕的地方。

    想到这里,慕容齐眼眶湿润,禁不住流下了热泪,单薄的身体不断抽泣,心中的郁结一下子绷不住,大声哭了起来。

    人心总是软弱的,哪怕外表看似坚强,但一想到家乡,身在远方的自己,思念之情总是不会失去。

    慕容齐亦是如此,身在异乡的她,但心却仍在故土,当听了这首诗之后,心中的思念之情更是不断攀升。

    张勉见状,当时都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了,“下句呢?”可刚一停下,慕容齐便追问下句,张勉方才继续说了下去:“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慕容齐听着意味深长的这句,就仿佛想象到了对未来团聚时的幸福想象,心中满腹的寂寞思念,只有寄托于未来,才能重说起巴山夜雨时的寂寥之苦。

    对于这首诗,慕容齐是已经懂了,她感觉就像是陷入其中,那神情恍然的样子,却是有些无法自拔,俏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全,又一行的泪水又簌簌地流了下来。

    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张勉登时有些手足无措,忽然口中失语,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平日里他妙语连珠,口吐莲花,就这一会儿,感觉像是舌头打结了似的,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沉默了半晌,张勉默默地看着她在一旁抽泣,给她递上一张锦帕。

    “你为何不说话?”慕容齐泪眼婆娑地看向张勉,有些嗔怪地数落道,张勉苦笑摇头,他哪知道说些什么,“都说中原男子心思细腻,你却是个例外。”慕容齐瞥眼张勉道。

    这句话带有责备之意,张勉也不辩驳,只是淡淡一笑。

    “只道把人家弄哭,却也不安慰几句,真是冷心肠。”慕容齐一边抹着泪,一边嗔怪道,张勉也是无语,他就吟诗而已,又何尝想到把她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事要怪就是她太感性。

    “不过这诗确实能打动人心,是为一首好诗。”慕容齐说道。

    “这样看来,是不是比你们塞外男子厉害了?”张勉笑。

    “哼!你不似中原男子,那么地冷心肠。”慕容齐撇嘴嗔怪道。

第一百零八章 铁蹄疾奔 暗流涌动 一

    夜空的小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那细小的雨点打在叶片上,不断传来轻盈的脆响,清新的空气扑鼻而来,让人感觉为之爽快,慕容齐看着张勉的眼神中,似乎带着些许不友好的意思。

    气氛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那你说说看,这中原男子究竟是何种模样?”张勉对慕容齐问道。

    “话说我眼中的中原男子,应是一位谦谦君子,心思细腻,才华横溢,举手投足间有着大家风范,面容英俊,不落俗尘……”

    “打住打住!”张勉听她说的这些,都快听不下去了,再说下去都快成神人了,“你把中原男子想得也太好了吧,这哪是普通人,照你这个要求,恐怕只有天上神仙才能符合你的标准了。”

    这样完美的人,张勉这辈子还真的从没见过,所以慕容齐说的这些多少都有理想主义的成分在里面。

    慕容齐疑惑地看着张勉,她自己并不认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反而觉着张勉是在故意为难自己。

    “我在塞外时,学到过《诗经》,开篇中的《关雎》就有说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不是你们中原男子的写照吗,如若不是谦谦君子,又怎么会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一句话呢?”

    对于慕容齐做的这一番解释,他感觉自己竟无力反驳,看来我泱泱中华文字的底蕴太过深厚,就连她这个塞外女子都被这文中的美好爱情给深深烙印在心中,所以就真的认为中原男子每个人皆是翩翩君子这样的印象。

    这个看法的确是有失偏颇,诗中所指是一方面,换言之,人们当然有着美好的憧憬和向往,谁不想成为翩翩君子和窈窕淑女,但现实和想象之间是有差距的,而这种差距并不能轻易弥补。

    慕容齐尚且年轻,未经人事,所以只停留于自己的想象当中,并没有用实际的目光去看待这一切,最终换来的当然就是失望和落寞。

    “你的家乡还不算远,只要想回去便可以回去,但我的家乡却在很遥远的地方,想回都不能回。”张勉苦笑,抿了一口酒后说道。

    “嗯?你的家乡不是在江都郡吗,离这里并不远吧?”慕容齐从金成他们那里听过,所以很快答道。

    张勉摇头,抬首望天,“那里只不过是我的第二个家乡而已,我真正的家乡,哎,罢了罢了,不说了。”张勉有时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时代,彻底告别了过去的自己,就算想回去,他也找不到回去的路,心中苦短,也只有自己知道。

    慕容齐见张勉迟迟不说,刚才还有些责备的目光,渐渐变得缓和了下来。

    “你若是有苦衷难以启齿,我也不会追问下去,或许是我要求太高,刚才所说的话,多有得罪,还请你不要介意。”

    张勉笑着摇头,“同是天涯沦落人,又何必说这些呢。”

    “我既非谦谦君子,你也非贤淑女子,刚好各自不用道歉。”

    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两人相视大笑,又是和好如初,他们二人一直喝到将近黎明时分,吃到天亮,等到别人收摊了,方才晃晃悠悠地各自回去了住处,一直睡到了晌午时分,日上三竿。

    四方阁中的诗、曲、酒、书四阁,如今已是发展得蒸蒸日上,不过短短一月的时间,已然发展成为了河源郡的标志性建筑,不管是当地人,还是附近郡县的人,一提到四方阁,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个地方几乎已经包揽了众人的业余文化娱乐时间。

    想吟诗作对的,就来诗阁,想听曲唱曲的,就来曲阁,想喝酒相聚的,就来酒阁,想要学知识文化的,就来书阁,在当时来说,已经算是包罗万象,囊括四方的地方,有事没事就来四方阁,每个人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每人来一次十文钱,价格不高,积少成多,每日都能进账十贯左右,除开各项必要的开支,纯利润能达到五贯,一月下来就能有一百多贯的收入,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消费,诸如售卖酒、吃食,诗作等等,一月下来也有两三百贯的收入,这样的盈利规模,在整个未国都是极其罕见的,除了官营盐铁之类能达到这个盈利外,其他的还没有如此高的收益。

    每到月底盘点时,用于装钱的都是一辆辆的马车,当然,为了财不外露,每次张勉都让人以拉货的名义进行运输,所以对于很多人来说,四方阁的收入和利润始终是个谜,他们不知道情况,只能私底下猜测,或有人说四方阁已是银钱堆满地,或有人说四方阁已遍地是黄金,总之各种夸张的说法都有。

    在别人每次想要从张勉口中打探一些消息时,张勉都能找到各种借口,从中摆脱他们的打探,所以,要想从张勉口中得到什么消息,那比什么都要更难。

    而未明宗给他每月送来的四千多两白银,基本上都用不上,而是将其默默地存了起来,日后若有急用时,就可用作机动资金,本来张勉是想成立一家银行的,但是如今的未国金融体系还未完善,要弄银行的话为时尚早,时机还不成熟,若是强行弄出个银行的话,到时候对未国不仅无一利,甚至还有着更多的害处。

    如今的河源郡,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去发展,不管是水利,基础设施,农田,抑或是工商业,都与过去有着极大的进步,再加上四方阁的成立,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经济正在急速前进,河源郡的成功发展,也代表着整个未国的经济的发展。

    可就是这样一个欣欣向荣的局面背后,看似天下太平的时候,一股烽烟的味道正往未国弥漫而来,那鲜为人知的暗流涌动,正一点点地靠近未国,来自域外的铁蹄,正往未国的方向疾奔而来……

第一百零九章 铁蹄疾奔 暗流涌动 二

    “卖杏干喽,刚从西夷捎来的杏干,不甜不要钱!”

    “西瓜,西瓜,便宜卖了啊,想吃的都来尝一尝啊!”

    “甘蔗,甘蔗,好甜的甘蔗,都来吃一吃,尝一尝啊!”

    …………

    张勉难得闲暇,于是出来东市逛一逛,走一走,市集里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叫卖声不断,如今正是盛夏时节,瓜果蔬菜品种十分丰富,放眼望去,这些瓜果蔬菜十分新鲜,这才都是绿色生态的纯天然瓜果蔬菜,没有打过一点农药,吃起来最为健康的。

    如果说在这里生活的好处的话,张勉就觉得这一点是非常值得留恋的,而且河源郡背靠陵江,灌溉水源充足,地域广阔,山地良多,在这里种植瓜果的农民特别多,每到这个季节都能喜获丰收,尤其是今岁,在张勉的主持下,兴修水利,开垦良田,更是让得这些农户种植的瓜果得以充分的灌溉,再加上良好的光照条件,瓜果蔬菜的收成比以往都要多得多。

    张勉背着双手,漫步走在这集市上,听着这些农民的叫卖声,来这里买蔬菜瓜果的百姓也已然不少,河源郡的百姓都喜欢赶早市,因为早市的瓜果蔬菜最为新鲜,这一习惯就算到了后世也一样不变。

    时间待久了,张勉也知道哪家的东西卖得最好吃,西瓜要买就买老陈家的,因为他家的西瓜甘甜如醴,瓜瓤细致,口感很好,杏干要买就买老杨家的,他家的杏干有秘方所制,吃来不粘牙,但又很可口生津,至于蜜饯之类的,当属老字号的唐家,听闻他家的蜜饯甚至都供应到天京的皇宫中,深受宫中之人的青睐,在未国先帝时,还曾赐予他一块金字招牌,他就一直将此招牌挂在神龛处,每日当做祖宗烧三炷香供着。

    你要问张勉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私货,这都是沉鱼告诉他的,因为沉鱼每日都出外采购,这一来二去,熟悉久了,自然就听了许多,心中也将此默记下来,待得回去之后给张勉说道说道。

    张勉走在路上时,好多农民都认出他来,一会递给他西瓜,一会递给他李子,热情之极,张勉遇到这情况时,总是笑着摆手婉言拒绝,然后继续走他的路,他今日出来逛集市,不是来搜刮民脂民膏的,而是单纯地散散心而已。

    对此事张勉并不以为意,但那些农民却很感激,纷纷对张勉予以赞扬,要知道,在张勉还未来到河源郡之时,当地的官吏哪个不是伸手就要,今日拿一点瓜果,明日拎一点蔬菜,从未给钱,让得那些想做点小买卖,赚些生活用度的农民,甚至都不敢出门,因为他们的那些行为,很有可能让他这一日辛苦白忙活,甚至还因此倒贴。

    自从张勉来到这之后,他就大刀阔斧地整顿了这个局面,后来再也没人敢如此去做,一切又恢复了正常,集市又变回了繁荣的局面。

    走着走着,张勉忽然发现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个身形岣嵝的老妪,满头银发,正吃力地推着一个独轮推车,里面盛着满满的西瓜,个个青皮光滑,十分新鲜,她一边推着,一边叫卖,可周围路过的人各自走着自己的路,根本没人停下多看两眼,更不用说要买她的瓜了。

    张勉见状,不禁心生怜悯,于是跨步而出,走到那名老妪的身旁,双手把在这辆独轮车的扶手上,老妪微微一愣,转首而望,那一双干皱的眸子,看着张勉显得有些惊异。

    “老人家,你别怕,我是来帮你的。”此话一出,那名老妪的脸色方才缓和下来,面上转而露出微笑道:“这位公子,谢谢你了!”

    张勉听她说话的口音,似乎不像是河源郡的本地人,更像是域外的口音。

    “老人家,你不是这里的人吧?”张勉问道。

    她点点头,“老身确实并非郡中之人,数十年前,老身从西戎国被卖至此地,嫁与当地一名男子作人妇,一直生活到了现在。”

    “可就在数年前,夫君撒手而去,只剩下老身一人。”

    想不到这老妇的生世也是够落魄的,丈夫离她而去,只剩下她孤独一人,如今还岣嵝个单薄的身体在这卖西瓜,更悲催的是,好像这里边的西瓜也没卖出去多少,张勉沉吟片刻后,然后对她说道:“老人家,你这西瓜多少钱一斤呢?”

    她听到这话,面上一喜:“公子,你要买多少,我可以便宜点给你!”

    张勉摇头,笑道:“我不是要买,而是要帮你卖。”

    帮我卖?

    老妇怔了怔,她没想到张勉会是这么说,平日只有别人跟她买西瓜的,可从未有人替她卖西瓜的,她对张勉上下打量了一眼,似是在看他是不是个骗子之类的,张勉摇头苦笑,说:“老人家,我不是要骗你,看你一人卖西瓜这么不容易,反正我现在也无事,就帮你卖一卖,早点把这些西瓜卖光,你也好早日回去休息,不是吗?”

    “这么多西瓜,不可能卖光的,平日里我能卖出一半就已经很少见了。”老妇摇了摇头,表示对张勉说的话并不相信。

    “你让我试试吧!”张勉说。

    反正人都在这,老妪见张勉这么热心,也不好拒绝他,于是答应了下来。

    “公子,来把这顶草帽戴上,不然会中暑的。”老妪把自己头上戴着的草帽摘下,往张勉脑袋上放,张勉见她自己没有了草帽,当时就不干了,又把草帽归还给她,她年纪本就比自己大许多,更是抵御不了这么强的阳光。

    “老人家,我没事,年轻,身体坚实着呢!”

    在张勉百般推辞下,老妇不得已之下,只好应了他,接着,张勉将独轮推车移到树荫底下,然后把老妇安排靠着树荫底下乘凉,自己则摇着蒲扇,对着人来人往大声吆喝道:“河源西瓜,新鲜得无法形容,甜得像初恋,好吃得无与伦比!”

    “河源西瓜,新鲜得无法形容,甜得像初恋,好吃得无与伦比!”

    当这句吆喝声一出,众人闻声而动,全都转首过来,循着声音的来源之处走了过来。

    “河源西瓜,新鲜得无法形容,甜得像初恋,好吃得无与伦比!”

    不得不承认,张勉的这句吆喝声,的确吸引到了不少的人,不一会儿,张勉就被众人给围了起来,纷纷询问他所卖的这些西瓜,试吃了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表示很好吃,付钱之后,几乎每人都抱着一个大西瓜走了。

    “你们听,这吆喝声挺有意思啊,走去看看去!”又一批人接踵而来,几乎每人都是冲着张勉的口号来的,对于他们来说,如此新颖的口号还是头一回听到,在此之前从未有人这样叫卖过。

    一批又一批的人围在张勉旁边,甚至因为忙不过来,不得不让他们排起了长队,然后一个个地称重和付钱,可把张勉给忙得不可开交,一旁的那名老妪,见到此情此景,当时就被震惊到了,她没想到张勉这一出手,居然就将西瓜卖得这么火爆,还不到一会儿的时间,那独轮车中的所有西瓜,几乎全部卖光,这是她从未想过的情形。

    换作是以往,别说将这些西瓜全部卖完了,一日下来,可能就连一半都卖不出去,但是张勉却不一样,他刚刚就喊了几句吆喝声而已,所有人就蜂拥而至,几乎都是冲着他们家的西瓜来买,甚至有些人还多买了几个,生意别提有多好了。

    “这公子究竟是何人……”老妪再次上下打量了张勉一眼,不可思议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怔怔地看着他,“老人家,我这会忙不过来,你能帮忙收下钱吗?”张勉一边忙着称西瓜,一边收钱,实在是忙不过来。

    “哦哦,好好,当然,应该的应该的。”听到这话,老妪方才清醒过来,连连点头应道,然后她负责收钱,张勉就负责称重,两人配合之下,效率就快了许多。

    “你们看那边,那么多人排队是做什么呢?”有人见此情形,也都感到很好奇,人总是喜欢凑热闹的,所以对这个情形也将是必然的。

    “这家的西瓜果真是好甜,而且他们的吆喝声也很有意思,好像是叫什么,新鲜得无法形容,甜得像初恋,好吃得无与伦比,这样的卖西瓜我还是第一次见,真是有意思。”

    路人一边吃着西瓜,一边在讨论关于张勉的那一句吆喝词,很快地,这句吆喝词成了集市中人们口中的谈资,还未到一天的时间里,这一句吆喝词火了,而张勉卖的西瓜也火了。

    “十文,二十文,三十文……”

    独轮车已经全部空了,里边只剩下一个西瓜,老妪高兴之余,把那个西瓜给切了,而张勉正在数着刚才赚了的钱,最后数下来有一百多文。

    “老人家,给,这是我这边刚收到的钱!”张勉把这些文钱递给老妪后,说道。

第一百一十章 铁蹄疾奔 暗流涌动 三

    老妪把西瓜切成几块,张勉拿起就吃,当下正是夏季酷暑时节,艳阳高照,吃上凉爽可口的西瓜,就感觉身体中的酷热瞬间消散,周围的腾腾热气也在不断降温,张勉刚才忙着卖瓜了,都没来得及吃到,现在他吃着这个西瓜,确实就如他所吆喝的那样,甜得像初恋,好吃得无与伦比!

    张勉连着吃了几大块,他一个人都吃了一大半个西瓜,要不是肚子太撑的话,估摸着他还可以再吃的,老妪干皱的脸上洋溢着浓郁的笑容,她当然高兴,这才不到半日的时间,就把这独轮车中的一车西瓜都给卖光了,赚了不少的钱。

    “公子,刚才忙于卖瓜,一直还未请教你的高姓大名,不知如何称呼?”老妪对张勉问道,面上露出感激之色,张勉还在吃瓜,他一边吐着瓜子,一边说:“叫我张子就行!”

    “张子,今日之事,老身无以为报,这一百文钱,你就收下,权当作老身的一点心意!”老妪干皱的手里捧着一串铜钱,一边说着,一边递给张勉。

    张勉见状,身子一动,放下手中西瓜,摆手道:“老人家,不用不用,我就举手之劳而已,我也用不着钱。”可不管张勉怎么婉拒,她都仍旧坚持塞给他,就好像不给他这钱,她就不会罢休的,“你年纪轻轻,吃穿住行都要用钱,怎么可能不用钱呢,老身知道这点钱不多,你可能也看不上,但都是老身的一点心意,还请张子不要拒绝。”

    听到这话,张勉就知道如果他不收下这些钱的话,这老人家可能也不会轻易罢休,到时候反而落下个误会,还以为张勉嫌这钱少,其实张勉说的也是实话,他真没有用钱的地方,吃穿用度在四方阁都有,可以说是什么都不缺,口袋里装着这一百文钱他还嫌重。

    可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如果自己再不收下的话,这个老人家真的很有可能误会了,思忖片刻后,张勉这才把这些钱给接了过来,然后对她表示感谢,老妪见文钱已经交到张勉手中,心中甫定,面色方才缓和下来,漾起了温醇的笑容。

    “张子,刚才你的那些吆喝的话语,是如何想到的,老身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奇特的吆喝声。”

    说起这个张勉就惭愧了,其实他就是突发奇想,然后将后世某大神的街头卖樱桃的吆喝声给搬了过来,当初在后世时,那位大神就是因为这句吆喝声火了,只不过他吆喝的是樱桃,张勉吆喝的是西瓜罢了。

    这里边的玄机张勉当然不会跟她说的,只是随意揶揄道:“呵呵,也就是突发奇想,也没什么特别的。”

    老妪不禁惊叹,“如此奇思妙想,这世间恐怕也只有张子一人想出了。”

    张勉暗暗苦笑,这种东西,只要说过一次后,就一定会有人站出来说第二次,第三次,渐渐地,别人也就忘了第一个说这话的人了。

    张勉正在啃着最后一块西瓜,两人在树底下乘凉,这时听到那熟悉的叫卖声。

    只见远处一人挑着担子,穿着单薄汗衫,戴一顶草帽,吆喝道:“河源杏干,新鲜得无法形容,甜得像初恋,好吃得无与伦比。”

    果不其然,张勉才刚想到这事没多久,结果真的就有人开始山寨了,看来这古时的人们,这方面的能力还是不错的嘛,张勉一边啃着西瓜,一边暗暗苦笑,然后目送着那人一直走远。

    这东西又不可能像注册商标一样将其保护,别人想说就能说,没什么管得着的。

    “张子,刚才那人说的话与你说的很是相似啊!”老妪扇着蒲扇,朝张勉投来同情的目光。

    张勉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吃完的西瓜皮扔在垃圾堆里,一抹嘴,起身就走。

    “张子,你意欲何处?”老妪见张勉要走,自己也站了起来,对他问道。

    张勉微微一笑,“随处走走吧!”说完,他便背着双手,往东市的另一端走去,老妪望着张勉远去的身影,自己也推着独轮车,嘎吱嘎吱地独自离开,张勉回首一望,不知为何,看着那岣嵝着身子的老妪,忽然心中有些酸楚,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后世的姑姑,在他记忆中似乎也是如此模样。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后,张勉暗叹一气,方才背着手,脚步慢慢悠悠地走着,也不知道是不是走路出了神,刚走了没几步,远处就迎来一辆疾奔的马车,马车速度很快,从这密集的人群中疾驰而过,却没有一丝速度要放缓的意思,蹄声疾疾,驾驭马车的人一边手持着缰绳,一边对着周围的人群大喊道:“让开!都给我让开!”

    一时间,有些人没来得及退让的,就硬生生被马车给撞倒在地,最可怜的还是那些摆摊做生意的人,明明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做生意,结果突然飞来横祸,马车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收摊,砰砰的几声,就把那些摊子的东西都给撞翻了,瓜果蔬菜落得满地都是,当一个苹果滑动到张勉脚下,他才抬头一看,只见那辆狂奔的马车距离自己仅有数米远,若是再不躲避的话,很有可能自己就被这狂奔的马给撞飞了。

    “快让开,快给我都让开!”那人只是如此大喊,这奔马的速度没有一丝减弱的样子。

    张勉眉间一动,紧锁着眉头,瞥眼一看,只见他的前方有一孩童站在原地哭泣,看其年纪不过三四岁的样子而已,若是被这高头大马给撞上了,这小命也就不保了。

    “该死!”张勉见状,疾步向前,想在这千钧一发时刻,冲过去把这孩童给抢先救下来。

    “我的孩儿!我的孩儿啊!”一名女妇见自己孩子站在那里,眼看着就要被奔马给撞到,她哭天抢地,大声嘶喊,却被身旁的人给拦住了,“你别去了,你要是去了,就连你一起给撞了!”

    “可是我的孩儿,那是我的孩儿啊!”女妇哭成了泪人,情绪太过激动,结果直接晕了过去。

    “呜呜呜呜……”那孩童只是因为找不到自己母亲,所以根本没意识到身旁的危险,仍旧站在原地哭着抹眼泪。

    张勉奋力往前奔跑,可是随着那匹奔马不断加快的速度,按照自己的速度,根本就来不及抢救那个孩童。

    “靠靠靠!”张勉眼看着自己已经越来越近,可是还是无法触及对方,心中大骂了起来,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孩子被马车给撞死?

    张勉不甘心,拼尽了全力,感觉双腿就像是要抽筋了一样,但就在这时,自己居然只距离那孩童一只手的距离,可最后还是没够着他,“完了完了!”张勉已经尽力了,只见他眼眶含泪,想要救下那个孩童,却又无能为力,轰隆隆,马车从张勉旁边碾过,与他只差毫厘,但他这时并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而是关心那个孩童的状况如何。

    “孩子,孩子!”即便他满脸是灰,但他仍旧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哪怕孩子被撞上了,若是抢救及时,还是有可能救活的,他面色紧张地四处张望,头脑有些昏沉,但他依旧咬牙坚持,到处走了走,一直在寻找着那个孩子。

    “他没事!”

    就在张勉急切寻找之时,那蓬头垢面的样子显得那么地落魄,但他并不在意这些,可是听到身后传来这道声音时,当时就马上转过身来,他直直地看着面前站着的一名身着一套白袍的男子,飘逸出尘,面容俊俏,一看到他,张勉一开始是惊讶,随后马上笑了起来,不顾自己的落魄,疾步上前,与那白袍男子紧握着手,眼眶微红,拥抱道:“伯俞兄!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张兄!”伯俞也同样紧握着张勉的手,拍了拍他的背上说道。

    张勉低首一看,只见刚才那个孩子正站在伯俞的身旁,两人一对视,他显得有些战战兢兢,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目光中显得胆怯。

    “伯俞兄果然武艺高超,这孩子还是你救的。”张勉笑着道。

    “人命关天,自当出手相救。”伯俞说。

    那孩童的母亲这会儿也刚醒了过来,看到自己孩儿安然无恙地站在面前,她神情激动地哭了起来,紧紧抱着他,过了片刻后,她才缓过神来,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对伯俞感激道:“这位义士,多谢你救了我家孩儿,如果刚才不是你的话,我,我可能再也见不到我家孩儿了……”说着,她又是掉下大颗大颗的泪珠,紧紧拥着那个孩子。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如此!下次还是看好自己孩儿,别再让他到处乱跑了。”

    “是是,义士说的是,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看着孩儿的!”这名女妇转首对那孩童说:“快,快给你的救命恩人磕头感谢!”

    孩童懵懵懂懂地跪了下来,对伯俞用那稚气的声音说道:“多谢哥哥的救命之恩!”

    “还有这位哥哥!”女子指着张勉,那孩子听后,又转首对张勉磕头:“多谢哥哥的救命之恩!”

    哎哟,这孩子也太可爱了,张勉心中暗笑道。

第一百一十一章 铁蹄疾奔 暗流涌动 四

    刚才的险象环生,把这一对母子给吓得后怕,而那辆马车也在飞驰中不知去向,想要找其当面对质都没办法,本来这一对母子想要好好感谢张勉和伯俞的,请他们俩到家中做客,但刚一转眼,这两人就没了身影,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

    张勉和伯俞两人相邀去了四方阁,直接来到酒阁,当伯俞听说这四方阁是张勉所建时,他当时就被震惊到了,没想到仅仅相隔近一年的时间,这个当初略显稚气的年轻人,竟然有了如此大的家业,而且还不靠家里资源,完全靠自己全力打拼。

    对此,伯俞又对张勉刮目相看,重新审视了他一番,心想这个年轻小伙确实不简单。

    两人来到酒阁中,找了一间厢房,两人相对而坐,桌上放着两坛酒,一盘切好的熟牛肉,一盘花生米还有几盘下酒菜,两个酒杯,两只碗,张勉先给伯俞倒酒,酒液从酒坛倒了出来,从中弥漫着香浓的酒香,略带昏黄的酒液,看起来十分浓郁。

    满杯之后,张勉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待得盛满酒液后,张勉举起酒杯,对伯俞笑着说:“伯俞兄,一年不见,这杯,干了!”伯俞也同样举起酒杯,面露笑意,说:“是啊!一年未见,来,张兄,喝吧!”

    两人共同仰首而饮,斟满的酒杯,一下子将其喝尽。

    “好酒!”伯俞在喝下这酒之后,放下酒杯,不禁感叹道,面上露出欣喜之色,“此酒为吕况所酿,只可惜他出外云游去了,不然今日也可唤他来一同畅饮。”张勉有些遗憾道。

    “吕况?是否为那个酒中名士吕况?”伯俞吃了一惊,追问道。

    “正是此人!”张勉笑。

    “原来如此!”伯俞了然点头,“怪不得此酒如此好喝,苦中有甜,回味无穷,爽口非常。”

    “那就多喝点儿,咱俩久日未见,今日定要不醉不归,酒管够!”

    哈哈哈哈!

    两人相视大笑,一遇友人,这气氛和心情都变得不一样了,完全跟之前截然不同。

    酒过三巡,两坛的酒,不一会儿就被喝了一大半,只剩下小半坛的酒了,张勉和伯俞两人的状态都还好,这点酒对于他们二人来说不算什么,但酒喝得多了,也有些腹胀,于是两人停下饮酒,开始闲聊起来。

    从伯俞的口中得知,原来他这一次来这,正是有事而来,据他得到的消息所称,在未国的边塞地方,已经隐隐有西戎国的兵士集结,并且有要大举进攻未国的态势,如今未国太平已久,人们都因此懈怠,不管是朝廷还是将士,长年未与他国开战,不管是训练,或是将士的素质,都远远不及那些域外之国。

    他们长年奔跑于草原或是大漠之间,虽说大战未出,但部落间的争夺战却是从未间断,几乎每日都在上演,所以,他们的兵士身形彪悍,作战悍勇,凶猛异常,比起未国这头拔了牙齿的狮子,他们就像那天上的雄鹰,时刻俯瞰着未国的土地。

    按照伯俞的推测,他个人觉着未国与西戎国必有一战,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短则一两个月,长则一两年,所以他才特意来到此处找上张勉,与他一起商量此事的解决办法。

    “若是西戎国的那些游骑侵临未国的疆土的话,那对于未国子民就是一次极其重大的伤害,他们铁蹄无情,这从当年丢掉西北三十六诸郡即可看出,只要未国还有一丝血肉在,他们就会为此不择手段,此事是为当务之急,张兄,你我一定要想想办法,必须要阻止这件事的发生才行!”

    伯俞神色急切,对于当年那惨烈的一幕幕还留存在自己的记忆当中,每次一想到这些,他就感觉心如刀割,心痛不已。

    张勉苦笑摇头,“实不相瞒,伯俞兄,我还未入仕,即便我有此心,但恐怕也未能为此事作出点什么。”

    “你不是与陛下关系甚好吗?不然他又怎么将你派遣至河源郡,将此地治理得如此之好。”伯俞有些疑惑道。

    “我只是暂时驻扎此处而已,我并未领受陛下的一官一爵。”张勉说。

    这就难办了。

    张勉既然还未入仕,那也无权调动兵马,想要抵御西戎国游骑,那得调集大量兵马才行,并且要经过长期的训练才可,但现在张勉手下无一兵一卒,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此事该当如何,伯俞一下子又陷入了困惑当中。

    在来之前,他还兴致冲冲地认为张勉已经身居高位,可如今看来,事实并非他想象中的那样,他也知道,张勉是自己不情愿入仕,若是他想入仕的话,早先时候就已经官居五品以上,可就是他的一再婉拒,到如今,却也没被封个官爵。

    “哎,人各有志,既然如此,那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吧!”伯俞面露失望之色,有些落寞地抿了一口酒,心情全都写在了脸上。

    张勉见状,脑海不断在思索解决办法,不过片刻,他忽然灵机一动,喝了一口酒之后,问:“伯俞兄,我想问一下,据你的消息来看,这些在关外集结的游骑数量当有多少?”

    伯俞放下酒杯,微微皱眉,思忖一会后,然后答道:“目测在五百骑左右。”

    “此消息距今几日时间?”

    “两日,昨日我在得到消息后,即刻赶来此地。”

    “除了你我得知此消息,朝廷可是知晓?”

    伯俞摇头:“此事很是隐秘,我也是因为旧部屯扎在那里,机缘巧合下方才知晓此事,朝廷应该还未知晓。”

    张勉点点头,之后便是无话。

    “张兄有何想法,不如说出给为兄听一听。”

    张勉微笑,然后悄然在他耳边说了细语,只见伯俞脸上慢慢漾出微笑,然后了然地点点头。

    “此法甚好,只是风险不小,张兄可是想好了?”伯俞皱眉。

    “若是不试,又如何知道结果。”

    哈哈哈哈!

    伯俞朗声大笑道:“张兄果然是人中豪杰,只要张兄愿意,为兄甘愿肩当张兄的臂膀!”

    “多谢伯俞兄!”张勉和伯俞两人同时举起酒杯,碰过之后便是仰首饮下。

    两人在酒阁中相见甚欢,从白昼一直喝到了黑夜,桌上摆满了酒坛,直到深夜,桌上摆了十坛酒,两人也都喝得十分尽兴,喝完了酒,两人还弹琴奏乐,烘托这酒阁中的气氛,其乐曲之妙,曲声悦耳动听,引得众人纷纷驻足聆听。

    或许是因为酒精作用,两人越是弹奏,越是感觉兴致高涨,一曲接着一曲地弹奏,让那些到了深夜还在饮酒的人,免费地听到了两位名士所弹奏的靡靡之音。

    “哈哈哈!今日如此畅快,畅快啊!”伯俞双手抚琴,动作极快,十指翻飞,看得人眼花缭乱,根本分不清其主次,而张勉也是同样,十指在那琴弦上不断拨动,轻盈快速,琴音时而如那倾泻而下的流瀑,时而如那水浆迸裂的凝重,时而又如那天边的鸟鸣,变化无常,却又相得益彰,十分悦耳动听。

    酒与乐曲,是他们二人的相伴之物,并且从未少过,他们二人本就是寄情于山水之间,如今身处在人间烟火处,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有民所忧,有事所做,有国所守,一日江山未能安定,他们便是一日未能心安。

    愁思寄予在这琴声当中,其所忧虑,也随着所奏乐曲,渐渐消散不见,在这世间,知音耳,饶是如此。

    曲声作罢,那余音仍旧在这酒阁中萦绕许久,余味无穷,那些围观的人沉醉其中,甚至有些还不愿意离开,仍旧坐在原地,回想着刚才的曲音。

    张勉和伯俞两人几乎同时收回双手,旋即相视一笑,这般默契,是与他人所没有的。

    “久日不见,张兄的琴艺又更上一层楼了。”伯俞对张勉夸赞道。

    “伯俞兄的琴艺如今也是炉火纯青,臻入化境了。”张勉说。

    伯俞摆手道:“诶,久未弹奏,都生疏了许多。”

    “久未弹奏?这是为何?”

    “因为找不到知音合奏,所以久未碰琴。”

    回到府中,其他人还未歇息,当看到张勉回来后,庆阳公主便开始念叨:“啧啧,又喝得醉醺醺,满身的酒气味,是与何人喝酒了?”

    “伯俞将军?”庆阳公主转首一看,见伯俞站在身边,她错愕片刻,有些惊异道,她当然认识伯俞,当初伯俞其骁勇,领着万余铁血骑,为未国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其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成名之时,庆阳公主尚且年幼,她认得伯俞,伯俞还不一定认得她。

    “你是……”伯俞突然被庆阳公主认了出来,不禁一愣,看向她问道。

    庆阳公主一改刚才对张勉冷漠的模样,进而转为笑脸,双手捋了捋发丝,温醇地笑道:“伯俞将军,初次见面,或许你记不得我了,但我却是记得你的。”

    张勉见庆阳公主如此大的转变,心中感到恶寒不已,这女人果真是善变得很哪。

    “她是庆阳公主,陛下的妹妹。”张勉还未等他们说话,就直接说道。

    庆阳公主朝张勉鄙夷地瞥了一眼,虽未说话,但那样子却似是在说,“关你何事,就你话多!”

    “原来是庆阳公主,恕在下眼拙,刚才未能认出公主来。”伯俞对其拱手作揖道。

    “伯俞将军不必如此,小女子当时年幼,认不出也是情理之中,将军多年未见,近来可好?”

    “还好,还好。”

    一到这种问题,除了揶揄地说这些话之外,就没什么多余的话可说的了。

    之后,张勉又向伯俞介绍了金成,欧阳岳,宁玉满和沉鱼几人,对于金成和沉鱼,当时伯俞就认了出来,一看到他就想起了当时在宫中时候的情景,不禁感叹这岁月飞梭,一晃就过去了一年。

    欧阳岳本来想要邀请伯俞再喝几杯,张勉马上就拦住了,之前他们喝了那么多,这要是再喝的话,估计人真的是要喝废的,伯俞对此表示感谢,并声称自己确实不能再喝了,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喝。

    见其如此,欧阳岳也没强求,后来他们几人只是聊了一会天,而郡守王汉这时也才从巡守回来,一看到伯俞在此,高兴之下,又想拉他喝酒,后在一番解释下,方才逃过此劫。

    对于他们几人的热情,伯俞都有些招架不住,后张勉领会其意后,找了个借口,就把伯俞安排到客房休息。

    等张勉出来后,马上就被他们几人拦了下来,张勉一阵困惑,不知道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快说,伯俞将军这次来河源郡是有何重要之事?”庆阳公主倚靠着房门,抱着双手,一副质问的模样,对张勉说道。

    “二弟,若是拿我们当自己人的话,最好还是说出来,大家也好有个准备。”欧阳岳也在旁助攻。

    “二哥,伯俞他不会没事来这里云游这么简单吧?”金成憨笑着说。

    这几个人中,只有宁玉满摇着扇子不说话,沉鱼则低着头,一语不发。

    “你们真的想听?”张勉坐下之后,笑道。

    众人相视一眼,各自笑了笑,然后一副吃瓜群众的模样,也同样坐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朝着张勉看去,然后坐等吃瓜。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绝世好剑名龙渊

    张勉扫视众人一眼,见他们一个个翘首以待的样子,心中不禁暗笑,然后转身就走,众人见状,不禁一愣,庆阳公主拉住张勉,急声问道:“到底是何事,你倒是说啊!”

    张勉两手一摊,枕着脑袋,打了个哈欠说道:“想知道自己去问伯俞啊!我累了,去休息了。”

    说完,他转身往屋中走了去,只剩下众人在风中凌乱。

    次日清晨,张勉天还没亮就起来了,用清水洗了把脸,再用椒盐漱口,刚洗到一半时,张勉就听到一阵阵舞剑的破风声,抬首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伯俞,只见他手中的剑宛如游龙一般,在这黎明之始不断翻飞转动。

    其剑术流畅,剑光冲天,一套剑式下来,看得人热血沸腾,手直痒痒,张勉在一旁认真地看着,不得不说,伯俞的剑术之高超,几乎是人剑合一,在他身上几乎找不到丝毫的破绽,反而每出一剑,却似命中精确,那力道,那熟练的剑法,看得赏心悦目,让人禁不住拍手叫绝。

    “好俊的剑法!”张勉击掌赞叹,面上露出敬佩之色。

    伯俞闻之,随即将气息一收,其剑别于腰间,笑道:“张兄谬赞,刚才献丑了。”

    “伯俞兄剑术精湛,我佩服都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是献丑,如此剑术,在这世间,能与伯俞兄相提并论的恐怕没几个人。”

    伯俞摇头笑道:“世间之大,能人异士何其之多,我等不过沧海一粟罢了,不足遑论。”

    “伯俞兄过谦了。”

    张勉还真不是商业互吹,伯俞的剑术不说通天,但在张勉见过那么多的剑客中,他的剑术却是最为独特的,这不是在他花里胡哨的表演上,而是真的剑剑到肉的那种感觉,看似毫不起眼的剑招,但却隐藏着极大的能量,一旦爆发,将会造成难以估量的伤害。

    不愧为当年一代名将,带领着无敌铁血骑,驰骋在那沙场上所向披靡。

    如今虽然被贬为庶人,但那般锐气勃发的气质仍旧没有丝毫改变,虎,你拔掉了它的虎牙,剪掉了它的虎爪,它仍旧是那个森林中的王者。

    蛰伏,伯俞只是在蛰伏当中,若是有朝一日再遇风云的话,他这只金鳞便会再化成巨龙,一飞冲天。

    张勉还记得,在他研究《吴氏记略》时,其中就有关于伯俞的一段记述,说伯俞是,“人中豪杰,兵中之雄,将中之帅,其人性刚,足智多谋,国之栋梁,大器之才也。”从这一段的记述来看,宰执吴永年对他的评价之高,可谓罕见之极,翻遍了整本《吴氏记略》,都未曾找到能比他评价更高的人了。

    虽然伯俞如今年纪近四十,但可以说比当年更为成熟干练,有了以往的经验,这时候的他,不论为人处世,心境都比过去要更加平静如水,看事情也更加全面。

    “张兄,上次教你的剑术如今还会练吗?”伯俞对张勉问道。

    “当然,此剑术对我有着颇多的益处,我一有时间的话就会练上一练。”

    “可否在此展示一遍?”

    听到这话,张勉不禁一愣,他没想到会来这么一出,沉默片刻后,挠首笑道:“剑未在此。”

    “拿我这把吧!”说着,伯俞从腰间取下此剑,然后将其扔给张勉,张勉接住后,置于手中时,只见这把剑的剑鞘做工十分精致,其上镂空的技艺在这时代很是罕见,古朴的龙纹雕饰,散发着一种古老威严的气息,嗤的一声,张勉拔出剑时,清脆的声响传了出来,那光滑锋利的剑身,在光线的映照下显得森冷铮亮。

    “好一把宝剑!”张勉不禁感叹,问道:“伯俞兄,此剑取为何名?”

    伯俞摇头笑了笑,“不瞒张兄,此剑适才取得不久,还未取有名字,不知张兄有何想法,不如为此剑取个便名如何?”

    嗯……张勉沉吟片刻,将此剑翻来覆去察看,忽然灵机一动,说:“不如就将此剑唤做龙渊。”

    “此剑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往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桓,故唤做龙渊。”

    龙渊剑!

    伯俞自语一声,随后展颜而笑,拊掌道:“好名字,好名字,那就将此剑唤做龙渊剑吧!”

    自此,张勉手握着龙渊剑,深吸一口气后,身形微动,双腿分错,轻点着地面,手中的龙渊剑剑指前方,然后配合着身形的动作,以剑为意,以剑为形,动作潇洒自如。

    剑术演练完毕,伯俞又向张勉指导了一些,纠正了他的动作,让他的动作变得更为规范一些,“这样的剑指前方,右腿向后迈出,左腿偏左侧,目视前方,运气如息,如此方能有着不一样的效果。”伯俞一边纠正着,一边说道。

    张勉独自演练一遍后,接着又与伯俞切磋一局,在切磋过程中两人不断交流,伯俞时常指导他,如此一来就将他的剑术提升了一个档次,张勉为此欣喜不已。

    两人用过餐食后,张勉把李钟唤出,于是跟他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阿弟,只要你信得过大兄,你便放心将此事交给我,人的方面不用担心,清风寨的弟兄个个都是好样的,即便让他们现在马上为未国抛头颅,洒热血,他们都不会说一个不字的。”

    李钟说这话时,说得热血沸腾,他这辈子还从未上过沙场,虽然心中固有男儿热血,但却始终报国无门,如今听了张勉的一番话后,他心中掩藏已久的热血就出现了。

    “大兄,今日来找你,并不是要清风寨兄弟们要拿性命去拼,而是要他们为未国建功立业,驱除外敌。”

    张勉之前对伯俞说的办法就是这个,如今他虽然还未入仕,不能调兵遣将,但是清风寨那么多的弟兄,一个个都是当兵的好苗子,如果把他们给训练好了的话,他们日后大有潜力,其战斗力甚至不在铁血骑之下。

    想到这里,张勉的嘴角上勾起了一抹完美的弧度,露出了欣然的微笑。

第一百一十三章 锻体之术出新意

    “用力往前跑,跨过去!”

    “你倒是使劲啊,没吃饭是不是,往上用力啊!”

    “对,对,就从这里攀上去,然后再用力跳!”

    …………

    在一处宽阔的空地上,那里搭建了各式各样的器材,若是仔细察看的话,便能够发现这些都是锻炼的器材,类似于后世的五项障碍训练场,高板,低桩网,高栏,斜板荡绳等等,虽说看起来简陋了一些,没有后世那般精致,但在这里能够看到却是显得独树一帜。

    在这个训练场中聚集了不少的人,这些都是李钟从清风寨中召来的青壮男子,他们本是猎户出身,常年出外狩猎,经历风吹雨打,身体壮实,体形魁梧,体魄是十分扎实的。

    但因为从未接受过训练,所以他们大多数人光是有力气,但各方面的协调性和平衡性却不一致,如今张勉命人所造出的这个简易版的五项障碍训练场,就是为了让他们的各方面能力得到进一步的协调和锻炼。

    他们都很卖力,一次次地投入到这些训练项目中,即便是满身大汗,仍旧是在不断坚持,哪怕有人因此负伤,只要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们都不会轻易放弃。

    “张兄,你这个锻体之术叫什么呢?还真是有点意思!”伯俞看着这些男子不断奔跑,然后在这器械中蹿上蹿下的样子,好奇地问道。

    张勉轻笑一声,说:“这叫做五项障碍训练,这是高板,这是低桩网,这是高栏……”张勉一边指着那些器械,一边对伯俞介绍说,伯俞听着介绍,了然地点头,并对张勉连连夸赞,说他造出的这些器械是为精巧奇工,他还从未见过这样的锻体之术。

    “二哥,你既有如此好的锻体之术,为何一直藏着掖着,不拿出来?”金成刚才也试了一番,现在全身是汗,他也深觉如此锻体之术十分奇异,而且还趣味多多,比单一地习武练功感觉好得多了。

    张勉哂笑道:“我也是近来才突然想到,后在回忆之下,方才将此完善,命工匠连夜打造出来。”张勉这都是揶揄之词,在后世时候他不知道参加过多少次户外拓展,就经常做这些活动,记下来自然毫不费劲。

    如今为了锻炼这些新兵蛋子,采取这样的方法是最为快捷和有效的,可以说是最为速成的方法了,本身他们底子就好,只是稍微点拨一下,就能让他们很快适应这样的节奏,日后即便是上沙场杀敌,也如同今日一般英勇强悍。

    “阿弟就是才华盖世,大兄我也是首次见如此锻体之术。”李钟看着训练场上的这些器械,他一开始就忍不住试了一把,一圈下来,他也是弄得全身是汗,虽然疲惫,但却让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许多。

    十圈下来,所有的人都变得疲惫不堪,一个个累得坐在了地上,全身都湿透了。

    “站起来!”张勉突然大喝一声,众人闻声而动,赶紧拍了拍身上灰尘,马上站了起来。

    “列队!”张勉背着手,神色肃然,面无表情,如同一名教官模样。

    话音落下,这百人的队伍,方才各自找好自己的位置,然后各自站好,一动不动,就如那一尊尊雕塑般,伫立在原地。

    “谁也不许动,双手紧贴裤腿,挺直腰板,目视前方,就这样站半个时辰,你,看哪呢?”队伍中忽然有人转头看了一下,张勉马上走到那人面前,严肃地对那人问道,见状,他赶紧回过头来,紧抿着嘴巴,目视前方,再不敢动一丝一毫。

    “我今日就跟你们说了,如此训练并不是为了我,也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你们自己,战场无情,现在多流汗,战时少流泪,你们现在辛苦一些,日后上了战场就多了一份胜算,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众人齐声道。

    “喊得跟娘们一样,没吃饭吗,都给我大声点!”张勉冷声说。

    众人深吸一口气,再次大声喊道:“明白了!”

    这一声喊得震天动地,几乎整个训练场的角落都能听得到。

    伯俞见这规整的队伍,严明的纪律,可比那些一般将领的军队要强了许多,他没想到张勉看起来文雅的外表中,竟能如那骁将一样,训练出如此严整的军队来,若是假以时日,或许真的能够超过昔日的铁血骑也不一定。

    半个时辰以后,他们没有一人动摇,都是按照规定完成了站军姿。

    “原地休息片刻,待会再练军体拳!”张勉一声令下,他们方才坐在地上,各自歇息。

    伯俞私底下告诉张勉,让他不能将此锻体之术透露给其他人,若是外寇得到这个锻体之术的话,对未国那就是一次大灾难,张勉听了伯俞的告诫之后,也觉得此话有理,于是向军中所有人下了通令,若是有人敢泄露这些锻体之术者,将会被处以刑罚。

    “军体拳准备!”等到休息过后,张勉大声喊道,众人听闻喊声,赶紧回到各自位置,然后作军体拳准备。

    李钟等人从未见所谓的军体拳,当这百人的队伍开始打军体拳时,那般气势磅礴的感觉,瞬间让他们感到极为震撼,军体拳分为踢、打、摔、拿、拧等格斗要素,其主要为推、砍、劈、抽打等等。

    “一”张勉大声喊。

    “弓步冲拳!”众人齐声道。

    当一个人打军体拳时,可能还没什么感觉,但一百人做同一个动作时,那种气势恢宏的感觉瞬间就出来了,李钟他们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这一幕,心中十分震撼。

    “二”

    “穿喉弹踢!”众人再次齐声道。

    跟着张勉的喊声,众人说出对应的军体拳,动作整齐而熟练,动作到位,充满力量,整体看去整齐划一,气势磅礴。

    “想不到张兄在这么短短时间里,竟能做到这一步,这套军体拳,节奏分明,刚劲有力,在张兄的发声指令中,振奋精神,壮胆怯敌,长我志气,灭敌威风,果真是一套好拳!”伯俞一边看着,一边沉吟低语。在感叹的同时,他也由衷地佩服张勉,不仅能精工巧思地造出那些锻体器械,而且还想出了如此玄妙的锻体之术,实在是难能可贵。

    “三”

    “马步横打!”

    话音落下,众人右脚向前落地成右弓步,同时左手前促变八字掌,右拳自然后摆,几乎在同一时间,众人的动作出奇地一致,后又左传身成马步的同时,左手抓拉收于腰间,右拳由后向前猛力横击。

    这一拳出得干净利落,力量之大,感觉空气都被崩裂一般,而这一招的用途就在于击打对方的头部,肋部和腰部。

    “这套军体拳看来对力量、耐力和速度都有着不小的作用。”金成在看了之后,不由得说道。

    紧接着,金成忽然跳了下去,陡然间,来到这些人的队伍中,跟着他们的动作学了起来。

    张勉见状,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这金成还真是喜欢凑热闹,这都要混进去,也是拿他没办法了,不过张勉也没有要驱赶他的意思,既然对此感兴趣,那就学着吧,没准日后自己也用得上。

    “四”

    “内拨下勾!”

    众人右转身成弓步,同时右臂內拨,左臂后摆并由后向前上方猛击,此拳主要用途是击打对方下颌和裆部,确实也是够狠的。

    …………

    一套军体拳打完之后,众人酣畅淋漓,满身大汗,就连金成也都打上瘾了,恨不得再多打几套,嚷嚷着张勉再传授给他,“行了,这一套你都还未熟练,等把这一套给练熟再说。”张勉对其说道。

    面对张勉这些层出不穷的新式东西,李钟和伯俞还有些缓不过神来,又是锻体器械,又是锻体之术,这些随便拿出一样来,都有着巨大的潜力和用处,在这两样的锻炼下,别说是这些青年壮士,就连普通人都能有着不一样的体魄。

    想到这里,伯俞对这百人的队伍更是有了信心,如果照此发展下去,日后必定会立下显赫战功,重振当年的雄风。

    时至午后,众人用过餐食,歇息一个时辰后,下午继续训练,按照张勉的安排,训练期限为三个月,第一个月为锻体之术,次月为骑马射术,第三月为实战演习,在这期间,每一日的训练都是极为紧张,充满了高压,但也因为如此,才能训练出精锐之士,与那外寇有着相抗之力。

    傍晚,夕阳西下,一天的训练也结束了,众人身上的衣物干了又穿,穿了又干,一天下来,全都是汗臭味,各自把自己衣物洗净,然后用了餐食,到了夜幕降临时,张勉会给他们讲讲《水浒传》或是《三国》之类的故事,在欢声笑语下,权当作是给他们一天疲惫下来的调剂。

    等到夜深之时,众人也都沉沉睡去,张勉在巡视之时,忽见伯俞正席地而坐,手中握着酒壶,在月光的映照下,独自酌酒,背影显得有些寂寥。

第一百一十四章 愁思几许问苍天

    星空明净,不时有闪烁的点点繁星,偶尔抬首望去,就能瞧见那从天边坠落的流星,在这寂寥的夜晚,唯有蛙叫虫鸣相伴,其余皆为无声。

    张勉在伯俞旁边坐了下来,手中也同样握着一壶浊酒,仰首喝了一口,双腿摊开,席地而坐。

    “这么晚了,张兄还未休息。”伯俞注意到在一旁坐下的张勉,转首对其问道。

    “伯俞兄不也如此。”张勉抿了一口酒,笑道。

    “呵呵,屋中闷热,难以入睡,还不如到此乘凉片刻,等乏了再回屋中也未尝不可。”

    “我也是如此之想。”

    哈哈哈哈!

    伯俞大笑,张勉也同样笑了起来。

    “伯俞兄是在担心这些壮士实力,不足抵御外寇?”

    伯俞摇头:“从这几日的表现来看,张兄已将他们训练得英勇无比,堪比铁骑,不论是身体素质,或是个人身手,都能够在沙场上大施拳脚,这个问题我从未担心过。”

    “那伯俞兄是对在下没有信心?”张勉追问道。

    伯俞面色一惊,“张兄何出此言?张兄才华盖世,腹有良谋,心怀天下,为兄又怎么会质疑张兄的能力!”

    “那不知伯俞兄是有何愁思,可否道说一二?”

    哎!

    伯俞轻叹一口气,兀的站起身来,在原地来回踱步,张勉看着他似是心神不宁,有什么事就快说,都快把他给急死了,“近来我总是心神不宁,总感觉似是有事要发生,也不知此象是怪我想太多,还是事前的预兆。”

    “我四弟会占卜之术,不如明早让他来为你占上一卦,如何?”张勉知道宁玉满精通占卜,在这之前他都让宁玉满给他占过几卦,他的占卜术为祖传之术,已历三代,他对占卜术已是十分精通。

    “也好也好!”伯俞点头应道,之后两人继续饮酒,说了许多事情,待得各自疲乏之后,方才回到屋中熟睡。

    次日清晨,当宁玉满醒来之时,就被张勉唤去,说明了他的意思之后,宁玉满就拿上占卜用具,来到大堂中,开始为伯俞占卜。

    宁玉满擅用食墨龟甲法,只见他在烧龟甲前在龟壳上画图案,然后再将其灼烧,若图案与之龟裂相合,则为吉兆,不然反之,张勉与伯俞的目光注视着宁玉满,看着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的转移,方法虽然并不复杂,但在具体操作上却有着不少的讲究。

    光是画图案这一项,宁玉满就花费了不少的时间,笔要用狼毫,墨须研成浓稠状,画图之前,须净手,深吸三口气,待得心境平和之后,方才开始动笔,这一系列的动作都是必须的,根本与那电视剧看的不一样,电视里的人随便拿个龟甲,里边装上两个铜钱,随便摇一摇就判定吉凶,古时对于占卜是很庄重的一件事,大多数多为祖传之术,不是什么人都能胜任的。

    只见宁玉满屏气凝神,手握狼毫笔,神情庄重,落笔之时,那毫毛宛若游龙,在龟甲上轻点之余,变为一条条墨线,宁玉满手上的动作没有片刻停留,待得几个呼吸之后,方才将那墨线连成图画。

    在作完图后,接着便是灼烧龟甲,拿来一个火折子,点燃之后,将龟甲置于火苗之上灼烧,龟甲本就坚硬,刚遇火苗却是安然无恙,待得片刻,温度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听到一阵龟裂的嗤嗤声。

    张勉与伯俞两人仔细看着这一切,伯俞最为关心这占卜的结果,古时的人都信占卜之术,那些达官显贵,不论在做大小事之前,都要事先占卜一卦,方才作出决定。

    而伯俞也未能免俗,他盯着那被灼烧中的龟甲看,甚至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好了!”宁玉满将抖了两下火折子,火苗熄灭,然后拿起龟甲,仔细看了看,沉吟片刻,伯俞也看了一下,他发现自己竟然看不懂,因为龟甲上的龟裂和图画像是重叠,却又有些不重叠,所以十分难以辨认。

    “宁兄,此卦如何?”伯俞向宁玉满问道。

    宁玉满指着龟甲上的卦象,解释道:“此卦意为吉卦,你看上面的龟裂与图画相互重叠,其卦象所示,也就说明近来伯俞兄一帆风顺,一路坦途。”

    当伯俞听到此话后,他登时面露笑容,满意点头,既然连卦象都如此表明了,他也权当作信奉了罢。

    “多谢宁兄的解卦!”伯俞对宁玉满拱手作揖道。

    “伯俞兄客气了!”宁玉满笑道。

    解完此卦,伯俞的心情瞬间舒坦了许多,之前心中甚是担忧,而现在解完此卦后,那些担忧瞬间消散,人也变得明朗了许多。

    然而,在伯俞刚离开这里时,宁玉满就急切地拉着张勉来到另一间屋子里,然后神神秘秘地把门给关上,张勉见状,不禁犹疑,问:“四弟,你这是何意?”

    “二哥,不瞒你说,刚才我所解的卦,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还有些话,我不太好当着伯俞兄的面说。”宁玉满神色复杂地说道。

    张勉见状,心中大致猜到了一二,但还是问道:“现在没事了,你说吧!”

    宁玉满点头,然后将刚才灼烧的那副龟甲拿了出来,指着其上的纹路说:“二哥,你看,这龟甲上共分为三道纹路,而这图画上与之重叠的只有一条纹路。”

    张勉仔细看去,片刻之后才发现这里边的端倪,果如宁玉满说的那样,龟甲共有三条纹路,明显的那条与图画相互重叠,这很容易就能看到,但剩下的两条纹路就不是那么容易看到了,若不是仔细寻找的话,可能根本就看不到。

    “你的意思是说……”张勉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二哥,我的意思是说,伯俞兄除了那条纹路顺利重合之外,还有剩下两条纹路并未重合,也就是说,他近来的命运吉凶参半……甚至,还可能多为凶兆……”宁玉满面色庄重,沉声道。

    听到这话,张勉的神情一滞,当时眼中尽是复杂之色。

第一百一十五章 此卦有解方可为

    对于这个占卜的结果,张勉是不太相信的,于是对宁玉满追问道:“四弟,此卦可有消解之法?”

    宁玉满沉吟片刻,后又见他将龟甲灼烧,然后在那龟甲上画上寥寥数笔,凝神望去,待得龟甲冷却过后,忽然在其表面上现出几道复杂的纹路,张勉并不认得,或许这是一种特有的符号,亦或者是一种特殊的文字。

    虽然复杂,但宁玉满却能认得,他目光一扫,嘴中喃喃自语着听不清的话。

    张勉心中猜测他应该是在解读里边的玄机,这只有算卦之人才能懂得。

    宁玉满的解读仍在继续,嘴唇一直在动,闭目的样子仿佛在与某人对话一般。

    一刻钟过后,宁玉满忽地睁开眼眸,刚才还面露难色的他,这会总算是展颜一笑。

    “有办法了!”宁玉满说道。

    “是何办法?”

    张勉很急切,毕竟伯俞与他交情深厚,若是伯俞日后有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他自己也不会好过。

    “二哥,你请看!”宁玉满把那只被灼烧后的龟甲示下,然后指着其上的纹路,然后对其解释,张勉虽然听得迷迷糊糊,但还是把关键地方听懂了,急声问道:“四弟,你的意思说,只要让伯俞兄远离五行之火,就可免除这一灾祸?”

    宁玉满点点头,说:“伯俞兄今岁为木,若触火,则很容易引火烧身,因此要时刻保持谨慎。”

    原来如此!

    张勉心中了然,看来日后要多提醒伯俞兄,让他少接触五行之火,甚至就不要再接触为好。

    后宁玉满又交代了几句,张勉都默记于心。

    时间如梭,一月时间很快就过,到了八月,也就是金成即将报名参军的日子,此时的朝廷兵部,都会派遣人员到各个郡县张贴布告,然后在此设立参军的报名处,凡符合条件的年轻人,都可报名参军。

    在当时,报名参军与考取功名一样,都是出人头地的好出路,在当时已经成为一种潮流,要想出人头地,唯有当兵,争取军功,然后不断升阶,受朝廷重用,但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危险重重,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历代以来,万千兵卒中,能够从底层攀升到将军级别的,那是少之又少,万中选一。

    张勉也劝说过金成,让他想好这条路的不易,一旦作出了选择,他即将面临的,可能就是那无穷无尽的艰苦卓绝,可金成心中笃定,仍旧坚持选择这条路,因为只有这样,当他立了军功,成为将军之后,就能与庆阳公主门当户对,不再受别人的谗言冷眼。

    “你决定好了吗?”张勉对金成问道,神色严肃,没有丝毫要开玩笑的样子。

    “嗯,决定了。”金成也同样面色肃然,点头沉声道。

    “这里面有我精心搜集的兵法数篇,你一定要潜心钻研,日后会是保军破敌的良策,但必须记住,此兵法只可你个人钻研,不可透露给外人任何一字,哪怕最亲近的人也不行,听明白了没有?!”

    张勉神色肃然地跟金成说着这些话,金成接过简牍,认真地点头:“二哥,我明白了,这里边的一个字我绝不会透露给任何人!多谢二哥!”

    简牍之中记述的是《孙子兵法》和《六韬三略》,是张勉凭着当初的记忆,一点点写出来的,虽然并不完整,但这流传千古的兵法,其作用之大,各时代的名将无不受益此兵法,哪怕金成只能领略此兵法的皮毛,都能在战场中成为军中名将。

    “好好研读此兵法,对你日后大有裨益,还有这个,穿上它,会在关键时刻救你一命。”张勉从袋中取出一件铠甲,但看上去却又显得与众不同,只见其表面上长满了刺钉,就像是刺猬的身体一般。

    金成仔细一看,心中疑惑,不禁问道:“二哥,此为何物,看似甲胄,却又显得很别致。”

    “此为软猬甲,是我命铁匠花了十日时间,特制而成,此物十分坚硬,刀枪不入,且表面的刺钉,让敌人不敢触碰你,可以在战场中救你一命。”

    这个软猬甲的灵感还是来源于金大神,于是张勉根据想象,特意指导工匠如此去做,花了不少的心血,方才打造出这一套软猬甲。

    金成心中颇为感动,得到此甲后,他马上穿上,左右细看,尺寸刚好合适,当他想要感激拥抱张勉时,张勉神色一动,赶紧跳离出去,向后退了几步,骂咧道:“你个白眼狼,想刺死你二哥啊?”

    金成还未想到这茬,当时一怔,低首一看,方才反应过来,憨笑着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二哥,我刚才没注意到,呵呵。”

    张勉鄙夷地白了他一眼,心想要不是自己刚才反应快,估计自己的身上要被这软猬甲给刺成了窟窿。

    “你还是把这软猬甲卸下来吧,日后上了战场再穿上,看得瘆人得慌。”

    金成小心翼翼地把软猬甲卸下,然后装入木匣中,最后再收了起来。

    “二哥,还是你对我好,大哥,四弟都跟个没事人儿一样,什么都没给我。”金成略感落寞说道。

    “他们知道你要从军?”

    “不知。”

    张勉真想把鞋朝他扔过去。

    “你要记住,军中纪律森严,有空便练习军体拳,勤加钻研兵法,武功也不要落下,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胜败乃兵家常事,穷寇莫追,打不赢就跑,什么都别管,保命最重要,听清楚了没有?”

    “二哥,打不赢就跑,这未免不太符合我未国风范吧?”

    “放p,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风范,听我的,害不了你!”张勉对其斥声道。

    金成见状,连忙点头。

    八月中旬,阳光明媚,金成刚报名归来,回到府上时,一推开门,只见这大院中被布置得绚丽多彩,美味佳肴放置在桌案上,散发着一股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

    看到这一幕,金成一只脚还没有跨过门槛,不禁呆愣在原地,有些怔住了。

    而在大院中,则已经聚集了几人,欧阳岳,宁玉满,张勉,沉鱼,庆阳公主,王汉和伯俞,他们都朝着金成笑了笑,沉鱼则手捧着一块红布,上面用绣花针绣了几个大字:“一人当兵,全家光荣!”,朝着金成走了过去,然后将其套在金成的肩上,庆阳公主也手捧着一朵大红花,用细线系上,别在金成的身上,样子十分喜气。

    金成被他们这一番举动给震惊到了,突然脑子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反而变得支支吾吾,一直愣在那里憨笑着。

    “喂!发什么愣呢,快过来啊!”欧阳岳见金成如此模样,不禁苦笑摇头,朝他招手喊道。

    闻听此言,金成方才缓过神来,支吾一声后,这才跨过门槛,走了过来。

    “你说你也是,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告诉咱们一声,要不是二弟说给我们听的话,咱们还被蒙在鼓里呢!”欧阳岳朝金成瞥了一眼,举起酒碗,递给金成,说:“你还把不把咱们当兄弟了?”

    “要当兄弟的话,就把这碗酒给喝了!”

    金成乐了,他马上接过酒碗,什么话也没说,直接仰首饮尽,一滴不剩地喝完了,最后一抹嘴,说:“这还用说吗?”

第一百零一十六章 赠与宝物送离别

    这个欢迎仪式是张勉全权负责的,但有了他们的参与之后,这个仪式就显得更有意思的多。

    金成喝了几大碗酒,把嘴巴一抹,酒香四溢,而欧阳岳他们也同样举起酒碗,仰首而饮。

    “三弟,你已经想清楚了?”欧阳岳在喝完酒之后,对金成问道。

    金成从腰间摸出在报名从军时得到的牌子,上面用着墨色字样,写着兵卒二字,这就相当于入伍的凭证,是每个人报名入伍时都会得到的牌子。

    欧阳岳见到此物,就知道金成已然作出了决定,于是了然地点头,从他身后取出一物,递给金成,说:“此物是我的亲笔信,三弟不管去到哪里,都可将其交给那里的将军,他们一看便会明白。”

    金成笑着推辞道:“大哥,此次入伍,我不想依靠任何人的帮助,我只是想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能耐,所以此信就不必了。”

    欧阳岳一怔,他没想到金成居然会拒绝,要知道这封亲笔信可是当朝国舅爷所写,在这未国的军营之中,谁见到此信后不会卖给他面子,有了此信,就相当于有了铁卷丹书,其作用不可谓不大,不说以后飞黄腾达,但至少也能在军营中有个一官半职。

    金成不明白吗,不,他当然明白,但他不想依靠谁,就看自己有多少能耐,在没有别人的帮助下,自己能够走多远。

    欧阳岳笑着拍了两下金成的肩膀,随即摇头,这时候,宁玉满走上前来,手中捧着一个方形的锦盒,看其外表精致华美,古色古香的梨木所制而成,“三哥,此物赠与你,你自行将其打开看看吧!”

    金成面露笑意,然后开启锦盒,随后只见这锦盒中静静地放置着一把通体漆黑色匕首,乍眼看去,就像是被烧黑了一样,毫不起眼。

    “四弟,你哪弄来的这么一个东西,有什么用呢。”金成实在是有些瞧不上这把匕首,黑漆漆的模样并不讨喜。

    宁玉满笑了笑,似是早就预料有此一幕,于是上前一步,将那把匕首取了出来,然后四下张望,见脚下一旁,有一块青石,他蹲下身拾起,然后咔的一声,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下,只见那块原本完整的青石瞬间化为了两半,而这两半的表面极其光滑,看样子这匕首在划开这块青石时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这……”金成看到这一幕后,不禁一怔,他拿起那块青石,检验其真假,结果让他感到讶异不已,这的确是一块真的青石,十分坚硬。

    见状,金成转而笑之,从宁玉满手中接过这把漆黑色匕首,左看右看,十分好奇,对宁玉满问道:“四弟,此匕首如此锋利,可有名字?”

    “匕乌。”宁玉满答道。

    匕乌!

    金成重新审视这把名为匕乌的匕首,不由得接连发出赞叹,对这柄匕首越加喜爱。

    “四弟,刚才是三哥看走了眼,这把匕首可是件宝贝啊,你是如何得来的?”

    “此匕首是在一名域外商人手里购买所得。”

    “那你把这么贵重的宝贝给了我,你自己呢?”像这样罕见的匕首可不容易获得,跟一般的那些物件截然不同,金成到现在为止都还没碰见过如此利刃。

    宁玉满笑了笑,说:“三哥日后身处军营,早晚也要上战场,此物可为三哥的防身之物,也可用此物取下贼寇性命,保卫未国江山社稷。”

    “谢了,兄弟!”金成拍了拍宁玉满的肩膀,沉声道。

    “金兄,我这些年没攒到什么宝物,只有一些银两,且就当做路上的盘缠,还请不要嫌弃。”王汉掏出一钱袋,里边装了些碎银子,大概十几两左右的样子,他将其双手奉上。

    “王郡守,入伍之后,军中有吃有住,用不着银两,你攒钱不易,家中有老有小,这些银两你就留着吧!心意我领了。”金成见他把钱推给自己,金成又将这些银两推了回去。

    可是王汉也是个倔脾气,不管怎么说,他都要把这些银两塞给金成,两人就这样推来推去,

    看得张勉都感觉好不尴尬,于是在一旁劝说道:“行了,你们俩推来推去到何时,三弟,这是王郡守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不然他也会于心不安的。”

    王汉朝张勉点点头,默认了张勉的话,金成则一脸无奈,最后还是勉强地将这些银两收下。

    之后,伯俞则送给金成一支竹箫,让他在闲暇之余吹奏,解除寂寞之感,因为伯俞过去身为将领,就知道这常年待在军营中的那种孤独之感,有时候身处在荒郊野外,一人不见,能够陪伴自己的,也就是这些曲音而已。

    金成谢过伯俞,然后将目光看向庆阳公主,她一直在旁边默然不语,金成有些戏谑地笑道:“公主,你就没什么赠与我的吗?”

    庆阳公主低首不语。

    其他人见状,全都自觉地离去,此时此刻,只剩下他们二人。

    空气也在这时候变得极其静谧,除了微风吹拂的声音,其他声音变得尤其小了许多。

    …………

    次日,金成背上背了一大包行囊,里面装了许多东西,其中就包括有众人送与他的,还有着自己准备的,满满的一大包,估摸着至少也应该有四五十斤左右的样子。

    但金成本身体魄魁梧强壮,所以这个重量对他来说并不算是什么,而在前去的路上,他路过一家铁匠铺,旋即走了进去,等出来时候,手里就多了一杆银色长枪,其重量近百斤,枪身过头,目测之下,有一米九左右的长度,这是金成上月命铁匠铺的铁匠精心打造的一杆银枪,足足花了他一百两银子,五位老铁匠连夜打造,用了逾百斤精铁,方才将其打造而成。

    金成轻抚着这杆银枪,面上露出满意之色,这把兵器对他来说十分称手,耍起来也是万分威风,尽显雄姿英发。

    当他单手持着这挺银枪走过闹市时,不禁引来了众人好奇和震惊的目光,如此沉重的银枪十分罕见,金成膂力过人,却持着这挺银枪毫不费力,在这一路上都有着其他人的跟随。

    对此,金成倒是不在意,反正又不是一日两日受到别人的关注。

    “尔等何人,请出示牌子。”一名大腹便便的男子,见金成前来,既持着重兵,又背着行囊,一副陌生的面孔。

    “拿去!”金成从腰间掏出那块牌子,朝那男子扔了过去,男子看了看腰牌,又看了看金成,忽然脸色一沉,问:“尔等为何入伍?”

    “为何?当然是为未国开疆拓土,争取军功,驱除外寇,保卫未国一方平安。”这些都是张勉教他说的,这会儿马上就用到了,说完,金成面露欣喜,心中略有些得意,他本以为会得到对方的赞赏,可没想到对方的脸色却阴沉下来,反而对他怒斥道:“尔等是为商贾之民,有何资格为未国开疆拓土,我就把话撂在这了,即便你入伍之后,也只能永远当个伙夫而已,军功之事,没有你们的份!”

    此话一出,如晴天霹雳,让金成心中一震,他入伍为卒,本就是争取军功,荣列将军之位,但此时忽然听到自己只能做一个伙夫,对他而言,无疑是一次重大打击,这会儿,他心中的愤怒一下子就爆发而出,只见他面色涨红,瞪眼皱眉,挺起那杆银枪,朝着那名男子指去,怒声道:“你刚才所言何意,再说一遍?!”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伯乐到此得良将

    “尔等世代为商贾之民,就算入了军伍,日后也不会出将入仕!”

    那名大腹便便的男子面露狞色,说着这些话时,句句针对金成,如那晴天霹雳,狠狠地击打在他的身上,金成心中愤慨,听了这些话后,那碗口大的拳头登时攥紧,手臂上的青筋骤然突出,那两排银牙咬得咯咯直响。

    “尔等世代为商贾之民,就算入了军伍,日后也不会出将入仕!”这句话始终在金成心中萦绕,挥之不去,他当初之所以想要入伍,就是为了出将入仕,能与公主地位相匹配,然后迎娶公主,可现在这话却将他的初衷给打破了,让他如何不愤怒。

    金成一怒之下,砰的一声,忽然挥出右拳,直接打在那名男子面门上,他根本没想到金成会大打出手,一瞬间愣了片刻,吃痛之下,摸了摸自己的脸,只见手心上全是殷红,鼻子都歪到了一边。

    “你,你,竟然敢打朝廷要员!”男子愤怒不已,高喊道:“来人啊,把此人拿下!”

    喊声落下,马上聚集过来数名身穿铠甲的兵士,他们听从男子的命令,欺身向前,着手拿下金成,可金成又岂是待宰羔羊,在他人还未靠近他时,金成就将手中的银枪挥动,在那沉重的银枪挥舞之下,簌簌的风声不断呼呼传来,气势十分狂烈。

    众人见状,纷纷停下脚步,面对这犀利的银枪,谁敢近前,除非是不要命了的。

    “还愣着干什么,去把他抓来啊!”男子用锦帕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心中十分恼怒,他何曾受过这样的皮肉之苦,更何况还是他瞧不起的商贾之民所为。

    “我看你们谁敢过来,别怪我这支银枪不长眼!”金成也被激怒了,手中的银枪舞得宛若游龙,上下翻飞,人的肉眼都难以辨别,那些兵卒相视一眼,迟疑地站在那里,谁也不敢近前。

    这一闹腾,立即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其中不乏那些同样前往军伍报道的人,在旁看得津津有味。

    “此人手中的银枪灵活有度,上下翻飞,如那上天入地的飞龙般,十分了得啊!”一名身穿白袍的年轻男子,其长相俊秀,两道剑眉英气尽显,身长体壮,一看就有着不错的身手,他此时抱着双手,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微笑着道。

    “王爷,此人蛮力的确过人,但却巧力不足,若是上了战场,敌一人方可,敌众人恐就无能为力。”身旁的一名年老之人,小声道。

    “诶!此言差矣,此人一看就还未经过正规训练,尚能如此,若是假以时日,得以军中训练的话,日后必能成为一名万夫莫敌的悍将也不一定!”白袍男子微微一笑,说道。

    “这么说,王爷,你想……”

    话还未说完,白袍男子大步走了过去,越是近些看,他就越是觉得金成此人的非比寻常,面上的微笑更是变得浓郁起来。

    “顺阳王在此,尔等还不快快行礼,私斗何意?”那名年老之人,高声喊道。

    众人一怔,纷纷跪拜行礼。

    唯有金成将银枪豁然收回,然后用抹布将其枪身擦拭,十分惜爱此枪。

    “尔等见王爷在此,为何还不下跪?”年老之人见金成无视于他们,面色一沉,对他冷斥道。

    “区区商贾之民,如此忤逆自大,来人,速将此人拿下,一百大板伺候!”

    “且慢!”顺阳王伸手拦住,“这里就交给本王,你们先下去吧!”

    其他人见状,喏声之后,方才各自退下。

    顺阳王朝金成走了过去,笑着对他问道:“这位仁兄,不知如何称呼?”

    金成忙于擦拭着枪身,连头都不抬一下,更没有对其作答,气氛有些尴尬。

    “无知竖子!王爷问你姓名,还不快快作答!”年老之人在旁大声吼道。

    金成冷哼一声,“王爷有何了不起,当朝国舅爷还是我兄弟。”说完,金成继续擦拭枪身,不予理会。

    顺阳王微微一笑,说:“本王观仁兄如此行装,想必是准备前去入伍从军吧?”

    金成手中的动作稍微停滞了一下,但几秒过后,又继续擦拭枪身。

    “不知仁兄想好前去哪个军营没有?”

    金成听到这里,砰的一声,愤怒地将抹布扔在地上,指着不远处的那名大腹便便的男子,怒骂道:“就那个乃乃地呆皮,瞧不起老子是商贾之民,不让老子进军营。”

    顺阳王淡淡一笑,说:“未国十六路诸侯,各有拥兵,仁兄武艺超群,胆色过人,为何不去实力更强的诸侯王军营中,却要投奔那弱小的十岁孩童,景王的军营之中?”

    “什么?”金成愕然片刻,有些愣住,说:“你说那矮冬瓜的男的,是被一个十岁小子给管的?”

    顺阳王微笑点头。

    金成心中谩骂,早知如此,那还去个P啊,给一个十岁小孩卖命,能有什么前途,还不如待在河源郡吃好喝好玩好,过着他的逍遥日子来得爽快。

    “那算了,我还是回去好了,早知如此,还不如在家中过着逍遥日子。”金成抓起银枪,转身即走。

    “仁兄,且等等,让本王把话说完。”

    “你还有什么话就快说,反正老子是不会给一个小孩卖命的。”金成笃定道。

    顺阳王苦笑摇头,说:“本王正要说此事,在未国十六路诸侯中,在本王看来,论及实力,淮南王为首,其坐镇淮南郡,拥二十万精兵,是为当朝未国的第一诸侯,本王虽不才,但坐镇顺阳郡,拥十万精兵,如今顺阳郡太平富庶,民风良好,自认为是十六路诸侯中次之,如今本王遍访各地,求贤若渴,若是仁兄加入本王军中,本王定会以上将之名而待之,让得仁兄大施拳脚,一展宏图!”

    “你还犹豫什么呢,像王爷如此求贤之主,试问在当今未国中,还能有第二人?”年老之人在一旁出言道。

    “那我问你,在你那能否争取军功,日后能否出将入仕?”金成如今只关心这个问题。

    哈哈哈!

    顺阳王大声朗笑,笃定道:“为兵者,必以军功论及优劣,在本王的军中,不论出身,只要立得军功,必能出将入仕,此事仁兄大可放心!”

    金成听到此话,心中的石头便落下了一半,而且他看这个顺阳王,似乎不像是那位伪君子之类,说的话应该可信,心中笃定之后,便是沉声道:“行吧!那我便跟你去!”

    “好,好!”顺阳王面露喜色,拍着金成的肩膀,紧握着他的手,说:“今日本王得此良将,实乃本王所幸,来人,备马车,即刻回城!”

    顺阳王寻觅了这么久,终得金成这一良将,他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一路上与金成谈天说地,马车蹄声不断,正急速地前往顺阳郡中。

    ………………

    金成的离开,张勉他们四兄弟突然少了一个,让剩下的三人忽然有些不适应。

    “二弟,你说三弟他就这样去入伍参军,咱们也没怎么劝他,不知对他是好事还是坏事?”他们三人坐于一张桌前,欧阳岳对张勉问道。

    张勉喝了一口酒,吃了一筷菜,说:“此事是他的追求目标,若是我等阻止他去,会让他因此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三哥他天生就是一位将才,我之前为他占了一卦,卦象显示,他的将星正冉冉升起,是为大吉之兆!”宁玉满说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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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名士介绍:
未朝初年,江山如画,名士辈出。
先有誉满天下的伯俞,立志治国,平天下的仲志,宽厚大度的富平和左右逢源的史才。
后出玄学造诣极高的怀仁,痴迷音律的慕容齐,天生好酒的吕况。
身处在这个王朝动荡,内忧外患,王与马共天下的时代。
张勉也开始思考,在济世与独善,功名与天性之间,如何寻到一条适合自己的安身之道。江山名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山名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山名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