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江山名士TXT下载江山名士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江山名士全文阅读

作者:南卧生     江山名士txt下载     江山名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八章 笛声传来谁人奏

    酒楼外,过往人群熙熙攘攘,若非仔细寻找,则很难在此寻出要找的人来,他们站在酒楼门口左右顾盼,根本就没再发现张勉的身影,暗叹了一口气后,又折回了酒楼中,继续饮酒吃食。

    经刚才风波后,酒楼才算是平息下来,其他食客照样喝酒吃饭,就当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半晌过后,忽然一阵悠扬的笛声陡然传出,其笛声沿着酒楼窗牖,声细如发,渐渐地流淌在座上之人的心田,张勉则双手枕着脑袋,躺在酒楼的阁台上,微闭着眼眸,静静地歇息,可随着这道笛声临近,从他耳边穿过之时,他猛地睁开眼眸,坐起身来,皱着眉四处张望。

    “此笛声悠远宁静,却又沉郁顿挫,厚重而不失细腻之感,仿若那边塞之曲。”张勉细品着这道笛声,从其声中如同看到了万马奔腾而过的荒原,雄浑壮烈,声势浩大,除此之外,还有那身披重甲,血战沙场的万千兵士,骸骨累累的场面,笛声时而悠然,时而厚重,时而沉郁,若非对笛子有着精通之艺的话,是万万不可能做到这一步的。

    “吹笛者是为何人?”张勉暗自思忖,可想了一会,终究没能想出,仲志擅箫,吕况擅埙,伯俞擅琴,在他认识的人中,却无一人是擅笛,就算他绞尽脑汁也是一无所获,笛声悠悠,打破了酒楼中的宁静,那些食客也与张勉一样,都在找寻着此声的来源之处。

    “此笛声何处传来,竟是如此悦耳。”众人纷纷站起身来,左顾右盼,以期寻到那吹笛之人。

    而坐在那桌前的域外男子,只见他面色冷沉,脸上显得愈加难堪,手中的竹筷咔嚓一声被其折断,突兀地,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声喊道:“那贼人慕容齐就在此处,快!分散找寻!我没去找他,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就算把这酒楼给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找出来!”

    得令之后,其他那几名男子迅速抓起桌上的斩马刀,离开桌位,分头寻找。

    张勉站在暗处发笑,背手自语道:“这慕容齐倒是有些意思,居然还主动上门挑衅这些家伙,倒是有着几分胆色。”

    即便如此,笛声仍在,而且有着不断增多之势,渐渐地,原本那单一的笛声,竟开始变得四周遍布,前后左右全都响起了那悠悠的笛声,众人面色一变,不知为何听这笛声竟有些慌神起来,在张勉看来,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四面楚歌,环绕立体音,若此事放在现代,不会觉着有什么奇怪,但这却是在古时的未国,为何也会出现这样的状况,张勉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可恶的贼人,偷取可汗的至宝天音笛,到这里来戏耍本王,真是该死!”那名男子心中腹诽,面露怒色,但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如果张勉没猜错的话,他口中所说的这个至宝天音笛,想必是用特殊的材料制成,吹奏之下,方才产生这种四面环绕的立体之声,让人无法辨明其笛声的来源之处,从而扰乱对方的心境。

    细想之下,此笛确实足够逆天,若是将其用于战场的话,则敌兵会被此笛音所扰乱心志,从而步步为营,最终击垮敌军,想到这里,张勉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会如此大费周章,从域外之地不远千里地追到河源郡,不管费多大气力,也要将此笛给弄到,看来这被称为至宝的天音笛确实不可小觑。

    再者慕容齐精通音律,吹奏此笛更是轻车驾熟,信手拈来,不过片刻的工夫,就让这些人方寸大乱,不知所以,抓耳挠腮,一脸茫然地看着那名男子,就等着他发号施令,“都看着我干甚,哪怕躲在天上地下,也要把他给翻出来!”

    他怒了,在这一路上,他们已经不止一次被如此折腾,几乎每到一地,都会碰到这样的整蛊,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所有的动静都被完全掌控,说不好听的,他们就是一些没头的苍蝇,到处乱飞,毫无目的性。

    张勉看出了问题所在,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叹气,照他们这个找法,哪怕到明日都找不到对方。

    “算了吧,你们跟他不是一个层次的人,那什么笛子也别想了,赶紧回去抱着老婆孩子,这都实在些。”张勉从阁楼上一跃而下,嘴里叼着根青草,似笑非笑地说。

    “你还在这里?!”那几名男子见张勉的出现,如当头一棒,血色全无。

    张勉淡淡一笑,不作言语。

    正当这时,外面突然冲进来十余名官兵,身着甲衣,手持着长戟,整齐排列站在酒楼中,随之而来的正是河源郡守王汉,金成和李天乐,看来是李天乐通风报信无疑了。

    王汉身着官服,腆着肚子,负手而立,对那几名域外男子上下打量,语气冷漠地说:“你们这是想在此处闹事?”

    “你们几个别弄错了,这是在未国的河源郡,不是在域外之地,如若来此云游观景,我等欢欣备至,但若是来此无理取闹的话,我等绝不手软!”说完,王汉一挥手,那十余名官兵手持长戟,大喝一声,将整个酒楼都给震动一番,此举意在扬未国军威,让他们几人知难而退。

    他们几人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见状,领会其意,目光四顾后,那名须髯浓密的男子便是作揖道:“这位官爷,我等初来乍到,弟兄几个不太懂规矩,回去之后我好好教训他们一番,那么就不多叨扰了。”

    说完,他带着其他几人在其目光注视下,陆续走出了酒楼,不过片刻,就不见了身影。

    “张大人,你没事吧?”王汉见人离开后,马上关切地走上前来,对他仔细询问道。张勉淡淡一笑,轻摇头道:“这些小角色,还不足我放在眼里。”

    “师父,我走之后他们没有为难你吧?”李天乐人小小个儿,但说话却挺成熟。

    金成朝张勉瞥眼看去,啧啧两声:“可以啊,二哥,现在都开始收徒了,这小子看着年纪不大,但却挺机灵的,是个好苗子。”

    “慕容先生,你不想见的人已经走了,如若方便,就请出来见上一面吧!”张勉目光四望,声音洪亮地朝四周大声说道。他知道这个慕容齐一定就在附近,刚才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驱走那些人罢了。

    话音落毕,笛声方止,全场变得一片安静,了然无声。

    紧接着,从树梢上跳下一人,只见那轻盈的身形宛如一片叶子,落地无声,其长发飘飘,带着一股胭脂粉的香味,张勉眉头一皱,看着这道苗条的背影,颀长纤细的双腿,绚丽多彩的裙袂,看这样子怎么也不似男子,而是一位女儿家的装扮。

    当她转首过来,张勉目光所到之处,只见她那略施粉黛的俏脸,肤白如雪,细腻光滑,如弯月般细长的柳眉,一颦一笑间仿若百媚丛生,好一个绝美女子,端的是俏佳美娘。

    嗯?

    张勉环顾四周,再没有看到另一人的身影,不禁奇怪问道:“敢问姑娘,不知慕容先生所在何处,为何不见他人?”

    咯咯咯。面前的这位俏佳人掩面偷笑,婉约的身姿微微侧动,皓腕白如雪。

    这个反应更是让张勉奇怪了,好端端的笑什么呢。

    “你这痴汉,刚才见你与那些蛮子斗勇时心想你还心思敏捷,却不知原来你是如此愚钝,谁告诉你说慕容齐是名男子了?”她白了张勉一眼,嗔怪地数落道。

第八十九章 酒烈醉倒烧刀子

    张勉怎么也想不到慕容齐居然是一名女子,而且还是这样一位容貌姣好的绝美女子,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张勉迟迟没能缓过神来,站在原地如木头一般,动也不动。

    慕容齐见张勉如此模样,不禁掩面偷笑,那嘴角漾出的笑容宛如花朵绽放般美丽,身形摇曳如花,这个局面确实让张勉尴尬了,他之前心里还想着这位吹笛之人应是一位翩翩公子,风流倜傥,豪情万丈,可没想到居然是个萌妹纸,这之间的差别实在是太大。

    “你真是慕容齐?”张勉目光注视着她,认真地问道:“希望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

    “信与不信随你,若不是看在你帮我驱走那帮蛮子的面上,我是不会现身的,既然见到了,那我也就不欠你什么了,来日再见!”说完,慕容齐轻盈的身形微动,玉笛别在纤腰上,就要离去,可就在这时,张勉忽然喊道:“请留步!”

    慕容齐嘴角一抿,露出微笑,转首看向张勉,柳眉蹙动,笑道:“还有事?”

    “既然来了,何不留下来喝两杯再走?”

    慕容齐皓首微动,点头道:“也好,反正也有些饿了,吃些东西再走也不迟。”

    酒楼的店家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势,郡守官兵皆在于此,所以他就亲自来招待,安排了几桌,端上了酒楼里好吃好喝的东西,摆满了桌上,各种菜肴琳琅满目,酒也是十余坛,几乎将半个酒楼都给摆得满满的。

    “各位官家,贵客,请慢用,如有其它需要的就尽管吩咐!”店家说完作揖,然后回到了柜前。

    接着,张勉向慕容齐分别介绍了王汉,金成等人,从她的口中得知,她在域外生活了十余年,双亲亡故,自幼跟随大漠国的可汗,被他抚养长大,而这一次进入中原,是为了找寻灭亲之人。

    当张勉听了她的故事后,不禁嗟叹,没想到她看起来年纪不大,却背负了这么多的压力,从小双亲亡故,一个女孩子活到了现在也是不容易了。

    当问到为何那些人追踪她时,她就一副气极的样子,不忿地说道:“那些人就是胡说八道,天音笛是可汗阿爹送给我的成年礼物,那些蛮子不过是大漠国鹰王的手下,害怕天音笛落入我手,威胁到他的地位,所以才不遗余力地逼我交出天音笛,这些人没脸没皮的,要不是看他们人多,我就出手把他们打得鼻青脸肿!”

    慕容齐一边吃着牛肉,一边面色愤慨地说,大有出手之势。

    张勉见状,顿感哭笑不得,这女子看起来温婉贤淑,但这脾气还不小,动不动就要动手,与他想象中的塞外名士形象大相径庭。

    慕容齐停下手来,侧视张勉,试探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塞外女子不似你们中原女子那般温柔如水?”

    张勉苦笑不答。

    “但这就是我们塞外女子啊,要脾气火爆就火爆,要温婉如水一样可以做到。”

    从她的话语中,张勉能感觉到她是一个真实的人,至少不会矫揉造作,这一点倒是难能可贵。

    塞外女子多为豪烈,所以喝酒也都是用碗豪饮,慕容齐亦是如此,一坛酒,不过一会,就被她一饮而尽,饮完之后,还觉着不过瘾,说:“此酒太淡,若是在我们大漠国,这种酒是没人喝的。”

    然后,她从自己的背囊中拿出一个酒袋,这是塞外人士日常携带盛酒的酒袋,她将酒袋打开,往碗里倒出酒液,只见那酒液清澈如水,但酒味却很浓烈,一下子弥漫在酒楼之中,周围的人都能闻得到。

    “此酒名为烧刀子,比你们中原的酒烈了许多,你们谁有胆子尝上一尝?”慕容齐扫视周围一圈,指着那碗中的烧刀子酒说,他人刚才闻其浓郁的酒味方才胆怯几分,再听上慕容齐如此述说,心中更是打起了退堂鼓,对这酒既想又怕。

    半晌无人响应。

    慕容齐冷冷一笑,“在大漠时,我就听闻中原风光无限好,人们足衣足食,当得天府之国,如此天时地利,偌大的郡县之地,如此多的酒客,却无一人敢饮此酒,让我好生失望!”

    “我来!”

    金成在众人群中高举其手,声音一出,众人望之,纷纷向后退出一步,让出一条道来,随后他从这条道阔步走出,来到那盛有烧刀子酒的面前,直视慕容齐,笑着说:“不就是一碗酒吗,有何所惧?”

    说完,金成端起酒碗,就要饮下,张勉却出声劝道:“三弟,此酒太烈,你酒量太浅,还是别喝了。”张勉说的也是实话,别看金成五大三粗的块头,但要说到酒量只能算是一般般,别说烧刀子这种烈酒了,平日就连喝一般的酒都能让他醉得天昏地暗。

    金成转首一笑:“二哥,咱不能让塞外一个女子给瞧不起了,我没事的。”刚说完,金成仰首饮下,刚喝了一口,只见金成眼神离茫,白眼一翻,身子站立不稳,砰的一下就摔倒在了地上。

    “快,把他给带回去歇息!”张勉见状,赶紧对官兵说道,方才有两名官兵将其抬走。

    “酒量差,不能喝就是,还偏要逞强。”慕容齐掩面笑道。

    “我来喝!”

    王汉将袖袍一卷,阔步向前,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他的目光与张勉相接,便是微微一笑,说:“我身为河源郡守,若是连这点塞外酒液都喝不了的话,那我这郡守之职也不用当了。”

    “慕容姑娘,倒酒吧!”王汉指着那半碗的酒液,直视慕容齐说。

    慕容齐轻笑一声,随后将酒袋中的酒液往碗中倒去。

    王汉看着那清澈如水的酒液,闻着从中散发而出的浓重酒味,似是有些呛鼻和熏人,他见过何止数种酒液,却未曾见过如此烈性之酒,还未喝下就已经有如此感觉,若是喝下去的话,那还不把喉咙给烧坏,其酒名为烧刀子,果然没错,其酒之烈,就像是烧红的刀子一样辣喉。

    “怎么,不敢喝了?”慕容齐见王汉站在那里沉思有余,迟迟不动手,哂笑道。

    “身为未国子民,何曾退缩过,更何况就是一碗酒而已,我就不信,你们塞外人喝得,我们中原人就喝不得了。”

    话音落毕,王汉端起酒碗,手叉着腰,仰首饮下,只见他紧锁着眉头,双眸紧闭,忍着口中酒液的浓烈,当酒液到达喉中,那种如刀割,如火烧一般的感觉让他痛苦万分,这一刻,仿佛感觉这喉咙不再是自己一样,呛鼻又呛口。

    众人翘首而望,目光全都聚焦到王汉身上,见他那痛苦万分的表情,自己都感觉像是烧刀子酒在自己喉咙中烧炙一般。

    张勉看着王汉这般模样,知道他也快顶不住了,三分之二一碗酒,估计就是他的极限了。

    哐当!

    酒碗从王汉手中掉落在地,马上摔成了碎片,王汉则痛苦万分地摁着自己的喉咙,汗珠从他额上涔涔而下,那样子看着都难受。

    “大人,快喝茶!”随从将一碗茶水递给王汉,王汉接过之后,赶紧往嘴里灌,茶叶含茶碱,有解酒的功效,当喝下茶水之后,将浓烈的酒液冲淡,喉咙的灼烧感方才缓解了许多,王汉的痛苦也减少了一些。

    “酒还未喝完,这次也不算。”慕容齐面色冷沉,话语清淡说道。

    “你这姑娘有完没完,我们郡守大人都成这样了,你还在这里说这种风凉话,难道你们塞外女子都是如此冷酷的吗?”一兵卒在旁指责道。

    慕容齐朝那兵卒睥睨一眼,吓得他六神无主,赶紧住口。

    “看来你们中原男子还不如我一个女子,一碗酒都喝不了,真是失望哪!”慕容齐摇头苦笑,拿起酒袋就直接喝了一口,只见她喝起此酒面不红心不跳,轻松之极,与刚才那两人的反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真是欺我郡中无人哪,谁人酒量好的,就出来喝一喝,不要让这塞外女子把我们给看扁了啊!”

    有人愤慨而言,但却无人响应,一时间寂寥不已。

    慕容齐笑了。

    “真是大开眼界了,没想到来此中原一趟,竟无一人敢对酒直言,还不如回我的大漠去。”

    “谁说没人的!”

    这时候,张勉从人群中大步走出,直接端起酒碗来,一饮而尽,一抹嘴巴,只见那盛着烧刀子酒竟然一滴未剩,看得众人面露惊异,一片哗然之声瞬时传了出来。

第九十章 琴笛和鸣现奇象

    “还真他/娘的辣喉!”

    张勉一口气喝完这碗中的酒,咂了咂巴嘴,这微妙的动作并没有被人发现,所有人注意的重点则是在于这一碗被喝完了的烧刀子酒,他们看张勉喝完之后毫无异样,而且还谈笑风生的样子。

    要不是好久没喝这样的高度酒,换作在后世,就算这个烧刀子酒,那也是小菜一碟罢了,喝下之后,张勉估摸着这酒应该在四十度左右,这样的酒在个位度数的酒盛行的未国,怪不得金成和王汉突然喝到这酒感到极其不适,晕的晕倒,醉的醉人。

    之所以烧刀子酒在塞外盛行,这跟那里的气候不无关系,塞外常年天寒地冻,喝烈性的酒一来可解困乏,二来可使身子发热御寒,以抗塞外的冰寒天气,慕容齐见张勉喝下这一整碗的烧刀子酒安然无恙,心中有些讶异,对张勉重新刮目相看。

    “此人倒是有些意思。”慕容齐心中暗忖道,不由得对他多看了两眼,见他眉清目秀,与自己年纪相仿,与塞外的男子比起来多了几分儒雅气质和飘逸之感,是她见过的男子中较为特别的一个,从他的身上,她既能感觉到那种男子特有的气概,也能感受到中原男子的儒穆之气。

    “这便是可汗所说的中原儒生吗?”慕容齐想到了在大漠时,可汗常常对她说的话,他曾说中原是他见过的最繁华的地方,那里城池宽阔,碧水青山,物产丰饶,生活富足,而且那里的人们经常吟诗歌赋,身着儒袍长衫,谈吐高雅,也因为如此,让慕容齐从小便对中原那个天府之国心生憧憬。

    塞外的景致与中原的差别很大,两种完全不同风格的地方,让慕容齐难以评判,一个是生她养她的家乡,一个是让她感到十分美好的地方,此情此景下,她有些出了神,若不是张勉推了她一下,她都还没有缓过来。

    “喂喂,这酒喝完了,还要再喝吗?”张勉指着那空着的酒碗,说道。

    “喝什么喝,再喝我这酒袋里的酒都没了,你赔我啊?”慕容齐赶紧双手护住酒袋,生怕张勉从她手里抢走,张勉摇头苦笑,他抢她酒袋干嘛,以为他是那种见酒就喝的酒鬼不成?

    慕容齐将烧刀子酒视若珍宝,因为她知道在这中原是不可能酿出此酒的,而都是那些几度的小酒,跟喝白开水似的,此酒只有大漠国用秘方酿出,若是喝完的话,想要再弄到这酒就要回去千里之外的大漠国才行。

    “啧啧,这么小气,别以为我没喝过似的,我喝的酒比你的洗/澡水还多!”

    “登徒子!不要脸!”慕容齐面颊一红,两腮就跟抹了胭脂似的,又红又烫,抓起桌上的酒碗,倏忽一下,就朝着张勉扔了过去,张勉冷冷一笑,只是将手举起,便准备无误地抓住了酒碗。

    “塞外女子果然脾性刚烈,动不动就扔碗,不知你家里有多少碗让你扔。”

    张勉这些话语,说得慕容齐耳朵又红又烫,面颊绯红,嗔怒地再次抓起其他酒碗,一一朝着张勉扔了去,我了个去,张勉见那一个个的酒碗飞了过来,心中暗骂一声,双手动作迅速,一个个地接住,双手拿不完了就用脚来顶着,周围的人见状都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刚才的那些动作堪称行云流水,看得众人瞠目结舌。

    张勉定住身形,手上,脚上,甚至就连头顶,都有着酒碗,他朝慕容齐咧嘴一笑,说:“怎么样,可……”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见哐当一声,清脆的声响随即传出,接着,又是几道哐当的声音传出,张勉愣了,店家哭了,慕容齐笑了。

    “哈哈哈!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了吧?”慕容齐朗声笑道。

    “不就是几个碗嘛,才几个钱,给就是了。”张勉要给店家钱,可店家哪敢收,喏声说道:“官家,几个碗的钱就不要了。”

    “你看,是他自己不要的。”

    “登徒子,不要脸!”慕容齐再次骂道。

    张勉越发觉着这位塞外女子有点意思,说她狡猾吧好像也不是,说她实诚吧也不太恰当,总之于她而言,好像不管用什么词来形容都是片面而抽象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让他更加觉着难以捉摸。

    “听闻塞外乐曲别具一格,只是未曾听过,既然你有那天音笛,不如吹奏一曲,也好让我开开耳界。”

    “天音笛乃是器乐珍宝,岂能是你想听就听的。”慕容齐谨慎地将手按在腰间处,朝张勉瞥了一眼,冷声道。

    张勉呵呵一笑,说:“你可知晓这郡中的刑狱官是谁?若要查你双亲的命案,都要经手刑狱官才行。”

    “是谁?”本来不屑一顾的慕容齐,忽然脸色一变,精神抖擞地追问。

    “若你吹奏笛声,我便告知你。”

    “你这是在要挟我?”慕容齐贝齿紧咬。

    张勉笑而不答。

    此次慕容齐从大漠远道而来,正是为了追查她双亲的命案,她初来乍到,且对中原诸郡不熟悉,更别说那些纷繁复杂官职了,想要追查此案就得找到掌管此事的官员,所以她不得已之下,只能听从张勉所说的去做。

    她狠狠地朝张勉瞪了一眼,随后从腰间取出天音笛,笛子置于面前,深吸一口气后,笛声吹响,那悠远而又轻扬的笛声又传了出来,不愧是器乐珍宝,这天音笛的音色美妙绝伦,普通玉笛与之相比,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即便不懂器乐之人,也能深深沉浸在此优美的器乐当中。

    这一次张勉注意到那天音笛的模样,其外形与普通玉笛并无二致,主要区别却是在于其构造的材料上,晶莹剔透的玉石,一看就是极品美玉,如帝王绿之类的,其数量本就稀罕,再加上古时打磨玉石技艺并不是那么高,能造出如此精致的一件玉笛,已经算是极为罕见。

    原来如此,张勉心中了然,他曾听闻过一些传说,在某些比较罕见的帝王绿玉石中,就有着其独特的功效,而这支玉笛之所以能奏出如此,不仅仅因为慕容齐精通音律,而且也跟这支玉笛的构造息息相关。

    玉不雕琢不成器,璞玉更是需要雕琢,这支玉笛显然经过特殊的改造过的。

    “你就这点本事?刚才所吹奏的之声去哪了?”张勉从笛声中听出她的心不在焉,便是出声来激她。她也把张勉说的话当真了,只见她面色一沉,马上转变风格,之前那般如诗如画的笛声又再次出现,尽管风格迥异,但却富有特色,有着浓浓的异域风情。

    这才对嘛!张勉讪讪一笑,随后命人将其古琴取来,他席地而坐,将古琴架在面前,轻抚琴弦,这时,琴音响动,随之传出,与那笛声相得益彰,和鸣得恰到好处,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琴笛和鸣,奏出的乐曲有着特别的灵动之音,琴声空灵,笛音悠远,两音的交织之下,宛如那青山绿水般缓缓流动,途经千山万水,琴急笛缓,一静一动,配合得天衣无缝,在场的众人也都听得如痴如醉,陷入此美妙的声音中,深深无法自拔。

    当那慕容齐见张勉弹琴配乐,面上一惊,她没想到张勉居然也会弹曲,而且其琴艺高超,与那大漠国的宫廷乐师相比,更是高明许多,思忖之余,酒楼外忽然飞来一群鸟儿,它们成群结队地从窗外飞了进来,然后竟自发地围作一圈,在张勉和慕容齐的头顶上翩翩起舞,欢快的鸟鸣声接连不断。

    如此奇特的景象,顿时让酒楼里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就连街道上的人见这么多的鸟儿飞往酒楼,他们也都好奇地跑了进来,见到了眼前这奇特的一幕。

第九十一章 好运将至见祥瑞

    笛声悠扬,随着那宛如般声音的传出,这些飞鸟欢快地围绕在旁,它们仿佛已经被这悦耳的声音所深深地吸引住了,酒楼各处都有着飞鸟的身影,这里俨然已经成为了鸟儿的世界,其他人在这里都显得有些多余。

    鸟是林中之灵,其对声音的敏锐度远远超过了人,若是噪音它们则飞而远去,但若是愉悦之音,它们则会被吸引而来,但不是所有的悦耳之音都能吸引到它们,而像是慕容齐这样由天音笛这样的器乐珍宝,吹奏出来的乐曲才能吸引到它们。

    这些飞鸟自行排列整齐,一行行一列列,扇动着双翅,同时伴着鸣叫,仿佛与笛声应和,那飞翔的身姿,感觉就像是在空中翩翩起舞,优美而婉约,是为鸟之空中舞蹈。

    众人抬首而望,那一双双诧异的目光,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些鸟儿,片刻都舍不得离开,他们活了大半辈子,何时见过如此神奇的一幕,这一次让他们得以大开眼界,不得不惊叹这世间的奇妙。

    “你们看那,好多鸟儿又飞来了!”有人见这时候又有一群鸟从开着的窗户飞了进来,惊讶地指着它们大声喊道。

    众人的目光随即又被吸引过去,只见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鸟儿五颜六色,色彩斑斓,各式各样的都有,张勉朝那看去,有麻雀、喜鹊、夜莺、布谷等等,这些都可称为祥瑞之鸟,古时的人见到此鸟,都会认为好运将至。

    盘旋在上空的鸟儿越来越多,整个酒楼上下几乎在这一刻变得拥挤,放眼望去,眼前皆是各种鸟儿,这一幕是如此地壮观,堪称史无前例。

    琴笛声仍在继续,只不过这时候的曲调变快了许多,节奏欢快明亮,鸟儿也跟着加快了速度,舞动的翅膀不断盘旋在上空当中,有些鸟儿可能是仗着势大,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竟自顾自地地踱步到桌上,用那嘴喙啄食那些盘中的美味佳肴,甚至有的往酒碗中啄去,酒对人是上瘾的,鸟也不例外,它们居然是越喝越多,不一会儿,它们身形站得不稳,东倒西歪,振翅飞翔后,因为酒劲的缘故,竟在这已经排列整齐的队列中将其打散。

    一颗螺蛳打破一锅粥,只要阵型当中有一只出现状况,那整个阵型就会马上被打乱,很快地,这些盘旋在上空的鸟儿,就像是一个个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挨着一个被打乱了,结果一阵慌乱,刚才那整齐的阵型也不复存在,剩下的就是这些鸟群四处乱飞的慌乱局面。

    就在这时,琴笛声戛然而止,这些鸟群方才四散开来,陡然振翅,往林间树林中飞了去。

    从一开始到现在,众人感觉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梦境一般,回想起刚才那般奇特的景象,心中一阵颤动,他们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你快掐我一下,看看我疼不疼。”有旁人说道,其他人也跟着学了起来,一时间,怪叫声接连不断,这也更印证了此事的真实性,笃定了他们内心的惊讶。

    结束了,这酒楼中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只是也因为刚才的事情,让这酒楼变得杂乱不堪,看那店家的脸色都是不太好的。

    “琴艺很不错嘛!”慕容齐将天音笛收好,转首看向古琴前的张勉,对他笑道,经过这次的合作,慕容齐对张勉的印象多了几分好感,“我们塞外女子向来佩服有才之士,你这琴艺算得上是马马虎虎,至少在我看来还行,日后若有机会的话再见吧!”说完话,慕容齐身形一动,不过转瞬,就已经消失在了张勉的眼前。

    “这人真是有意思。”张勉刚刚摇头苦笑,不过十几秒钟,她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两眼一瞪,看得张勉头皮发麻,当时就愣住了,问:“你要干什么?”

    “你还没告诉我刑狱官是谁,我如何找到灭我双亲的线索?”慕容齐语气冷漠地说。

    “哦,这样啊。”张勉憋着笑,悠悠说道:“你要找的那人不就是近在眼前,远在天边。”

    “什么眼前,什么天边乱七八糟的!本姑娘没空跟你猜谜。”慕容齐俏脸变得更加冷峻,紧咬贝齿,狠狠地瞪了张勉一眼。

    她还是没有理解张勉说的话,还以为张勉是在跟她开玩笑罢了。

    “天地可鉴,我什么时候出谜让你猜了,你不是塞外的女中豪杰吗,就连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都不懂,你可知道,此话就连我中原稚童都能理解,不信现场找一个让你见识见识。”张勉目光朝周围一扫,指着李天乐说:“你来解释解释这句话的意思。”

    李天乐心领神会,点头过后,便是站了出来,张勉曾跟他提过这句话的意思,当时马上就记在了心中,如今说出来就当是温故而已。

    李天乐年纪仅有十岁,说他是稚童倒也相符,慕容齐对此没有异议,便是问道:“这位小弟,你可知道刚才那人说话的意思?”

    “当然!”李天乐昂首点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慕容齐微微一颤,心中万般嘀咕,如果在大漠国,与李天乐年纪相仿的孩子都只会玩泥追逐而已,又怎么会说文解字,这让她又不得不重新审视中原这地方,不仅才子济济,就连稚童都如此腹有才华,看来可汗当初对他所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

    中原大地藏龙卧虎,才子佳人比比皆是,那些不起眼的人都可能身怀绝技,不容小觑。

    “这个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很好理解,前一句可以不用管,主要的就在后一句而已,你看看你的面前站的何人。”

    慕容齐美目顾盼,看了看周围,而离她最近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勉本人。

    “你说的是他?”慕容齐不敢相信地朝张勉看去,眼中充斥着不可思议的目光。

    张勉淡淡笑道:“怎么,有问题吗?”

    “不是,就你这个样子,怎么可能是刑狱官。”慕容齐面色一怔,困惑道。

    “张大人在河源郡中是为当世名士,也是陛下钦点的朝廷命官,这刑狱之事,他当然也可以管。”王汉在旁解释道。

    张勉笑着摆手:“只是暂时的,我都还未入仕,日后我会向陛下请辞的。”

    听了王汉所说的话,慕容齐更是心中一惊,她想不到面前这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男子,竟有如此背景,名士,钦点大臣,这双重身份叠加起来,那就不得了了。

    自己跟他相比起来,如同繁星对皓月,天差地别,可见一斑。

    “对了,我还未知晓你的名字,能否告知一番?”慕容齐问道。

    “弓长张,名为勉,张勉。”

    张勉?

    慕容齐听到这个名字好像有些印象,脑海中仿佛留存一些记忆,只是一时间竟想不起来。

    她思忖半晌,片刻之后,方才恍然大悟,抬首道:“哦!原来你便是那个张勉!可汗曾提及过你,说你博学多闻,精通琴律,年纪尚轻,却早已名声在外,是为当世之名士。”

    噗!张勉听这些话,身上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我滴乖乖,老子的名声都传到塞外去了,看来自己这名气还不错嘛,居然连塞外都有粉丝了。

    “当然了,此话不是我所说,是可汗说的,虽然今日见你是有些才华,但也没有传言中那般夸张。”这一句才是慕容齐的真话,反而这样的话张勉还容易接受些。

    其实说什么张勉都无所谓了,呦呦之口,难以调和,他就是他,无论谁说什么都不会改变。

第九十二章 群贤毕至 诗文赴会 一

    诗阁的诗文会在今日举办,这才晨间时分,诗阁就已经来了不少的人,其中有若干参加诗文会的诗人,以及从各郡县赶来的商贾和诗文爱好者,其人数之多,远远超出了张勉的想象,他自己都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的到来。

    “二哥,你弄的那广告效果真好,好多人看了之后都来了。”金成对张勉笑着说,他知道之所以如此多的人参加诗文会,其中最为重要的原因之一便是张勉制作的广告所致,不得不说这广告的重要性,在当时宣传手段的匮乏情况下,这玩意儿确实足够新鲜,但也因为如此,很多商贾纷纷效仿,但也模仿得只有形而无其神韵。

    用张勉的话说,这玩意儿是要靠天赋的,就算是模仿,那也只是山寨品而已。

    今日的诗阁庄重大气,珠帘纱帐,声乐悠悠,檀香四散,在这里吟诗歌赋都能感觉整个人的心境是极为平和的,这就是诗阁独特的地方,再者这里诗学的气氛浓重,哪怕是普通人来到此处,都能被这种气氛所感染和熏陶,是对人的精神上的一种洗礼。

    人越来越多,张勉环顾四周,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只见那人不是他人,正是慕容齐,张勉也是感到奇怪了,他前些日子不是让河源郡衙门给她提供些线索,后来她也离开了这里,可为何又在这里突然出现了,他从二楼快速而下,来到她的面前,问:“你不是前几日离开了这里,为何又回来了?”

    慕容齐见到张勉后,俏脸露笑,朝四周一扫:“我又改变主意了,听闻诗文会很有意思,所以等此会结束之后我再走也来得及。”

    “今日来人太多,我可能忙不过来,那你就随便看看,顾不上你了。”

    “你自去忙便是,不用理会我。”慕容齐朝他摆手,也没想过要他来管。

    张勉也是实话实说,他是四方阁的负责人,四方来者皆是客,他要招待和礼遇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此次诗文会是四方阁首次举办的一次赛事,细节各方面更是要做到位,所以在此之前,张勉已经安排了四方阁三十个人分工明确,从接待人员,酒水人员,后厨人员乃至保安人员都已经分配得好好的,哪怕是飞进来一只蚊子都能分出它是雌还是雄。

    “张大人,此诗文会独特别致,不同以往,来了之后要签到,还有专门的俏佳人接待,坐好之后还有人给倒酒水和上点心,对了,那几个背手之人站在那里的是做什么的?”一名武阳郡的官员进来诗阁之后,对这一系列的新举动表示赞赏,他从未参加过如此新奇的诗文会,以往的诗文会不过就像是赶集一样,把所有人都聚集在某一个地方,然后对诗作赋,一场诗文会下来,大家是又累又渴,弄得疲惫不堪。

    但现在却不一样了,张勉让以往的诗文会改头换面,重新包装,就变得与众不同,如今参加的这次诗文会,不仅没有丝毫的疲惫感,而且还很放松和享受,有悠扬的配乐,有可口的茶点,还有周到细致的服务,这一系列的动作,让这些人的优越感瞬间爆棚,他们从未想过诗文会还能这样举办,让他们仿佛打开了新的认知大门,大开了眼界。

    张勉微微一笑,对那官员说:“那些人唤做保安,是为保障各位的安全所设,如有事情的话也可寻求他们的帮助。”官员连连点头,不断称赞张勉想得周到。

    “二弟!”欧阳岳今日也是穿着讲究,儒袍长衫,一副书生的装扮,张勉转首一看,在欧阳岳身旁的还有金成,宁玉满,沉鱼和庆阳公主几人。

    “张勉,你这都搞的都是什么乌烟瘴气的诗文会,跟宫廷里的酒宴一样。”庆阳公主有些腹诽道,面色看起来很是不悦。

    张勉还未回话,金成就在他耳边悄声说:“刚才在来的路上,公主她不小心踩到一泥坑里,把她心爱的长裙给弄脏了,所以心情不太好,她说的话不中听,二哥你别介意。”

    张勉用余光朝她一扫,果然见她那裙袂下摆被弄脏了一小块,沾上了泥水,对于爱美的庆阳公主来说,这点污秽之物是她心情不好的症结所在,方才对张勉说了那些话,这是因为正在气头上。

    知道这情况后,张勉也懒得跟她计较,只是一笑而过。

    “少爷,这次的诗文会办得好别致啊,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诗文会呢。”沉鱼今日也是身着盛装,面露欣喜之色,很是高兴的样子,过去自己不过一介布衣,没能参加这样的盛会,如今借着张勉的名头,有机会参与其中,长了见识,自然欣喜万分。

    放眼此次的诗文会,除了诗人之外,大多数都是达官显贵,身家富庶,有钱人才能有这份闲情逸致,穷人家连饭都吃不饱,生存都成了问题,又哪来的精力和金钱参加这样的高雅盛会。

    宁玉满身着朱红色长袍,摇着羽扇,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除了张勉之外,李钟也是上上下下,忙里忙外,同样作为四方阁的负责人,他也没少出力,甚至从某种程度来讲,他出的力更多,张勉主要负责策划,而他负责执行,用通俗的话说,他就是首席执行官,是干实事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群贤毕至,高朋满座,邀请的嘉宾,诗人等等,也都慢慢地到齐了,空座也都满了,李钟满头大汗地跑到张勉面前,说:“阁主,人员已满,时辰将至,是否可以宣布开始?”

    张勉环伺四周,果如李钟所言,周围全都已经坐满了人,熟悉的,不熟悉的面孔尽集于此,他又转首看向一旁的漏刻,其指向接近午时,正是诗文会的开启时辰。

    张勉刚一准备示意李钟,忽然一声高喊,让所有人都怔住了。

    “皇上驾到!”

    这一声响彻在整个四方阁中,紧接着,十余名身着金甲金盔的甲士开出一条道出来,让周围聚集的人群靠边而站,在场的人何时见过未明宗的龙颜,纷纷翘首而望,眼中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膜拜之情,这是大未国的圣人,也就是当朝的皇上,多少人想要见其真容都无缘可见。

    张勉等人见这阵势,意识到果真是未明宗驾到,于是纷纷拜倒叩首,山呼道:“草民(微臣)叩见陛下!”

    齐声之下,呼声震动,场面万分震撼。

    不过片刻,只见未明宗同样身着儒袍,手中摇着羽扇,头戴冠顶,迈着沉稳的步子,从这条小道中走了过来,见众人跪拜在地,方才抬手说:“都起来吧!”

    “谢皇上!”众人谢过之后,方才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时间噤若寒蝉,竟突然安静了下来,无人出声。

    未明宗见张勉就在面前,朝他抡了一拳,打在肩膀上,似怒非怒地说:“你这小子,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朕说一声,要不是有人来报,说这正举行诗文会,朕如今都还被蒙在鼓里!”

    “陛下息怒,张某以为陛下日理万机,无闲暇时间来参加此会,故没有派人通知陛下,张某知错,请陛下责罚!”张勉双手抱拳,低首道。

    “这是你小子弄的吧?”未明宗从衣服口袋中掏出一物,朝他诡笑,随后展开一看,正是张勉弄的广告,张勉不知未明宗此为何意,竟有些愣住不知所言,面色大变,悄声道:“陛下,您这是……”

第九十三章 群贤毕至 诗文赴会 二

    张勉所制的广告,传播之广,传到了天京,甚至还到了未明宗的手里,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其实张勉并不知道,这广告在此前已经流传甚广,除了河源郡外,东南诸郡,包括天京在内,都已经是家喻户晓,人尽皆知,所以坐镇天京的未明宗自然就收到这个广告,当听说是张勉所作,他就马不停蹄地从天京赶了过来,方才有了之前的那一幕。

    “你小子这脑袋瓜怎么长的,为何能有如此的奇思妙想,看着这上面的字,朕纵然是日理万机,也将会被其所感染,忍不住参加此会,还有这栩栩如生的画像,可真是别具一格,朕看了之后捧腹笑之,这样的广告,朕未尝见过,倒也觉着新鲜。”

    “陛下,这些都只是张某信手涂鸦,还请陛下见谅!”

    “你啊你啊!”未明宗指着张勉,哀叹一气道:“虽然朕远在天京,但你的一举一动朕都看在眼里,你为河源郡做的这些,朕心里也明白,你也不必再作解释,诗文会何时开始?”

    “回禀陛下,眼下正是吉时。”

    “那还等什么呢,开始吧!”未明宗话音落下,张勉马上命人给他安排上座,并且给那些随从的文武官员安排座位,上了茶歇,众人各自坐好,诗文会开启在即。

    落座的这些人都是朝廷命官,是未国当朝的重要官员,其中户部尚书李衡,工部尚书田裕,侍中司马德也都出现在这里,张勉与其谈笑风生,时而拊掌大笑,时而倾耳聆听,让其他人大惊不已,他们没想到张勉如此年纪尚轻,竟能与这些朝廷命官打成一片,其背景之深厚可见一斑。

    “这张子好生厉害,还未入仕,就能与当朝圣上插科打诨,又能与朝廷命官谈笑风生,年纪轻轻尚能如此,真是了不起。”

    “我等在郡中为官二十年,都从未有过如此际遇,人与人相比,还真的有着天壤之别,哎……”

    “哎……”

    众郡县的官员齐声叹了一气。

    在宣布声中,诗文会正式拉开序幕,参加诗文会的诗人尽皆站于台子两侧,放眼望去,诗人有五十余人,这是来自各郡县精心挑选出来的,有的在乡里远近闻名,才高八斗,有的刚刚考取功名,意气风发,有的则一头苦读圣贤书,想要一朝成名,闻名于天下,所以到此参加这次的诗文会。

    这些人大多数青年才俊,年纪约摸二十几岁,但也有四五十岁的老生,不过人数较少,也就两三个的样子,除此之外,年纪最小的恐怕就数李天乐,年纪仅有十岁,与他们一同站在台上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遭到其他人的嘲笑:“这诗文会什么时候也要接收这种奶娃了,连字都还认不全,还想在这里吟诗作赋,简直可笑之极,哈哈哈!”

    众人捧腹大笑,场面十分尴尬。

    但李天乐却不动声色,背负着双手,正气凛然地回了一句:“古时甘罗十二岁为丞相,圣人孔夫子十岁使学,李贺六岁会吟诗作赋,东方朔两岁会背诵史书,如此少时贤能,尔等可知乎?”

    此话一出,让得众人面面相觑,竟一时难以言语,也因为如此,之后再无一人嘲笑于他。

    “此子年纪尚幼,竟有如此见地,真是少年英才,难得难得。”

    “此少年名为李天乐,是晋阳郡人,还听闻他前不久已拜张子为师,跟着他学吟诗作赋。”

    众人听之,不禁一惊,“这么说,此子能有如此见地,皆为张子教导有方,看来张子才是真正的大才啊,腹有其才,方能教导出这样的弟子来。”

    正说着话,众人齐刷刷的目光朝张勉看去,张勉此时正在与未明宗商讨投注的问题,经一番解释后,未明宗方才懂得这个下注的意思,“你的意思是,让朕在一个诗人身上投些钱财,然后等到诗文会结束后,根据名次状况,然后再看是否有朕投注的那位诗人,最后进行钱财的分配?”

    “完全正确!”张勉拊掌笑道。

    “陛下,张某有个建议。”

    “说。”

    张勉诡秘一笑,说:“不如您每个诗人都投上一些钱财,这样的话,不管哪位诗人赢下诗文会,您的收益都不会少。”

    “敲死你小子!”未明宗一个响指打在张勉脑袋上,瞪了他一眼说:“你这小子倒是打好了如意算盘,让朕出钱投注所有人,看似朕到最后都会有所收益,但这钱一分摊下来,其实能不能赚钱还是个未知数,最终渔翁得利的还是你的四方阁吧?”

    张勉摸了摸脑袋,呵呵笑道:“事业刚起步,陛下当是给张某投资,这四方阁的大股东就是圣上了。”

    “股东?又何谓股东?”未明宗实在是想不通张勉这小小的脑袋,怎么会想出那么多的新玩意儿,这些词汇根本闻所未闻,听所未听。

    张勉没打算跟他说股东这个概念的前世今生,况且他也说不清,于是又拿这件事来给他打了个比方,说:“陛下,这个股东的意思就像今日投注一样,只不过投的不是诗人,而是我们四方阁,投资越多,所占股份越大,日后分红就越多,只要陛下出一点钱,以后您就是在金銮殿里躺着什么都不用做,每岁一到分红的晨光就能得到一大笔的钱。”

    如今的未国仍旧是自给自足的封建经济模式,股东这个概念是舶来品,所以未明宗听起来感到很新鲜,只见他沉吟了片刻后,开口问道:“那你要朕投资多少钱?”

    张勉笑了笑,慢慢抬起一只手。

    “五百两?”未明宗点头笑道:“这是小事,等诗文会结束之后,朕就让人把钱给你送来。”

    张勉笑着摇头。

    很显然,这个意思并不是五百两。

    未明宗有些犹豫,皱着眉说:“五千两,这也太多了,宫里最近用度也不小,朕都是节衣缩食。”

    张勉仍旧摇头。

    未明宗当时就有些急了,面色变冷:“若你想要五万两的话,这是绝不可能的,别说朕不答应,就连朝中臣子也不会答应。”

    五万两,可以这么说,相当于未国全年收入的三分之一,无论放在何时都是一笔巨款,也难怪未明宗会如此激动,这钱的开支也不是他一人说了算,背后还有文武百官,若是动了这钱的话,该如何向他们交代。

    虽说张勉承诺过这些钱用于投资四方阁之用,日后的分红不菲,但这五万两不是一个小数目,万一四方阁中途撤掉,或是破产的话,那这些钱岂不是打了水漂,所以身为一国之君的未明宗不得不谨慎,尽管他平日信任张勉,但在这一事上,他不敢轻易许下承诺。

    “张子,朕心知你有大才,不管是任何一方面,都能做到尽善尽美,但此事事关重大,朕得回朝与众位大臣商量才行,所以暂且不议此事。”未明宗摇动羽扇说。

    “陛下,如若张某与您签下军令状,每岁分红万两,三年回本,日后的分红为营业额的两成,您看可否?”张勉沉声道,面色笃定。

    未明宗不禁怔了一下,他看着张勉如此认真的样子,不得不承认,他开始有些动摇了。

    这个生意可是一本万利,放眼整个未国诸郡,哪有这么好的生意可做,再者说了,即便亏了,这不还有着四方阁兜底吗,以张勉的才华想要卷土重来那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根本就不在话下。

第九十四章 群贤毕至 诗文赴会 三

    签与不签,始终萦绕在未明宗的心头,他相信张勉的话,既然连军令状都给列出来了,就说明他是有这个诚意的,可是他也在想,究竟四方阁做什么生意,才能做到每年分红万两,这才是让他好奇的地方。

    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从古到今亦是如此,如果张勉真有经商这方面的天赋,当真让未明宗刮目相看,如若像他所说的那样,三年回本,日后有着丰厚的分红,那投资这五万两也算不上什么,你知道未国现在财政赤字有多厉害,拿出去的钱收不回来的不计其数,累计下来远远不止这五万两的银子。

    “陛下,若是您还有所顾虑的话,那就分期付款,五万两在这一年里付清,您看如何?”

    听到这话,未明宗面色一缓,想了一下,一年付他五万两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分摊下来,也就是每月付四千两左右,这样的话压力也不会太大,想到这里,他猛地一抬首,说:“此法甚好,说实话,如若你让朕一下子拿出五万两出来,朕还真的没有,但每月拿出四千两,这个朕是可以做主的。”

    说完,未明宗就在军令状上洋洋洒洒地签了字,张勉也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字迹,两人各执一份。

    “军令状在此,你可别忘了。”未明宗朝张勉哂然一笑。

    “忘不了,陛下请放心!”

    ……………………

    就在他们商讨间隙,诗文会已经开始了一会儿,精彩的诗作层出不穷,引得座上之人的阵阵掌声,在座的都是一些文艺爱好者,每每听到自己喜好的诗作,便是卖力鼓掌,而听到诸如打油诗之类不上台面的诗作时,就恨不得上房揭瓦,脱鞋砸人,这样真性情的人并不在少数。

    诗文会共分为三个环节,一为常识,二为作诗,三为分析,常识皆考以诗义,典据之类,其内容熟读成诵即可,作诗则为诗文会的重中之重,其发挥自由,不拘一格,但要用词精炼,讲究意境和寓意,也要工整对仗,方为上乘之作,最后的分析则为剖析先人佳作,能完整而正确地剖析其诗句之意,方为胜出。

    当这些环节宣布之时,众人不由得发出一片唏嘘声,虽然此前在广告上已经听闻,但真正身临现场时感受却是不一样的。

    “今岁的诗文会却是跟以往的不一样了啊,听上去复杂了许多。”

    “是啊,以往的诗文会就是吟诗作对而已,没这么多的讲究呢。”

    “这四方阁果然与众不同,别具一格,看来今岁的诗文会要比以往的更有看头了。”

    座下的人相互间议论纷纷,他们中大多数经历过多次的诗文会,但像这样的诗文会却是从未见过,给他们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这就是张勉的目的所在。

    诗阁出品,即是精品,要做就做走心的策划。

    广告语虽然有些中二,但事实上就是这样,不然他也不会费这个气力了。

    “好好干,别紧张,保持正常水平发挥就好。”在李天乐即将上台时,张勉对他嘱咐几句,其实以李天乐的水平,张勉用不着担心,但他毕竟只是一名十岁孩童,也是首次参加这样的盛会,与那些比自己年长许多的人同台,免不了会出现紧张的状况,一旦紧张,就会影响到水平的发挥,所以在这时候,水平和心态相较而言,心态反而是最重要的。

    李天乐点点头,说:“师父,我会好好做的,绝不给您丢脸。”

    “去吧!”张勉笑着拍他肩膀,李天乐也就走了上去。

    张勉看着这个徒弟,心中不觉感到欣慰,一个十岁的孩童,不仅头脑聪慧,而且还这么懂事,他还没有子嗣,就已经把李天乐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对待,想到这里,张勉都把这事给忘了,自从李天乐拜师以来,他都还没问过他的家庭情况,想想自己也真是大意,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就忘了,等诗文会结束之后一定要把这事给弄清楚了。

    待得所有人都上台之后,每人神情肃然,身着儒袍,各自都有着自己的打算,或是一战成名,或是引人注目,为日后入仕提前铺展道路,年纪越大,背负的压力的就越大,看那台上还有四五十岁的老生,饱经风霜,皱纹密布的样子,看了有些心酸。

    张勉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在所有人当中,只有李天乐才是显得最轻松的一个,这也不难想到,他年纪还小,哪怕这次不如意,日后的机会还多的是,但那些中年人,甚至是四五十岁的人,对他们来说,这次诗文会可能就是他们人生的最后一次诗文会,所以压力更是大了数倍。

    “你们看那孩童,整个人很是轻松,与其他人相比,可谓是天真烂漫。”

    “别看人家小小年纪,听闻他拜张子为师,必然得到张子的真传,很有可能作出惊世之作出来。”

    “这说得夸张了,即便拜张子为师,但吟诗作赋不仅需要天赋,而且经历也很重要,他年纪尚小,经历浅薄,肯定作不出什么意境深远的诗作。”

    “这倒是不一定,别人乃是神童天才,一般人怎能跟他相提并论。”

    这会儿,众人议论纷纷,不知不觉间李天乐竟成了人们讨论的话题,也成了大家的焦点,为此争论不休。

    但也在这同时,诗文会即将开始,所有参与的诗人按照顺序抽签,然后再按照顺序将纸签打开,每人得到的纸签不同,所回答的问题也就不同。

    “请问:诗句‘危樯独夜舟’中的‘樯’指的是何物?”当一诗人打开题目后,念题时嘴皮有些发抖,当时就懵了,他学诗,吟诗,作诗,却从未去理解这诗句中的意思,所以一看到这题目时就是两眼昏花,脑中空白,什么都不知道。

    不光是他,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有的人还抽到其他更为抓狂的题目,“请问:诗句‘黄鹤一去()复返,白云千载()悠悠’中空白处应该填何字?”

    拿到这个题目时,这个诗人当时就愣住了,他何尝见过如此考人的,简直闻所未闻,太稀奇古怪了,紧攥着题目,手不断在发抖,两眼干瞪着,迟迟没有想法。

    张勉见状就笑了,看吧,谁让你们读书不求甚解,博览群书,学富五车,不过就是大意观之,却从不仔细推敲词中之意,也不想想看别人为何用这词,举一反三,当真正要他们理解诗句,抠字眼的时候马上就露出原形,不知所以了。

    这一招确实给不少的读书人长了一次见识,他们从来没想过还有这样出题的,就算是科举考试都没这么邪乎的,实在是太怪异了!

    可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同一道题,有人不会解,就有人会解,在答题过程中,很快就有人说出了自己的答案,虽然不算完美,但也还算是不错,而李天乐抽到的题目更是诡异,连张勉都记不得自己曾出过这样的一个题目。

    “请从人性的角度解释此诗的含义,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第九十五章 群贤毕至 诗文赴会 四

    在这次的诗文会中,常识类的问题都由张勉亲自操刀,所以就出现了许多让他们匪夷所思的问题,这些堪称非主流的问题对他们来说难度实在是不小,关键是他们从未碰到这样的问题,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就像这道问题:“请从人性的角度解释此诗的含义。”

    天知道何为人性的角度,在这个到处充满着诗情画意,金戈铁马的时代,还未有人思考过如此深度的哲学问题,问这个问题,就像是问我从哪里来,我将到哪里去一样飘若浮云,让人不知所云。

    李天乐在看到这个问题后,众人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这个问题别说是十岁的孩童了,就连他们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是摸不着头脑,根本就无所适从,无从作答。

    而对于类似的问题,其他人有的已经主动放弃了作答,因为他们真的不会。

    “孩子,放弃吧,这种问题都谁出的啊,真是要人命了。”场下的人开始起哄起来,纷纷腹诽这出题之人,张勉抱着手不作言语,只是在那抿嘴一笑,这就是他要的效果,要难,大家一起难,如果能答出来的,那才显得与众不同,如果大家都很轻松解答出来,各得其所,那这诗文会就没什么意义了。

    这诗文会就相当于同台竞技,比的是谁的水平更高,谁更厉害,优中选优。

    也从这些问题中,张勉看出了存在的问题,读书呆板,不知变通,不求甚解,这些都是读书人的通病,万变不离其宗,一旦考题变换了一个形式,他们就不知道如何作答,但实际上考的都是当今未国刊出的诗句,并没有偏离内容。

    所以那些熬夜苦读的诗人,连续通宵背诵了数十首,甚至几百首诗词,已经可以说是滚瓜烂熟,胸有成竹,但一看到这些问题时,他们就都傻眼了,这完全跟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甚至可以说出入很大。

    “不能给师父丢脸。”李天乐那小小的脸庞,浮出一抹沉着和笃定,即便他人劝说他放弃,他仍旧无动于衷,噙动着嘴角,开始说起了他对这首诗的理解,这个问题张勉从未教过他,全都靠他自己自由发挥,半晌过后,张勉算是欣慰,因为他没有看错人,李天乐果然是少年天才,短短的时间里,就用几个关键词,孤独,年老,意境,将这首诗诠释得干净利落,不落俗套。

    在场的人听闻之后,每个人的脸上涌出一抹惊讶之色,这只是十岁孩童啊,竟然能这么精彩地诠释此诗含义,而且角度之新颖,可谓是另辟蹊径,奇思精巧,换作是他们自己都没能想出这样的答案来。

    在李天乐说完后,台下掌声雷动,欢呼不断,在这一刻,没人再把他当做孩童来看待,而与他们一样同为诗人。

    张勉也对李天乐的表现感到欣慰,看来他的担忧是有些多余了,以他的水平,跻身前三甲是完全没问题的。

    “此少年郎是为何人,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之才,前途无量啊!”未明宗在听闻李天乐的释义后,面上露出欣然的笑容,感慨道。

    张勉在旁双手作揖,拱手道:“张某不才,此子是为在下的开门弟子。”

    哦?未明宗有些惊异,看向张勉:“此少年郎是你的弟子?”

    张勉点头:“回禀陛下,此子名为李天乐,是在下前些日子所收的第一名弟子。”

    未明宗了然点头,随后又朝他瞥了一眼:“你这家伙,怎么好事都让你给碰上了,此子年纪轻轻,如此聪慧,将来必有大出息,你这做师父的,可要好好培养他才是!”

    “谨遵陛下嘱咐,在下会好好做的。”张勉再次拱手道。

    李天乐的精彩回答,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身上,从原先对他的轻蔑,到如今的欣赏和赞扬,不过片刻的工夫,在夸赞他的同时,也在提点张勉的教导有方,既然徒弟都有如此高的水平,那这师父更是高深莫测,所以暗地里甚至有人把张勉比作鬼谷,而李天乐只不过是他众多弟子中的一位而已。

    当张勉听闻这些猜测后,登时感到有些哭笑不得,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想象力实在是丰富。

    “二哥这个弟子真是厉害了,小小年纪就能这么沉着,而且脑袋里装的东西好多,出口成章。”金成面露羡色地说道。

    “所以叫你多读书,不然连个孩童都比不上了。”庆阳公主对金成说。

    “还真别说,二弟的这个开门弟子真是少年英才,仅仅十岁年纪,就有如此见识,这倒是罕见之极。”欧阳岳看完了整个过程,以他阅人无数的经验,都很少见到像李天乐这样的少年奇才,所以忍不住夸赞几句,“这都是少爷教导有方,所以才能教出如此杰出之才,在这诗文会上大放异彩。”沉鱼也在一旁说道。

    不过片刻,这会儿就好评如潮,既有着对李天乐的夸赞,也有对张勉的褒奖,所谓一荣俱荣,当是如此。

    这个常识环节中,李天乐一马当先,将同台的对手给抛在了身后,他们有的过不了心中的这一关,就已经先放弃了,直到作诗部分时,就从原来五十人只剩下了二十人。

    作诗的环节,比起常识而言还要更难许多,如果把这个诗文会当做考试的话,那常识只能算作单科考试,而作诗则属于综合考试,多学科的融合,既要点多,也要面广。

    泱泱诗词文化,其浩如烟海的历史上,留下了无数的上乘佳作,但真正能够被人所记住,口口相传的传世之作却是少之又少,甚至到了凤毛麟角的地步,民间的诗作没有万首,那也有几千首的数量。

    作诗一开始,众人就有大展拳脚的架势,都想在这一环节争到自己一席之地,按照以往的诗文会,都是给一个主题出来,然后大家就这个主题出口成诗,但今日的诗文会势必与往日不同,张勉也不会沿用过去的套路,而是采用新的方式。

    这一次,众人又是猝不及防。

    “此次作诗与以往不同,大家各自想出一个主题,然后写在面前的纸签上,然后混作一起,大家各自抽取一个纸签,再以此纸签的主题作诗。”

    当这个规则宣布之后,众人面面相觑,愣是没缓过神来,自己写主题,然后再抽取?

    这个规则倒是别开生面,让座下之人听了之后感觉眼前一亮,他们何尝不是听腻了那些中规中矩,万年不变的几个主题,每次不是咏物,就是山水,要不就是咏志诗等等,虽然主题不同,但也都换汤不换药,听来听去没有任何新意。

    但这次就不一样了,他们各自互为对手,虽然表面上大家看起来和和气气,但想要成功,就要踩着一个个给爬上去,所以要出就要出点难的,这样才能把对方难倒,自己也就可以早些踏上成功的大道。

    “必须想个难的。”众人心中如此想道,然后提笔写在了纸签上,写完之后,方才满意地合上,然后交了上去。

    李天乐面色淡定,不慌不忙地写好之后,也一同交了上去。

    台下的人翘首以待,比之前的兴致还要更为高涨得多,这是一种对未知的好奇。

    一柱香的时间,众人将纸签全都写好后,然后混作了一起,只见那数十张纸签,没人知道那里边写着什么,能抽到什么样的主题那就是靠着自己的运气了。

第九十六章 群贤毕至 诗文赴会 五

    即便这些来自各乡里的文人冥思苦想,最终也难逃窠臼,其大多数的主题并没有摆脱原先的痕迹,所以当其他人在拿到主题之后,也就顺藤摸瓜地作出了自己的诗句,其中倒也有着出彩之作,但却还是那种墨守成规,辞藻看似华丽,却言之无物,不食人间烟火的缥缈之句。

    而在场的人大多数则为平民百姓,即便是商贾之人,也是十分地接地气,他们心中想要的诗句不是那种听来好听,但却没能在脑海中留下印象的诗赋,所以对于刚开始的几人所作诗句不甚满意,既无人喝彩,也无掌声所响。

    “哎,如今的文人多闭门造车,从无体察百姓之生息,所作出来的诗句也无生活之气。”未明宗在听了前几位的诗句后,不禁摇头感叹,他自己对诗赋也有着独到的见解,在他看来,诗赋来源于生活,不管是咏志或是咏物,皆出于生活之中,若是脱离了生活之外,只知道堆砌华丽辞藻,那就算这首诗赋作得再漂亮,那也是落得了下乘。

    “陛下,如今未国四海升平,物产丰饶,外邦皆羡于未国之盛,青年才俊皆受皇恩,方才有了今日之景,不过此事急不来,人之天赋有高有低,不是人人都能轻易作出传世佳作。”

    张勉在一旁道出自己的看法,未明宗听后微微点头,此时的未国,相对于外邦的争战不断,确实可称得上是一片净土,而这样的平静岁月让许多人安享其中,很少出门了解劳苦大众的感受,这也是未明宗诟病之所在。

    “张子,朕心中一直以来都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说。”

    “陛下请讲!”张勉拱手回道。

    未明宗微微抬首,直视着前方,深邃的双眸眺望前方,仿若在沉思着何事。

    半晌过后,他才释然一笑,摆手道:“罢了,罢了,此事还未到时机,日后再说吧!”刚一说完,台上便是走上了李天乐,未明宗随即将目光转移,定在了他的身上,说:“张子,你看你的爱徒要开始作诗了。”

    张勉缓过神来,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李天乐镇定地打开手中的纸签,目光一扫其上,面色微皱,但又很快化为了平静,随即将纸签轻轻合上。

    张勉见状,就知道这个纸签的内容并不简单,不过看他面色转变如此之快,心知他还是胸有成竹的。

    李天乐冲张勉微微一笑,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由于在常识部分的突出表现,李天乐自然成为了全场关注的焦点,所有人都在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亏得他心理素质强大,若是换成普通的十岁孩童哪还能做到如此镇定,即便在这么多双目光看着他,他也做到不慌不忙,不紧不慢,让得在场的人不得不感叹:“生子当如李天乐。”

    “李天乐者,所吟咏之题为:追忆岁月。”

    当宣布此主题后,众人瞬时掀起哗然一片,张勉也怔了一下,随即暗骂,谁他娘的出的这题这么缺德呢,让一个十岁孩童追忆岁月年华,这不是搞笑呢吗,故意整人的吧?

    很明显,这就是整人的,而且李天乐也是运气不好,其他没抽到,居然抽到这么一个主题,你让一个十岁孩子追忆什么,他才活了多久,经历了多少事情,这根本就是一个坑,指明了让李天乐跳进去。

    可是在台上没有谁会同情他,甚至有的还在暗中偷笑,对他抽到的这个主题表现出幸灾乐祸的样子,李天乐是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若是能让他在这个环节中把他踢出去的话,那之后的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这孩子也太倒霉了吧,居然抽到这个题目,小小年纪追忆什么岁月啊,这不是摆明了不给他机会吗?”庆阳公主愤愤不平,她性格本来就直,什么话在她嘴里根本就包不住,只见她气势汹汹地朝台上走去,金成赶紧把她拦了下来,说:“公主,你这是要做什么呢?”

    “不行,我不能这么坐视不管,这题目明摆着针对这孩子,我要让他们给他重新换题。”庆阳公主那火爆脾气一上来,就什么都不管了,身子直往前冲。

    “庆阳,这抽好了的题目是不能再改的,你这上去也无济于事。”欧阳岳在旁劝说。

    “难道就让他们这样欺负一个孩子吗?”庆阳公主面露不悦,紧咬着贝齿,目光留恨。

    “虽然题目怪异了点,但是谁告诉你说他做不到的?”

    声音传来,庆阳公主转首一看,说话之人正是张勉,他负手在后,面上看起来平静而淡然,相比较庆阳公主,他就像那波澜不惊的深潭之水,没有丝毫的涟漪,看张勉这个样子,庆阳公主又是来气了,对他呵斥道:“好你个张勉,连你自己的徒弟你都坐视不管,我都看不下去了,你还当什么师父,这孩子真是看走了眼,居然会拜你为师!”

    “我这当师父的都不急,你着什么急?”张勉朝她冷了一眼。

    “你!”庆阳公主当时如鲠在喉,半天说不出话来,狠狠地跺了一脚,气呼呼地离去,金成叹了一气,随后跟在她身后,赶紧追了上去。

    “二弟,这孩子真的没问题吗?”欧阳岳也走了过来,面上露出担忧之色。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张勉摊手笑道:“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没问题的。”

    “如此便好!”

    张勉想起刚才李天乐冲他微笑的那一幕时,他就知道不会有问题的。

    按照规则,在宣布主题后,一般来说有一刻钟的准备时间,然后再可吟咏出来,一刻钟未到,李天乐就开始吟咏了诗句,场下陡然变得一片安静,几近无声,落针可闻。

    “锦瑟。”

    当这两个字蹦出来的时候,张勉一半的心就落了下来,脸上也浮出了欣慰了笑意,看来自己教他的那些诗句他都已经牢记于心了,而这首《锦瑟》正是其中的一首,此诗正是旨在追忆青春年华,感叹自己的不幸遭遇,寄托了悲慨、愤懑的心情,是为后世所广为流传的一首诗。

    李天乐神情肃然,胳膊肘微屈向外,目视前方,用那略带童稚的声音,郎朗吟咏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当这两句出来之后,众人面露震惊之色,如此讲究的辞藻,对仗工整,典故充分,不管怎么看都是大手笔,而且诗句所反映出的画面感十足,让人不禁浮想联翩,仿若真的被带入到那情境当中,迷而不返。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如果说上半句对他们只是震惊的话,那么下半句对他们来说那就是彻底的震撼,“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些形象而栩栩如生的词汇,足以显示其诗人用词的讲究和深厚的功底,对仗极其工整,读起来更是朗朗上口,让人印象深刻,而最后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深感青春易逝,功业无成,光阴虚度,碌碌无为而悔恨无穷,将追忆年华的主题如画龙点睛般指了出来,极其地切合主题,发人深思。

    诗句吟咏完毕,李天乐将手轻轻放下,他往座下之人目光一扫,只见场下的人个个都低着头,身子颤动,泪流满面,抽泣不已。

第九十七章 群贤毕至 诗文赴会 六

    台下哭声一片,这哪是诗文会,活脱脱的追悼会,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断抽泣,擦拭着眼泪,老妇,男丁全作泪人之状,这片哭声很快蔓延,甚至传到其他阁楼中,不清状况的,还以为这里在开追悼会,张勉真是佩服这些人发达的泪腺了,不就是一首诗赋,至于把他们感动成这样吗,可不是吗,那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仿若敲动他们的心扉,让他们一下子找到了共鸣,也因为这样,所以才有了如此状况。

    在以往的诗文会中,从未出现这样的状况,哪怕再吟咏伤悲的诗赋,都未曾让众人泪流满面,但现在却出现了这一幕,众人为一首诗感动不已,潸然泪下,这样的事情恐怕都能记入在册,成为诗文会历史上浓重的一笔。

    张勉四周环顾,发现就连未明宗都是眼角含着泪花,不知是见自己主子哭了跟风,还是自己被感动了,其他朝臣也都用拭了拭眼泪,抽泣不已,在场的人恐怕除了金成这个大老粗没哭之外,所有人或多或少都流下了泪花。

    “这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几句话吗,俺才没感觉。”金成一脸的不屑,抱着手,看着其他人哭,他就在那笑,一副欠抽的样子。

    李天乐看着这个场面,当时也是感到很是意外,他以为这首诗只能感动自己而已,却没想到一吟咏出来居然让这么多人同时被感动,这是他之前想都想不到的。

    如此场面持续了片刻,等到众人的哭声停歇之后,方才回复到了平静。

    其他诗人看到如此局面,还有何心思再比下去,他们自认为不可能再作出比李天乐更让人感动的诗句出来,既然如此,又何必自讨无趣,有了这首《锦瑟》作为标杆,其他的诗句都是隔靴搔痒,根本没有能打动人的内心之处。

    说白了,李天乐定的起点太高,曲高和寡,便是如此。

    众人没了心思,哪怕勉强作出来,都让在场的众人没了感觉,回应寥寥,与刚才那般轰动的场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事到如今,大局已定。

    即便还没有比完,张勉就已经心知肚明,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只要不出现意外,在作诗这个环节李天乐是必胜无疑。

    “张子,你这个徒弟不得了啊,如此年纪便能作出如此精彩绝伦的诗作出来,日后必将前途无量,朕有一个想法,不知你想不想听。”

    “陛下,先别说,让张某猜猜。”

    张勉沉吟片刻,然后抬首看向未明宗,目光笃定,问道:“陛下若是想要爱徒入仕的话,此举恐非张某所愿。”

    未明宗忽然脸色一沉,面上嗔怒道:“你这家伙,你不入仕就罢了,还阻拦你徒弟的大好前途!”

    “陛下息怒,在下并非阻其前途,而是此子年纪尚小,尽管聪慧,但思想还未成熟,恐非适宜朝堂,还请陛下多给此子多些时间磨砺,待得成熟之后,才能为朝廷更好效力。”

    “此话倒是有几分道理,朕准许了。”未明宗微微点头,方才转怒为笑。

    张勉也想过,李天乐这样早慧的孩童,若是用正确方法引导的话,那日后的前途必将无限量,但若是跟了歹人,被带偏的话,反之就会成为江山贻害,祸患无穷,所以这块好钢,就看怎么打磨,到底是做成杀人的刀,还是救人的剑,就在那一念之间。

    或许是见识了李天乐的厉害之处,与他同台的那些诗人在结束作诗环节后纷纷退出,在他们看来,跟这个妖孽相比,那就是活得不自在找罪受,不管是在哪方面,除了年纪比他大之外,其他就没有什么可比较之处了,他们之间的水平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张勉乐了,没想到自己无意中挑到的李天乐居然如此厉害,可以说是罕逢对手,那么多的人,能与之不相上下的人一个都没有,还未到诗文会结束,结果就没什么悬念了,看着台上只剩下不到十个人的阵容,其他人就算是留下来,也只是想坚持到最后而已,根本就没抱有什么逆袭的期望。

    李天乐少年老成的性子,让他不管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着镇定,而在最后的分析诗句中,也是正常发挥水平,平稳地结束了这次的诗文会。

    可以说这次的诗文会完全就是李天乐个人的舞台,让他这个即将冉冉升起的新星大放异彩,也因为如此,他成为了诗文会最为瞩目的焦点,其名也在这同时传了开来,为众人周知。

    文魁的称号也由此诞生,一个十岁孩童,技压群贤,以其杰出的才华,折服了在场的所有人,让他们享受了一次视听盛宴,甚至因此黯然落泪,从未有过一次这样的诗文会,让他们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象。

    ……………………

    “二哥,我们发财了!”

    在诗文会结束后,张勉召集金成他们几个,一同来算一算这次诗文会中押注的那些钱,看着那地上堆积如小山的文钱,零散的,成贯的,不计其数,看得久了,甚至会有些眼花缭乱。

    虽然还没有数清楚数量,但从如今的状况来看,他们确实赚到了不少的钱。

    未国的通用货币为圆孔钱,一贯为一千文钱左右,一贯相当于一两银子,这堆得满屋子的钱,是要仔细数才行,不然一不小心就会数错,就像金成刚才就数错了几次,弄得他都快崩溃了。

    “发什么财,这钱又不全是咱们的,等数清楚之后,还得付一部分给那些押注的人,能从里边剩出一半来都不错了。”

    金成被张勉这么一说,于是把头埋着,继续老实地数着这些文钱,张勉过去数惯了纸币,现在一碰到这些文钱数起来就慢如蜗牛,几个人用了一早上的时间,才将这些文钱都给数清楚了,弄得满手的铜臭味,张勉就洗了好几遍的手。

    “少爷,这些钱一共加起来有两万五千贯九十六文钱,除开那些押注人的钱为四千六百七十贯,我们剩下的有两万三百三十贯九十六文钱。”沉鱼认真地读出账本上的记录,说道。

    哇哈哈哈!

    金成一听这话,当时就大笑了起来,一脸兴奋地手舞足蹈,说:“二哥,咱们真的发财了,居然挣了两万贯的钱哪!”

    “天哪,要是每月都举行这种诗文会,那我算一下,一年下来,咱们就能挣二十四万贯的钱!这比我爹挣得还多了!”

    张勉听到这话,当时就有些哭笑不得,连连摇头,不得不说,这个金成在某些时候真是二到不行,如果真像他说的这样,那全天下的人都可以当首富了,还用得着有穷人?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诗文会乃是每年举办一次,岂是你想举办就举办的,还有这次咱们之所以能挣这么多,完全就是因为开了先例,不管是从形式上还是内容上,都与过去有所不同,所以才会吸引到他人,但创意是很容易被复制的,第一次有这样的效果,但第二次再做一样的,未必就有这样的效果。”

    张勉说的这些头头是道,让得在场的人无力反驳,金成也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二哥,你的意思是说,下次咱们再举行诗文会的话,就不能赚这么多钱了,那该怎么办?”被泼冷水后,金成也开始变得清醒了过来,反之开始担忧了起来。

    居安思危总比盲目的乐观要好,张勉知道从今天开始,之后必将会有无数的模仿这次的诗文会出现,从古到今,创意总是容易被复制的,所以张勉没打算下一次的诗文会还沿用这样的模式,至于是什么样,那就下次再说。

    “怕什么,你二哥是什么人,既然能做出今天这样的诗文会,下次照样可以弄出新意来!”

第九十八章 书阁开启备教案

    这次的诗文会,不仅办出了新意,而且也大赚了一笔,除开一些返还给那些押注的人之外,纯赚到了两万贯的文钱,这是一笔不菲的收入,钱要用在刀刃上,不管赚多少钱,都得好好利用才行,而下一步张勉就是要把书阁给弄起来。

    之前是没时间,也是没钱,因为书阁相当于私塾,要教导那些孩子读书认字,就要请教书先生,张勉走访了附近的郡县,发现原来这里的教书先生是如此之少,十里之外没有一个私塾,要找到能够教书认字的人更少,从那帮秀才中找来?张勉还怕他们误人子弟,找他们还不如让李天乐上。

    可李天乐年纪尚小,跟一同学习的孩童一般大,谁也不可能听从他的话,做做同学还可以,当老师的话那就太早了。

    等把书阁装设完毕,可以进人了,可老师的人选还是没有着落。

    “师父,不如您来当书阁先生吧,您学识渊博,博古通今,您来做这个教书先生是最合适的人选。”

    李天乐力荐张勉,张勉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但他是有顾虑的,万一自己把这帮孩子给带偏了怎么办,那些父母还不找自己的麻烦,而且自己这么大大咧咧的性格,去管那一帮孩子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所以张勉在犹豫不定,没说要当,但也没说不当。

    几日过后,书阁外已经等候了许多父母,手牵着孩子,正在门外等着,有的家里五六个孩子,大的带小,小的跟大,在古时没计划生育这个概念,而且还鼓励多生,一来充实人口,二为将来争战时征调壮丁,人口多少,代表着一国的实力,人口越多,说明这个国家越是强大。

    这些孩子的父母看起来并不大,大的也就二十出头,小的还有十四五岁的样子,所以看起来也跟孩子相差不多,张勉这样的在这里算作标准的大龄青年了。

    “张大人,听闻书阁择日开启,我家两个小儿不知能否在书阁就读,这是我们这一季卖粮的钱,还请不要嫌弃。”一对夫妇走到张勉面前,对他小声问道,然后把一个鼓囊的钱袋递给张勉,张勉连忙推辞说:“两位,书阁是要准备开启,到时会张贴通知在门外,你们把孩子送来便是,我们是不收钱的。”

    “不收钱怎么行,孩儿读书要笔墨纸张,这些都是开销,而且教书先生也要辛苦费,这些钱您必须收下!”这孩子的母亲性子执拗,硬是把那钱袋交到张勉手中,然后转身便走,当张勉想上去追逐他们时,他们就已经不见了身影。

    张勉暗叹了一口气,低首看着这个有几个补丁的钱袋,看起来已经有些年月,掂量里边的文钱,估摸着几十文钱的样子,这就是他们辛苦一季的卖粮钱,民生多艰苦,张勉又怎么忍心收他们的钱,日后再见到他们,就将这一袋文钱归还。

    这几日张勉都没出门,每日关门在房中,只有在吃饭时候才出来随便刨两口,然后又回了房间,把门给关上,沉鱼觉着奇怪,便在吃饭间隙询问了一下,张勉却没明确回答,更是让沉鱼感到好奇,等张勉回房之后,她就悄悄跟了过去,然后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看向里面,见张勉站在房间里左右挥手,然后口中喃喃自语,看得她疑惑不已,正沉吟之际,嘎吱一声,房门突然就打开了,她差点一个踉跄给摔了过去。

    “少,少爷……”沉鱼面露尴尬地笑了笑,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来这做什么?”张勉见沉鱼突然跑了进来,当时一怔,目光停留在她身上,问道。

    “我,我……”沉鱼口不择言,有些慌张地捋了捋额前的发丝,她那飘逸的长发垂在玉肩上,就像是流瀑一般十分优美。

    “对了,你来了刚好,你听听看我准备的教案怎么样。”

    “教案?少爷,何为教案……”沉鱼困惑道。

    张勉呵呵一笑,“你听了便就知道。”

    沉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就坐在一旁,挺直了身板,目不转睛地看着张勉,十分认真的样子,张勉见状,轻咳了两声后,然后大步走上前去,将一块大木板推了出来,架在与她视线等高处,沉鱼有些愣了,她不知道张勉把这块大木板拿出来有何功用,但她想着既然以此展出,必有大用,所以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在我的课堂上,说话可以,但是不要说废话,觉得我讲得不好的,可以马上离开这里,但是前提是要背出《三字经》,如果有任何不懂的,可以问我,你们是书阁第一期学生,所以你们要时刻牢记,在这里,只有水平的差距,没有身份的差距,无论富贵或是贫穷,你们都是地位平等的同学……今日我们先讲《论语》第一篇……”

    沉鱼听着张勉说的这些出了神,自己都不知不觉间被带入其中,仿佛自己真的成了书阁中的一名学生,而且从她的感受来看,她觉着张勉这样的讲课方式与众不同,她只上过私塾几天,因为那时家里穷,供不了她读书,可是那时候私塾先生给她的印象就是刻板,严肃,没有丝毫的生气,上课就像是照本宣科地念经一样。

    但张勉却不一样,他会通过各种方式来活跃气氛,带动课堂的积极性,让人丝毫不感觉沉闷,上课都感觉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少爷,您的这个教案非常好,如果实行的话,肯定会让那些孩子十分喜欢的!”沉鱼对此表示肯定,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年纪问题,就连她自己都想上这个课,

    “是吗?”张勉还从来没当过老师,这一套只不过是仿照以前上学时候那些老师的做法,想不到自己也有当老师的这么一天。

    沉鱼连连点头,这种上课方式让她大开眼界,既有趣又不失严肃,既能学到知识,又能懂得许多道理,是她见过的最特别的教书方式了。

    “你觉得此法可行?”张勉问。

    “当然了!少爷满腹诗书,沉鱼佩服得紧呢,这世上再没有比少爷更厉害的男子了。”

    张勉苦笑摇头,“那时因为你还没有见过更厉害的人,这世界大着呢!”

    “沉鱼打小在乡里长大,的确没见过什么世面,少爷云游四方,去过的地方不计其数,视野不知有多宽广。”

    “日后若有机会,我会带你出去看看的。”

    真的?!

    沉鱼面色一惊,脸上露出欣喜之色,美目停留在张勉身上,一刻都没有移开。

    “我何时说过假话?”张勉笑。

    糟了!

    沉鱼忽然记起了什么,身子一激,掩面惊叫道:“我的菜!”然后赶紧跑出门外,往后厨方向疾跑而去。

    张勉摇头苦笑,再次伏案写他的东西。

    这一日,正是书阁开启的日子,前来书阁报名学习的孩子很多,不得已之下,只能让他们按顺序排队,然后根据年龄进行分配,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

    在以往的私塾中根本没有分年级之说,无论年纪大小,大家都挤在一个教室里,学着同样的东西,所以当这些孩子的父母见张勉分年级的举动时,都感到十分好奇。

    “请问张子,如此分配是因何故?”

    “这都是因材施教,每个年纪的孩子接受事物的能力不同,年纪小些的孩子接受得慢,年纪大些的孩子接受得快,所以就将他们分成不同的年级。”

第九十九章 传道授业解惑也

    书阁中已经坐满了孩子,而在后排,则是许多父母观摩课堂,他们也一同跟自己的孩子上课,因为张勉不收取学费,所以在这里学习的孩子,既有贫苦百姓,也有大商豪贾的孩子,在等级森严的古时,这样的场面几乎看不到,但就在书阁当中却出现了,而且这般融洽的样子,是极其罕见的。

    在这书阁中,张勉一开课,就引来了很多人的期盼,他们都想见识这个课堂究竟是何模样,站在窗外观看的,挤在人群中翘首而望的,都想从中能瞄到一眼,只见课堂最前端,架着一大块木板,然后其旁边放着一支墨笔,还有一块抹布,台下有着三十张左右的长桌,两人为一桌,桌上摆着几摞简牍,以及笔墨,每个孩子都是正襟危坐,神情肃然。

    即便不是在课堂上,外面的围观者都能感受到里边散发出的紧张气氛,他们中的许多人没上过这样的课堂,对这个地方怀着一种敬畏之情。

    张勉站在台上,目光睥睨四周,见到这数十名面孔童稚的孩子,再看看后排坐着的父母,还有着外面围观的百姓,他心中苦笑,没想到在后世没当成老师,居然来这古代当学堂老师来了,命运真是说不清楚,他过去最不想做的职业就是老师,因为怕自己误人子弟,把这些学生给教坏了,他本以为这辈子跟老师这个职业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去,结果却不得不听从命运的安排。

    嗯?

    张勉晃眼之下,忽然注意到李天乐也坐在下面,自己没让他来的,怎么就自个儿来了,不过也是,他才十岁,上这个课也不无关系,再说了这课堂上都是与他年纪相仿的孩子,让他多跟这些孩子交流也好。

    在开课之前,张勉背着手,就像当年他的老师问他的一样,对着所有的学生问道:“同学们,你们读书是为了什么?”话音一落,台下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张勉于是一个个地提问。

    甲同学:“读书是为了给俺爹娘争气,俺家没有一个读书人,所以俺爹娘希望俺多读书。”

    张勉笑了笑:“好,这位同学读书是为了挣面子。”

    乙同学:“读书是为了考取功名,将来衣锦还乡,给爹娘好吃好穿。”

    “好,这位同学读书是为了博取功名。”

    丙同学:“读书是为了做一个商贾,赚很多很多钱,为爹娘盖大房子,让他们不再劳累。”

    “好,这位同学读书是为了赚钱。”

    当张勉走到李天乐的面前时,对李天乐问道:“这位同学,你读书又是为了什么呢?”

    李天乐微微沉吟,想了一会后,正气凛然道:“我读书是为了未国的崛起而读书!”

    噗!

    张勉当时差点栽了一跟头,这句话怎么听上去就那么熟悉呢,好像是我泱泱中华的一位逝去的伟人曾经说过的经典名言,而那句原话还曾经挂在张勉所读中学的牌匾上,以教导众位中小学生,所以一听到这句话时,他当时就条件反射地想起了那句话,心中顿时掀起了汹涌波涛。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小小年纪竟能说出这样的话,难不成也是个穿越众?”张勉心中狐疑,盯着李天乐左右端详,可是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来,于是小声问道:“你可知《狂人日记》和《围城》?”

    李天乐一怔,疑惑道:“师父,你所说这些是为何物?”

    幸亏不知,不然张勉真以为他也跟自己一样,看他不像是故意说谎的样子,方才揶揄笑道:“无事,你先坐下吧!”

    从这件事上,张勉也发现了,原来历史跟当下是有着许多的相似之处,当下发生的,过去没准已经重演了多少遍,人们读书的动机无非也就那几个,功名,地位,金钱,还有着胸怀天下的,这些都是读书的动机,就像当年张勉回答他老师的,他读书就是为了当科学家,结果科学家没当成,却成了一名考古学家,再后来就成了一名穿越家,也不知道以后会成什么家,反正这辈子是跟科学家没缘分了。

    从这些孩子的回答中,张勉也能发现一个规律,但凡是贫苦人家的孩子,他们都想通过读书出人头地,考取功名,而那些商贾家的孩子,他们大多以赚钱为目标,这应该是受家庭气氛的耳目濡染,而像李天乐这样的天才,则胸怀天下,以未国崛起而奋斗,从小就高屋建瓴,立下远大目标,所以说人家天才也是有原因的。

    “今日我们就先来学习《三字经》,大家先跟我一起念,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在所有的蒙书当中,最流行的就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也就是俗称的“三、百、千”,在这些启蒙书中,《三字经》是为以习见闻,读《百家姓》以便日用,而读《千字文》则以明义理,哪怕是在后世,这三本书都深受重视,发行量惊人,几乎每个孩子都要求熟读成诵。

    在当时的未国还没有这样的蒙学教材,所以听着这些带着押韵,而又朗朗上口的句子时,不光是这些孩子,就连坐在后排的父母都禁不住跟着读了起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课堂中读书声响成一片,个个都极其认真,张勉七岁时就把《三字经》背得滚瓜烂熟,就连释义也都很是熟悉,所以讲起《三字经》来也是头头是道,“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人出生之初,禀性本来都是善良的,天性也都相差不多,只是后天所处的环境不同和所受教育不同,彼此的习性才形成了巨大的差别。”

    张勉给他们认真解释,于是就有人提出来了,说:“老师,那么这世上的歹人生来也是天性善良的吗?”

    张勉笑了笑,点头道:“当然了,每人生下来都是本性善良的,他之所以为歹人,可能是因为生活所迫,或是其他原因,才会让他变成了那样,所以我们要辩证地去看问题,不能一概而论。”

    “老师,何为辩证地看问题呢?”

    “所谓辩证,就是要全面地看待一件事,不能全部否定,也不能全部肯定,比如说他是坏人,他也不是所有方面都坏,他也有好的一面……”张勉解释了一大堆,但台下的孩子还是一脸疑惑的样子,张勉也是无语自己了,没事跟他们聊这些高深的问题干嘛,这不是没事找事吗,要知道他们还都是一些孩子,哪能听懂这些。

    于是张勉将话题一收,继续讲解了下一句,这堂课张勉感觉上得特别久,可能这是因为首次上课的缘故,说得口干舌燥,课间时分喝了大杯茶水,方才解渴,这时候他才体会到做老师的不容易,口干舌燥不说,站在台上讲课讲那么久,一堂课下来,腰酸背痛。

    “传道授业解惑不易啊!”张勉扶着腰,感慨道。

    一天下来,张勉感觉双腿酥麻,两眼昏花,口干舌燥,若不是他及时反应,他恐怕就已经摔倒在地,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今天这么狼狈过,这老师的称呼,果然不是那么好当的,照今天这个样子,他根本坚持不了几天,想了很久之后,他最终决定要多找几位老师换替着上,不然一个人根本撑不住。

    沉鱼是第一个人选,其次宁玉满也可以,欧阳岳勉强。

    可惜仲志和吕况出外云游去了,若是有这两个人在的话,那就选都不用选了。

    当日夜里,张勉把沉鱼,宁玉满和欧阳岳三人叫来,然后单独给他们讲课,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让他们知道该讲哪些东西,于是,张勉从《三字经》开始讲起,全文一千一百四十五字,后来又一个不漏地给他们写了出来,当他们看到张勉写出完整的《三字经》后,当时一个个脸色诧异,惊异非常。

第一百章 教书育人渐成长

    他们几个人对于张勉能背出《三字经》全文表示十分惊讶,更惊讶的是到底是何人才能写出如此朗朗上口,念起来丝毫不费劲的文章,老少皆宜,又有着深远的教育意义。

    “《百家姓》、《千字文》、《弟子规》,尔等听过没有?”张勉问。

    他们几人摇了摇头,对此表示不知。

    “《大学》、《中庸》,尔等又听过没有?”

    他们仍旧摇头,表示不知。

    张勉靠记忆是肯定不能把《大学》和《中庸》背出来的,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好好学这两本经典,但《千字文》和《弟子规》还是可以勉强背出来的,这些书都是从小到大的启蒙书籍,自然是熟读成诵。

    这几日,沉鱼他们几个苦读《三字经》,从清晨到晚上,除了吃饭和睡觉的时间,其余时间都是认真苦读,其中宁玉满学得最快,他的记忆力也是十分之好,看过几遍后就能记住,有着这方面的天赋,其次则为沉鱼,她虽然记忆力比不上宁玉满,但胜在刻苦努力,每日手不释卷,时常都能听到她在诵读,最后欧阳岳实在是不太争气,他们两人都已经学完一大半了,这家伙几乎还在原地踏步,念来念去都还是那几句。

    “要是你是我学生,今天你看我不抽你!”张勉见欧阳岳如此模样,恨得直咬牙。

    要是早先把金成或者庆阳公主找来,可能进步都要比他的快一些,欧阳岳也是够顽固,这几日更是沉湎于声色犬马之中,根本就无闲暇时间来学这些东西,张勉一气之下,就把金成和庆阳公主找来,让两人一同学起来,庆阳公主别看她平日脾气暴躁,但一学起这些来,脾气居然意外地变得平和许多。

    而金成见庆阳公主在学,他也跟着学,不出几天,一千多字的《三字经》居然也能勉勉强强地背了出来,这跟张勉原先的想法不太一样,看来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二哥,你也真是,有要兄弟帮忙的就说出来,大哥他对教书育人这种事情不上心,你找他就没找对。”金成偷偷地对张勉说,张勉一阵无语,瞥眼道:“你对这事就上心了?”

    金成嘿嘿一笑,悄悄指着庆阳公主,小声道:“这不是跟着公主学的嘛!”

    “我说,你们俩现在是发展到哪一步了?何时大婚?”说到这个,金成忽一低首,情绪有些低落:“我与公主恐是有缘无分,今生难成姻缘。”

    “此是为何?”张勉一副坐等吃瓜的态势。

    “哎,家中老父觉着我们门不当户不对,无缘攀附皇室,我们世代为商贾之家,祖上三代,未曾有人在朝中为官,更无皇室血脉,陛下恐不会同意我与公主的婚事。”金成唉声叹气,一脸的颓色。

    在古时,士农工商阶层分明,其中商贾的地位最低,哪怕你再有钱,在当时的社会中都没什么地位,一位商贾之子,想要迎娶皇室之女,其艰难险阻可见一斑,如果说是当朝首富,那倒也罢了,可惜金成家并非巨富,只能算作中等,所以他想要迎娶庆阳公主这样的皇室嫡亲,自然就是难上加难。

    “你真想娶庆阳公主吗?”张勉问。

    金成一怔,沉声道:“我一直都想,做梦都想,可是这太难了,连我爹都劝我放弃……”

    “只要你想就行,我有办法让公主嫁给你。”

    真的?!

    金成听到这话,当时面色欣喜,整个人差点跳了起来,“沉稳点!”张勉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说,金成嘿嘿一笑,方才收回惊喜,然后问道:“二哥,你说的办法是什么呢?”

    “你怕死吗?”

    金成一愣,随后笑了:“人生在世,固有一死,有何可怕的。”

    “那就成!”张勉继续说:“如今对你而言,只有从军为将,为未国江山守卫边戍,驱除外寇,赢取战功,被陛下封侯将相,如此一来,才能匹配公主的地位,这样你们才能门当户对,世人也就不会有所说辞,阻碍你们的这段良缘了。”

    从军为将!

    金成自幼练功,就算是现在也依然保持着这个习惯,不然那强健的体魄又是从哪来的,他也曾想过从军带兵打仗,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过着安逸的日子过惯了,还是有着担心万一在军营中不习惯尔尔之类的,但现在又被张勉提到了这个问题,心中的那团沉寂已久的烈火仿佛又重新燃烧起来,心底的那个声音告诉自己,是该去沙场磨砺的时候了。

    “二哥,我听你的!明日我就去天京报名参军!”金成恍然大悟,面色笃定地说道。

    “这么着急干什么,最近四方阁快忙不过来了,下月吧,下月入秋时节,也是朝廷招集兵马时候,那时再去也不晚。”

    金成点头,他对张勉说的话一直都是深信不疑,无论何时,他都觉着自己二哥作出的决定是最正确的。

    其实张勉说四方阁忙不过来都是借口,最主要的是他不想金成这么快走,一将功成万骨枯,战场最是无情,当年伯俞亲率万千铁血骑,一路势如破竹,披荆斩棘,眼看着即将成功之时,却被反杀,再加上粮草不济,后援无力,最后落得个败军之果。

    伯俞武艺高超,尚且如此,金成与之相比却是不及,所以在接下来的一月里,张勉要为金成多准备一些保命之法,在战场上,只要有命在,那就是不幸中的万幸,而他能为金成做的便是为他誊抄《孙子兵法》和《六韬》等兵书,他从小就喜欢看古典著作,所以过去在看的时候也暗自记了下来,虽然可能不全面,但能写下多少就多少。

    这个时代的兵书是有,但却都是一些比较浅显的著作,没有像《孙子兵法》和《六韬》这样的千古兵书,《孙子兵法》一共十三篇,六千多字,张勉日思夜想,每天像是挤牙膏一样,使劲从脑海中的记忆中抖出来,但到了最后,他发现自己最多只能记得前六篇,后面的就再也记不得。

    《六韬》也是如此,全文六卷,他就只记得三卷,后半部分就算要死要活,都是记不得,这时候张勉就在感叹,要是他能有李天乐那样逆天的记忆力就好了,几乎是过目不忘,一遍就能记住,可以说是行走中的人体扫描仪。

    在誊写这些东西的日子里,沉鱼,金成,宁玉满和庆阳公主轮流教导书阁的这些孩子,让张勉感到奇异的是,他们几个教书各有特点,沉鱼属于细腻型,她总会无微不至地去关心这些孩子,给予他们更多的关怀,而且特别有耐心,而金成就很直接了,这些孩子看到他那大块头,个个听课时候一动不敢动,认认真真地听讲,效果倒是不错,宁玉满则属于儒雅型的,说话也是娓娓道来,不慌不忙,一边上课一边摇着羽扇,学识渊博,很受这些孩子的爱戴,庆阳公主就是有些傲娇了,她教学生是挺细心的,但是一看到哪个不听话,她那暴脾气就开始上来了,有好几次还差点体罚了学生。

    总体而言,他们教学都有着自己鲜明的风格,这点得到了很多学生父母的肯定,也因为如此,送来书阁读书的孩子也越来越多,每日清晨便能听到那朗朗的读书声,十分明净,悦耳,在和煦阳光的照射下,这些孩子正在一天天地成长。

第一百零一章 不负初心颜未改

    书阁中不乏一些聪慧的学生,只要稍微一指点,他们就能领会其意,并不比那些被称作天才的孩子差,李天乐是属于那种老天爷赏口饭吃的先天之才,别人生下来就有这样的天赋,就算你后天再努力,终将也赶不上他,因为他比其他人更是努力,每日除了在书阁上课之外,回去之后每夜还要挑灯夜读,每至深夜方才休息,就因为这样的努力,所以李天乐一直遥遥领先,别人始终追赶不上他。

    在每次测试中,李天乐总是能够拿到满分,其他人最好的也就接近满分,从未达到李天乐这样的高度,妥妥的学霸,每当别人向他请教时,他都很热情,耐心地给别人解释,渐渐地,别人原先对他仰止的看法,也开始变成了仰慕,这样一个高智商,又有耐心的学霸,谁人不喜。

    张勉见这情形,心中也是略感欣慰,当初兴建书阁的初心,正是为了让那些没有书读的孩子,得到同等的教育,即便是没有钱,书阁一样接收,一日三餐,这里都有人做饭,住宿则为上下铺的八人间,在这里,这些孩子只需学习即可,甚至书读得好的,张勉还设立了奖学金,若是每人每学期考试中获得前十名,都会得到不同数额的文钱。

    当这个奖学金设立之后,更是促进了这些孩子的发奋苦读,过去一入夜,大家都睡了,但是现在入夜之后,他们还点起了灯油,然后伏在桌上继续发奋刻苦,累了就锥刺股,困了就头悬梁,结果有人把自己大腿扎得满是血污,流血不止,还有的差点把自己给上吊嗝屁了,张勉听闻于此,当时就哭笑不得,等问到他们是谁教他们这么做的时候,他们如此回答。

    “这是天乐教我们的,他说是老师教他的……”这些孩子低着头,背着手,声音低喃道。

    张勉一阵错愕,自己什么时候教这些了?他想了好久之后,才突然想到,原来在这之前他的确有跟李天乐讲过苏秦头悬梁,锥刺股发奋苦读的故事,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模仿此做法,而且还传给其他人,一想到这他就感到无语不已,故事是故事嘛,这小孩子怎么能轻易模仿,这不是伤着自己吗,幸亏自己还没给他讲那些武侠故事,要不然就得去模仿铁砂掌和铁头功了,那更是要人命。

    这件事幸亏没出什么大的纰漏,责备了李天乐,也告诫了所有的学生,发奋苦读是可以,但是不要再用这些危险的方式,万一出个什么问题,到时候受伤害的是自己和家人,张勉的校园安全宣传很到位,还请来了家长一同探讨此事,校内,家庭两方着手教育,在这一系列的手段之下,后来再也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张勉这个老师也当得有模有样,成为了这书阁中的教学明星,在所有的老师中呼声最为热烈,对于这个结果,张勉是没有任何异议的,当然还是要保持低调,人嘛,做事高调,做人低调些地好。

    近来张勉每日都是三点一线,书阁,食堂,房间,感觉就跟在后世上学时候没多大的区别,这样的的日子过得倒是挺充实,忙碌而经常忘了时间,有时候太累的话,就会去自己竹林小屋住上几日,在那里可以得到完全的放松,小酌几杯酒,坐在竹屋外,听着竹林中滴答滴答的雨声,然后再弹奏起优美悦耳的古琴。

    琴声悠悠,宛如那清脆悦耳的旋律,在竹林的鸟鸣应和之下,轻盈婉转,张勉神情肃然,穿着宽大的白色儒袍,双手十指轻拨在那琴弦之上,琴声悠扬地传出,穿过林间,伴以滴滴答答的下雨声,竟渐渐演化成一段段动听的音律。

    张勉抚琴之余,饮下杯中美酒,酒酣舒畅,弹琴更是兴致高涨,若说这是调解心中苦闷,不如说是一种来自心灵的洗涤,呼吸着自然之气,弹着靡靡之音,心中的烦闷便是迎刃而解,十分舒畅。

    这竹林小屋,可以说是张勉的第二个家,只有在这里,他才能让自己完全放松下来,置身于这自然之中,躺在那柔软的草皮上,整个人的心情都是愉悦的,有那么一刻,他感觉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宁静而致远,淡泊而清新。

    来这里已经将近一年的时日,忙碌的时候张勉或许可以忽略过去,但现在一空闲下来,就禁不住想起了过往的点点滴滴,那时候的他还在野外考察,天南地北到处飞,鲜有时间陪伴家人,当他枕着脑袋躺着的时候,仰望着湛蓝的天空,仿佛看到他母亲和父亲笑容满面的样貌,仿佛能闻到那香喷喷的红烧肉,还有他最爱吃的水煮肉片,可是这些都只能停留在回忆里,他再也回不去,回不去那个温暖,其乐融融的家。

    “靠!这都什么事啊!”张勉一抹泪花,从草地上坐了起来,鼻尖一嗅,环顾四周,“嗯?哪里来的肉香味儿?”

    “咕噜咕噜……”刚好这时张勉的肚子叫了起来,一摸肚子,还真的有些饿了,他双手撑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后循着肉香味慢慢走去,这他娘的真香,张勉越是闻着越觉得饿了许多,肚中的咕咕声快成了合奏曲,一直在重复播放。

    张勉伸长了脖子,脑袋向前倾,鼻尖用力嗅着,不放过一缕香气,步子越走越快,踏着草地,穿过荆棘丛生的树林,一直走了有一刻钟左右,方才发现那肉香味的来源之处,只见距离他不过百米的地方,冒着黑烟,估摸着有人正在那里烧烤。

    “好家伙,吃独食。”张勉拨开一片草丛,然后透着那草丛的缝中看了过去,只见一人正背对着他,蹲坐在一块青石上,双手持着一只野兔肉,架在篝火上,火势正旺,火苗上冲,那只野兔在烤火架上不断翻滚,在明火的炙烤下,渐渐变得金黄,那香味四处弥漫,将张勉的胃撩动得不要不要的,咕噜咕噜声响个不停。

    张勉见此情形,厚着脸皮走了上去,他不管那么多了,反正现在都已经饿成这样,比起脸面,先把肚子填饱才是最要紧的事情,要是连吃都吃不饱,那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范。

    张勉刚踏出一步,对方似是察觉到了这般动静,马上就站了起来,迅速转身,从长靴中抽出一把寸长的锋利匕首,扫视周围,那警惕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了张勉的身上,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面色冷冽,对他喊道:“你是何人?!”

    张勉嘿嘿一笑,继续向前走一步,这人面容白净,五官精致,明眸皓齿,戴着一顶褐色毡帽,身上穿着一身皮衣,长靴,看起来不似中原人的打扮,他见张勉向前走来,又是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将匕首向前一比,冷声道:“不要再往前了,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可是张勉却不以为然地继续往前走,那人紧锁着眉头,心中一凛,眼看着就要跟他拼命时,却见张勉突然坐了下来,让他瞠目结舌的是,张勉针对的并不是他,而是看中了自己正在烧烤的那只野兔,张勉坐下之后,置身不顾地开始掰开野兔肉吃了起来。

    他真是饿了,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就像是刚逃出饥荒的人,那人看到这一幕不禁愣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千辛万苦,好不容易烤好的野兔,自己都还没有吃一口,居然就被面前这个莫名其妙的人给偷吃了!

第一百零二章 一遇红颜治箭伤

    人是铁,饭是钢,少吃一顿饿得慌。

    张勉正在践行着这句经典名言,那吃得欢愉的样子实在是忍俊不禁,说好听点儿,那叫胃口好,说得不好听点,那叫狼吞虎咽,他哪管得着这么多,饿了啥都好吃,他倒是吃爽了,可就有人不爽了。

    那个身着异服的人,死死盯着张勉,气不打一处出来,见张勉不过片刻时间,就将这只本来属于他的野兔给啃得一干二净,当时气极而怒,暴跳如雷道:“你还我吃食来!”

    张勉咂了咂巴嘴,指着肚子,不以为意,摊手道:“都在这里了,你要?”

    “无耻之人!”那人气极,拔起锋利匕首,就要朝张勉刺去,张勉反应极快,就在这一瞬间,躲开了对方的突然袭击,张勉吃饱了,有了精神头,现在不管玩什么花样都无所谓,反正他有的是精力,只要吃饱,做什么都有劲。

    反而是那人看起来体力不济,虽然手持凶器,但也显得软绵无力,没动几下就累得直喘气,张勉双手叉腰,对其说道:“我说,不就是一只野兔吗,犯得着跟我拼命?老子现在吃饱了,一会给你抓个一两只来不就行了?”

    “你这个偷食贼,偷我吃食,还在这里得意忘形,若不是今日我身负伤痛,非把你给千刀万剐!”他脸色煞白,右手一直捂着腰间,张勉刚才还未注意,现在看去,只见他腰间上已然变得殷红,像是血迹渗出的样子。

    “受伤了还这么硬气,来,让我给你看看!”张勉朝他走了过去,可刚走没几步,对方就凶神恶煞地举起那把铮亮锋利的匕首,对着张勉不断挥舞,那刀光乱舞的样子,根本就不让张勉前进半步,“你别过来,再过来我这刀就不客气了!”

    “靠,都是大男人的,怕我吃了你啊,老子就给你看一下伤势,弄得跟个娘们似的。”张勉也是无语了,大家都是男人的,还遮遮掩掩什么,又不是女人,怕个毛线啊。

    “你走开!别过来!”他面露厉色,一直挥动着那把匕首,就是不让张勉寸进一步。

    “你血都流到脚上来了,再不止血,你就完蛋了你。”

    “不要你管!”扔下这话,他转身就走,踉踉跄跄的步伐,单手扶着腰间,面色变得煞白,双目无神,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这才刚走没几步,忽然砰的一声,整个人就摔倒在地,晕厥了过去。

    张勉见状,摇头哀叹了一句,“哎,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说完,他还是走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咦?这人怎么细皮嫩肉的,靠,一个大男人的皮肤这么白,还有没有天理了?”

    “这是什么,这么长的头发,噗!不会吧!”

    “靠,原来是个女人!”

    张勉将她那毡帽一摘,只见那乌黑的发丝倾泻而出,长发,白净的俏脸,各种女人的特征在这一刻显现而出,看来她是故意掩饰自己女儿身的身份,怪不得刚才这么大的火气呢,原来是怕自己对她图谋不轨,趁机占她便宜,我勒个去,自己是那种人吗,自己这么一个正人君子,何时会对女子图谋不轨,真是没眼力价的女人。

    尽管张勉心中腹诽,但眼下救人要紧,失了这么多的血,如果不及时抢救的话,很可能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这个就糟糕了,张勉在野外考察时,经常会遇到一些突发意外的状况,所以野外急救也成了他必学的一项技能,他将自己的衣袍撕破成长条状,然后将其当做临时绷带,给她给绑在伤口处,尽力止住血,接着再在附近寻找一些可以止血的草药,直接将揉碎,弄成糊状,然后小心翼翼地敷在了她伤口处。

    从伤口的患处来看,她中的是箭伤,本来已有愈合的迹象,可能因为刚才怒火攻心,加上体弱的缘故,所以造成旧伤复发,敷上草药之后,再休息养伤几日,应该就无大碍。

    张勉给她敷完草药过后,就出去寻找一些瓜果和野味,她本身体弱,更是需要补充营养,所以张勉就多找来了一些瓜果和野味,满满一箩筐的水果,还有那两只肥硕的野兔,兔肉性温,吃来对身体有很好的恢复作用,还有一些草药作为备用,因为草药是要每天更换的,不可能放一次就行,而有的草药则用来熬药汤,双管齐下,有利于伤势的恢复。

    次日清晨,张勉正在火灶旁熬制药汤,不断用那蒲扇扇火,以让火势更大一些,而那女子则躺在竹林小屋中的床榻上,当她醒来,睁开双眸时,第一眼看到的则是小屋的屋顶,她心中狐疑,左右环顾,看着这里陌生的一切,却不知是为何地,那一双眸子一眨一眨,均匀的呼吸略显急促起来,她摸了摸这床榻的被子,还带有些清香,柔软而平整,与她家乡总有味道的皮革床却是有着很大的不同。

    “我这是在哪儿……”她慢慢地坐了起来,让她惊讶的是,腰上的伤势竟然恢复了不少,没有之前那般痛楚,而且不知何时腰上绑了了那白色衣袍撕成的条带,“难道是那名男子?”她看着自己腰间上的衣带,就想起了张勉身上所穿的那套衣袍,想到这里时,她当时脸色一红,心跳变快,紧抿着嘴唇,不知为何突然好紧张。

    “你醒了。”张勉端着冒着热气的汤碗,里边盛着刚熬好的药汤,走进来时,见那女子已经在床榻上坐起,之后便将药汤碗递给了她:“喝吧,刚熬好的药汤,对你的箭伤有好处。”

    听到这话,女子面色突变,本身有些泛红的脸上,登时变成了一大片绯红,指着张勉,有些口不择言道:“你,你这登徒子!居然敢轻薄本女子!”

    张勉一脸无语,把那药汤放下,摊手无奈道:“我什么时候轻薄你了。”

    “如果没有偷看,那为何你知晓我腰上的是……箭伤。”说着,她紧咬着贝齿,低着头,红着脸,小声呢喃。

    狂晕!

    “我的姐诶,好心帮你疗伤,还说我是偷看,还讲不讲道理了?”张勉心中一阵无奈,于是说道:“当时情急,你失血过多,如若不及时抢救的话,你恐怕今日也不会站在这里了,你不感谢我也就罢了,反而还来指责我,这是何意?”

    “再者说了,我不是那种轻薄之人,言尽于此,请姑娘不要多想,乱想。”

    “药汤在这里,你如若还是不相信在下的话,喝了这碗药汤,你应该可以自由行走了,要去哪里便去哪里吧!”

    张勉说完,挥动袖袍,转身离去,遇到这种不知感恩的女人,反正也没什么可以留念的。

    “公子,请留步!”刚走几步,身后就传来那女子的声音,其声不似之前那般装出来的浑厚,而是有着那种小鸟依人,轻盈悦耳的女声,听来有着几分温柔。

    张勉停步,转身问:“还有事?”

    “公子,刚才小女一时脑热,说了一些得罪话语,还请公子不要见怪!”她忽然变得柔情似水,还朝着张勉微微躬腰,面上浮出歉意之色,看得张勉都不忍心再苛责,心中的不满一下子变得释怀,露出微笑道:“姑娘不必多礼,刚才在下的话也是说得重了一些,还请姑娘不要介意。”

    “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又怎么会介意呢?”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2719/ 第一时间欣赏江山名士最新章节! 作者:南卧生所写的《江山名士》为转载作品,江山名士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江山名士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江山名士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江山名士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江山名士介绍:
未朝初年,江山如画,名士辈出。
先有誉满天下的伯俞,立志治国,平天下的仲志,宽厚大度的富平和左右逢源的史才。
后出玄学造诣极高的怀仁,痴迷音律的慕容齐,天生好酒的吕况。
身处在这个王朝动荡,内忧外患,王与马共天下的时代。
张勉也开始思考,在济世与独善,功名与天性之间,如何寻到一条适合自己的安身之道。江山名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山名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山名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