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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卧生     江山名士txt下载     江山名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三章 路途歇息遇歹人

    司马德在上武郡还没有待上两天,就与张勉一同前往顺阳郡,带着说服顺阳王出兵的使命。

    从上武郡到顺阳郡,需要三日的车程,这还是路途顺利的情况下,如果遇到诸如滑坡,塌方,或是积雪的情况,那更是耽误不少的时间,三五日是需要的。

    马车行驶了一天,已经是疲惫不堪,马匹也需要补充草料,人也需要休息落脚的地方,当行驶至途中驿馆后,他们便将马车停了下来,日暮时分,车驾牵着马来到驿馆的马厩中补充草料,而张勉和司马德两人则进入驿馆中用餐食。

    “二位客官,里边请!”驿馆中的小二见他们两人进来,小踱着步子,热情地恭声道,从上武郡道顺阳郡这条道上驿馆不多,来往的行人也少,平日没有太多的商人经过,所以生意也只是不温不火的样子,能看到有人来也算是老天爷赏口饭吃。

    小二见张勉和司马德两人穿着规整,气宇轩昂,就知道不是官爷就是大商人,毕竟驿馆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什么样的人他都见过,所以这点眼力价还是有的。

    “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小店里鸡鸭牛肉都有,还有上好的十年佳酿。”小二麻利地说出这些,就差报菜名了。

    “来三斤切好的熟牛肉,三个荤素菜搭配的菜,再来一坛好酒。”张勉说。

    “好勒!客官稍待,我这就去吩咐后厨。”说完,小二麻利的腿脚一动,就往后厨走了去。

    如今已经是暮色沉沉,但这驿馆中只有张勉他们一桌,旁边摆设的几桌都是空着的。

    “张子,你这是作甚?”司马德见张勉走到旁桌,然后用手轻轻刮了一下桌面,再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只见上面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像是很久已经没有用过的,张勉再用手在椅子上重复了刚才的动作,一样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尘埃。

    “张子,你是觉着这是一家黑店?”司马德见张勉紧皱着眉头,似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在这些荒郊小店中,有不少明地里是正正规规地开店,但背后经营的人却是山贼一类的人,趁着这些过客形单影只,故意行一些敲诈勒索之事,轻的就只索取钱财,重的甚至会害了性命,这样的事情不可谓不多。

    司马德也闻听过不少这样的事,就连他自己多年以前也亲历过此事,方才如此问道。

    张勉对司马德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让他不要打草惊蛇,哪怕是黑店,也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车驾刚喂完马匹草料,随即走了进来,见张勉和司马德两人紧皱着眉头。

    “大人,马匹已经喂好了。”

    “嗯,坐吧!”司马德应声道。

    气氛静得有些可怕。

    哒哒……

    片刻之后,有脚步声接近,从声音来看,应该有几人。

    “店家,店家!”

    还未见人,就已经听见几名男子狂妄的声音,进来之后,张勉用余光瞥了过去,只见这几名男子穿着一致的虎皮裘衣,戴着狐皮帽,脚踏深色长筒皮靴,手持着铮亮的环首阔刀。

    砰。

    几名男子将刀放在桌上,随即在面前的方桌前坐了下来,刚一坐下,马上就有人大吼道:“店家!你这个桌椅刚从废品堆里捡来的啊,全都是灰,让我这些兄弟怎么坐!”

    “抱歉抱歉,几位大哥,小店生意不佳,几天也没见客人来,所以放着久了,就积了灰尘,小的这就给您擦干净,稍等啊稍等啊!”

    “动作麻利点儿,哥几个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快了快了!”店家一边赶紧擦着桌椅,一边赔礼笑道。

    桌椅擦好,几名男子方才坐下,那名男子脚踩着椅子,大声说道:“你们知道吗,这西戎国出大事了!”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聚焦过去,齐声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你们没听说啊,那西戎国的国君死了!”

    “啊?怎么死的啊?”众人好奇问道。

    张勉和司马德两人也都竖耳聆听,手里端着酒杯,轻抿了一口,心思却放在那人说的话上。

    “怎么死的?说来也是好笑,听说是被手下给亲手杀死的。”

    …………

    众人一阵沉默,面面相觑。

    “我说你们一个个怎么不说话了,平日里我怎么对的你们,你们自己心里面清楚,到时别跟那西戎草包大王手下一样,在老子背后捅一刀,到时候谁生谁死还不一定。”

    此话一出,登时一阵沉默,片刻之后,才有人现出笑意道。

    “老大,看这话说的,虽然弟兄几个平时不怎么样,但也不会作出这种挨千刀的事情来,您大可放心。”

    “别人怎么样老子不知道,就你们几个几斤几两,老子还不清楚?就算给你们十个胆子也不敢!”

    “是是是!还是老大英明!”

    这几个人各种笑脸,说各种好话,极力地想要讨好这名男子。

    “喂!怎么还没上菜,要饿死老子是不是?”这名男子见菜肴迟迟没有上桌,当时就发了脾气,猛地拍桌子,大声吼道。

    “这位客官,现在后厨人手不够,还请耐心稍待一会,很快就会把菜上桌的。”店家弓着腰对他连声歉意道。

    “你看看旁边那桌,桌上全都是菜,你是看不起我们几个弟兄,故意不给我们上菜是不是?!”

    说完话,这名男子忽然抓起桌上的刀,比在那名店家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

    店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住了,面色变得煞白,全身剧颤。

    “这位爷,不是我不给你们上菜,实在是忙不过来啊,那桌的客官比你们先来,所以就先吃了,您消消怒,我让人给你送两坛酒来,爷几个先喝着酒先,这样可好?”

    “不行!老子吃不到东西,所有人也别想吃到!去,把那桌的菜给掀了!”这名男子用手指着张勉和司马德所坐的那一桌。

    “这位爷,来者是客,这么做不对啊!”店家苦着一张脸,难言道。

    “管他娘什么客不客,你不去是吧,那老子去!”说完话,男子大步流星走了过去,走到张勉身旁后,伸出脚朝那桌子踢了过去。

第十四章 机缘巧合兄弟见

    夜色渐晚,外面已经黑成了一片,而这个驿馆中,则亮起了斑驳烛光,此时正升腾着一股浓重的戾气。

    男子抬脚踢向方桌的瞬间,忽然一只手如钳般牢牢地将其抓住,稍微一用劲,那名男子一下子摔倒在地,身上骨头磕到石板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男子哎哟一声,面色陡然变成了苦涩,用手摸着那发疼肿胀的肩膀,看来这一摔摔得不轻。

    “谁他娘的弄老子,是你是不是?”男子恶狠狠地瞪着仍旧淡定坐着的张勉,他就如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端着酒杯,轻抿了一口,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有丝毫的情绪变化。

    “敢动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说完,男子挥起拳头朝张勉打了过去,眼看着就要打在张勉的面门上,可他也与此同时,将手一伸出,紧紧抓住对方的手掌,看不出他用什么力,而这男子却在那嚎嚎乱叫,看起来很是痛苦的样子。

    “放,放开老子……痛,痛……”只见男子的手就像是面团一般,被张勉不动声色地往后掰,渐渐地几乎形成了九十度的角,再继续往后掰就要变形了。

    “痛,痛,大哥……我,我错了……求求您,放,放了我……”男子已经痛彻心扉,那手也像是变形了一样,渐渐发红,甚至开始发紫了起来,再这么持续下去,铁定是要废了。

    其他与其同行的人见状,全都愣住了,在一旁围观却连一声都不敢吭。

    “你错什么了?”张勉一边抿着酒,一边淡声问道,一眼都未曾看过他。

    “我,我错……”男子已经被痛楚麻痹了神经,脑袋一片空白,竟想不出什么来,可是不说的话就越是要承受这份痛苦,他仿佛已经到了极限,再这样持续下去人都要废了。

    “我错在不该踢桌子,惹大哥!”心急之下,他一口气脱口而出。

    “滚!”张勉一甩手,男子直接被甩到一边,滚出了几米远。

    男子晕晕沉沉地站了起来,心中恼怒,从桌上抄起刀来,就往张勉猛地砍了过去。

    哐当!

    一声刀落掉地的脆响传出,众人都还没有看清楚是何情况,只见那把刀直接掉落在地。

    男子完全愣住了,面色无光,呆立在原地。

    “我说过了,滚出去,不然这命就留在这。”张勉淡声说道。

    男子如梦初醒,神色慌张地向后退了十余步,再次对张勉上下打量,心中惶恐,不知道这人到底何方神圣,但还是要逞口舌之快,朝张勉怒骂道:“好,算你厉害,走着瞧!”

    说完,男子便是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连头都不敢回。

    “还不走?是想请你们喝酒吗?”张勉背对着其他人,冷声道。

    “不,不用了!”说完,其他人也是撒腿就跑,很快就没了人影。

    店家见状,当时就带着哭腔,哀嚎道:“哎,闯大祸了,闯大祸了啊!”

    “闯什么祸,不就是几个小毛贼,用得着怕成这样吗?”司马德见到了张勉刚才的风采,不以为意地说道。

    店家抿着有些干涩的嘴唇,苦着一张脸:“两位客官有所不知啊,他们都是从牛邙山来的贼人,打家劫舍,恶贯满盈,在这百里之内,无人不晓,无人不知,如今在您这里吃了亏,想必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小的还是劝您今夜别在此留宿了,牛邙山人多势众,他们回去之后肯定会找些帮手来的,到时想走就来不及了……”

    牛邙山?

    司马德眉头紧皱,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司马大人知晓此地?”张勉问。

    司马德摇头:“只是有所耳闻,不曾了解。”

    “但听店家说的这些,似是不像是故意糊弄我二人,张子,为了安全起见,不如我等还是离开此地,免得生出事端。”

    “司马大人不必惊慌,就算他们人多势众那又如何,我可不怕他们,要来便来,我今夜就在此住下了,店家,收钱!”张勉给店家扔过去一锭银子,说:“万一那些人真的打上来,那些多余的银子就当做给你的赔偿了。”

    “这……”店家收下银子,见自己劝说无果,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叹着气走了回去。

    张勉和司马德两人用过了餐食,后来到二楼客房住下,今日忙着赶路了一天,全身已经疲惫不堪,再加上之前那些人的找茬,张勉一躺在床榻上就想睡着。

    可司马德仍坐在桌前,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自顾自的地倒着酒喝了起来。

    “司马大人,今日劳累了一天,你还不累吗?”

    “张子,你说那店家说的话是否为真,那些恶人是不是今夜就要前来,若是如此,我还是不睡了,你先歇息吧,若是有何情况再说。”

    原来他还在担心那些贼人的上门,张勉也没回话,只是用手撑着后脑勺,躺着闭目养神。

    夜深人静,只听到外面蛙叫虫鸣声,寂静的黑夜,月光斑驳,透着窗户照射进来。

    司马德手撑着脑袋,贴着桌子打盹,而张勉则已然睡去。

    驿馆外面,传来阵阵脚步声,密集但是声轻,黑夜中,这些人都穿着黑衣,戴着面罩,根本看不出何人,他们共有十余人,轻移着身形,将驿馆包围起来,各自手持着大刀,在黑夜中显得铮亮而锋利。

    “你,去那边,你跟着我上来。”一名黑衣人指挥着其他人,似是要准备将这驿馆围个水泄不通。

    “大哥,那家伙就住在这里,小弟实在不是他的对手,还请大哥帮忙出手才行……”那名黑衣人对着另外一位黑衣人讪声说道,从听到的声音来看,这个黑衣人正是之前牛邙山的那人,而被称为大哥的这个人,则看起来高大魁梧,强壮有力,只是未曾露出面容,不知为何人。

    这名高大魁梧的黑衣人,微微抬首,朝着驿馆的二楼看去,目光深邃,只见他脚尖一蹬,身形一跃而上,其身轻如燕,看样子有着不俗的身手。

    轻踏着着驿馆的屋檐,在月光中如幻影般,转瞬间就来到了那间客房的窗户外,他轻轻拉开窗户,一个闪身跳了进去。

    “大哥就是大哥,这身手果然不凡啊!”那名男子见他已经顺利进入客房中,面上露出了诡笑,心想道:“小子,看你这次还敢不敢跟我牛邙山的人横,这次一定要让你从这里爬着回去,哈哈!”

    “你们几个,都给我在这里看好了,就连一只蚊子都不能飞出来,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所有黑衣人都持着大刀,在驿馆四周站着。

    …………

    此时的客房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而张勉和司马德两人都已经睡熟,特别是司马德,还打起了鼾声,此起彼伏。

    那名黑衣人在偷偷进来之后,他轻踱着步子,慢慢移动,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周围,确认无任何威胁后,于是朝着床榻走了过去。

    在这寂静的客房中,只听到短促而微小的呼吸声,任何一举一动,都多少会产生些许声响。

    那名黑衣人在靠近床榻后,只见其从怀中慢慢掏出一把泛着银色光泽,透着锋利刃面的匕首,陡然间,朝那被褥中刺了过去,并且还是连续刺了好几道,动作迅疾而激烈。

    可是在刺过之后,他感觉有些不对劲,因为每次用匕首刺进去的时候,都感觉像是刺空了一样,他心中生疑,马上将被褥掀开一看,床榻上竟是空着的!

    就在这时候,一道泛着寒光的剑比在这名黑衣人的脖子前,从他背后传来张勉淡淡的冷声:“想要杀人灭口,不觉得自不量力了吗?”

    这名黑衣人反应也是迅速,陡然一个后肘击中张勉的腹部,趁着这时,他想要从窗户逃走,可这时候司马德马上将窗户关上,让他无处可逃。

    这一配合是张勉一早就安排好了的,之前所作的那些都是假象而已。

    “贼人,快速速就擒,不然让你有去无回!”司马德对这黑衣人喊道。

    可对方哪是这般容易束手就擒的,见逃不走,马上就与张勉打了起来,两人拳打脚踢如上下翻飞,连司马德都看得眼花缭乱。

    打着打着,张勉觉着对方不管是动作,还是身形,都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金成!

    “是金成!”张勉突然想起,于是出言道。

    此话一出,对方竟也同时停下手来,错愕微声道:“难道是二哥?”

    司马德这时候将蜡烛点亮,烛光将周围照得通亮。

    “真的是你!二哥!”黑衣人将面罩摘下,露出了真容,的确是金成没错。

    “四弟!是你!”张勉看到面前的黑衣人就是金成,他也是有些激动地道,抓着金成,皱着眉问:“四弟,你不是应该在顺阳王那里吗,你为何落草为寇了,这是怎么回事?!”

    “二哥,这事你且听我解释……”金成把张勉拉到桌旁坐下,开始说起了事情的原委,张勉才知道了这其中的原因。

第十五章 误会一场携同行

    正在驿馆外等候的那些黑衣人,见金成迟迟没有回来,而且二楼的烛光还亮了起来,他们便觉着事情有些不对劲,心中开始焦急了起来。

    “大哥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会被那两人给抓住了吧?”那名黑衣男子心中想道,可是又转念一想,觉得又是不对,他认为以金成的实力,对付那两人应该很轻巧才对,毕竟他身为顺阳王麾下的第一猛将,当初凭着他一人之力,就将牛邙山一众山贼给收服了,他们这些牛邙山的人对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管怎么想,他都觉得情况不对,于是指着旁边一人,说:“你,去探个究竟,若是大哥被他们抓了,你就给我出示拳头,若是他们两人被大哥抓了的话,那你就给我出示巴掌,明白了没有?”

    “明白!”说完,那人顺着房檐爬了上去,然后小心翼翼地朝着客房的窗户走去,靠近之后,他小心地透过窗户的缝隙朝里边看去,当看到出现在眼前的一幕时,他呆愣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下面的那名男子见他迟迟没有出示手势,登时急得心中恼怒,不时来回踱步,暗骂道:“怎么搞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真是些废物!”

    无奈之下,他只好亲自上去,很快来到窗户边,把刚才那人赶走,然后透过缝隙看去。

    “什么情况?大哥和他们俩聊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这名男子不敢相信这一幕,按他的想法不该是这样的啊,难道说大哥跟他们认识?一时间,无数个念头在男子的心中油然而生,攥紧了拳头却不知该如何去做。

    “别在外面鬼鬼祟祟的了,要进来便进来!”张勉早已察觉到他的身影,于是朝他说道。

    他唯唯诺诺地从窗户跳了进来,背着手,低着头,一言不发。

    “三弟,你的这些手下看来功夫还不纯熟啊。”张勉半开玩笑地对金成笑道。

    金成苦笑着摇头:“他们这些半吊子,哪能入得了大哥的法眼,都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罢了。”

    大哥?三弟?

    男子听了张勉和金成的对话,心中猛地一震,抬首看了看他们俩,眼中尽是迷茫之色。

    “还愣着干什么,这是我大哥张勉,你小子胆子也是够肥的,居然敢惹到我大哥头上来,还不快点给我大哥道歉!”金成面露厉色,对那还愣着的男子呵斥道。

    呃……

    “大哥,这真是你大哥?怎么从没听你说过啊……”男子在金成耳边悄声问道。

    “你以为你小子是谁,我是不是什么事情都要跟你汇报?”金成面色一沉,恼怒斥道。

    “大哥,您看您这话说的,小弟我哪有这个想法,是小弟多言了。”

    “那你还不赶紧给我大哥道歉?”

    “是是是,现在马上就给他赔罪!”男子走到张勉面前,略微迟疑了一下,在金成的再次呵斥下,才开口对张勉低首道歉。

    “这不就结了?”金成摊了摊手,然后对张勉笑道:“二哥,这些家伙就是当山贼当惯了,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啊!”

    “其实也没什么,反正我又没什么损失。”

    “那就好,走,二哥,这牛邙山也是顺阳王的管辖地界,我就负责管这帮小崽子,现在去牛邙山上,那里有好酒好肉,咱哥俩将近一年没见了,一定要喝他个痛快!”

    在金成的带领下,他们从驿馆中走了出来,其他人见张勉还毫发无损的样子,不禁一愣,怔在那儿不知所措,目光齐刷刷地朝着那名男子看了过来。

    “愣着干什么,这是大哥的大哥,快叫啊!”

    张勉听到这话心里直想笑,什么叫大哥的大哥,其他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喊啊!

    “就叫大哥行了!”金成也是无语,直接命令道。

    “大哥好!”所有的黑衣人全都对张勉和司马德两人恭声喊道。

    被这么多人称作大哥,这种感觉也是够怪异的。

    乘上已经备好的马车,张勉与金成两人坐一车,司马德则和那名男子坐一车,马嘶一出,蹄声疾疾,便朝着牛邙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路上。

    金成和张勉两人久未相见,要说的话自然多了许多,张勉先是说了这一年发生的事,从抵抗西戎数百游骑,招降妥尔巴,吐尔巴和兀图术,以及击溃太峰大营,用谋计将西戎国君意外暴毙等事,虽然张勉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但金成却听得跌宕起伏,心中波澜不断。

    听完这些,金成对张勉更是敬佩万分,后来金成也将他在随同顺阳王之后发生的事说出,如练兵,剿除附近贼寇,以及攻打附近小国,取得节节胜利等事,听他说得声情并茂,张勉也为他感到高兴和欣慰。

    从他的话语当中,张勉听得出来,如今的金成与一年前的他不一样了,整个人变得更为成熟和精干,颇有着大将的风范。

    “二哥,庆阳公主她还好吗?”在说完自己的事过后,金成还是忍不住问道。

    “她不好。”张勉故意戏弄一下他。

    金成却当了真,一下子站了起来,急声问道:“庆阳公主她怎么了?!”

    这一突然站起来,马车又在快速行驶当中,忽然马车一晃,颠簸了一会,张勉赶紧把他拉下来,无语道:“跟你开玩笑的,快坐下吧你!”

    金成方才一笑,随即坐了下来。

    “庆阳公主她很好,如今在河源郡中,给书阁的那些孩子教书识字。”

    金成点点头,心中也变得释然了许多。

    “可为什么我写给公主的书信,她却一封也没有回呢?”金成再次问道。

    “我每周都会给公主写一封书信,用信鸽传给她,可过了这么久,我却从来没收到一封回信。”

    “可能她平日太忙了吧……”张勉只能如此安慰道。

    “二哥,说实话,我能有今日,都是拜你所赐,而且那半部《孙子兵法》我如今已经研读通透,把它全部背了下来,此兵书果然很有用,让我在战场上无往不利,将敌军经常打个措手不及,你知道军中将士还称我为什么吗?”

    张勉笑着摇头。

    “他们都叫我——兵王”

    张勉听到这话,当即就被石化了。

第十六章 牛邙山上酒中言

    去往牛邙山的路途并不远,也就一炷香的时间而已。

    马车有些颠簸,但张勉和金成两人一直都在忙着谈事,倒也没把这情况放在心上。

    来到牛邙山下,他们都下了马车,然后再走一段路才能到达里边。

    通往深处的周围都长着茂盛的树林,如果没有熟悉这段路的人带路的话,就会很容易在这里迷失。

    他们一行人踏着草地,在这树林中穿梭,不断走着。

    “二哥,这里虽然有些远,但胜在隐蔽,如果是外人进来,还不一定能找得到这里。”金成一边走着,一边对张勉说。

    树林寂静无声,只能听到一些鸟叫蝉鸣的声音,幽静而深远,在这夜色漆黑中,走在最前面带路的人走得很快,借着微弱的月光,却能如此快捷地找到这纷繁复杂的路径。

    寒风吹来,不断传来呼啸之声,寒风有些刺骨,众人也不得不掩面前行。

    “二哥,这里是风口,风大,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张勉倒是觉着没什么,既然其他人能过的,他也同样能过,更何况就一点寒风而已,算不了什么大事。

    这样的艰难只持续了半晌,果然如金成所说的那样,只要坚持一下就能很快就过去了。

    而穿过这道寒风之后,见到的便是牛邙山的核心之处,这个地方也被称作是牛邙寨,这里住着不少的人,大人老人小孩妇女,皆在于此,听金成介绍说过,在这寨子的人大多数都是因为逃荒而聚集在这里,曾经因为没有吃的喝的,才不得不落草为寇,靠着打家劫舍过活。

    后来金成奉顺阳王的命令,前往此处招安这些人,他当时带领了一百铁骑来到此处,但最后只靠他一人之力,很快将这寨中的人给招安了,让他们心悦诚服,理所当然地,那些人就将金成奉为大哥,对他是毕恭毕敬。

    当他们一行人进入到牛邙寨时,此时已经夜深人静,所有人都已经睡下,走在路上都是鸦雀无声,没有丝毫的声响。

    周围都是一些木制的阁楼,狭窄的石子道上,只能两人路过,其木制阁楼自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特色。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最高处的一间阁楼中,踏过门槛,只见正中间位置摆着三张交椅,其阁楼的的两侧则各自摆着两排的椅子,目测之下,应有四五十张交椅。

    看样子这应该是他们平日商量事情的地方。

    “二哥,您坐这里。”金成笑呵呵地拉着张勉的胳膊,让他坐在正中间的那把交椅上。

    “不了,我随便坐在下面就行了。”张勉摆手婉拒道。

    “二哥,您就坐着吧,这原来就是我的位置,现在您来了,您是我哥,更是应该坐这里。”金成说什么都要让张勉坐在那个位置上,张勉想要推脱都推不掉。

    “大哥,您就坐吧!”那名男子见状,也在一旁出言道。

    这时候所有人也都随声附和了起来。

    见推辞不下,张勉只好应了金成的话,便在那位置上坐了下来。

    张勉坐在第一把交椅上,俯视着众人,左右两侧坐的则是金成和司马德两人,下面的人齐声山呼,其声响彻在这周围。

    “你们看清楚了,这是我的大哥,也是你们的大哥,以后谁要是再敢对我大哥不敬,看不把你们腿给打断!听清楚了没有?!”

    金成面露着厉色,对下面的所有人说道,其他人也都像是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行了,去,拿些好肉好酒来,我要跟我大哥喝个痛快!”

    众人退下,转身往酒窖走去。

    不过一会儿,两人便是抬来两坛子酒,以及若干熟牛肉,当做下酒菜来吃。

    司马德年纪大了,经不住这么熬夜,就跟着人去给他安排床铺,歇息去了。

    此时偌大的厅堂中,只剩下张勉和金成二人,桌案上放着两大坛子酒,不用杯盏,直接换成了酒碗,熟了的牛肉切成块状,还冒着徐徐的热气。

    金成嘿嘿一笑,亲自给张勉倒了满满的一碗酒,然后再给自己满上,金成端起酒碗,面上挂着欣喜的笑意,对张勉说:“二哥,今日你我又得重逢,实乃老天的安排,来,这碗酒,干了!”

    “今日确实是机缘巧合,我要是知道你在这牛邙山中,哪用得着去找驿馆,直接上你这蹭吃蹭喝来就行了。”张勉笑道。

    哈哈哈!

    那是那是!

    “有小弟我在这,别的不敢说,吃喝还是顶够的!”金成拍着胸脯大笑道。

    喝!

    两人同时拿起酒碗,一下子仰首饮尽,滴酒未剩。

    “来,二哥,吃肉吃肉!”

    金成一年未见张勉,今日得以见之,终将难以抑住心中的激动之情,一会让张勉喝酒,一会又让他吃肉的,热情得都让张勉快有些招架不住了。

    “三弟,慢慢来慢慢来,不急,这长夜漫漫,咱俩可以喝到天亮去,所以别太急了,这天寒,喝急酒对身体不好。”

    “你看小弟都高兴得忘了这一茬。”金成嘿嘿一笑,随即喊道:“来人,端火炉来。”

    在桌上架着小火炉,燃着炭火,然后将酒液倒入到一个小鼎中,慢慢地将此酒液温热,再用勺舀之。

    话说这个喝法当初还是张勉第一个发明的,没想到金成来这里之后倒也把此法普及起来了。

    “二哥,这样便好了许多了吧?”金成把温热好的酒液舀到酒碗中,再递给张勉。

    “你小子学这些倒是学得挺快。”

    嘿嘿!金成憨笑着摸了摸脑袋。

    “如今你在这顺阳王这里,一切都还适应吧?”

    “咳,有什么适不适应的,当兵打仗,不就是家常便饭吗,选了这条路,自然不比以前那般舒适了,但路是自己选的,就得坚定地走下去。”

    听到这话,张勉感慨万千,想当初金成也是一名好逸恶劳的纨绔,仅仅一年的时间,却让他有如此大的改变,吃得这份苦,受得这份罪,光是这一点,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若是在一年前,我也肯定忍受不了这个苦,当初我只是一心想着军功,得以爵位,然后迎娶庆阳公主,但现在不止是这样想了,我后来发现,我天生就是当将军的料,如果我不进军营,不当兵的话,我这辈子就一定会留下遗憾的。”

    从金成的话语中,张勉听得出这是他的真实想法,而且以他的能力,他也能在这沙场中立下赫赫军功,他本来就是当兵的料,来到这,也是来对了地方。

    “二哥,小弟感谢你,是你给小弟指了这条明路,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有今日的,这碗酒,敬你!”

    说完,金成拿起酒碗,仰首饮尽,一抹嘴,憨厚地笑了笑。

    “这个你得谢谢你自己,我只是作了建议而已,至于后面的造化,那都是靠你自己去完成的,之所以有今日这个成就,也是你努力的结果,师父引进门,修行在个人,便是如此。”

    “嗯?这句话好,我要记下来!”金成听到最后那句话,觉着朗朗上口,就马上从怀里掏出绢帛和笔,在上面开始刷刷写了起来。

    “平日里你都随身带着这些东西的?”张勉显得有些惊讶。

    “是啊,我脑子笨,记性差,平日里王爷给我讲的事多起来,不写下来的话,就给搞忘了,因为这事还被王爷训过了好几回,后来就准备这玩意儿,再也没被训过了,嘿嘿!”

    “我不是识字不多吗,有了这东西,平时听到些好句,就记下来,二哥你看我都记了不少了。”

    金成把这写满字,密密麻麻的绢帛递给张勉看。

    上面果然记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句子,金成的字写得不好,歪歪扭扭,跟个蝌蚪似的,所以看起来并不美观,这些字恐怕也只有他一个人能认识。

    不过张勉也是略感欣慰了,这家伙原来就是个大大咧咧的粗人一个,让他写个字跟要他命似的,没想到居然也会有一天自己写些东西,虽然不咋样,但也总比不写的好。

    “不错不错,这是个好习惯,坚持下去吧!”

    “嗯嗯,二哥,我会的。”

    “对了,有个事想问你一下,就是这个顺阳王是个什么样人,你跟他相处了一年,应该挺了解他的了。”

    张勉对他问道,而金成正端着酒碗准备喝酒,听到这话,又把酒碗放了下来,皱着眉,陷入了沉吟。

    “怎么说呢……”金成抓耳挠腮,说到这个的时候,感觉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很难说吗?”

    “也不是,主要是王爷这个人,说实话,二哥,我也很难看得懂他,他有时候很热情,有时候又很冷漠,有时候感觉他什么都懂,有时候又感觉他什么都不懂,即便与他共处了一年有余,但对于他,我还是很难说清楚他这个人。”

    果然如之前所料,顺阳王这个人身为藩王中的佼佼者,不管为人或是城府,都有着枭雄之状,金成不谙这些处世之道,自然难以懂得他的心思,这也是意料之中的。

    看来想要从金成嘴里得到有用的信息是不太可能了,只能是与其面对面,才能把这事给弄好。

第十七章 夙夜不寐酒兴高

    张勉和金成两人一直喝着酒,不知不觉间,竟把两大坛子的酒都给喝光了,盘中的熟牛肉也吃得精光,随着公鸡的打鸣声响起,天空破晓,一缕和煦的阳光也透过云雾照射到地面。

    两人趴伏在桌案上,桌上的酒坛倾倒,不断从坛口中滴落些许酒液,一时间地面形成了一小撮的酒,酒碗和盘子也是到处乱放,金成的鼾声将张勉给吵了醒来。

    他带着朦胧的睡眼,眼圈有些发黑,熬了一夜,却跟个没事人儿似的,他坐了起来,发了会呆,然后站起来,朝外边走去,首先进入眼帘的是那鸟语花香的一片苍翠树林,昨夜天色已晚,看不到这里的景色,没想到却是如此美丽。

    张勉闭着眼眸,伸了个懒腰,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这里的空气十分清新,整个人都变得清醒了一些。

    清晨时分,已经有不少寨中的村民开始了一天的劳作,当路过这里时,见到张勉这张陌生的面孔,都不禁多看了两眼,因为牛邙寨本身就是一处封闭之地,一般不会有外人进来,而寨中的人本身又不多,大家都是互相认识,所以一看张勉就认了出来。

    张勉看到他们也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开始这样还行,连续几拨人都来看他一眼,这种感觉真是无比尴尬,有一种自己是珍稀动物的既视感。

    “公子,您醒了。”

    这时候,张勉对面走来一名衣着简朴的女孩儿,扎着马尾辫,看其年纪也就十七八岁而已,身材苗条修长,相貌清秀干净,有着一种邻家女孩的气质。

    张勉看她时候,她略显羞涩,低着脑袋,不敢与之直视,手中端着一盆清水和毛巾,清水还散发着腾腾雾气,应该是刚烧好的热水。

    “公子,请盥洗。”她小声道,细弱蚊蝇。

    “你放在这吧,我自己来,谢谢。”张勉指着地面,示意让她把洗脸盆放在地上。

    女孩犹豫了一下,没有马上放下来。

    张勉见状,就干脆从她手里边接过来,然后自己随意用毛巾擦了两把脸。

    紧接着,又有两名男子端着餐食走了过来,有米粥,馒头和鸡蛋,就放在张勉面前。

    “公子,您请慢用!”女孩收回东西,转身离开。

    张勉看着她那婉约的背影,再看看面前的这些餐食,或许是因为昨夜喝太多的酒,顿时感觉有些空腹,准备开始吃了起来。

    “二哥!”

    这时身后传来金成的声音,他也是刚睡醒的样子,两眼朦胧,黑眼圈比自己还重。

    “这什么吃的啊,清汤寡水的,走,我带你去吃更好吃的去!”金成看着面前这些餐食,直摇头,拉着张勉就走。

    “这就挺好的了,别浪费了。”张勉看着这些东西不吃,就这样放着也是浪费。

    “别吃了,他们什么眼力价呢,居然让我二哥吃这些清汤寡水的东西,走,二哥,听我的!”

    金成拉着张勉走,路过的人纷纷对金成毕恭毕敬,都称他为金将军。

    到了另外一处地方,还没走到里边,就闻到了一股喷香的烤羊肉味道,张勉空腹,一闻到这个味道,那唾沫就在嘴里边直打转,恨不得现在马上啃上一只烤羊腿。

    掀开门帘,果然见着一只烤全羊出现在眼前,在炭火的慢慢烘烤之下,这只羊变得金黄,弥漫着浓郁的香气,光是看着都很有食欲。

    “大哥早!”

    “大哥早!”

    正在烤羊排的人见到金成,纷纷站了起来,对他恭声道。

    “还有多久可以吃?”金成直接问道。

    “谨遵大哥的吩咐,我等从昨夜凌晨便开始准备,现在已经烤至八成熟,要吃的话也是可以吃的。”

    “那还等什么,先整只羊腿给我二哥先!”

    在金成的吩咐下,他们便用刀慢慢将一只烤得金黄焦脆的羊腿切下,然后用盘子盛好,再递给金成,金成接了过来,再转交给张勉。

    这烤羊腿的味道实在是太香了,简直让人看了有些无法自拔。

    “那我就不客气了。”张勉接了过来,就开动了,吃得是津津有味,连声称赞烤得好。

    金成自己也弄了一块羊排吃,笑着说:“那是当然了,昨夜我就交代了他们,让他们准备好这些烤羊肉,不然现在哪能吃到这么好吃的烤羊肉。”

    “对了,也给司马大人留一些,等他醒了可以吃。”张勉忽然记起说道。

    “二哥,这你就放心吧,我已让人留了一只羊腿,还有几块羊排给司马大人了。”

    张勉点点头,继续吃着这只烤羊腿,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东西了。

    天已经大亮,司马德也都起来了,在金成手下人带领下,也来到了这里,吃起了羊腿,可司马德吃不了太多肉,一吃太多就感觉不舒服,在后世把这种病称作是痛风,吃肉只能适可而止,不能像一般人一样胡吃海吃。

    金成的“战绩”最强,一个人吃了五只羊排,一只羊腿,胃口大,长得壮不是没有道理的。

    其次便是张勉,他跟金成比起来就弱了许多,堪堪一只羊腿就把他给填饱了。

    而司马德则吃得最少,就一只羊排而已。

    饱腹之后,金成带着他们二人在牛邙寨中走了一圈,这个寨子不算大,但有着天然的优势,深居山林之中,可谓是一处隐世之地,年迈的人在此隐居,估计都能延年益寿。

    再加上这里饮的山泉水,吃得天然绿色食品,想不健康都不行。

    不过现在张勉没有太多闲情逸致在这里欣赏风景,而是有要紧事要办,才待了没多久,他们就一同下山去,然后乘着马车往顺阳郡行去。

    顺阳郡距离牛邙山不过一山之隔,但需要绕山而走,道路崎岖,所以一路上颠簸,张勉刚吃饱,就这山路都快把他给弄吐了。

    好在他一路还是忍了过来,连续赶了一天的路,到达顺阳郡时已经是次日的中午,比预想中到达要快一些。

    马车进入顺阳郡后,就看到眼前熙熙攘攘过路的人群,其热闹程度不亚于河源郡。

第十八章 舍身为人中毒镖

    光滑如玉的石板路,每一块都镶嵌得规规整整,偌大的街道上,全都是这样的石板路,马车行驶平稳,没有任何的颠簸,四周栽种着各种绿树草木,有些苍天大树,看起来已有多年的树龄,其叶片如伞盖一般。

    哒哒哒……

    伴着马蹄声,行驶的路线形成一个纵列,张勉透着马车上的窗牖朝外看去,只见路上两旁有着许多商家,叫卖着各种东西,吃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其物品丰富程度,甚至比河源郡还要多。

    这也难怪,顺阳郡地处未国边陲,与西戎国接壤,距离其国都仅有数十里的距离,再加上地理位置优越,周围皆为平地,百姓种植粮米年年丰收,灌溉水源也是十分充沛,因此这一方的百姓从未缺吃少粮,也从未有过饥荒的经历。

    顺阳王发迹于此,能够在短短十余年内,跻身于众多藩王前列,也是有此原因所在。

    当然了,有此今日,也跟顺阳王常年厉兵秣马,求贤若渴是分不开的,在众藩王中,顺阳王的麾下人才济济,传闻所言,其武将百名,文官数十名,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皆为顺阳王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

    而金成则是他麾下最为悍勇的骁将之一,在这一年当中,打下了不少城池,立下了显赫战功,备受顺阳王的器重。

    马车缓慢行驶,张勉看得外面久了,就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可是这时,马车陡然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了阵阵急促的马嘶声,其前蹄猛地抬起,现出高大的身躯,马车一下子脱离马匹,登时翻了下去。

    幸亏张勉金成和司马德等人反应迅速,马上从马车中跳了出来。

    “就是他!是这个家伙杀了我兄弟!”这时候,一名蒙着面罩,身后跟着数人的一群人,手里都持着锋利大刀,指着金成大声喊道。

    “有刺客!保护大哥!”金成的手下见那些人提刀朝金成冲了过来,纷纷聚集过来,与那些袭击的刺客打做一团。

    金成似是见多了这样的场面,不动声色地加入到其中,大发神威地赤手与对方搏斗,金成不愧是一代骁将,其勇猛之势很快显露出来,即便是赤手空拳,但那碗口大的拳头打在对方身上却是拳拳到肉,几乎是一拳一个,谁中了他的拳头,就吃痛得趴在地上,四肢颤抖,却是怎么也起不来。

    “此人太过凶悍,先走为上!”那为首之人见势不妙,马上转身疾走,可就在他离去之时,竟冷不丁地朝金成瞄准,使出一枚镖形暗器。

    “小心暗器!”张勉见那人准备施放暗器,马上对金成提醒道,可这时金成根本无暇顾及,张勉见状不妙,身形一动,陡然上前,提早出现在了金成的面前,对方施放暗器的瞬间,那枚镖形暗器直接打中张勉的手臂。

    “二哥!”金成见张勉帮他挡下暗器,大声喊道,愤怒之下,猛地飞起一脚,将那人踢出数米远,让其连站都站不起来。

    “把这些人给绑了!”金成对手下人说道。

    而这时候的张勉瞬间嘴唇发紫,脸色发青,呼吸变得局促起来,一下子晕倒在了地上。

    “不好,那暗器有毒!”金成见状,马上反应过来。

    张勉已经晕厥,急切之下,金成马上将他背了起来,然后抬上马车,他自己驾车,拉动缰绳,扬起马鞭,就朝着他的府邸疾驰而去。

    “二哥,你先撑着点儿,很快就到我府上了,我那里有医术高明的大夫,一定没事的,你再坚持坚持啊!驾……”

    金成扬着马鞭,不断驱使马匹,让其加快速度,金成也因为心中急切,弄得满头大汗,汗水淋漓,将身上的衣衫都给浸湿了,而张勉还有着微弱的意识,只是因为这毒性太强,自己连动都不能动,就这么僵着躺在马车中,脸上不停地冒着虚汗。

    驾,驾!让开!让开!

    金成极力地扬着马鞭,马车在街道上疾驰而过,路上行人很多,但速度却没有降下来,只能朝他们如此大喊道。

    百姓都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好在这一路上都还是比较顺利,片刻之后,马车行驶到了金成的府邸外,将马车停下,金成马上跳了下来,然后背上张勉,跑进了府邸中。

    “来人!来人!唤吴大夫!”

    金成一边跑着,一边对家仆喊道。

    家仆见状,连连点头,赶紧闪身去找吴大夫来。

    金成把张勉放在床榻上,这时候吴大夫也及时赶到,提着一木箱,带着一抹药味走了进来。

    “吴大夫,快给看看,这是我二哥,你一定要把他给治好!”金成见吴大夫来,马上拉住他说道。

    “将军,您先别急,老夫得先看看。”

    听到这话,金成才把抓住他的手慢慢松开。

    吴大夫给张勉察看了一番,只见他皱着眉头,却不作言语,金成看到此情此景,却是急了,忙问道:“吴大夫,我二哥到底中了什么毒,快给他解毒吧!”

    “金将军,此毒剧烈无比,以老夫之见,此毒来自于一处名为姜国的小国,可姜国在数年以前早已覆灭,不知为何世间还会存在此毒,老夫不得其解。”

    金成回想了一下,怪不得见那些人的穿着和武功有些面熟,原来是那姜国的余众,在去年时候,他奉顺阳王之令,率领一众兵卒横扫姜国余众,那人正是逃走之人,而这次的袭击,恐怕也是为了报复当时自己对他们的镇压。

    只是张勉不走运,正好在这时候碰上了这样的事情,而且还被误伤。

    想到这里,金成就更是心中内疚不已,本来是应该他受的伤,结果却让张勉来承受。

    “吴大夫,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好好救我二哥,之后我必有重谢!”

    “金将军,此毒不同于一般的毒,老夫也只是在多年以前碰过一次,此番过了许多年,对此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老夫只能尽力而为!”

    说完话,吴大夫便认真地将全部心思放在为张勉解毒上,整个人紧绷着面容,沉浸在此。

第十九章 妙手回春病体愈

    此时的张勉状态不是很好,因为毒性在身体中的扩散,让他脸色变得更是煞白,嘴唇乌青发紫,虚汗不断渗出,吴大夫用了几种药物,都还是没什么作用,反而让张勉的病情似乎变得更是严重了许多。

    金成在一旁看着,光是心里干着急,却帮不上什么忙,这让他很是难受,如果能替张勉中毒的话,他也千百个愿意了,可是事实却不能。

    又不敢在旁边催吴大夫,治病救人这样的事情,是需要平心静气,若是太过吵闹会容易让医者分心,治疗的效率和效果也就大打折扣了。

    “小的叩见王爷!”

    “小的叩见王爷!”

    …………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金成一听这说话声,就知道是顺阳王来了,他也急忙迎了出去,见到顺阳王后,双手抱拳,微弓着腰,恭声道:“金成见过王爷!”

    “金将军,你没事吧?本王听闻你在途中遇到歹徒,并且中了暗器?”顺阳王一见到金成,就极其关切地问道。

    “回王爷的话,中暗器的人不是我,而是我二哥,此暗器含有剧毒,吴大夫正在给我二哥祛毒。”

    “你二哥?莫非是张子来了?”顺阳王虽身在顺阳郡,但对张勉的大名早有耳闻,早就听过了他的那些丰功伟绩,其做过的那些壮举,更是已经在整个未国传开了,顺阳王对张勉慕名已久,只是未曾相见,他也经常听金成提及张勉,知晓他的那几位兄弟,其中就包括有张勉在内,所以一听到金成如此说,马上就想了起来。

    “王爷,正是我二哥张勉。”

    “快!带本王进去看看!还有王大夫,林大夫,你们两人也一同过来,若是吴大夫一人应付不过来,你们两人一定要竭尽全力给张子祛毒!”

    “微臣遵命!”另外两位随行大夫,王、林两人,双手抱拳低首道。这两人医术高明,在顺阳郡,乃至整个未国都是闻名于天下的医者,更是有着妙手回春的美称,无论到哪里,顺阳王都会带着二人同行,也因为如此,两人在顺阳王数次面临性命之忧时,便解其危难之中。

    他们一行人大步进入屋中,王、林两人马上前去,与吴大夫携手共治,给张勉竭力祛毒。

    “张子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啊,看来此毒太过剧烈,什么,是来自姜国的烙毒,原来如此,姜国的烙毒毒性顽强,且十分剧烈,若是一般人中了此毒,不消片刻便会因此暴毙而亡,看来张子果非一般人可比,其意志之坚强,世所罕见啊!”顺阳王于一旁感叹道。

    在三名大夫的齐心协力下,张勉的状态渐渐有了好转,似乎比起之前要好了许多。

    原本煞白的脸庞,渐渐变得红润,发紫的嘴唇,也开始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虚汗也少了许多,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下来,这个样子,就跟一般的正常人是无差别的了。

    而三名大夫看起来略感疲惫,他们三人刚才分工明确,一人负责扎针,一人负责按穴,一人负责敷药,各自忙得不可开交,但也因为如此,方才使得张勉恢复得如此之快,若是仅有吴大夫一人,恐不能如此快地将张勉治愈。

    “我这是在哪?”张勉从晕厥中醒来,目光四望,左顾右盼,第一眼见到的是三位大夫。

    “二哥你醒了!”金成见状,赶紧上前,惊喜道。

    “手臂有些疼,脑袋有些晕,感觉像是做了好长的一场梦。”张勉坐了起来,晃动着有些晕沉的脑袋,感觉有些奇异。

    “张子果然非同一般,中了姜国的烙毒,竟能安然无恙,本王着实佩服!”

    嗯?

    张勉抬首看向顺阳王,只见此人气宇轩昂,年纪约摸三十几岁,身高八尺,双眸深邃,如那深潭的水一般,穿着一套金甲金靴,腰间别有一把长剑,整个人看起来威风凛凛,不怒自威,有着不同于一般人的高贵气质。

    张勉从未与顺阳王谋面,所以只是深谙此人的不同之处,却不知此为何人,因此面露疑惑。

    “二哥,这位就是顺阳王。”金成在张勉耳边小声道。

    他就是顺阳王!

    张勉心中一惊,但面上仍表现得很是淡定,甚至看不出有任何情绪上的变化。

    顺阳王冲着张勉面露微笑,然后主动伸出手来,意欲与他握手,张勉自然也礼貌性地伸出手来,与之握在了一起。

    “本王听金将军说了,张子此次中毒是为了救金将军,张子与金将军的兄弟之情,果然坚若磐石啊!”

    “我与金成他从小便是玩在一起的兄弟,为他挡个暗器,这没什么。”张勉轻描淡写地说道。

    “金将军,你果然说的没错,张子他是一位情深义重之人。”

    “王爷,我二哥就是这样的人,只要他在,我们兄弟四人,谁也不会受到伤害的。”金成说这话时显得有些骄傲。

    林大夫给张勉熬了些药汤,张勉服用过后,整个人便是感到头脑清醒,全身轻松,刚才的异样顿时消失不见。

    “二哥,你现在感觉如何了?”金成关切问道。

    “没事了,什么感觉都没有。”张勉摊了摊手笑道。

    “这位大人真是洪福齐天,老夫从医二十年,未曾见过有何人在中了烙毒之后,能够如此快地恢复,真是奇人,奇人啊!”林大夫在给张勉把脉过后,见其脉象平稳,无任何波动之感,便是感叹道。

    “这多亏了三位大夫的精湛医术,若非有三位在场,张某能不能逃出诡门关,这都是两说之事。”

    这是张勉的肺腑之言,就在他中毒的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真要嗝屁了,可没想到转眼间又能起死回生,这老天爷也真是够眷顾他的。

    “既然今日我兄弟在此,王爷又是光临府邸,来人,交代内务总管,去安排筵席,好酒好菜摆上,今日我要好好招待王爷和我兄弟,不醉不归!”金成很是高兴,一来为张勉接风洗尘,二来为招待顺阳王,如此两全其美,甚合他意。

    夜幕降临,金成的府邸已经高高挂起了灯笼,大院中张灯结彩,洋溢着一种喜庆气氛,若是外人见到此景,还以为今日是何节日。

第二十章 良辰美酒度深夜

    如此良辰美景,筵席满座,高挂着的明月,映照着晶莹的月光。

    府邸的大院中,摆满了桌席,桌上有着各种美味佳肴,弥漫着浓郁的香气,放眼看去,这些都是色香味俱全,来到此处参加筵席的人,都是顺阳郡的达官显贵,有头有脸的人。

    金成每见过一人,都要把张勉介绍出来,让他们都与之相识一番,而在筵席正中间,则搭建有简易的台子,上面有舞女作舞,伴着优雅的乐曲声,其舞姿多样,婉转而美丽,每人都是相貌出众,婀娜多姿,宛如出水芙蓉般,让人赏心悦目。

    随着入座的人越来越多,原本摆设的十桌甚至不够,后来还加了五桌,几乎将整个府邸大院给占得满满的,几乎没留有丝毫的空隙。

    入夜。

    笙歌夜舞,高朋满座,这些相互间都是老相识,但是平日里也是难得一聚,今日相聚于此,他们互相喝着酒,聊着天,把酒言欢,好一副热闹的场景。

    金成独自走上台上,对奏乐者示意停下,那些舞女也都纷纷退下,随后出声道:“各位大人,今日金某有幸请来各位到此一聚,实是金某的荣幸,在筵席开始之前,金某有几句话要说一下。”

    “首先是,今日王爷到此,让得蔽处蓬荜生辉!”金成说着,朝坐在正中间桌位的顺阳王微笑着看了一眼,而顺阳王也是微微点头回应。

    金成轻吐一口气,继续说道:“其次,还有金某的兄弟,相信在座的都已经闻其名,刚才也与各位见过,他远道而来,我与他相识十余年,已有一年未见,今日来此,金某十分高兴,特邀请各位同僚,共饮此杯酒!”

    说着,金成端着酒杯,其他人也同样将酒杯端起,然后一同饮下。

    “对了,今日司马德大人也在场,就请他上来说几句吧!”金成下台,前来桌前邀请司马德,司马德刚开始连连摆手婉拒,但后来还是拗不过,最后还是勉强走了上来。

    “让我这老头说什么呢,今日有幸得金将军的邀请,老夫很高兴,在老夫来此之前,陛下就说过,顺阳郡民殷富足,在来之前老夫还不信,可是真正来了之后,老夫信了,顺阳郡果然兵强马壮,民富殷实,老夫走过不少地方,像顺阳郡这样的地方还是颇为罕见。”

    能得到身为侍中的司马德大人的夸赞,在场的人无不是面带着笑容,心中感到十分欣喜。

    而顺阳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是淡定,但内心却掀起了些许波澜。

    等司马德下去,台下的众人却呼唤着张勉,非要他也上台说两句,张勉也是无语,让他说什么啊,自己话又不多,上去能说啥。

    “二哥,你就上去说两句吧!”金成在一旁对张勉催促道。

    见推辞不下,张勉只得硬着头皮走了上去,面对着台下众人,看着那无数双目光都齐刷刷地朝自己看了过来,他平复了自己的心境,轻咳了两声,然后说道:“话呢,我不太会说,如果你们想听故事或是听曲子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表演一下。”

    这不按套路出牌的方式,让众人不禁为之一怔,大家面面相觑,眼中带着疑惑,对张勉说的话有些听不懂。

    啥叫故事?

    张勉忘了,原来自己说的那些《水浒传》和《三国》的段子,还没有传到这里来,所以他们根本就是闻所未闻。

    既然都不知道,也没听过,那就给他们表演表演。

    “既然各位都没听过故事,那我就给大家讲一讲,话说当日鲁智深…………”

    张勉用他最拿手的那一个段子,开始滔滔不绝,声情并茂地说了起来。

    台下的人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听得津津有味,很快就沉浸在张勉所说的故事情节当中,把自己都代入进去了,他们从未听过这样的故事,想不到世间竟然还有如此有趣之事,在那个没有见过的领域,还有着如此精彩的画面。

    说完了一段,张勉停了下来,但他们好像意犹未尽似的,硬是央求张勉再给多说一些。

    “张大人,再多说一些吧!”

    “对啊!张大人,还听不够呢!”

    …………

    张勉听到这些话,觉着有些哭笑不得,这好好的一场筵席,竟然弄成了讲说的场子,不过金成和顺阳王也同样听得津津有味,那副认真的模样。

    “二哥,你说吧,我也爱听。”金成在一旁推波助澜。

    盛情难却。

    张勉清了清嗓子,又开始说了起来,这一次说的更是精彩,台下的人听得更是聚精会神,一个个连饭都忘了吃,酒都没喝,光顾着听张勉说故事去了。

    直到故事说完,他们这才缓过神来,回味悠长。

    新鲜的东西总能吸引人,他们从未听过这些故事,自是有着一种极强的黏合力。

    之后,在金成的宣布下,筵席正式开始,台上再次出现了那些奏乐者及婀娜多姿的舞女,在这月色的照映下,显得轻盈而灵动。

    在这种场合,一般就是喝的比吃的多,加上张勉和司马德是这里的贵客,所以个个都想与之相识一番,轮着给张勉和司马德敬酒。

    等到这些人走了一圈,才算是安静了下来,顺阳王与张勉他们同桌,金成总是能营造出点气氛,一会与顺阳王喝,一会又与张勉喝。

    “王爷,二哥,你们二人还没喝酒吧,喝一杯啊!”金成已经有些微醺,他算起来喝了应该有两坛子的酒了,可能也因为高兴,所以才喝了这么多。

    “对,是还没跟王爷喝一杯,王爷,今日有幸相见,这一杯张某敬你!”说完,张勉端起酒杯,仰首饮尽,很快就将一整杯酒给喝完了。

    “张兄豪气!”顺阳王见张勉一口干了,他也端起酒杯,一样仰首饮下,将杯中的酒液喝得一滴不剩。

    这一杯酒,仿佛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之后便是开始又喝又聊了起来,其气氛十分融洽,跟之前的样子完全不同。

第二十一章 夜弹琴音试探问

    顺阳王的酒量很好,至少在与张勉喝了这么多酒之后,看他还没有一点微醺的样子,而且还有着越喝越多的势头,这样的酒量甚至都已经超过了金成。

    “张子,你知道本王麾下有多少员猛将吗?多少兵马,多少车骑吗?”顺阳王酒兴上头,他便说起了他自己的事情。

    “这个,张某不知。”

    顺阳王带着酒气,忽然笑了,说:“本王麾下的猛将数十名,兵马将近十万,车骑万辆,放眼整个未国,那都是屈指可数的存在,你说本王的实力如何?”

    张勉竖起拇指,点头赞道:“强!非常强!”

    与此同时,张勉抓住时机,脸色忽然沉了下来,说:“但西戎国也并不弱,王爷的顺阳郡毗邻西戎国都,经常与西戎兵兵戎相见,却为何迟迟不出兵将西戎国都给占了去呢?”

    提到西戎国,顺阳王脸色立马就变了,挂着的笑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那狠厉之色,他大手一挥,带着酒气,说:“别以为那西戎贼人有多强,本王迟早有一天,会将那国都踏平,收入本王的麾下!”

    “那王爷是打算何时出兵呢?”张勉再次问道。

    呼……呼……

    让张勉哭笑不得的是,这时候他竟然趴在桌上,睡着打起了呼噜。

    张勉早就心知想要说服他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想要借着今日这个筵席就能解决这个问题,那是不太可能发生的事情,所以只能慢慢来,一切不能操之过急,不然反而给自己造成了更大的负担。

    当然了,对于顺阳王突然酣睡,这不知是真的,或是装睡,以他的处事风格,按理说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睡着,九成九的可能只是装睡而已,以此故意不回答张勉所问的问题。

    即便这样,张勉也已经了解了一件事,那就是顺阳王对于西戎国的态度问题,从他的话中,不管是醉话或是心里话,都有着将西戎国毁去的打算,问题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罢了。

    只要确认了这一点,张勉就放心了,没有时机,那就创造时机,何事不在人为呢?

    顺阳王的随从见其睡着,马上将他扶走回去歇息,金成负责将其护送,而张勉则暂时充当这个筵席的主人,无聊之余,他命人将古琴取来,然后将一处桌案铺陈干净,再将古琴置于其上。

    幽静和煦的夜色中,一道空灵的琴声瞬时传出,众人听之,前一秒中还在交盏饮酒,这一刻却已经竖着耳朵听起了琴声,目光齐刷刷地朝着张勉看了过来。

    另一道琴声再次倾泻而出,宛如那旖旎的月光播撒大地,给人一种悠远宁静之感。

    情不自禁地,众人闭上了眼眸,感受着这份优雅的韵律和静谧。

    张勉手中十指在琴弦上不断翻飞,所拨弹出的琴音如汨汨流水般,婉转而动听,在人们的心田缓缓流淌,院中的树叶竟也轻轻飘落,在一阵微风的吹拂下,将地面的落叶扬在了空中。

    “此乃天籁之声啊!”有人禁不住感叹道,初次听到如此悦耳的琴声,面上露出了欣然之意。

    其他人也随声附和道,能看得出来,他们都已经沉浸在此琴音当中。

    紧接着,张勉十指拨动琴弦的速度突然加快,琴声也随之变快了起来,其声如那急湍的流瀑一般,在众人的耳边快速穿过,这种动与静的完美结合,给人一种绝妙的感官体验。

    这一刻,如那美丽的山水画卷在众人眼前铺陈开来,让得他们深深沉浸于此,再加上酒酣之余,让他们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实是十分奇妙。

    不知为何,这时候,顺阳王和金成等人又出现在此,张勉虽有些震惊,但他还是很快沉下心来,继续弹奏乐曲,保持心中的一份平和。

    此时的顺阳王看起来比刚才清醒许多,他坐在张勉的对面长椅上,仔细地观其所弹琴声,甚至情不自禁地打起了拍子,看样子,顺阳王也是一位喜听琴音之人。

    见如此多人的捧场,张勉的指尖更是变得灵活许多,古琴也弹得更加顺畅,渐入佳境。

    在这府邸的院中,婉转的琴声缭绕,渐渐升空,传入到那九天之上。

    待得曲声渐入尾声,拨弹的琴音渐渐消散,一曲作罢,张勉缓缓收回双手,那留在空气中最后的琴音方才消散,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在这短暂的片刻,院中变得沉默而寂静,众人还沉浸在刚才那绵绵不绝的琴音当中。

    其中便是包括那顺阳王。

    他面色复杂,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脸色,既看不出是为欣喜,或是不悦,但有一点能肯定的是,他对张勉所弹奏的乐曲十分感兴趣。

    还没等张勉与他说话,顺阳王便是先开了口。

    “张子,你这琴声空灵优雅,如那高士之乐,本王听了这么多的琴师所奏,却从未听过如此动听琴音,张子果然不愧为未国高士,本王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张勉听他说的这些话,完全不似醉了的样子,果然刚才的酣睡只是佯装而已,想到这里,张勉心中一笑,这顺阳王果然有些城府,怪不得金成说看不懂他。

    “王爷谬赞了,只是刚才王爷不是已经离去歇息了吗,怎会又回来了。”

    “哈哈!刚才本王一听到张子的琴音,顿觉睡意全无,因此命人调转方向,这就又回来了。”

    原来如此!

    “能得到王爷的赞赏,是张某的荣幸!”

    “嗯……本王看这天色已晚,张子还是早些歇息,明日张子可否来本王府中,本王对张子的故事和弹曲有些兴趣,想要亲自讨教一番。”

    “当然可以!张某荣幸之至!”张勉双手作揖,微微点头应道。

    嗯。

    顺阳王大袖一挥,这才与随从一道,一同走了出去,来到门口乘上马车,马嘶一声,蹄声疾疾而去。

    在顺阳王离去之后,金成拉着张勉,又与其他人一同饮酒,谈论各种趣闻,好不热闹。

第二十二章 雄心壮志未言愁

    次日。

    在金成的引领下,张勉与其一同来到了顺阳王的王府,却并不见人,经多次询问后,才知道他原来是在演武场练兵。

    他们二人来到演武场,只见这偌大的演武场中,容纳有数千人,个个身着坚硬铠甲,手执戈矛,声势浩大,正在喊声震天地操练着队形,其队形整齐,动作干练,一看就是精兵悍将,在沙场中历经无数大战的战斗精英。

    张勉和金成站在高台上,见顺阳王也身着戎装,正在指挥操练着这些兵卒,只见他动作娴熟,每一个动作完成得干净利落,颇有大将的风范,顺阳王身为藩王,一方的霸主,是在诸多藩王中为数不多文武兼备的人,传闻中他文有韬略,武艺高强,并多次在沙场中取得敌方首级,若是没有藩王这一身份,即便从小兵做起,那也能成长为一军大将。

    顺阳王目光深邃,如深潭一般难以洞察,他挺拔的身子,在这数千兵卒面前,就像是王者一般,让其俯首。

    等到操练间隙,金成和张勉这才走了过去,与其相见。

    “都来了啊!”顺阳王见到他们二人,面露微笑,欣然地将他们请到一处歇息的地方,然后坐下,侍从冲泡了一壶茶,他们三人坐在此处,饮着香茶。

    “王爷,您与二哥聊,我去操练他们。”金成喝了一杯茶之后,站起身来,往演武场的高台走去。

    顺阳王点点头,表示同意。

    平日里就是金成操练这些兵卒,而且与他们已经打成了一片,自是熟络。

    金成离去,就只剩下张勉和顺阳王两人,清晨微风和煦,吹拂着两人的面庞,一阵沉默过后,顺阳王先是开口,笑道:“张子此行,应该不仅仅是为了金将军而来吧?”

    顺阳王果然是顺阳王,直接一语道破,看出了这一点。

    张勉抿着茶杯边缘,微微一笑,然后再将茶杯放下,淡声道:“王爷是个聪明人,那顺便猜一下,张某此行的目的何为?”

    顺阳王沉吟片刻,面上带着一丝隐约的笑意,若隐若现,像是心中清楚,却又有些不清楚。

    就像金成说过的那样,对顺阳王有时候既感觉看得懂,有时候又感觉看不太懂。

    默然了一会之后,顺阳王指着演武场的兵卒,抿笑道:“如果本王猜得没错的话,张子应该是为此而来。”

    这个顺阳王果然心思敏捷,这么快就察觉到了张勉的想法。

    不过张勉还是想要深挖他的想法,如果就这么容易让他猜到了,这就太没意思了。

    “王爷,我就一白身而已,为你这些将士有何用处?”

    “张子不用,但司马大人要用,本王已经想过了,既然此次司马大人一同前来,那就说明此次的行动,是受陛下所命令,再者本王的顺阳郡距西戎国都不远,且西戎国君刚暴毙不久,内部混乱,此时正是进攻西戎国的最佳时机。”顺阳王的一番解释,把事情的原委剖析得清清楚楚,有理有据,而且丝毫不差,足以让人感到瞠目结舌。

    听闻此言,张勉内心再次掀起波澜,没想到顺阳王的心思如此缜密,比他之前想象中的还要敏锐得多,而且将里边的各种因果关系,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就仿佛有了先知一样。

    张勉喟然一笑,摇头道:“顺阳王果然心思缜密,不愧为当今诸位藩王之首。”

    接着张勉又是沉声道:“既然王爷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那张某也开门见山,不跟王爷绕圈子了,没错,此番张勉来到顺阳郡,不仅仅是为看我兄弟金成,而且也是为了向王爷请求出兵攻打西戎国,这也是陛下的心愿。”

    这句话已经憋了好久,现在总算说了出来,整个人都感觉释然了。

    哈哈哈!

    顺阳王突然发笑,让张勉疑惑不已。

    “王爷为何发笑,莫非是张某说错了什么?”

    “张子,本王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王爷问了便是。”

    “若是本王不答应出兵,张子该当如何?”顺阳王莞尔一笑道。

    张勉正了正色,答道:“若是王爷不答应,张某自有办法让王爷答应。”

    哦?

    顺阳王轻咦一声,双眼眯成一条缝,笑道:“不知张子该当如何做?”

    “王爷虽说麾下良将过百,兵卒近十万,粮草丰盈,但王爷可听过唇亡齿寒的故事乎?”

    “本王未曾听过。”顺阳王摇头。

    “那张某便给王爷讲讲这个故事。”

    …………

    说完之后,顺阳王端起茶杯只是轻轻抿了一口,没有出言。

    他也在心中权衡其中的利弊。

    张勉之所以给他讲唇亡齿寒的故事,就是让他知道,即便现在不出兵,日后在西戎国另立国君之后,恢复了秩序,到那时候,想要覆灭它,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而且西戎国根基尚在,加上其本身将士凶悍,若是不抓住这一时机,对方反扑的话,那对顺阳郡的伤害更大,让无辜的将士因此而作出无谓的牺牲。

    顺阳王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这一点相信他也已经看得出来,不然的话他就不会这么快想通了这些。

    “可我顺阳郡坚如磐石,即便本王坚守不出,不出三五月,西戎贼人也攻入不进来,他们对我等也无能为力。”顺阳王辩解道。

    “难道王爷这辈子就只想一直据守顺阳,而对宏图大业无所图吗?西戎大地广袤,那里有着更多更广阔的水草和地,难道王爷就不想取而代之,当未国开疆拓土的第一功臣,真正屹立于诸侯之首吗?”

    张勉的这一番话,说得顺阳王竟有些无以回答,但心中的那团热烈的火焰却因此被点燃起来。

    他当然想过,想过自己的势力范围不再只是顺阳郡一处,而是有着更为广阔的土地,牛马和人口,他有着雄心壮志,想要开疆拓土的愿望决不低于其他任何诸侯,甚至还要更为强烈。

    他陷入了深思,开始思忖着这些想法,竟隐约之中被张勉的话所触动,那久违的壮志雄心又重新浮现而出。

第二十三章 湖面乘舟遇异人

    “王爷?”

    张勉见顺阳王拿着茶杯不放手,一直在沉吟思考,出兵,或是不出兵,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件难以马上做出决定的事情,所以更是要慎重对待。

    “王爷?”张勉连续喊了他两声。

    顺阳王方才缓过神来,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考虑得如何了?”张勉追问。

    “张子,这出兵之事,本王一人也不能作出决定,得下来与其他将军一同商量才是,接下来的几日,你便留在顺阳郡中,待得本王与诸位将军商量出结果后,再与你答复如何?”

    “这是应当的,不过此事比不得寻常事,若是迟了的话,很可能就错过了最佳时机,到时……”张勉还未说完话,顺阳王便说道:“给本王三日时间,三日之内,定当给张子一个答复。”

    “好!”张勉面上浮出微笑,端起茶杯,说:“那就以茶代酒,张某等王爷的消息了。”

    “好!”

    两人同时端起茶杯,一同仰首饮下。

    …………

    湖面上。

    一叶扁舟中,摆着一张方桌,张勉和金成两人对酌小酒,张勉身穿着一袭白袍,宽大的袖子,宽松的白袍,如同一位隐士,而金成穿着一套褐色长袍,也同样有着飘逸出尘之感,两人就坐在扁舟之上,湖面波光粼粼,水波不惊,其湖水的表面没有任何的涟漪,看起来就像是一面光洁的镜子般。

    除了偶尔微风吹拂之外,便是那空中的飞鸟越过的声音,清幽的湖面上没有丝毫扰乱之物,心境也不由得在此变得平静了下来。

    云雾漫布在这湖面之上,清晨时分还有些许水汽的弥漫,能感觉到淡淡的湿润气息。

    “二哥,王爷这几日都在与诸位将军商讨出兵西戎一事,看来他应该早有此打算,你再等上两日,应当就会有了结果。”金成给张勉倒下一杯酒,一边说道。

    “王爷也许诺过了,三日之内必给我答复。”张勉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道。

    嗯?

    张勉在喝了这酒之后,顿感有些不同,将酒杯放在眼前,开始仔细端详起来。

    金成嘿嘿一笑,说:“是不是很好喝?二哥。”

    “嗯,此酒醇香可口,喝下之后甚至有些甘甜之感,别有一番滋味。”张勉品尝此酒后评说道。

    “说来你可能不信,这酒我是在一位仙人那里得到的。”

    “去你的,别跟我开玩笑,这世间哪来的仙人。”张勉苦笑道。

    “真的,你别不信啊二哥!”金成一本正经地说。

    “那你倒是给我说说这仙人是何模样,又在何处?”

    嘿嘿!

    金成憨笑着摸了摸脑袋,“这仙人的去向我哪知道,他来无影去无踪的,但那仙人当时我真的就是在这遇到他的,当时穿着跟你差不多的衣服,看起来就是有着仙风道骨的模样,说他是来自九州故土什么的,反正说了一大堆玄之又玄的话,听都听不懂,最后就给了我这壶酒。”

    狂晕!

    张勉差点没直接掉到湖里去,这金成什么脑回路,居然连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给的酒都敢喝,也不怕被毒死吗?

    关键连他也一起喝了,想到这里,张勉就一阵无语,差点没直接吐出来。

    咳咳咳。

    张勉干呕了几下。

    “二哥,你怎么了?没事吧?”金成见张勉忽然干咳,登时感到有些奇怪。

    “你别再给我喝那酒了,你不怕死,我还想活得长一点。”张勉瞪了他一眼,无语道。

    “这酒又没毒,你看我都喝了大半壶了,这也不是没事吗?”金成笑道。

    …………

    “古人却道神仙好,却不知凡人恼,古人却道长生好,却不知人生苦……”

    这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连说带唱地传了出来,而这声音有着明显的沙哑和低沉,但通过唱出来之后,反而觉得有着不同一般的空灵。

    张勉和金成两人顺着声音的来源之处看了过去,在湖面的雾气中,他们俩看到一只扁舟泛泛飘来,待得距离近了之后,那吟唱之人也能渐渐看清。

    只见泛舟而下之人,是一位头发有些斑白,穿着一袭白袍,整个人看着有一种仙风道骨的样子,不同于一般的人。

    嗯?

    金成见状,瞳孔骤缩,面上有些激动,急声道:“二哥,就是他!就是他给我的酒!”

    张勉苦笑摇头,不就是给一壶酒而已,至于这么激动吗,而且这人莫名其妙地在这里出现,想想也是够怪异的。

    更为诡异的还在后面。

    明明刚才已经出现在了眼前,可转眼间,那人又突然消失了,而且是凭空消失!

    一个大活人突然毫无预兆地消失在眼前,这已经足够让人难以置信的了,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人呢?”金成环顾周围,怎么都没有发现那人的踪影。

    “你问我,我问谁啊?”张勉也是一脸的黑线,这大白天的,居然发生这种诡异之事,也太不可思议了吧,看着面前的空空如也,身上的寒毛都开始竖了起来。

    “两位既然不喝老朽的酒,那老朽自个儿喝了便是。”

    突然那个陌生的声音在张勉和金成两人的背后响了起来,张勉一瞬间感觉脊背冰凉万分。

    “什么家伙呢这是!”张勉正想发脾气,转首一看,见这人闲情逸致地自己倒酒,喝酒,根本无视旁人。

    “仙人,你怎么弄的,一会来一会又消失的,你是不是会仙法,能教教我吗?”金成一副极其崇拜的样子,不断询问此人。

    近看之后,张勉也发现此人的不同之处,而显眼的便是他的面相。

    颧骨突出,额头光滑圆润,鼻子大而挺,那一双剑眉盛气凌人,眼若丹凤,深邃如潭,其一身白袍,有着飘逸出尘的气质。

    “哈哈!”他倒着酒,大笑起来,朗声说道:“我等只是凡人之辈,何来仙人之骨!”

    “那飘渺的仙人之说,只是凡人美好的想象罢了,我倒是想要当那仙人,不过老夫这一世怕是不可能喽!”他仰首喝着酒,咧嘴笑道。

第二十四章 奇人轶事为怀仁

    湖面上,余波微漾,带着些许涟漪,轻柔如丝,一叶扁舟在湖面上轻轻晃动,好似一片绿叶般,在这湖面中碧波荡漾,却又没有丝毫的声响,寂静不已。

    张勉观察着面前这名神秘的异人,总觉得他有着不凡的气质,不管是从相貌还是由内而外散发的那种感觉,就是跟一般人有着不同之处。

    金成这二愣子,总觉得他就是个仙人,跟他在那聊着各种玄之又玄的东西,反正张勉是听不懂的,但听着听着,张勉却也觉得他说的东西有些趣味,也开始融入到里面去,渐渐地,他们三人坐在这一叶扁舟中,饮酒阔论。

    从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说到天下大势,然后又聊到了各国的风俗文化,其见解之广,令人叹为观止,就连张勉这个从后世来的人,都觉得这个异人是真的不一般,从他所说的话当中,甚至能够体察得到,他不仅去过那些国家,而且对当地的人文风俗情况了如指掌。

    所以才能够说得头头是道,如数家珍,若是换成一般人的话,你就算让他来编,都根本编不出这些东西来。

    这个人的确不简单。这是给张勉最直观的感觉。

    他以为自己的见识已经可以碾压大多数的人,但现在在碰到这个人之后,发现自己的想法原来是片面而大错特错的,世间奇人无数,而这个人便是其中一名。

    金成听着这个人说的话,已经被吸引得有些找不着北了,那傻愣的样子,有些呆,又有些愣。

    因为说的那些东西他都从来没有听说过,所以觉得特别地好奇,经常就是不停地追问。

    而这人也是够有耐心地回答,而且说起话来有条不紊,不紧不慢,根本没有丝毫着急的样子,看到他这副模样,张勉对他又是有了新的认识。

    在这个文盲比知识分子多得多的时代,那些有知人士,总会自带一种傲娇的本能,用一种俯瞰苍生的目光看待这一切,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所以对旁人的耐心更是锐减了许多。

    文人相轻,便是如此。

    但这个人却没有流露出这样的感觉,金成像个小白鼠一样,无论提出什么问题,他都能够对答如流,并且有着不一般的耐心给他回答,关于这一点,张勉自问都可能做不到。

    “老夫给你的这酒,是为甘露所酿,常喝之后,便能强身健体,还能抵御百病,不易为病邪入体。”

    “如何能够得知呢?”张勉喜欢挑刺。

    这个异人听了之后莞尔一笑,抿着酒杯,说道:“你们二人可看得出来老夫的年纪几何?”

    张勉和金成两人对他再次上下打量。

    “四十。”金成说。

    他笑着摇头。

    “六十?”张勉故意往大的说。

    他还是笑着摇头。

    这下张勉和金成是真的惊了,因为看他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六十岁以上年纪的人,什么叫鹤发童颜,这个就是了,而且看他那微笑的样子,张勉感觉自己猜的岁数都还没着边。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身份证,不然怎么核实他的年纪,万一他说个八十岁,那岂不是也不得不相信了?

    “老夫今岁已经九十了。”他语气平淡地说道。

    噗!

    张勉差点当场吐血,你丫怎么不说自己一百岁算了,就这个样子,居然自称是九十岁,有这样九十岁的人吗?反正张勉是没见过,这家伙是吹的吧,这是给他的第一感觉。

    “如果两位不信,那老夫也没有办法,自是远去罢了!”说完,他袖袍一挥,自己身形竟如移形换位般,又出现在旁边那只竹舟上,这根本就已经超出了人类的理解范围内,张勉看得目瞪口呆。

    以前只在那些小说中看到类似的情形,可这是在现实啊,并不是小说世界中啊!

    这家伙难道真会一些仙法?

    不然这移形换位之术又该作怎样的解释?

    “道长!请留步!”张勉朝他喊道。

    “还有何事?”他回首而望。

    “自我介绍一下,本人张勉,今日有幸识得道长,是为荣幸之至,如若道长不介意的话,还请留下一叙,结交一番也未为不可。”

    “张子之名声,享誉天下,今次见到张子,也当为怀仁之幸。”他微笑着双手作揖,笑道。

    怀仁?

    张勉心中一惊,忽然记了起来,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他不就是那个对玄学有着深刻研究,并且传闻说通晓天文地理的那个怀仁吗?

    从刚才他那一系列的表现来看,真的像是人们所传闻的那样,就是一个懂得玄学,无所不知的那个怀仁。

    想到这里,张勉登时心中一喜,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没想到这随便出来走走,竟也能遇到这个传闻中的人,这该是有多大的运气才能这样。

    如今在军中,正缺少像他这样一名懂得玄学,又通晓天文地理的人,如果有他在的话,或许对现在的形势起着如虎添翼的作用。

    西戎国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国度,因为不管是张勉,还是金成,都从未进入过那里,更别说对那里的地形地貌,以及风土人情有个比较全面的了解,但恰恰就是怀仁这个人,对那里的各种如数家珍,了如指掌。

    如果能把怀仁这张活地图纳入进来的话,那此次攻打西戎国便多了一分胜算,而且也能最大限度地减少人员的伤亡。

    “张子为何如此惊讶,难道老夫是有何不对的吗?”怀仁见张勉异常讶异的模样,有些疑惑道。

    “怀先生多虑了,只是张某觉得能在此处见到先生,实属荣幸,因此感到惊讶,刚才不知先生名讳,深感歉意,还请先生多多海涵!”

    “诶!世人的这些拘礼,老夫从来不在乎的,你也不必再作。”

    “见与不见,全是上天的安排,你与我相见于此,也是天的旨意。”

    怀仁不管说什么话,都开口闭口不离一个“天”字,从他的话中,你能感受到一种天大于一切的意味,所有事自有天来安排。

    或许也因为如此,所以怀仁显得孑然独立于世人之外,久而久之,他那仙风道骨之象便日益形成,就这样给人直观的感觉。

    “既然上天有意安排你我相见于此,那必定有着他的意愿,而这个意愿便是请先生与我同归,回去之后,我等二人好好畅聊个三五夜,张某心中还有许多不解的疑问想要请教先生的。”

    听闻此言,怀仁喝了两口酒,哂笑道:“老夫已经是垂垂暮年,随时都会化为一抔尘埃,又有何德何能交与张子的,呵呵。”

    “先生此言差矣,姜子牙年过古稀,方才辅佐文王成就霸业,尚且不晚,先生通晓天文地理,精通玄学,更有着经纬之才,是为大儒风范,此才若是不用在王霸之业,那便是浪费了。”张勉试图说服怀仁,将他引入到自己的思路当中。

    “姜子牙为何人?”怀仁问道。

    “此人乃世之大才,已然逝去。”张勉答。

    怀仁低首,双手合十,作慈悲状。

    沉默半晌后,他方才抬起头来,说:“世间生死皆有因果,人之将死,天意难违。”

    “走吧,老夫这就跟你去,想要知道些什么,老夫给你作答便是。”怀仁在舟中划水,慢慢地移动到岸边,张勉见状,面上一笑,让金成将舟楫往岸边划去,两人也走到了岸边。

    “先生为何突然又答应了张某?”

    “老夫这一世本就是为了众生解惑而活,你心中有疑惑,老夫自然应当挺身而出。”

    好吧!这个解释的确很强大,让张勉有些无言以对。

    顺阳郡。

    张勉、金成和怀仁他们三人走在街道中,怀仁一路上都在说着各种话,诸如指着别人卖的东西,来自何地,来自何处,又有着什么效果,是何味道,刚开始听的时候,觉得他的确博学多闻,但说得多了,甚至感觉有些招人厌,觉得有些心烦云云。

    张勉的的宽容度非同一般,他不会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待这一切,反而用欣赏的眼光去对待。

    “二哥,你说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他一个人在那里叽里咕噜地说,跟和尚念经似的。”

    金成在张勉耳边悄声说道,他可没有张勉那么大的肚量,怀仁说得多了,他就开始烦了起来,忍不住开始有了抱怨。

    张勉每当听到这些抱怨时只是莞尔一笑。

    不过让张勉叹为观止的是,这怀仁真的就像行走中的活字典一样,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好像就没听到过他不知道的事情。

    哪怕再小的东西,都能让他说出个一二三来,这个能耐,说实话,还真没多少人可以具备。

    “这位公子,老夫看你印堂发黑,近日必有血光之灾,还请留意一二才行。”

    “你才有血光之灾,你有毛病吧?”

    “这位姑娘,老夫观你眉心发红,近日有桃花之运。”

    “老东西,你瞎说什么呢,我已有夫家,走走,一边去!”

    怀仁走在路上,就像个江湖道士一样,走到一处,逮到个人都要评点一番,话说得不中听,又得引来众人的谩骂,弄得张勉尴尬不已,甚至都不想与他走在一起了。

    而金成更是早已经躲得远远的。

    …………

    来到金成的府邸,怀仁于一处空旷之地盘腿而坐,只见他闭着双眸,双手自然垂在双膝之上,然后挺直了腰板,腹部此起彼伏,气息平稳,由内而外,仿佛整个人遁入了空冥,将自己置身于物外。

    金成看他突然变得这样,登时疑惑地指着他,对张勉问道:“二哥,他这是在做什么?”

    “没看到吗?打坐啊!”张勉对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说道。

    像这样的世外高人,你总是无法猜测到他下一步会做什么,心思让人难以捉摸。

    “就让他这样吧,我们坐着等就行了。”张勉来到旁桌前坐下,与金成一同倒酒,品酌。

    可谁知道,怀仁这一打坐,就从午间坐到了傍晚,又从傍晚坐到了暮色时分,渐渐地,随着夜幕的降临,他还是坐在那一动不动,整个人几乎就没有片刻的挪动。

    张勉还以为他坐着坐着就嗝屁了,还让金成上去探查他的气息,金成经过探查后,转首对张勉小声说道:“二哥,还有气儿。”

    “那就好。”张勉松了一口气。

    这怀仁的确不似常人,常人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坐一天才怪了,别说打坐了,就算随便坐着不动,一般人根本就坐不住,可想而知他的定力是该有多好。

    是夜。

    天空已经飘起了繁星点点,闪烁的星空的,高挂着明亮的弯月,只见那皎洁的月光铺洒着大地,银色的月光,映照在怀仁的身上,看着就像是自带闪光特效的人。

    呃。

    金成和张勉看着他那样,自己都快打了瞌睡,几下醒来,又看到他仍坐在那里,两人又继续眯眼睡着,当不知道何时,张勉突然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后背,他身子一激,赶紧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敏感地转身,然后后退几步。

    “谁?”张勉直视前方,仔细一看,原来是怀仁,当即心中一松,怪责道:“先生为何要故意吓张某,在这幽静的夜色中,有时候吓人会出人命的。”

    怀仁呵呵一笑,说:“这世间皆为实物,人心中之所以恐惧,是对那未知充满的恐惧,但心中无物,不将那些未知之物放在心中,便再无恐惧之感。”

    又是这些大道理。

    张勉感觉自己有一种被洗脑的感觉,从遇到怀仁这个人以来,好像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充斥着一种能够刷新自己三观的感觉,而这种感觉特别地强烈。

    “先生已经打坐一整天,不知先生可有何收获?”

    “嗯,老夫趁着今日打坐之时,已经神游四海,在这寰宇之中云游了一圈。”怀仁挽着袖袍,轻轻理了理袍上的褶皱,不以为意地笑道。

    而这时候张勉和金成两人看着他直瞪眼,愣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二十五章 礼贤下士兼听明

    元神出窍,神游四海。

    这不是玄幻小说才会出现的情节吗,这个怀仁是走错了频道了吧?

    “先生,请问你云游至何处,又从何处而归?”张勉哂笑道,对于他说的这些话,张勉是半信半疑的,就算你再怎么神人一个,也不会就这么眨眼的功夫神游四海了吧,更何况这种元神出窍之术对于凡人来说就只是个传说而已,根本就作不得数,谁知道这人是不是插科打诨地骗自己。

    “老夫神游一日千里,越过了高山大海,穿过了山林之间,于人群中肆意高歌,张子可说老夫去了何处?”

    “既然先生去过如此多的地方,可有何收获?”张勉问道。

    “世间之事,不是都有着目的一说,张子言之于此,老夫也无从可答。”

    张勉和金成两人面面相觑,对于这个异人实在难以捉摸,连说话都是云里雾里,这可如何应答才是。

    “王爷到!”

    一道喊声出来,张勉和金成两人几乎同时朝那声音的来源之处看去,只见不远处走来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同时身后还跟着一队手持长兵的甲士,其森冷的铠甲,看起来幽若寒光,带着些许森寒之意。

    当他俩仔细看去,只见这个人影是如此地熟悉,风度翩翩,却也有着一种威武的王霸之气,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顺阳王,他稳健的步伐,正朝着这边慢慢走来,他眸若寒星,面庞带着一种自然的森冷。

    “见过王爷!”张勉和金成两人双手作揖,对其微微拱手说道。

    “张子,金将军请别拘礼!”顺阳王对其二人说道,然后将他俩扶起。

    “原来是诸藩王之首的顺阳王到达此处,老夫今日有幸相见,乐哉乐哉!”怀仁哂笑着道,用手抚须。

    嗯?这位是?

    顺阳王听闻此言,转首视之,见怀仁有些面生,当时不禁一怔,面露疑惑低声道。

    “王爷,这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怀仁先生。”金成在他耳边悄声道。

    怀仁先生?

    顺阳王微微皱眉,他眼睛一瞥,再次对怀仁上下打量起来,思忖了片刻,方才恍然大悟,了然地点了点头,指着他,惊讶道:“难道先生便是被称为神算子的怀仁?”

    “哈哈哈!世人给老夫起的名号太多,老夫反而记不清这些。”

    “原来真是先生亲临,本王失敬失敬!”顺阳王一听到是怀仁,当时面色一变,迅速变得谦逊了许多,对怀仁又是拱手,又是恭声,是以上宾之礼待之。

    顺阳王向来礼贤下士,对待有才之士都会如此礼遇,更何况是享誉天下的怀仁,对其更是重视,顺阳王马上命人将椅子和桌子等抬了过来,然后他们几人就围在桌前谈论。

    夜色暗淡,仆人点上蜡烛,将周围照亮,他们几人围桌于此,顺阳王开始对怀仁询问,从天文聊到了地理,而怀仁也是对答如流,基本没有他不知道的东西。

    听了怀仁的回答之后,顺阳王更是兴致盎然,对他这个罕见的大才更是敬重几分,在这世上,能与他平等对话的人并不多,张勉算一个,而现在怀仁又算是一个,这两个人在他看来都是有着经纬之才。

    “先生,近来本王有一忧,不知能否给本王解上一解。”

    怀仁单手抚须,微笑道:“若是在下猜得不错的话,王爷应该是在为是否攻伐西戎国一事而心忧。”

    此话一出,顺阳王当时面色一怔,整个人都愣住了,眼中流露出一种难以掩饰的惊讶。

    关于这些事,他只字未提,此人又是如何得知的,顺阳王当时既惊讶,又感到心有惧意。

    沉默了半晌后,顺阳王的脸色方才舒缓过来。

    “先生是如何得知本王心中所想之事?”顺阳王直视着怀仁问道。

    怀仁轻笑一声,并未作答。

    “既然先生不说,那本王也不强求,不过既然先生能知本王所忧,必当也能解本王所忧,不知先生有何良策,能帮本王解开心中所忧。”

    “王爷所忧,是为患得患失,王爷麾下精兵强将,兵马粮草,比之西戎国虽不优越,但也并不处于劣势,若是以力战之,方有胜券在握。”怀仁淡然说之,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吃饭喝水般简单。

    “你说本王有几成的胜算?”顺阳王忽然眼前一亮,追问道。

    “六成以上!”

    噗!

    顺阳王差点就口吐鲜血,六成的胜算,这叫哪门子的胜券在握,这不是乱说一通吗?

    “王爷,战场千变万化,即便是胜者,他也不敢说自己胜算有五成以上,有两成胜算,便能出兵,有四成胜算,便能力战,有六成胜算,便能死战到底,至于八成九成的胜算,在这世上根本就不复存在。”

    怀仁的一席话,似是有些道理,细细品味之下,的确如他所说的样子,世间的战争,从来没有谁有九成或是十足的把握才会出战,若是有着这样的把握,便是不会有战争一事了。

    顺阳王再次陷入了沉思中,这段时间以来,他始终摇摆不定,对是否要出战都持着犹豫的态度,而现在听了怀仁的话之后,心中的犹豫反而变得有着几分的笃定。

    难道自己真的应该出兵了?

    就像怀仁所说的,哪怕只有两成的把握,也都要去试一试,更何况从各方面来看,这还不止两成的把握,起码超出两倍都不止了。

    心中的疑虑一瞬间变得云见天开,心中的那层迷雾,仿佛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

    “王爷,我觉得怀仁先生说的有道理,我等将士久经沙场,从不惧怕那群西戎贼人,而且他们占有我大未国的西北三十六郡若干年,此仇不报,更待何时?”金成趁热打铁,试图想要说服他。

    顺阳王皱了皱眉,整个人陷入了思考当中。

    “王爷,张某也真心希望我等能够抓住此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举攻下西戎国都,扬我未国之威!”张勉在一旁助攻说道。

    “如今顺阳郡精兵悍将无数,粮草充盈,不会为将士的吃喝而发愁,再加上西戎国君新亡,我等更是占着无上的优势,一旦出兵,必将剑指贼军!”

    剑指贼军!

    顺阳王心中一震,仿佛那沉寂已久的热血,又突然涌上心头。

    即便常年征战,这些年,顺阳王带领大军,不知灭下多少小国,但每次征战结束后,都仍旧感到心中空虚,那种没有棋逢敌手的失落感无时无刻不在心中萦绕。

    数十年来,西戎国总像是大山一般,压在未国的身上,每次都只能是仰望,却始终未能与之有着一拼之力,只有在张勉出现之后,才看到了一丝的希望,终于挽回了未国的一点颜面,可从综合实力来看,未国与之相比,还是有着一定的差距。

    就像张勉说的那样,现在正是击破西戎国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错过了的话,那可能就是错过了唯一的机会,不仅是对顺阳王,也是对未国的一次难以磨灭的伤痕。

    想了这么多,顺阳王终于想到了里边的关键之处,若是打野,以他的兵力,与西戎游骑相拼并不是什么问题,但西戎人的城池坚固,若是用兵力强攻,那最终吃亏的还是他的这边。

    无论任何进攻的方法,都难以避免人员的伤亡,哪怕他倾尽全力,与西戎贼人两败俱伤,对他无任何好处,甚至会因为自己实力的大大削弱,造成根基大损,其他虎视眈眈的藩王,会趁此机会将他取而代之。

    所以,这才是顺阳王最为担忧的情况,从古到今,弱肉强食,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张大人!张大人!”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人连着喊张勉的名字。

    众人回首而望,还未见人,就感觉地面微微震动,并且扬起阵阵飞扬的尘埃,在空气中散布,紧接着,一台硕大的器械正被推上前来,渐渐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除了张勉之外,众人面上皆是惊讶之色,就连怀仁也不例外。

    “这,这是……”顺阳王看着眼前这台高大而陌生的器械,不禁低喃道。

    “此为何物,为何老夫从未见过?”怀仁终于有他没见过的东西,这让张勉心中不免有些自豪。

    因为这台器械不是别的东西,正是他所设计,让数十名工匠打造而成的投石机,花费了数日的连夜制作,总算是将此物给赶了出来。

    这玩意儿不是用来摆设好看的,而是真正用来攻城的。

    “王爷,此物名为投石机,是为攻城之用,此物对城墙的破坏力惊人,足以省下数千兵力,有了此物,攻城拔寨之功,必不用为此忧虑。”

    “此物有如此奇效?”顺阳王从未见过此物,所以对其充满了新奇之感,只见他走上前来,用手轻抚了投石机的轮轴,支臂,还有那盛装巨石的投石器,每个巨石足有数吨重,需要数十匹马才能牵拉得动,再加上这台投石机本身的重量,那更是有着超乎寻常的重量。

    “此物可真是奇工异巧,奇工异巧啊!”顺阳王连声感叹道,对此物已经是爱不释手。

    而怀仁也是带着好奇,不断对其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这个样子看着就觉得有些滑稽。

    “若是有了此物,真能省去数千兵马的话,本王一定会择日攻取西戎贼人的国都!”顺阳王最终下定决心说道。

    “此话当真?”张勉心中欣喜。

    “当真!”顺阳王沉声道。

    如果真的能给他省去数千的兵马,就能将西戎国都给攻取下来,这样的好事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来人,文书拿来!”张勉命人将文书取来,然后将其铺陈在顺阳王的面前,将笔交到他的手上,说:“既然王爷已经答应此事,为了给陛下有个回复,还请王爷在这文书上签一下字。”

    顺阳王似是没想到张勉竟然还会来这么一着,登时有些愣住了,苦笑摇头道:“张子心思缜密,看来本王也被张子给算计了啊。”

    张勉呵呵一笑:“王爷言重了,此物不过是一份承诺而已,王爷自是守信之人,张某相信王爷必会言出必行的。”

    “这是当然,本王何时说过谎话。”

    …………

    一夜之间,顺阳王被说服讨伐西戎国,于三日之后,亲率五万骑兵,数十名将领,以金成为大将军,车马若干,粮草辎重若干,于顺阳郡浩浩荡荡地前往西戎国都开进而去。

    这一日阳光和煦,微风轻轻吹拂,在这风轻云淡之日,却酝酿着一场即将风起云涌的大战。

    西戎国国都。

    百姓已经闻声而动,察觉到战争的气味渐渐逼近,有的逃的逃,跑的跑,没人会坐以待毙,等着被当做鱼肉一样被架在刀俎之上。

    混乱,无序。

    已经成为了此时的状态,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生存而打算,加上国君新亡,人心早已经涣散,国不可一日无君,此时国君已经逝去了十余日,却迟迟不立新君,人心不涣散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殿之中。

    到处充满了肃杀的气息,原本井然有序的朝堂,千夫长,万夫长等人,却个个腰间别着利刃,沉默许久,无人再出言,那个原本是国君坐着的君位上,一直是空着的。

    “说吧!该如何是好,未卒已经压境,就在距离此地不足百里,如若战便战,如若降,便命人送去降书。”一名万夫长出言,打破沉默说道。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为开战或是投降这个问题已经争得面红耳赤,不可开交,甚至有人因此大打出手,面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主战与投降,各占半数,谁也说不服谁,最终只能这样僵持着。

    可这样的僵持不能始终不是个事儿,所以才有了那名万夫长的发问。

    “我等身为西戎国子民,岂能让未卒踏入我等疆土,此战,必须要战!”

    “呵呵,你想得简单,你可知道,此次未卒压境,可是何人领兵,又有多少兵卒,又有多少悍将和粮草,就敢在此妄言与之一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第二十六章 浩荡出战踏平路

    五万兵马正在浩浩荡荡地朝着西戎国都进发,一路上势如破竹,遇到的西戎游骑如砍瓜切菜般,雷厉风行,有着极强的战斗力,金成所率的铁骑,让得西戎游骑兵闻风丧胆,连连败退。

    不过一日的时间,五万铁骑就已经渐渐靠近其国都,大有着突破之势。

    西戎国本身已经处于一种混乱当中,当面对黑压压的未国铁骑时,更是有着难以招架之力。

    原先有着一战之力的西戎国,竟然顷刻间变得畏畏缩缩,不敢再出城迎战,而是蜷缩在城池当中,有着坐以待毙的迹象。

    可笑的是,直到张勉他们兵临城下,西戎国的主战派和主和派都还没有达成一致性,仍旧在为此事争吵不断。

    城池外,张勉他们已安营扎寨地在城外待战,这并不是说张勉他们没有能力攻入城池中,而是给他们最后的机会,如果真的不肯投降,那么借助投石机之威,也能将这个城池给轰烂。

    而且这样一来,张勉他们也可以以逸待劳,恢复众将士的体力,让他们有着充足的体力与其消耗。

    一连数日,西戎国都的大门始终没有打开,就这样紧紧闭着,从无一人出来。

    “什么时候西戎贼人变成了缩头乌龟,竟然连日里闭门不出,难道想着一直待在里面就相安无事了吗?看我不去把他们老巢砸个稀巴烂!”金成最沉不住气,一见这些西戎人闭门不出,脾气马上就爆发出来了,提着银枪,跨马而上,就想着单枪匹马冲进去。

    张勉及时拦住了他,说了几句后,才让金成变得镇定下来。

    “你一个人去,怕是还没靠近城门,就变成了人肉靶子,你没看见那城墙上正埋伏有许多弓箭手在那里吗?”张勉指着那城墙说道。

    “怕他们作甚,反正我有银枪在手,他们拿我奈何?”金成胸有成竹地说道。

    “你一人只有一双手,你瞧瞧他们多少人,箭无虚发,你能保证每只箭都能挡下?”

    张勉的一番话,让金成竟被说得哑口无言。

    “那二哥你说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就这样一直在这里干等着吧,不知等到什么时候去。”

    “我这手痒痒已经好久了,谁知道这些西戎贼人这么不经打,老子还没打够,就给跑回去了。”

    张勉笑了。

    “有五万铁骑在此,你还担心什么,若是在三日之后还不投降,我等就将此城池给毁了,看他们还战不战!”

    “好!有二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哈哈哈!”金成大声朗笑,心中愉悦无比,这家伙就天生是个当兵的好料子,只要一天不动刀动枪,他就浑身不自在。

    让张勉奇怪的是,自从出兵以来,怀仁的话就少了许多,这让张勉感到十分奇怪,为何突然之间他变得少言寡语起来。

    当问到这个,怀仁每次都是避而不答。

    一次两次还好,这次数一多,张勉也懒得再问,而是将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攻城的上面去。

    虽说有了那台投石机,但巨石却难以寻觅,就像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有了硬件但就是缺少软件,而这地方皆为平地,山丘之地都难以见到,在这样的地形下,想要找到巨石,根本就难于上青天。

    这也是张勉迟迟没有强攻的原因,如今未卒士气高涨,势如破竹,但他也知道,若是拖的时间久了,士气必将会慢慢下降,对整个战局有着极大的影响。

    顺阳王也因为此事多次找过张勉,可每次张勉都只是揶揄几句,并没有说太多,顺阳王也自觉地没有再问。

    就算金成,顺阳王两人不问,那五万将士一直屯兵在此,多少都会有一些怨言,眼睁睁地看着敌方的城池就在眼前,可就是一直不采取进攻,时间一久,各种流言蜚语都会传了开来。

    有人说张勉是西戎国的细作,故意把他们带到这里来,等到时机一成熟,就会将他们所有人都赶尽杀绝。

    有人还说这样的迟迟不进攻,是他们之间起了内讧,所以才会这样待兵不前。

    一时间,各种五花八门的说法都有,当张勉听闻这些说法时候,当时感到有些好笑,居然还有人把自己当作是卧底了,不得不说这些人的脑洞的确够大。

    西戎兵久守城池,比张勉他们安营扎寨在外要占有优势得多,更何况此时仍旧天气阴冷,寒风呼啸,在户外更是要面临着冷冻之苦,有些不敌寒冷的兵士,手脚都起了冻疮,变得通红且疼。

    随着这样的情况日渐增多,那些埋怨的声音也是在不断增长。

    “张子,若是再不出兵,则未卒之士气则日渐衰弱,想要再将此城池攻下,则就难上加难了。”顺阳王在一旁劝道。

    “王爷,并非张某故意待兵,而是时机未到,还请王爷稍待,若是时机一到,则将踏平这西戎国都!”

    这样的话顺阳王可能听得实在是太多,这时候在听到之后,反而流露出一种质疑之色。

    面对所有人的质疑,张勉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忧虑之感,反而变得愈加平静,因为这样的事情不止经历过一次,经历得多了,自然就看淡了。

    从内心的强大程度来看,这一点张勉确实也是够强大的。

    在这期间,西戎游骑零零散散地想要偷袭张勉的大营,但每次都是折败而归,从未在这上面讨到过一点便宜,反而折损了好些兵马,让他们更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直到后来,西戎国的众臣最后达成了一个共识,也就是主战。

    接下来的几日里,你会看到西戎国不断开出城门,然后出动兵力,试图将张勉他们搅浑,最后再一举灭之。

    几次战斗下来,西戎游骑兵早已不同于往日那般悍勇,变得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这样的队伍,其实是很好对付的,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向心力和凝聚力,不过在每次将其打得溃败时,他们都会朝着城池中转移,最终躲过了未卒的追逐。

    “以为坚守不出老子就拿你们没办法了吗?”金成不管三七二十一,跨上马,持着一杆银枪,穿梭在西戎游骑兵中,那手中的银枪的上下翻飞,如那游龙般在人们面前不断乱舞,紧接着便是那些人被挑于马下的画面。

    其他人见状,纷纷加快速度,没命地逃走,见到金成像是见到了活阎罗似的。

    那些人逃的逃,伤的伤,甚至有的变成了张勉的枪下之魂。

    轰隆隆!

    就在那些西戎兵在逃回去之时,忽然听到一道巨响,紧接着,那城墙如豆腐似的,顷刻间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给砸了下来,正好飞到那城池上方,碰的一下,巨石将那城墙砸出尘埃到处飞扬,扬起阵阵白茫茫的灰尘。

    张勉见状,当时不禁一怔,陡然回首望去,只见身后出现了那台巨型的投石机,而在它旁边,则看到了欧阳岳的身影,对于他来说,即便他还没开口说话,张勉就能将其认了出来。

    金成也在这同时看到了他,当时的神情是又惊又喜。

    “大哥!”金成朝欧阳岳大喊一声,然后马上走了过去,一年未见,兄弟见面,必然对离别之感深有感触,当初在离开之前还未有这种感觉,但离开的时间久了,哪怕是平日里有些愁怨的,现在也变得亲密起来。

    “大哥,这是你带来的?”金成看了面前堆放的巨石,心中一震,问道。

    “还不是托二弟的福,他自己不把这东西带来,非要让我给整来,你知道吗,为了这玩意儿我费了多大的劲儿。”

    从河源郡把这么大的东西给拖到这里来,路途遥远,确实是一个艰巨的任务,若是一个不小心的话,甚至还有可能破坏这东西。

    “大哥,辛苦了。”张勉笑道,他没想到居然这么及时,正当整个战局处于一种低迷状态时,巨石的运送,投石机的使用,也就意味着对西戎人有着毁灭之效。

    这场仗,完全有了把握。

    巨石将城墙砸得坑坑洼洼,一个个大坑出现在眼前,而那些西戎兵都是连连败退,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眼看着城门被轰然砸开,其象征着数百年的西戎国的国都,就这样被毁于一旦,让西戎兵没有一处可安身之地。

    战火袅袅,张勉有令在先,即便所有将士全部进入里边,也不能滥杀无辜,而是将目标都放在那些西戎兵身上。

    “冲啊!”金成举起银枪,大声喊道,话音刚落,数万铁骑一齐冲去,那万马奔腾,山地震动的感觉就像是地动山摇,令人心惊不已,从整体来看,如今张勉他们所率领的军队,对西戎国所有将士加起来都要多,有着碾压式的优势。

    很快地,突破国都的城门之后,西戎兵到处伏尸,那死去的兵士不计其数,被踏过的地面,留下了张勉他们所率领的数万铁骑,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有着令人叹为观止的战斗力。

    在过去,西戎游骑就是草原霸主,只要是其到达之地,都会让敌方闻风丧胆,对他们恐惧不已,一度成为战场中的噩梦,在那段时间里,未卒从未敢与其正面交锋。

    但今日之事,却一雪了当年的遗憾和耻辱,就连他们自己都想不到,居然还会有一天能够将西戎兵打败,并且让其败得一塌糊涂,照这样的节奏发展下去,西戎国都迟早都是要被占领的。

    “弟兄们,快把这些西戎贼人给宰了,一个都别留!”顺阳王亲领着一队人马,也以压倒似的实力将那些西戎游骑打得溃败不堪,到处窜逃,城池中哭喊声,喧闹声不绝于耳。

    看这情形,果然都已经乱了,群龙无首,就只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街道上,有着各种废弃之物,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往日的繁华和奢靡再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无序,同时破烂不堪的故都,这样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任何的生命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要重建,那都已经是后话了。

    没有国君,没有军队,更没有一个能够站出来主持大局的人,此时的西戎人如同一盘散沙,见到张勉他们,只能如苍蝇一样到处乱撞乱飞,丝毫没有目的地。

    “一小队,去把往东逃的那些家伙给结束了。”

    “二小队,你们去吧向西逃走的余众给结束了。”

    被分出来几小队的未卒,按照张勉的指挥,各小队人各自往着不同方向快速行去。

    在将那些残兵败将肃清之后,这个西戎国都整个变得安静了下来。

    张勉引着剩下的将士,在各个角落将那些残余西戎兵给清干净,这样才能不留祸患,不留祸根在这里。

    偌大的西戎国都,走在街道上,有一种十分荒凉的感觉,曾经那个让人仰望的存在,在这一刻终于被张勉踩在了脚下,时隔数十年后,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为了这一步,不知道准备了多少年,如果不是机缘巧合,天时地利的话,恐怕还没有这么顺利,以这么小的伤害为代价,终于将西戎国给拿下了。

    尤其是身经百战的顺阳王尤为感叹,他经历过未国由弱变强,也经过未国由强变弱的过程,但始终未能将西戎国给捏在手里,可唯独这一次,他终于能够如愿,完成了曾经那个遥不可及的愿望。

    “老天助我!”顺阳王笑道。

    全军将士共同欢呼,那声音如同滔天巨浪般,一层盖过一层。

    “不知今日我能得到多少军功,若是足够的话,我想就回去娶了公主。”金成自言自语道。

    张勉无意中听到了这话,当时心中有些好笑,他还真是个直人,说为了军功,就是为了娶公主,在他眼里,恐怕除了爱武之外,便是只想着公主了。

    “二哥,我们成功了!”

    “嗯,是成功了,如今西戎国都已经都被我们掌握之中,只要不出意外的话,西北三十六郡终将会回到我们未国的。”张勉沉声说道。

第二十七章 进攻反击拼决斗

    在这个时代,其战争的主旋律仍旧是冷兵相接,谁的刀刃锋利,谁的兵力强,那就是谁在这之中占有着主动权,就像是现在,张勉他们率领的五万铁骑,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踏破西戎国都,进入到此处。

    兵临城下,在大军进入到城中之后,张勉等人直接来到其大殿之上,西戎国的朝臣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那偌大的宫殿,荒芜人烟,到处都充溢着一种萧瑟之感,张勉站在这个大殿中,环顾四周,皆是西戎国那古老的图腾纹路,以及象征着兴旺之意的标志。

    可以想象得出,当初的西戎国众朝臣在此膜拜其国君,山呼声响彻在这大殿之中,四海升平,疆域之广,在当时有着一方霸主的姿态。

    可如今,国破君亡,国将不国,人心涣散,百姓颠沛流离,不得不选择逃亡这一条路,曾经那个屹立于诸国之巅的西戎国,在这时候已经变得支离破碎,再也无法恢复到原有的样子。

    多年的宿怨,在这一刻终已了结,沉浮了数十年的未国,如今终于打破了这个桎梏,开始朝着新的方向出发,迎来了新的曙光。

    其实最是感慨万千的应是顺阳王。

    这数十年来,他亲眼见证了西戎国是如何欺压未国之人的一幕幕,但却因为实力弱小而不敢奋起反抗,直到伯俞的出现,所率铁血骑力压西戎游骑,方才挽回了未国的一点颜面。

    如今在张勉的带领下,更是一举将西戎国都攻破,踏平了这个不可逾越的高峰。

    听着未国众将士的欢呼声,便已经感受到他们内心的喜悦之情,那种从未有过的自豪感,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过去十战十败,每次都让他们失望而归,并且损失严重。

    而这一仗却打得酣畅淋漓,那种碾压式的战法,让西戎游骑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哪怕只要看着他们惊惧的表情,都让所有未卒感到欣喜无比。

    这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成就感,是在这之前都没有感受到的。

    残垣断壁,竹片瓦砾,清冷萧瑟的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一点风吹草动,寂静无声。

    “王爷,西戎贼兵还有残余,末将请求领兵将其全部扫清。”金成对顺阳王请示道。

    “金将军不必着急,本王已经命人前去将那些西戎贼兵的残余给清除了。”

    “如今西戎国国都已然被我等掌控,得先将局势稳定下来,再图发展。”

    初入西戎国,这里的人都对未卒怀有深深的敌意,刚到此地不久,就已经发生了数次西戎国百姓与未卒发生冲突之事,虽然他们手无寸铁,但那种一横起来的劲儿,不比一般的兵卒差。

    “禀报王爷,西戎国的朝臣已逃出八成,只抓住了两名千夫长,是否需要带过来?”一名兵士问道。

    “带过来吧!”顺阳王坐在大殿之上,两侧则站着张勉等人,只是片刻,马上就有兵士将那两名千夫长带了进来,这两名千夫长,已经是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看起来面如土色,在被带上来时全身都是在不断颤抖,那惊恐无比的目光四下张望。

    那两名千夫长都长得是肥头大耳,一看就是那种只会享受而从未为国效力的闲人一个,往往这种人都存在于那些大族之中,傍着家族的这棵大树,坐享其成,什么都不用做,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像这样的人还真不少,据其所知,西戎国的大族至少都有十几个,而且这都还是明面上的,如果再加上那些暗地里的,恐怕更是多上数倍。

    “大人,饶命啊!饶命啊!”

    他跪在地上后,一直在向顺阳王求饶,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像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取得顺阳王的原谅,可是他完全错了,顺阳王见状,根本不为所动,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仍旧是一张肃穆的脸庞。

    那两名千夫长低着头,用余光朝他瞥了一眼,见其无动于衷,当时他们俩就面面相觑,心神有些乱了。

    “说吧,其他人都去哪了?”顺阳王语气平淡地说,面上仍是一片森寒。

    “什,什么人?”两人仓惶回答。

    “事到如今还在包庇?你说本王说的是何人?”

    两人吓得脸色煞白,生怕顺阳王一声令下,把他们两人的小命都给弄没了。

    “大人,我们二人实在是不知啊,从大人的军队进城之后,那些万夫长都早已收拾好行囊,往城外逃了去,恐怕现在已经走远,若是大人去追的话,可能也已经来不及。”一人唯唯诺诺说道。

    嗯?

    顺阳王眉头一皱,那两人就又被吓得脸色陡变,连忙补充道:“若是快马加鞭下,应该还是能够追得到的。”

    “来人!”顺阳王当即大声喊道。

    “在!”众将士抱拳听令。

    “让这二人带路,去找寻剩下的西戎贼臣,若是找不到,就把这两人给……宰了!”

    听到这话,这两个大胖墩登时被吓得脸色煞白,再次跪地求饶,顺阳王一挥袖袍,转过身去,大有不想再加以理会二人的感觉。

    就这样,这两人直接被兵士给拖走,哪怕再有一百个不愿意,结果都还是一样。

    待得那两人被拖走之后,大殿之中陡然变得安静下来。

    众人一片沉默。

    “各位,为何又突然不说话了,此事可有问题?”顺阳王目光扫视众人,最后停留在怀仁身上,指着他问道:“本王此事做得如何,先生可否明示?”

    怀仁微微一笑,站了出来,说:“王爷此事做得天衣无缝,不过可能有一点,王爷却对此有了疏忽。”

    “哦?有何疏忽?”顺阳王听到这话,眉头微皱问道。

    “王爷可能并没有注意到,那两人有可能是那些西戎贼臣故意留下来,用以混淆视听的人。”

    “因为他们俩,把兵士都给引了出去,这样一来,就能够调虎离山,那些人就能杀个回马枪了。”这时候张勉在一旁补充道。

    顺阳王恍然大悟,一下子反应过来,一拍脑袋,后悔道:“哎呀!本王中计了!快,快叫他们回来!”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的喊杀声,马蹄声不断,听到这声音时,不用见到人,就知道是西戎游骑来了。

    果然如同怀仁和张勉所说的那样,西戎游骑趁着这个机会重新杀了回来,这一切就是个套,就等着顺阳王中这个圈套。

    “他乃乃的,这群人居然还敢杀回来,明显不把你金爷爷放在眼里!待我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再回来!”说完,金成提着银枪,跨步走出大殿,其步态稳健有力,根本就不把那些杂碎放在眼里。

    “三弟,你还是小心点儿,这次他们会杀回来,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若是有意外情况的话,就还是不要硬拼。”张勉对其叮嘱道。

    “二哥,你就别担心了,就那些贼人,老子一枪一个,保证全部送他们归西!”金成提枪便走。

    对方来势汹汹,比起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张勉有预感,此次的反击,绝不会像是之前那般容易对付,甚至是很棘手的一个问题。

    之前因为他们进攻突然,所以让那些西戎兵没有一个准备的时间,而现在过了这么久,那些西戎兵已经做好了全面的准备,再次扑面而来,这一次就没有那么好对付了。

    张勉不放心,就尾随其后,跟了出去。

    果不其然,大殿外面已经集结了大量的西戎游骑,密密麻麻将这里包围了起来,若非那五万铁骑形成的包围圈,正在与其极力对抗,恐怕早已经被这些西戎游骑给冲破了防线,直接冲进了大殿中。

    未国铁骑与西戎游骑兵戎相接,那喊杀声响彻成一片,戈矛与大刀不断乱舞,传来阵阵金铁相接的声音,火花迸溅,经过长时间训练的未国铁骑,从过去的不敌,到现在能与西戎游骑有着一拼之力,这个过程确实不容易。

    他们经过多少汗水和鲜血的洗礼,才能拥有今日的战斗力,只见双方的手臂上的青筋突出,兵器之间相互交接,看着就有着一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杀啊!”金成大步跨出,银枪如芒,朝着那些西戎游骑猛地刺去,不过片刻,只见那一个个西戎兵应声倒下,基本上躲不过金成的一招,最多也就在两招之内就被刺于马下。

    如今金成的武艺大增,在单独面对西戎兵时没有任何的惧意,反而是愈战愈勇,手中的银枪如游龙般,不断将敌军挑于马下。

    而未国兵卒见金成如此凶猛,也同时被其激励,心中之火也被点燃起来,然后愈战愈勇。

    这或许就是一种精神的力量,而给众将士带来这种精神力量的正是金成本人。

    “杀啊!”未国铁骑众将士被金成的精神所感染,也同样齐声大喊道。

    其声震天!

    不过片刻,将那原本气势汹汹的西戎游骑给逼退数米,生生被未国铁骑的气势给震住了。

    “一群废物,让开!让本大人来!”

    忽然,就在这时,一名身披重铠的体壮男子,手持着一把黑色弯刀,骑着战马,从那西戎游骑兵的顶上一跃而下,然后稳稳地落地,战马体魄健壮,比一般的战马高出一个个头,那身上的鬃毛平滑光洁,一看就不是一般的马匹。

    那体壮男子手持着黑色弯刀,凶神恶煞地朝着金成轰然冲来,金成这时候正在应付身前的两名游骑兵,如今身后又冲来那名男子,不得不腾空去应付他。

    看刀!

    那人挥动着那粗壮的手臂,手持着黑色弯刀,朝着金成头顶上轰然砍下,其力无穷大,幸亏金成反应灵敏,及时接下了此刀,若是换作一般人的话,在这样的情况下根本难以招架。

    哐当!

    金成及时用手中银枪挡下,登时传来一阵金铁之声,火花四溅,瞬间通亮耀眼,那黑色弯刀看起来也是一种精心打制的刀具,锋利无比,却也很是坚韧,哪怕在一百多斤重的银枪面前,其力度没有丝毫减弱,与金成有得一比。

    “未国的家伙,你们休想占我西戎国,若是今日不从此地滚出去的话,我便是对你不客气了!”

    听闻此言,金成冷冷一笑,手中持着的银枪陡然发力,隐隐间有着能够破除对方的迹象。

    “西戎贼人,今日是你们的忌日,若是识时务的话,就马上从你金爷爷面前消失,不然的话,我这手上的银枪将你捅个十个八个窟窿!”

    “牙尖嘴利的家伙,想胜过本大人,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这名男子满脸愤怒,对金成的出言不逊很是不爽,心中极为恼怒,只见他手臂上的青筋越加突出,一根根青色的脉络看起来很是清晰,同时他的脸色也被涨得通红,看其样子几乎是尽了全力。

    “我说你就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如果这就是你的极限的话,那我直接告诉你没有任何的胜算,因为我现在还未使出一半的力气来。”金成轻笑着答道。

    这的确是他的实话,以他现在这个样子,就没有使出全力。

    “谁胜谁负,那也要打完才知道!”男子面露狠色,再次挥动着大刀,连续朝着金成用力砍去,这一次,他的速度的确比起刚才要快上一些了,而且在连续过程中,每次都会增快速度,哐当哐当的声响不断传来,耀眼的火花四溅。

    金成冷冷一笑,双手执着银枪,大开大合,与其正面硬刚,若说对方风格是为巧力,那金成的风格则为刚劲,一百多斤重的银枪在他手中如同玩物一般,如银龙乱舞,带着轰隆隆的风啸声,呼呼作响。

    众人见状,纷纷停下手来,就为了观看金成与那名男子的单打独斗,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打斗,短短时间里,两人的对决已经超过了一百回合,而且看这状况,似乎还没有一点要结束的样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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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名士介绍:
未朝初年,江山如画,名士辈出。
先有誉满天下的伯俞,立志治国,平天下的仲志,宽厚大度的富平和左右逢源的史才。
后出玄学造诣极高的怀仁,痴迷音律的慕容齐,天生好酒的吕况。
身处在这个王朝动荡,内忧外患,王与马共天下的时代。
张勉也开始思考,在济世与独善,功名与天性之间,如何寻到一条适合自己的安身之道。江山名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山名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山名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