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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卧生     江山名士txt下载     江山名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八章 风雪连天刀剑舞

    地面的叶片不断纷飞,风呼呼作响,细密的雪花在这时候飘了下来。

    金成与那名男子打得不可开交,上蹿下跳,所散发而出的阵势非同一般,其手中的兵器不断传来阵阵的金铁之声,战了数百回合,仍旧难分高下。

    早已在一旁留意观察两人的张勉,对那名男子的武艺暗自称奇,因为金成已经算是军中的悍将,能与他有得一拼的武将是少之又少,甚至可称为凤毛麟角的存在。

    但很明显这名男子却实属例外,能与金成匹敌,其实力自然是不容小觑。

    “若是能将此人纳为己用的话,那就好了。”张勉心中暗道。

    此时的金成正与此人大战正酣,刀光枪影不断闪烁其间,那猛烈的攻势一波接着一波,而且一次比一次地强烈,周围的人自觉地向后退却,让出一大块空旷的位置来,让两人有个全力施展的机会。

    在雪花的飞舞中,他们二人身上已变成了白花花的一片,地面上留下了很多打斗的痕迹,其范围之广,看着不像只是两个人打斗的样子。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闪出,挡在金成和那名男子的中间,剑光快速闪动,以一种肉眼难寻的剑招,极力对抗着那名男子的刀光,金成见状,当时一怔,低声道:“二哥,你这是……”

    “你先退下,让我来领教领教他的剑招如何。”张勉把金成支开,金成点头应下,随即收回手中的银枪,转身退去。

    “二哥,你小心点儿,此人有些难缠。”金成在离去之前在张勉耳边提醒道。

    张勉微微点头。

    那人见张勉突然出现,当即面露冷笑,带有几分嘲弄,说道:“未国人看来只会说说大话,却没多少有本事的人嘛!”

    此话一出,未国众将士怒目而视,手中紧攥着兵器,似是蠢蠢欲动。

    “各位弟兄先别着急,有我在这里,就不会让他再嚣张下去,诸位有谁会擂战鼓的?”张勉朝着众人群中看去。

    “大人,我会!”其中一人举起了手。

    “好,那你便去擂战鼓,今日我要将此人手到擒来,各位可为一观。”

    “哈哈哈!大话连篇,尔等……”

    砰砰砰!

    战鼓响起,那震天动地的鼓声,在众人耳边传来,仿佛敲动在每人的心田之中,战鼓声本身带有一种能够令人积极应对,且可以催人热血的感觉,在战争中可以很好地提振士气,激励众将士的作用。

    这鼓声一响起来,众将士不自觉地感到热血沸腾,他们每个人的面庞上都带着一种肃穆之色。

    鼓声震天,众将齐心,决此一战。

    张勉冷笑一声,手执着泛着寒光的龙渊剑,拍马而上,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那人猛地冲去,张勉的坐骑为爪黄飞电,其特点即为爆发速度快,比起一般的战马有着更为迅疾的动作。

    不过晃眼间,其身压上,很快靠近那人,就在距离不远之时,张勉面色一沉,手中的龙渊剑如闪烁的光芒,犀利地朝着那人脖子上刺去,那人面色大变,似是想不到张勉的动作居然会如此之快,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快速移动,在那一刻中他微微怔了片刻。

    但他始终还是经验丰富,很快又从中反应过来,面露狠色,挺刀朝着张勉压来,那锋利的刀芒不亚于任何兵刃,但在龙渊剑面前,却显得黯淡无光,一直被张勉压着打,与张勉的差距很快就显现而出。

    众将士见张勉占了上风,其擂鼓之人更是卖力,那擂动的鼓声不断加快,牵动着每一个人的神经,而在这之中,张勉手中的龙渊剑更是上下翻飞,其剑光如寒,让得那人几乎有些应接不暇,变得吃力了许多。

    “二哥现在的剑法竟变得如此高超了啊!”金成在旁观战,见张勉将龙渊剑舞得如此炉火纯青,有着难以寻迹的可怕,他咽了咽几口唾沫,他心想如果他是对方,情况也绝不会好到哪里去,恐怕也只能勉强应战,甚至会比对方情况更为糟糕。

    顺阳王见此状况,只见他眼中也是流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

    “看不出来张子竟然是一名用剑高手,如此剑法当真是炉火纯青,天衣无缝。”

    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已经有些呆了,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对决,这样的场景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多少人更是这辈子都可能看不到一次。

    刀剑声,声声传来,张勉的动作翩若惊鸿,飘逸出尘,剑法更是如影随形,变换不断,让人难以捉摸,而对方的刀法则直白了许多,刀刀重重落下,其刚猛劲烈,再加上刚才与金成一战,已经将此人的体力耗得七七八八,在面对张勉时显得力不从心。

    “是该结束了!”张勉冷冷一笑,那手中的龙渊剑陡然变换万千,如同时化作万把利剑般,猛地朝着那人陡然袭去,这是之前伯俞教他的另外一个剑招,此剑招威势凶猛,一旦发出,任凭对方再强,中了此剑招之后,即便不死,也会因此受重伤。

    那人见此招发出,眼中尽是惶恐,执着大刀的双手,竟不由自主地感到剧烈的颤动。

    “这,这是……”那人嘴上低喃,面色大变,这一刻,他竟有些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见过不少的用剑高手,但还是第一次遇到像是张勉这样的,那种从心底深处油然而生的恐惧感将他全部包围。

    他愣怔在那里,这一刻就像是凝固了一样,他没有作出任何防御的动作,完全就像是毫无反击之力的白纸,任凭张勉的剑招将其击穿和冲破。

    那些围观的西戎兵见状,都禁不住为其捏了一把汗,他们见自己的将军眼看着就要被张勉打败,却又无可奈何和无能为力。

    “结束吧!”张勉嘴角上扬,手中的龙渊剑顺势一挥,仅仅一瞬间,在众人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情况时,只见那人手中的大刀直接脱手飞出,然后应声倒地,满是痛苦地抱着脑袋,在地上来回打滚。

    全场一片静默。

    他们根本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会突然之间就出现了这样的变化。

    张勉将龙渊剑收回剑鞘后,背负着手,看着面前的这人,冷声道:“若是现在求饶的话,我兴许还可放你一条生路,但若是还想反抗的话,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说话声清淡而没有任何的情感,在这冬日里更是让人感觉到一种冷若冰霜。

    西戎兵见自己的将军已经无力再战,纷纷上前想要将他拉回来,可是他们稍微动一下,却又被张勉给用剑打断,他冷声说道:“你们谁敢妄想动一下,你们自己小命就也留在这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停滞了下来,再也不敢妄动半分,互相看着对方,就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

    再也无人敢动。

    此时此刻,他们终于知道何为真正的强者,知道张勉这个人的可怕之处,若是早知如此,他们就不应该去招惹这个狠人,如今沦落到如此落魄的地步,也是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其他人。

    到底该怎么办,他们左思右想,似乎除了认输之外,就别无他法,他们将军若是没了命,他们这些人也就变成了一盘散沙,最后一样会沦为未国人刀刃下的亡魂。

    在迟疑了片刻后,众人小声低喃,脸上闪烁着不甘,但却又无可奈何的神情,此时的他们没有任何选择,只能顺从而为,顺势而为。

    “大人,我们认输吧……”西戎兵恳求他们的将军,也就是那名千夫长。

    他此时还感觉腹部隐隐作痛,刚才他的确是受伤不轻,不过也同时感到庆幸,如果不是张勉留有一手的话,他的小命当场就给弄没了,之所以能够留有一口气,完全就是幸运而已。

    不投降,不认输的话,肯定不可能留有一条活路,最终还是死路一条,但如果认输投降的话,作为留在国都最后一支的军队,那就意味着国都的沦陷,其他西戎兵则已经逃至其他郡中,至于能不能卷土再来,那都是两说的问题了。

    想清楚了这一点,他只是喟然一笑,没想到为西戎国奔波了一辈子,到头来却要让他背负这罪恶的一切,他悔恨莫及,但却又极其无奈。

    “苍天啊,这是要亡我西戎国啊,为何不给西戎国一个机会,给百姓一个机会?”他仰天感叹,苦笑地说道,那个样子充满了怨恨,也带着愁怨,对他来说,这就是一次灭顶之灾,至少对于西戎国来说即是如此。

    思忖片刻后,他洒泪而别,在众人不注意的情况下,他用刀尖捅向自己的腹部,噗的一下,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腹部也是鲜血直流,很快地,整个人便是躺在血泊当中,完全没有了呼吸和生命体征。

    “大人!”

    “大人!”

    西戎兵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看着他躺倒在血泊之中,众将士纷纷下马,聚集到他身边来,顿时响起了一片片哭泣声。

    “这是条汉子。”张勉没想到此人竟会如此刚烈,居然会走上这条绝路。

    “哎,可惜了。”张勉不由得感叹,此人忠肝义胆,是西戎人中为数不多的忠义之士,若是将其纳为己用的话,必然会壮大自己如今军中的实力,此人武艺高强,只不过性子太倔,也太过刚烈,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竟会选择这条绝路,确实有些让人惋惜。

    此时白雪飘飘,竟有些变大了起来,鹅毛般的大雪飘落在他的身上,将那鲜红的血泊慢慢地染成了一片白色。

    风声潇潇,此时的气氛有些悲凉,虽说西戎人是为未卒之敌,但像这样的忠义之士却值得让人敬佩,宁死而不屈,光是这样的品质就值得众人所钦佩的。

    因为他的逝去,此时的西戎兵再无一人恋战,就像是主心骨消失了一般,没人再想跟这次战斗有着任何的联系。

    登,登,登……

    就在此时,忽然一道悠扬空灵的琴声传了出来,那些西戎兵仍处在悲伤的状态中,听到琴声传来,马上转首循着声音的来源之处看去。

    “何处传来的琴声?这是何人在弹奏?”

    他们四处寻找,当环顾四周过后,只见张勉盘腿而坐,面前放着一架古琴,斑驳的琴身上带有一种古旧岁月的印记,他面色平静,手中的十指轻抚在琴弦上,当食指拨动,勾在琴弦上时,一种带着些许悲伤的琴音便是陡然而出。

    琴音和缓,如那潺潺流水般缓慢流动,带着淡淡的哀情,听者暗自神伤。

    “此琴音是敬你一条好汉所奏,可惜你投错了主子,下一世吧,若是再有下一世,就别再投去那西戎国了,来未国就好。”张勉一面弹奏着,一面低声喃喃,众人悄若无声,都变得一片沉默。

    待得琴音渐渐变小,那些西戎兵的心情也变得平静了下来,竟接二连三地将手中的兵器扔下,不一会儿,所有人手中的兵器都被扔下,出其不意地半跪在地上,双手抱拳,朝着张勉低首道:“张大人是为当代名士,以君子之度量,不以个人之好恶度人,我等众人,愿此后与张大人鞍前马后,为张大人效犬马之劳!”

    看着这数千名西戎兵突然在张勉面前跪下,并且说出了这一番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怔地看着这一切。

    什么情况这是?

    他们都有着共同的感受,他们搞不懂为何突然之间这些西戎兵又突然归降。

    但如果仔细一想,便是很容易就能想得清楚。

    这些西戎兵作为留守在西戎国都最后的军队,早已是作为所有西戎兵当中的弃子,他们的生死已经不由自己掌控,之前之所以还在负隅顽抗,那是因为有那名千夫长作为主心骨在带领着他们。

    可是如今随着主心骨的逝去,他们就像是没头的苍蝇一样,不知道未来将去向何处,已经变得毫无目标,而从张勉为其弹奏琴曲,为其安魂的时候,他们便知道张勉是一位名士,那个有着宽广胸怀,且懂得大义的人,而这样的人正是他们愿意追随的对象。

    哪怕在将来粉身碎骨,或是陷入万劫不复,他们都无怨无悔。

第二十九章 捷报传来前相见

    “捷报!”

    “捷报!”

    未国的宫中。

    连续传来宫人的大声宣报,偌大的宫中,数名宫人的连续传达,直接传到了大殿中,一直传到了未明宗的耳边,大殿之中,文武百官衣冠严整,各自手持着笏板,面色肃然,可是当听到这个消息后,众人当时面露惊讶之色,纷纷低头议论了起来。

    特别是未明宗,原本在这清晨时光,晨光熹微,刚上早朝不久,睡意还未全醒,有些打着哈欠,当听到有人传来捷报时,那还有些睡意的朦胧,登时就清醒了过来。

    “是何捷报?”未明宗急声问道。

    在众朝臣的目光注视下,捷报官上前数步,来到未明宗的面前,先是双手作揖,朝他微微拱手,随后低首说道:“禀报陛下,根据臣等刚刚所得到的消息,顺阳王、张子等人已经率领五万铁骑,成功进入西戎国国都,并将其国都中的西戎游骑皆数归降,已经纳入我大未国的麾下,而其他西戎贵族尽皆四散逃走,溃不成军,我大未国的铁骑已获得了大胜!”

    捷报官说话铿锵有力,语气含重,有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在他心中缭绕。

    不光是他,就连在场的所有朝臣,在听到他说的这些话之后,都带着无比激动的心情,一个个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心中畅快无比,如果不是在这朝堂之上,他们可能个个都欢呼了起来。

    而未明宗则紧抿着嘴唇,脸庞上带着些许颤动,脸色瞬间变得潮红,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溢于言表。

    他坐在龙椅之上,身体猛地向前倾,瞪大了眼睛,手掌紧握着龙椅的扶手,激动道:“爱卿此言可是真的?!”

    “陛下,微臣句句属实,绝不敢有所欺瞒!”捷报官低首沉声,根本不敢说一句假话,欺君之罪这个罪名他可担当不起!

    “其他人可知此事?”未明宗睥睨一扫大殿中的众人,面色一沉,问道。

    各个朝臣面面相觑,眉宇间带有一抹踌躇,最后户部尚书李衡才走出官列中,手持笏板,低首道:“禀告陛下,此事臣等也是刚刚知道,此事当为真实,谅谁也不敢以此事来欺瞒陛下,陛下大可放心!”

    嗯……未明宗微微点头,咄咄逼人的气息方才和缓了一些,见状,众臣心中这才轻松了一口气,他们见识过这个未国皇帝的勃然之怒,特别是在这种问题上,更是不能有任何的隐瞒,不然的话,那将只会受到其雷霆大怒。

    “那你便给朕说说,他们是如何攻破西戎国都,又是如何招降那些游骑兵的。”未明宗指着捷报官,让他来给自己陈述当时的情况。

    捷报官咽了咽一口唾沫,他还从未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对着当朝的圣上陈述过何事,当时的心中十分紧张,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特别快,面上冷汗直冒,一开口甚至有些结巴起来。

    “朕又不是狮虎猛兽,还能把你给吃了不成?如此紧张此是为何?”

    一听未明宗说了这话,他更是心中忐忑不已,甚至双腿有些软了下来,如果不是身旁的官员及时拉了他一把,可能就直接瘫倒在这里了。

    “微臣向来胆小,从未在陛下面前禀报事务,今日得此领略陛下龙威,微臣深感惶恐,恐陈述之语为陛下所不喜,因此心惊胆战。”

    “朕又不是暴君,你如实把话说了,朕还能怪你不成?”未明宗面色一沉,说道。

    “是,是微臣的错,微臣这就如实说来。”

    之后,他便将顺阳王他们率领五万铁骑,如何攻破西戎国都的过程,对其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虽然这些也都是从前方士兵口述下听到的,但通过他的转述后,更是对这件事有着精彩的讲解,听得未明宗竟有些热血沸腾。

    特别在说到那五万铁骑如何压倒性地将西戎游骑压制时,未明宗更是难以掩饰激动之色,甚至连着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看来当初让司马德找上张勉,联合顺阳王前往西戎国的决定是完全正确的。

    而且从捷报官的陈述来看,如今的未国铁骑已然崛起,在面对西戎铁骑时不再那般不堪一击,而是有着所向披靡的战斗力,不然也不会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将西戎游骑压制到如此地步。

    “我大未国的铁骑果然非同一般,要那西戎游骑也不是对手!”未明宗面露喜色,心中满意,多少年了,过了这么多年,未国的铁骑终于凌驾于西戎国之上,将那西戎国的一众游骑兵完全掌控。

    这个过程并不容易,甚至经历了一大段坎坷的过程,曾经的未国铁骑一度被西戎游骑压着打,不管是从机动力,还是人员的能力力量,都远远不及对方,每次一开战,总是未国这边吃瘪,饱受欺侮。

    虽然每次都想扳回这种局面,可每次都难以做到,甚至一而再,再而三地以失败而告终。

    时间一长,就连未国的那些兵士都不再相信自己有生之年能够战胜西戎游骑,有时候甚至觉得失败都成了理所当然。

    这是很危险的一种想法,但也没办法,未明宗之前用过了很多种办法,但都没有太大的效果,该失败的还是会失败,他也找不到一个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可是现在攻破了西戎国都,这也就意味着西戎游骑不可战胜的神话完全破灭。

    “那,那现在张子他们如何了?”未明宗急声问道。

    “回禀陛下,张子他们如今正在休养生息,扫除西戎游骑的残余兵力,然后再将逃至其他郡县的兵力各个击破!”

    嗯……未明宗点点头,面上露出了满意之色。

    “如今未国取得首次大捷,如此大事,朕不能置若旁闻。”未明宗的头微微一低,随后喊声道:“来人!备马车!”

    “朕要前去慰问未国诸位将士,他们为未国立下了汗马功劳,此事当为大功一件,众位爱卿,若有与朕一同前去的,便一起前去,如不去的,便在此为朕守好宫内之事。”

    此话一出,大殿中的众位朝臣纷纷主动请求与未明宗一同前去,最后因为要去的人实在是太多,也不便全部带去,只是选了一些一品大员一同前去,剩下的就留在宫中。

    次日,数十辆马车浩浩荡荡地从天京出发,并且随同一万金甲军护卫左右,未国的旌旗迎风飘扬,其大部队声势浩大,有着非凡的气势,朝着西戎国的国都连夜赶去。

    即便路上有着诸多的不便,遇到大雪路滑,道路崎岖,野兽出没等等,但都没有阻挡未明宗前进的道路,不管在这路途中有多难,他都一如既往地朝着目的地进发。

    …………

    自从顺阳王和张勉率领的未卒将西戎兵收服,纳入麾下之后,便给他们全部编为未卒的阵列当中,首先从外型上做到与未卒的一致,西戎人多喜蓄发蓄须,所以西戎游骑兵也都留着长发,长胡子。

    自从张勉下令要将他们剃掉长发,长须之后,他们便纷纷听从了指令,大多数西戎人都已经剃掉了长发和长须,模样与未国人已经差别不大。

    但也有着一小部分的人仍旧墨守成规,死都不愿意剃掉长发长须,不管用什么方法,都无法说服他们,甚至还因此大打出手,打伤了好几名未卒,也因为这事,那些被打伤的未卒纷纷找上了张勉。

    较场中。

    张勉正在训练着这些新纳入未国铁骑的新兵,他们习惯了作为西戎游骑随心所欲,自由的打法,突然要接受张勉对他们严格的训练,甚至严厉到刻薄的地步,每一个步伐都要整齐划一,每一个动作都要标准规范,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要集体作战,不能单打独斗。

    这些要求与他们之前作为游骑兵是背道而驰的,所以刚开始他们都感觉很不习惯,抱怨声接连不断,但随着时间一长,他们也渐渐适应了下来,过了一段时间后,也与未卒一般,开始适应了这样的战法。

    “张大人!张大人!”

    就在这时,张勉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喊声,喊的正是他的名字。

    张勉转首一看,只见几名受伤的未卒正一副落魄的样子走了过来。

    他们脸上青一道紫一道,嘴角还残留着些许血迹,走着路也是有些一瘸一拐,一看就知道与人斗殴所致。

    正当张勉想要训斥他们在军中不得私自斗殴时,他们几人便是说了:“大人,我们几人不是斗殴,而是因为劝说那几名西戎兵,要他们剃发和剃须,可谁知他们不仅不听,而且还对我等大打出手……”

    “大人,你可要为我等做主啊!我们只是劝说他们剃发剃须,这也是大人的要求,我们都没有还手,可他们就是如此嚣张!”

    张勉看着他们几人,一个个捧着那肿胀的脸庞,登时心中又气又好笑,虽说军中严禁私自斗殴,但也没说不能自我防卫,被挨打了也不知道还手,这几人也是够了。

    “你们几个,被打了也不知道还手,还有没有点男人的血性了?”张勉无语道。

    “可是,大人,不能私自斗殴这不是您说的吗?”几人面色一怔,感觉有些意外说道,当初他们可是见过张勉重罚过私自斗殴的人,当时还心有余悸,所以一直把这个当做自己的鞭策,所以一直都不敢动手。

    “私自斗殴和被打还手是一个意思吗?你们也不动动脑子想想,就这么让别人给打了不还手,你们不嫌丢脸我还嫌丢脸!”

    张勉说的这番话可是超出了他们的意料,一时间竟哑口无言,百口莫辩,怔在那儿完全呆住了。

    “行了,被打了也就被打了,是谁不听我的招呼的,叫他过来,我给他说说。”

    “就是他们几个!”这几人咬着牙,恨恨地指着正在训练中的西戎人,张勉转首仔细一看,果然有三四个人还留着长发,蓄着长须,仍旧保留着西戎人的模样。

    在这数千人当中,如果不是仔细察看的话,确实还不太容易被发现,现在被指了出来,而且还打了自己手下的人,这个事情搁在别人那里不知道,但是搁在张勉这里,他就不会不管。

    只见张勉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站在高台上,举起右手,然后对着众人大声喊道:“停!”

    众人见状,刚才还练着的动作纷纷停了下来,目光朝着张勉这边看了过来,眼中带着些许疑惑,在平日里,基本上不到时间,是不会给他们休息的,现在才练了没多久,连日上三竿都还不到,突然就这样停了下来,确实有些不太寻常。

    正当众人狐疑之际,张勉面色冷厉,缓缓抬起手来,朝着那几名西戎人指着道。

    “你,你,你,还有你,出列!”

    迟疑了片刻,那四名西戎人纷纷出列,手插着荷包,左右四顾,还打着口哨,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快点!”张勉突然冷声大喝道。

    吓得众人面色一变,而四名西戎人却仍旧不紧不慢,置若罔闻地走着。

    张勉眉头紧皱,心中对这几人有了新的看法,看来不使出点手段是不行了。

    “大人,叫我等四人,有何要事?”他们四人站成一排,面上露出不屑的样子,显得十分自大。

    张勉冷冷一笑,对付这种人,他的经验再丰富不过了,这次如果不好好整他们,他就不姓张了。

    “给我站好了!”张勉突兀地大喝一声。

    让得他们四人不由得心中一激,赶紧站直了身子,挺直了腰板。

    紧接着,张勉在他们四人面前来回踱步,却不说一句话,让得他们四个的心里有些七上八下,甚至有些慌张了起来。

    “你们几个,是把我说的话当做耳旁风了是不是?”张勉在走了一会儿后,突然面色一冷,大声说道。

    众人心中一寒,被张勉的这个样子给吓住了。

    他们四人也是如吃瘪一般,竟有些不知所措,口不择言。

第三十章 留发蓄须破旧规

    在张勉的执掌之下,未国的军队有着严明的纪律,众将士一律留的是短发,不然的话就强制要求将其剃掉,不过未国人本身就没有留长发的习惯,所以基本上不用强制要求,各自也都很自觉。

    只有这四个人仍旧保持着西戎人的旧规,留长发,蓄长须,这些都是明令禁止的,一旦被查明,都是要进行严厉的处置的。

    张勉对他们四人严厉地呵斥,让得他们有些难以适从,想要辩解,却又百口莫辩。

    “大人,我们这是犯了什么错?为何要将我们四人单独叫来?”

    “我来问你们,你们现为何种身份,是为何人效力?”张勉对他们四人用审问的语气说道。

    四人迟疑了一下,最后才有些不太情愿地说:“是未国兵卒,是为大未国而效力。”

    虽然看起来很不情愿,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道理就是如此,如果他们不归降未国,那终将只有死路一条,在生与死面前,他们还是选择了活路。

    这是几乎所有人都会接受的结局,毕竟也只有这条路可以选择,能够活下去,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得多!

    张勉这时候面色一冷,语气也转而陡然变冷,说:“既然身为未卒,我不管你们过去在西戎国如何,既然归降未国,那就要按照未国的规矩办事,你们该怎么办,自己心里面很清楚,不用再用我多说了吧?”

    这么明显的话,他们四人自然听得出来,而且最近其他人也老是拿这件事来说,只是他们不予理会而已,但到了现在,就连张勉都亲自出动了,他们不得不开始重视起来,张勉是何人,他们再如何胆大,都不敢有忤逆张勉的意思。

    “大人,此事我们会解决好的。”他们四人讪讪地说道。

    “如何解决?何时解决?”张勉继续追问。

    “这个……”他们面露难色,关于这个问题他们还真没考虑过,甚至可以说这只是揶揄之词,等到过了一段时间,风声过去,他们还是照旧,什么都不做。

    可这个想法已经完全被张勉给识破了,他当时就让人给那四名西戎人给剃了发,剃了须。

    “别动!如果稍微动一点的话,把你们那几根毛给剃歪了,那就不好了。”张勉当场督促人给他们四人剃发剃须,纵使他们有一千个不愿意,但还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只能服从命令,即便心中有些懊悔,但也一切都来不及了,含泪也要往肚里咽。

    其他未卒见状,心中对张勉更是敬佩了许多,他们搞不定的事情,在张勉这里便是得到了迎刃而解,而且还是在不动声色的情况让那几名西戎人听从了他的话。

    光是凭着这个能力,也足以让他们学很久的了。

    刷刷刷……

    在这个时代没有理发剪,也没有推发器,只能用自制的刮刀,一点点地将头发给割掉,那几名西戎人看着自己头上掉下来一大把的乌黑色头发,心中悲痛不已,在这四个人当中,就有两个当场哭了起来。

    张勉彻底无语了,这些人还真是受西戎国的陈规毒害不浅,为了保住自己的长发和长须,连男人的尊严都不惜被碾压,想想也是够奇葩的。

    “都是大男人,有何可哭的,男人流血不流泪,你们这都还没流血,就哭成这个样子,这以还怎么跟你们相处下去?”

    张勉说的都是实话,再这样跟他们相处下去,早晚都会被他们给气死。

    张勉还不想被气死。

    直到他们四人都被剃发,剃须完毕之后,他们互相看着对方,当时的神情就是一副惊愕、可笑、最后变为了释然,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接受也得被迫接受了。

    “你们各自看看,是不是不留长发,不蓄须的感觉好多了?”

    此话一出,他们沉默了半晌后,最后不得不低下了脑袋。

    这个样子,即便没有说话,那便是表示了默认。

    “归队吧!”

    他们纷纷点头,然后回到队伍中去。

    一场本来有可能掀起波澜的风波这就过去了,一点涟漪都没掀起来,想象中的暴风雨,却变为了一片宁静。

    这就是张勉的能耐了,他手下的那些人对他是心悦诚服,此事一度传为了美谈。

    如今张勉和顺阳王等人,都在全力扫清西戎游骑的残余力量,以及巩固当地百姓的生活,最大限度地不让他们的生活遭到任何的伤害。

    虽然这个过程很难,毕竟在这些百姓的眼中他们是来自外族,这种提防的心思是显而易见,也是可以理解的。

    刚开始在面对这里的百姓时,他们都用一种仇视的目光看待,甚至有些还因此大打出手,但张勉已经提前说过了,无论遇到何种情况,都不能与当地的百姓发生冲突,哪怕自己吃亏也好,或是其他情况也好,都要与之和颜悦色地相处。

    或是被这种真情所打动,渐渐地,当地的百姓不再像是刚开始对他们那么地仇视,不管是态度或是情绪都变得平静了下来,相处也渐渐变得融洽起来。

    因为当地的百姓发现,同样的价钱,在现在和在这之前是完全不同的,比起当时西戎国混乱不堪的市场,以及不统一的价格,让他们生活极其困苦。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随着西戎国都价格的稳定,杜绝那些趁机哄抬物价的行为,迅速让他们的生活归入到正常轨道中来。

    这一日傍晚,夕阳西下,原本火红的晚霞,天空像是被燃烧了一样,变得红彤彤的。

    哒哒哒……

    一辆辆的马车正浩浩荡荡地开来,飞快的速度将地面的尘埃漫天飞扬,那为首的马车通体金色,高贵无比,而其他的马车,也有着不凡的模样,其牵拉着的马车,上到九匹马,下到三匹马,有着不俗的意味。

    这些马匹一个个健硕体壮,鬃毛光滑,四肢粗壮有力,跑起来更是健步如飞,这从蹄声便能听得出来。

    是为何人到来?

    当前哨将此情报告诉张勉时,他也有些心中犹疑,直到亲眼看到之后,他才能完全确认。

    原来这些马车队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的皇帝未明宗所带领的一行人,这世间除了他之外,便是没有其他人能有如此气势和排场了。

    数十辆马车穿过城门,疾驰而过,最后在府外停下,也因为此时夜幕降临,所以并没有引来多少路人的注意。

    如此气势磅礴的马车队,实属罕见,而且这么集中地来到此地,必然有着非同一般的目的。

    “皇上驾到!”

    一道毗人的声音朗朗传来,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传向四周,张勉早已等在了外面,因为前哨提前给了他消息,所以才能够如此准确地等候未明宗等人的到来。

    顺阳王、张勉、司马德、金成等人,纷纷出外迎接。

    见君行跪礼,当未明宗从銮驾中走出时,他们几人便是在其面前行跪礼。

    “臣等叩见陛下!”

    包括所有将士在内,对其大声山呼道,其声之大,竟有些萦绕在空气中,声声不绝。

    “众爱卿平身吧!”未明宗挥动那宽大的袖袍,对众人说道,面上带着一抹微笑。

    未明宗的突如其来,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些意外的,毕竟天京距离此地路途遥远,道路崎岖,颇为难行,即便是坐着马车,但一路上不断颠簸,一不小心也会导致车轴断裂,马匹力竭,山体滑坡,雪崩等意外之灾,这些任何一样都有着性命之忧。

    在得到未明宗的允诺之后,众人纷纷站起身来,顺阳王作为未明宗的堂弟,但仍从于君臣之礼,对其未明宗礼数有加,将一众来者,请入到府中。

    临时命人把灯给点亮,然后再将府中的烛光全部点上,一时间,府中变得大亮,蓬荜生辉。

    未明宗走入府中,坐在正堂的位置上,而跟随着他的众臣则分于两侧坐下,张勉则与众臣一同落座,下人端来些许浆果,菜肴等,以待上宾之礼而行之。

    在说话之前,未明宗左顾右盼,对周围的这些东西都有了一些体察,眼中闪烁着几道异样的目光,对这里的一切既是有些好奇,又是有些自豪。

    “没想到,朕实在是没想到啊!居然会有这么一天,能坐在西戎国国都的地方,与众爱卿一起。”未明宗面色闪烁,对此地有着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感。

    “二十年了!被那西戎人欺压了二十年,如今终于得以如愿以偿,朕也能将此地踩在了脚下,顺阳王,张子,汝等二人之功,朕必会予以厚赏!”

    未明宗意味深长地说着这些话,对他来说,这份执念已经存在了二十年之久,只是过去一直未能实现而已,但是现在已经如愿以偿,他心中自然有着无比的欣喜。

    “尔等以五万铁骑,即可踏平这西戎国国都,将士之英勇实乃精兵悍将啊!朕曾率领十万铁骑,都未能破入这西戎国都,尔等五万精兵,其勇武确实冠绝三军!”

    “陛下,臣等之所以能破这西戎国都,不仅仅是因为有那五万精兵,而是因为张子所制的投石机而为。”

    投石机?此为何物?

    未明宗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心中也是一阵疑惑,对这个东西没有概念的时候,就会觉得此物有些虚无缥缈。

    “陛下若是想看的话,便可出来一观。”张勉走出府外,这时候未明宗也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跟到了外面,顺着张勉所指的方向看去,的确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正静静地立着一台高大而巨的投石机。

    未明宗看着这个有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不知道是如何使用。

    随后在张勉的讲解和说明之后,未明宗恍然大悟,顿感此物是为精巧奇工,惊讶声不断。

    “此物真乃是天下奇工,其巨石的破坏力惊人,的确可相当与万千兵卒,甚至还要更为重要得多!”未明宗由衷地感叹道。

    “是啊!若是没有此物的话,那五万铁骑也不会破入这西戎国都的!”

    这是实话,光靠兵力的话,始终单薄了些,有了像投石机这样的重机械,对于那坚固的城墙来说不过就是个笑话而已,之所以这么快就能破城,投石机自然是功不可没。

    未明宗连连点头。

    “此物不凡,张子大才,才能制得此物,有了此物在,何愁西北三十六郡收不回来!”

    “回禀陛下,如今西北三十六郡,在臣等的努力之下,已经收回十郡!”金成在旁说道。

    已收回十郡了!

    未明宗再次面上一惊,他当然知道,西北三十六郡,每个郡之间都相隔百里,且沟壑丛生,道路崎岖,山地众多,别说收回十郡,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收回二三郡都是有着相当的难度。

    但金成却说收回了十郡,这个战绩已经相当地了不起,绝非常人所能做到。

    “朕早就听闻金将军神勇无比,率领的将士灭掉周围数个小国,其万夫莫敌的勇武,是乃当今难得的将才啊!”未明宗对金成夸赞道,听得金成都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憨笑起来。

    他之所以这么拼命,正是为了争取军功,然后得名有着地位,至少能够做到与庆阳公主的地位相匹配,不至于两人相差如此悬殊。

    这一刻,金成差点就想要顺口提及了庆阳公主,而张勉也看出了这一点,赶紧拉住了金成,并对他眼神示意,对其摇了摇头。

    金成明白其意,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知道张勉的意思,虽说自己立了军功,但还不足以封侯赐爵,如果贸然说出此事的话,反而会引来未明宗的震怒,到时候自己的所有努力就会功亏一篑。

    “陛下谬赞了,金某不过做了应该做的事情而已,为未国开疆拓土,争得利益是臣等应该做的事情。”金成笑着回应道。

    未明宗再次笑着点点头,对金成流露出一种很是欣赏的目光。

    “今日朕十分高兴,不知有酒否,朕要与众爱卿一醉方休!”

第三十一章 蓄势待发平定日

    平定了西戎国都,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而那些残余的兵力也渐渐被扫清,在金成的带领下,已经将西北三十六郡中的十郡给收了回来,这可是一件大事,当把此事告知给未明宗后,他也是心中一阵欣喜,对金成大加赞赏。

    深夜。

    饮酒声不断传来,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显得不是那么地宁静,只见张勉、未明宗还有顺阳王等人,在一同饮酒,那场景仿佛不分君臣之身,他们几人也都坐在一起没有任何的差别,你来我往,你喝我喝,脸颊红扑扑。

    “朕,没醉……酒,酒多倒一点儿!”未明宗微醺的脸庞,带着一丝酒醉,眼皮已经耷拉在一起,像是快要睁不开似的,脸上带着一抹滚烫。

    这个样子已然醉了,嘴上虽说不醉,但其实人还是醉了。

    张勉是这几个人当中喝得最少的,因为他知道该如何躲酒,每次一喝,他就会把嘴里的酒给悄悄地吐出去,不会让在场的人有任何的发现,所以在这几个人当中反而是喝得最少的。

    “陛下,我跟您说……就那些西戎贼军,还不足我一枪之威,我只要一枪便能横扫千军,让其不可匹敌!”金成也喝得有些多了,说起话来更是前言不搭后语,在未明宗的面前声情并茂,那样子颇有些滑稽之象。

    “好!金将军英明神武……朕,朕这就给你赐封……赐封……”未明宗醉醺醺的状态,还是闭着眼睛说话,那身子和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最后的话迟迟没有说出来。

    “陛下,陛下……”金成见他没有再说话,本来还以为真要给自己赐一个爵位之类的,结果爵位没看到,倒是看到他打着呼噜,已经沉沉睡着的样子。

    金成心中感到些许失望,此时的他酒意已经渐渐醒了,虽然脑袋还有些昏沉,但比起之前的状态要好上许多倍。

    “来人!”金成朝着旁边的人喊道,这时走过来几人,等候听令。

    “把陛下和王爷都给送回去安顿歇息。”金成这时又朝张勉看了一眼,发现张勉并没有醉得不省人事,两人相视一笑后,便扬手让手下之人将未明宗和顺阳王送到卧榻歇息。

    府中下人听从了命令,双手作揖躬身后,便是小心翼翼地将两人扶起,进到屋中,然后给两人宽衣歇息。

    此时外面只剩下张勉和金成两人,一阵寒风吹过,带来些许凉意,张勉把外衣往身上盖了上去,夜间时分,这样的冷风吹在身上,容易寒气入体。

    “二哥,还不去歇息呢?”金成在这样凉飕飕的寒风中,头脑已经完全变得清醒许多,凉意使人清醒,这句话说得并没错。

    张勉摇头,面露苦笑,说道:“还没有一点睡意。”

    “二哥,你说刚才陛下想说的话,是真的吗?”

    “何话?”

    “就是要赐予爵位一事。”金成对这个事情最为上心,他现在不求武功天下第一,也不求勇猛悍将,但只求一个能配得上庆阳公主的爵位便可,这就是他目前最想做到的事情,无奈此事一直未能实现,因此哪怕从未明宗口中挖出一点只言片语,都能让他牵肠挂肚。

    张勉不想打击他,像是这种酒后话,本来就作不得数,如果相信的话,那就是有些自作多情了。

    “陛下他赏识你,赐予爵位一事自然不会少的,不过此事也是急不来的,日后该如何做便是如何做,是金子总会发光,早晚都会被发现的。”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金成沉吟了片刻,点点头说道:“二哥,这句话说得真好……我要记下来……”说着,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张绢帛,然后找了笔墨,在上面开始写了下来。

    金成是真的努力,这从他随时随地记下东西就能看得出来,如果换作是别人,未必能做到这一点。

    “嗯,是,金子……总会……发光……”金成全身贯注地执笔,书写这几个字,他的笔迹其实不怎么好,但若是慢一点的话,效果总会好很多,所以他就极其认真,几乎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支笔端上,然后手腕旋动,慢慢地,这几个字工工整整地留在了这块绢帛上,看起来有着几分大家风范。

    当张勉看到时,也对其连声称赞,毕竟他不善于文辞,原来是见字就怕的人,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出来,更不用说单独完成这几个字,从这一点看来,金成在这方面的进步极大。

    当然了,这也跟他自身的努力有关,如果他自己不思进取,也不会有今日的这个结果。

    当把这几个字写完,金成还认认真真地查看了一遍,看看有没有哪一笔是写错了的,如果写错的话那就及时纠正过来。

    最后查了两遍,他确认无误之后,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他把绢帛递给张勉,虚心地问道:“二哥,你看看这上面有何错误吗?”

    张勉扫了一眼,摇头道:“没错,都对。”

    金成小心翼翼地把绢帛给收好,在放入怀中之后,还轻轻拍了两下,以此反复确认其存在。

    月明星稀,夜色已深,周围一片寂静,整个府外在月光的映衬下,显得熠熠生辉,衬托了夜色的宁静之美。

    “二哥,明日还有军务,天色已晚,不如先回去歇息吧!”金成见张勉迟迟未动,便是在一旁劝道。

    不说还不觉得,一提到这个,张勉就真的感觉困意袭来,连着打了两个哈欠,看来自己就算不想睡也得睡了。

    ………………

    次日的清晨,天色大亮,张勉因为昨夜睡得太晚,当醒来之时已是日上三竿,他从硬板床上坐了起来,突然间神情有些呆滞,大脑空白了片刻,过了会儿,方才清醒,然后朝着四周看了看,起来之后,洗了把脸,水温冰冷刺骨,冷水拍打在脸上,登时感觉像是冰块似的。

    他脸皮厚,自己洗了冷水,对未明宗自然不能如此对待,先是要热了水之后,将热水倒入盆中之后,才给未明宗给端去,然后让他洗把脸。

    洗了脸,用了餐食,之后顺阳王安排金成率领军伍继续扫清西戎国的残余兵力,而张勉则陪同在未明宗的身边,狩猎之类的玩乐之事,既然来了,那就要招待好,不然就是他的失责之处。

    可当这个建议提出来之后就被否决了,未明宗说自己不是来到这里玩乐的,而是帮着一起收服三十六郡。

    此话一出,马上引来了群臣的极力反对,皇帝乃是无限珍贵之躯,怎么能让他参与如此危险之事,一旦出现任何意外,那便是生命之忧。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陛下龙体金贵,不能参与如此险恶之事,万一出了任何意外,谁都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众臣在不断劝说道。

    可未明宗还是坚持己见,他一挥手臂,面色一沉,众人见状,马上缄口不言,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行了,此事都不必劝了,朕已经想过了,既然来到此处,就要为百姓做点事情,不然朕心中难安。”

    说未明宗心善其实毫不为过,他虽身为九五之尊,但始终保持着一种谦逊的态度。

    剿灭残余势力无疑赴汤蹈火,是一件极其危险之事,但未明宗还能做到这一点,在众多帝王中那也是一代明君所做之事。

    或许这就是他自己。

    没有任何假仁假义,全都是自己本来的模样。

    见劝说不了,金成便也不再劝了,张勉更是一句话都没说,因为他知道有些话说了也是白说,还不如不说为好。

    在西北三十六郡中,收服了十郡,剩下的二十六郡,若要全部收回还是得要费不少力气的。

    经过两日的休整,张勉等人再次集结万余骑兵,队列严整地朝着下一个要收回的郡中行去。

    这个地方被称作洛郡,是位于西北三十六郡中北面的一处中小规模的城池,尽管地方不大,但却四面环山,有着天然的屏障,与外界相隔,使得这里易守难攻,再加上这里地面平整,土地肥沃,适宜种植作物,所以这里粮食充足,是一处适合留守的城池,屯兵在此,得以长时间地停留,不会被饿死,哪怕其他人派兵攻打此地,也能有抵抗之力。

    所以那些从西戎国都的逃兵大多逃至于此,这里也暂时成为了他们的乐园。

    但他们并没有想到,怀仁熟悉此地的地形地貌,即便位置有些隐蔽,但也还没到找不到的地步,在他们为着自己侥幸逃生,乐在其中,以为自己即将可以安居乐业时,金成和张勉所率领的军队已经慢慢地靠近此处,距离此处不远的地方。

    行军的路途是极其辛苦的,在路上没有山珍海味,也没有美味佳肴,只有粗粮和野果果腹而已,好在未明宗当初也是当过将领之人,所以这些苦头他也早已经吃过,在宫中他也不是那般铺张浪费,奢靡成风之人,平日里大多也只是粗茶淡饭而已。

    所以这些担心其实是有些多余的,他自从登基之后,很多年都没有参与这些行伍中,所以刚吃到这些粗粮时甚至感到有些怀念和唤醒他的记忆,曾经的那些最淳朴的记忆在他心中流淌,从未消失过。

    大树底下,一群将士正在半途中歇息,他们一连两日行进了百里路,不管是人或是马匹,都已经很是疲惫不堪,马匹需要草料的补给,人也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吃点干粮补充体力,为下一阶段的行进打好基础。

    “张子,这一路上朕观你未有疲惫之感,难道你就没感觉到有一点疲累吗?”未明宗见张勉总是神采奕奕的样子,从他身上好像感觉不到任何疲惫,这让他感到十分奇怪,按理说走了这么多路,连夜赶了这么多的路途,中途几乎都没有休息过。

    一般人在这样的情况下肯定都会坚持不住的,甚至在这途中有人还因此晕倒了,这些情况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听闻此言,张勉只是微微一笑,并未答言。

    此时的他盘腿而坐,微闭着眼眸,双手自然垂于两膝之上,挺直了腰板,面庞清淡而没有任何的表情,不受外界的任何影响,他仿佛置身于自己的世界当中。

    张勉正在打坐,这两天的长途赶路,确实有些体力不支,而打坐则是恢复心神和体力的最佳方法,有了这个方法,只要稍微一打坐,便能很快恢复体力,从而不会有任何疲惫之感,所以未明宗在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时,才会有如此的疑问。

    “距离洛郡还有多远?”未明宗问。

    “回禀陛下,距离洛郡还有一百里左右。”一旁的前哨答道。

    一百里。

    按照他们行进的速度,还需要两日的时间左右,如果慢的话,甚至需要三日的时间,如此长途跋涉,既是对人的意志的考验,也是对心理的考验。

    “陛下,给!”金成把刚烤好的肉串递给未明宗,那散发着浓郁肉香的肉串,自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力量,未明宗刚好觉着有些腹饥,便是从他手里接过肉串,趁着温热的这会儿开始吃了起来。

    人饿了果然吃什么都香,若是在平日,在宫中的话,他连这种肉串都看都不看,但在现在,限于情况的不同,再加上自己腹饥,所以吃起来便觉得无比美味,甚至比他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美味得多,下比宫廷御宴,上比山珍海味。

    其实这不是吃什么的问题,而是在什么时候吃什么东西的问题,这就是人之常情。

    “嗯……此物确实可口……”他反复嚼动这肉串上的肉,回味无穷,感觉像是要把这个烤肉给吃出花儿来。

    “好吃的话那便是多吃一些。”金成又递给了他更多的肉串,未明宗是来者不拒,给一点就要一点,根本就没有半点要拒绝的意思。

    一众将士吃得正香,而张勉则在一旁安静打坐,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就当这些都不存在一般。

第三十二章 投机取巧反成拙

    洛郡的郊外经常有野兽出没,到处都充满了危险,即便是熟悉这里的村夫,也不敢独自一人在夜中出现在这里,每当天色稍微黑了一些后,这里附近便已经没有了人,幽静而苍凉。

    在距离洛郡一百里的郊外,张勉等一行人坐在篝火旁,燃烧的火焰十分温暖,在这冬季中都变得暖和了许多,每人都紧裹着厚厚的衣物,越是靠近洛郡气温越是寒冷,洛郡深居内陆之地,海拔较高,基本上一路都是爬坡的地方,而这里又被称作离天最近的地方,因而留下不少的传说。

    这些都是怀仁说的,他对这个地方极为熟悉,不仅仅是因为这里有着独特的地理位置,也因为这里曾是他生活了几年的地方,在这几年中他都已经对这里十分熟悉。

    “你们可知道,这洛郡有三条大道一条小道,大道谁都知道,就这小道不是老夫乱说,就算是这洛郡的郡守都不晓得。”怀仁淡声说道。

    “行军打仗,讲究一个奇字,出奇制胜,奇兵袭之。”

    这些最为朴实,但却十分有着独到的见解。

    当张勉听到这话时,当时微微一惊,这不就是兵法所云吗,想不到他也知道了,兵法在这个时代算是稀有之物,懂得的人也是凤毛麟角,可以说是万中无一,可这个怀仁不仅知晓万物,说起来头头是道,不管什么都有他说的,而且说起来也是条理清晰,几乎没有任何的遗漏。

    就像这兵法所云,顺手拈来,很是轻松,没有丝毫的障碍可言。

    “怀先生所说的小道不知是在何处,又从哪里前往?”张勉问道。

    怀仁抚须笑了笑,随后指着北面的丛林,说:“正是在此地,往前方走上数里,便能到达,从这一小道行军,只需派遣千余骑兵,对洛郡进行突袭,便能将此城池的守兵悉数解决,而洛郡便也同时唾手可得!”

    众将士听到此话,面上还有些犹疑,半信半疑地面面相觑,因为他们并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若说的是真,那当然最好,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洛郡给拿下,但若是假的话,一旦暴露行踪,必然会招致对方的怒火,引来不必要的后果。

    “还愣着干什么,马上集结!”张勉选择相信怀仁,行军打仗,任人唯贤,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敬佩怀仁的远见和卓识,有他在,便如同有了卧龙凤雏之辈,以及一份活地图,不管走到哪他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说真的,像是这样的人,能碰上那简直就是运气好,不然的话,他要是被敌军所用,给张勉他们必然会带来许多的麻烦。

    张勉的话音刚落,所有人一个激灵下,马上从草地上站了起来,他们有的还在吃着东西,有的刚刚打着瞌睡,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听到命令,就如当头一棒,顿时睡意全无。

    不过在一声令下,不管前一分钟的状态如何,他们都会按照队列整齐地迅速站好,整个过程不超过二十秒钟。

    这就是长期训练的结果,换作是在这之前,别说是二十秒钟,就是两分钟都还站得乱七八糟,高矮秩序,打打闹闹,根本就没有一点当兵的样子。

    只有在张勉开始对他们进行严苛的训练之后,这些现象才渐渐消失,直到变成了秩序井然,一切都有着规范的样子。

    对于这些变化,张勉感到很是欣慰,当未明宗看到这些兵士在如此短时间里完全集结,他当时也惊到了,他从来都没想到,一个军队能够变得如此快的效率,这个场面已经完全令他刮目相看。

    “如此军队,只有张子才能带的起来,难得啊难得啊!”未明宗在一旁有些感叹道。

    顺阳王也附和说道:“张子的能力超群,远远不是一般将军所能相提并论,抑或是如此,方能成就这样的王者之师。”

    被他们连着夸赞,甚至连王者之师都给说了出来,张勉实在是有些汗颜,不过就是整顿了军中的纪律问题而已,没想到却有如此大的反响。

    在当时的军队,战斗力强的不计其数,但是纪律问题却是个老大难,毕竟这些行伍之士,都是出身卑微,文化素质不高,平时散漫惯了,你让他好好背个手,分清左右,都可能要花上好些时日来纠正。

    好在碰上张勉这个又有耐心,又有两把刷子的妖孽,一旦让别人来接手此事,在还没有练好之前就把那些人给搞疯了。

    所以能把这些人训练得服服帖帖,已经属是极为不易,也难怪未明宗他们会如此看重此事。

    张勉不免暗笑,这些基本的东西在后世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东西,但到了这里来,却变得很是稀奇,难免让人唏嘘。

    利用极短的时间集结之后,所有人都站队整齐,没有丝毫遗漏的地方,哪怕累了一天,也要强打着精神,看着就像是不累的样子。

    星光点点,在一道浅浅的月色中,千余骑兵徐徐前进,其方向正朝着北面的方向行去。

    前面带路的正是怀仁,张勉等人,这条路正如怀仁所说的那样,是一道幽僻的小道,顺着这个小道前行,是到达洛郡的一条捷径。

    凡事有好的一面,自然也有坏的一面,虽说道路路程减少了,但在这个小道上,自然也充满了许多未知的危险,光是那野兽出没就已经令人胆寒的了,除此之外,还有少部分的泥沼之地,一旦陷入于此,就很难再走上来。

    许多不幸者,就是深陷于此,最后无法从此处再上来,直至永远的离去。

    对勇者来说,这是一个充满挑战的地方,时刻都在玩命,对于弱者来说,这就是一个通往死亡的大门,因为随时随地会在此地丧失生命,最终化为虚无。

    “大家都小心点儿,多留个心眼,注意四面八方,随时应对那些野兽。”张勉走得也是小心翼翼,虽说这些对他并不构成什么威胁,但他担心的是这些手下的人。

    金成手持着那铮亮的银枪,其枪尖闪烁着熠熠生辉的银芒,看起来寒光四射,寒气逼人。

    未明宗的身边则围着十余名金甲士,负责保护他的安危,他们的视线分布在各个方向中,不留一丝的空隙。

    顺阳王一身白袍,手持利剑,但其身边也不乏护卫之人,这些都是他精心挑选的侍卫,其战斗力之强,并不亚于那些悍将。

    “不必慌张,这里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真正有趣的,还在后面呢。”怀仁朝他们投来同情的目光,说道。

    什么?还有?!

    张勉等人当时心中一惊,步子马上停了下来,转向怀仁,有些嗔怒道:“先生为何不早说明此事?”

    “如果早说的话,你们还会来吗?”怀仁反问道。

    “是的,未必会来。”张勉沉声道。

    要不是说这条小道是捷径,谁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到这里,若是一个不小心,很有可能就把想自己的青春年华给留在了这里。

    可已经走都走到了这里,再拖下去已经没有的意义,不管怎么样,只能继续往前走,咬住牙关,坚持下去,再苦再难也要忍着。

    张勉这时候给他们讲了许多心灵鸡汤,让得他们的精神面貌忽然好了许多,开始打消心中的疑虑,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只管往前走便是。

    “只要过了这里,就能杀敌杀个痛快了,弟兄们,振作起来,别给睡着了,待会被老虎抹了脖子就不好了。”

    哈哈哈哈!

    大家一阵哄笑,此话一出,气氛瞬间释然了许多,大家的心态也慢慢变得缓和下来。

    可大家的状态刚刚缓和没多久,接下来又开始出现了意外。

    “救,救命啊!”

    当一道喊声突然传出,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的喊声也陡然而出。

    “救命啊!救命啊!”

    “救救我,救我!”

    随着接二连三的喊声出现,立马引起了张勉的注意,他马上喊住所有人别动,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前面,察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好!有人陷入泥沼地里了!”有人惊声喊出,当时的场面有些混乱,毕竟天色黑暗,仅靠着火把的亮度和月光的照映,所以能见度并没有那么高。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人更是面带着惶恐之色,谁都害怕这事出现在自己身上。

    “大家先别慌,镇定下来!”张勉先是安慰众人,让他们不必感到惊慌,然后再想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出了何事?”未明宗坐在马车中,听到外面吵吵嚷嚷,他也走了下来,对毗人问道。

    “回禀圣上,前方有人陷入泥沼地中,所以引来他们的慌乱。”毗人回答。

    “那还不快去帮忙把人给救上来?”未明宗也开始有些急了,面色一沉,急声问道。

    “张子他们已经去了,圣上就在此地稍候片刻,相信张子会把事情解决好的。”

    未明宗微微点头,他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甚至还有可能会越帮越忙。

    面对这个紧急的情况,金成和张勉形成了AB角,两人一个出力,一个动脑,金成负责命人把那些陷入泥沼地的人给拉上来,好家伙,这泥沼地果然不是人能待的地方,一旦陷入,你还不能动,你动得越是剧烈,那整个人陷下去的速度就会越快,直至将整个人都埋于此处为止。

    这是一件极为危险的事情,所以为什么所有人对这个泥沼地谈之色变,便是这个原因。

    金成组织百人,一同将那些陷入泥沼地的人给拉上来,可是事实上陷入此处的人,比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他们个个拉得满头大汗,各种方法都几乎用尽了,可是成效还是十分有限,甚至有些因为救人,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反而成为了负担。

    而且这个状况还不在少数。

    “都别靠近了,走远一点儿,用绳子拉!”张勉对他们提醒道,然后其他那些人赶紧回去找绳子,平时谁也不会把这玩意儿随身携带,所以一开始说起这个时反而有一种莫名的高兴之感。

    好不容易找到了几根,数量不多,在分发给他们后,便开始像是纤夫一样,将那些陷入泥沼地的人给慢慢拉上来。

    这次的效果要好得多,做得有板有眼,经过一段时间的救助,最后才把他们全都给救了上来,一个个的身上全都沾满了泥垢,整个人看起来就跟个泥人似的。

    经历了这件事后,众人顿感有惊无险,幸亏没出人命,好在救助及时,不然的话,他们就真的是各奔东西了。

    怀仁从始至终都没有露过面,就好像这件事情与他无关一样。

    后来张勉也就想明白了,这是给他们的考验,谁一开始都只会各顾各的,从来没有团结过,但是一旦这一盘散沙凝聚在一起的时候,就会产生巨大的能量。

    团结就是力量。这句老话就说得没有错。

    “先生,若是要考验我们的话,可以选其他的方式,为何单单用性命来开玩笑,此次侥幸躲过,万一再有下次,恐怕就不是那般幸运了。”张勉对其问道。

    怀仁喟然一笑。

    摇首道:“在下并非故意为之,这都是老天的安排,既然如此,那便是听从老天的安排便是。”

    不管说什么,怀仁都会说这些是天意的安排,要学会顺从天意。

    罢了罢了,张勉无瑕顾及这些琐事,他现在只想着如何更快地到达洛郡,必须在他们集结大军之前到达那里,然后再用奇兵之计,对其进行突然袭击,让他们防不胜防,整日陷入一种担惊受怕的状态中。

    不过这次陷入泥沼地的人还不少,而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则需要再等上些许日子,所有人状态恢复之后,再继续前行。

    原本想走捷径,能够更快地到达,但最后却出现了这样的意外状况,反而比走大道花的时间更长,早知如此还不如走大道,起码也不会耽误这么多的时间。

第三十三章 伺机而待出击快

    洛郡中的西戎兵现在还是浑然不觉,根本不知道百里以外的张勉他们,此时已经是伺机以待,当通过了这个地方后,就距离洛郡不远了,这个怀仁果然是个奇才,经过了那处泥沼地后,后面的都是康庄大道,一路上没有碰到一点阻碍,完全就是一片坦途。

    “看看吧,是不是如老夫所说的那样,这条道直达洛郡,所谓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哈哈哈!”怀仁开怀大笑道。

    之前经过的泥沼地没带来任何的伤亡,只是有些惊吓而已,这些并无大碍,也不会造成任何的影响,千余骑兵整装出发,穿行在这密林之中,连夜赶路,路上遇到了一些山猪,豺狼之类的野兽,面对这些悍勇的骑兵时,都如同瓦砾般并不显眼。

    星夜兼程,千骑到达了洛郡的附近,距离城门仅有百米,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只要箭一离弦,这场战火马上就会兴起。

    “老夫在这里都能闻到他们在里边饮酒作乐的气味。”怀仁蹲在树下,以此为掩体,笑道。

    “就这些西戎贼兵,老子待会进去就杀他个底朝天!”金成一抹嘴巴,两眼放光,手持着银枪,面上带着一种兴奋之色,每次他在面对这些战斗时,他都会由衷地感到兴奋,那种在沙场中酣畅淋漓的感觉,他天生就是个战士,一旦拿起兵器,就能所向披靡。

    “四弟,你敢不敢与我打赌,谁取下的首级更多?”张勉笑着说道。

    “二哥,其他的我不敢说,但是在这个事情上,小弟我是不会怵的。”金成舔了舔嘴唇,一抹嘴,脸上现出喜色,那股心中的战意如同火焰般升腾而起。

    “二哥,为何还不进攻?这天都快要亮了。”

    张勉淡淡一笑,他隐蔽在树丛中,目光朝前望去,抿着嘴巴,十分专注的样子。

    金成看不太懂张勉的这一举动,盯了他老半天,那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

    “如果老夫没猜错的话,张子这是在等待吉时,伺机而待。”怀仁抚须说道。

    当天空渐渐破晓,黎明已经有了些许曙光。

    张勉方才面色一沉,随后将右手轻轻抬起,往上一挥,身后已经埋伏着的千余骑兵,见此指令,便是双脚夹着马腹,扬起马鞭,喝声一出,马蹄疾疾,这些骑兵如风般地朝着前方快速行去

    即便只是千骑而已,但如一把利刃般,正朝着这个还在睡梦中的洛郡捅了进去。

    这个时候,是守兵最为困倦之时,只要能够做到小心一点,便能将这些守兵神不知诡不觉地咔嚓,在他们行至洛郡城池前之后,他们纷纷下马,然后用事先准备好的抓手,小心翼翼地爬上城墙当中。

    这些守兵守了一夜,已经是困倦不堪,都是各自靠着兵器打着小盹,闭着眼睛睡得有些沉,根本就没发觉有人的夜袭。

    随着未卒纷纷上到城墙中,然后又以迅雷般的速度,将那些守兵都给送上了西天,让他们即便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们在张勉的训练下,对于这种事情已经是轻车熟路,根本就不在话下,轻松之极。

    杀掉最后一个守兵后,张勉让他们把守兵的衣服给换上,然后留几人代替他们在此作为守兵,看守好城门,不让一个外援再进来,等于是把整个洛郡都给封锁了。

    接下来就只剩下看好戏。

    此时的洛郡寂静无比,街道上没有一人,十分地空旷,在夜色中显得很是冷清。

    张勉和金成带领着这些未卒,步伐轻盈,动作敏捷,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他们穿着一袭黑衣,在这星夜中不易被发现。

    按照怀仁的提示,他们对洛郡中的守兵分布了然于胸,于是分头行动,张勉负责东面和南面的守兵,金成则负责西面和北面的守兵。

    在这之前他们还打过赌的,要比一比谁取得的首级最多,所以他们在开始行动时,就已经开始在暗地里牟足了劲,特别是金成,他的好胜心最强,而且对战斗如此狂热,所以他在整个过程中十分活跃,只要一碰到西戎兵,见人就砍,杀出了六亲不认的枪法。

    金成的确是凶猛,百余名的守兵,不过转眼之间就将其完全手刃,根本不留任何的余地,他想胜过张勉,这个心思让他完全沉浸于此,很快地,当那些人见金成太过勇猛,甚至都不敢主动与他一战。

    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此时的张勉也已经取了不少西戎兵的首级,那些西戎兵一看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场景就是闻风丧胆,看到张勉后连与之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便马上逃走,可这些人又能逃多远,之前已经有过一次逃跑,这一次张勉是绝对不会再轻易放过。

    龙渊剑的剑光不断闪动,而同时那些未卒也是奋力与之一战,连续取得了胜利,未卒此时军心大振,对阵他们这些人更是游刃有余,以极小的代价重创这些西戎兵。

    地上尸横遍野,那绝望的喊声也在不断传来,大多数的尸首为西戎兵,几乎堆成了小山状,令人瞠目结舌。

    张勉和金成两人各有所取,甚至战绩持平,差距不大。

    “这些西戎兵就没点能打的,个个都是歪瓜裂枣,这还有什么意思?”

    “可不是吗,瞧瞧他们,可能连觉都没有睡,就得吃咱们的大刀长枪。”

    哈哈哈!

    未卒众将士相视大笑,这样的仗就算叫他们天天打都乐意,可是这一辈子又能遇到多少次这样的。

    能遇到,那是因为有张勉在,换作是别人,能把这仗打得如此漂亮和完美吗?

    有是可能有,但他们还真就从来没遇到过,在这之前,哪次打仗不是断只手,掉只腿的,像这样完好无损,并且还能够取得胜利的机会的确是不多见。

    …………

    未明宗和顺阳王两人坐在城墙边上饮酒,等候着前方传来的消息。

    “也不知道张子他们现在如何了。”未明宗抿了一口酒,抬首看着远方,心中暗忖,说道。

    “陛下不用担心,张大人他有大才一定是吉人天相,而那些西戎兵始终只是溃败之人,根本不是张大人的对手。”顺阳王端起酒杯,喝下一口后,面带着笑意道。

    未明宗赞许地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张勉是什么样的人,其武艺高绝,又有着很强的判断力,无论何时,都能够把握住最佳时机,给当头一棒。

    这从过去,还有最近的这些事情便能看出。

    未明宗和顺阳王两人许多年未见,曾记得上次见面还是十多年前,那时候他们尚且年轻,两人经常作伴涉猎等等,共同度过好时光。

    这些直到今日都还能经常回忆起来,现在两人再次相见,已经是十多年后,想想在这些年期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一别经年,却如同恍然一梦,一人为九五之尊,一人为一方霸主,在各自的领域里翻江倒海,风云四起。

    “来,今日你我不分君臣,还像当年那样,以兄弟相称,喝下这杯酒!”未明宗举起杯盏,那清澈的酒液在其中微微晃动,弥漫着醇香,在空气中四溢而出。

    “好,喝!”顺阳王也同时举起杯盏,两人相视而笑,仰首饮尽这杯中之酒。

    呼……

    两人喝完了这杯酒,几乎同时呼气,将杯盏置于桌上,沉默了半晌,仿佛陷入了当年的那些记忆中,无数条交织的回忆在脑海中盘旋缠绕。

    想当年顺阳王和未明宗两人青年才俊,在先帝面前都是堪以重任的人,在两人的配合下,为未国开疆拓土,将势力范围延伸到了很远的地方,灭掉诸多小国,方才使得未国的版图不断扩大,渐渐有了今天这个样子。

    那些经历对他们来说都是极其宝贵的存在,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陛下,您还可曾记得,有一次您在追剿敌军之时,不慎落入悬崖,伤势严重,差点就没了命。”

    “当然记得!当初若不是你及时救了朕一命的话,朕也不会活到今日。”

    “其实当初并不是臣下第一个发现您的,而是一个民女发现了您,将您带回家中养伤,方才渐渐恢复。”

    “啊?还有这事?那朕当时为何没听人说过此事?”未明宗显得很惊讶。

    “那民女请求臣下不要将此事告诉给陛下,臣也答应了她,所以一直没说出此事。”

    “那现在你又为何说了?”

    “因为这个民女前些日子已然离世,微臣觉着此事如果不说出来的话,恐怕会成为微臣的一道心结,所以才说了出来。”

    离世了……

    未明宗有些恍然,对于这个当年真正救了自己的人,却连一面都未曾见过就与世长辞,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如果不是她的话,恐怕他自己当年就已经先是离世,哪还有今天的这般光景。

    造化弄人啊!

    如此善良的女子却为何要先走,就连自己想要当面感激都做不到,唯一能做的只有来到她的墓前烧一炷香。

    “那女子的墓碑在何处,朕要去为她烧一炷香。”

    “此女无亲无故,哪里有什么墓碑,早已葬于荒山野岭中。”

    “哎……”未明宗深深叹了一口气。

    人生如此艰难,就连死后都无一处安生之地。

    未明宗有些郁闷地喝了两口酒,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郁。

    顺阳王心中也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应该说出此事,这不是平添烦恼,自找的吗?

    “陛下,此事已然过去多年,逝者如斯,便是不要再感伤。”

    “哎,朕这一生愧对的人太多太多……”

    听到这话,顺阳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独自品酌。

    …………

    天色渐亮,张勉和金成他们夜袭洛郡也已经完成,其战果赫赫,共取得守兵首级数千,张勉为两千,金成一千八百多,两人不相上下,但最终还是张勉占了上风,金成为此事一直感到心中多有不甘。

    在较场中,剩下那些未被斩首的西戎兵,纷纷表示投降,而这时候的洛郡也已经完全被控制住了,不管是城池的内外都已经被张勉布控,所有的情况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二哥,不好不好,刚才若不是你抢了先,那两百多人的首级一定是我的,我就不会输了,都怪我动作慢了点。”金成心里面还是不服输,就连嘴上都要逞强一下。

    张勉懂得他的意思,只是轻笑了一下,随后说道:“输便是输了,哪有那么多的假设,如果假设都成立的话,那世间岂不是乱了套?”

    “二哥,如今这洛郡已经被我们全部控制,是不是要趁此机会,继续把邻近的城池给打下来?”金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只要有仗可打,他就比谁都要高兴,若是让他一直没事做,反而空虚得无聊。

    “此事不急,刚到此处,必须先把脚跟给扎牢了,不能急功近利,得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来,这事是急不得的。”张勉沉声说道。

    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来。

    金成嘴边反复默念这句话,一下子又将怀中的绢帛给掏了出来,然后咬了一下笔尖,开始在绢帛上刷刷地记了下来。

    “二哥,这句话说得可真好,我要把它记下来。”金成一脸认真地说。

    张勉见状,心中苦笑不已,这句话在后世是如此平常,但在这里,被金成给问到,就当做是名言警句给记了下来,想想也是挺有趣的。

    “是未卒!是未卒!”当洛郡的百姓看到张勉收下的那些兵士时,当时马上惊讶地喊了出来。

    他们纷纷走上前来,将未卒围作一圈,脸上有着欣喜之色,但更多的是疑惑。

    自从西戎国占领这个洛郡之后,他们就只看到西戎兵在此出现,但事到如今,却也能在这里见到未卒出现在此处,也难怪他们会如此惊讶了。

    “你们,你们真的就是从未国来的?”老百姓面露惊讶之色地问道,显得小心翼翼,说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忖度了好几遍,生怕出现任何一点差池。

第三十四章 连战两郡誓不休

    这些百姓在西戎兵的压制下,常年受到欺压,如今西戎兵被尽数驱逐,取而代之的是这些未国的人,他们在这之前都处在一种水深火热的状态,而这一次他们见到未国之人出现在这里,当时心情极为激动,甚至是饱含着热泪。

    可能这话听起来有些夸张了,但的确事实如此。

    “各位父老乡亲们,我们的确是未国人,今日来到此地,就是为了将这里的西戎兵给驱逐出去,救大家于水火之中,同为未国人,这些年里你们受苦了。”

    听到张勉说的这话,这些男女老少,当时就黯然落泪,拂袖拭去眼角的泪水,面上带着一种悲喜交加之色,百感交集。

    “大人,您终于来了,老朽等了二十年,在这二十年中,从黑发等到了白发,老朽今年都逾七十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果大人再不来的话,老朽便是化作一抔黄土,带着遗憾西去了!”这名老人佝偻着身子,面露悲伤,说话都显得颤颤巍巍,一看就知道他所剩时日不多。

    “大人,您不知道,这些年里我们未人遭受那些西戎人的多少欺侮,今次您将他们都给从这里驱逐出去了,我们老百姓感激您啊!”另一名老妇拄着拐杖,语气讪讪地说道。

    这些百姓的人越集越多,很快将张勉他们围作一圈,对他们表示由衷的感激,看着他们这一张张充满感激的面孔,张勉不禁感到心中有些心酸,他们这些人受西戎人压迫了二十年,二十年哪,一个人的生命中有几个二十年,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还能坚定地活下去,这些已经算是极为不易。

    “乡亲们,西戎人已经不会再来了,以后你们可以在这里安居乐业地生活,不比再受他们的欺侮了。”

    众人欢呼,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浓郁的笑意。

    这对于他们来说就相当于把压在他们身上的大山给搬走了,这么些年过得的确太过憋屈,无论做什么,还是去哪里,都感觉像是有人在无时无刻监视着他们,而且还经常莫名其妙地被鞭笞,严刑拷打。

    这些都是针对的他们,所以采取的这些行为,现在那些西戎人一下子消失不见,不再有人欺压他们,从现在开始,他们就能当家做主,在这个洛郡,是他们自己的天地。

    平定了洛郡,还有其他的二十几个郡县,这些都是当初所失去的地方,现在既然要将这些地方收回来,就要把它们全都给收回来。

    只是暂时停留了片刻,张勉和金成两人便已经坐不住,再次领兵朝着下一处行去。

    距离洛郡最近的地方是一个叫做乌郡的城池,这个城池规模较小,不管是从地形上,还是位置都没有洛郡如此优越,所以据张勉的估计来看,那里屯守的守兵也不会多到哪里去。

    如果要将这个城池取回,想必比拿下洛郡还要更为轻松许多。

    但形势往往都是错综复杂的,也许实际情况又跟自己所想的不太一样,这些也不是没有可能。

    顺阳王由于突然接到密报,说是顺阳郡临时有变,所以他乘上快马,连夜赶回了顺阳郡。

    而未明宗身为一国之君,也不能在此久留,所以他也乘着銮驾,往回天京的路上赶去。

    在回去之前,未明宗把张勉招到屋中,与他长谈,说了许多的话,当时是一边喝着酒,一边说的话,不知道是因为酒喝多了的缘故,还是真的有话说不完,反正张勉听到了许多的话,他自己都快记不住了。

    其中印象最深的还是要数他说过的,就是他的心愿,要把西北三十六郡全部收回,这既是他的愿望,也是想要振兴未国所必须要走的一条路。

    张勉记不得太清楚了,他当时连连点头,对此表示接受,他的原意本就如此,收回西北三十六郡就是他所想要做的事情,统一,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共同的愿望。

    当未明宗得到张勉肯定的回答之后,方才满意地离开此地,返回了天京。

    …………

    “乌郡乃是一座小城,这座城中的百姓不足万人,可想而知,这里的西戎兵更是极为稀少,哪怕只派三四百骑,便可将此城池拿下。”怀仁在张勉所开的部署会议中发言说道。

    “即便只是一座小城,但也不能轻敌,万一这城中的西戎骑兵抱着视死如归的想法,那也是够呛的。”

    兵卒实力强悍不怕,最怕的就是那些不要命的兵,一旦拼起命来,那就没什么可抵挡的,怕就怕他们比你还不怕死,这样的兵是最为可怕的。

    人也是如此,当一个人连死的不怕的时候,那才是最为可怕的人,无论他做什么都已经无所顾忌,这才是最为可怕的地方。

    恐惧是人最大的敌人,一个人若是连什么叫做恐惧都不知道的话,那他就真的无敌了,所以在后世时候,为什么那些敢死队的人最为强悍,缘由便在于此。

    在张勉的部署中,也即将从千人当中抽调出数十人作为类似敢死队这样的队伍,这些都是兵中的精英,有着最为高超的武艺,以及有着一定的智谋,反应要快,动作要敏捷,并且胆子要大,不惧怕死亡,有着极高的觉悟。

    要想具备这些特点其实并不容易,这样的人都是万里挑一,是精英中的精英,按照张勉的计划,只要能把这个小队给编出来,就如同一把尖刀,捅入到对方的身体中。

    “若是世上有此人,那就便可以称为虎狼之伍。”怀仁说道。

    虎狼之伍?

    张勉微微一沉吟,对于这个名字倒是挺满意,若是用来唤做这个即将成立的小队,那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次日,较场中。

    顶着大热天,天空中的烈日炎炎,今日的温度陡然升高,照射的阳光十分耀眼。

    而在较场中,则站着千人左右的未卒,他们列队整齐,谁也不敢吭一声,都整整齐齐地站着,一动不动。

    而在他们面前,张勉不断来回踱步,那一双犀利的目光不是朝他们直视过去,惹得他们不少人心中一震,在他们看来,张勉的形象是十分严苛的。

    这从平日里对他们的训练就能看得出来,不过这种严苛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如果没有这种严苛,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将西戎人打得如此落魄的地步,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没有张勉的话,也就没有这一切,或许会有来者,但在这之前却没有先例。

    “都注意了!抬头,挺胸,收腹!”张勉冷声喊道,众人马上听从他的指令去做,一下子,所有人都挺直了腰板,模样十分认真。

    “接下来,我可能要从你们所有人当中选出二十个人,这二十个人在将来会执行最危险的任务,也是最为艰巨的任务,随时都会面临着生命的危险,甚至随时都会因此丧命。”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给愣住了,无数双目光都朝着张勉看了过来。

    张勉就知道会有这样的反应,当然了,这个反应也很正常,你耍猴都还要给猴吃点东西,它才肯表演,人不是猴,但也是要有利益给予他们,他们才肯去做,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白做的事情,更何况这是要拿命去搏,如果没有足够多的好处,他们当然不会肯去做的。

    沉默了半晌,没有一人吭声。

    张勉扫视众人一眼,继续说道:“若是谁做到此要求,便可赏赐田地两亩,牛羊二十头,银子百两。”

    当听到这话后,众人一个激灵,马上就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变得尤其兴奋异常,纷纷举手要加入。

    谁都逃不了世俗,这也是现实,只要有这些的催动,他们不再犹豫,哪怕豁出了性命尚可。

    要知道,这些条件之优厚,相当于一位校尉的待遇,这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这样千载难逢的机遇,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所以才会如此争先恐后,纷纷表示要加入到这个队伍中来。

    但如此优渥的待遇,不是每个人都能够享受到的,而是要凭着真本领才能够成为里边的一员。

    在之后的选取人员当中,张勉通过层层选拔,优中选优,最终在这千人当中选出了二十个敢死队人员,这些人当中,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一面,他们或是聪颖过人,或是武艺高强,或是精通术数,或是运筹帷幄,各有所长。

    在这样的队伍配合下,不管遇到什么的样情况,都能淡然处之。

    有了这样的一支队伍,再加上训练好的骑兵,对付乌郡中的西戎兵更是不在话下,按照张勉的意思,他只要用这二十人的队伍去对付他们便是完全可以。

    一日夜间,一如既往地,张勉派遣那二十人的小队,朝着乌郡夜行而去。

    二十人的小队行动敏捷,而且极好调度,不似那千人的骑兵,因为规模大,容易暴露行踪,若是对方前哨运用得当,就有可能提前得到情报,作出应对之策。

    但现在就不存在这些问题,这二十人的小队,完全就是机动小队,规模小,目标小,不容易被发现,而且行进的速度快,他们以其超强的个人能力,完全胜任这个位置,根本不用担心有人拖后腿的情况。

    再者说了,即便现在乌郡的西戎兵出来,凭着他们天衣无缝的配合,也足以将那些人给轻易地解决掉,来十个,那就杀十个,来百个,那就灭百个,如果来千个,则就各个击破,总能让其很快溃败。

    这些话不是吹,而是有着这个自信,如果人生在世,连这点自信都没有的话,那来到这人世间便没有任何意思了。

    脚步清幽,月色如银盘,那闪动的身影,敏捷而快速,在林间不断前行,其如风的身形,难以被肉眼所捕捉。

    他们距离乌郡已经渐渐近了,在靠近乌郡之前,他们全部人围作一团,低着头,包括张勉在内,对他们交代说道:“进去以后,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些西戎守兵给抹掉,最好不要弄出任何的声响,若是不慎发出了声响,一定要快速离开原地。”

    他们点点头,这些基本的方法早已经烂熟于心,有些人在过去就做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更是轻车熟路,几乎没任何的难度。

    众人分散之后,张勉则藏在一处隐蔽之地,看着他们的发挥究竟如何,特别是在这几个人当中,就有几个被张勉一直看好,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还有勇有谋,是难得的将才,这也是张勉着重培养的人。

    只见他们在飞身越过城墙后,在守兵的背后出现,然后手中的匕首一抹,就将他们不声不响地抹掉了,接着再将他们拖到一旁,不过片刻的时间里,这城墙中的守兵被他们解决得差不多了。

    没有一人出声,整个过程完成得流畅而毫无悬念。

    不知道是因为这些人太强,还是那些守兵太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做到这一步实属不易,这就是真正实力的体现,实力的碾压,如果没有当初张勉所教出他们的话,也就做不到这一步的。

    “这乌郡的西戎兵还真是弱得很啊,就这些死鱼烂虾,解决起来十分容易。”

    “是啊,这些西戎兵早就已经不是那个西戎兵,他当时还在我面前连连求饶,但我不可能会放过他的。”

    …………

    这二十人说得起兴,面上带着浓郁的笑容,对他们来说,这首战告捷是极其鼓舞人心的。

    张勉却仍旧板着一张脸,他没有其他人那般看起来很是轻松,反而皱着眉头,面色有些凝重的样子。

    他站在乌郡的城墙上,背着手,目光远望,就在这时候,他似乎感觉脚下的砖石有些震动的感觉,他马上蹲了下来,然后用耳朵紧贴着地面,用心地去听,片刻之后,他才坐了起来,声音低沉道:“敌军来人很多,距离这里仅有数百米的距离。”

第三十五章 以少胜多勇者胜

    张勉仅凭着感觉就能知道来者大概有多少人,而在这些人中,又大概距离他们有多远。

    这一次对方的人并不少,甚至不下于之前在洛郡时候,这也很容易想得到,在洛郡中那些西戎兵已经吃了一次亏,而这一次,他们可能就想一鼓作气,对张勉等人进行完全的反抗。

    所以这才出动了许多人,虽然人数是够多,但到底是小鱼小虾,还是虎狼之师,这就不太清楚了。

    蹄声疾疾,仿佛整个地面都给弄得震动了,张勉集结众将士,每个人面色肃然,就等着他们朝着这边急速而来,众将士已经做好了准备,手持着戈矛,队列严整,身子笔直地站着。

    声音越来越近,地面上仿佛扬起了漫天的尘埃,带着明显的震动,张勉感觉双腿都有些颤动了起来,这是该有多少人,竟会产生这样感觉。

    呜呜呼呼呼……

    那些西戎兵的呼喊声渐渐清晰,由远及近,一众未卒面色微变,之前在洛郡时他们无所畏惧,根本就没在意这么多,但现在的感觉却跟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毕竟初次会战,或赢或输,那都是靠天意,赢了的话,就是大喜之事,如果输了的话,大不了再回去便是,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有过一次获胜,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就更是明显了。

    在他们看来,此仗只许胜不许败,不然之前的一切努力就会化为泡影。

    扬鞭骑马,只见如潮水般的西戎游骑兵正朝着他们急速奔来。

    “开始布阵!”

    张勉见时机已到,便是沉声说道,话音刚落,众将士按照早已熟谙的阵法排布,正面迎接气势汹汹而来的西戎游骑。

    肉眼望去,只见那些西戎兵大概有着过千数,而张勉他们这一方的兵士只有两三百而已,从人数上来看,他们之间有着不小的差距。

    这个情况是有些出乎张勉的意料之外,本以为乌郡只是一座小城池而已,其所容纳的人数最多不超过两百骑,但如今从这个状况来看,这些西戎兵是有意为之。

    张勉冷冷一笑,低喃道:“这些人总算是有些觉悟了。”

    可能也因为一直被压着打,所以这些西戎兵才会出此策略,想要扳回一局,如今西戎兵步步退让,次次败北,就从来没有胜过一次。

    而这次他们如此来势汹汹,有着破釜沉舟的决心,正是抓住了这一点。

    “来便是来吧,照样把你们给杀个片甲不留!”张勉手持着龙渊剑,其剑闪烁着点点寒芒,在那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更是有些森寒,他高举着龙渊剑,不过片刻间,未卒的所有人都已经完整地进行了排兵布阵。

    其阵形如箭矢一般,仿佛随时都能将其射出,其架势看着就不一般。

    这正是张勉之前对他们所排的箭矢阵,以似是箭尖的阵形,将那些西戎游骑给撕开一道口子,然后再以其勇力将对方压制。

    随着西戎游骑的奔袭而来,未卒所形成的箭矢阵很快与其触碰,其时,喊声震天,各种厮杀声不断传出,兵器交接,马匹也不断发出阵阵马嘶声,在箭矢阵的作用下,未卒用手中的戈矛将对方的马匹纷纷绊倒。

    由于速度过快,那些西戎游骑根本就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当场就摔了个底朝天,连人带马直接飞出了十余米,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还未等到他们再次站起来时,未卒就已经站在他们面前,手持着戈矛,对准了他们。

    不过由于他们人数众多,在这些方面未卒占着劣势,所以造成了不少的漏网之鱼,最后他们便是朝着未卒反扑过来,一个个气势汹汹地扬刀砍了过来,未卒始终人数未占优势,他们现在与之对敌,整个局势就相当于三对一,所以压力陡然加大。

    “尔等不过败军之将,又能奈之我何?”西戎兵在与未卒兵器相接时,在那狠声地说道,其刀法连贯,气势汹汹,不亚于任何一名未卒。

    “呵呵,今日不复当年,如今的未国也不再是过去的未国,既然你们亲自来送死,那我们就不会再有任何的留手了!”未卒也不相让,冷声说道。

    眼看着西戎兵已将未卒包围在其中,张勉也不再闲着,他一跃而上,飞身一踢,就将一名西戎游骑兵给踢了下来,然后自己左手拉动着缰绳,右手持着龙渊剑,剑芒横扫,宛如一道流光,在众人面前扫过,其速度之快,让得那些西戎游骑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便已经是人头落地。

    “是张勉!都注意了!他的剑很快,别自己送了命!”一名西戎兵突然惊声喊出,见到张勉来临,赶紧调转方向,想要转身离开此地。

    可他的话音刚落下没多久,张勉就已经将龙渊剑刺出,那锋利的剑尖马上刺破那人的喉咙,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双手紧紧握着剑身,张勉面露冷色,随后将手向下一挥,砰的一声,那人很快就从马背上跌落下来,最后倒地流血而亡。

    众人见状,更是觉得心中胆寒不已,他们没有任何的信心能从张勉手中逃出,更没有与之一战的想法,就凭着他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法,早已是炉火纯青。

    在这之前,张勉的大名就已经在西戎兵中传开了,他们都知道未国有这样一位武艺和谋略,以及带兵打仗皆为将才的人,今日一见,更是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更为可怖。

    仅仅一剑,就将他们中的悍将给挑下了马背,其剑法之高强,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与之匹敌。

    可偏偏有人不信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张勉何人,在下从未听过,若是能挡下我的一刀,便认了你,若是不能,那就只有送你上西天了!”这个时候,一名有着彪悍体型的西戎兵,肥头大耳,手中持着一把偌大的刀,其大小跟人的身子几乎一般大小,看起来有些令人惊骇。

    其刀挥出之时,仿若带来了一股疾风般,有着非同寻常的杀伤力。

    在大刀挥出之时,还伴着一道如大钟响动般的大喝声,其声在耳边震动,感觉耳膜都快被震破了。

    其他人受不了,赶紧掩耳闭而不听,面上现出一种难色。

    而张勉仍保持着镇定,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但在对方大刀豁然落下时,他也以极快的速度提剑挡下,哐当一声,两兵相接,登时迸溅出耀眼的火花。

    在这一刻,那大汉的手臂上青筋冒出,只见那轮廓清晰可见,紧咬着银牙,眉头紧锁,双目睥睨着张勉,让他大吃一惊的是,张勉面上没有任何的变色,手中持着龙渊剑看起来很是轻松无比。

    张勉穿着宽大的袖袍,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压力,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名男子,无论他如何用力,都难以在张勉那里得到任何的便宜,陡然间压力倍增。

    张勉的膂力经过长久的锻炼,再加上两世为人,其膂力自然远超于常人,所以在对阵面前这名男子时仍旧显得很是轻松。

    男子头上冒着冷汗,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张勉,原本还有着无比自信,此刻却变得无比惶然,越加感到张勉的可怕之处,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传闻并不是夸大其词,而是字字确凿,那个被说得极为可怕的张勉,的确是这样的一个人。

    甚至可以说,他所遇到的所有人当中,还未曾遇到像张勉这样的人。

    “此人到底何方神圣,为何如此厉害?”男子心中犹疑,紧张得几乎连手中的大刀都快抓不稳了。

    人越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

    正当男子犹疑之际,张勉稍微一用力,他便将对方手中的大刀打到了天上,陡然飞了出去,手无寸铁的男子,当时面色一怔,整个人登时变得六神无主。

    泛着森寒之意的龙渊剑,陡然架在他的脖子前,清冷,冰寒,带着死亡的气息。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那些西戎兵见状,登时裹足不前,对他们而言,连他们中这位公认的猛将都被如此轻易拿下,他们其他人又算得了什么,只要张勉愿意的话,他们还不是分分钟就得认命。

    彷徨,恐惧,手足无措。

    是他们这时候的唯一想法,甚至可以说是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其他的想法。

    “降还是不降?”张勉淡声道,语气中不带有丝毫的商量余地。

    这些西戎兵面面相觑,他们此刻的脸上只写着两个字,无奈。

    不光是这边,在未卒的箭矢阵形下,那些西戎兵根本不是对手,人头落地,伤的伤,死的死,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在大战开始之前,他们就已经失去了优势。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或许已经是无路可选,如果不降,只会被一点点地蚕食,最终消灭,性命不保,如果降,或许还有一条生路,至少能活得长一些。

    没人会嫌自己活得长,自古以来,人人都想觅长生,而最怕的便是死亡。

    况且这世间还有这么多的美好,他们还未在这世间待够,又怎么会想不通去领死呢。

    “我降,我降。”

    此话一出,众人便朝着说话的那人看去,不过转瞬,纷纷又有人附和出声,主动请降。

    “大人,我也降!”

    “我降,大人,我也降。”

    …………

    一时间,想要请降的人越来越多,与此同时,他们手中的大刀也纷纷扔往地上,不一会儿,那些成堆的大刀,便如同一座小山似的,越堆越高,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铮亮而刺眼,算起来,这些兵器有近千把。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这也是很重要的一批物资,如果把这些刀形兵器给回收熔炉,又能造出一批戈矛来,大大增强了军备的实力。

    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投降,在清点了未卒这边的情况后,发现他们几乎是毫发未伤,拿下这次的胜利几乎是零的代价。

    这个结果很让张勉满意,以少胜多,本就很难,但还以几乎为零的代价获得了胜利,这就更是难了许多。

    清缴兵器,收回马匹,然后一同回到乌郡中,乌郡的确就如之前知道的那样,这里的确是个小城池,其地域不过方圆数里而已,居住之人还不足以万户。

    而在这里居住的人大多为未国之人,只是时间长了,他们大多数人与西戎人通婚,生子养家,虽然贫穷,但也相对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

    毕竟乌郡地少,资源少,所以就显得很不起眼,这样反而给他们长久的平静,没有像洛郡那样经常受到西戎人的压迫。

    当张勉他们的队伍行进至乌郡之时,这里的百姓纷纷朝他们侧目看了过来,或许是因为面孔陌生,所以对他们十分好奇,这里地方小,相互之间早已熟悉非常,就连哪家少了只母鸡都能很快被知道,这就是地方小的缘故。

    地方小了,凡事只要一出,都会被相互传开,弄得全城皆知。

    但这也是百姓最为朴实一面的体现。

    多少年了,还从未见过有其他的未国人进入此地,突然见到张勉他们,也难怪这城中的百姓会如此惊讶,看着他们,目光几乎没有半点的离开。

    “将军可是未国之人?”一名满头白发的老翁,佝偻着背,拄着拐杖,行动有些缓慢地来到张勉的面前问道。

    张勉骑着马,见到这名老翁,吁的一声,把马匹给停下,对老翁回答道:“老人家,我们正是从未国而来,今日已将西戎兵给扫清了,日后乌郡不再受西戎人的管辖,而是归为未国所管了。”

    “真的?!”老翁一脸惊讶,那干皱的脸上,带着既喜又有些怀疑的目光出声道。

    张勉哈哈一笑,指着身后的那些狼狈而落魄的西戎兵说:“老人家,看到了没有,那些西戎人就在此,他们已经投降于我们未国。”

    老翁侧眼看了过去,眼中带着惊色,只见他不断地点头,干皱的眼角处洒出了些许晶莹的泪花,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第三十六章 一曲作罢诗文兴

    “禀报大人,此次我等得到九百二十把大刀,共计八百三十六副铠甲。”物资官在经过一番物资清点之后,便对张勉上报说道。

    这可是个大丰收啊,甚至比之前在洛郡一战中所获得的物资都要多,这样一来,他们的物资就更是充裕许多,不管是兵器上,还是防具上,都有着足够的补充,让未卒的装备更上一层楼。

    张勉看着眼前这些成堆的兵器和铠甲,的确算得上是一次大丰收,将这些东西缴获之后,又能装备一个队伍了,就省去了制作军备的开支了,这些东西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在之前条件还不是那么宽裕的时候,张勉都是从西戎人那里获得战马,或是兵器铠甲,只不过当时并不是因为战胜了他们,而是就是通过智取的方式得到,就像当初太峰山的一役,就从他们手中得到了数百匹的战马。

    这次如出一辙,同样在他们手中得到了这些战马,兵器,铠甲等物资,并且数量还不少,生生把张勉他们军队的战力给堆了出来,比起之前的物资来看,更是雄厚了不少。

    “这次算是有了不少的收获,接下来就扩充人员,在乌郡招揽士兵,让更多的有志之士,加入到队伍中来。”张勉经常对他们说过,团结就是力量,人多力量大,只要众人齐心协力,就没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

    他们也都奉张勉说的话为宗旨,甚至对他说的每句话都牢牢记在心中,从来就没有忘过。

    连续攻打洛郡和乌郡两郡,对未卒和众位将士都是一种身心俱疲的负担,所以他们需要一定时间来休整,既是恢复体力,也是对整个战局的一个阶段性的总结。

    这在打仗毫无章法的当时,是一个有着标新立异的做法。

    张勉用沙盘布置了当时的各郡的情况,并且详细讲述了各郡西戎兵的弱点和强项,经过一番讲解,这些从未见过如此讲解的未卒,纷纷对张勉表示由衷地敬佩,甚至惊为天人的感觉。

    他们打仗从来都只靠蛮力和一种韧劲,却从来没有去这样分析,听了张勉通过沙盘的推演之后,他们茅塞顿开,对此连连称奇。

    “竟还有如此巧思精妙的推演之法,不愧为张子,如此大才,堪称天下仅有!”当怀仁看到这个时,也都为之感到惊叹非常,他如此博学多闻,尚且未能知晓此法,在他见过的人当中,令他钦佩的没几个,而张勉正是其中一个。

    沙盘推演,在后世是运用很广泛的一种推演方法,经常运用于军事作战当中,有着很重要的作用,到了这个时代,更是一种标杆,是其他人前所未见的推演方法。

    在对整个战局进行全部的部署之后,所有人都各自领命,回到自己的位置中,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而张勉则趁着这时候刚好可以歇息一下,小酌几杯,弹奏些乐曲,吟诗作乐,却也有着几分逍遥自在。

    回顾前些时日,的确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要么是在沙场中与敌人厮杀,要么是在给所有人讲解进攻之道,以及排兵布阵等,忙得他几乎没有丝毫自己的时间,来到这个时代久了,举止言行都已经融入到这个时代中。

    这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如果照搬后世的那一套,不光是格格不入的问题,可能分分钟就被当做是异类给铲除了。

    好在张勉已经适应了这样的方式,说来也奇怪,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以后,吃穿住行,行为举止,自然而然与这个时代相契合,这也是张勉觉得有些奇异的地方,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权当作是老天的安排罢了。

    这天,阳光明媚,难得天气开始变得暖和一些,张勉穿得有些薄,仅就一件棉袍而已,连外披都没有,他坐在一张木椅上,面前摆着古琴,双手十指勾动着琴弦,速度缓慢,每次一动手指,就能听到一道淡如水的琴音,如溪水般潺潺流过。

    张勉微微弓着身子,那一双眼眸在琴弦上游移,身子随着手指的拨动而有所动,其幅度也与所弹奏的乐曲有关,一声声琴音悠悠而出,张勉闭着眼眸,双手若是影子般在那琴弦上不断滑动。

    其声优雅动听,在空气中缓缓传出,张勉手上的动作这时候也渐渐开始变得加快了起来,一片落叶从他顶上落下,随后摇曳飘动,飘落在其琴弦上,张勉手中的动作激烈而优雅,仔细一听,这曲子便是那首《高山流水》,其曲为旷古之曲,为千古所传。

    此时张勉的心情也如这曲中所表现的那样,有着高山流水般的感觉,时而倾泻而出,时而难以仰止,既为一种难以考量的心情,也为未来感到有些焦虑。

    这种感觉在这之前是没有的,那时候意气风发,年轻气盛,总觉得一切事情尽在自己的掌握当中,只要有自己在,就没有什么搞不定的事情。

    可是随着走的路越来越远,他发现事实上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简单,甚至因为这一年多来的经历,让他发现还有许多事情是他还没有弄清楚的,而自己知道的东西,就像是浮在表面的那层泡沫而已,里面是浑浊还是清澈,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但也因为这样,使得张勉更是对这里边的事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让他更是有着一探究竟的想法。

    琴声悠悠,如高山般难以仰止,又如流水般潺潺不断。

    每当张勉心中有些浮躁之时,他都会把这古琴给取出,然后弹上一曲,心中的浮躁便是慢慢消散。

    “张子独自一人在此抚琴而奏,看来是心中有事啊!”

    说话之人不是别的人,正是怀仁,只见他手中提着个酒葫芦,一边笑着,一边摇着酒葫芦,说着话。

    话音刚落,他抿了一口酒葫芦中的酒,咂巴一口,感叹道:“好酒,好酒!”

    噔……

    张勉弹完最后一个琴音,随后将双手收回,那最后一声颤音,悠远传出,有着点睛之妙。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即从座椅站了起来,迎向怀仁,笑道:“怀先生来了也不给张某说一声,张某这里什么都没准备有。”

    “咳!要准备什么,老夫只是听到琴音,便是顺道走了过来,原来此琴声为张子所弹奏,其琴音优雅流畅,很是动听。”怀仁一向都不怎么夸奖人的,而这一说就夸了他,令得张勉颇感意外。

    “区区琴音,不足挂齿。”张勉摆手笑道。

    “诶!张子莫非欺老夫不懂音律?”怀仁朝着张勉瞪了一眼,继续说道:“此琴音,照老夫看来,已然臻入天籁,哪是区区琴音,张子莫要谦虚,老夫纵然耳有些背,但也还是能懂得些许音律之说。”

    张勉苦笑摇头,说道:“先生大才,自然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乐律之学自然也能懂得。”

    “张子弹奏此曲时而悠扬,时而如急湍之流水,在这动静之中,有着不一般的听感,却是相得益彰,有着不同于一般乐曲的地方。”怀仁的这一番话,似是已经概括了张勉刚才所弹奏的曲子。

    他想不到怀仁的耳朵竟能听得如此精准,而且还能言简意赅地说出了《高山流水》这首曲子的特点,这还是在他不知道这首曲子的情况下,可想而知这个怀仁对音律有着多深的研究。

    张勉心中一震,对怀仁又是有了新的认识,在怔了几秒钟过后,他突然朗声大笑起来,怀仁见状,也同时笑了起来。

    之后,张勉也能命人取了一坛酒来,然后两人同时坐在石桌前,一边喝着酒,一边敞开着聊,喝了酒,有些微醺之后,那气氛更是变得热烈许多,聊着聊着,就说了好多的话。

    “张子,你可知道,老夫这些年都去过哪些地方?”怀仁提着酒葫芦,抿着口酒,面色有些泛红,笑意盈盈地说道。

    张勉喟然一笑,摇了摇头。

    “你便是说一说。”

    “这个真不知。”张勉仍旧摇头。

    怀仁见状,他便开启了话匣,然后直言说了起来,从他十余年前开始游历开始说起,一个地方接着一个地方地走过,每到一个地方,他总会把这些地方的各种信息打听到,然后暗自记下,后来之所以能够对所有事情如此了解,大部分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张勉惊叹于他的耐心和毅力,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仍然坚持在这条路上行走,并且有着如此强烈的求知欲,人一到一定年纪的时候,就会停止了学习,不再接受新的事物,而是墨守成规。

    但怀仁并不是这样,他能跟得上时代,每当一遇到新的事物,新的东西时,他就会去接受,所以才会有着如此广博的见闻,丰富的学识,这是长时间积累的结果。

    在怀仁所到过的地方中,从未国出发,甚至走到了域外的国家,不管是大国或是小国,都多多少少留有他的足迹,他每次都在这些地方留下了印记。

    当然了,甚至有其他国家想要请他作为一国宰执,帮他们统筹国家的事情,可怀仁还是拒绝了,在这一点上,他也跟张勉的想法一样,不想入朝为官,被那些条条框框给束缚住了,而是要做一名逍遥自在的人,想去何地便去何地就是。

    “张子,在这一点上,咱们有着共同之处,若是早点认识你便好,这样咱们还能一同出去云游。”

    张勉呵呵一笑,默而不答。

    现在去云游,既不合时宜,又不合时机,只要西戎国一日未除,那就如一块毒瘤一般,总是留在人的身上,随时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张勉的所有心思都放在这件事情上,哪还有出外云游的心思。

    “先生说笑了,如今未国的统一大业未成,张某并无出外云游的想法,不过好意张某心领了。”

    怀仁听到这话,心中难免有些黯然,但随后还是淡然一笑道:“张子高节,一心为国,此等高风亮节,是为未国所有人学习的对象。”

    张勉听到他这么高的评价,当时一怔,随即摸着脑袋笑了笑。

    两人又碰了酒,然后仰首喝下。

    男人之间的交流,不是酒,就是吟诗助兴,而这一次也是如此,在酒酣之时,诗兴也是大大兴起,张勉陡然站了起来,身子还未挺直,当时就出口而出。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随着这些话的脱口而出,像是一幅夜舟图在脑海中浮现出来,画面感极强,有着极强的立体感。

    怀仁一惊,不敢相信这真是张勉所吟诵的诗句,不管是用词,意境,或是意蕴,都有着不同一般的效果,听了之后,就会在人的脑海中形成一幅立体的画面,感觉十分透彻。

    沉吟片刻后,张勉又接着吟诵了下半部分的诗句。

    “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此四句一说完,让得怀仁竟也陷入到了深思当中,原本还欣喜的他,被这首诗给弄得心神不宁,这个情况连他自己都有些震惊了。

    他如此见多识广,何曾会因为一首诗给搅得心神不宁,不得不说这首诗的确有着不凡之处,使得整个人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从这首诗中,他能感受到一种苍凉之感,这种感觉来自于人老年迈后的悲凉,刻画了孤舟月夜的落寞之感,感叹世事的多艰,声声哀叹,感人至深,融情于景,内容深刻,发人深省。

    确为一首难得的好诗。

    开玩笑,杜大神的经典作品,岂是这么容易被超越的。

    当怀仁想了这些之后,他也把自己想象成诗中所描绘的那个漂泊无依的人,仿佛也生怕自己如同诗中所描绘的那般落寞,一种危机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张子,老夫这一辈子庸庸碌碌,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如浮萍一般在这世间中活着,你的这一首诗,让老夫仿佛看到了自己。”怀仁沉声说道。

第三十七章 玄机难夺看不透

    怀仁不仅精通玄学,而且对音律也有着颇深的研究,当听到张勉所弹奏的乐曲之后,也被那乐曲中优雅的旋律所吸引,对这曲子有着不一般的感觉。

    两人一面酌酒,一面谈论,从那琴曲聊到了玄学,玄学是怀仁安身立命的利器,在他这些年中,他始终靠着玄学,也用它解决了不少的问题,而最让人感到惊讶的还是它那可以预测未来的作用,这个就真的玄了,一般人根本就捉摸不透,也就怀仁能懂得其中的玄机。

    既然能预测未来,也就能算出一个人命理,还有发展走势,类似于后世的算命。

    而在后世算命的骗子不少,但对于怀仁的这种预测之术,张勉还是很相信的,毕竟像他这个层次的人了,不可能存在什么骗人的把戏,最多就是算得准不准,算得好不好,你信不信而已。

    这东西若是对于那些深信不疑的人来说,是很靠谱的一种术数,但对于不信的人来说,不管说什么都没用,哪怕把牛皮给吹上天了,要不信的话也一样不会信的。

    “先生,你能否给我测一测,看看我未来的运势如何?”张勉对怀仁笑着问道。

    “张子,请将左手给在下看看。”怀仁也是用的掌心术,通过观察人的掌心纹路走向,从而看出一个人未来的运势,这里边的学问就大了去了,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的,即便说得清,也不一定能够听得懂。

    张勉听了他的话,便将左手伸出,出示在他的面前,怀仁仔细端详了他的掌心处,只见他微微皱眉,面色也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左看右看,迟迟未能作出一点回应。

    过了片刻,张勉见状,不禁有些感到疑惑,低首问道:“先生,看得如何了?我的运势如何?”

    怀仁面色一怔,却是摇头不语。

    少倾,他才抬首朝张勉看了一眼,说:“老夫从来没遇到这样的情况,竟然没能从张子的掌心纹路中看出玄机,这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奇怪,却是十分奇怪。”

    他觉得奇怪,张勉也觉得有些奇了,难不成是因为他是穿越众,所以看不出未来的运势?

    毕竟他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是一次时空的意外,最终才会阴差阳错地来到这里,如果说算不出未来的运势他也并不觉得有太多奇怪的地方。

    这本身就是一个难以用当下的知识所能解释的问题,即便是在后世,也一样做不到。

    “先生,你或是再仔细查看一次?”张勉对他说。

    嗯……

    怀仁就听了张勉的话,再次将目光对准在张勉的手心中,两眼认真地停留在这上面,对其有着极其认真的观察,这一次花费了比刚才还要更多的时间。

    有顷,张勉也不主动问他了,最后还是他主动对张勉说道:“张子,这手相我是真的看不了了,不知为何,在下从未见过张子这样的手相,的确远远超出了在下的才学,还请张子谅解。”

    “先生言重了,或许张某天生劳碌命罢了,所以先生并不直说。”张勉抿笑道。

    怀仁却露出一脸凝重的样子,摇了摇头,表示并非此意。

    “在下看过没有万人,但也逾千人以上的手相,却从未见过张子如此错综复杂的手相,仿佛那盘结交错,有着无数种可能性,所以在下才会说无法张子的未来,因为张子的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只要在这个交错盘结的地方稍微出现偏差,就会带来许多不可预知的问题。”

    怀仁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字字真切,没有丝毫的捏造和虚妄。

    他的确给很多人看过手相,可像张勉这样的却是第一次见过,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测范围。

    “先生说的是,既是如此,那便不用再给张某预测了,日后便是能自由自在,想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这就最好了。”张勉现在已经没有太多的要求,对于钱财,他从来没有那般看重,反正他平时基本上也不会用到什么钱。

    至于地位就更是不在意了,他早有入朝为仕的资格,最起码都是五品官员起步,但他却对这朝堂从不感冒,而只喜欢逍遥自在的生活,而不是那满是拘束的朝堂。

    所以只要平日里过得随心便好。

    嗯?

    “二哥,怀先生,你们这是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金成突然出现,对他们所谈论的内容产生了好奇,便是追问道。

    “哦,刚才怀先生想要给我算一算以后的运势如何。”

    “那算出来了吗?”金成问。

    张勉苦笑摇头:“先生觉着我的手相太过复杂,无法对其预测。”

    “哦?那您看我的如何?”金成立马挽起袖子,伸出手来递到怀仁的面前,那一只宽阔的手掌,比常人更宽,也比常人更加厚实,其掌心都起了一层厚厚的老茧,这都是常年行军打仗,手持兵器所造成的。

    怀仁仔细察看金成的手掌,观察了他的掌心纹路,跟之前的反应不一样的是,这次却能很快地识出金成的手相,几乎不费太多的力气。

    怀仁泯然一笑,然后轻轻放开金成,笑着说:“恭喜将军,在不久之后,即将平步青云,在军功方面有着不小的作为。”

    “真的?”金成吃了一惊,两眼一亮,闪烁着光芒。

    哈哈哈!

    “在下何曾说过假话,金将军的确有着气运冲天之象,如果能好好把握机会,日后步步高升那是理所当然的。”

    听到这话,金成都快笑得合不拢嘴,眼睛眯成一条小缝似的,于他而言,无论何时,军功对他有着最为重要的作用,因为他只有靠着军功才能不断攀升,直至封到爵位。

    只要能得到爵位,加封官爵,日后想要迎娶庆阳公主也就有名有份,不再那么地卑微。

    这些张勉都是看在眼里的,既对金成的这份痴情感到无语,但有时候也挺羡慕他,至少他有着这种追求。

    “多谢先生吉言!多谢先生吉言!”金成连连对怀仁道谢。

    事后,怀仁也觉着奇怪,为何单单对张勉的手相难以看透,但对金成的手相却能很快预测出来,这里边的玄机的确高深,就连怀仁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了,究竟这里边是怎么回事,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张勉真是世间奇人,有那么一些人,的确是无法预测,但这种人却是万中无一,但却被自己给碰到了,可以说是十分地“幸运”了。

    既然难以想得明白,索性就不要再去想,免得自寻苦恼。

    金成得到这样的预测反正是很高兴的,哪怕还未实现,哪怕不是真的,都能让他为此高兴了好久。

    他们三人围坐在一起喝酒,然后聊着各种话题,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在这休整期间,张勉也没有放松对未卒的训练,人可以放松,但纪律不能放松,一旦整个队伍的纪律放松了下来,那将是自取灭亡的做法。

    所以每天晨间,都会让那些兵卒打军体拳,围着演武场跑十圈,然后便是排兵布阵,这些训练方法对那些从未经过新兵训练的人来说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每天一样都不落下,既能保持他们的体力,又能提高他们的作战能力,其他的不说,就训练的这段时间以来,对他们的好处实在是难以估计。

    张勉背着双手,站在高台上,俯瞰着下面的兵士,只见他们队列整齐,喊杀声震天,一个个面上看起来神采奕奕,有着十足的精神。

    张勉面上露出满意的微笑,经过这两战之后,众将士的士气比起之前可是提高了不少,连续两次的胜仗,的确让他们信心倍增,在树立了信心之后,人的士气高涨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杀!杀!杀!”

    未卒一个个操练着军体拳,每个动作都是标准而规范,所出的每一个动作,都自然而然有着一种强烈的杀气,这在运用的沙场中时,必然有着难以估量的影响力。

    可就在这众人当中,张勉突然发现一个人似是跟不上别人的动作,每次都会慢个一拍或是半拍的样子,而且动作温文尔雅,没有别人那样强烈的杀气,所以他的动作缓慢似是一个老头子似的。

    但看其年轻的脸庞,也就二十几岁而言,根本不是所谓的老头。

    张勉走了下去,然后走到那人的面前,那人忙着打着自己的军体拳,都还未意识到张勉已经站在他的面前良久,等他打完了一套军体拳,抬起头来时,一下子就看到了张勉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他当时一怔,整个人定格在那里,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气氛却是有些尴尬。

    迟疑了片刻,他才讪讪出声道:“张,张大人……”

    张勉嗯了一声,然后指着他说:“来多久了?”

    “您是说来这里吗?”

    “对。”

    他想了想,沉吟片刻后,方才答道:“两月有余。”

    张勉心中苦笑,果不出所料,的确是个新兵蛋子,还不知道所处环境的危险,所以在打军体拳时候才会软绵无力,拿捏不住力度,看起来就会毫无气势。

    再加上他的性格本就是那种儒雅之人,所以在练习军体拳时就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说实话,其实这种情况还真是不少,不说全部都有,但也的确存在与各处中。

    “军体拳是你这样打的吗?”

    “大人,小的军体拳打得有何问题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的确不假。

    “你,过来!”张勉目光环视,随便从人群中叫来了一人,那人走了过来,“你,打一套军体拳。”张勉的话音刚落,那人便应了下来,然后开始摆起军体拳的动作,有模有样地做了起来,那喊杀声从嘴里喊出,颇有气势,动作也是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当他打完一套军体拳后,张勉便指着那人说:“来,你自己打一套看看。”

    张勉这是想让他自己看别人打军体拳的样子,然后自己有所启发,可以得到改进。

    “大人,我明白了。”这个人也还算是聪明,一点就通,根本不费什么劲。

    他接着摆起了军体拳的动作,这次与刚才的样子已经有了截然不同,同样大声喊出了喊杀声,并且动作干脆,每一个动作都有着极强的攻击性,不似刚才那般儒雅的样子。

    看来他是真的懂张勉所说的话了,这家伙悟性还不错。

    训练从日出一直持续到日落,甚至有时候训练项目没有做完,哪怕是天黑至深夜也要坚持做完。

    这样的军队还怕什么输赢,在他们眼中,从来就没有输这个词,而只会如何赢,赢得有多漂亮而已。

    每天的日常,就是练兵,吃喝,弹唱,休息这些,然后往复循环,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一月的时间。

    在这期间,金成所率领的未卒又连续攻下了两郡,以绝对压倒性的实力将残余的西戎游骑给弄得只好缩回那些弹丸之地,几乎连个阵地都没有。

    未卒从未见过这么狼狈的西戎兵,在过去他们总是被西戎兵给压制得抬不起头来,而现在风水轮流转,现实却是反了过来。

    金成所率领的队伍,又缴获了对方不少的军备物资,一共拉了两大马车,满载而归。

    算下来,西北三十六郡,如今他们已经收回了十四郡,几乎相当于一半的数量,万事开头难,他们做到了这一步,接下来的事情必将会更加轻松,更何况现在西戎兵早已名存实亡,哪怕就剩下那点残兵,但也不足为虑。

    郡县虽然还剩得不少,但西戎兵已经是溃不成军,数量少之又少,根本不足以与未卒对抗。

    在这时候,张勉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寻求一个合适的时机,然后对西戎兵发起最后的总攻了?

    不管是从敌我双方的数量来看,还是从现实所占据的优势来看,主动权都是掌握在未国这边,只要张勉他们愿意,随时可以发动未卒,然后横扫西戎兵,一口气把剩下的二十多个郡县给收回来!

第三十八章 亲率将士出远征

    连续收回两座城池的消息很快在未国传开,在听说这个消息后,未国人欢呼雀跃,为此感到欣喜不已,而这个消息也传到了未明宗的耳边,当时他就带着笑意,对大殿的文武百官说:“如今西北三十六郡已经收回将近半数,朕不能就这样看着张子和顺阳王卖力,朕却什么都不做,这不管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

    “朕决意,将亲率两万铁骑,助收复剩下郡县的一臂之力!”未明宗说得豪情万丈,他这些日子来,只是不时听到宫外传来的捷报,在高兴的同时,也为自己一直留在宫中,却什么都不做而感到惭愧。

    想当年他也曾戎马沙场,在沙场中驰骋千里,有着万夫莫敌的勇猛,自从登基之后,就无机会再次驰骋沙场,近些日子连连有捷报传来,让他那心中的战意又重新点燃了起来。

    龙,终究是要飞天的,虎,终究是要上山的,不可能一直盘卧着。

    所以未明宗也想要穿上戎装,披甲上阵,骑上马匹,沙场迎敌,满足心中那熊熊燃烧的战意。

    可当他话一说出,马上就受到来自文武百官的反对,他们纷纷上谏道:“陛下,此事不可!西戎兵太过凶悍,虽然我军已占据优势,但西戎兵的残余仍旧不少,陛下贵为龙体,万万不能以身犯险,万一出了意外,此事责任重大,微臣等承担不起啊!”

    “陛下三思啊!”

    此大臣率先出言,言辞恳切,随即在未明宗面前跪了下来,其他人见状,也一同跪了下来,一时间,众人俯首,纷纷阻止未明宗披挂上阵。

    一见此情形,未明宗当时有些微怒,啪的一声,右手掌重重地打在扶手上,面色一冷,陡然站了起来,恼怒道:“尔等何意?是要阻止朕的行事吗?”

    众大臣面面相觑,眼中带有几分惶恐,随后抱着双手,沉声道:“陛下,臣等这是为陛下……”

    “一派胡言!”

    还未等“着想”二字说出口时,未明宗就对他们大声厉喝道:“万千未卒,正在前方为收复未国河山沥血奋战,尔等不出力也就罢了,还在此说三道四,阻碍朕前去应援,尔等究竟是何居心?”

    这话说得就重了,一个个文武百官匍匐在地,连连向未明宗表示自己的忠心,只说是为了顾及到他的安危,可这么说之后,又被未明宗给批了一顿,既然顾及他的安危,为什么就没人顾及在前线的那些兵士的安危。

    众臣语塞,竟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们没人能说服这个性格倔强的大未国皇帝,只要是他认准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放弃,不管再艰难,他都会坚持去做,就像这件事情一样,他想要去做,不管别人说什么话,再怎么阻止都没用。

    “陛下三思啊……”有些老臣还是没有放弃,仍旧力劝。

    其他的朝臣见状,都已经默不作声了,他们知道再怎么劝都已经没用了,甚至会引来未明宗的反感和怒火,谁也不敢触碰这个定时炸弹。

    “行了,你们别再劝朕了,朕的心意已决,兵部尚书,去给朕召集两万铁骑来,三日后朕就出发!”

    “陛下,最近与外族交战频繁,大部分兵力都已调集出外,恐怕难以召集两万铁骑……”兵部尚书站出官列,躬身低首对未明宗言明道。

    “那能召集多少兵力?”未明宗面色一沉,有些不悦。

    他沉吟了片刻,说:“回禀陛下,恐怕最多只能召集五千铁骑……”

    “什么!”

    未明宗猛地站了起来,右手沉重地拍在扶手上,脸色当时就变得铁青,勃然大怒道:“仅仅五千骑?你这是在戏弄朕吗?”

    “微臣不敢!”

    “不敢?”未明宗冷哼一声,说:“朕看你是什么都敢!朕每月下拨军饷万两,竟说只能召集五千骑,朕可是问你,那军饷万两,是用在何人身上了,五千骑用得了万两军饷吗?!”

    兵部尚书见未明宗那狠厉之色,当时就被吓得脸色大变,当即跪下,解释道:“回禀陛下,若是换作是平日,这两万铁骑是必然会有的,可谁知现在这个当下,却是有些不凑巧,所以就难以聚齐两万铁骑。”

    “哼!不凑巧?我看是尚书大人把军饷用在别处,故作托辞吧?”

    “李衡!你别血口喷人,就是时机不巧,你若是在此胡言乱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肮脏事,小心给抖出来!”

    一个户部尚书李衡,另一个兵部尚书,两人在朝堂上向来针锋相对,水火不容,一旦抓到对方的弱点,就会死抓着不放,并以尖酸刻薄的言语相加,丝毫不留情面。

    “我肮脏?哈哈,比起尚书大人恐怕不足十之一二吧!”

    “李衡!你别小人得志,要不我们就当着陛下的面,把你那些肮脏之事给全部说出来,如何?”

    …………

    够了!

    未明宗听着他们二人在那你一句我一语,当时心中震怒,大声喝道。

    话音落下,他们二人当即缄口不言。

    “一万铁骑,朕要一万铁骑,若是三日之内,你不能召集到一万铁骑的话,那你这兵部尚书也该让位了!”未明宗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一种不容商量的意思。

    “微臣领命!”他哪敢再多说一句,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有事快奏,无事退朝!”

    众人皆沉默。

    “退朝吧!”未明宗拂袖离去,文武百官也一同退下。

    当兵部尚书王征刚走出殿外,跨过门槛时,李衡刚从他的旁边走过,冷笑道:“王大人,一万铁骑没有,又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呢?”

    王征身子一定,侧脸朝李衡瞪了一眼,有些嗔怒道:“李大人,刚才在朝堂之上,我想着给你留点颜面,就没说多少,但我告诉你别得寸进尺了,人在做,天在看,就算我肮脏,你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大家都是一丘之貉,同一条船上的人,又何必弄得你死我亡?”

    “哈哈哈!”李衡突然朗声大笑,他摇头笑道:“大家一条船上的没错,但谁活谁死这还说不一定。”

    “那便走着瞧吧!”王征仰首,大步跨过门槛,走了出去。

    身后只传来李衡的冷笑,过后又随之不见。

    夜深,风微凉,树梢被吹得摇曳摆动,而未明宗却难以入睡,披着外衣,站在窗前,抬首看着窗外摇曳的树枝,却无丝毫的倦意。

    “陛下,天色不早了,为何还未歇息?”欧阳皇后婉约地走了过来,给未明宗身上再添加一件衣裳,以抵御这天凉的风寒。

    未明宗抬手轻轻拍着欧阳皇后的皓腕,他把欧阳皇后拉到身前,然后轻声说道:“雨薇,朕睡不着,你留在这陪朕说说话。”

    “陛下不睡,妾身自当陪伴在陛下左右。”欧阳皇后柔声细语道。

    “在这世间,也只有你能与朕朝夕相伴了。”

    欧阳皇后感觉自己被握住的手,带着一股温热,这是从未明宗传来的,仿佛一种自然而然的温热,将自己的心都给捂热了。

    “陛下还在想着平定西戎国之事吗?”

    “你说朕是不是一个昏君?”

    “陛下英明一世,怎么会是昏君呢,在陛下的治理下,未国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风调雨顺,虽有战祸,但也并不频繁,比起其他国家来说,未国算是人间乐土。”

    “哎!”未明宗叹了一口气,面上闪过一道失落,说:“朕并非一世英明,就像今日之事,堂堂的一国之君,竟然连两万铁骑都不能号令,真是越活越倒退了。”

    “想当初朕亲率的铁骑超过十万,那浩浩荡荡的样子,朕此生难忘。”

    说着话,未明宗眼中闪烁出自豪的目光,仿佛又回到当年那般英勇的模样,指点江山,驰骋沙场,奋勇杀敌,所过之处,敌军皆闻风丧胆。

    可以说,如今的未国疆土就是靠着当年一点点打下来的,当时历经多少辛劳和困难,才有了今日这般景象。

    可今日遇到的那些事情,让他很是失望,一个堂堂的国君居然连两万铁骑都没有,说白了,这活得还不如地方上的那些王侯,随随便便拉出个诸侯王出来,哪个不是统率数万精兵,甚至数十万的兵卒。

    这说出去恐怕都要被世人所耻笑。

    “陛下,军机大事本不是妾身所能插上话的,但此事的确让人难以接受,先不说宫中禁卫,就连天京的守兵日渐稀少,与过去相比大不如从前,这个妾身有着深切的体会,可朝廷每月下拨的军饷却从未少一文,此事妾身认为,陛下得严查,不能再轻视,不然被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所利用的话,会危及到朝堂,扰乱纲常。”

    欧阳皇后的一番箴言,一下子提醒了未明宗,他也在时常思考,为何每月下拨的军饷分文不少,兵卒却少了许多,虽说按照兵部尚书王征的话说,外族战乱频繁,调离兵卒前去迎敌,但毕竟空口无凭,万一这只是个幌子而已。

    想到这,未明宗的心中就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陛下,此事思索多了伤神,要不就早些歇息,明日再想也不迟。”

    “嗯……歇息吧!”

    两人走到龙榻前,卧而眠,一夜无话。

    …………

    三日后,到了王征如约交兵的日子。

    在交兵之前,未明宗找了王征谈话,两人一君一臣,同坐在一桌前,气氛有些沉闷,未明宗只是在那品着茶,也不说话,王征懂得察言观色,看到未明宗这样,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品酌了起来。

    “好茶。”他抿了一口后,说道。

    “这茶哪里好?”未明宗仿若漫不经心地问道。

    王征一愣,他就这么一说,哪里知道品茶。

    他嘿嘿一笑,说:“陛下,微臣就是觉得好喝,也不知道哪里好。”

    “真不知?”未明宗面色一沉,语气变得有些冷。

    王征摇头。

    “此茶名为云雾,是一种绿茶,其茶清香怡人,喝起来口感很好,是一种各方面都很好的茶叶。”未明宗对他解释道。

    “陛下博学多识,微臣佩服。”王征双手抱手说道。

    未明宗又喝了一口茶水。

    “说吧,这次召集了多少人?”

    “一万一千。”

    未明宗抿了一口茶水,冷笑一声,说:“你可知道别的诸侯王都带有多少兵?”

    “微臣不知。”

    “顺阳王,十万以上,靖王,八万,昌王,十二万……”未明宗把一部分的诸侯王所统率的兵卒数量说给他听,当王征听到这些数量时,当时就感觉汗流浃背,汗水从额头处涔涔而下。

    直到未明宗说完之后,王征身上的衣袍都已经别冷汗给打湿了,弄得他竟有些手足无措,面露焦灼之色,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做起。

    “王大人,可曾听明白了?”未明宗语气清淡。

    “明白,明白……”他连连点头,心里慌得一批。

    “那现在你该交给朕多少人?”未明宗再次别有深意地问道,这句话问得含义就深了。

    呃……

    王征现在不敢轻易说话了,原本他就想着只报一万一的人数,但是听了未明宗这么一说后,当即心中就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如果这时候再说一万一的话,那肯定要被批一顿,从未明宗的话里行间,他懂得问题的所在,就是因为所报出来的兵卒人数过少,所以没有体现出他的作用出来。

    “实话实说吧,不必藏着掖着。”

    王征心乱如麻,之前还未考虑那么多,就只是挑了个最轻松的数量去上报,结果现在却要从头再来,听了未明宗的口气,这一万多人根本就不够。

    “回禀陛下,要不微臣再争取一下,能在五日内召集五万铁骑,而且在五日后,那些被调出去的兵卒也都会归来,到时候数量就会同时递增。”

    五万人,未明宗还有点意外,原本他以为最多争取个两三万就行了,而现在则承诺给五万人,这个也算是一个不小的收获了。

第三十九章 强弩之末力驱逐

    兵部尚书王征所调拨的五万人,如期交给了未明宗,五万兵马列队整齐,高头大马,士兵个个穿着铠甲,其表面散发着晶莹的银光,有着剔透的光亮,质地十分坚硬,即便面对一些刀枪利刃时都不会有任何的损伤。

    这五万精兵是王征东征西调才好不容易凑出来的一个数,甚至把一些在外面征战的兵士都给提前召回,为的就是组合出这五万人的一个队伍。

    “陛下,这些就是微臣尽全力所能够召集的兵士了。”王征低首说道。

    未明宗睥睨众人,目光中带着一抹欣喜,这正是他想要的王之兵士,个个自带威武之势,这才是王者之兵,有着这样的队伍,又何愁不能将敌军驱逐。

    未明宗站在高台之上,腰间别着一把宝剑,将其一抽出,嗤的一声,那剑刃如抽丝般,瞬时从剑鞘中闪出,那把带着古色纹路的剑刃登时出现,他高举着这把古剑,身上的披风无风自动,英姿飒爽。

    “众将士听令!”

    一声喊出,那五万余人的目光朝着未明宗看了过来,当时瞬间变得一片安静,落针可闻。

    “各位,今日未国不复当年,且西戎国日渐衰微,前方已有将士浴血奋战,将西北三十六郡收回半数有余,如今身为未国子民,朕的亲兵,尔等岂能坐视不管,有力出力,也应为收回剩下郡县而竭尽全力才是。”

    “尔等有家人,曾被西戎人所欺辱,所欺凌,在如今千载难逢之际,必当扫清西戎人,将西北三十六郡,一地不失地给要回来!”

    “谨遵陛下旨意!”

    众人齐声道,五万人一起应声,其场面十分震撼。

    旌旗在风中飘扬,威武的雄姿傲然而立。

    未明宗越看越是心中欢喜,这才是真正的威武之师,有了这五万的兵马,何愁西戎国不灭,何愁收不回那西北三十六郡,未明宗如此想道。

    可是谁都知道,带兵打仗靠的不光是兵士,而天时地利也占有着十分重要地位,若是这些都有了,那才是真正的不败之军,可称之为铁军。

    铁军难以铸造,但也并非毫无路径可走,就像张勉就造就了这样的一支铁军,他所率领的队伍就没有吃过一次败仗,其队伍作战能力之强,堪比当年的铁骑,让西戎兵闻风丧胆,在听到张勉所率领的队伍之后,就没有谁敢与之相抗衡的。

    想要达到这样的程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是要经过多少艰难困苦,才能做到的这一步,确实很不容易。

    即便是当初的张勉,也是经历了许多之后才达到如今这个程度。

    在未明宗的号令之下,五万精兵完全听从他的指令,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他们在未明宗的率领之下,其队伍浩浩荡荡地往西北三十六郡中的明郡进发。

    五万人的兵马,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其规模也是浩浩荡荡,在进发的过程中也引发了不少人的关注,沿途的百姓对他们都是十分好奇,毕竟明郡作为西北三十六郡中较为偏远的地方。

    那里地方闭塞,民风淳朴,大家也都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光是队伍进城从开始到结束都经过了数个时辰,所以西戎人在知道未国派出五万精兵之后,便是马上逃离,连应战的信心都没了。

    这或许也是与之前张勉和顺阳王一路势如破竹的状况有关系,未卒的威名已经在个个属国中传来了,所以当这些人知道是未卒来袭时,就选择了逃跑,连象征性做个抵抗都不会。

    五万精兵很快就占领了明郡,未明宗初战告捷,面上欣喜不已,众将士也为此欢呼雀跃,因为这一切来得太过容易,容易得超出他们的想象之外。

    未明宗也感到疑惑,为何那些曾经如虎狼般,有着凶悍之风的西戎兵,竟如此轻易地放弃此地,若说这里地处偏远,资源贫瘠,不是一个值得守卫屯兵的地方,未明宗也认了,因为事实就是如此,不是谁就能胡编乱造的。

    明郡的收回,象征着三十六郡又收回了一郡,距离全部收回又近了一步,大概也是因为这次的胜利,所以对全军将士有着极为重要的激励。

    现在未明宗终于不再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做,而是有着不小的价值。

    西戎人的到处逃窜,给附近的村民带来了不少的灾祸,烧杀抢掠更是多不胜数,本以为逃避了战祸,可那些西戎人本性不移,欺负不了未卒,那就对一些百姓下手,其手段不能不说是一种极其阴险和残忍的。

    当未明宗听到这些消息后,当即勃然大怒,亲率数千骑兵,将那些流落的西戎人给赶尽杀绝,西戎人此时只是丧家之犬,只剩下弹丸之地,根本就翻不起任何的风浪,想要在这时候翻身,那一切都只是妄想而已。

    “这些西戎人已为穷弩之末,待朕集结兵士,必将他们全部扫清!”未明宗沉声道。

第四十章 雨中入谷皆迎战

    未明宗集不集结兵马不知道,但是张勉现在已经在前往下一个郡县的路途上,马不停蹄,为收复西北三十六郡也是极尽了努力,在经过了连续两役之后,如今张勉所统率的兵马更是比之前还要更多,其实力也不可同日而语。

    当大军行至一处山坳之时,四周皆是峡谷,空旷无声,只是听到偶尔传来的鸦声,凉嗖嗖的山风吹来,有一种萧瑟苍凉之感。

    “此地名为七阴谷,传闻说在上古时期,这里曾出现过七日为阴,百日为阳的异象,所以这里被称为七阴谷。”怀仁骑着一匹棕色马,手里提着一壶酒,悠哉悠哉地说道。

    “七阴谷?”张勉手里挽着皮鞭,抬头看向那巍峨的山谷,其山势险峻,仿若那空幽的九天洞玄,如神袛临尘,上空黑压压的一片,就像是酝酿一场前所未见的暴雨。

    “先生,此地是否凶险,如此险峻幽远。”张勉问道。

    “要说凶险,自然也是有的,这七阴谷向来阴晴不定,说下雨就下雨,说打雷就打雷,在这方圆百里之处是一个特殊之地,张子可抬头看看,如此气象之下,正有着异象在酝酿所生。”

    怀仁指着那天边黑压压的一片,以此为异象所说。

    话音刚落,天上已经降下珍珠大小的雨滴,哗啦啦的雨声从天而降,一场暴雨毫无预兆地袭来,这场暴雨来势汹汹,淅沥沥的雨声很快将地上打湿,地上变成了一大块的淤泥,人和马走在这路上,被陷在其中,寸步不前。

    “快去那边躲雨!快!”张勉赶紧让大军行至到一处躲雨的地方,刚好这里有一处残破的庙宇,残垣断壁的地方,虽然古旧,但也至少可以遮风挡雨,在张勉的引领下,众军士纷纷朝着那处急速行去。

    随着暴雨陡至,天也一下子黑了,甚至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众人摸着黑,往那个庙宇行去,张勉也是服了,这天气怎么跟人的脾气一个样,说变就变,而且还没有任何的预兆。

    在张勉的引领下,众人井然有序地进入庙宇当中,地上都是一些沾满尘埃的瓦砾,这一片片的瓦片,走在上面,时不时听到碎裂的声音。

    “先生,此为何地,为何如此阴郁?”张勉问。

    怀仁刚走进来,他左右顾盼,偶尔蹲下身来,用手轻捻着地面的尘土,再看看那破碎的瓦片。

    他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此地为这七阴谷的古庙,这里有着神袛所守,不过奇怪的是,这个庙宇早已消失在人间,如今却又出现在此处,实在是有些怪异。”

    怀仁所说的这个庙宇,于百年前就已经消失,难道说这是海市蜃楼?或是一种幻觉?

    这些并非不可能,在这荒野之中,产生这样的景象也不足为奇。

    但让张勉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里的一切都很真实,根本就不像是幻觉。

    大雨滂沱,大颗大颗的雨滴从天而降,伴着大风吹过,温度陡降,这里变得有些严寒起来。

    众人各自找了一处稍微干燥的地方,席地而坐,然后拾了些干树枝,开始生火,把刚才被雨打湿了的衣服给烤干。

    张勉也把自己的皮甲给卸下,然后拧干被打湿了的部分,再将其放在篝火边烘烤,不过一会儿,一股股白气便从那皮甲之中冒出。

    “这雨下得还真是大啊,也不知道下到何时才是个头。”

    “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这一下估摸着就要到明日或是夜间了。”

    “这个地方还真是够邪门的,在这种时候竟会天降暴雨。”

    …………

    众将士围坐在一起,谈论着关于这里。

    夜渐渐黑了下来,众人有些腹饥,趁着雨小了一些,开始埋锅造饭,这个古庙宇周围空旷,埋锅造饭也无任何影响。

    炊烟袅袅,那徐徐上升的黑烟在这里充斥。

    米饭香也在这时候散发而出,早已经饥肠辘辘的众人,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张大人,你也吃一些吧!”一名兵卒端来一碗米粥,递给张勉,张勉谢过之后,将这碗米粥接了过来,然后一下子就将这碗米粥给喝了下去,他抹了抹嘴,腹饥的感觉就消退了不少。

    饱腹之后,就开始站了起来,然后活动活动身子。

    天空才刚刚停雨,忽然又开始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这本来就并没有干燥的地方,忽然又变得湿漉漉。

    泥泞的路,全都是一片稀泥,走在这条路上,都感觉整个人陷入其中。

    待得所有人都用完饭之后,又不得不重新行进,当所有人都前行在这条路上时,大军如陷泥沼之中,行走都变慢了许多,几乎是寸步难行,很是费力。

    “全军将士都注意了!”

    张勉见这状况似乎不大妙,毕竟以这个情况来看,大军行至,处于这样的境地,总是有些不太好,况且这里又是峡谷地带,若是有人居高临下,将他们堵在此处,那这里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处绝地。

    绝地逢生这样的事情,就像是奇迹一样,很难重现和发生。

    “若是我是那西戎兵的话,我必在此地安下一支奇兵,以居高临下之势,在此发动奇袭,便能将我等一众给予以重大打击。”怀仁在此说道。

    张勉也是服了他,这话一说出来,还真就应了验,不过片刻,只听到一片大声嘶喊的声音,在雨中显得特别地深沉,但却又十分急促。

    仔细一听,却又十分地熟悉,悉数下来,却见那飞扬奔驰的骏马正朝着这边急速赶来,数匹马的座上还有着那西戎兵,只见他们挥动着大刀,骑着骏马,说着他们自有的语言和特殊的喊声,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

    “是西戎兵!”

    众人忽然发现西戎兵的身影,神色显得十分慌张,开始提起手中的戈矛,作出准备迎战的架势,已经身经百战的众位将士,对西戎兵已是不再胆惧,他们手中的戈矛寒光闪闪,正面容肃然地迎战西戎兵。

第四十一章 勒马止步迎胜利

    在这时候遇到西戎兵,可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况且在这个天气并不是那么尽如人意的时候,这时候突然出现这样的情形,总是让人多了一些担心。

    那些西戎兵来势汹汹,在这雨中提着大刀,骑着骏马,正朝着张勉所领的骑兵疾驰而来,这些人看起来并非善茬,毕竟他们都是一些出身豪壮的兵士,并且在经历了屡次的失败之后,对张勉他们的未卒更是怀恨在心。

    举着大刀,骑着马,正朝着这边汹涌而来,那情形声势浩大,仿佛带着无比的愤怒,喊声震天,尤其在雨中更显得几分悲壮之感。

    正当他们疾驰而来时,张勉也率着手下人马,朝着他们急速前进,不过片刻,两军交战,在雨中,那金铁之声不时传来,所有人都仿佛攒了一口气,在这时候得到了完全的释放,进攻的节奏也变得加快了许多。

    哐当哐当……

    兵器与兵器之间不断发生碰撞,迸溅的火花不断朝着四周散发而出,两军交战,战况十分激烈。

    这一次的西戎兵跟以往有着很大的不同,似乎他们这一次的战斗力要远远高于往常,竟一时间无法将其全部化解,未卒反而有些陷入到被动之中,两军同时陷入胶着中。

    “汝军之将何在,快快现身!”大军之外的西戎主将,手持着大刀朝着未卒大喝道,这名西戎兵的主将长得面阔腰粗,虎背熊腰,那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十分扎眼,黝黑的手臂上还纹有青身,其面容粗犷,看样子就是那种十分明显的塞外人士。

    此番西戎兵作风强悍,在这个恶劣的天气中,对未卒却有着十分悍勇,跟以往的情形相比,却是大不一样,所以一时间,未卒却是有些难以适应这样的节奏,在打斗的过程中吃了不少的亏。

    造成了未卒伤亡不小的结果。

    雨中打斗,刀矛在雨中不断挥动,整个人也全身被弄得全是各种雨水打出的泥水,有些未卒被西戎兵用大刀砍于马下,身上被那尖锐刀锋给砍中,各自有着不轻的伤势,甚至有的伤势严重,最后因此而亡的。

    暴雨陡至,大颗大颗的雨滴降落而下,地面的淤泥将每个人都陷入进去,对他们造成不小的影响,天气对于两军交战的双方都有着极为重要的影响,更何况在这样的情况,更是影响奇大。

    当对方的敌将现出之后,张勉也同时现身,手持龙渊剑,从军中闪出,驾着骏马,如闪电般,突然出现在敌将的面前,那时候,剑芒一出,如三尺之光,恍如锋芒而过,在对方还来不及反应之时,只见那剑芒如刀,将对方一剑划过,在其皮甲之上,很快留下了一道显眼的剑痕。

    这道剑痕很是深入,其皮甲贴合身体,一旦剑锋在其身上划过,那必然受到其皮肉之苦,这是毋庸置疑的。

    对方在受到这道剑伤之后,只见其吃痛地紧闭着眼眸,大声哎哟了一下,赶紧用手捂住那道剑伤之上,只见一道道鲜血从中渗透而出,其鲜艳的红色,十分显眼。

    “是何人伤我?是何人伤我!”那敌将面露怒色,用手捂住那不断往外流血的伤口,鲜红的血液从中不断渗出,看起来有些瘆人,但不管他如何找寻,都还是没有找到伤他的人的身影。

    此人怒极,心中如同一团乱麻,只见其挥动着手中的大刀,在其狠厉之下,不断朝着四周之人狠狠砍去,如同一名杀人不眨眼的狂人一般,众人见状,除了少部分能够抵挡之外,剩下的人都纷纷躲到一边去,尽量不与之正面相抗。

    不少人在这一刻落入他的狂刀之中,倒下一个又一个。

    这时候,张勉身影再次出现,这一次,他手中的龙渊剑是对准了那人的喉咙,只要一剑刺下,便能让那人马上结束生命。

    说时迟,那时快,当张勉手中的龙渊剑,如同蛟龙出海般,朝着那人猛地刺了过去。

    面对张勉突如其来的攻击,对方根本无以回应,只见那剑芒之厉,带着无匹的狠厉,如九天神剑,全力朝着那人身上刺去。

    噗的一声,只见那剑直接刺入到对方的腹部之中,汨汨的血流,瞬时从其伤口中流出,血流如注,那人不可思议地捂着腹部,眼睁睁地看着那血流的模样,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之色。

    “尔等何人……”他目光直视着张勉,面露痛苦,最终身子一倾斜,从马背上摔落而下,重重地落在地上,弄得一身的淤泥,全都被那黄澄澄的淤泥给染了一身。

    其余的西戎兵见状,大为惊恐,勒马止步,呆立在原地,甚至有想调转马头的想法,就刚才张勉那惊才绝艳的一刺,已经完全让众人给惊住了,若换成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是远远不可能躲得过的。

    张勉将龙渊剑收回,拉住缰绳,冷笑道:“还不快下马受死,更待何时?”

    这一声大喝,让得众人心中一凛,甚至带有几分胆惧,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而是连连向后退却。

    那名为首的西戎兵,不过片刻,整个人身僵而死,却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的生命的体征,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是他们的主心骨,就这样惨死在张勉的剑下,这足以代表了张勉那高明的剑术,能将人杀于无形之中,从这一刻起,再没有人敢小觑张勉,而是对他重新审视。

    他们都在想这个突然冒出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居然仅仅一剑,就能将他们的为首之人给刺下马背之上,其剑术之高,完全就凌驾于他们所有人之上。

    西戎兵的退却,却让未卒信心倍增,很快地,只见未卒驾马前进,手中的戈矛不断在空中飞舞,一道道戈矛之芒不断划过苍穹,冷冽如冰,在短时间里将那些西戎兵给扫荡一空。

    顷刻间,无数的西戎兵传来绝望的喊声,只见他们一个个应声倒地,在大雨磅礴中不断倒地而下,战马和人全都陷入淤泥之中,身上留下了许多利刃的痕迹,血迹分散而出。

    这一刻,是未卒所赢得的胜利,是将他们全部扫清的证明,这些西戎兵,不是未卒的对手,甚至连其十分之一都不及,这是张勉的胜利,也是他所领导未卒带来的胜利。

第四十二章 闲时琴音急报声

    在将西戎兵给驱逐之后,张勉收队,归降有不少的西戎兵,张勉将他们一部分收入队中,剩下的则让他们归于自由,这些人有些是不能用的,毕竟他们作为西戎人,对未卒有着深刻的恨意,如果将其留下,很有可能会带来无穷的祸患。

    在将这一批的西戎兵给解决之后,很快就将乌郡给收入麾下,加上未明宗从东线的进攻,一路披荆斩棘,西戎兵残余的兵力连连后退,形成了一个掎角之势,让得西戎兵无路可退,进无可进,不管是前是后,都只能困在其中,却是难以脱出。

    在这样的情势下,西戎兵节节败退,无以为继,早就沦为丧家之犬,每当一看到未卒的大军将至,就只能不断撤离,久而久之,这样一来,西戎兵一见到未卒,就如老鼠见猫一般,慌乱逃窜,没有任何抵抗的力量。

    而恰好这时,张勉所率领的未卒,对西戎兵穷追不舍,对他们予以重大的打击,一路围追堵截,一路清理这些穷寇。

    在这样的情况下,张勉立下不少战功,其显赫的战功尤为显眼,当这些西戎兵一听说张勉的名字时,都变得慌乱了起来,几乎丧失了招架之力,都变得畏畏缩缩,不复当年的那般狂妄。

    这对于未卒来说却是件好事,毕竟他们不用再惧怕那些西戎兵了,比起以往,树立了不少的信心,让他们从心里上对西戎兵有了新的认识。

    一晃过了数日,张勉在将乌郡收服之后,那些西戎兵也都归降,张勉所率的未卒,每日留在此地练兵,信心越强,其练兵的效果就越好。

    在这段日子收复西北三十六郡的过程中,三十六郡渐渐被收回未国,别小看那些大大小小的战役,可能并不起眼,但却带来了巨大的收益,在短时间里,给未国增进了不少的实力。

    随着西戎兵的日益衰微,未卒每日却蒸蒸日上,无论在何方面,都有着极为强悍的实力,是西戎兵所不能相提并论的。

    乌郡的西戎兵在被收服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无法再与未卒相抗衡,也因为如此,那些西戎兵甚至还刻意避开,生怕再与未卒碰在一起。

    乌郡府中。

    一段悠远的琴声娓娓传来,在这空旷的府中显得悦耳动听,如绕梁三尺,轻盈婉转,渐渐地,琴声空幽,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带着无尽的乐律,有着不同于一般的悦耳之音,这是其他任何东西都不能替代的。

    随着琴音的缓缓传出,感觉周围都为之变得清静了许多,耳边只听到那悠悠的琴音,正如汨汨流水而来,如婉约,如潺潺,琴音流转,却有着无比动听的律动。

    桌案上的茶水,其茶叶的清香,正从那茶壶口中弥漫而出,随着空气的流动而流动,不过片刻,这茶香就已经在周围扩散开来。

    而在那茶歇的一旁,张勉正身着一袭的白袍,宽袖白袍,纤尘不染,看起来十分洁净,仿若一名脱尘的仙师,有着飘逸的气质。

    这不是对张勉特殊的评价,而是集他人所观,最终所提及的一种看法。

    当张勉双手抚琴之时,就马上有人如此说道。

    “看张子那弹琴的气质,如那天边的仙人一般,有着出尘飘逸之气,是为世之高士。”

    “那是当然,张子不仅琴艺高绝,而且其人大才,不然如何将我未国西北三十六郡收复过半,让那些西戎兵闻风丧胆,不敢再轻举妄动。”

    在旁的将士对张勉连声赞叹,无不认为他劳苦功高,在收复西北诸郡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琴声悠远,每个音符都有着旷远之意,仿佛那千军万马不断奔腾而过,有着透人心扉的曲音。

    这些日子以来,都忙于到处征战,众人的身心俱疲,当听到这悠扬的曲音时,忽感全身轻松许多,有着无比的通透之感。

    他们或坐或站,都沉浸在张勉所弹奏的曲子当中,在如此美妙的曲音当中,他们流连忘返,几乎都忘记了自己该做些什么。

    待得琴音曲毕,刚才那悠扬的声音渐渐舒缓,周围变得平静了下来,仿若一湾碧波湖水,再没有任何的涟漪所起。

    张勉双手收回之后,只见他双目直视前方,眼神深邃,然后站起身来,轻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将古琴一收,遂往府中走去,刚走到门前,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张大人!”

    “张大人!”

    喊声传来,张勉回首一看,只见一名兵卒跑得汗流浃背,不断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

    “何事?”张勉正了正身子,两眼注视着对方,等着他说话。

    “张大人,不,不好了,东门有人在闹事。”这名士卒喘了两口气,才好不容易地说道。

    “何人在闹事?”张勉面色一沉,刚才还温文尔雅的面容,陡然变冷,让人望而生畏,那名兵卒见状,心中一凛,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双手作揖,对张勉低首道:“回禀大人,小的只听闻是此郡的豪强之后,具体小的也不知。”

    张勉见他说话吞吞吐吐,似是有不敢说出来的实情,张勉心中了然,将袖袍向后一甩,迈着步子,往府门外走去。

    此时正值晌午,晴空万里,市集上十分热闹,自从张勉他们将乌郡收回之后,这里就又成为了未国人的天下,不再受着西戎人的窝囊气,不管做什么,都不用再看他人的脸色。

    市集繁华热闹,从附近村镇来的人们,都带来了各种东西以此贩卖,挣些生活的钱财。

    在那名兵卒的引领下,张勉跟着其往市集的中心走去,只见那里挤满了人,不时传来阵阵喧闹声,声音在这附近都传开了,那里围观和聚集了不少的人。

    “张大人到!”

    众人一听到这话,马上回首一看,见张勉亲临,纷纷对他作揖行礼,极尽谦恭之意。

    除此之外,众人纷纷让出一条空道出来,张勉正顺着这条空道走了过去。

    只听得那处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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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名士介绍:
未朝初年,江山如画,名士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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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出玄学造诣极高的怀仁,痴迷音律的慕容齐,天生好酒的吕况。
身处在这个王朝动荡,内忧外患,王与马共天下的时代。
张勉也开始思考,在济世与独善,功名与天性之间,如何寻到一条适合自己的安身之道。江山名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山名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山名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