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欲洗禅衣未有尘TXT下载欲洗禅衣未有尘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欲洗禅衣未有尘全文阅读

作者:不朽的你     欲洗禅衣未有尘txt下载     欲洗禅衣未有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06章 宫斗啊

    “臣女不敢,臣女只是一时口不择言,绝无挑战皇家威严的意思。”安星辰闻言又立刻将头埋了下去,此刻倒是真有些怕了,八公主的母妃是淑贵妃,虽得宠但也是个没实权的。

    皇后可就不一样了,自己虽然横,但在这后宫被皇后抓着话柄了,她也不能翻上天去。

    “本宫在这也听了一会儿了,本宫就想问问安小姐,你觉得本宫将你打杀在这后宫里,你的外祖是会过来杀了本宫为你报仇,还是会起兵造反反了我大周?嗯?”皇后挑着眉,语气里带着一丝狠戾。

    “臣女不敢,臣女只是一时失言,还请皇后娘娘饶命。外祖一心为大周,绝无半点对大周不利的心思,还请皇后娘娘明察!”安星辰脸色已经苍白,外祖再厉害,此刻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而且这种谋反的帽子一扣上,不止外祖家,恐怕安府也要受牵连。而自己除了伏低做小祈求宽恕外,简直毫无办法。

    皇后居高临下的睨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安星辰,又瞥了瞥站在自己身旁的八公主,又笑了起来,柔声道,“罢了罢了,不过是你们小女儿家直接的打闹,本宫就不吓唬你了,快起来吧。”

    皇后这般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无非是想给八公主难堪罢了。虽然八公主唤她一声“母后”,但毕竟不是她肚子里出来的。果然八公主一听皇后的话,脸色便难看极了。

    “姐姐这是何意?兮蕊好歹叫您一声母后,您便这般看她被人欺负吗?”淑贵妃此时也已经到了御花园,一听说自家女儿被人欺负了,便急匆匆的赶过来,手中的丝帕都湿透了,也不知是擦了多少遍脸上的汗珠。

    “妹妹这话说的,不过是女儿家之间的玩笑,怎么就成欺负了?妹妹你刚来还不知道情况,本宫可是听这安小姐说了,是八公主不知廉耻想勾搭她的未婚夫婿,她才这般口无遮拦的。说起来妹妹还真是该好好管教这八公主了,小小年纪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就想着勾引别人家的男人了。堂堂一国公主,难不成以后还真的像她娘一样去给人做妾?”皇后语气里满是慈爱,眼神却又阴冷的盯着淑贵妃不放,仿佛在说着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玄机公子才不是她的未来夫婿!”八公主没听出皇后的挖苦,却是听出来皇后以为玄机公子是安星辰的夫婿了,顿时急吼吼的喊道,“玄机公子才看不上她,她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淑贵妃正被这句妾噎的说不出话来,见自己女儿还这般不争气,心中火气翻涌,却也只能低声道,“姐姐教训的是,妹妹这就带八公主回去好好教导。”

    说完淑贵妃便拉起了八公主的手要走,八公主挣扎了半天,似是还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自家母妃那铁青着的脸,也不敢再触霉头,只能认命的低着头跟着走了。

    “今日这御花园倒是很凉爽,本宫都想在这御花园用膳了。”皇后轻轻抬起了左手,立刻便有老嬷嬷上前去扶住了,皇后这才继续道,“不过本宫这把老骨头只怕受不住这午时的阳光,就赐安小姐独自在这御花园用午膳吧。本宫记得去年冬至宫宴上,安小姐很喜欢那道养生锅,叫人给安小姐上十道养生锅,好生吃完再来参加宫宴吧。”

    众人一听便都明白,表面上看着是赏赐,实际却是逼着这安星辰在这七月天里坐在大太阳底下吃火锅,还是十锅,不吃完不准离开。顿时大家看安星辰的眼神,都或多或少的带了些同情。

    养生锅再好吃,这般吃法只怕也是要吃去半条命去。

    言禅衣看完这一场大戏,还有种自己置身在电视剧里的不真实感。天哪这就是宫斗吗?简直兵不刃血啊。现在明白自己娘亲对自己的担心了,这要是让她生活在这后宫中,她估计会是个活不过三集便被磋磨致死的炮灰。

    言禅衣看了一眼身旁被自己硬扯着跪下的厉妖娆,她一脸的莫名其妙,显然这中间的弯弯绕绕使她一脸懵逼。言禅衣本想跟她讲解一下,但想着这深如海的深宫有多么险恶丑陋,又何必去让她一个江湖侠女知道呢?索性便一句话也没多说了。

    众人已经纷纷起身,午膳时辰快到了,大家又往承乾宫走去。也还有不少平时便看不上安星辰的大小姐们,凑过去冷嘲热讽两句。

    言禅衣看着那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的沈氏兄妹,只觉一阵反胃,全然没了去承乾宫用膳的兴趣,便附在风华耳边轻声道,“风华,一会儿我装头晕,你扶我找个宫女让她给我安排个偏殿歇息,然后让甜言装成我躺在那。等安置好我你再去一趟承乾宫告诉我娘亲就说我有些中暑了,吃不下,找了个偏殿睡下了。”

    风华一听便知道自己小姐要去哪,遂狡黠一笑道,“好嘞,小姐放心去。”

    言禅衣见风华这调皮样子,脸瞬间红了,又小声补充道,“如果有宫人守着那偏殿,你们两个就不要分开,有什么事还能分出一个来通知我。”

    言禅衣现在对着这深宫有了些恐惧,只想低调再低调,谨慎再谨慎。

    就这样,言禅衣双眼一闭,虚弱的靠在风华肩上,风华自然紧张的喊着,“宫女姐姐,宫女姐姐,我家小姐有些中暑了,能不能找个房间休息一下。”

    被召唤过来的宫女迟疑的看了一眼倚靠在风华肩上的言禅衣,有些为难的问道,“请问你们是哪家的小姐?需不需要传个太医过来看看?”

    “不用了,我是言王府的言禅衣,我从小身体就不太好,这会儿有些头晕,歇息一下就没事了。”言禅衣故意说得轻声,听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那宫女听说是言王府的千金,便不敢再迟疑,直接便将主仆几人带去了御花园后不远处的一个无人居住的偏殿。

    “谢谢这位宫女姐姐了,您去忙吧,这儿有奴婢替小姐守着就行了。”甜言见风华和厉妖娆将小姐给带了进去,便想支开这宫女。

    宫女犹豫着看了一眼里面,见言家小姐已经被放在了塌上,又迟疑着道,“这事可大可小,奴婢还是要去禀报一下皇后娘娘的。”

    “奴婢和姐姐你一起去吧。”风华听到这话,便从房间内走了出来,笑意盈盈的对着宫女道,“小姐不舒服,奴婢也需要去通知一下王妃。”

    一边说着便一边拉着那宫女就走,还不忘回头对甜言道,“甜言你便去里边守着吧,一会儿门口我守着就行了。”

    宫女不疑有他的跟着风华,便一起去了承乾宫禀报。

    皇后听完禀报有些狐疑,但见着言禅衣的贴身丫鬟也在跟言王妃耳语着,看着言王妃那脸色微微泛白,还有欲起身的着急模样,便也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另一边的言禅衣此刻早已经换上甜言的丫鬟衣服,带着厉妖娆跳了窗,由于为未有尘准备的礼物还在马车上,便打算偷偷溜去宫门口的马车上先取礼物。

    两人猫着腰像做贼似的,却还没走出御花园,便遇到了一脸焦急匆匆赶来的未有尘。

    “你怎么在这?”两人异口同声的问出了口。

    “我听说你中暑了,便赶紧过来看看。”未有尘一脸紧张的观察着言禅衣的脸色,见她红光满面的,便知道她是在装病了,又有些好笑的问道,“你这是要装病偷跑去哪?”

    “去找…想带师姐去释安寺吃顿斋饭。”言禅衣差点脱口而出说去找你,又及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低声道,“我要先去趟宫门口,给你的生辰礼物不方便拿进来,便搁在了马车里。”

    “那我们去释安寺吧。”未有尘听出她未说出口的去找你,心中十分愉悦,便转身准备回释安寺。

    “等等呀,我还有东西在马车上要先去马车上拿。”言禅衣见这人转身就走,便有些急了,拉住了未有尘。

    “是一个绑着紫色锦布条的箱子吧?风华一早便交给风流了,现在就等着你来为我打开了。”未有尘顺势牵起了言禅衣的手,便朝释安寺走去。

    “你快放手,宫里人多,别被人看见了。”言禅衣脸一红,挣了好几下才将未有尘的炽热大手给挣开。

    未有尘只觉得手心一阵失落,但也明白她的顾忌,便没再说什么,只在前面不远不近的安心带着路。

    一旁跟着的厉妖娆有些委屈巴巴的,虽然她不想去那劳什子皇后娘娘那边用午膳,但也不想在这大太阳底下吃狗粮的好嘛。

    三人结伴匆匆离开了御花园,离她们不远的地方,有个女子正顶着烈日,只默默的一边流着泪吃着火锅,一边恨恨的瞪着远处凉亭里正监督着她吃火锅的两个小太监。

    ………………………………

    “这里面是什么?”未有尘一早就收到了这个箱子,虽然心中好奇,却还是忍住了打开的冲动,想等着小丫头来亲手为自己打开。

第107章 七七郡主

    “包君满意!”言禅衣眼眸弯弯的笑着,也不拆开蝴蝶结,而是拉起了未有尘的手,将他的手放置在蝴蝶结的一条腿上,嬉笑道,“快打开看看吧,寿星公。”

    “若是我不喜欢怎么办?”未有尘握住了蝴蝶结的那条腿,却始终不用力,脸上还挂着狡黠的笑,眼眸晶晶亮的问道,“若是我不喜欢,可不可以换成一个……”

    未有尘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抚过自己的唇瓣,满眸都是期待和诱惑的望着言禅衣。

    言禅衣被那紫眸里透出的亮光望着,整个人仿佛是触电了一般,不由自主的便垫着脚尖,抬头对上了未有尘的嘴唇,轻轻一吻便又退后了一步道,“这是七夕礼物,先送你了。快开礼物看看嘛,我可做了许久呢。”

    未有尘有些意犹未尽,但望着言禅衣通红的脸蛋和认真执着的眼神,便按压下心间的想法,终于拉开了那紫色浮光锦的蝴蝶结。

    未有尘有些慎重的将浮光锦放下,又轻轻的打开了锦盒,里面两只手掌大小的娃娃正睁大着眼眸静静的看向他。他有一瞬间的失神,将娃娃从锦盒里拿了出来,只觉得这两个萌物甚是柔软。

    “这个是我?”未有尘举起那有一只紫眸却长着狼耳朵和狼尾巴的小和尚娃娃问完,也不等回答便又拿起另一个穿着紫色纱裙却长着俏皮的猫耳和雪白猫尾的小女孩娃娃问道,“这个是你?”

    言禅衣望着未有尘的表情,便知道他喜欢,但依旧眉眼弯弯的明知故问道,“大尾巴狼,喜欢吗?”

    未有尘眼神动容的望着言禅衣,上前了一步轻声道,“我也有七夕礼物要给你。”

    说完也不等言禅衣反应过来,便低头吻向了言禅衣那娇艳欲滴的唇瓣,手中的娃娃十分柔软,半点也不耽误他紧紧的搂着言禅衣。

    他很喜欢,喜欢到不知道要怎么来表达自己的喜欢,只能依着自己的本能,将她的香甜通通吞咽下肚。直到言禅衣快要窒息了,未有尘才松开了自己紧如铁钳的怀抱,只恋恋不舍的望着那被自己吸吮到发红发肿的唇瓣。

    未有尘看着满脸涨的通红正在大口呼吸着的言禅衣,忍不住伸出手指轻刮了刮她的鼻头,轻笑道,“傻禅禅,下次用鼻子呼吸可好?”

    言禅衣闻言脸更加红了,白了一眼未有尘,娇嗔道,“我饿了,去吃饭了。”

    说完便拉开厢房门朝释安寺的膳房走去,膳房里的厉妖娆正无聊着,便看到俏红着一张脸的言禅衣走了过来,还有那不容忽视的略有些红肿的唇瓣。

    厉妖娆一瞬间便意识到了什么,霎时脸便红过了言禅衣。两人都不好意思开口,便静静坐着。

    风流正端着托盘准备上菜,看见这两个丫头,有些奇怪的问道,“两位姑娘怎么了?是在比谁的脸红?言姑娘你的嘴怎么肿了?偷吃什么了?”

    “滚。”言禅衣凤眸一瞪,吓得风流的手一抖,托盘都险些端不住。

    后面跟来的未有尘轻笑了一声,便有些无赖的坐到了言禅衣的座位边,帮着风流将托盘里的菜都摆上桌,这才轻声道,“释安寺只有斋菜,也不能用猪油,若是不好吃一会儿我去御膳房偷点好吃的送给你可好?”

    言禅衣本来不想搭理未有尘的,可一听他说偷吃的又有些急了,赶忙问道,“你经常去御膳房偷吃的吗?”

    未有尘见自家小丫头着急的样子,明白她是在担心自己,便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这才轻声道,“我没偷过,想吃肉了便去皇子公主那边蹭一顿饭就好了,何须要偷?”

    原来是为了自己,言禅衣心中这样想着,便有了几分感动,故作平静道,“我喜欢吃蔬菜,蔬菜吃了对身体好。”

    未有尘笑了笑,又问道,“今日怎么没有穿我昨日送去的衣裳?不喜欢?”

    言禅衣脸一红,他送的她能有什么不喜欢的?但还是耐心解释道,“你送的我都喜欢,只是偷溜出来,便换上了甜言的衣赏,你送的那套我脱在御花园那边了。”

    “我送的你都喜欢吗?”未有尘眸光微闪,最后眼眸聚焦在了她那还有些红肿的唇瓣上。

    他不爱甜食,但他觉得这世上应该不会再有任何甜食,能甜过小丫头的柔软唇瓣了。

    言禅衣注意到他的眼神,刚褪去的红又迅速的爬满她的整张脸,她只能又嗔怒的瞪了他一眼,用嘴型无声的对着未有尘说道,“大尾巴狼!”

    ………………………………

    申时末的时候,宫宴便开始了,宫宴设在了前朝和后宫交接处的忘忧殿里。朝臣们都带着家眷们纷纷入席,宫殿里的宫人们也开始忙碌着,摆盘斟茶,引人入席。虽是忙碌,却也在宫人的指引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并不忙乱。

    言王府的座位就安排在百官之首的位置,两张矮桌,一张是言王爷带着言世子坐着,另一张则是言王妃带着言禅衣和厉妖娆坐着。言王府的对面,便是沈国公府的两张矮桌。

    沈国公年纪大了并没有来,是沈左相带着妻女来的,沈左相只有一个嫡子,是家中老幺,还不到七岁,正是狗都嫌的年纪,便没有带来宫中赴宴。

    而言王府座位的下首,是安宁侯苏若水的座位。长长的矮桌,没有家眷,只他一人坐着。他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衫,面无表情的静静饮着茶。

    他到的很早,因为他知道女眷们都是上午便进了宫的,他便也早早的进了宫,只盼望着能早些见到小丫头。当他看到那身月牙白的背影时,有一瞬间的惊喜,可当那抹月牙白回眸望过来时,他的脸色便成了铁青色。

    苏若水没想到小丫头会将他送的衣裳转赠给她的师姐,他转眸去寻找让他魂牵梦萦的小丫头,望着那身紫色的纱裙,只觉酸涩刺眼。

    等所有朝臣都入了席,都忍不住注意到了苏若水的身旁不远处便坐着和他穿同样颜色的厉妖娆。男才女貌,倒真像是一对神仙眷侣。苏若水意识到众人的猜忌眼神,几不可见的蹙了蹙眉,但还是忍住了去换身衣服的冲动。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淑贵妃驾到,七皇子驾到,八公主驾到,九皇子驾到,魏太子驾到。”江公公的公鸭嗓子在大殿门口响起。

    众人皆起身走到了桌案旁,跪下齐声大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七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八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九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言禅衣听着这一长串的万岁千岁,心中想着还好皇上子嗣单薄,这要是丰盈一些,群臣请个安都得跪断腿啊。

    皇上带着身后的家眷径自走上了高台上的黄金龙椅坐下,这才对着台下跪着的人喊道,“众卿平身。”

    言禅衣坐回了自己的座位,这才敢抬头看了一眼高台上坐着的未有尘。他也正目光灼灼的望着言禅衣,他换上了和言禅衣身上一样颜色的长衫,看上去妖冶又诡谲,却让言禅衣的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着。

    周围的宫人来来往往的上着各种膳食小吃,言禅衣被未有尘盯的面红耳赤的,虽是不饿,却还是不停的往嘴里塞着吃的。

    今日这宴席所为何事,众人皆是不知,也有不少人揣测着圣意,是不是要为七皇子谈亲事了。所以许多朝臣的女儿们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只等着找机会给皇上献艺。

    言禅衣倒是有些好奇,明明说是要升梦昭仪的位份,怎么这主人公却没到场呢?正这般想着,便见高台上的皇帝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心下一紧,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皇帝。

    “朕今日要在开宴之前先嘉奖一人。”皇上一开口,众人的眼光便顺着皇上的眼神都望向了言禅衣,言禅衣虽然心中不解,却还是故作镇定的继续端坐着。

    “朕听闻言家军这次裁军,将残障和退伍士兵全都送去了石洲,重建石洲,此等佳绩实在该好好表彰。只是这言家贤侄军师身体抱恙不能前来此次宫宴,这嘉奖,朕便赐给言家大小姐吧。说起来言小姐长这么大,却从未入宫来见过朕,今日一见,朕只觉倍感亲近,就封个郡主吧。你们言王府的封号都是自拟,这郡主封号朕也许你自拟如何?”

    言禅衣闻言赶紧上前跪下,目光清澈的望着皇帝,大声道,“谢皇上隆恩,今日是七夕佳节,臣女得此殊荣,不如就赐臣女封号七七吧。”

    言禅衣忍不住咬了一下自己舌头,这么蠢的封号居然就脱口而出了,若不是因为七七是未有尘的生辰,她定是要给自己取个响亮又威风的封号的!

    高台上的皇帝也忍不住嘴角一抽,让言王爷自己拟封号,他说他封号要阎。阎什么阎,做阎王爷是为了止小孩夜哭吗?

    让言世子自己拟封号,他说他跟他爹一样就好,真真是没文化真可怕。

第108章 臣女心仪安宁侯

    现在听说这言禅衣是新一任京城第一才女,以为她会给自己拟个什么好听的封号,结果人家要叫七七。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啊,若是他言王爷将来再生个女儿,是不是要叫八八郡主?

    众人听这言禅衣自请的封号,都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不少人心中都是想着,还说是京城第一才女呢,自拟封号却是这么上不得台面。

    唯有高台上的角落里,那有着一只紫眸的男人,眸光微闪着,甚至眼眶都有些微微发红。

    “朕准了,除封号外,朕再将石洲划为你的封地,以后石洲的繁荣,就全靠七七郡主了。”皇上大手一挥便同意了,顺便把石洲这烂摊子也甩了过去。

    石洲临近边城,是个日照时间过于漫长的城,所以总是隔个两三年便要闹一次旱灾,每次旱灾补多少银子进去,都像是将石头扔进了水里。

    皇上自然知道这赈灾银两一路上都在被瓜分着,可这官员之间盘根错节的,他懒得管,也不想去管。现在能直接丢给言家,他不仅舍去了许多麻烦,还能让言家对自己感恩戴德,何乐而不为呢?

    朝臣都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个爱和稀泥的,虽然石洲遇上赈灾能贪上不少银子,但石洲现在一年穷过一年,人口也愈发的稀少,皇上愿意送给这新封的郡主,那便送了吧,反正只是一块再榨不出什么油水的难啃骨头了。

    所以众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只安心的端坐着继续看戏。

    言禅衣回到自己的座位,偷偷瞥见众人的反应,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不管如何,爹爹和哥哥都是没有封地的,只有她有,那她就一定会好好经营,让石洲在她的领导下繁荣昌盛起来。

    何况立县也隶属于石洲,现在成了她的封地,那么她先前所设想的各种政策,都能够一一实现了吧?

    皇上见她懵懵懂懂的样子坐了回去,有些好笑,但眼眸略过她身旁的俏丽女子,却是顿时眼眸一深,定了半晌这才移开了视线。

    正要宣布开宴,一名太医和一名宫女急匆匆的从殿外走了进来,一入殿中,便跪下报喜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梦昭仪有喜了!”

    众人都神色各异的起身对着皇帝道喜,只除了台上的皇后和淑贵妃是实打实的脸色铁青,连强颜欢笑都做不出来。

    言禅衣这才明白为何今日明明是为了升梦昭仪的位份,梦昭仪却未到场。看样子这皇帝还是个怕媳妇儿的,不止大媳妇,小媳妇他也怕。

    “甚好甚好,传朕旨意,册封梦昭仪为正三品梦妃,赏玉如意一对,九凤挂珠钗一支,蓝宝石头面一套,五色缂丝各两匹。”皇上面上端着高冷,可赏赐却是给的丰厚。

    “皇上,妹妹这才刚刚怀上龙胎,这赏赐是应该的,可这位份连升三级是不是不太妥当。”皇后听着这一溜的贵重赏赐,心中发酸,脸色也黑如锅底,又不能当众发作,显的自己这一国之母好像很没风度似的。

    皇上闻言不动声色的朝地上的太医使了个眼色,太医立刻会意道,“启禀皇后娘娘,梦昭仪不是刚怀上,她腹中胎儿已经四月有余,而且据微臣看脉,这一胎十之八九是个小皇子。”

    皇后自然没有错过皇上给太医递的眼神,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怀孕四个月了才公布,还笃定是皇子,皇上对这梦昭仪实在是偏爱有加。

    皇后的拳头攥的死紧,一脸僵硬的假笑道,“既是如此,臣妾也恭喜皇上了。付嬷嬷,一会儿从本宫那里拿些上好的血燕去送给梦妃妹妹。”

    言禅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皇后送去的血燕,那梦妃娘娘敢吃吗?怀孕四个月才公布,这到底是在防着谁呢?后宫真是,深似海啊。

    终于这一出戏也拉下了帷幕,总算是正式开宴了,御膳房的食物虽是美味,但却一道热菜都没有,言禅衣虽是饿了,却没什么胃口。

    特别皇上在御膳房提了要用猪油炒菜之后,这些菜凉透了便结出乳白色的猪油块,连卖相也差了不少。

    言禅衣没什么胃口,本想起身出去走走,却见苏若水也站起了身。她犹豫了一瞬,便起身走到了哥哥身边又坐了下去。

    倒是厉妖娆本来就一双眼睛都长在了苏若水身上,现在见他起身走出了大殿,便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也跟着起身走了出去。

    “今日是乞巧节,本该是有情人互诉衷肠的好日子,朕今日就在此做主,各家小子丫头们若是有互相看对眼的,可以来跟朕说,朕立刻下旨赐婚。”皇上见今日升梦昭仪位份的事如此顺利,心情也瞬间好的不得了。

    皇上的指令一下,朝臣们都有些跃跃欲试起来,本来就已经定好亲的,更是为了这赐婚直接上前来求旨。皇上在这七夕佳节上,倒也过足了一把月老瘾。

    言禅衣并没有注意殿中的情况,只默默的在听着自家爹爹说着石洲的情况。

    原以为只是一块封地而已,却没想到是个无底洞,成了七七郡主的封地,日后再有旱灾,朝廷便不会再拨银子了,都是要封地领主自掏腰包的。毕竟封地里所有的税收都是属于封地领主的,也不会上缴到朝廷去。

    言禅衣并没有爹爹看的那么悲观,日照时长有日照时长的好处,至于干旱,待她回去研究一下石洲的地形,附近的河流,引水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相信以她脑子里储存的现代知识,这些都不会是问题。

    “启禀皇上,臣女方语薇心仪安宁侯已久,求皇上赐婚。”一名豆蔻少女此时正跪在殿堂上,请求着皇上的赐婚。

    言禅衣听到安宁侯的名字,这才注意到苏若水不知何时从殿外回来了,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饮茶。而已经快走回自己座位的厉妖娆听到这话,明显的停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噢?安宁侯都快二十有六了吧,是该娶妻生子了。朕在安宁侯这么大的时候,长公主都已经满地跑了。”皇上看了一眼台下的少女,方雨薇,工部方侍郎的嫡女,身份虽是有些低了,但若安宁侯愿意,他倒是乐得成全。

    苏若水淡淡的瞥了一眼言禅衣的方向,只是厉妖娆刚好也在这个方向,众人都只以为他这一眼是在看着这厉妖娆,毕竟两人都还穿着颜色不差分毫的衣裳,一看就像是约定好的。

    “臣已经有心悦之人了,谢方姑娘错爱。”苏若水的视线转了回来,声音依旧淡淡的。

    众人刚刚都注意到了苏若水的视线,加上刚刚他和厉妖娆一前一后的走出大殿,又一前一后的回来了,自然便对这二人有了诸多的联想。

    而这方语薇虽只是个四品官员的女儿,但却是家中独女,也算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长大的。

    且她对着苏若水一直就有着势在必得的执着,便直接转头对着厉妖娆挑衅道,“不知这位小姐是哪家的贵女?”

    “这是本郡主的干姐姐厉妖娆,只是来京城游玩的。”言禅衣此刻已经走回到了厉妖娆的身旁,紧紧的拉着厉妖娆的手以示安抚。

    “噢,原来不是京城人士。”方语薇满是轻蔑的哼了一声,语气不善道,“不知这厉小姐敢不敢跟我比试比试,看谁更配的上安宁侯爷。”

    厉妖娆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苏若水,苏若水却是无动于衷的饮着茶,像是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其实他的心中有些忐忑,他想站起来说他心悦的不是厉姑娘,但刚刚那不受控制的一眼深情,众人都看到了。此时他说他并非心悦厉姑娘,那众人自然会猜测到他心悦的是言禅衣。

    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心悦的是言禅衣,那对言禅衣或是自己,都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

    刚刚在忘忧殿外,厉妖娆的告白还历历在目。不求名分,只求陪伴。

    其实他并不动容,这么多年,这样对他说的女子并不少,可他的心始终平静无波。

    直到言禅衣的出现,他的那一颗如石头般坚硬的心,好像顷刻间便分崩离析,露出了里边最柔软的部分,蠢蠢欲动着。

    言禅衣刚想要替师姐拒绝这无聊的挑战,可师姐却已经站了起来应声道,“好,你想比什么?”

    “你说比什么便比什么吧,省的别人说我欺负乡下来的村姑。”方语薇十分厌恶厉妖娆那一张狐媚脸蛋,看都不想多看一眼,但她竟然敢站出来应战,又让她更多了几分气恼。

    “好,那就比武吧。”厉妖娆神色淡淡,仿佛没听到她的嘲讽一般。

    “比舞就比舞,容我先下去换身衣服。”方语薇说着便福了福身子朝殿外走去。

    厉妖娆有些困惑的坐下,低声对着身旁的言禅衣问道,“京城里比武还需要先去换身衣服?”

    言禅衣扶额道,“那方家小姐说的是比舞,舞蹈的舞,和你的比武完全是两个意思。”

    厉妖娆此刻才一脸懵逼窘迫的问道,“那怎么办,我只会武不会舞啊。”

第109章 倾城一舞

    言禅衣见师姐这一脸懵逼的样子实在可爱,忍不住捏了捏师姐的脸颊这才继续道,“师姐别怕,你的那套双袖剑法,将袖剑换成彩绸就是这世间最漂亮的舞步了。”

    “真的吗?”厉妖娆半信半疑的,依旧蹙着眉问道,“可是现在去哪找彩绸?”

    “别担心,我练武的彩绸马车里有一对备用的,现在让风华去取定是来得及的。”言禅衣此刻有种自己就是师姐的百宝箱的感觉,隐隐还有了点小骄傲。

    厉妖娆闻言总算是放下心来,偷偷用眼角瞥了一眼苏若水,见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心中忍不住悲凉一片。

    刚刚自己的深情告白才被无声拒绝了,这会儿就被情敌公然挑衅,她明明就不是他的心上人,却又厚着脸皮接受了情敌的挑战。她有些不齿自己,却也贪恋着这被众人认为自己是苏若水心仪之人的感觉。

    方语薇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身桃红色的舞衣又入了忘忧殿,她身边跟随的小丫鬟走去乐师旁小声的吩咐了几句,便有悠扬的乐声缓缓而起。

    方雨薇随着乐声舞动着自己的肢体,盈盈一握的腰身肆无忌惮的扭动着,举手投足间都有魅人的气质在喷发着。她脸上的表情亦是从容又自信,一副仿佛不用比她都知道自己赢定了的样子。

    言禅衣虽然不懂舞蹈,但和她记忆中师姐舞剑比起来,这舞蹈绝对是会被她师姐秒的渣渣都不剩的。

    方语薇一舞毕,厉妖娆便不卑不亢的走去殿中,她也不知道她需要什么样的曲子,不过刚刚方语薇跳的这首曲子好像还不错,便走过去对着角落里的乐师道,“就再奏一遍刚刚这曲吧。”

    方语薇闻言气咻咻的瞪了一眼厉妖娆,低声道,“哼,自取其辱。”

    虽是低声,可却也是周遭都能听见的音量。言禅衣闻言但笑不语,等她家师姐舞完,这方家丫头就该知道到底是谁“自取其辱”了。

    萧声轻扬而起,只见殿中的白衣少女微微扬手,两条鹅黄色的长绫从她袖口滑出,又被她那纤纤玉指紧攥在手心。

    少女轻舒长绫,娇躯随之旋转,月牙白的纱衣也随之翻飞,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翻转着,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众人皆被这优美的舞姿吸引,看着那软如云絮的身躯,步步生莲的姿态,仿佛在看着花间飞舞的蝴蝶,又像是从天而降的仙子。

    这样一场舞看完,谁人还记得刚刚也舞过同样曲调的方语薇。而此刻的方语薇却是一脸的戾气,手中的帕子几乎快被她搅碎。

    “我们再比别的!”曲已经停下了,众人还沉醉在刚刚那如梦似幻的舞蹈中,便被一声突兀的女声给叫醒。

    厉妖娆一抬手,将两条鹅黄色的长绫瞬间收回了袖子,这才挑眉看了一眼如跳梁小丑般的方语薇,轻蔑道,“怎么这城里的小姐都是愿赌不服输的么?倒还真不如乡下的小村姑有趣了。”

    说完便回了座位,不再搭理她。

    “逆女,还不回来!”方侍郎刚刚看舞看呆了,这会儿才发现在殿中丢人的那个是自己的女儿。

    方语薇被厉妖娆的一番冷嘲热讽气的直发抖,还没来得及回嘴便被自己父亲这一声吼给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这是在皇宫不是在她家后院。

    于是便有些忐忑的看了一眼高台上的皇帝,却见皇帝一脸陶醉的望着厉妖娆那贱人,心下顿时了然,便故作受教的样子垂首道,“厉姐姐舞姿倾国倾城,妹妹甘拜下风。厉姐姐这般出色,想来哪怕放在后宫,定也是后宫之首。”

    高台上的皇上和皇后都一齐变了脸色,不同的是,皇上是一脸的遐想和向往,而皇后却是一脸肉眼可见的阴霾。

    “臣女失言了,臣女只是被这舞蹈魅惑,一时语无伦次了,还请皇上皇后娘娘赎罪。”说着方语薇又立刻跪了下去,一脸虚伪的忐忑,好像真的不是故意的一般。

    皇后听着她说被这舞蹈魅惑,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皇上有些紧张的回眸看了皇后一眼,见那铁青的脸色,赶紧看向了苏若水,和稀泥道,“安宁侯怎么看?朕该如何赐婚与你,全凭你自己的主意。”

    “谢皇上抬爱,只是臣暂时还没有成家的打算,就不劳皇上费心了。”苏若水依旧淡淡的回应着,他本就没有心悦厉妖娆,更何况现在皇上明显对厉妖娆起了心思,他更得了机会拒婚了。

    皇上一听也松了口气,但今日已经逼着皇后让他升了梦昭仪的位份,此刻再纳后宫,只怕朝堂之上那沈左相又要给自己找麻烦了。虽是有些不舍,但这厉美人也还未婚娶,来日方长,他堂堂九五之尊想要的,总会到手的。

    宫宴进行到这一步,皇上已经用完膳借口要处理政事,便先行离席了,离席前还不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厉妖娆。

    皇上一走,剩下的家眷们也就没有了争奇斗艳的兴趣,只一些朝臣们还在喝酒碰杯着熟络感情。

    言王爷见自家人都停了筷子,这才柔声提议道,“我们回王府吧。”

    言王爷一向不喜与这些人交际,他在外人面前也一直维持着冷面王爷的假象,虽把持着大部分兵权,却是个只效忠皇上的纯臣,所以也没什么人敢上前和他交流感情。

    于是言王府一家便起身离席了,言禅衣起身时看向了高台上的角落里,未有尘轻轻用嘴型无声的说了句,“等我。”

    言禅衣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这才红着脸挽着自家娘亲的胳膊往殿外走去。

    苏若水见他们要走,便也站起身来,一同朝宫外的马车走去。

    苏若水想和言禅衣说说话,言禅衣却一直赖在言王妃的身边,他不好逾越,只能缓缓的跟在她们身后。厉妖娆倒是注意到了他的跟随,遂放慢了脚步,慢慢便走在了苏若水的身侧。

    苏若水轻蹙了蹙眉,低声道,“今日宫宴上大放异彩,恐怕不久后厉姑娘就要住进这大周后宫了。”

    厉妖娆顿了一顿,这才明白皇上离席前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顿时又羞又恼,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起来,轻声道,“他做梦,我绝不入宫。”

    “我不会心悦于你,皇上正值壮年,入宫对你来说并不全是坏事。”苏若水淡淡的说着,说出的话却像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刃,狠狠的扎入了厉妖娆的心中。

    “你……你希望我入宫?”厉妖娆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她只是喜欢他而已,她有错吗?

    “那是你的事。”苏若水依旧淡淡的,话语里不带一丝感情。

    厉妖娆闻言只觉得这七月的夜,竟是这般寒凉刺骨,凉的如同苏若水的寡情,也凉的如同自己的一颗早已许出的芳心。

    她不由的捂住了心口,停下了脚步。

    苏若水见她没有跟上,犹豫了一瞬还是停下了脚步,低声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若不想入宫,便早日回你的不归山去吧。那里山高皇帝远,他束缚不了你。”

    厉妖娆闻言却是心中却回暖了不少,苏若水定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在意她的,对吧?

    于是她又快步追上前去,低声道,“我不入宫,也不回不归山。我哪儿都不想去,我就想在离你近的地方,望着你就好。”

    苏若水侧过头看了一眼这个长相妖冶却又过分单纯的小丫头,轻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他心中知道,她若不回不归山,她的人生便再也由不得她做主。

    厉妖娆见他没有言辞拒绝,当下便松了口气,嘴角也不自觉的扬起。仿佛她渴望的爱情,迟早会眷顾于她,让她得偿所愿。

    走到马车边,苏若水便和言王府的人告别,末了又提醒道,“禅衣,莫忘了明日的约定。”

    言禅衣笑着点点了头,她一直偷偷看着苏若水和师姐在她的后面不远处并肩走着,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些什么,但师姐现在脸上的笑却骗不了人。

    她虽没有追过男人,但也听说过,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何况师姐这般优秀的女子,或许刚刚忘忧殿上那倾城一舞,亦能让他有片刻的心动呢?

    言禅衣揽住了厉妖娆的肩,对着苏若水笑道,“放心吧,我说要带来的人,也一个都不会少。”

    苏若水看着她明显是误会了什么的样子,想解释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误会也好,至少这样这个被他放在心尖的小丫头,便不会害怕自己,躲着自己了吧。就像今日,直到此时,她才愿意笑着和他说上一句话。

    “你们明日要去哪?”苏曼姝听到了苏若水的话,却也没有当面询问。

    苏若水虽是她的堂弟,但真的是很远很远的远亲,不太熟。所以一上了马车,她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明日堂舅舅生辰,我和哥哥明日会去他府上给他庆生,还说好要带着师姐,云公子和未来嫂嫂一起。”言禅衣立刻乖巧的回答着。

第110章 我的七七

    苏曼姝看了一眼厉妖娆,犹豫了半晌才问道,“厉丫头,你和苏公子……是两情相悦吧?”

    厉妖娆被这直白的问题闹了个大红脸,有些犹豫的低头道,“是我自不量力,配不上苏公子。”

    苏曼姝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明显就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情啊。

    但想起忘忧殿上,苏若水那深情的一眼,如若不是望着厉妖娆,那便是在望着……苏曼姝看了一眼一脸懵懂不谙世事的女儿,又摇了摇头。苏若水的年纪都够做言禅衣的爹了,怎么可能呢?

    这般想着,苏曼姝又将自己的思路拉回了原处,低声道,“厉丫头,半个月内如果你不能和苏若水订下婚约,便回不归山吧。”

    “娘!”言禅衣闻言一惊,拽住了苏曼姝的手道,“娘亲这是说的什么话?师姐就是不嫁人,我们也养的起她啊。”

    “你个傻丫头你懂什么,”苏曼姝看了一眼自家的女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忘忧殿上你没看见皇上的眼神?不出半个月,厉丫头能嫁给谁,便不是我们言王府能说了算的了。”

    言禅衣惊诧的看着娘亲,也明白了娘亲的意思。本想反驳说皇上都能做师姐的爹了,但也明白这个理由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他是皇上,他想要什么会得不到?想着师姐单纯如白纸的性子,要被迫入宫,那深似海的后宫,定会把师姐啃的渣都不剩,她就暗暗心疼。

    “厉丫头,我们言王府也不是护不住你,可就算真为了你而拒绝了皇上,恐怕京城对于你而言,也不会是安全之地。本妃知道你功夫厉害,但皇上身边的暗卫功夫也不差,明面上的我们能拒绝,若是暗中皇上直接将你掳了去,我们言王府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苏曼姝也是真的喜欢这个丫头,虽然接触不多,可她总是清澈如水的眸光,便让她无法不喜欢。

    厉妖娆明显僵了一下,强撑出一个笑来道,“可我不想放弃,也许这样的感情每个人的人生都只能遇到一次,我必会不留遗憾的去好好争取。”

    “傻孩子。”苏曼姝闻言更是心疼,伸出手去摸了摸厉妖娆的头,又心酸道,“你有没有想过,今日皇上那眼神,苏若水也心中有数。皇命难违,他就算对你有情又真的会为了你,去违抗皇上吗?”

    厉妖娆的泪珠因着这一席话,瞬间便顺着脸庞滑落。眸中迷惘和悲切交缠着,像是在压抑着自己,雪白的贝齿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唇瓣。

    她都有答案的,又何须旁人的点醒?苏若水也劝她离开,可她只是想静静的守护着自己喜欢的人,这也有错吗?这也不行吗?

    言禅衣看着厉妖娆的泪水,心疼的抱住了厉妖娆,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却也知道娘亲说的都是对的。

    好一个皇命难违,却又是让人真真的无可奈何。

    “我只能离开吗?”厉妖娆眨巴着她那满是泪珠的凤眸,低哑着声音,满是不甘的朝苏曼姝问道。

    “傻孩子,只是暂时的。”苏曼姝朝着厉妖娆靠近了一些,将两个孩子都揽入了自己怀中,低声宽慰道,“美色对于皇上不过是一时新鲜,不出两个月皇上就能将你忘到九霄云外去。到时候你再回来便是,本妃很喜欢你,你若是愿意,真让本妃收你做干女儿也行,以后不管什么时候,言王府的大门都会为你打开。”

    “我有办法!”言禅衣一拍脑门,刚刚听着娘亲说着什么美色新鲜的,她便有了个更好的主意。但听到娘亲居然想收下师姐做干女儿,心中更是开心的不行,直接抱着娘亲便亲了一口道,“太好了,我就想有个姐姐!谢谢娘亲!”

    苏曼姝脸一红,看自家女儿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登徒子,但听到她说有办法,便也没有说什么,只佯怒的瞪了她一眼。

    “你有办法?师妹你真的有办法?”厉妖娆一直知道自家师妹是个绝顶聪明的,这会儿听见她说有办法,便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当然,我有办法!师姐放心,我定会让你如愿安心留在京城!”言禅衣拍了拍胸脯,打着包票,然后便又凑到了厉妖娆和苏曼姝的耳边,一阵小声嘀咕。

    听完言禅衣的办法,厉妖娆的眉头舒展开来,有些期待的望着苏曼姝,苏曼姝只笑着点了点头道,“放心,本妃虽不是君子,但也绝对一言九鼎!”

    ………………………………

    晚上回到篱菊院里,果然一进到房间,便看到一身紫色长袍的男人正坐在她厢房外厅的圆桌前,悠闲的喝着茶。

    “你怎么比我还快?”言禅衣有些紧张的问着,紧张只是因为,在这没有掌灯的黑暗中,屋里的那个男人被窗外漏进来的月光,照耀的暗自发亮。

    他的眉,他的眸。他的鼻翼,他的唇瓣。无一例外,都在发着亮。亮过今晚的月,亮过今晚的银河,亮过今晚的鹊桥。

    男人见她进来,唇角微微勾起,眸中也闪烁着缱绻的光。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低声唤道,“七七。”

    言禅衣被这称呼弄的一愣,反应过来后瞬间脸红如血。但还是强装着若无其事,缓步走到了桌前,正欲坐下,便被一只大手拉入了熟悉的怀中。

    言禅衣没有挣脱,只依着惯性,便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肩头,轻声应道,“嗯?”

    未有尘笑了笑,嘴角的梨涡若影若现,又缱绻的唤了一声,“我的七七……”

    “嗯,你的……”言禅衣的脸一片通红,但仗着自己正躲在他看不见的角度,便也肆无忌惮的应着。

    未有尘望着怀中小丫头连耳尖都红到通透,只觉得满心满脑的幸福。他从不知道,拥有她,是一件这么让人觉得幸福的事。

    他想时间就停在此刻,又想时间能过的再快一些,他们便能早些成亲,然后日日夜夜都在一起,永不分离。

    “明日我们去林家村玩可好?”未有尘将下巴抵在了小丫头的额头上,声音还带着丝丝撒娇。

    原本约好一起去林家村为他过生辰的,却因着这突如其来的宫宴,而不得不取消了。

    未有尘有些不高兴,但也还是有些高兴的,因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宫宴,他的生辰成了她的封号。

    “明日不行,明日苏若水生辰,我答应了去他府上做客。”言禅衣这话一出口,便因着身后男子突然的僵硬而蹙了蹙眉。

    未有尘强压下心中的不爽,低声问道,“你为了给他庆生,而拒绝我?”

    言禅衣听着这酸不溜秋的话语,有些好笑的抬头,在男人有些扎人的下巴上轻吻了一下,这才道,“这就吃醋啦?不止我呢,还有很多人都会去。”

    未有尘为着这轻轻一吻而放松了少许,但依旧眉头深锁着。

    他一直都很想知道她和苏若水之间有着什么样的羁绊,他知道苏若水定和言禅衣的上一世有所牵连。他想问,又怕是个自掘坟墓的故事。

    贪恋着这一时的拥有,便有些像一只鸵鸟,将头埋在沙堆里,假装看不见,假装听不见,假装很安全。

    “你还记得我只是一缕游魂的时候吗?”言禅衣捏紧了手中未有尘的衣襟,不知道将自己全盘托出是不是对的。但她知道她心中有他,且只有他,所以她不想对他有任何的欺瞒和保留。

    未有尘没有回答,他知道她要说她的故事了,可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住这个故事。

    他害怕,害怕去听,也害怕她永远不说。他忍不住攥紧了她的手指,只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其实那时候我一直是一缕幽魂,是因为我的前世,还没有死透,便直接转世到了这里。”言禅衣等不到他的回应,以为他并不想知道,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你为什么会死?”未有尘听到她说死,心中莫名的一疼。

    “我上辈子呢,原本只是一个小村姑。家中有一双父母,还有个不成才的弟弟,父母偏爱弟弟,所以整个家庭都靠我赚钱支撑。我拼命的赚钱,然后就累出了不治之症来。上一世的苏若水,是我唯一的朋友,同时也是我的老板,老板就是上司的意思。”

    “我那时候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便将钱全都交给了我的父母,然后留了一小部分,打算去完成生命之末的最后一次旅行,旅行就是……放下一切烦心事去一个没有人会烦自己的地方待着。但是就在我准备出发去旅行的时候,我晕了过去。”

    “醒来时我便被现在的娘亲生了出来,明明是被生了出来,我却怎么都没办法依附在那新生的躯体里。当时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你师父说我会做十三年的痴傻儿,便以为我要在这里飘荡十三年,才会回到躯体里去。”

    “但是不一会儿我就又被一阵刺痛拖回了我的上辈子,上辈子的我正毫无知觉的躺在病床上,靠着大夫用各种办法给我吊着命。然后在我濒死的时候,我又回到了这里,但那时的我,已经三岁了。”

第111章 三世的故事

    “我以为你师父会知道怎么让我早日回到我的肉体里,便跟着你去了凤羽庙。就是你第一次见我那时候。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有个等了我三世的人,我还欠他一个没有结果的果。”

    言禅衣尽量的用未有尘能听懂的词汇,言简意赅的诉说着。

    “当时我并不明白谁是等了我三世的人,等我又被拉回了我的上一世里,我才知道这个人是苏若水。他似乎还保留着许多记忆,还对着病床上毫无知觉的我说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话。”

    “以前做他的手下许久,从来都不知道他对我有着超乎友谊的感情,上一世他也是现在的模样,被众多女人爱慕着,而我只是一个并不起眼且只沉迷于工作的女人,我从来没想过他那般完美的男人会对我有感情。”

    言禅衣本来想说自己是老女人的,但又怕未有尘嫌弃自己年纪大,便把那个老字又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他完美吗?”未有尘听着这漫长又匪夷所思的故事,唯一抓住的重点是,苏若水很完美?

    “那些女人没见过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完美。”言禅衣听出了未有尘不加掩饰的醋意,赶紧狗腿的拍起了马屁。

    “哼。”未有尘不置可否的轻哼了一声,可唇角却熨帖的勾起了一抹浅笑。

    “我一直想去找释安大师也是想问问,若我的上一世是第三世,没有结果的果我是不是已经给了?为什么这一世还会遇见他?苏若水对我应该是没有上一世的记忆的,所以那三世情缘是不是已经结束了?”

    言禅衣见未有尘已经不再那般气哼哼的了,便将心中一直想不通透的问题给问了出来。

    “我师父被我父皇扣下了,父皇一直在逼我回大魏。”未有尘低垂了眼眸,释安离开大周去游历,已经两年之久,但前不久才从大魏皇宫传来了他的讯息。

    释安虽说是得道高僧,但也只是个半点武艺也不会的和尚而已。若真是魏皇不放人,他还真的就是条砧板上的鱼,只能任魏皇宰割。

    “你迟早都要回大魏的……”言禅衣莫名的有些惆怅起来。

    这是她一早就知道的事实,她又有什么好纠结的。她想过他们迟早会分离,还想过若是未有尘有一日登基为帝,成为了远在天边的魏皇,可能还会后宫佳丽三千。

    她都想过,但当分离好像真的近在眼前时,她又觉得整颗心都疼的发酸。

    “我现在还不能带你回大魏,但你等着我来接你,好不好?”未有尘掰过了言禅衣的脸,见小丫头眼眶红红的,忍不住心头一软,轻轻的在丫头的眼窝上落下一吻,低声道,“此生我都只要你,你只需要等着,做我的皇后就好。”

    言禅衣心中说不出的酸涩苦闷,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大魏现在大多朝政被悠贵妃把持着,我已经派了风骨回去。也许我在大周能待的日子不多了,但我一定会回来娶你,你不用担心的,好不好?”未有尘的话语里是一如既往的温柔,还带着些许祈求。

    还在说着话,便从自己的衣襟里掏出了他一直随身携带的暖玉,小心翼翼的从自己脖子上取了下来,又是万般小心的挂在了言禅衣的细幼脖颈上,低声道,“这是我母妃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言禅衣只感觉到一股暖流垂在了自己的胸前,她端起那暖玉看的认真,只是一块晶莹剔透却没有任何花纹的暖玉,却在正中心里刻着一个粗糙的“宸”字。

    言禅衣小心的摩挲着那个“宸”字,默不作声的将暖玉塞进了自己的衣襟里。

    “你势单力薄,如若回去大魏也争不过你那姨母和弟弟,又当如何?”言禅衣小声的问出心中的疑虑,但又怕他误会自己喜欢那高位,便赶紧解释道,“如若争不过,我们就约在石洲,一起终老可好?我有封地,会赚银子,不会让你过的比现在糟。”

    未有尘轻笑了一声,揉了揉言禅衣的头,低声道,“好,若是我失败了,你定要护着我。”

    这只是一句玩笑话,身为皇家的人,他知道成王败寇的下场。

    所以他不能败,也不敢败。他要的不是皇位,而是一世无虞的和她在一起。

    “苏若水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要与他过多的交集。”未有尘低声说着,想起这几日人力车和青楼传递回来的消息。

    以前只觉得苏若水是个闲云野鹤,并没有对他有多少关注。可最近因着言禅衣的关系,他便派人开始起苏若水的底了。

    这一查可是有大发现,大周前朝本就有不少苏太傅的学子对苏若水言听计从,而今又多了不少新的年轻官员对他俯首称臣。

    如若苏若水对那个位置有兴趣,只怕不出三五年,那个位置便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未有尘不知道苏若水想干什么,也不在意,只要他的目标不是他的禅禅。可若他的目标真的包含了他的禅禅,他便是倾尽全力也不会让苏若水得偿所愿的。

    “知道了。我只是觉得亏欠了他三世,所以想补偿他罢了。你看我师姐怎么样?我师姐倾心于他,我就想搭把手促成此事。”言禅衣偷偷吐了吐舌头,不过多交集怎么去促成苏若水和师姐的好事呢?

    “你师姐?今日在忘忧殿上你没看出来?”未有尘虽然年纪不大,也未近过女色,但皇上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他还是看的出来的。

    就跟花满楼那些肚满肠肥的客人,见着花满楼里的花魁是一样样的。

    “我看出来了,所以才更要帮师姐一把。”言禅衣想起这事就一阵恶心,两厢情愿的老牛吃嫩草她可以坦然接受,但这以权压人的老牛非要啃嫩草,她还真是接受无能。

    想起自己的计划,又赶紧补充道,“对了,明日你帮我让人力车在大街小巷传播一下,就说厉妖娆自宫中回来便高烧不起,不知道是不是和皇宫犯冲,然后再过一日便传厉妖娆发了一身的疹子,已经毁容了。”

    “好。”未有尘虽觉得这个方法有些幼稚,但未必会无效。

    毕竟皇上对厉妖娆有那种意图,也不过是因为厉妖娆的颜色让人赏心悦目罢了。又是和皇宫犯冲,又是毁容的,皇上自然会歇了这份心思。

    他也不担心这坊间传言皇上会听不到,毕竟他知道皇上经常打发他身边的那个小顺子,去城中茶馆听些精彩的市井传言,而那茶馆,便是他的茗月居。

    “只是苏若水知道皇上看上了厉妖娆,这事未必会如你所愿。”未有尘自是看得出厉妖娆对苏若水的情意,否则今日在忘忧殿,她又何必去接受那方家小姐的挑衅。

    “我自然知道。本来还想着明日趁苏若水生辰,干脆给他们下点药,让他们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得了。”言禅衣小声嘟囔着。

    未有尘闻言脸涨的通红,看小丫头的眼神也透露着一股子怪异,半晌才低着头道,“你上辈子生活的地方,民风这么开放的吗?”

    言禅衣显然还没反应过来,点点头道,“对啊,我们那有些男女,看对眼了便一起滚个床单,早上起来发现原来是看错了,便直接分道扬镳。”

    她说着说着便感受到了搂住自己的怀抱又变得如铁般僵硬,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瞬间脸也红了起来,赶紧小声补救道,“但大部分人也还是比较保守的,不会乱滚床单……”

    对上未有尘又黑又红的脸蛋,言禅衣是一句多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懂谄媚讨好的笑了笑。

    “你……”未有尘很想问你有过吗?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因为他知道,不管她的答案是什么,他对她的感情都不会改变。

    “我……我上辈子……唔……”言禅衣红着脸,自然是听出了未有尘心中的疑惑,刚想解释清楚,一双唇瓣却已经落入他的口中。

    他真的不嗜糖,但却又想将她口齿间的香甜吸吮干净,那不似寻常美味的甜,他只想独享,只想通通占有。

    他好想一闭眼再一睁眼,他们就已经在一齐举着合卺酒一饮而尽。他好想一闭眼再一睁眼,就有他们的孩子环绕膝下。

    人生长短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有她在旁。

    未有尘一边轻柔缱绻的吻着言禅衣,一边又觉得自己的庸人自扰很可笑。一个接吻都能把自己憋死的小丫头,还能有什么经验呢?

    半晌未有尘终于松开了软在他怀中的女子,他已经越来越欲求不满,越是得到,就需求越多。这不能怪他,搁在现代,他这年纪还只是个青春期的少年。

    他有些狼狈的退了退,也害怕着终有一日他会失控去夺取,夺取她所有的甜美。

    言禅衣被吻的七荤八素的,这次虽没有再差点窒息,但也相差不远。

    而且因着她一直坐在未有尘的腿上,自然是感受到了未有尘的身体变化,此刻的她窘迫的像一只鹌鹑,想起身,又不敢动。

    “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未有尘硬着头皮将言禅衣扶起来,又窘迫的退了一大步。

第112章 你今日是男是女

    言禅衣只用她那细不可闻的声音低低“嗯”了一声,再一抬眸,厢房里已经只剩下她一人。

    ………………………………

    言禅衣这一晚睡的并不太好,一夜绮梦,她面红耳赤的醒来了好几遍。每次醒来她都忍不住自我反省着,到底是她上辈子母胎单身到死的原因,还是因为她真的就是个小色女?

    第二日言禅衣起的很早,她是真的不敢再睡了,想起梦中的香艳,她都感觉上火。

    她原以为她已经算早的了,结果一走出厢房,便看到师姐捧着个锦盒,眼巴巴的坐在桃树下,盯着她的厢房门。

    “师妹~!”厉妖娆见言禅衣起来了,满腔满调都是欣喜。

    言禅衣望着师姐身上依旧穿着一身月牙白,却是换成了更添韵味的广袖流仙裙,脸上的妆容精致,却又有些老气。

    言禅衣蹙了蹙眉,打趣道,“师姐这是女为悦己者容啊,不知这妆容是谁人帮师姐弄的?”

    厉妖娆有些不好意思的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娇羞道,“是你上次救回来那丫鬟,她说这是她原来的小姐最常化的妆容,应该是京中最流行的。怎么了?不好看?”

    “好看好看,师姐这般倾国倾城的容貌,化什么妆容都好看。不过师姐可介意师妹稍稍为你改动一些?”言禅衣看着那粗粗的眼线和猪肝色的口脂,便想起了李祈恩。

    于是言禅衣又走回了自己的房间拿起了让风月帮忙配置的橘红色口脂,和自己用竹签加棉花做成的棉棒。将厉妖娆的粗粗眼线轻轻拭去,又画上了眼尾轻勾的细眼线,再替她将她唇上那猪肝色的口脂擦净,直接递上了一盒新的口脂道,“这是风月帮我做的,日常擦着还有润唇的功效呢,这盒还是新的,就送给师姐了。”

    厉妖娆对着铜镜看了看自己的眼眸,因着言禅衣的改动,而更显明媚妖娆,当下便对言禅衣的手艺赞不绝口道,“师妹实在是厉害,但你这么会化妆,怎的自己不化个妆呢?”

    言禅衣低头望了一眼自己今日穿着随意的浅青色长袍,轻笑了一声道,“我呀,化不化也美不过师姐去,还是别浪费化妆品了。”

    厉妖娆闻言也扫视了一圈言禅衣这身不男不女的衣袍,便一边拿起那口脂化起了唇,一边娇嗔道,“你这样一身,我倒还真不知道你这是女扮男装呢,还是故意扮丑呢。”

    言禅衣没有在在意师姐的话,她今日的任务可是将苏若水和自己的师姐送作堆,所以她好不好看又有什么关系呢?

    “甜言,去把那丫鬟叫来我看看。”言禅衣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根本还不知道自己救回来的丫鬟的名字。

    不一会儿,那个小丫鬟便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言禅衣的跟前,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忐忑和惶恐。正欲跪下,便被言禅衣托住了手臂。

    言禅衣细细的打量着她,上一次见到她时,她脸上身上都满是血痕,实在看不真切。现在看来,倒是个清秀的丫头。

    “我的篱菊院不需要动不动就跪下的人,你若是想留下,便记住我篱菊院的规矩。不自称奴婢,不随意下跪。”

    “是,奴……我知道了。”丫鬟唯唯诺诺的福了个身,虽还拘谨着,但也少了些许惶恐。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名字吗?”不管她在李府的时候叫什么,现在都是不能再用的了。

    言禅衣也懒得去给人取名,她实在是不擅长这个,所以只好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最初的名字。

    “回小姐,我四岁便被卖为奴仆,不记得自己的姓氏,但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叫蓝裳。许是被卖我的人拾到的时候,正穿着蓝色的衣裳吧。”

    言禅衣闻言眉毛轻挑了一下,但还是没说什么。只觉得这个时代因为养不起而被弃养的女孩何其多,大概这蓝裳也是其中的一个吧。

    “那你以后在言王府就叫蓝裳,师姐身边没个人伺候也不行,以后你就负责打理师姐房里的事务。”言禅衣说完看了一眼她还有些瘸着的左腿,又扭头问风月,“风月,她的腿还能恢复吗?”

    “伤到了筋脉,不过并不严重,只要不站起来乱走,个把月应该就能痊愈。”风月说的很是轻松,这丫头的伤势可都是她在打理,她说会痊愈,就定能痊愈。

    “奴……我已经休息了很久了,不需要再卧床了……”蓝裳一听便赶紧摇头,眼眶里的泪珠直打转。

    她知道新主子是好人,但她也害怕,怕自己一点用都没有,就该被赶出去。

    “我身边哪需要什么丫头伺候啊,蓝裳你就听风月的,等你好全了再来我房里可好?”厉妖娆一边涂抹着口脂,一边在听着她们的对话。

    也听明白了蓝裳的担忧,于是又宽慰道,“要不这样吧,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我的婢女了,不过呢,我先放你一个月的假,你的任务便是好好的休息,有事没事都别站着。”

    “这……”蓝裳还在犹豫着,眼眶又湿了一圈。

    若还是从前那个主子,只怕看自己伤成那副样子之时,就将自己丢出去了吧。

    “你就听师姐的吧。”言禅衣轻拍了拍蓝裳的手,又对着风月道,“风月,送蓝裳回去歇着吧。”

    蓝裳很是感激,她不知道怎么去感谢,只想跪下来对着恩人叩拜,但偏偏恩人又不许她随意下跪。

    言禅衣见蓝裳被风月牵走了,这才继续对着厉妖娆道,“师姐,这个小丫头在那般腌臜的后院生存了许久,眸光还能如此清澈,以后定是个忠心的。过段日子你便是言王府的干小姐了,身边还是需要个贴心的丫鬟跟着的。”

    厉妖娆只笑了笑,有些宠溺的望着这个比自己小了近四岁的师妹,好像她比自己还要会照顾别人。

    “走吧,我们先去找云公子用早膳,哥哥铁定一大早就去接我未来嫂子了。”言禅衣挽起了师姐的手,便朝着半双院走去。

    云玄机知道今日要一齐去苏若水府上为苏若水庆生,所以也一大早便起了来。

    见到正走进他院子的一对姐妹花,原本还有些没睡清醒的倦意,一瞬间便随着言禅衣的到来而烟消云散。

    明明厉妖娆穿着华丽,脸上还有着精致诱人的妆容,可他却还是觉得厉妖娆身旁那不男不女素面朝天的言禅衣比较好看。

    “你怎么也不收拾收拾,这副模样简直被你师姐比到了泥里。”云玄机已经习惯了在言禅衣的面前一副纨绔的样子,直接口是心非的揶揄道。

    “怎么?我穿这样碍你眼了?”言禅衣不满的瞪了一眼云玄机,虽然她是有心要衬托厉妖娆,但也不至于到云泥之别吧?

    云玄机被那娇嗔的一眼瞪的心花怒放,面上却依旧端着,一脸严肃的打趣道,“禅衣,你来告诉我,你今日到底是男子,还是女子?”

    言禅衣嘴角抽了抽,直接无视了云玄机,对着素玉道,“去大厨房弄点吃的来,我想吃小笼包,还有豆腐脑,要甜的。师姐你想吃什么?”

    厉妖娆被这两人逗的正在偷笑,看着他们的相处,便想起了自己在不归山上的师兄和师弟。

    平日里他们也是这般逗弄打趣着自己,可真到了自己要下山的时候,两人却是絮絮叨叨的送到山脚下,眉眼间全是关切和不舍。

    “我一样就好。”厉妖娆见言禅衣望向了自己,赶紧收敛了嘴边的笑意。

    “师姐想到了什么,笑成这副模样?”言禅衣以为她想起了苏若水,便忍不住打趣她。

    “只是看你们斗嘴的样子,想起了我的师兄师弟。”厉妖娆解释的坦然,她从小就和师兄师弟一起长大,感情比一些亲兄妹还要好。

    “你还有师兄师弟?我还以为师父只收女弟子呢。”言禅衣有些惊讶,脑子里自动浮现出两个大男人拿着彩绸手忙脚乱的样子,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你爹的那身功夫,我们师父也学了,师父的袖剑只教了我,师兄师弟学的和我不一样,但是与言王爷的倒是一样的。”厉妖娆看着言禅衣的表情,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但还是赶忙解释道,“现在他们也都是你的师兄了。”

    “真的吗?那等禅衣跟你回不归山的时候,我能不能也跟过去?反正都是一门的。”云玄机眼前一亮,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想跟她走。

    在他知道言禅衣半年后可能会去不归山后,便一直有种快要无家可归的焦虑感。他很想问问她,她走了,他该何去何从。

    可他始终没有问过,她若真的把自己当成知己好友,那么她便一定会主动来告知自己的。

    他是这么对自己说的,怀揣着希望,不开口便可以不失望。

    厉妖娆瞥了他一眼,想了想才说道,“你可以让言王爷写封信去问问师父,师父不轻易收徒,许多人去不归山拜师,都是半山腰都上不去的。”

    云玄机闻言有些呐呐的低下头,也不再多说了。他想争取一下的,但他又放弃了。

第113章 学生受教了

    言禅衣睨了他一眼,打趣道,“怎么?迫不及待要做我们的小师弟吗?”

    云玄机这次没有再回怼,反倒是恹恹的,不再说话。

    等三人用完早膳到达安宁侯府时,言幽鸿已经带着沈善睐先入了安宁侯府。

    言幽鸿和苏若水算不上谈的来,也算不上谈不来,一文一武,总归很难聊到一处去。今日来的这般积极,纯粹是因为可以正大光明的和他未来媳妇在一起。

    下个月言幽鸿和沈善睐两人便要成亲了,按照习俗,成亲前半个月是不能见面的,所以今日一别后,他们便只能在彼此的洞房花烛夜相见了。

    也因此,两人只简单的同苏若水寒暄了几句,便躲去安宁侯府的荷塘边,偷偷腻歪去了。

    苏若水知道言禅衣来了,便又亲自迎了出来。

    厉妖娆今日像一只高贵的白孔雀,可他的眼眸中却只有那一抹平平无奇的青草绿。

    厉妖娆在来的一路上,都在想着今日自己打扮的这般用心,苏若水会不会对自己有一瞬的惊艳。

    可苏若水的视线从头至尾都没有望向过自己,她又失落,又觉得情理之中。师妹哪怕是穿着树皮,也会是一棵吸引所有人视线的会发光的树。

    更另厉妖娆失落的是,她穿着苏若水最常穿的月牙白,苏若水却像是早就知晓她的心思一般,今日穿着的是一身绛色的长袍,全身上下,一点月牙白的痕迹都没有。

    “堂舅舅,今日生辰怎的穿的跟颗红枣似的?”言禅衣看穿了厉妖娆的尴尬,适时的出来调节起了气氛。

    苏若水嘴角轻抽了抽,这才注意了一眼盛装的厉妖娆,促狭道,“所以你今日是专门做衬托的一撮小野草嘛。”

    言禅衣撇了撇嘴,心中小声腹诽着,看破不说破,人生才好过啊。

    “走吧,言世子去了荷塘那边,说是要给你未来嫂子抓鱼吃。我那荷塘里可全是不能吃的锦鲤,我们现在去看看,或许他们二人还有救。”苏若水望见她撇着的嘴,不露声色的掩饰了自己轻勾的唇角。

    “侯爷。”门房小厮快步的跑了过来,躬身道,“魏太子前来拜访。”

    苏若水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言禅衣。言禅衣听说魏太子来了,只楞了一瞬,便满心欢喜的往门口跑去。

    苏若水见此更是心生不快,但也只能吩咐道,“去请进来吧。”

    “见过苏夫子。”门房小厮才转身,未有尘已经和言禅衣一起走了进来。

    见到苏若水,未有尘很是敷衍的作揖行礼道,“今日在国子监听闻夫子调休了,本太子这才想起今日是夫子的生辰,便不请自来了,祝夫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样的词,明显是用来给老翁祝寿的,未有尘这般说,不过是想让苏若水明白,您已经是个老人家了,就别想吃我家禅禅这颗鲜嫩小野草了。

    “魏太子能来,本候十分欢喜。”苏若水声音冷冷的,脸上也没有半分的欢喜,但还是敷衍着回了个揖。

    云玄机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态度,这才想明白原来苏若水对言禅衣也是有意的。

    看着气氛陷入尴尬,大家都站在这庭院中不动了,云玄机想着是不是该说些什么来调节一下这尴尬的气氛呢?

    “禅衣,昨日在宫中那安星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云玄机终于找到话题可以转移。

    “你怎么知道?昨日那安星辰被皇后罚着正午跪在御花园里吃了十锅养生锅呢。”言禅衣秒懂了云玄机的意思。

    “就只是吃了十锅养生锅?”云玄机有些无语的说道,“昨个下午,她的那婢女跑去手可摘星辰,说她家小姐要死了,临死前只想见我最后一面……”

    “哈哈哈,放心死不了,最多也就……嗯……可能拉肚子吧。”言禅衣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

    昨晚宫宴她有听到那些看不惯安星辰的千金小姐们议论,说安星辰吃到中暑,最后吐的七荤八素的被人抬回了安府。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荷塘那边走去,厉妖娆也跟在他们二人身旁听着。可苏若水和未有尘却依旧站在原地,只默默凝视着对方。

    “你迟早要回大魏的,何必非要招惹她?”苏若水见小丫头走远了,这才淡淡开口。

    “她定会成为本太子的太子妃,将来也必是大魏的皇后。侯爷该知道她命格贵不可言,以后定是要做那人上人的,你又能给她什么?”未有尘也收起了嘴角的笑意,双手慵懒的垂下,刚刚对夫子的谦卑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她若想做皇后,本候便去做皇帝。她若想做女帝,本候便做她的皇夫。”苏若水说的不以为然,好像做皇帝只是一件多么简单的事。

    “呵呵,可她并不稀罕,她只愿做本太子的女人。”未有尘一早便知道苏若水是个有野心的,听到他这般的回答,也只是笃定了心中的猜测罢了。

    “最多三个月,你就要回大魏了。”苏若水低笑了一声,“除非你不想要你的皇位了。”

    “你知道些什么?”未有尘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样子,但其实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忌。

    他前几日便收到了风骨的传信,听说他的父皇病了,而他那名义上的弟弟,已经开始怂恿满朝文武上奏另立太子了。

    “你知道的,本候都知道。本候还知道,你的那个弟弟,花了重金请了无影门的杀手来大周杀你。算算脚程,应该也就是这几日了。”

    未有尘眯起了眼眸,静静的凝视着苏若水,紫色的瞳孔里隐隐泛出了些许红光。

    苏若水淡漠的脸上始终挂着若有似无的笑,任由未有尘刀锋般的眼神在他的脸上打量着。

    未有尘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苏若水比他以为的还要复杂很多。他所能寻到的关于苏若水的痕迹,都只是他愿意暴露给他的而已。

    未有尘终究还是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淡淡道,“本太子的事就不劳夫子费心了。”

    “不算费心,不过你不好奇你弟弟花了多少银子,请了多少杀手过来杀你吗?”苏若水看出他的隐忍,依旧不疾不徐的说道,“无影门顶级杀手十二人,每个出入各国宫殿都如入无人之境,平时接任务都是十万两黄金一个。不得不说你们大魏是真的有钱,为了杀你,你弟弟出了一百万两黄金。”

    “你……你是无影门的人?”未有尘并不讶异价钱,只是有些讶异堂堂大周安宁侯爷,竟与江湖最大的杀手组织有牵扯。

    “你说错了,本候不是无影门的,但无影门是属于本候的。”苏若水轻勾了唇角,不知为何看见未有尘惊讶的样子,他就莫名的舒爽。

    见未有尘的眉头愈发深锁,他忍不住嘲讽道,“开青楼,开茶馆,确实能网罗不少消息。可是光知道消息有什么用呢?你既有心想坐那个位置,就该多置办些这样能为你杀人放火还不留痕的组织。”

    未有尘捏紧了拳,却是恭敬作揖道,“学生受教了。”

    “你若现在回宫,五日内启程回大魏,本候可以帮你挡下那些杀手。”苏若水看着未有尘作揖的样子,不由想起了他还只是一个小和尚的时候,比自己矮一大截,总是抬着头用他那清澈透亮的眼眸和自己说着话的样子。

    一时之间也有些心酸,两人何以到这一步的?他始终不明白,为何当年这个小和尚,突然就疏远了自己。

    明明当时两人相处的很是融洽,他也曾真心将未有尘当做是自己唯一的知己。

    苏若水从小就是一个神童,所以他的童年其实很寂寞。遇到未有尘的时候,他其实就像是看到了幼时的自己。

    他没有朋友是因为和他一般大的孩子,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而未有尘的孤独,仅仅是因为他有着一只紫色的瞳眸。不一样的际遇,却是一样的孤独。

    “不必了,本太子先多谢侯爷的一番美意了。”未有尘云淡风轻的说完,便不再逗留,往着言禅衣离开的方向追去。

    苏若水看着未有尘那桀骜不驯的样子,只觉他是逞强,但既然他说不必自己相帮,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苏若水深深的望了一眼未有尘的背影,便也抬脚跟了上去。

    未有尘走到荷塘边时,便看到言禅衣正和沈善睐厉妖娆三人坐在荷塘中的凉亭里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聊着天,不知说起了什么,言禅衣笑的前俯后仰,连后槽牙都露了出来。

    一路走来他都在想着苏若水的话,一颗心都变的阴霾不安,但却在看见这连后槽牙都露出来的笑后,整颗心都放晴了。

    “怎么这么久才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吗?”言禅衣见到未有尘走了过来,手上被咬了一口的糕点也忘记放下,便直接一路跳跃着跑到了未有尘的身边。

    她想去牵着他的手,但周围都是人,她便只敢轻轻的拽了拽未有尘的袖角。

第114章 两回事好吗

    “宫里出了点事,我要回去处理,今日不能久待。”未有尘很想留下来,哪怕就只是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笑也很满足了。

    但是为了他们的未来,他必须先去将这无影门的事处理一下。

    无影门的顶级杀手有多厉害,未有尘不是不知道,他也担心他的暗卫们,究竟能不能应付的来,所以他必须回宫去部署一番。

    而苏若水说的置办几个为他杀人放火的组织,其实他早就已经开始置办了,创立一个杀手组织,不如收纳一个现成的杀手组织来的方便快捷。

    他早派了风度带了五十暗卫,去吞并江湖第二第三的杀手组织,这几日也该要回来了。

    “什么事?”言禅衣有些担忧的看着未有尘,她好像从来没见过他这般凝重过,便也生出了一丝担心来。

    “不是什么大事,我能处理好的。”未有尘很想揉一揉小丫头的脑袋,但小丫头的哥哥一直在他身后不远处满是怨念的瞪着自己。

    “好,那你自己小心。”言禅衣没有去逼问,她知道他不说,自有他的思量。

    况且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所以她又凑近了一步,低声道,“那明日国子监见?”

    未有尘看着离他又近了一步的小脑袋,最终还是没敢揉上去,也压低了音量道,“明日我不一定去国子监,但我忙完一定会去找你的。还有,你昨日说的药,给你。”

    言禅衣感觉到自己手心被塞入了一个小纸包,思索了一会才想起昨日说的让苏若水和厉妖娆两人生米煮成熟饭的事来,顿时红了脸,手中的药收也不是,扔也不是。

    未有尘又深吸了一口气,让小丫头的馨香填满他的心肺,这才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言禅衣望着他的背影,见他和苏若水擦肩而过,却没有半刻的停留,撇了撇嘴在心中小声说了一句,“小醋桶。”

    苏若水走到荷塘边,望着被言幽鸿踩坏的荷叶,和两桶锦鲤,有些哭笑不得。只对着大家喊了一声,这才道,“我在柳湖租了艘楼船,我们过去那边玩吧。”

    言禅衣闻言脸色微变,柳湖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杀人的地方,她对柳湖的印象并不是太好,甚至可以说是还有心理阴影了。

    “好啊好啊,文人就是会玩。”云玄机却是立刻站了起来,大笑起哄道,“听说柳湖的月离湖面特别近,今晚我们可不可以玩到晚一些,顺便赏个月?再多搬几坛子酒!上次小爷我状态不好,今日小爷高兴,定能千杯不醉。”

    言禅衣看着云玄机那一脸向往的样子,想到他双重身份,平日都不敢出门生怕穿帮了,应该也是闷坏了。

    而且他来到京城这么久,居然连京城有名的柳湖都只是听过没见过,一时之间也有些觉得内疚起来。

    “禅衣,我递了拜帖去军中,以你的名义约了那马参将。这个时辰说不定她已经到了。”苏若水看到了言禅衣微变的脸色,有些不明所以。

    他查过她和未有尘去游过湖,她甚至还会凫水,但又为何此刻的她看起来好像有些抗拒去柳湖呢?

    “真的?那快快快,我们先去一趟浮光裳!嫂嫂!你陪我去!”言禅衣想起马月离,便立刻将李祈恩的事忘在了脑后。

    心中只记挂着自己答应过要送一身漂亮的衣裙给马月离的,今日便是个兑现承诺的好日子!

    “马参将是谁?马月离?你看上那个娘们兮兮的小子了?”言幽鸿蓦然警惕起来。

    自家妹妹今日穿成这副德行便跑出来游玩了,一听说马参将要来,便急着要去买衣裳?这很难让他不多想。

    “……她哪里娘们兮兮了?”言禅衣想替马月离抱不平,但想想马月离本就是个姑娘,娘们兮兮也是应该的。

    “这么说你是真看上那小子了?要我说她还真不如你上次选出来那个副将,叫什么李爽的……”言幽鸿还在为自己妹妹的品味做着分析,却看到自家妹妹已经拉着自家媳妇起身走了,便也顾不得自己还没满是淤泥的双脚,提着鞋子便追了过去。

    “人家叫李赢!”言禅衣回头瞪了一眼自家哥哥,便看到荷塘边的厉妖娆正含情脉脉的望着苏若水,而云玄机却像个十分高亮的夜明珠一般,傻傻的杵在那。

    “云公子,你是浮光裳的老板,你不该请我去嘛?”

    云玄机望着正对他疯狂使着眼色的言禅衣,在看看不远处一直目光灼灼盯着苏若水的厉妖娆。这才回过味来,赶紧一边答应着一边也朝着言禅衣追了过去。

    “堂舅舅,马车坐不下了,你带着我师姐,咱们柳湖见啊!”言禅衣一边喊着,一边朝厉妖娆抛去个你好好加油的眼神。

    厉妖娆脸一红,便垂下头去不敢再看向苏若水。

    “咱们商量商量呗。”见大家都上了马车,言禅衣便把手中的药包亮了出来,蛊惑道,“师姐对堂舅舅一往情深,我们能帮就帮呗。”

    “这是什么?”言幽鸿有些不明白,一双困惑的眸子瞪着言禅衣。

    言禅衣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低着头小声道,“青楼秘药……”

    正要伸手去接过那药包看看的沈善睐瞬间缩回了手,一张脸羞的通红,身子还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

    言幽鸿会过意来,亦是面红耳赤,不过他是气的,他气咻咻的对着言禅衣质问道,“你这死丫头,小小年纪从哪搞到这些东西的?你是不是去逛青楼了?你这死丫头,回去我告诉你爹,看你爹不把你揍到飞起。”

    言禅衣也畏缩了一下,但还是回应道,“我这不是替师姐着急嘛,难道你们就忍心看着师姐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嫁入宫中?嫂嫂,那天在宫宴你也看到了,那皇后是个容人的嘛?师姐这般单纯,若是进了宫,还能活着出来嘛?”

    众人皆是沉默,让厉妖娆被迫进宫去伺候一个做她爹都绰绰有余的老男人,谁心里都是不舒服的。

    而且,即便迟钝如言幽鸿,也能看出厉妖娆对苏若水的一片深情。

    “可是堂舅舅喜欢你师姐吗?你这样乱点鸳鸯谱,若堂舅舅无意,岂不是害了他们二人?”言幽鸿总算说出了一句靠谱的话来。

    “昨晚出宫的时候你不是也看到了吗?他们两人走在最后头,师姐上马车的时候还一脸的笑意。就算堂舅舅对师姐还不到那种意思,但至少是不排斥的吧?堂舅舅年纪也不小了,想嫁给他的人也不少,可你看还有谁能近的了他的身?”

    沈善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国子监女子班有多少女子是仰慕苏夫子而来的,她可是清楚的狠。

    言幽鸿见沈善睐都赞同了,也再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

    “你们只需要配合我给他们二人多些相处机会,然后我自会寻到机会偷偷下药的。若真是被发现了,你们便把事都推我头上便是。”言禅衣虽然很想当然,但她却是是一片好心。

    师姐那么善良美好,定会是苏若水的好归宿。

    “我们去浮光裳作甚?”云玄机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反而是岔开了话题。

    尤其在他意识到苏若水其实心悦的是言禅衣后,他便更加不想淌这浑水了。他知道自己是配不上言禅衣的,但在苏若水和魏太子之间,他还是更倾向于苏若水的。

    谁让那魏太子,每次瞧见他,都是一副“我很想将你弄死”的表情的?他又没有受虐倾向,自然是更偏向于对他彬彬有礼的苏若水的!

    “我在军中认识了一个十分可人的人儿,我答应送她一身衣裳的,所以去浮光裳找找。我见嫂嫂和她身形差不多,便想让嫂嫂来帮忙试一试衣裳。”

    “马月离?她确实身形瘦削,和你嫂嫂身形也的确有几分相似。你说说你,军中那么多好男儿,你怎么偏偏看上了这样一个瘦不拉几的娘娘腔?”言幽鸿这才又想起马月离来,口气里便有了明显的鄙夷。

    “哥,你想哪去了?”言禅衣忍不住白了一眼自家胸大无脑的哥哥,低声道,“马参将和你想的完全是两回事好吗!”

    言禅衣不便直言,但除了言幽鸿这个脑子里大概进过水的直男外,另外两人倒是都明白了她话语里的深意。

    沈善睐微怔了一会儿,满是羡慕的开口道,“如此听闻,倒还真是个可人儿。能被禅衣妹妹这般看重,我相信她定不会是泛泛之辈。”

    言禅衣轻握了握沈善睐的手,她深知这个时代女子的不易,也明白自己这个未来嫂嫂,也定曾有过除了相夫教子以外的梦想。

    “你怎么也如此说?”言幽鸿不太明白。

    “我……”沈善睐思索了半天,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提点他,不由的撇过头去看向了一旁的言禅衣,岔开话题问道,“禅衣妹妹你将来想做什么?”

    “我?我想做的很多啊,我想要有花不完的银子,和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自由。”

    言禅衣思索了半晌,她其实也没什么大的理想,从上一世到这一世,她好像都只是想要花不完的钱。

第115章 斗地主

    “你这梦想,基本是想做皇帝了啊。”云玄机有些好笑的望了一眼言禅衣。

    “云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言幽鸿赶紧出言制止,虽然他心中也是这般想,但他可不敢将这大逆不道的话给说出口。

    言禅衣却是偷偷翻了个白眼,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自由,那是皇帝能拥有的嘛?那岂不是昏君了?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尴尬,还好浮光裳也到了。

    言禅衣没有过多犹豫,便选出了一条浅蓝色的梅花银纹纱裙。马月离天天在军营里练兵,日晒雨淋的,皮肤不似千金小姐那般白皙,反而是健康的小麦色,所以红的粉的其实并不适合她。

    等大家一起集合在柳湖的楼船码头时,马月离已经到了,身旁还跟着李赢。两人虽都穿着常服,但李赢的气势却比上次见到时要强大了许多。

    “不是那言军师约你来的吗?怎么只看到小言将军?”李赢只看了几个男子一眼,女子他是不敢多看的,怕他的小心肝吃味儿。

    但这几个男子,很明显都不是言军师。

    马月离白了一眼李赢,明明知道身旁的男人是因为吃醋,所以一听说言军师约她,便死乞白赖的要跟着来。

    但她依然没有告诉他言军师的真正身份,因为看着他这般急吼吼的乱吃飞醋,实在是挺好玩的。

    “月离!”言禅衣见着马月离便飞奔过来,虽然她今日穿的有些雌雄莫辩,但好歹还是梳了个女子发髻。一边打着招呼便一边让风华将锦盒递了过来,“我给你带了礼物!”

    言禅衣直接就牵起了马月离的手,马月离也一手回握着她的,另一手便接过了锦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怎么还有礼物啊,我都没准备。”

    “言……言军师?”身旁的李赢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个黄毛丫头有些眼熟,但将自己脑子里认识的为数不多的丫头都过了一遍,好像都对不上,唯一有些相似的,好像只有那个矮不拉几的娘娘腔军师了。

    言禅衣白了一眼李赢,严肃道,“今日军营这么闲?李副将都能出来游湖了?”

    李赢一脸吃了屎一眼的表情,想起自己曾经冲进过她的帐篷,还打算揍她一顿,他的脸瞬间是又红又白的。

    “说好等军营休沐就找我玩的,你一离开军营就不搭理我了,我还以为言家大小姐,不稀罕同我这小小参将做手帕交了呢。”马月离看着李赢的反应,简直想哈哈大笑。

    但也适时的点破了言禅衣的身份,省的这憨憨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

    李赢听到马月离叫言禅衣言家大小姐,脸色又变了几变,最后还是作了个高揖道,“之前不知道大小姐的身份,多有得罪,还请大小姐莫怪。”

    言禅衣轻声笑了笑,看了一眼已经上船的几人,便拉着马月离道,“走走走,去试试我给你选的裙子,我还没见过你穿红妆呢。”

    “今日不行啦,”马月离有些尴尬的缩回了自己的手,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道,“那拜帖写的不清不楚,我也不知道你找我什么事,看地址是柳湖,想着应该没什么事,便只告假了两个时辰。见一面就行了,湖我真的不能游了,现在军中正在开荒,我们还要赶回去。”

    “你去玩吧,我回军中就好。”李赢想起过来的一路,马月离那期待又向往的样子,害他吃了一缸又一缸的醋,现在知道她和大小姐是手帕交,他也放下心来。

    马月离闻言很是感激的看了一眼李赢,虽然她是真的很想留下来一起游湖,但她是个军人,军中开荒她身为参将更应该去带头开荒,而不是和小姐妹游湖。

    言禅衣看着马月离的表情就知道马月离是不会留下来的,她知道马月离的理想,也支持她的理想。

    所以言禅衣只佯怒道,“行了行了,重色轻友,快回你的军营去吧。下次约你出来,记得穿我送的裙子啊。”

    马月离笑了笑道,“应该是要下个月了,到时候我定带着礼物过府拜访可好?”

    李赢跟着马月离上了柳湖的人力车了,仿佛才回过味来道,“言将军真是虎父无犬女,这言小姐以后定会青出于蓝。”

    马月离回了个白眼道,“这话怎么有点耳熟?你是不是也这么对我说过?”

    李赢听出了些许酸味,有些开心的飞速捏了捏马月离的脸颊,轻声讨好道,“不过这言小姐和我家离儿比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我家离儿才是真正的女中豪杰,任何女子都比不上。”

    马月离再次翻过去一个白眼,拍掉了正捏着自己脸颊的大手道,“去去去,谁是你家的?”

    嘴上是这么说着,但其实心中却是乐开了花了。嗯,没有女人不喜欢甜言蜜语的。

    “李副将怎么没上来?”苏若水在楼船里给大家煮着茶,见言禅衣一个人上来了,倒有些奇怪了。

    他记得他在军营的时候,马月离看起来与她很交好的样子,而那个李副将,明显是对马月离有情的。

    苏若水刻意下帖子去军营,就是有心想笼络他们。

    言家军只忠于言将军,而他,供他驱使的文臣已经够多,是时候收揽几个武将了。李副将明显是个有野心,也有脑子的,很符合他拉拢的标准。只是苏若水不知道,李副将还是个情痴。

    “军中正在开荒,他们不能离营太久,所以便回去了。”言禅衣也有些遗憾,但想想今晚自己要做的事,他们不在也好,毕竟这也事关到师姐的名节,还是人越少越好。

    “开荒有这么麻烦吗?李副将可是把我的小天机都借去好几天了。”言幽鸿有些幽怨的抱怨着,他很喜欢云玄机,差不多是当亲弟弟在带的。

    这会儿被借去指挥大言家军开荒,他还真是有点想念那小家伙了。

    旁边还在看着窗外湖景的云玄机闻言,立即露出了一个有荣乃焉的笑容,只差尾巴翘到天上去了,也不看看云天机是谁的弟弟。

    “那等望香楼的厨子过来,我们便开船吧。”苏若水也并不真的在意,朝中可以拉拢的武将很多,也不急于这一时。

    “你还请了厨子?”言禅衣顿觉苏土豪十分财大气粗,这搞得跟现代游艇出海开趴似的,只差几个穿比基尼的十八线女明星了。

    众人闻言一起抬眸望了一眼言禅衣,那一眼让言禅衣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傻子。

    想想也是,不然今日都在船上,吃什么呢?虽说有两个丫鬟,但她家风华,做不了这么多人的饭食,手艺还不如风流。

    “一会儿我们来比垂钓可好?”云玄机第一次坐船,兴奋的像个二傻子,虽然只是游湖的楼船,但也足够他乐呵半天了。

    其他人兴致缺缺的望了他一眼,完全没有要响应他的打算。

    “你们怎么这么无趣,难道大家游湖就是坐在船上一起发呆吗?”云玄机显然感受到了众人的鄙视,有些恼羞成怒起来。

    “怎么会无趣,一会儿我们来斗地主吧!”言禅衣不知道他们游湖会干嘛,但若是要吟诗弹琴的话,她可能真的会睡着。

    “什么是斗地主?”云玄机好奇的问着,除了厉妖娆,其他人也都好奇的抬眸望向了言禅衣。

    言禅衣让风华拿出了她很早以前就做好的扑克牌,古人睡的太早,她难以适应但又不知道干嘛好,便在很久之前就做了几副扑克牌。

    偶尔带着院里的几个丫鬟经常斗地主,后来师姐来了,便也将师姐拉入了斗地主的大坑。

    于是就在言禅衣,厉妖娆和风华三人的示范下,几人很快便学会了斗地主。等船驶离了岸边时,船舱里已经开始了如火如荼的斗地主。

    言禅衣见他们玩的开心,便让出了自己的位置,让厉妖娆带着云玄机和言幽鸿在继续,沈善睐便坐在言幽鸿的身旁细心的给言幽鸿剥着葡萄皮。

    苏若水对这个并没有很大的兴趣,所以依旧在旁边煮着茶。

    言禅衣走到甲板上,漫不经心的看着柳湖的风景。上一次来,她一直专心盯着自己的鱼钩,对这湖光风景倒是有些忽略了。

    现在再来看,古代没有那么多污染,湖水很是清澈,偶尔能看到一两条肥胖的大鱼一闪而过。船行驶的并不快,微风轻轻抚在脸上,还是让她感觉到了惬意。

    上辈子的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这般悠闲过,可以和三五个好友,打牌喝茶的过一天。

    “说好的我的礼物呢?”身后传来苏若水温润如玉的声音,言禅衣回过头去,便看到苏若水好整以暇的正倚靠在舱门上望着她,“他们的礼物我都收下了,就差你的了。”

    “他们送了什么?”礼物在风华那里,风华正在厨房帮忙呢,所以言禅衣也没急着去把礼物拿出来,而是好奇起了大家送的礼物。

    “你哥送的一支血玉狼毫,你未来嫂嫂送的一方血玉砚台,云公子给我画了张画像。”苏若水淡淡的口吻里,透出一股子明显的嫌弃。

第116章 起舞弄清影

    虽然血玉很珍贵,但他还真不缺狼毫砚台,不过他到底是没有将笔墨纸砚扣在两人的头上。

    虽然在他眼里,还真不如云公子画的那张不怎么像的画像来的用心。

    “那师姐呢?”言禅衣满是好奇,从早上看到师姐宝贝似的抱着那个锦盒开始,她就十分好奇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样的礼物了。

    “她送了我一把她自己做的白羽扇。她说看了《三国演义》的故事后,觉得我很像里边的诸葛孔明,所以便亲手做了把羽扇给我。”苏若水语气依旧淡淡的,但他愿意解释的这般清楚,显然对这份礼物还是有些满意的。

    言禅衣听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脑海里全是宛如谪仙的苏若水摇着羽扇捋胡子的样子。

    见苏若水黑了脸,虽嘴角还是扬着,但到底没有再把后槽牙都露出来了,只憋着笑道,“你在这等我,我去给你拿礼物。”

    苏若水见小丫头笑成那副德行,却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嘴角,也在微微的扬着。船舱里也不时有笑闹声传出来,这一刻的苏若水莫名的觉得满足。

    阳光充足,温度适宜,三五好友相聚,心仪的人也在身边。这就是幸福吗?

    不过须臾,言禅衣便抱着她准备的锦盒走到了甲板上。苏若水望着那个锦盒,心中莫名的忐忑起来。

    她会送自己什么呢?她说过,定会是最特别的。其实,只要是她送的,就是最特别的。

    “打开看看。”言禅衣还是很满意自己送的礼物的,要说起特别,那绝对是全天下独一份的。

    苏若水接过那并不大的锦盒,故作镇定的打开来。一个手臂大小的人偶正静静的躺在锦盒里望着他,人偶梳着公子暨,穿着月牙白的长袍。

    说是人偶,却不是木头雕刻的,摸上去软绵绵的,眉眼虽只是几根丝线勾画的,却也能让他看出,这是他自己。那眉眼间的淡漠疏离,和平日里的他一般无二。

    言禅衣满意的望着苏若水那淡漠的表情,和眼神的动荡,她知道,他很喜欢。

    但她还是明知故问道,“特别吧?喜欢吗?”

    苏若水抬眸望向言禅衣,眼神里的动荡还没平复,心中却涌起渴望想将这个机灵的小丫头抱在怀里。

    但嘴里却是故作嫌弃道,“还不如你师姐做的羽扇实用。”

    言禅衣嘴角抽了抽,苏若水你知道你自己现在脸上是个什么表情吗?口嫌体直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好不好?

    “但我很喜欢。”苏若水拿起娃娃走回了船舱,在路过言禅衣身边时,他还是忍不住小声的说了一句。

    言禅衣在心中默默腹诽着,还真是跟上辈子一模一样的闷骚!

    下午大家在船舱里玩闹着,云玄机被贴了一脸的“白胡子”后,终于摔牌不玩了。还生拉硬拽着苏若水一起去甲板上垂钓,言幽鸿也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媳妇儿,跟着他们一起在甲板上钓鱼玩。

    三个女子便悠闲的坐在船舱里,玩了会儿斗地主,又吃着水果聊了会京城的八卦。

    等到太阳落山之时,大家便一起坐在楼船的甲板上,就着美丽的夕阳,一边吃着晚膳,一边喝着酒。

    言禅衣身为一个现代人,虽然出去玩的少,但没吃过猪肉也还是见过猪跑的,便带着大家一起玩起了国王游戏。

    “抽到这张A的,便是国王。国王可以随意要求抽到他指定数字的人做任何不违背人伦道德的事,指定的人数不能超过两个。若是被指定的人无法完成,便要回答真心话,不能说假话,但是也可以不说,不说的便自罚三杯!”言禅衣大声的宣布着游戏规则。

    这样的游戏规则实在新鲜,大家果然被勾起了兴致,全部兴致勃勃的样子。

    “我是国王!”第一把云玄机抽到了国王,简直兴奋的要命,将A牌给大家看了一眼,便直接开口道,“三号出来,唱首相思赋。”

    沈善睐扭扭捏捏的拿着三号牌站了起来,犹豫了一下便对着身旁的言幽鸿唱道,“情粘骨髓难揩洗,病在膏盲怎疗治?相思何日会佳期?君**,相见一般医。”

    沈善睐红着脸坐下,言幽鸿也红着张脸,两人都是十分的不好意思,但却依旧挨着坐着。

    言禅衣鼓起了掌来赞美道,“哥哥可真有福气。”

    说着还朝云玄机递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城会玩啊小老弟。

    其实这里除了沈善睐是有些拘谨的大家闺秀外,大家都还是比较洒脱的人,所以言禅衣在说游戏规则的时候,唯一的担心就是她这未来嫂嫂会玩不开。

    却没想到未来嫂嫂第一个被点到,却完成的斩钉截铁,有嫂嫂这般带头,看样子今夜会十分有趣了。

    接下来大家都喝了不少酒,云玄机拒绝了闻言幽鸿的袜子,言幽鸿跳了个彩绸舞,苏若水不愿说自己的小秘密,言禅衣不想说出自己的身高……

    总之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女子们喝的虽是蔷薇露,但几坛子下来,也都有些晕晕乎乎了起来。

    “昨夜看完师姐的舞,我便有首歌想唱给师姐了。师姐可否再跳一次,也让云公子长长见识?”

    言禅衣其实是希望云玄机能画上一副,昨日在宫宴上,被师姐的曼妙舞姿倾倒的官二代们可不再少数,挂去手可摘星辰卖,定能卖出大价钱。

    云玄机秒懂的看了一眼言禅衣,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厉妖娆闻言没有一丝犹豫,便站起了身来,她原本就想今日要为苏若水再舞一次,所以连彩绸她都一早就备好了,还是和她身上衣裙同色的月牙白彩绸。

    原以为今日没有这个机会了,却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言禅衣昨夜看着师姐的舞时,脑中便回响着那首明月几时有,今日喝了些酒,更是有了唱歌的欲望。

    见厉妖娆已经拿出了彩绸等着,她清了清嗓子后,便开口唱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声音曲调百转千回,月色彩绸也翩翩翻飞。漫天的繁星似也被这舞蹈歌声吸引,一眨一眨的闪耀着,就连那上弦月,也明亮了几分不再朦胧。

    众人看的痴了,也听的痴了。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厉妖娆也有了几分醉意,舞步更是轻曼飘渺。当言禅衣的歌声停下,厉妖娆也漂亮的将舞步收尾,两人虽是第一次合作,却又配合的天衣无缝。

    “师姐你真的就像是九天玄女,我若是男子,定要将你娶回家中好好供着。”言禅衣目光灼灼的望着厉妖娆,眼神里满是欣赏和羡慕。

    厉妖娆低头浅笑着,余光小心翼翼的瞥向苏若水,苏若水却像是酒意上头了般,正托着自己的脑袋在闭目养神。厉妖娆只能略有些失望的坐回了座位。

    “禅衣,你唱的歌曲调都好奇怪,但又好好听啊。”云玄机满是崇拜的看着言禅衣,心中却已经默默将曲调歌词都记了下来。

    言禅衣却是注意到了闭目养神的苏若水,赶紧兴奋的将准备好的加了料的酒杯放到了苏若水的面前,将苏若水原有的酒杯给换了出来,这才轻轻的推了推苏若水。

    见苏若水睁开了眼,言禅衣便赶紧道,“堂舅舅也有些累了吧,我们再一齐敬堂舅舅最后一杯酒,就散了回船舱休息吧。”

    柳湖很大,此刻他们的楼船离岸边还有着些距离,离码头便更是远了去了。不过楼船里头都还是有雅致的厢房,即便他们今夜就在这湖上过夜,也是住的开的。

    苏若水其实并没喝多少酒,他只是受不了厉妖娆醉酒后那火热的眼神总在炙烤自己,所以才装醉假寐的。

    见言禅衣推醒了自己,大家也都喝的东倒西歪了,他便不疑有他的端起了面前的杯子。

    “生辰快乐。”言禅衣举起自己的小酒杯,碰了碰苏若水手中的杯子。大家也都举起了杯,不过言幽鸿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人家举的是杯,他就举了个手。

    大家喝完手中的酒,言禅衣便和沈善睐一起扶着言幽鸿进了船舱。

    喝醉的人死沉死沉的,言禅衣费了不少力气,要不是云玄机也已经跟只醉猫似的,这体力活也不用她来干了。言禅衣来回两趟,把自家哥哥和云玄机都安置到了厢房里面。

    本想偷偷直接回自己的房间,但又有些好奇这青楼秘药的功效,遂猫着腰躲在了船舱门口,偷偷张望着。

    “苏公子,你的脸好红,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厉妖娆并没有注意到苏若水的酒杯被换,只以为他是喝多了,便凑上前去轻声道,“他们估计都睡下了,我送你回房间吧?”

    苏若水蹙着眉,他知道他的酒杯被换,喝的时候也闻出来被换成了什么,他将计就计只因他也有着他的想法。

    却没想到那小丫头居然不出来收尾,只偷偷蹲在墙角偷看。

第117章 自掘坟墓

    此刻厉妖娆的凑近让他体内的燥热越来越抑制不住,他有些厌恶的退了退身子,低哑着嗓子道,“我没事你先去休息吧,我再坐一会儿就好了。”

    厉妖娆望着他退去的身子,和自己尴尬在半空中的手。

    虽有些委屈,但还是鼓起了勇气又向前了一步,坐在了苏若水的身旁道,“那我陪着你吧。”

    苏若水燥热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襟,他以为只是些青楼秘药而已,以他的内力定然是可以压制住的。可现在他越压制却越燥热,他的理智也在慢慢消散。

    但身边的这个女人,是言禅衣的师姐,是他绝对不能也不愿去碰的。

    苏若水晃晃悠悠的站起了身来,对着厉妖娆道,“我不会凫水,去叫船夫来救我。”

    说完他拉扯开自己的外袍,便穿着雪白的中衣跳入了柳湖。

    厉妖娆呆滞了片刻,不明白为什么苏若水突然跳下了水。她也来不及多想,站起身便跟着往船沿冲了过去。

    言禅衣被吓的赶紧冲到了甲板上,她可是记得之前师姐说过,她不会凫水的。若是只有一个苏若水,她说不定能救上来,可这再加上一个师姐,那大概只能三人抱着一起沉了。

    于是她一边对着师姐说道,“我会凫水我去救他,叫船夫准备好绳子拉我们上来。”

    一边就直接从苏若水跳水的地方跟着跳下了船。

    甲板上的厉妖娆和风华都吓坏了,自从上次小姐在这柳湖出了事之后,风华便一直想着要学凫水,可是没有环境可以让她去学。

    此刻她的真是后悔莫及,她就应该每天半夜都跑来这柳湖学凫水的!

    水底的苏若水静静的望着头顶的水面,看到熟悉的身影跃入了水面,他的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她会跳下来救他的。他不知道的是,言禅衣做过救生员,跳下水来救他,只是一种职业习惯。

    言禅衣看着越沉越深的苏若水,心中不免更是着急,这次她入水前深吸了一口,但她最多也只能在这湖水里憋上两分钟的气。

    她想抱怨这人为何这么轴,就这般不管不顾的跳了湖,但想到他可能是因为自己身体莫名的燥热,怕犯了错才跳入这湖水里冷静的,又有些内疚。

    她费力的朝着苏若水游去,望着苏若水正睁着眼睛也在望着自己,心中内疚更甚。

    她努力的朝着苏若水伸出了手,苏若水也努力的朝她伸出了手。等两人的手终于抓在了一起,言禅衣便拽着苏若水的手,用尽全力的想把苏若水拽到自己的怀里。

    苏若水被拽到了言禅衣的面前,言禅衣本想将他夹在自己的腋下,像正常急救那样。可看着苏若水吐出的泡泡越来越多,她知道他胸腔里的氧气应该是要耗尽了。

    她来不及多想,救生员的本能让她凑上前去,将自己的胸腔里还残余的氧气对着苏若水的唇瓣渡了些许过去。

    苏若水从头至尾都睁着眼睛,静静的看着她凑近,静静的看着她的柔软双唇贴上自己的。这是他坦然喝下那杯酒的原因,虽然有些许的偏差,但目的达到了。

    从他将那日载着言禅衣和未有尘的船夫抓回去后,他就知道,她擅长凫水,还会一种特殊的急救方式,特别亲密的急救方式。

    他只是听说,便渴望得到,那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辰礼物。

    所以他早就将楼船里所有的绳索都毁了,他找的船夫都是不会凫水的,他还偷偷在言幽鸿和云玄机的酒里下了轻微的迷药,此刻船上唯一清醒的,大概只有那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算尽今日种种,苏若水终于得到了他魂牵梦萦的一吻,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眸,怕被她看见他眼底那得逞的欣喜。

    他伸出了双手,紧紧的拥住她,他甚至探出了他的舌尖,轻轻撬开了她的唇。

    言禅衣正全神贯注的注意着两人与水面的距离,感觉到他试图撬开自己的嘴,也只以为是常人的求生本能。眼看着她胸腔里的氧气就要消耗殆尽,她只能更加努力的朝水面游去。

    可是苏若水的力气大的出奇,她根本无法挣脱。她此刻的心也慌乱了起来,她是来救苏若水的,她不想和他一起葬身水底。就在她胸腔里的空气耗尽之际,她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是苏若水点了她的睡穴,渡了些气给她,然后捂住她的口鼻,拥着她朝最近的岸边游去。他会凫水,他只是假装不会,他的内力深厚,憋气一刻钟都不是问题。

    但他不能浮上水面去,楼船行驶的很慢,就这般上去,她那忠心的婢女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拉他们上船,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他好不容易铺开一张大网,就在等着这条小小的鱼,如今小鱼在怀,他怎舍得就此松开?

    言禅衣睁开眼时,已经躺在了一片星空下,背后的石头硌的她有些疼痛,她迷迷糊糊的坐起了身。刚刚明明是差点淹死在这湖底,此刻却躺在这不知是何处的岸边。

    言禅衣想不明白,但看着躺在她旁边一身白衣的苏若水,还紧闭着双眸,她便也不再去多想。

    晚风吹在浑身湿透的她身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但她还是快步蹲去了苏若水的身边。

    按部就班的检查了他口腔里有没有异物,然后又听了听他的胸腔,这才垫高了他的脖颈,捏住了他的鼻翼,俯下身去朝着苏若水的嘴里吹了口气。

    她用力按压着他的胸腔,神情变得庄重又神圣。反复两次后,苏若水终于咳出了一些水,一脸茫然的坐了起来。

    “这是哪?禅衣你救了我?我们的船呢?”苏若水的装傻三连问,问出了言禅衣的心中所想。

    他们是飘过来的?飘了多远?船怎么一点踪影都没有了?她救了苏若水,那又是谁救了她?

    “阿嚏,我也不知道……”言禅衣被冷风一吹,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你……你很冷吗?”苏若水明知故问,却又装无辜的说道,“你凑过来些吧,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今晚好燥热。”

    言禅衣这才想起自己给苏若水下药的事情,有些害怕的退了一步。

    她不知道那青楼秘药的药效会持续多长,又会不会让人失去理智兽性大发,但她还记得在水下时苏若水的力气有多大,若是他真的兽性大发理智全无的话,她定是会被吃的渣都不剩的。

    苏若水自是看见了她本能的退缩,他伸手拉住了她的小手,轻声道,“禅衣你看,我的手是不是很热。你还是过来挨着我吧,不然你会生病的。”

    言禅衣感觉到了他的体温,确实热的不正常。

    他只穿着浅薄的中衣,肤色在月光下若影若现着,发髻不知何时散落了,一头妖娆的长发湿哒哒的垂在他的身后,言禅衣只觉得他像是一只下山猎艳的狐狸精,处处透着魅惑。

    而她是一个坐怀不敢乱的文弱书生,是一心想要拯救妖精于水火的宁采臣。

    她张口想要拒绝,却是又打了一个喷嚏。苏若水拽着她的那只手微微用力,她便猝不及防的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怀抱和他的手一样,透着不正常的热。她挣扎着想要退出这个如火山喷发的怀抱,却摸到了最不该触碰的坚硬。

    “禅衣,我好热。”苏若水微僵了背,口中呢喃着,“禅衣,你好冰,让我抱一会儿给我降降温可好?”

    言禅衣心虚的不敢动了,她内心很惶恐,她想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想说什么他是舅舅是长辈是亲人。

    但她最想说的是,这青楼秘药也太厉害了吧,竟让这为人师表宛如谪仙的苏夫子,变成这般魅惑无边的娇媚人儿。

    她最终还是只敢心虚的移动了自己正触碰着坚硬的手,企图将手中的炙热放下。

    苏若水感受到了,他只满是旖旎的轻哼了一声。那一声娇气的哼,喷出的热气全洒在了言禅衣的脖颈,言禅衣再一次不敢动了。

    “堂舅舅……”言禅衣只觉头皮发麻,终于艰难的开口道,“我们这样不合礼数,你还是放开我吧。”

    “礼数是谁,有禅衣这么香吗?”苏若水像是已经散失了理智,只本能的在找寻着香味的根源,热气一路从言禅衣的脖颈,滑落到了言禅衣的胸前。

    言禅衣紧张的挺直了脊背,鸡皮疙瘩爬满了全身,她蓦然松开自己的手,用尽全力想推开停滞在她颈窝处的男人。

    “堂舅舅……你放开……唔”言禅衣的力气和苏若水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她推不开他,只能寄希望于通过辈分来唤醒他的良知。

    苏若水厌烦了她一口一句堂舅舅,索性抬头堵住了她的唇。

    酒是她灌的,药是她下的,她就想这般拍拍屁股逃走吗?不可能的,他虽并没打算真的将她如何了,但总是要讨点利息回来的。

    言禅衣的一只手被紧紧的拽着,另一只手实在无力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她算是体验到了什么叫自掘坟墓,她今日就是活生生的给自己挖了个深坑,然后就快要把自己给埋的严严实实了。

第118章 不要杀他

    苏若水炙热的大手一路肆无忌惮的游走着,他中的药,早在湖底就已经被他用内力化去了。此刻的他只是在佯装,装一个被下了青楼秘药的醉鬼。

    可她散发的幽香,却让他的身体又变回了刚刚喝下那杯下了药的酒时的状态。他想控制自己的,又不那么想控制自己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对女人没有欲望的男人,他今日才知道自己的欲望有多炙热强烈。

    言禅衣已经开始失声哭了起来,嘴被堵着她只能哼哼唧唧的说着只有她自己能听懂的不要。

    头顶依然是明朗的星空,但此刻的她却觉得有些绝望。

    她是现代女性,她并不是那样在意自己的那一层薄膜,但她心有所属,她不愿自己被人强迫。

    言禅衣已经无力去抵抗,眼角的泪将她的眼睛都给糊了。可她的脑子里全是未有尘的脸,笑着的他,生气的他,忐忑的他,傲娇的他,她爱的他。

    突然一道杀气腾空而来,只听到一声巨响,言禅衣身上的压迫瞬间消失开去。

    她呆呆的望着星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被拉了起来。带着淡淡血腥味的黑色披风将她裹的严严实实,她闻到她靠着的胸口,有好闻的松香,还混了一丝丝檀香。

    “苏若水我要杀了你。”未有尘的紫色瞳眸已经变成了红色,手中的剑也发出了嗡嗡的剑鸣声。

    “不要……”言禅衣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没有半点反应的苏若水,拉住了满面狰狞的未有尘。

    “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中了我下的药,又喝了许多酒才会这般失控。”言禅衣已经没有力气拉住这满腔怒火的男人,她只能边哭边解释着,“他跳下船就是为了缓解身上的药效,他本来叫了船夫去救他的,可我太担心了才会跳下水去救他。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杀他……”

    未有尘只停顿了一息,低头望着怀中的娇弱女子。他捧在心尖尖的禅丫头,竟这般差点被别的男人……

    他不敢再想,可望着她满脸的泪水,他对她有责备吗?他也不知道。

    他明明知道她是被逼的,可他内心的怒火却是如何也压抑不住,他低声道,“你是我的七七,我不许任何别的男人碰你。”

    “他没有……他……”言禅衣见手中紧紧拽着的未有尘的袖子就快要滑出手去,她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但她不想让苏若水为着她的错误,而死在这里。这件事归根朔源,还是她的错的,对吧?

    言禅衣冲上前去,勾住未有尘的脖子,便将自己挂了上去。她低声祈求道,“有尘,我好冷,我们回家好不好?”

    未有尘停下了脚步,搂紧了怀中的弱小身躯,他的手微微的颤抖着,但终于还是将长剑收回了剑鞘。

    眸子里的红还未散去,但他也冷静了几分,苏若水哪天杀都可以,但他的小丫头快要冻坏了。

    未有尘抱住言禅衣,直接朝柳湖的湖心小岛方向飞奔而去。临走前他对着身后的树林轻轻的吹了声口哨,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林中几个方向传出,很快又归于平静。

    地上正穿着湿透中衣的苏若水耳尖动了动,确定方圆几里都已经没人后,他神色淡淡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轻轻拭去了嘴角的鲜血,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他盘腿坐下,运功将身上湿透的衣服直接烘干。等了一会儿,有船只向这边靠近,他才又对着自己的胸口拍了一掌,一口鲜血从他那还挂着邪恶笑容的嘴里喷出,明明清醒无比,却装出一副重伤昏迷的样子,缓缓倒了下去。

    言禅衣喝了酒,泡了水,吹了风,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被放入温泉时,已经迷糊的不行。见未有尘没有下水,她不放心的扯了扯他的衣袖道,“你怎么不下来一起?”

    未有尘的瞳眸已经恢复成往常的紫色,他来这的一路想通透了许多事。苏若水若真是无影门的门主,自己刚刚那一掌是绝对伤不到他的。

    而且因为他顾忌着被苏若水压在身下的言禅衣,手中的剑根本成了摆设,那一掌也只用了两成的功力。即便只是个普通男人受下他那一掌,也绝不可能直接晕了过去。

    所以刚刚的苏若水是在演戏。

    他是从哪个地方开始演戏的?今**自己回宫去应对无影门的杀手开始?还是更早?他跳水跳的有恃无恐,明显是知道小丫头会下水去捞他。

    而且以苏若水的警觉性,或许在小丫头下药时,他就在将计就计了?抑或是不论有没有下药这件事,他都会跳下水去,让小丫头救他?

    如果苏若水是因为中了花满楼的青楼秘药,而对小丫头意图不轨,那应该就不会等到自己来看见那一幕,说不定早就已经得手了。

    所以他是在故意激怒自己?为了什么?苏若水若得手,小丫头定会恨透了他。可苏若水没有得手,还因此被他打伤。

    小丫头会愧疚,因为他们一起喝了许多酒,她还在他的酒杯里下了药,所以小丫头拖住自己不让自己杀他。他的目的只是想要小丫头的愧疚,还有离间他和言禅衣的关系。

    未有尘将脑中的思绪理清楚,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苏若水若是以为这样就能离间他对言禅衣的感情,那他还真是有些高估了自己。

    若是以前,他可能真的会在意。只是在知道苏若水对着自家的禅禅小丫头三生三世的求而不得之后,他便不那么在意了。

    三生三世他都没能得到过,说不定三生三世里赢得禅禅的人都是自己。所以,有必要和一个就快要死了的手下败将计较嘛?反正苏若水,就快要死了。

    苏若水被抬上了船,然后除了沈善睐,其他人都跟着苏若水住去了安宁侯府。

    言幽鸿被沈善睐一盆水泼醒,才知道自己的妹妹出了事。他心急如焚想直接回言王府搬救兵,但在他要动身前,风华说妹妹已经被魏太子救走了。

    他稍稍松了口气,但又开始烦恼起妹妹和魏太子孤男寡女的,万一妹妹再出事,他应该会被他的女儿控父母扒掉一层皮去。

    苏若水对自己下手时是真的没留什么情面,回到自己的安宁侯府,他便真的因着自己拍自己的那一掌,而晕厥了过去。

    恍惚中他又回到了那个梦里,这一次的梦特别的清晰,清晰到他能看清那个追着他叫水哥哥的小女孩,长着一张和言禅衣一模一样的脸。

    ………………………………

    “水哥哥,我爹说你要在我家住上一段时日呢,我带你去吃王嬷嬷做的桃花糕可好?”一张满是期待的小肉包子脸,正对着苏若水在撒娇。

    半大少年蹙着眉,嫌弃的甩开了拽着自己袖子的胖乎乎小手,但又有些犹豫的对着小丫头问道,“禅儿,你有没有觉得你爹和我爹最近好像很神秘的样子?”

    “神秘?”小丫头疑惑的望着眼前高她快两个头的好看的水哥哥,显然并不明白神秘是个什么意思。

    苏若水觉得自己怎么会问一个四岁的女娃呢?她能懂什么?

    “苏公子,大小姐,快跟奴婢走。”王嬷嬷快步的跑了过来,手中还拧着一个沉重的包袱。

    她满脸的惊慌失措,眼角还有着些许泪痕,全然不似往日的处变不惊。

    “王嬷嬷,发生了什么事?”苏若水莫名的有了不详的预感,却挣不开老嬷嬷拖着他的如铁钳般有力的手。

    “别问了,走!”王嬷嬷没有停下脚步,只继续拉着二人快速的奔跑着,一路从后院跑到了后门。王嬷嬷跑的飞快,像是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事情在追赶她一般。

    苏若水能听到从前院传出的喧闹声,他心中的预感更甚。

    虽然他才十一岁,但他一直都知道,他的父亲被卷进皇家的夺嫡之争。太子过于年幼,且太子的外祖权倾朝野,若是太子即位,只怕这天下都要改了姓。

    所以他的父亲只能铤而走险,选择了辅佐三皇子,三皇子虽不是什么栋梁之才,但为人还算上进,且没有什么显赫的外戚会来干政。

    而在他进入言府后不久,便听到了宫中的丧钟敲响,敲了九下,这意味着当朝天子已经驾崩。

    今日他的父亲和言伯父都不在府中,定是去了宫中。王嬷嬷这般着急的要送他和禅衣离开,苏若水心中已经明白了一切。

    苏若水的父亲和言禅衣的父亲,是一对挚友。两人成为挚友的机缘,却是因为两人都是朝中唯二的鳏夫。

    两人都身居高位,愿意成为他们二人续弦的人不在少数,可两人却为了心中所爱留下的孩子,而甘之如饴的做着鳏夫。

    成为挚友后,更是为自家的孩子订下了亲事,只等言禅衣及笄,一对挚友便能做亲家了。却没想到在这一日,两个懵懂的小孩,同时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倚靠。

    两个孤苦伶仃孩子,就这样靠着王嬷嬷带出来的包袱,晃晃悠悠的长大了。

    苏若水恨极了皇权,因为那个位置,他失去了所有,苏府除了他,七十三口全被诛杀,他做不到不去恨。

第119章 前世(1)

    在机缘巧合下,苏若水拜得了一个高深莫测的师父。于是他便开始每日沉迷练武,只盼着有朝一日能替他苏府七十三口人命报仇雪恨。

    而言禅衣只是难过的哭了几天,她还太小,不明白死亡是什么,后来等她大了些,那种失去的痛苦已经算不上痛苦。

    只是她变的有些过于缺乏安全感,她总爱黏着苏若水,因为她总记得父亲说过,苏若水会是她未来的夫君,是会照顾她一生一世的人。

    皇权并没有被外戚把控太久,新皇用了六年的时间,将自己的外祖一家扼杀,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

    可当朝才刚刚有了短暂的繁荣,便又遇到了强劲外敌的入侵。

    十七岁的苏若水为了报仇,毅然决然的去参军了。他想报仇,只是一个平头百姓的身份是不可能推翻新皇的,他只能尽一切可能的,自己往上爬。

    十岁的言禅衣在那个小小的院落里,哭着留他,最后只能跟在送兵的队伍后头胡乱跑着。苏若水一回头就看见了跌倒在地的言禅衣,他有短暂的失神,最后还是咬牙狠心的转过头去,跟着大军继续前行。

    苏若水一路建功立业,二十岁这年跟着大将军班师回朝,官居三品,成了最年轻的英武大将军。进宫面圣时他隐在众多将士身后,他看不清龙椅上端坐着的男子的脸,也不想被那个男人看清他的脸。

    面完圣他回到那个小小的破落的院子时,十三岁的言禅衣有些拘谨的望着他,红着眼睛低声道,“王嬷嬷不在了。”

    苏若水并不在意,他离报仇已经不远了。

    他把言禅衣接回了英武将军府,那处府邸就是原来的苏府,他长大的地方,他失去父亲的地方。他的人生好像只剩一个目标,杀了皇帝。

    他好像根本不在意那个总是叫着“水哥哥,等等我。”,“水哥哥,不要走。”的小尾巴,已经不再拽着他的衣角对他撒娇。

    一品的丞相有意与他结亲,他便应允了要娶丞相的嫡女。

    言禅衣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哭到鼻子都红了,她没有愤怒的质问,只是红着眼眶问他,“水哥哥,不愿意做禅儿的夫君了吗?”

    苏若水只淡淡的甩开了那只拽着他衣角的小手,轻声道,“那只是幼时我们父亲之间的玩笑话,当不得真。你是我的妹妹,我会为你寻一个好人家。”

    他娶了丞相嫡女,却连洞房都安排了替身进去,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当自己还有大仇未报,所以对这些儿女情长,是真的没有半分兴趣。

    他的刺杀大计逐渐完善,他没想过杀了皇帝后要做什么,他只知道他必须杀了皇帝。

    一直到快要及笄的言禅衣敲开了他书房的门,轻笑着对他说道,“水哥哥,我为自己寻了个夫君,他明日会上门来提亲。”

    他的心痛的莫名,但他却只是头也没抬的应允了。她没有在书房多留,他看着她的身影离开,消失在书房外的暗夜里,才伸出手去轻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从来都不需要儿女情长,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头孤狼,不需要同伴,也不需要陪伴。可是原来一直有个小小的人儿,悄无声息的在陪伴着自己。

    只是这个小人儿,就要跟别人走了。

    第二日并没有人来提亲,却来了一个宣旨太监。

    苏若水这才知道,原来言禅衣为自己寻得的夫君,是当今圣上。他面无表情的接旨,却在书房里狠狠的抽了言禅衣一耳光。

    “你可知道他是我们的杀父仇人?你可知道我筹谋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杀他?”苏若水没有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的情绪里有心痛,有心慌,还有什么他自己也理不清楚。

    言禅衣收下了这一巴掌,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一滴眼泪也没有流,转身便成了后宫中的禅昭仪。

    苏若水日日醉酒,刺杀计划一而再再而三的失败。

    他开始后悔,他失去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等他知道的时候,好像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已经是皇上的女人,短短的两年,她从禅昭仪,变成了禅贵妃。自从她入宫后,后宫再也没有进过新人。就连原本就在的旧人,也是暴毙的暴毙,入冷宫的入冷宫。

    整个后宫好像只剩下一个贵妃,一个荣宠不断的禅贵妃。

    皇后不能换,皇后是皇上的表妹,皇上已经灭了外祖家,再废后难免会伤了朝中老人的心。

    但皇上也从不去皇后的宫中,从皇后还只是太子妃时,皇上便没有进过她的房。

    苏若水很想见言禅衣一面,可无论如何打点,他都无法见到她。

    他已经黔驴技穷,只能选择装病,装成病入膏肓药石无医的样子。她才终于从后宫走了出来,来到苏府看望缠绵病榻的他。

    “你还是关心我的,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苏若水终于说出了心底的话,“你不在我身边,我很挂念你。我才知道我错了,我一直都想做你的夫君。我还有办法让你留在我身边的,这次回来就不要……”

    “我也十分挂念你,但是不用了。我也知道错了,我对你,原来真的只有兄妹之情。水哥哥,你快要做舅舅了。”言禅衣的态度却是淡漠疏离,只有轻抚着肚子之时,流露出些许满是母性的温柔。

    从前那个胖乎乎的小丫头,终于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却是成了他人妇。苏若水的眼眸红了,他不熟悉的情感全都涌上心头。酸涩吗?痛苦吗?可能远不止于此。

    看着她完全没有一点起伏的肚子,他莫名的嫉妒。

    “他是我们的杀父仇人!你却要为他生儿育女?”苏若水说的咬牙切齿,明明是装病的,此刻的脸色和心口的疼痛,让他恍然觉得自己是真的病了。

    言禅衣终于抬眸望向他,最终淡淡的开口道,“水哥哥,你真的将真相都查清楚了吗?”

    苏若水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很想问她到底知道了什么,又或者是听皇帝挑拨了什么。但他只垂下眼眸,不再开口。

    “我会在苏府住上几日,水哥哥歇息吧,妹妹明日再来看你。”言禅衣也没有再继续刚刚的话题,只当自己那个问题,从来没有问出口过。

    苏若水看着言禅衣离开,想起那夜她来到自己的书房,她巧笑嫣然的说着,“水哥哥,我为自己寻得了一个夫君。”

    那一夜他就该留下她的,也许那时候一切还来得及。

    现在她都知道了些什么?自己还是不是她心中那个完美的水哥哥。如果她已经知道了一切,她还愿意回来看他,那是不是她的心中还有着自己?

    后宫没有女人能为难到言禅衣,苏府的后院却有。

    苏若水明媒正娶的苏秦氏,在享受完洞房花烛夜后,便开始了长达三年的守活寡。她甚至比苏若水更清楚,苏若水的心里有着谁。

    言禅衣在宫中,身为皇贵妃,她无从下手,可现在她回到了苏府,她如何能安稳的看着言禅衣幸福?

    她不能直接拿刀杀了言禅衣,但要毁掉一个女人,又何须真的动刀?一碗青楼秘药,一个卑贱的赌徒,就够了。

    苏若水没有去阻止那碗青楼秘药,只斩杀了那个还没来得及进入言禅衣闺房的男人。

    他知道他很卑鄙,可他也从未说过自己是一个好人。他走进了那间带着淡淡幽香的闺房,抱住了那个被药物控制了的言禅衣。

    一夜的索取无度抵死缠绵,他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又到底是失去了些什么。

    醒来时苏若水仍在言禅衣的床榻上,但言禅衣却已经消失不见。

    言禅衣独自回了宫,她的贴身丫鬟早在苏若水进入厢房之时,便被苏若水灭了口。连苏秦氏,也连夜重病暴毙了。

    言禅衣一身狼狈的回到宫中,身上暧昧的痕迹让言禅衣的心如死灰,她无法再去面对那个爱她至深的男人,也无法面对自己。

    她悬挂好了白绫,踩上了高凳,就在她把那洁白无瑕的白绫套在了自己的脖颈上时,她的肚子动了。

    她哭着爬下了凳子。她看到睡在自己身旁的苏若水时没有哭,看到自己的贴身宫女躺在血泊之中时她没有哭。但在她的肚子在这场事故后有了第一次胎动后,她却是忍不住哭了。

    她早就想好,她无颜苟活,却不想苏若水也为这件不该发生的事付出生命,所以她回宫准备了白绫。她想自我了结,割舍下她的所有爱恨情仇,却最终败给了自己的第一次胎动。

    孩子是无辜的,她没有权利去剥夺孩子的生命。尤其还是她和皇帝的孩子,所以她只能哭着爬下了凳子。

    未央宫的宫门紧闭,即便是皇上来了,言禅衣也依旧闭门谢客。

    直到半年后,言禅衣难产,苏若水以言禅衣兄长的身份,入了后宫。

    两个男人一齐焦虑的等候在产房外,一个是九五之尊的当朝天子风允宸,另一个是官拜二品的辅国大将军苏若水。

    两个男人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如同看向仇敌,可望向那紧闭的房门,却又是如出一辙的温柔似水。

第120章 前世(2)

    一日一夜就这么过去,终于厢房里传出了些许微弱的婴儿哭声,一个老嬷嬷一脸疲惫却掩饰不住欣喜的抱着一个襁褓走了出来,跪拜道,“恭喜皇上,禅贵妃诞下一位小皇子。”

    风允宸看了一眼襁褓,却没有伸手接过,只满脸焦急的问道,“禅贵妃如何了?朕可以进去见她了吗?”

    老嬷嬷微怔,又喜笑颜开道,“母子平安,只是里面血气重……”

    风允宸也不再等老嬷嬷将话说完,便闯入了房中。几个月不见的言禅衣,瘦弱了不止一点,脸色煞白双眸紧闭着。

    风允宸蓦然便红了眼眶,小心翼翼的轻抚了一下言禅衣的脸,低声呢喃道,“禅禅……”

    言禅衣听到声音轻轻睁开了眼帘,望向皇帝的眼神里满是爱慕与不舍,她明明已经累极,全身酸软的像被人从高空中推落。

    但她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低声道,“皇上,臣妾有话要对水哥哥说。”

    风允宸微怔,但还是从床榻边起了身。

    一只小手拽住了他的衣角,他低头看向他挚爱的女子,那女子小声道,“我们的孩子叫又夏可好?感谢我在夏日遇见你,又在夏日爱上你。”

    风允宸眼眶一红,慎重的点了点头,对着门外的公公道,“小圆子去拟旨,禅贵妃与朕之子,赐名又夏,册封太子。张贴皇榜,公布天下。”

    门外还在候着的苏若水不动声色的听着,心中却是百感交集。见皇帝从殿中走了出来,等着里头的嬷嬷将床帘拉好,他这才走入了殿中。

    “所有人都下去吧。”金色的床帐里传出言禅衣虚弱的声音。

    苏若水不明白她刚刚生产完,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为什么要宣他过来谈话。

    那一夜后,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却也无论如何都不敢见她。

    “苏将军可知本宫为何宣你入殿?”言禅衣的声音冰冷至极,她不再叫他水哥哥,甚至还在他面前自称为本宫。

    “当年你爹不听我爹的劝解,非要辅佐三皇子上位。事败后我爹有意为你爹向皇上求情,你爹却将所有的罪责推与我爹头上。我爹本是忠君的纯臣,却因着你爹的一句话,成了谋逆之臣,我言家一百六十二口人命,通通为你苏府陪葬。王嬷嬷当年寻得真相,本想将你赶出去,是我拦住了她。我以为你无辜,可你真的无辜吗?”

    “你一早便知道真相,是不是?所以你不敢面对我,总是装着一副讨厌我的样子。你想把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杀了,所以你偷偷给王嬷嬷下了慢性毒药,等你离京王嬷嬷才惨死在我面前,是不是?”

    苏若水的脸色微变,却是一句话也没有反驳。

    她说的都对,他早就知道了一切,只是对她的感情,他明白的太晚。他装出一副讨厌她的样子,其实只是讨厌配不上她的自己。

    他杀掉所有知情的人,只是不想让她知道,她的父亲,只是被自己的父亲诬陷,才会惨死。

    “水哥哥,忘记前仇好不好?以后替我照顾好又夏,好不好?”床帐里的声音突然软弱了下去,虚弱的像在临终托孤。

    苏若水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大步上前便掀开了床帘。

    床榻上斜靠着的女子因生产后的虚弱而面容惨白,手中还捏着一颗黑色的药丸正要送入嘴里,他恶狠狠的夺过了那颗药,放在鼻尖轻轻一闻,哑声威胁道,“言禅衣你想死是不是?你死了我就拿着那夜我扯破的肚兜,去告诉皇上,你爱的是我,又夏是我的孩子!”

    言禅衣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怔怔的望着苏若水,仿佛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生产很痛,她都能咬牙挺过来,但此刻她却哭的说不出话来,她的全身都在痛,却也敌不过她此刻的心痛。

    这还是她从小就爱黏着的那个水哥哥吗?那个完美无瑕的少年,是怎么一步步将自己变成这副模样的?

    “太晚了,水哥哥。”言禅衣的嘴角溢出一丝黑色的血迹,她摊开自己的右手,一个已经空了的瓷瓶静静的躺在手心。

    她突然露出一抹怪异的笑,轻声道,“还记得吗?你给了我一整瓶点雪,要我毒死自己的夫君……”

    言禅衣大声的咳了起来,越来越多的黑血从她的口中喷出,她的脸色也由煞白而转为青色,死气在她的脸上不可抑止的蔓延开来。

    苏若水终于崩溃的流下了眼泪,他上前一把抱住了言禅衣。他没有叫御医,点雪是他给的毒,他知道无药可解。

    “苏若水,若有来世,我不想要再遇见你……”言禅衣的声音越来越小,泪水和血水将她的胸口和床榻都弄得一片狼藉,她的眼神也开始涣散,可苏若水却觉得她依旧很美,美到看不够抱不够。

    苏若水浑身瘫软无力,看着她眉头深锁的痛苦模样,他终于恨上了自己。他都做了些什么?他明明是爱她的,可他都做了些什么?

    “禅禅!”皇帝听见动静冲了进来,便被眼前的这一幕给熏红了眼,他一把将已经面无血色的女子拉入了怀中,惊慌失措的喊道,“快传御医!禅禅!御医呢!禅禅!不要离开朕,朕不能没有你……”

    苏若水呆呆的被甩到了一边,他跪坐在地上,看着那穿着龙袍的男人抱着自己心爱的女子,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望着那男人。

    女子笑了,笑的很可怖,也很凄美,她捧着男人的脸,气若游丝的说道,“风允宸,对不起,我爱你……若有来生……”

    话没有说完,女子的手已经从男人的脸上滑落。

    男人痛苦的流着泪,看到床榻上掉落的几颗黑色药丸,他拾了起来放在鼻尖闻了一下,然后望了一眼不远处瘫软着的苏若水。

    “你要好好的活着,苏若水。”男人说的咬牙切齿,眸子全是不加掩饰的杀意。

    可一抬手,男人便将药丸吞入了自己的腹中,他对着苏若水露出一个诡谲的微笑,低声道,“禅禅有我陪着就够了,你注定得不到她,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她都只属于我。”

    苏若水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要说什么,除了呆呆的望着那一对璧人。

    他的心此刻像被一把钝刀在锯着,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承受的起如此的痛楚。这次是真的,彻底的失去了她。

    不论再做什么,她都不会再回来了,不会再扯着自己的衣袖撒娇,不会再跟在自己的身后跑,不会再对着自己哭,也不会再对着自己笑。

    还未满月的太子成了新帝,皇后早就没了母家,新帝生母禅贵妃的母家,又只有一个本就权倾朝野的苏将军。

    于是苏将军顺理成章的成了摄政王,辅佐新帝,将那个长的和自己情敌一模一样的孩子抚养长大。

    所有人都以为这天下从此会改姓苏,但十五年后,摄政王没有任何犹豫的还政于风又夏。

    辞官的那天晚上,苏若水回到了那个曾经和言禅衣相依为命的落破小院,为自己做了一份言禅衣最爱的桃花糕,糕里放了不知道多少颗名为点雪的毒药,那药的味道,将桃花香味都掩盖了去。

    明明是难以下咽的味道,他却将满满一叠的桃花糕都吃了下去。

    他的眼角有泪,嘴角淌着黑色血。

    弥留之际一个鹤发的老头蓦然出现,无可奈何的望着已经空空如也的盘子,对着他道,“为师早就劝你想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原本是缘定三生的情缘,却被你作成了这般的孽缘。”

    “我和她有三生的情缘?”苏若水闻言突然笑了,他好像有十五年都没有再笑过,这一刻他却笑的无比满足,“太好了,下一世我定会好好守护她。”

    “你们已经缘尽了,她在阎王殿前用下一世六十年的寿命,换取了下下一世与风允宸的圆满。”老头淡淡的坐下,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水。

    “不,师父,你既然现在出现,定是有办法扭转的对不对?”苏若水的笑意退去,眼眸中只剩绝望,“师父,若是没有她,下一世下下世又有什么意义?我情愿魂飞魄散。”

    “那用你的魂飞魄散,来换取后两世和她的相遇而不能相守,你可愿意?”

    “只要能相遇,就定能相守。她心中有我,她心中原本只有我!”

    “她的宿世情缘已经另定,你还是好好重新投生吧。不再遇见或许对你对她才是最好的结果。”

    “不!师父!我愿意!我愿意魂飞魄散,只为未来两世与她相遇。我相信我可以改变命运,她会与我相守的!”

    老头沉默了半晌,终是无奈道,“为师在这天地间游历数百年,唯一看中一个徒弟便是你。既如此为师便施法成全你,只是这法术终有纰漏,遇见她之后,你会慢慢想起这一世的所有事情。但一切的一切,已经有了定数,是你无力更改的。”

    “我和她明明有三世的情缘,为何会就此缘尽?命运到底是能改变的吗?”

    “命运是注定的。你与她为何会就此缘尽,只因命运是上头来注定的。你只是一介凡人,如何斗得过上头。”老头说的含糊,却又模棱两可。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2701/ 第一时间欣赏欲洗禅衣未有尘最新章节! 作者:不朽的你所写的《欲洗禅衣未有尘》为转载作品,欲洗禅衣未有尘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欲洗禅衣未有尘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欲洗禅衣未有尘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欲洗禅衣未有尘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欲洗禅衣未有尘介绍:
言禅衣:“我饿了,想吃鱼。”
风允宸:“好。”
言禅衣:“还有豆腐脑。”
风允宸:“好。”
言禅衣:“还有鸡腿。”
风允宸:“好。”
言禅衣:“我逗你的,我其实吃不下,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也饿了。”
风允宸:“……我饿了,我想吃鱼,豆腐脑,还有鸡腿。”
言禅衣终是被他给逗笑了,轻声附和道,“……那我一会儿还是陪着你吃一点吧。”
初遇时只有他能看得见只是一缕幽魂的她,再之后,他的眼中只容得下那光彩夺目的她。
她做不了他的皇后,他便江山为聘,做她的皇夫。只要相伴,只求相守。欲洗禅衣未有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欲洗禅衣未有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欲洗禅衣未有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