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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朽的你     欲洗禅衣未有尘txt下载     欲洗禅衣未有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6章 强行浪漫

    言禅衣听着耳畔处的滚热胸膛里传出的阵阵心跳,只觉心安。

    “未有尘,”言禅衣哭了足足一个时辰,终是停了下来,她睁着通红的双眸,眼神里已恢复往日的清明,她小声道,“我饿了,想吃鱼。”

    “好。”

    “还有豆腐脑。”

    “好。”

    “还有鸡腿。”

    “好。”

    “我逗你的,我其实吃不下,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也饿了。”

    “……我饿了,我想吃鱼,豆腐脑,还有鸡腿。”

    言禅衣终是被他给逗笑了,轻声附和道,“……那我一会儿还是陪你吃一点吧。”

    未有尘也勾起了嘴角,朝着身后勾了勾手指,便有黑影一闪而过。

    “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处理?”言禅衣已经彻底的冷静了下来,哭过发泄过,便要开始为自己的行为善后。

    “我都会处理好的,你只需要让我陪着你就好。我们找个地方等鱼,等豆腐脑,等鸡腿可好?”

    “好,风华是不是送那个小丫鬟回王府了?”言禅衣对未有尘的信任和依赖,似乎因为今夜,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此时的她愿意什么都不想,毫不犹豫的倚靠着他。

    “风月来过了,把那小丫鬟接走了。”未有尘知道她有心想救下那丫鬟,他虽不赞同,但也觉得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的禅禅有一颗最柔软的心,却也有着最坚毅的灵魂。

    “我想沐浴了。”

    “我也是,一起可好?”

    “……”言禅衣终于不淡定了,从未有尘的怀里跳了出来,瞪了一眼未有尘。

    “我们下午不是共浴过了吗?有何不可?”未有尘佯装无辜的样子,像一只羊皮兜不住了的狼。“我们还可以继续,一边泡着一边等吃食。想想就惬意对不对?”

    “最重要的是,我想陪着你,也想你陪着我。我们刚刚一起经历了第一次杀人,我有些害怕。”紫眸里有着缱绻的情意,也有着狡黠。

    言禅衣有些哭笑不得的望着这个正在装腔作势飙演技的男人,但不得不说他说的好像是她的心声。

    第一次杀人,她看起来好似是无事了,但心中的惶恐却一直存在着。她并不想独处,她害怕一个人。

    “我们穿着中衣一起泡可好?”言禅衣最终还是妥协了,只有他在自己身旁时,自己才能稍稍放松一些。

    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又有些不满的说道,“没想到我们的第一次约会,竟是一起杀人。”

    “我觉得很浪漫啊,我们是真正的同生共死过了。”未有尘知道这样的第一次约会,大概没有人会满意。

    自己这般说着,也只是在强行浪漫而已。

    “是啊,以后我们就是过命的交情了。”言禅衣也乐得捧场。

    至少她的第一次约会,和所有人的都不一样。

    ………………………………

    言禅衣没想到第一次杀人对自己的影响有这么大,当天晚上回到王府后,便发起了高烧。风月配置了各种退烧药,她却仍昏昏沉沉的睡足了三日。

    言禅衣辗转于一个又一个的梦里,她在梦中奔跑,追逐,哭闹,嬉笑。

    仿佛那是另一段人生,她追逐着一个从不肯停下脚步望她一眼的男子,肝肠寸断的叫着哥哥,她跌倒又爬起,那个男子却始终没有回过头。有人将她扶起,有人给她拥抱。背叛,利用,她对着虚情假意笑的真诚。

    她最终哭着醒来,却不记得自己为何而哭。

    “小姐!你醒了!风华姐姐!小姐醒了!”

    言禅衣挣扎着想坐起身来,却是全是脱力,只堪堪勉强转过头去,便望见风月一阵风似的跑出去的身影。

    “小姐!”风华人还没踏进厢房,声音倒是先传了过来,“甜言,你去告诉飞琼姐姐一声,就说小姐醒了。”

    风华走进厢房便望见言禅衣还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有些生气的瞪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风月道,“怎的也不知道将小姐扶起来?毛手毛脚,去把小厨房的热粥端过来,小姐几日未曾进食,定是饿了。”

    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的将言禅衣扶靠在床榻上,又在言禅衣的背后放置好一块软枕。

    言禅衣见风华双眼通红的样子,沙哑着嗓子问道,“我睡了多久?”

    “小姐睡了三日了,烧了足足两日才退烧。”风华边说着,眼眶便又红了,吸了吸鼻子才道,“我先去给小姐倒杯水。”

    言禅衣知道风华定是忙前忙后的照顾了自己三日,看着风华眼下的乌青,心中十分感激。

    喝了一口风华递上去的清水,这才赶紧嗓子舒服了些许,又低声道,“我已经醒了,你去休息休息吧。这几天辛苦你了,有什么事叫别人去做,给你放两天假。”

    风华轻轻擦拭了自己的眼角,点了点头,又道,“我先喂小姐喝了粥再休息,风月毛手毛脚的,我不放心。”

    见风华一副老成的样子,言禅衣忍不住揶揄道,“怎的小小年纪却跟个嬷嬷一般啰嗦?要不叫你华嬷嬷得了。”

    风华见言禅衣精神似也好了些,都能调侃自己了,便彻底放下心来,犹豫道,“那我就先下去休息了,小姐一会只能喝粥,几日未曾进食只能先喝点软糯的,不然要胃疼的。”

    “知道了知道了!华嬷嬷!”言禅衣故作轻松的催促着,想了想又问道,“那日那个丫鬟可是救回来了?”

    “有我在,怎么可能救不回?”风华还没来得及回话,端着托盘正走进厢房的风月倒是抢了话。

    言禅衣微微颔首道,“她就交给风华你来安排吧,只一点,不能让她出府去。这几日外面可有传李家小姐的消息?”

    “已经谣言四起,说是李家小姐不愿与沈家公子成亲,与人私奔出京了。”风华明白言禅衣的意思,这个丫鬟听话便好,若是兀自跑出府去,被人认出是李祈恩的丫鬟,只怕是又要生事端。

    苏曼姝听说她醒了,忙不迭的跑过来看她,见她比前几日看着脸色好了许多,却也免不了哭的梨花带雨的。她辛苦怀胎十月,生下了这个宝贝千金,却是命运多舛。

    言禅衣昏迷不醒的这几日,苏曼姝便想起言禅衣不言不语的那十三年,越想心中越痛,却又无能为力。

    言禅衣好一顿撒娇卖萌,才把苏曼姝的笑给勾了起来。好不容易把梨花带雨的娘亲送走,爹爹却又面容憔悴的来了。

    一番折腾下来,言禅衣只觉得病了比没病还要累人,这不,粥她都喝了三碗了,却又开不了口拒绝至亲的一番好意。

    “风月,那些研制奶茶的人,可调配出合适的口味了?”终于将宠溺的爹娘送走,言禅衣却是闲不下来,又拿起纸笔写写画画着,“还有我之前定做的工具可送来了?”

    “工具送来了,奶茶研制出几种口味的,工人拿不定主意,您又一直昏迷着,我便将人和样品都塞半双院云公子那去了。”

    言禅衣闻言莞尔一笑,她记得云玄机是有些嗜糖的,这试奶茶口味的活,倒是挺适合他。

    想起自己昏迷了三日,也就是再两日她的画廊便要开业了。

    言禅衣挣扎着下了床,许是床上躺的太久,脚步还有些虚浮。却是不能再休息,于是又对风月道,“把工具送去半双院,另外给我准备些清单上的东西也一并送过去。”

    言禅衣走到衣柜前,利落的翻出一身男装穿上,又吩咐道,“给魏太子传个信,让他来半双院一起用晚膳。”

    “禅禅是想我了?”言禅衣的话刚落音,未有尘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言禅衣有些诧异,也有些惊喜,一转头便看见未有尘正站在厢房门口,笑意盈盈的望着她。

    “我只叮嘱了风华你醒来便告诉我,绝没有留人监视你,也没有让风华事事禀告。”未有尘一时之间有些琢磨不透言禅衣脸上的表情,赶忙便解释着。

    言禅衣被他这一番辩驳惹的忍不住笑出了声,想到自己醒来也才半个时辰,他便赶了过来,定是这几日都一直没回宫里。

    言禅衣有些动容的走上前去垫起脚捏了捏未有尘的脸颊,这才道,“知道你是担心我,走吧,带你去试试菜。”

    走到半双院,云玄机正坐在凉亭里歇息,见他们二人来了,原本眼底满是担忧的情愫一晃而过,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只转头对着他的小厮素玉吩咐道,“去让陈师傅将昨日试好的味道再调试两杯出来。”

    言禅衣自是信得过云玄机的嘴,她知道他有钱又懂挥霍,毕竟是哪怕是穿着孝服骗人,里边都要穿着缂丝打底的人。待一炷香功夫,素玉便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里两只大茶碗,满满当当。

    言禅衣低头轻啜了一口,很不错,茶香四溢,却又带着奶的丝滑,和现代的奶茶也相差无几了。微苦微甜,苦中带甜的,让她忍不住一口接一口的喝光了茶碗中的所有。

    她赞赏的睨了一眼云玄机,然后又转头满是探究的望向了未有尘。

    未有尘也端起茶碗啜了一口,微蹙了眉道,“正罗衣加羊奶?”

第77章 蛋糕

    “厉害厉害!居然一口就能喝出是何种茶叶。”云玄机忍不住为未有尘鼓起了掌,品茗什么的他可不懂,尤其是这种微苦的绿茶,他更是不爱碰的。可陈师傅说微苦的茶叶搭上甜羊奶,味道相互综合才能令人回味无穷。

    他也试过了许多种,确实如陈师傅所说,微苦和微甜的相互碰撞,回味无穷。

    “有尘可觉得好喝?”言禅衣见他只一口便将茶碗放下了,心中便疑惑着是不是这味道并不合他的意。

    未有尘听她唤自己有尘,忍不住有些心花怒放起来,赶紧又端起茶碗一饮而尽道,“好喝!不过若是禅禅能把配方给我就更好了,我的茶馆一定帮你大力推广。”

    “真的吗?当然可以啊!”言禅衣只觉得他能喜欢可真好,什么也没考虑便应承了下来。

    应承完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真是被美色所惑了,于是赶忙回转道,“不过要等我画廊开业后才能给你,到时候你茶馆奶茶大卖,还是一样要给我分红的!”

    “好。”未有尘宠溺一笑,只觉得言禅衣这般守财奴的模样煞是可爱。

    一旁的云玄机听着他们二人一个叫对方有尘,一个叫对方禅禅,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望着这两人郎情妾意的样子,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强压下心头莫名的酸涩,轻咳了一声才调侃道,“你们俩…是拜把子了吗?”

    言禅衣闻言笑出了声,娇嗔的瞪了一眼云玄机,这才甜甜道,“我们俩可是过命的交情!”

    未有尘嘴角轻勾,似是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

    寿司的成果并不理想,言禅衣只觉得网上的教程都是骗人的,看着那么简单,到了真的上手操作,不是饭不听话,就是配菜不服从安排。

    最后言禅衣的头发上脸上,都粘上了饭粒,可她依然捏不出饭团卷不成寿司。

    “禅衣,你这到底做的什么?”云玄机已经饿的不行了,眼睁睁的看着言禅衣糟蹋了一锅又一锅的米饭,折腾了一盘又一盘的美味,心中不免焦虑。

    “我……”言禅衣无言以对,有些气恼的将剩下的饭菜都倒在盆里,一顿胡乱搅拌,扔到了云玄机面前,气哼哼的道,“请你吃拌饭!”

    未有尘望着她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忍不住掩嘴轻笑,知道她是在忧心画廊的开业美食,于是宽慰道,“其实画廊开业无需主食,男女皆有,难免都会有些不方便,不若就上一些甜点就好。”

    “可是我不会做甜点啊,画廊是我的心血,我想每一样都是特别的外面没有的。”言禅衣哭丧着脸,她当然知道上甜点最合适,可别说特别的甜点了,就连普通的甜点她也不会做啊。

    “若请个厉害的师父,改良一些糕点呢?”未有尘望了一眼那一大碗拌饭,笑道,“我茗月居有几个很不错的糕点师父,送来给你试试如何?”

    言禅衣低头思量着,上一世自己收藏夹里的甜品教程。甜点无非是奶油面粉鸡蛋,不若叫几个有经验的师父来共同商讨,或许会有所收获也不一定。

    “不如我们先去留香楼吃顿好的吧?”云玄机望着这一碗拌饭,食欲都快被吓退了,他现在急需吃点好的,洗洗眼睛。

    “你自己去吧,有尘,我们去茗月居吃甜点。”言禅衣说罢便拉起未有尘就走。

    “我……我也去……”云玄机是想要吃大鱼大肉,但他不放心,言禅衣这样的小白兔怎么能这么晚了还跟大灰狼单独相处呢?被吃的骨头都不剩了可怎么办?

    三人一起到达茗月居,言禅衣便一头扎进了后厨里。

    时间紧迫,三日后画廊便要开业,她必须赶紧将甜品定下来了。她动手能力不行,但记性倒是不错,跟厨子们说了蒸蛋糕的步骤,不过三五次,竟也出了成品。果然人多力量大,三个厨子轮番打发鸡蛋牛奶,奶油也制作出来了。

    等言禅衣拿着第一份成品从后厨出来,已经是戌时。茶楼的雅间里,云玄机已经呼呼大睡,未有尘则抽空在帮风度查查账目。

    蛋糕的味道很是香甜,云玄机瞬间从梦中惊醒,望着言禅衣手中的成品,咽了咽口水道,“有吃了?我可眼巴巴等了两个时辰。”

    言禅衣低笑一声,道,“这是第一个成品,你们都是我的小白鼠,快来尝尝吧!”

    说着言禅衣便拿起小刀开始分切手中的这一小块蛋糕,小小的蛋糕被一分为二,分别推到了未有尘和云玄机的跟前,又将小勺子递了过去,她却像一只求表扬的小奶猫,一脸兴奋的眼巴巴的望着两人。

    未有尘被她殷切的眸光盯的想笑,故作严肃的拿勺子挖起一块,却是送到了言禅衣的嘴里,笑道,“自己的手艺自己都不尝尝吗?”

    言禅衣猝不及防的被塞了一嘴的奶油,轻舔了舔嘴唇,倒是意外的好吃。

    古代的食材都没有被污染过,鸡儿有吃不完的小虫,所以产下的鸡蛋都比现代的要美味,牛奶也是纯天然的新鲜物品,这奶油的口感比现代的自然也是更细腻。

    言禅衣满意的点了点头,心中已经盘算着接下来可以试试各种口味了。现代都是各种水果,在这里,倒是可以试试各种花瓣,上次在沈府吃的桃花糕就很不错。

    “还有吗?这东西叫什么?也太好吃了吧?”等言禅衣回过神来,云玄机已经敲着盘子,嚷嚷着要再来一份了。

    “叫蛋糕,这两日我会让你吃到腻的。”言禅衣狡黠的笑了。

    云玄机被言禅衣恐怖的眼神望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有尘觉得呢?”言禅衣又满怀激动的望向了未有尘,她其实有注意到未有尘并不太喜欢吃甜食,所以他的评价也很重要。

    只是她没想到,未有尘的盘子也被一扫而空了,望着未有尘唇边还残留的一点点雪白奶油,她伸出手指轻轻揩去,十分顺手便塞入了自己的口中。

    未有尘因着她的动作而眸光一紧,强压下快要上头的燥热,只悄咪咪的红了耳尖。

    “这个蛋糕,等你画廊开业了,能不能也让我的茗月居也出售?”一句话便肯定了这份美食,连不爱甜食的未有尘都吃的干干净净,定是能畅销全城的。

    “当然可以,只不过呢,你茗月居每日要限量供应可好?”

    “好,我还要卖五两银子一个!”

    “你那三个厨子先借我几日,我还想研发些新口味出来。”

    “跟我说什么借不借的,拿去随便用!”

    云玄机在旁边又翻起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嘟囔道,“行了行了,我没吃饱,还有吗?”

    言禅衣和未有尘一同一记眼刀飞了过去,云玄机立刻捂住了嘴,不敢再多话。

    “后厨还有两个应该快好了,不过一个我要拿回去给我娘亲,另一个要给我师姐和风华她们的。”言禅衣看着云玄机的贪吃模样,都有些忍俊不禁了,憋笑道,“你放心吧,明日你还跟着我吃,保管你道了开业那日,闻到蛋糕味就想吐。”

    “不可能,小爷我对甜食可从没腻过!”云玄机说的斩钉截铁,殊不知很快他就要被自己的斩钉截铁啪啪打脸了。

    蛋糕在言禅衣的院里甚是受欢迎,女子对甜品本来就比男子要更缺乏抵抗力。

    言禅衣见风华和甜言都有兴致想学,当下便决定明日要带上她们二人,蛋糕上的奶油还可以裱花。未有尘茶楼里的那几个厨子粗枝大叶的,今日弄了许久都没整出个像样的花来,说不定换两个心灵手巧的女子来,花样的事也无需她操心了。

    ………………………………

    很快,就到了画廊开业的日子。

    原本定的是巳时开业,身为老板的言禅衣本应该至少要提前一个时辰去现场打点准备的。可辰时已经过了两刻了,言禅衣还在纠结应该以言禅衣的身份出场,还是言歌的身份。

    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让风月给自己备了一身男装一身女装放马车里,而自己,则是挑了一件粉霞锦绶藕丝缎裙,外面罩了件藕色云纹绉纱袍。缎裙底部有金线掐花,花不多,零零散散着,纱袍上却是用粉色绣了许多振翅翻飞的蝴蝶,她一动,便像是有蝴蝶正绕着她低飞着,十分华美。

    言禅衣身为京城的第一才女,既然是要去捧未来的京城第一才子的场,自是要穿的隆重些许。

    而且当初在国子监外,她也让风月散播了自己和玄机公子是旧识的传闻,玄机公子开业她却没有去,别人会以为她吹牛其实根本弄不到请柬的!

    身边的蜜语已经被派去做了画廊的第一任掌柜,风华和甜言则是去了画廊的后厨帮做蛋糕了。

    言禅衣没有用茗月居的厨子,因为风华和甜言在糕点上的造诣,一人能顶三个厨子。手上还有两张没写名的请柬,她便随手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另外一张写给了师姐厉妖娆。

    想起师姐也来京城有大半个月了,自己竟然都没有带她出去转转,倒是有些愧疚了。还好风华是个十分懂事的,见师姐行囊并不大,便又给师姐做了些衣物,今日刚好也派上用场了。

第78章 开业

    等言禅衣打扮收拾好,走到院中,便见同样盛装打扮的师姐已经在等着她了。

    言禅衣上辈子见过了不少美人,但大多都是人工堆砌而成的,像师姐这般天然,却又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她真是觉得赏心悦目。

    师姐的眼狭长又明亮,微嘟又略向下弯着,像有满腹的委屈就挂在嘴边,身材高挑又有料,蜂腰长腿,女人看了都动心。明明是很符合狐媚子这三个字的长相,走近了却能感受到她由内而外散发的正气凛然。

    她今日穿着一身绛紫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原本属于有些老气的色彩,穿在她的身上却是端庄又魅惑。言禅衣甚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同时端庄又魅惑的,但望着师姐,只觉得她勾人魂魄,却又让人心生敬畏。

    言禅衣原本以为师姐是江湖中人,对这些附庸风雅的事不会有什么兴致。但师姐却是拐弯抹角的问了会有些什么人去,当听到苏若水也会去的时候,她便欣然应允了。

    言禅衣心中忍不住偷笑了一下,那天苏若水的英雄救美还历历在目,她也是存了这份要将师姐和苏若水送作堆的心思的。

    等言禅衣到了画廊的时候,只差一刻便要巳时了。小小的画廊门口早已经停满了高门大院的马车,有些公子小姐已经在茗月居一边品茗一边等着开业典礼了,而停在最前的马车,竟是八公主的马车。

    八公主没有去茗月居,而是端坐在马车里,时不时的撩开车窗向外望着,脸上的表情,又是期盼又是羞怯,让言禅衣对怀春少女这四个字有了深刻的体会。

    马车将道路都堵得水泄不通,言禅衣无奈只好拉着师姐下车,一齐往画廊走去。

    厉妖娆并没有什么异议,她只是来凑个热闹,顺便看看,那天救她的男子。其实她根本不需要人救,一个纨绔子弟罢了,她弹指间便能脱身。

    可那个身影穿过人群走到她眼前时,她却像一个扭捏的小女子,红着脸颊低垂了头,还偷偷将那即将滑落出袖口的袖剑又给塞了回去。

    两人走到画廊门口的时候,在门口挡客的蜜语见自家小姐来了,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沙漏,便吩咐伙计开始敲锣,舞狮队也很快走到了店前。

    一番热闹过后,手持请柬的人都围在了门口,脸上白纱遮面的玄机公子也缓缓从店内走了出来。

    言禅衣偷瞧了一圈身边的人,大多数女子都是一脸的仰慕,甚至有些娇羞的还手执丝帕轻轻掩了面。而男子,一部分露出了鄙夷之色,另一部分却是一脸严肃的憧憬。

    啪的一声,牌匾上的红幕被云玄机扯落在地。牌匾上“手可摘星辰”五个大字,顿时便呈现在大家眼前。

    云玄机修饰过的眉眼,微弯了一下,随即只听他清冷的说了一声,“诸位请进。”

    便转身走进了画廊。

    “手可摘星辰是什么意思?是画廊的名字吗?”

    “这个玄机公子一副自命不凡的嘴脸,真是让人恶心。”

    “你懂什么,世外高人都是这般孤傲清冷的。”

    “我们快些进去吧,我都迫不及待想看看玄机公子的作品了。”

    议论之声不绝于耳,言禅衣满意的轻笑了笑,并不在意那些议论是褒是贬。

    见众人都在往前挤着,争先恐后的想先进去画廊,自己便又退了一步,反正里面的画作什么的,她早就见过无数次了。

    之前云玄机在苏若水那挑选出来的两个寒门学子,此刻也正在门前等着给大家检验着手中的请柬。

    站在最前面的自然是七皇子八公主和九皇子,众人纵然都想早些进去,却也不敢在皇室面前作死。

    言禅衣正在疑惑怎么不见未有尘时,却感到一片阴影迅速的遮挡住了自己。

    言禅衣抬眸一看,一把桃色的油纸伞正为自己遮住了这六月的烈日,伞上画着桃花,下面还用狂草抄着一句诗句,书着“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醉半醒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言禅衣想起这首诗是哪来的,不禁莞尔一笑,头也没回便道,“你怎的不在前边和皇子们一起?”

    “你如何知道是我?”未有尘见她始终没有回头,又想起她曾说过她记得他身上的香味,顿时轻勾了嘴角,浅笑道,“我见街边一老妪这般日头还在卖雨伞,便提前下车买伞了。”

    “这般日头还有人买伞,那老妪又如何卖不得?那老妪只有一把雨伞卖吗?”言禅衣也低声笑了,她的未有尘,始终也还是个纯善的小和尚啊。

    “你这首诗歌被拆成了五把,我便买了五把。”未有尘轻弯了眼角,低头道,“刚见你未来嫂嫂香汗满额,便赠了一把给你哥。”

    言禅衣闻言侧头张望了下,果然见自己前面不远处的一把桃花伞下,自家哥哥正一脸春意的和沈善睐在说着什么。

    也正是这一眼,才望见沈善睐的身旁一目光猥琐的少年,正满目垂涎的望着自己。言禅衣没想到,自己嫂嫂竟然会带着她那纨绔弟弟一起来。

    本想让风月去跟蜜语说了别放那沈尔闲进画廊,但想想今日若在此驳了沈府的面子,只怕这未来嫂嫂也会心生芥蒂,毕竟她是知晓言歌就是言禅衣的。

    但又实在不喜这沈尔闲望着自己的赤裸眼神,未婚妻子才传出与人私奔的事,他便这般出来招摇,当真是让人有点恶心的。

    未有尘自然也注意到了沈尔闲那猥琐的目光,不动声色的走到了言禅衣的身侧,将桃花伞向下压了几分,便隔绝了那恶心的视线。

    “禅禅为何今日穿女装过来?那些男子望着你的样子可真让我厌烦。”未有尘颇为怨念,除了沈尔闲,亦有不少富家公子注意到了这桃花伞下的美人胚子,让他恨不能将刚刚买到的伞全部撑开,阻挡住这些不知所谓的视线。

    “你如何知晓是在望着我?”言禅衣不以为意的看了一眼一脸醋意的未有尘,低声笑道,“师姐站在我前面,哪还会有人看我,你可别会错意了。”

    前面的厉妖娆并没有听到这句,只是在张望着,想见到那心心念念的男子。可望向她的男子不少,却唯独没有他。

    未有尘这才注意到一身绛紫色的厉妖娆,想起前些日子总是挡在篱菊院里,不让自己进去看言禅衣,便有些怨怼的瞪了一眼。

    但见大多数男子眼中望着的果真不是自家禅禅而是那厉妖娆,心中又升起莫名不爽来。嘁,真是鱼目和珍珠都分不清楚的一群怂包。

    今日手可摘星辰的一二层并没有展示什么玄机公子的珍品佳作,反而展出的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人的作品。

    众人正疑惑间,玄机公子便在楼梯处开口道,“今日在下的作品将以拍卖的形式出售,售得的全部银两,在下将无偿捐献给在下好友言世子的言家军做开荒之用,有兴趣的朋友可直接到三楼拍卖厅去。”

    八公主自从进入了手可摘星辰后,那双杏眼便没离开过玄机公子的脸。

    那一脸的向往,倒是让言禅衣有些愧疚起来,她是希望云玄机能多圈些粉,可这八公主是不是有些太幼龄了些?

    不过见到八公主不再眼巴巴的追在未有尘的身后喊着允哥哥,又忍不住心生愉悦起来。

    等所有人在三楼拍卖厅坐定,便有人将今日要拍卖的作品都搬到了展示台上,所有的展品上都盖了一层薄薄的红纱,让人看不真切却更是心痒难耐。

    主持拍卖的是蜜语,而云玄机则坐在自己的作品边上,自斟自饮的喝茶,时不时轻撩面纱饮上一口,惹的台下的小姐们倒抽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八公主坐在最前面,自是看的最清楚,玄机公子那如画的面容,顷刻间便让这十一岁的少女红了脸颊。

    拍卖的第一样作品,便是云玄机翻抄言禅衣的《夜寺》。这首诗云玄机用不同的笔法书写了几十遍,最后还是选了这张草书的。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八公主轻声的念了一遍,崇敬之情溢于言表,望向玄机公子的眼神,又多了几分爱慕。

    “这首《夜寺》,作者玄机公子,起拍价五千两。”蜜语面无表情的望着台下的众人,又道,“每次加价一千两起,上不封顶,有意者可以举牌了。”

    “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一首破诗便要五千两?”这话本来是言禅衣安排好的托来说的,结果却是被沈尔闲大喇喇的说了出来。

    还在坐着的托看到自己的词被不认识的人抢先说了,有一瞬间的愣神,但也立即附和道,“是啊,我看街口卖京城第一才女言禅衣诗作的伞,才一两银子一把!”

    纳尼?言禅衣莫名的有些不高兴是怎么回事?托大哥你贬低玄机公子也就罢了,踩我是几个意思?你到底知不知道花银子请你来当托的人是谁?

第79章 大周第一才子

    “什么第一才女言禅衣,谁承认她是京城第一才女了?”自然有忿忿不平的怀春少女上前强行维护爱豆。

    “国子监的苏夫子都承认了她就是京城第一才女,她自然便是了。”

    言禅衣闻言低声笑了笑,说这话的不是她安排好的托,没想到她竟真还有粉丝了。

    “她那点水平就算是京城第一才女了?那玄机公子自然也算的上是京城第一才子了!”

    “我也不服,”言禅衣见两边真的吵起来了,颇有些满意的站起了身,轻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低声道,“玄机公子,不若我们也来比试比试?”

    “在下无心做什么第一才子,只是对军人有莫名的崇敬,想尽在下的绵薄之力,帮我的好友以及他麾下的将士们度过难关罢了。”云玄机眼皮都未抬,只轻描淡写道,“在下的作品并没有逼各位消费的意思,只是想卖给懂得欣赏我的人罢了。”

    “说的好!”八公主立刻站起身来一边鼓掌一边回身恶狠狠的瞪着言禅衣,那样子活像只护犊子的老母鸡,她语气不善道,“玄机公子的作品本公主很是心悦,本公主十分敬仰玄机公子的才情!五千两我出了!”

    言禅衣原以为还要对上几句诗什么的,才能有这样的效果。却没想到这八公主的性子,竟是这般着急。

    言禅衣倒也乐得轻松,遂只故作恼怒的瞪了一眼八公主,便不服气的坐下了。

    “苏夫子不是在呢嘛!我们请苏夫子来点评一番,看这首诗,这手字,是佳作吗?”沈尔闲却是不愿这般高高拿起就轻轻放下了,刚刚言禅衣那委屈的样子,他看着可是心疼的要命噢。

    上次在沈府花园只匆匆一面,他便对言禅衣起了心思。反正自家姐姐是要嫁给她哥哥的,何不干脆亲上加亲成就一段佳话呢?

    虽然听八公主说起这言禅衣的命格不一般,以后是要做皇后的,但若自己能捷足先登,这皇室总不能去和臣子的儿子抢媳妇吧?

    只是后来他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便被抓到和李祈恩那个蠢女人在一起颠鸾倒凤,他心中认定是李祈恩那不要脸的丑女人垂涎于他,可京兆府尹家是个不好得罪的,他便稍稍歇了要将言禅衣收入房中的想法。

    这几日李祈恩莫名失了踪,到处都在传那个贱妇竟是和人私奔了。而且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这让他登时在京城成了个绿毛龟的存在。

    若不是知道言禅衣今日也会来此,他是真真不想出府平白让人看笑话的。

    因着沈尔闲的一句话,所有人的眼光都望向了苏若水。

    只有八公主一双眼睛,像是一把尖刀,急急刺向了沈尔闲。若这沈尔闲不是她善睐姐姐的亲弟弟,她还真想直接叫人将他给拖下去打死。

    “此诗甚好,”苏若水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一脸假委屈的言禅衣,极力压制了自己的笑意,继续道,“玄机公子果然好文采,本候觉得玄机公子担得起大周第一才子的名号。”

    这些都是苏若水答应了言禅衣的,作为交换,言禅衣答应以后私底下不再叫他舅舅或夫子,而是直接称呼名字。

    当他看到言禅衣一脸纠结的叫出那一声苏若水时,他便莫名的觉得,帮她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怎么样!服了吧?”八公主一听苏若水都发了话,立刻满脸的雀跃,又挑衅的望向了沈尔闲道,“你字都不认识几个,还敢质疑玄机公子的才华,真是好笑。”

    沈尔闲见八公主这般说自己,还是在他心悦的言禅衣面前,顿时面目都有些狰狞了起来。可又碍于八公主的身份,只能忿忿的哼了一声,便坐回了椅子里不再吭气。

    八公主见大家都没有异议了,便也安心坐下,继续一脸花痴的望着台上的玄机公子饮茶了。

    “五千两还有加价的吗?”蜜语的严肃嗓音将大家纷扰的思绪又拉回了拍卖会。

    “既是为言家军筹款,我出六千两。”沈善睐微微抬手,举了举手中的号牌。又满是羞涩的望了一眼身旁的言幽鸿,见言幽鸿也满是深情的望着自己,顿时脸一红。

    “本公主出七千!”八公主见是自己亲近的沈善睐举号,虽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

    她可是曾经花一万两从言禅衣的手中买下了一首《绮怀》的,自是不心疼钱的。她只是有些占有欲作祟,觉得玄机公子的好都被别人看到了,她不开心。

    “一万两!”一个轻巧的女声从言禅衣的后方传了出来,那女子高举着号牌,含羞带怯道,“本小姐也很欣赏玄机公子的诗作,恰巧小女子名字就叫星辰,还望八公主能高抬贵手,忍痛割爱。”

    言禅衣循着声音回过头去,便看到一个身穿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的少女,正微微垂首,但余光却全被台上的玄机公子禁锢了一般,嘴角还噙着春意盎然的浅笑。

    “不忍!不割!本公主出两万!”八公主望见那自称是星辰的女子,更是火冒三丈的直接翻倍加价。

    那女子却是抬眸看了一眼八公主,又轻轻举牌道,“八公主真是财大气粗,不过比银子,本小姐还真是没输过!本小姐出三万!”

    言禅衣听着这两人的竞价,看着两人斗的跟两只公鸡似的,心中简直像是吃了蜜一般的开心,也不知道这比银子从未输过的星辰小姐是谁家的千金,这般任性的撒钱劲,言禅衣觉得自己安排好的托都可以下场洗洗睡了!

    “这安星辰是兵部尚书安琥家的庶女,”未有尘看言禅衣一脸迷茫又兴奋的样子,便凑到言禅衣的耳边低声介绍道,“这安星辰的外祖家是京城首富,家大业大,吃穿住行他们周家都有涉猎,国库都找他们周家借过不少银子了,所以这安星辰才敢这般跟八公主叫板。”

    言禅衣闻言笑了笑,见第一幅作品已经被这两剑拔弩张的少女叫到了六万两,心中盘算着看样子今晚就能实现,数银子数到手抽筋的美梦了。

    她忍不住分外认真的打量着正气定神闲的散财童女,已经打定了主意将来她的浮光裳开业,定要给她也派上请柬才行!

    苏若水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望着言禅衣,望着她困惑的模样,雀跃的模样,不知为何觉得她的每一个表情,都似是在哪里见过。就连那眼角下的红痣,也变的分外熟悉。

    可望着未有尘凑在她的耳边不知说了什么,那亲密的样子,无端端让他有了些怒意。他始终查不到这两人为何会如此亲密,这大概快要变成他的心病了。

    “六万五?八公主怎么不一万一万的加了?莫不是私库空虚了?”安星辰听闻八公主只加到六万五,嘲讽道,“如此,八公主还是不要打肿脸充胖子了,本小姐出十万两,这副字本小姐要定了!”

    八公主被气的腮帮子都要爆炸了,但安星辰说的对,她的私库并不宽裕,后面还有玄机公子的其他作品。她其实最喜欢的是那张桃花图,所以还是留着银子,等到了那张画时再叫价吧。

    “本公主怎么会没有银子?不是你求本公主忍痛割爱的嘛?本公主这人耳根子软,你既求的这般诚恳,本公主岂能不成人之美?”虽是真没钱了,但皇家面子不能丢。

    八公主趾高气扬的说完,便看也不看一眼那安星辰,施施然又坐下了。

    “恭喜安小姐,拍得玄机公子的《夜寺》。”蜜语的声音依旧平淡如初,又指了指身后的桃花图道,“现在开始拍卖今日的第二幅作品《但闻花香》。起拍价一万两。”

    言禅衣眯了眯眼,当初定价时说好每一幅作品的起拍价都是五千的,心中不由暗赞,这蜜语倒是个灵泛的,见这铁粉都有钱,便这般坐地起价了。

    结果倒是不出乎言禅衣的意料,这幅画最后在安星辰的努力叫板下,最终还是被八公主十万两给拍了下来。一场拍卖下来,六副玄机公子的作品,竟拍出了四十五万两的天价。

    言禅衣心中简直开心到爆炸,面上却还是要端着,一副不满自己只是京城第一才女,而玄机公子却成了大周第一才子的便秘表情。

    “今日的拍卖会到这里就结束了,玄机公子说了,以后每个月手可摘星辰都会有类似的活动,下个月的十五会举办随性诗会,玄机公子会现场随机出题,若得到玄机公子赞赏的,会获得玄机公子亲手制作的礼物,或卖或收藏都随个人心意。不局限身份都可参加,不管你是皇子,还是乞丐,只要当天能进入到我们画廊的前三十位,都有资格参加!”拍卖一结束,蜜语就赶紧趁热打铁的宣布下一场的诗会。

    果然这样一说众人都好奇了起来,很快便有人问道,“敢问蜜语掌柜,进入画廊是有什么条件?还是到的早便行了?”

第80章 言王爷被参一本

    “一层二层会设置有关卡,前三十位过关者便可进入到三楼诗会。”蜜语依旧是表情冷漠声音清冷道,“今日的拍卖会到此便结束了,二楼有自助小食区,内里是无限量供应的我们手可摘星辰和茗月居共同研发的新式糕点,欢迎大家前去品尝。”

    “什么是自助啊?”

    “就是你想吃什么便自取什么,吃多少也随你心意,只一点,外带需要收费。”蜜语耐心的解释着,“这款糕点才新研发出来,所以外带的价钱并不低,且每人凭请柬只许外带一份。”

    “说的好像很好吃一样,本皇子在宫中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九皇子很是不屑的开了口,他都不知道今日为何要来这开业典礼,纯粹浪费时间浪费金钱嘛。

    特别是自家姐姐,竟是花了十万两买下一张画,不就是几片花瓣吗?姐姐喜欢他画给姐姐也不见得比这十万两一张的差到哪里去嘛!

    八公主瞪了一眼自己这丢人的弟弟,又对着蜜语道,“听闻今日玄机公子会选一位有缘人作画一张的,不知玄机公子可是挑好了有缘人?”

    八公主可是做梦都想和玄机公子能单独相处一会儿的,可她又没法直说,只能拐弯抹角的问起言禅衣推销请柬时的说辞。

    蜜语闻言心中有些困惑,余光见言禅衣微微颔首,这才回道,“公主请稍候,在下这就去问一下玄机公子的意思。”

    言禅衣是完全忘记这茬了,若不是八公主提及,她真的是想不起来自己还用这样的噱头卖过请柬。事先没有跟云玄机通气,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这状况。

    不一会儿蜜语便与云玄机耳语完,又走回到众人前,大声道,“玄机公子说,今日的有缘人是言禅衣小姐。”

    “什么?!为何是她?”八公主和安星辰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脱口而出,语气里满是不服气。

    “玄机公子说了,今日手可摘星辰开业第一日,他想让最不服他的人被他的画技折服。是以才选了京城第一才女言禅衣。”蜜语淡淡解释道,又看向了言禅衣道,“言小姐这边请,其他人可以去二楼享用美食了。”

    闻言男子们便鸟兽散般的往楼下走去,而女子们心有不甘,却也不敢撒泼,只满是嫉妒又愤恨的瞪过言禅衣,这才离去。

    苏若水未有尘和厉妖娆自然是走在最后的,见其他人都陆陆续续离去,这才凑到言禅衣的身边。

    言禅衣狡黠一笑道,“你们下去先吃点东西,一个时辰后咱们一起去留香楼吃大餐,记得叫上我哥!”

    “我看那些女子疯狂的狠,一个时辰后我如何脱身?禅衣你可不能抛下小爷我啊!”云玄机见人已走光,立刻恢复本性,半撒娇半耍赖的对着言禅衣娇嗔道,“那个八公主小小年纪,望着小爷我的眼神都我心里发怵,真是害怕被她给活吞了!”

    “行了行了你放心,一会儿安排了几辆马车找人扮成你,你一会儿就先走,我在留香楼定了包间,你去那等着便是了。”言禅衣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揶揄道,“怎么样,被人众星捧月的感觉是不是很棒?”

    云玄机低垂了头,浅笑道,“小爷我呀,就是一棵树,你呢,却能从我的树身上摇下钱来!”

    “啧啧啧,你这不就是夸自己是棵摇钱树嘛。”言禅衣见云玄机得意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眉眼弯弯起来,低声道,“还有现成的画没?一会儿我再下楼私卖了。”

    “你坐好,我现在画吧,半个时辰应该差不多了。”云玄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搬过了画架,又吩咐素玉去准备笔墨。

    其实云玄机还有现成的画作,只是今日的言禅衣很美,美到勾魂,他便想将此刻的她画下来,或许不能自己收藏,但至少这个时刻,是只属于他和她的。

    他曾经也试过画她,可是凭着记忆画,却怎么也画不出她眸中那份独特的神韵。难得今日她能坐在这里,安静的等他画画,他更想抓住机会,将她的眉眼临摹下来。

    “我要画你的眼睛了,你能不能望着我?”一炷香的功夫,云玄机低垂着眸说道。

    他说的漫不经心,眼眸也只专心的盯着自己的画纸,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生怕眼中的眷恋被言禅衣瞧见了。

    “你在画我?”言禅衣微挑了眉,以为他只是随意画个什么应付过去,没想到他低垂着头却是在画自己。

    但还是抬眸认真的望向了云玄机,又问道,“怎么样?我要不要微微笑?或者是面无表情就好?”

    云玄机见她应允,这才抬眸望向了一脸明媚的言禅衣,见她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浅笑道,“那就微笑吧,你眉眼弯弯的样子更好看。”

    言禅衣闻言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眸光清浅又温柔,嘴角也噙着缱绻的笑,静静的望着云玄机。

    云玄机下意识的捏紧了画笔,被言禅衣这般盯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紧绷的难受,脸也有些莫名的发烫。

    他竭尽全力的控制着自己的表情,不想被任何人看出些许端倪。他突然很羡慕未有尘,言禅衣真的过于美好,美好到他也很想得到。

    云玄机终于鼓起勇气直视着言禅衣的勾人眉眼,安静的和言禅衣对视着。言禅衣的眼神明明清澈无比,看的云玄机自惭形秽。却又觉得诱惑无比,像一只纯洁可口的小白兔,不知道对面的其实是一只包裹着兔毛的狼一般。

    云玄机暗暗按捺住心中所有的想法,认真在画纸上勾勒着,勾勒着她的柳眉,她的凤眸,她眼角红色的泪痣,她眸中晶莹如繁星的光亮。

    半个时辰后,画作终于完成。言禅衣见云玄机放下了手中的笔,便赶紧凑到跟前去看,她还是第一次做模特,被人用毛笔描绘着,自是感到新鲜无比。

    看着云玄机画板上未干的画作,自己正在那洁白的画纸上,眸光璀璨的笑着。只是简单的头像画,画到脖子的衣襟处便结束了,但却也足够夺人心魄了。

    言禅衣有些震惊的张开了嘴,轻声道,“画的我这么美,我都舍不得卖了。”

    云玄机默不作声的收拾着自己的画笔,他突然没了再看一眼那张画的勇气。听到她说舍不得卖,心中有一瞬的雀跃,又连忙压下,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言禅衣鼓着腮帮子,呼呼的对着画吹着风,希望画作赶紧干了,她好拿下来去八公主和安星辰那显摆显摆。

    这画作要是被那两铁粉看到,指不定愿意花多少钱来求画呢。

    “我也很满意这幅作品,你若真要卖,不如卖给我好了。”云玄机鼓起勇气开口,却是用无所谓的语气,眸光也始终在手中的画笔上,不曾抬眸。

    “你自己再画一张不就好了,干嘛要和我抢。”言禅衣望着画板上栩栩如生的自己,已经干的差不多了,便吹的更加卖力了。

    “那当然不一样,再画一张便是按照回忆画了,哪里还会如此传神?”云玄机终于抬眸,有些眷恋的望了一眼画板,犹豫着开口道,“要不改日你再这般端坐着,让我画多一张?”

    言禅衣拿着画走到二楼,见刚刚说着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的九皇子,正大快朵颐的吃着手中盘子里的可口绿茶蛋糕,嘴边还残留着粉色的奶油,面前还有一叠已经空空如也的盘子,这绿茶蛋糕明显都不知道是他的第几块了。

    “禅衣姐姐,刚刚玄机公子给你画了什么?”八公主一见言禅衣从楼上下来,立马一副谄媚讨好的样子,冲到了她的面前,直勾勾的望着她,那眼神,确实让人发怵。

    “玄机公子作画的样子可真好看,原以为他面纱下的容颜不会多么出色。可没想到玄机公子竟是那般俊朗,他若是不戴面纱出门,只怕太阳都会被他给衬的黯淡了。”言禅衣一边故意做出一副脑残粉的垂涎样子,一边很是大方的将手中的画作递给了八公主。

    八公主一看画的是言禅衣,原本想出钱买下的心瞬间像是吞下了一只苍蝇般。可望着画纸上的言禅衣,想到刚刚玄机公子为她作画时竟是取下面纱的,再看向言禅衣的神情又是一脸的艳羡,最终还是将画不舍的又递回给了言禅衣。

    周围一直等着看画的千金们都迅速的围了上来,特别是那安星辰,看完画,眼珠子都红了,对着还在二楼候着的蜜语大声道,“掌柜的,我也想要玄机公子为我作画,开个价!多少银子我都付的起!”

    蜜语看了一眼言禅衣,又望向了安星辰,不卑不亢道,“玄机公子的事我做不了主,不过我会将你的意思转达给玄机公子的。”

    嘴上这般说着,可却依旧是站在那里,不为所动。

    八公主见此情形莫名的爽快,正要开口讥讽两句,却见一身白色圣洁纱袍的玄机公子,正缓步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刚听闻这位姑娘多少银子都付的起,只求在下为你作画?”云玄机挑了挑眉,声音清冷的问着,眼眸却是看也不看她。

第81章 卖底裤养别人

    “玄机公子……”安星辰这时却是露出了娇羞的表情,呆呆的望着眼前宛如谪仙的男子,不知所措的颔首道,“只要公子愿意为我作画,倾家荡产我也愿意。”

    “言世子,敢问开荒买种,还差多少银子?”云玄机闻言没有回答安星辰,反而是转头问询的望向了言幽鸿。

    言幽鸿一时有些懵了,但想起自家妹妹鼓捣这一切都是为了缓解他们言王府的经济压力,又想起刚刚安星辰拍卖时那财大气粗的样子,便故作深沉道,“开荒买种倒是只差五十万两了,只是将士们等到收成才能吃得上饱饭,这收成起码也要小半年,朝中拨下来今年的军饷也只够将士们吃两个月了。”

    安星辰闻言只回头淡淡的看了一眼言幽鸿,随即幽幽问道,“敢问言世子,撑到收成又还需多少银两?”

    言幽鸿故作思考状,片刻才回道,“两百万两应该足矣。”

    言禅衣差点憋不住笑,自家哥哥坑起人来倒是一点不含糊,一张口就是要两百万两。

    “你……”安星辰显然也没想到言幽鸿会一开口就要两百万两,虽说她外祖是京城首富,对她和她娘亲出手也是大方的,但她娘毕竟已经是周家泼出去的水了。

    两百万两银子,她是拿的出来的,可也不是现银,还需要周转才能调配出这么多钱来。而且若是被外祖知道她拿两百万两银子去买一张画,只怕会克扣她好一阵了。

    安星辰有些怨毒的望了一眼言幽鸿,已经有了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怎么了?不是倾家荡产也愿意吗?”八公主哪里会错过这落井下石的机会,自是立刻便嘲讽出声,用着担忧的语气问道,“星辰姐姐莫不是倾家荡产也拿不出两百万两银子来?”

    安星辰一向以钱压人惯了,何时为了银子这般的丢过面子,当即便垮下脸来,又双目含泪,楚楚可怜的望向了玄机公子。

    云玄机却依旧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拱手道,“今日招呼不周,在下要失陪了。希望今日的膳食大家都能满意,也期待下个月十五,还能再见到各位。”

    说完一甩广袖,便欲转身朝楼下走去。安星辰赶紧冲上前去,一把拉住了云玄机的袖角,低声哀求道,“玄机公子,我是真的很希望公子能为我作画。只是两百万两我一时之间拿不出来,能不能给我三日时间?”

    “如此,这位小姐便三日后再来吧。”云玄机没有回头,只轻轻将自己的袖角从那白皙小手中扯出,便缓步下楼离去。

    八公主听见玄机公子的话,此刻再也坐不住了,只想赶紧回宫,看能不能凑出两百万两银子,赶在安星辰那小贱人之前过来截个糊。

    她拉起身旁的九皇子就要走,九皇子却是挣脱了她道,“皇姐,本皇子还没吃饱呢!这糕点只能打包一块,本皇子一定要吃够了再走!”

    八公主闻言倒是顿了一下,便又转头望向了蜜语,温柔的问道,“掌柜姐姐,本公主和九弟想打包两块糕点回去给父皇母妃尝尝,还请掌柜姐姐帮我准备一下。”

    蜜语微微颔首,不一会儿便拿着一个食盒过来道,“八公主,一共四十两银子。”

    四十两银子对于普通百姓已经算是天价了,但对于金汤玉匙长大的皇家子弟来说,不过是一杯茶的钱罢了。八公主随手便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丢到了蜜语的手中,拉起九皇子便要走。

    七皇子见此情形颇为不悦,阴阳怪气道,“八皇妹这是急着回去讨好父皇?都不等七哥一同回宫了?”

    八公主像是此时才想起七皇子也在一般,浅笑道,“七皇兄说笑了,本公主只是觉得这糕点特别,想早些回去与父皇母妃分享罢了。七皇兄应该也会打包一块回去孝敬母后吧?每人只能打包一块,皇妹我也只是怕七皇兄为难,不知这一块糕点要如何孝敬给父皇母后,所以想替七皇兄尽孝,先给父皇送去罢了。”

    七皇子被驳的哑口无言,他也觉得这糕点好吃,但却是完全没想过要打包一块回去孝敬谁。见八公主这么说,便也只好也转头吩咐蜜语再打包一块糕点。

    诸人见玄机公子都已经走了,虽意犹未尽但也只能纷纷散去。

    今日的拍品并不多,买到物件的都十分欣喜,而没买到的也并不沮丧,反而因为能见到玄机公子一面,那些千金小姐们全都兴奋的如同春枝上的麻雀一般。

    有些聪慧的小姐早就派了家丁在楼下候着,见玄机公子上马车便跟随过去,找到玄机公子住所的重重有裳。

    却是未想到,手可摘星辰里一瞬间涌出了六个穿着一模一样蒙着雪白面纱的“玄机公子”,家丁们也只能硬着头皮随意选择一位跟着。

    殊不知真正的玄机公子,却是在手可摘星辰的一楼房间里卸去了妆容,束起了长发,换上了最普通的粗布衣裳,从画廊的后门悄然离去了。

    这一次的开业非常成功,不过八公主回宫后怎么也凑不出两百万两银子,只好求助于自己的母妃淑贵妃。

    淑贵妃弄清楚原委后勃然大怒,将八公主关了禁闭,又给自家父亲通了气,让秦尚书连同他的部下们在早朝时恶狠狠的参了言王爷一本。

    言王爷好冤枉啊,他什么也没干,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这样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了。

    第二日言王爷黑着脸下了早朝,便让人去军营请了言幽鸿回府。言禅衣下了国子监的课后,一回到言王府便也被门房小厮请去了言王府的祠堂里。

    言禅衣一过去,便看到自家哥哥赤裸着上身,被爹爹用藤条抽的一背的红痕。

    “爹!”言禅衣望着哥哥那即便吃痛,却依然跪的笔直的样子,小声对身旁的风月吩咐道,“快去韶华苑请我娘过来!还有去请我堂舅舅也过来!”

    “爹,哥哥犯了何错?要这般对他?”言禅衣自然是知道爹爹定是早朝受了气,会有这样的结果,那日开业后苏若水便告知她了。

    只是她没想到爹爹竟会这样抽打哥哥,言禅衣说着便一边哭一边跪在了言幽鸿身旁,见言尽欢手中的藤条还未放下,又赶紧扑在了哥哥的背上,一边试图用自己瘦弱的小身板将哥哥给护住,一边大声道,“爹爹不许再打哥哥了,要打打我吧!”

    “是该打你!若不是你那个什么大周第一才子,八公主会失心疯的去找淑贵妃要银子吗?八公主不去要银子,秦尚书会参本王一本吗?要不是秦尚书参本王一本,本王还不知道自己生了个这么好的儿子,竟然让威武神勇的言家军去开荒种地了!”言尽欢是怒极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望着抱着自己儿子的小女儿,手中的藤条又高高的举起,却是怎么也没办法挥舞下来。

    “开荒种地有什么不好?这开荒种地的主意是我出的,不关哥哥的事,父王要打便打我吧!”言禅衣脖子一梗,听到爹爹不再自称我而是自称起了本王,便也不叫爹直接叫起了父王。

    她抬眸定定的望着言尽欢,眼神里满是倔强不服输。

    “我们保家卫国的言家军,怎能用来开荒种地?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言尽欢见女儿那赌气的模样,蓦然竟想起了自家王妃当年非要下嫁于他一个四品将军时的样子,那明明娇弱却又强韧的样子,和这般跪在自己身前的女儿一般无二。

    手中的藤条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终还是悻悻的放了下来。

    “开荒种地就不是保家卫国了吗?现在百姓的苛捐杂税那么重,我们的士兵有手有脚,若能自给自足,难道不是另一种维护百姓的方式吗?若是产粮有余,遇上天灾什么的,还能救济百姓,这难道不也是保家卫国吗?”

    “禅儿说得好!”苏曼姝的声音从祠堂外传了进来,声音里带着匆忙赶来的气息不稳,进门见自己的两个孩子都跪在地上,顿时眼眶便红了一圈,她气鼓鼓的瞪着言尽欢道,“幽儿禅儿起来!这言王府反正也养不起我们娘仨了,我这就带你们回外祖家去!省的在这一片好意被人当驴肝肺!就让他把底裤都卖了养别人去吧!”

    言尽欢本来就被言禅衣说的哑口无言了,自家王妃一冲进来这一顿抢白,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只好赶紧撒开了手中的藤条,一把拉住了苏曼姝的手道,“娘子娘子!为夫不是这个意思!为夫只是觉得让将士去种地,实在是大材小用啊!”

    “爹爹,何为大材小用?这些将士出生便是将士吗?他们也大多是农民的儿子,若不是有战事,他们很可能一生也都在田地间春耕秋收。从农民到将士容易,从将士到农民就难了吗?”言禅衣没有因为娘亲的几句话而起身,但还是松开了抱着哥哥的手。

第82章 举荐军师

    但她依旧不卑不亢跪在地上,字正腔圆的辩驳道,“民以食为天,除了打退敌军,让百姓吃饱穿暖也是保家卫国的方式!爹爹只觉得让将士种地丢人,可爹爹有没有去街上听听看?看看那些百姓知道哥哥带领的小言家军在开荒种田是如何评价的?”

    “朝中拨下来的军饷,全都送去边疆给那些驻守的将士,而守在皇城的这些却是靠着爹爹你的自掏腰包过活。爹爹可曾想过我们言王府也已经是捉襟见肘了?若有一日我们再养不起那些将士,又当如何?”言禅衣见爹爹沉默了,继续道,“这些士兵每日除了早上的训练后便无所事事,军中不乏爱逛青楼进赌场喝醉酒的,长此下去,他们荒废了身体,又如何去保家卫国?开荒种地不仅可以自给自足,还能锻炼身体。余粮可以为将来存着,也可以用来救济百姓,这样不是百利而无一害吗?”

    言尽欢没有说话,却想起了前几日军中有个副将,逛勾栏院还敢赊账,结果被闹到了军中,还是靠他在儿子身上找出银子来了结了此事。

    军令其实有严明禁止招妓赌博的,可那些老将们都有些油了,不再像从前那般管教士兵,他的言家军也的确松散了许多。那个副将虽是按军法处置抽了五十军鞭,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有些士兵依然我行我素的吃喝嫖赌着。

    “言家军虽然良将居多,但米虫也不少,相信爹爹自己也有体会。可我们省吃俭用的养米虫是为何?好的习性难养成,坏的习性却是会传染,长此下去,我们神勇的言家军,还会依旧神勇吗?”

    “你的意思是要我裁军?”言尽欢的嘴唇哆嗦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望向了依旧跪着的女儿。

    “不是裁军,而是优胜劣汰,重整我言家军门楣!我们可以用竞技的方式淘汰出去一批无用的人。淘汰出去的人可以按军功给予一定数额的遣散费,送其返乡。无用的士兵十万,也敌不过精兵五万不是吗?”

    言尽欢沉默了半晌,脑中思绪万千。

    他恍然间觉得自己似乎是有些老了,曾经手段雷霆的他,麾下没有一只软脚虾。可最近每次巡视军营,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些士兵们的懈怠,而且一次比一次更多。

    或许女儿说的对,坏的习性会传染,自己一手壮大的言家军,万不能被几粒老鼠屎给荒废了。

    “你们回去吧,我要好好想想。”言尽欢终是挥了挥手,转身不再理会跪着的一双儿女。

    言禅衣和苏曼姝扶着言幽鸿从祠堂出来,便遇见了匆匆赶来的苏若水。

    言禅衣见苏若水似是来的有些急了,竟跑的满头大汗的,全然不似平日里云淡风轻飘飘若仙的样子。

    她颇有些感动的从袖口掏出了帕子,递过去道,“谢谢堂舅舅这般跑来,我已经将厉害关系都跟我爹说清了,只是我爹爹仍有些犹豫。接下来便靠堂舅舅了,我先带我哥下去擦点药,晚些来篱菊院一起用晚膳吧?”

    苏若水见言禅衣完好无损的样子,便也安下心来,接过言禅衣的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微微颔首道,“去吧。”

    言禅衣没有让哥哥回自己的院子,论伤药,她还是很信赖风月的。

    言幽鸿身上的伤算不上轻,可见言尽欢是气极了下了狠手的。但对于一个从小便混迹军营的人来说,这伤也不算重。

    言幽鸿一边享受着那冰凉药膏擦拭在后背上的舒爽,也一边感受到了为自己擦药的人儿,那滚烫的泪水落在了自己的后背上。

    有些烫,还有些微疼。

    但他却是莫名的欣慰。他对妹妹的疼爱,或许根本比不上妹妹对自己的感情。

    从她冲进祠堂便扑在自己的后背,意图为自己挡住爹爹的藤条时开始,他对着自家妹妹的感情,便又多了几分愧疚。

    听完妹妹口若悬河的说着说服着爹爹的话语,他突然觉得,或许妹妹比他更有将帅之才。

    言禅衣给言幽鸿上了药后,便同言幽鸿云玄机云天机一起等在了篱菊院里。这次言幽鸿被临时叫回王府时,正在教云天机习武,所以便也将云天机带了回来。

    言幽鸿其实还是很喜欢云天机的,他年纪虽是不大,但机灵,鬼点子多,又能吃苦,而且也很有习武的天赋。

    而云玄机自从上次和苏若水一起喝过一杯后,便一直念念不忘着,盼着能再和苏若水那般睿智的人再喝一杯。

    为此他还特意备了上好的秋露白,这次也一并搬到了篱菊院里,又为言禅衣备了些女子惯喝的蔷薇露。

    言禅衣上辈子总是加班赶稿,为了熬夜也经常会在深夜饮上一杯威士忌。对酒谈不上需求,但也还是喜欢好酒的,且来到这古代,早就有些垂涎这古代的酒了。

    只是碍于自己芳龄才十三岁,怕喝了酒会再长不高了,才一直按捺着。知道这云玄机还为自己备了酒,赶忙叫风月来询问了,确认这和果汁差不多并不会影响自己长高后,便双眼冒光的盯着那一瓶小小的蔷薇露。

    她现在的个头在同龄人里,并不算矮的,可是上辈子她就因为从小就吃的不好,而长成了一个小矮子。

    这一世重头再来,她自然是希望自己也能拥有一双大长腿的。

    院里同样双眼放光的还有厉妖娆,那日开业本来是可以和苏若水一起吃饭的,结果苏若水却是临时有事只坐了一会会儿的,便先走了,害的她好不惆怅。

    听闻今日苏若水会来,她一整个下午便心不在焉的盯着院子门口,一会又忧心今日自己的装扮会不会太随意了些,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最近睡得不好气色一定很差,该去擦点胭脂。

    总之她的一下午,已经换了三身衣裙,还擦了粉嫩的胭脂,补了两次妆了。

    等到酉时两刻,苏若水才终于如约来到了篱菊院。

    所有人都盯着他进门,都是满怀心思的盯着他那面无表情的冰块脸,只有言禅衣一脸焦急的冲上前去,一把拽住了苏若水的广袖,低声问道,“怎么样?我爹同意了吗?”

    苏若水十分享受自己的袖子被言禅衣晃荡着的感觉,便默不作声的眯了眯眼,用广袖将言禅衣拉回到了桌边坐下。

    又自顾自的倒上了一杯茶水,望着众人期待的眼神,这才浅笑道,“言王爷同意开荒了,只是裁军一事他还有些顾忌,我给他举荐了一位军师,他答应考虑考虑。”

    “真的吗!太好了!”言禅衣兴奋的一拍桌子,只差跳起来了。

    只要爹爹同意了开荒,那么言家军的日子定会越过越好,自家王府也能存些银子,爹爹也不用穿着有补丁的足衣了。

    “先别蹦,难道你不好奇我举荐的军师是谁吗?”苏若水见言禅衣雀跃的样子,自己嘴角的笑意也有些掩不住,但还是故作严肃,强行面瘫着。

    “军师?我认识?”言禅衣不明白他举荐军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听他这般说,也猜到此人定是与自己有关了,看着苏若水眼角的戏谑,莫名的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我举荐了言歌。”苏若水望着言禅衣雀跃的脸彻底僵掉,不知为何有些想放声大笑。

    “言歌?”在场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瞪着苏若水,仿佛他说了件多么莫名其妙的事一般。

    “为何是我?”言禅衣呆呆的指着自己,还在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为何不能是你?我觉得以你的聪慧,做个军师倒是有些大材小用了。”苏若水不以为意的又端起了茶碗,饮下一口后才道,“你不是想有一日能上阵杀敌吗?若是能做军师,也算是提前圆梦了吧。而且你爹言家军里的老迂腐很多,你爹又是个耳根子不硬重兄弟情义的。若是有人仗着交情阻止你爹下令开荒,那你之前的努力说不定会化成一滩泡影。”

    “可是我……万一他们不服我要打我怎么办?”言禅衣想想就害怕的矮了一截。

    “你可以带着你师姐一起,”苏若水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厉妖娆,发现对方竟一直双眸含光的望着自己,眼神不由的冷了几分,又望回缩在椅子里的言禅衣道,“军中将士大多只学习过一些拳脚功夫,以你师姐的武功,定能护住你助你立威。”

    “师姐……”言禅衣闻言求救般的眼神立刻便望向了对面的厉妖娆,犹豫着道,“师姐可愿意随我去军营?不会很久,最多一个月!”

    “好。”厉妖娆却是答应的没有半分犹豫,她答应了师父,会好好照顾师妹,便自会尽自己的力去帮她。

    何况这个要求还是自己的男神提出来的,别说是让她陪师妹入军营了,就算真是师妹无理要求,她定也会毫不犹豫甘之如饴的答应下来的!

    “你们也不必这般着急就说定,我看爹爹也未必同意。爹爹虽然不反对你扮做男儿到处晃悠,但你毕竟还是女儿家,让你住去军营,我看娘亲第一个便会跳出来反对。”言幽鸿嘴上这般说着,但心中很是认同苏若水的提议。

第83章 话痨

    以妹妹的聪慧,说不定能带着言家军走上更高的山峰呢?

    “对,不说这些了,赶快上菜!我们喝酒!”言禅衣也觉得哥哥分析的在理,爹爹若是让她去军营住一段,只怕是会被娘亲扒了层皮去。

    于是便也放下这件事,只为爹爹同意开荒这事好好庆祝一番便是。

    蔷薇露有着浅浅的花香,入口又有淡淡的甘甜,言禅衣原本只打算喝上几口,最后却是喝了整整两坛。

    虽然没有什么酒精含量,但因着是这具身体的人生第一次喝酒,言禅衣也还是有了些醉意。

    言幽鸿因着受了些伤,不宜饮酒,见众人嘻嘻哈哈成一团,自己却只能干瞪眼的看着,便颇为不爽的吃完就走了。

    云天机见言幽鸿要走,自己又不能喝酒,便也起身去照顾言幽鸿了。

    酒是云玄机备的,但云玄机却是第一个醉的。

    两坛秋露白下了肚,便见他双眼微眯着,轻轻唱到,“干荷叶,色苍苍,老柄风飘荡。减了清香,越添黄。都因昨夜一场霜,寂寞在秋江上。干荷叶,色无多,不奈风霜剉。贴秋波,倒枝柯。宫娃齐唱《采莲歌》,梦里繁华过。”

    言禅衣听着莫名的心中有些难受,想起他也只是个不到十七岁的少年,却已经经历过许多磨难。

    不知他第一次被迫承欢时,是何种的绝望。当见到自己的亲弟弟被迫要走这条自己都不愿再走下去的路时,又是何种的怨恨。

    许是这些许的酒精作祟,言禅衣望着那瘦弱的少年,忍不住便也开口唱道,“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所以你一脸无辜不代表你懵懂。不是所有感情都会有始有终,孤独尽头不一定惶恐,可生命总免不了最初的一阵痛。但愿你的眼睛,只看得到笑容。但愿你流下每一滴泪都让人感动,但愿你以后每一个梦不会一场空。”

    云玄机呆呆的望着言禅衣,他从未听过这般的曲调。言禅衣的声音里还带着些许的童音,唱起歌来婉转却又如山泉般甘甜。

    他有些失神,脑海里全是那句“但愿你的眼睛,只看得到笑容。但愿你流下每一滴泪都让人感动”。他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最后他站了起来,却又一头栽倒在了饭桌上。

    “素玉,将你家公子扶回去吧,记得煮些醒酒汤备着。”苏若水也沉浸在她的歌声里,可她望向云玄机的眼神,有同情也有着他看不懂的保护欲,让他莫名的不喜。

    好在云玄机已经醉了,他便可以堂而皇之的赶走这饭桌上的最后一个雄性了。

    然而厉妖娆却是个能喝的,只因她的师父厉不归是个实打实的酒鬼。她自从被师父收养起,便每日清晨要去师父的厢房替师父收拾满地的酒坛子,自她十四岁生日开始,师父便时不时的带着她一起喝酒,喝完之后一起对剑。

    她的功夫也是在酒后和师父的对剑时,突飞猛进的。

    原本苏若水并不喜厉妖娆望着自己的眼神,那爱慕之情太过于赤裸。他从小被这样的眼神看过太多次了,也并没有任何的窃喜,只觉对方肤浅,爱慕自己这出色的皮囊。

    可几杯酒下来,他又颇为欣赏这江湖女子的豪迈劲,和京中那些名门贵女似乎是截然不同的。

    京中贵女大多都是偷偷爱慕,然后找着各种借口接近自己,取悦自己。若是从自己身上得了一句赞赏,能在贵女圈中耀武扬威好一阵。

    只是那些贵女看似和睦友好,却总有人变着法的来自己跟前说着别人的不好。他很厌倦这样,所以他二十六岁了,却还是孑然一身。

    他只觉得若是余生要和那般的女子共度,还不如就和自己过来的舒适。

    其实作为外男,即便是长辈,也该避嫌离开这篱菊院了。可苏若水不想走,他想起今日早朝后言王爷黑着一张脸走了,他便开始担心言禅衣回到家中定会被责备。所以风月来找他求救时,他甚至没有坐马车,而是用轻功一路飞奔过来的。

    赶到言王府时,他甚至忘了用内力调息,来平复一下自己的燥热,以至于流了满头的汗。

    鲜少有人知道他会武,他从不打架,也从不使用他的轻功。今日的破例,只是因为言禅衣。他担心她会被她的爹爹责罚。

    苏若水一直陪着厉妖娆喝酒,两人时不时的碰杯,但其实他的眸光总是不自觉的望向言禅衣。

    他只是想再多和言禅衣待一会儿罢了,可见着厉妖娆也渐渐有些迷醉起来,他又莫名的高兴,更加紧了往厉妖娆的杯中续酒。

    言禅衣那微微的醉意,比起厉妖娆来其实并不算什么。但眼见着师姐要醉倒了,她还是机智的拉起风月的手道,“风月快扶我回房,我头好晕啊,甜言去帮我和师姐都煮晚醒酒汤。”

    风华一直在后面的厢房里照顾着救回来的那个小丫鬟,这会儿根本不在这前头,而蜜语则是住在手可摘星辰里压根没回来。

    言禅衣支开了甜言,又带走了风月,简直是司马昭之心,但又还是不放心的对着苏若水道,“还请舅舅帮忙送师姐回房吧,我这会头晕的厉害,只能先回屋了。”

    苏若水的脸瞬间黑的可怕,他自是明白了言禅衣的意思。不知为何,看到她将别的女人往自己身边推,他莫名的难受。

    “不……不用了……我……”厉妖娆闻言赶紧从桌上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又哆哆嗦嗦的说道,“我……还好……我……我自己……自己可……以回……回去……”话未说完却是前脚绊着后脚,若不是苏若水适时的拉扯了一把,她这会儿只怕是要脸先着地了。

    苏若水犹疑的看了一眼言禅衣,最终还是气哼哼的冷笑道,“外甥女放心,舅舅会送厉姑娘回房的。”

    说罢便单手扶住了厉妖娆的胳膊,却还是固执的保持着距离。

    言禅衣被苏若水嘴角那一抹冷笑惊的一个激灵,一身冷汗都给逼了出来。原本只是些微的醉意,被这一身汗激的倒有些上头了。

    她还没有沐浴,却是疲乏的不行,只想躺上床去睡个昏天黑地的。到了厢房门口便让风月下去了,灯也没掌,便往自己的床榻前摸去。

    可最先摸到的,却是一只结实的大腿。言禅衣有些茫然的感受着手下的温热,刚想叫风月,却又闻到了那熟悉的香味。

    平日里便觉得这个混合着的气味很好闻,今日喝了些酒,更是觉得沁人心脾。

    她忍不住甜甜的笑了一下,也不抬眸,只微眯着眼将大腿的主人往旁推了推,挤到他身旁坐下,低声道,“你怎么来了?”

    未有尘来了有一会儿了,大约是从云玄机唱曲那时候到的。许是他的武功最近有所精进,亦或是众人被酒精迷惑的,竟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他的到来。

    原本他可以大大方方的走出来,和众人一起杯盏交错把酒言欢,可他望着苏若水看向言禅衣的眼神,他只觉心里堵的慌,便这般枯坐在了言禅衣的床榻前。

    未有尘曾经把苏若水当成知己,苏若水亦是。可是突然有一日,未有尘就开始疏远起了苏若水。

    苏若水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绝不是那种会恬着脸去和人玩儿的人,所以虽觉遗憾,却也只是默默放弃了这段君子之交。

    而未有尘为什么要疏远苏若水,其实只是因为言禅衣还是一缕魂魄时,看向苏若水的眼神。他不明白那眼神意味着什么,却莫名的厌恶上了苏若水。

    见她让苏若水去送厉妖娆,未有尘的心里才稍微舒服了些。

    然后她摸着黑进来,看也不看便知道自己是谁,心中更是熨帖了几分。他感受到身侧因着喝了酒而微微发烫的身躯,不由的挺直了脊背,可旁边的热乎却是浑然不觉的将头倚靠在了他宽厚的肩上,让他有了一瞬的窒息。

    然后又满心的愉悦,也没回答她的问题,只自顾自的问道,“今日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你这小院里这般热闹?”

    对着醉酒的言禅衣,只能说,别问,问就变身话痨给你看!

    “我爹同意开荒了。嘿嘿。”

    “等言家军能自给自足了,言王府就不会这么穷了。”

    “其实穷也没事,我对物质也没什么追求。”

    “等我有钱了我要开个养猪场,你们这天天水煮菜难吃死了。我想念猪油炒菜的味道,想想就馋。”

    “大周有多大?等我有足够的银子我要用自己的双腿去丈量一下。”

    “小和尚你以后做了皇帝,还会专情于我一人吗?”

    “小和尚你要是逼我与别人分享你,我就阉了你,再拿我的银子去包养一群面首小狼狗!”

    “小狼狗不够,我还要小奶狗!”

    “其实我更想仗剑走天涯呢。我超喜欢杨过和小龙女,小龙女也比杨过大,整整大了十六岁呢!他们最初相识的时候,杨过还管小龙女叫姑姑呢。”

    “其实我挺高兴别人害怕你的紫色眼睛的,这样就不会有人同我抢你了。”

第84章 你就闭门谢客吧

    “小和尚,叫声姑姑来听听。”

    “小和尚你怎么这么好看?”

    “我没你好看你会不会突然哪日就嫌弃我了呀?”

    “你几时生辰啊?我想好了送你什么生辰礼物,却还没时间做。要是不急的话,我就慢慢做吧。”

    ……

    言禅衣的丝丝醉意很迅速的便蔓延开来,未有尘原本还想回答她,可她喋喋不休的自说自话,他根本就插不上嘴。

    但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有个人倚靠着他,和他说着琐碎的事,让他有种找到家的感觉。所以他便由着言禅衣说,他也津津有味的听着,偶尔浅笑,偶尔扶额,直到她声音越来越小,呼吸越来越平缓。

    言禅衣早上起来的时候,没有半点宿醉后的头痛。但她却不记得她对着未有尘说了些什么,只记得自己吧嗒吧嗒的,嘴就没停过。

    她依稀记得的,便只有未有尘给她擦了把脸,喂她喝了醒酒汤。又帮她脱去了外裳,然后便将她安置在了床榻上。

    “小姐,王爷派人来请你和厉姑娘去隐雾阁。”言禅衣还躺在床上发着傻,便听到甜言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知道了,叫风华来给我穿衣吧。”言禅衣闻言赶紧起了身,爹爹让她和师姐一起过去,莫不是真要让她去军营做军师?

    匆匆忙忙的从床榻上起身,这才发现自己的枕边,有一张小小的字条。言禅衣拾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七月初七”。言禅衣有些莫名其妙的,望着字条上的笔迹,是未有尘的没错。

    可这七月初七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约自己过七夕节?这个时代的七月初七,是她理解的那样的情人节吗?

    见风华推门而入,言禅衣有些不确定的问道,“风华,七月初七是什么日子啊?”

    风华闻言楞了一下,走近了见着言禅衣手中的字条,这才低笑道,“七月初七是乞巧节,也是魏太子的生辰。”

    言禅衣瞬间脸颊通红,想起昨夜自己似是提起要送他生辰礼物的事情来。七月初七,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想起自己想送的生辰礼物,时间不算紧,应该来的及,于是又开口道,“不知道浮光裳几时能开业,风华一会让甜言去问问,顺便帮我找些布料,柔软结实的即可,要黑色紫色…算了,你让她每种颜色的都给我拿个两尺回来罢。”

    言禅衣和厉妖娆一同往隐雾阁走去,想起昨夜,言禅衣就心痒痒的忍不住想打探下昨夜师姐和苏若水有没有发生些什么,苏若水又是几时离开的。

    可厉妖娆却只是低着头红着脸,一个字也不肯说,这让言禅衣颇有些无奈,但知道自己也只能帮到这了,遂便将此事放下了。

    等言禅衣和厉妖娆来到了隐雾阁,没想到的是言领也在。自从上次言领被爹爹责罚了之后,言禅衣便没有见过他了。

    今日休沐言禅衣穿的是女装,原本是想装作不认识言领的样子,可接触到言领那愧疚又欲言又止的眼神,心中知道只怕这言领知道自己就是言歌了。

    他能知道,定是爹爹说的,爹爹叫自己来,言领也在这,言禅衣心中有了诸多猜测,却也只是面色淡然的走进了书房里。

    “爹爹。”言禅衣一个人进了书房,见爹爹愁眉深锁的,便福了福身子,就兀自坐下了。

    “禅儿,刚刚见着言教头了吧?”言尽欢莫名有些心虚,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儿一出场,他总有种自己矮了一截的感觉。

    “上次校场的事情,爹爹还是要跟你解释一下。是爹爹吩咐言教头要好好照顾你的,只是爹爹语气处理不当,让言教头会错了意,这才会那般为难于你和云公子。”

    “噢。”

    言尽欢见自家女儿这般不冷不热的态度,想起昨夜自己进不去韶华苑的样子,莫名又矮了一截,只畏畏缩缩道,“你堂舅舅昨日的提议我思量许久,又怕你这样子去军营难以服众。言教头是我的亲信,言家军都是知晓且服气的,所以我打算安排升他做我都统,你做他的军师,一同去言家军,负责裁军事宜。”

    “噢。”

    “……禅儿你,同意吗?”

    “我可以同意,只要爹爹答应我一件事。”言禅衣抬眸望着有些局促不安的爹爹,心中想笑,面上却端着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好。”言尽欢也不问是什么事,张口便答应了下来。

    管他什么事呢,他都必须答应。他没有给自己预备寝院,从来都是睡在韶华苑的,只偶尔忙到太晚,怕吵了王妃休息,才会住在韶华苑的西厢房里。

    可昨日他的宝贝王妃,却是连韶华苑的院门都不让他进啊!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爹爹也不问问是什么事就答应了?可不能反悔的。”

    “禅儿难不成还会害了爹爹去?既然爹爹已经将此事交由你处理,必是什么都要听你的,任你差遣的。”

    “的确不是什么大事,言教头既然能替爹爹压得住场子,那爹爹就好好休息半个月。就在府里陪着娘亲,不要去军营,任何人来求见您,您都要避而不见,能不能行?”

    言尽欢楞住,但也明白了女儿的意思。

    敢情是女儿要铁血裁军,怕这个软耳根爹爹拖她后腿啊。这般想着虽有些小无奈,但还是点头应允了。

    “那我再和你师姐聊两句,你去和言教头商量一下明日进军营的事可好?”言尽欢在外头威风八面的,大概也只有面对自己的妻女时,才是这幅小绵羊的样子了。

    言禅衣颇为满意的起了身,一走出去便看到言领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眼巴巴的望着自己。言禅衣其实也并不责怪言教头,上次爹爹那般拂他面子的惩戒他,他却半点没有记恨,可见是个忠心的。

    “恭喜言教头平步青云,明日可就是言都统了。”言禅衣作了个高揖,穿着裙装作揖,颇有些不伦不类。

    但在言教头看不真切的嘴角,却噙着戏谑的笑。

    言教头听着她话语中的讽刺,更是局促不安起来。

    他要是早知道那言歌就是大将军的亲闺女,他也不会那般磋磨她的。其实和她的身份也无多大关系,但凡让他知道言歌是个小丫头,他也断不会那般了。

    可惜啊,千金难买早知道,若是被属下们知道他在校场为难一个姑娘,他那零星点点的军威,只怕也要随风而逝了。

    “行了行了,明日我就是你的军师了。”言禅衣见言教头的样子,也不忍心继续戏弄,于是笑着道,“虽然我明日起便是你的下属了,但爹爹的吩咐你应该清楚,你是去威慑的,我才是做决策的人。若是言都统有何不满,我们可以私下里研究商议,但在将士们面前,还请言都统不要让我失了体面纵了恶人。”

    既然这事自己打算接受了,便一定要做到尽善尽美。

    言禅衣虽没有什么整军的经验,但裁员这事她还是干过的。总之走一步算一步,若是撞了南墙,便将南墙凿穿好了。

    “是是是,在下一切都听大小姐的!”言领立刻回了个更高的揖,整个脸都快挨着地上去了。

    “言都统不必如此客气,说到底你还是我的上级,我们若在军营也是这般相处,只怕要惹人怀疑了。我并不会在军营多留,裁军后自是没有我这军师什么事了。言都统该立威的时候立威便是,不用顾忌我的身份和性别。”言禅衣是个公私分明之人,凡事还是要先掰扯清楚,省的日后不小心便互相拖了后腿。

    言领闻言收回了自己作揖的手,望着言禅衣的眼神也多了一份尊敬。

    原本以为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得罪了言王府的大小姐,以后指不定有穿不完的小鞋,可今日见大小姐这脾性,倒是和将军有几分相似,是个不拘小节的君子。

    “那就明日卯时三刻,请言军师收拾好行囊,随我一同入军营。”言领恢复了不卑不亢的态度,也不再称呼她为大小姐,而是改口叫了言军师。

    言禅衣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了隐雾阁。

    回到篱菊院,甜言已经带回了各种颜色的布料,因为不知道言禅衣要拿这些布料做什么,便拿回了云锦和单罗纱两种面料。

    “小姐,这么小块的布,是要做什么?”风华有些不解的望着言禅衣拿着布料翻来覆去的察看着。

    言禅衣对着面料摩挲了半晌,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秘密。”

    风华撇了撇嘴,心中自是知道这虽看不出来能做什么,但肯定是给魏太子的生辰礼物就是了。

    于是也不再追问,只随意的岔开话题道,“前几日浮光裳就已经开业了,我以言王府的名义送去了贺礼,我们要去看看嘛?”

    “已经开业了?那你告诉云公子出门在外要小心些,别被人发现了他就是玄机公子。”言禅衣微微挑眉,想起邱濯那有主见的样子,心中也是放心。

第85章 杀鸡给猴儿看

    便又淡淡吩咐道,“你替我收拾几身男装,明日起我要去军营住了,少则半月,多则一个月。篱菊院就全权交给你打理了。”

    “小姐不带我去吗?”风华一听言禅衣要去军营,顿时就着急了,“军营里都是男人,小姐把我带着我可以保护小姐啊。”

    “不行,你胸不太平。”言禅衣幽幽的望了一眼风华胸口的两只大猫咪,但见风华脸上那憋屈的表情,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帮我打理好篱菊院就行了,师姐会随我去军营。你不用担心,我也会抽空回来看你的。”言禅衣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风华的脸,“后院那丫头怎么样了?毕竟是大宅院里尔虞我诈混出来的,你可不要单纯的说什么就信什么,若是个有异心的,便交给风流处置了。”

    “小姐放心,那丫头右腿伤的重,现在还不能行走。但人是个好的,她说想就留在篱菊院里做个洒扫丫头就行了,她没有亲人,很小的时候就被倒卖了几次,最后才被卖进了李府做丫鬟。原本也只是个洒扫丫头,因为李家小姐订亲后弄死了好几个丫鬟,她才莫名被提到李家小姐身边做贴身婢女的。”

    言禅衣闻言手中的笔紧了紧,没想到自己杀了李祈恩,还真算是为民除害了。

    这般想着,又松了口气,继续着手上的图纸,那里画着她要送给未有尘的生辰礼物。或许不值什么钱,但她相信他一定会喜欢。一边想着,言禅衣的嘴角便一边忍不住上扬起来。

    第二日言禅衣一大早便换好了男装带着依旧穿女装的厉妖娆等在了王府门口。厉妖娆的身材过于丰韵,穿男装也无非是掩耳盗铃之举,所以干脆便穿着女装,扮成了言禅衣的贴身婢女。

    风华看了眼厉妖娆胸口比自己还大上一圈的大猫咪,忍不住哀怨的望了一眼自己小姐。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是言王爷安排厉妖娆去军营的,和小姐或是自己的大猫咪根本没关系。

    ………………………………

    言禅衣想象过很多次军营的样子,但真正到了,却还是蹙起了秀眉。

    这也太脏乱差了吧?到处都有着难闻尿骚味,还有着各种体臭脚臭混合着的难闻气味。军帐也是脏到看不清原本的颜色,穿梭在其中,言禅衣差点没吐了。

    等穿过军帐走到沙场,看着正在晨练的士兵,零零散散的分布着,站没站相的样子,言禅衣艰难的抚了抚额,只想将所有的将士一并裁了才算。

    言领升了都统,带着军师过来做甚,底下的士兵不知道,但台上的几位参领却是知道的。

    参领们神色各异的打量着言禅衣,言禅衣也在打量着他们。除了一个松松垮垮的套着常服外,其他几个倒是穿着铠甲,毕恭毕敬的候着。

    “怎的只有陈参领在此?王总兵莫不是要给本都统立威所以不来迎接?”言领立起官威来,倒是有模有样。

    “不敢不敢,只是王总兵昨夜感染了风寒,今日还病在塌上呢。”陈参领老实作揖答话,眼眸中却是没半点恭敬,全是不屑。

    他们是言家军,怎么会真的看的起言王府的亲兵,说是亲兵,但充其量不过是些府兵,能有何用?说不定只是马屁拍的好,才能坐上这都统的高位。

    “既然病在塌上,那便让他歇着吧。说起来王总兵年纪也大了,带起兵来也是力不从心了吧。”言禅衣反正是来得罪人的,便轻蔑的盯着这假模假样的陈参领,又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高台下懒散的士兵。

    昨夜她便拿到了军中将士的名册资料,一番阅览下来,也大概知道这军营里是怎么回事。

    这王总兵仗着资历老,颇有一番土皇帝的气势,其实早就不管军中的事,每日只欺上瞒下的花天酒地着。

    除了名册,爹爹还给了她一块言家军的令牌,相当于兵符的存在,她可以任意调动人手,或是罢免例如王总兵这样身居高位的蛀虫。

    言领轻勾了嘴角,不出声的等着看戏。说是让他来帮言禅衣立军威,其实是让言禅衣帮他立军威的,他心里清楚。

    那个王总兵仗着军功在身,愈发不成体统了,今日虽谎称风寒,但其实早在马车上时就有人来禀报说昨夜王总兵歇在了花满楼,现在还在楼里好眠着呢。

    “一个小小的军师,在这插什么话?”陈参领不满的瞪了一眼言禅衣,只觉这又瘦又矮的小矮子碍眼。

    “军师的意思便是本都统的意思,陈参领可是有什么意见?”言领拔高了音调,替言禅衣撑着场子。

    陈参领脸色一黑,不动声色的对身旁的一个小士兵使了个眼色,小士兵便心领神会的悄然离去。

    言禅衣自是注意到了,却也没说什么,又望了一眼台下的众人,问道,“这会儿士兵是练完了在原地休息?还是在等待号令开始晨练?”

    陈参领绷着脸,不屑于开口,只当自己没听见。他身旁的另一个高瘦男子见状赶紧上前一步道,“回军师的话,这会儿是正在练着呢。”

    言禅衣挑了挑眉,虽猜到答案却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只觉的她初中入学时的军训,都比这下面的一盘散沙练的要好。

    但她并没有继续去批判什么,从来便没有什么不好的士兵,只有不会带兵的将士罢了。

    于是她又转头望向了刚刚答话的男子,问道,“这平日晨练是谁负责的?”

    “是我,怎么了?”陈参领瞪了一眼那搭话的高瘦男子,才又看向了言禅衣道,“最近天气愈发热了,所以士兵们有些懒散,军师也该体谅体谅。”

    “若是有敌军突袭,陈参领是否能说服敌军看在天气炎热的份儿上,体谅体谅?”言禅衣眼神都懒得再给这陈参领一个,便直接怼了回去。

    “……”陈参领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只能默不作声的继续站着。

    “还未请教这位是?”言禅衣没有理会陈参领,只当没听见般对着那高瘦男子问着。

    “末将是前锋参领罗永浩。”高瘦男子低头作揖,张了张嘴似是还有什么想说,却还是又低下头去。

    言禅衣想了想昨夜翻阅的名册,便知道这罗永浩是个什么人了,便回了个揖道,“见过罗参领,不知罗参领对陈参领这般练兵,有何见解?”

    “末将只是个前锋参领,这后排练兵是护军参领的事,末将不敢越俎代庖。”

    “你的前锋营练兵也交给护军参领?”

    “前锋营……”罗永浩犹豫了一下,才抬手指了个方向,对着言禅衣道,“军师请看,那边便是末将的前锋营。”

    言禅衣顺着罗永浩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小队整齐的人马,正昂首挺立的站着。果然有什么的将,便会带出什么样的兵。

    就是人数有点太少了,这台下少说五万士兵是有的,可那前锋营看起来却只有堪堪不到一千人。

    言禅衣满意一笑,回过头来望着罗永浩道,“罗参领的前锋营果然如罗参领般严谨,不知罗参领可愿越俎代庖一回,接了陈参领的职?”

    “你……你什么意思?谁给你的权利这么做?”陈参领终于是急了,也意识到今日这杀鸡儆猴的把戏,自己被当成了鸡。

    言禅衣不慌不忙的望了一眼言领,言领立刻会意道,“本都统总该有这个权利了吧?王总兵既然病榻缠身,陈参领不如就去那花满楼好好照料好王总兵,待身子康健了再说?”

    陈参领听见花满楼三个字便脸一白,也不敢再多说一句,不服气的作了个揖便转身走了。

    “骁骑参领可在?”言禅衣看了一眼高台上除了罗参领外仅剩的两人,一个大胡子中年男子,和一个清瘦的少年。

    中年男子穿的事参领铠甲,言禅衣这是在明知故问,却也是另一种试探。

    “末将马晨云在此。”一个大胡子男子作着揖上前了一步。

    “副将一职空玄已久,言将军有意在二人中选一人担任此职。不知二位可有兴趣?”言禅衣深谙企业的竞争上岗之道,直接现搬了过来,也不给二人考虑的时间,便直接宣布游戏规则道,“你们二人将言家军一分为二,给你们五日的时间整顿军心。五日后由言都统和在下共同阅兵,谁的士兵过关的多,谁便可升为副将。”

    “末将也想竞选副将一职。”两位参领还没来得及回话,在一旁观看的俊秀少年倒是抢了话。

    “离儿,不得胡闹。”马晨云赶忙上前一步,出声制止道。

    “当然可以。”言禅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那个身着参将铠甲的少年,听到马参领叫他离儿,便猜到这少年的身份,应当就是马晨云的嫡子马月离。

    她喜欢这般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性子,于是便出声打断了马参领的话道,“在下相信虎父无犬子,马参领莫不是不相信自己儿子的能力?”

    “这……”马晨云有些为难的看了一眼罗永浩,明明是两位参领的竞争,此时若再加上自己的参将儿子,对于罗永浩来说,未免有些失了公允了。

第86章 爹爹的足衣

    “罗参领手下的参将若是有这个能力,也可以一起来参与竞选。在下知道罗参领手下也有几个不可多得的良士,只要他们愿意,都可参与这次的竞争,即便落选,也总需要人来顶上这参领的职务。”

    言禅衣当然是希望参与竞选的人越多越好,多几个良将,便能将此次裁军的事宜事半功倍的进行下去,她也能早些离开军营了不是。

    “末将手下确实有两员参将,末将这就去叫他们过来。”罗永浩闻言一喜,出生入死的兄弟,若能提携,他早就提携了,奈何自己也是个卡在这不高不低不得势的。

    “先让底下的人就地解散,然后带上你们要参加竞选副将的人,一炷香后来大帐汇合。”言禅衣拉住急着要走的罗永浩,这日头上来了,她再这般晒下去肯定是要中暑的。

    “军师真要从他们中选一人做副将?”一进入大帐,言领便迫不及待的开问。

    他是好奇的紧,但也谨记着言禅衣之前吩咐的话,不敢在人前对她质疑。

    “当然,既要裁军就要先整军。我们俩在这官阶再高也是个说不起话的,整军之事交由他们来负责最合适不过了。等精简了军队,再慢慢立你的军威,也会省时省力些。”言禅衣耐心解释着,又安抚的望了一眼言领道,“我会给你立军威的机会的,别着急。”

    言领被点破了心事,有些拘谨的低下了头。他一直只是王府内亲兵的领头人,虽然在外人眼里看来,只是一对不到三十人的府兵。

    但其实哪怕是江湖上的死士,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他虽还不知道言将军留他们在王府里有什么意义,但将军是他的恩人,他听从派遣便好。

    言禅衣在营帐里泡了壶莲花笺,静静的候着。那些参领参将们还未到,王总兵倒是穿着常服匆匆赶来了。

    “老夫听说这新来的都统军师要罢免老夫,原来这都统的军师,就是这么一个黄口小儿啊。”王总兵听了陈参领的禀报,是急急忙忙的直接从花满楼赶过来的。

    身上一股难闻的酒味,衣袍上也还残留着昨夜作乐的痕迹。原以为会是个难缠的角色,才会来动他,结果火急火燎的赶过来,看见这让陈参领吃了亏的军师,竟然只是个瘦弱的小娃娃,顿时给气笑了。

    言禅衣闻言没有说话,只淡淡的抿了一口吹凉了的茶。

    “你……”王总兵见这军师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顿时也上了火。

    但新来的都统就坐在边上,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也不敢直接上手,只好又大声质问道,“老夫为言家军当牛做马十几年,岂是你一个小小军师说让休息就休息的?”

    言禅衣知道这总兵不好应付,都统也未必压的住,所以她依然没说话。只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又从袖口掏出了那块象征她爹的令牌,摆在了身侧的小几上。

    王总兵见了令牌,微微哆嗦了一下,又故作镇定道,“即便是言将军的意思,老夫也未曾犯过什么大错,难道就这般被踢出言家军?这不是寒了底下将士们的心吗?”

    “敢问王总兵这是从哪来?”言禅衣故作嫌弃的捂住了鼻子,这才认真打量了一下王总兵继续道,“王总兵身上这套常服,是用三十两一尺的彩云锦做的吧?这个花样是上个月千面坊才出的新款,很多人有钱都未必买的到,穿在王总兵的身上倒是有些暴殄天物了。还有王总兵脚下的靴子,六月天就穿上皮靴了,应该就是那五金一尺冬暖夏凉的鹿皮了吧?不知王总兵一个月究竟是多少俸禄,穿的竟是比言将军还要奢华。”

    言禅衣越看越气,想起自家爹爹带着补丁的足衣,省出来的银子却用来养这些中饱私囊的废物,心中的无名火更是蹭蹭的往上冲。

    “你……”王总兵有些后悔了,刚刚真应该先回他的总兵府里换身寒酸点的常服再过来的,他也没料到一个军师,居然对面料和价格这般熟悉。

    他的小眼珠子转了转又笑道,“昨夜老夫只是去花满楼应酬,应酬自然是将最好的一身衣裳穿出来的,有何奇怪的?”

    “噢?我和那花满楼的风掌柜是熟识,听说王总兵一个月起码有二十天歇在那花满楼里,莫不是王总兵的应酬对象,是青楼红牌不成?”这句纯粹是诈他的,言禅衣根本就没听风度提过,事实上她好像只听过风度的名字,却从未见过本人。

    “这……总是事出有因的。”王总兵果然还是被她唬住了,一时之间想不到词来搪塞,只汗流满面的狡辩道,“老夫的私事莫非也都要跟将军汇报吗?”

    “自是不用,在下也不想跟王总兵兜圈子了,现下两条路,要不你递折子要求告老还乡,体面的离开军营。”言禅衣见王总兵一脸不屑一顾的样子,轻笑道,“又或者是,流连青楼按军法先领五十军鞭,然后咱们一起来,查查军营近几年的账目如何?”

    王总兵脸色霎时苍白,哆嗦了半天才道,“老夫要回去考虑一下。”

    说完便转身要走,走到门口却被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给拦了下来。王总兵有些不耐的想将人推开,也不知是昨晚太欢畅了还是怎么,他用了力,却怎么也推不开那女子。

    他有些恼怒的回过头去,便看到言禅衣神色不善的在桌子上摆下了两样东西,一边是军鞭,另一边是折子。

    “你……”王总兵哆哆嗦嗦了半天,手指着言禅衣,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言禅衣淡然的打掉了王总兵哆嗦着的手,面无表情的说道,“王总兵还是快些决定了,一会儿账本便有人送来了,王总兵的体面可就保不住了。”

    “你……”王总兵又只说出一个你字,手也不敢再指着言禅衣,只敢瞪着言禅衣,似是要用眼神将她掐死一般。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走到桌前拿起了折子和笔,洋洋洒洒一通写,写完便将毛笔一摔。

    门口依然被厉妖娆堵着,言禅衣看了一眼桌上写好的折子,这才对着王总兵道,“王总兵是不是忘了,总兵还有一块兵符没上缴?”

    王总兵楞了一下,这才从衣襟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块玄铁的兵符,直接丢在了厉妖娆的手上。厉妖娆亦是神色淡淡的察看了一眼兵符,便将门给让了出来。

    王总兵走后,全程看戏的言领终于忍不住鼓起了掌。若不是知道言禅衣是女儿身,他都该提议让言将军将衣钵传给言禅衣就好了。她比言幽鸿更睿智更机灵,有勇有谋,堪比巾帼英雄。

    言禅衣没功夫享受言领的崇拜,门帘已经又被撩开,一群参领参将们便走了进来。一群大男人看向言禅衣的眼神都带着些许不可言状的崇敬,全然不似在高台上时的不屑了。

    “你们先介绍一下自己吧。”言禅衣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好整以暇的坐回到了椅子上。

    “这两位是末将的两位参将,张旗开,张得胜。”罗永浩见自己手下两位参将一副扭捏的样子,只好自己赶紧上前介绍着。

    “张旗开,张得胜见过都统,见过都统军师!”两位汉子见罗永浩介绍自己了,也不再在背后缩着了,赶忙上前一步作揖。

    “属下李赢,是马参领手下的参将,见过都统,见过都统军师。”

    言禅衣一边喝着茶一边观察着面前的这几个人,罗永浩手下那两个从名字就能看出是两兄弟,长的也颇为相似。长相普通,但看起来却不如罗永浩实诚。

    而那叫李赢的,长相倒是不俗,眉眼间也透露出一股精明,说话间总是不自然的瞥向马氏父子。看起来明明不像是怯场不自信的样子,也不知道盯着马氏父子是个什么意思。

    “去个人将火头军的领头叫来。”古代的军队没有后勤,所有的粮草都在火头军手中,而火头军又要从兵部去求。既然要自给自足了,火头军是一定要打点好的。

    营帐外有小兵领命而去,言禅衣便走到了营帐的沙盘前,在主位的侧边站定,又对众人道,“大家还请先入座,在下要说的内容有点多。”

    “现在你们六人都参加这副将之位的竞选,那在下便来说说如何分配这些士兵,以及最终阅兵时,以什么样的姿态算过关吧。”

    “为示公平,明日未时会采取抓阉的方式来分这五万士兵。阅兵时,军资要端正,人要听指挥,当然体能也不能太差。到时候阅兵也会将士兵们按表现分级,对于你们来说,最顶级的士兵给你们记三分每人。体能暂时跟不上但态度端正愿意听指挥的记两分每人。听指挥但体能不行练也练不好的记一分。三样都做不到的,扣一分。除了这些外,每五十人分成一个小组,能完成阅兵日的考题的,会有额外加分,最多每组不超过十分。到时候会由言将军,言都统和我一同阅兵评分,阅兵后我会给你们算总分,总分最高者可以升为副将,其余的按分数来升迁或是降职。”

第87章 猪油炒菜

    “阅兵日的考题是什么?如若我们中有两人分数相同又当如何?”

    “阅兵日的考题只会在当天才公布。明日只抓阉分组,后日我定制的器械过来了,你们便要按照我的器械来练兵了。还有,如若分数相同的两人都是最高分的,会加赛一场,选个总兵出来。”

    众人皆是惊了一下,虽然刚刚在帐外也听到了这军师逼王总兵写折子告老还乡的事,但众人也知道王总兵不是个轻易认怂的主,这事不会就这般了结。没想到这军师是铁了心的要将王总兵踢出局了。

    “还有,相信大家都知道,我和都统此次来军营,主要目的是裁军。所以大家可以考虑着,将队伍中会造成扣分的成员,直接踢出局。出局的士兵会按照军功发放退伍费,若是没有军功的也会发放每人二十两银子的退伍费。还有,四十岁以上的普通士兵在参加完这次阅兵后,一律强制退伍,退伍费翻倍。若是你们抽到了四十岁以上不愿参加阅兵的,可以记一分直接发放退伍费。”

    “明日开始我会带着银子和名册,就坐在这总帐里,等着给大家发银子。”

    言禅衣说了半天,营帐里又闷热,口简直干到不行,赶紧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前日那安星辰如约带着两百万两求了一张玄机公子的画像,云玄机一分没藏私全交给她了。虽然她有些不好意思,但她也正是用钱之际,容不得她矫情推辞,便安排风华她们全拿去换碎银了,明日应该就会有几大箱碎银子摆在这帐里了。

    众人听完好似没回过神来,都有些茫然的望着言禅衣。言禅衣也不着急,安心的喝着茶等着大家的回应。

    “启禀军师,火头军指挥使石余带到。”正当言禅衣以为能歇息一下时,帐门外的小兵便带着火头军的领头来了。

    言禅衣高声道,“进!”

    便看到一个身着粗麻布衣裳的清瘦少年走了进来。言禅衣颇为意外,火头军领头也算的上是个油水颇丰的职务,就算不能吃的跟那王总兵一般肥头大耳,也不该是这般清瘦的看起来身上没几两肉的少年。

    “各位参领参将可还有什么问题?”言禅衣本以为火头军也是要换人带领的,所以才急急将人传来,是想一口气杀几只肥鸡,给这群猴儿看的。现在看到这肥鸡变瘦猴,便意识到这火头军怕是也有不少需要整顿的问题,于是便打算私下处理算了。

    “敢问军师,这阉要如何做?可需要人手来帮忙做?”李赢似乎是意有所指的,问了个这般的问题。

    言禅衣眼珠子转了转,想到明日才开始抓阉,虽然方式方法很是公平,但也难保有人从中作弊。

    于是沉吟了片刻才道,“你们六人一人选一个数字写下来就行了,其他的你们便不用插手了。阉我会亲自做,明日抓阉和过几日的阅兵若是发现作弊的,直接开除军籍上报朝廷。”

    李赢闻言勾唇一笑,似是满意了,笑道,“那属下便先行告退了。”说罢在桌上的白纸上写下了一个:柒,便起身离去。

    众人见此也便跟着在自己的纸上写下了自己选定的数字,然后各自起身,纷纷告退了。

    言禅衣此刻倒是真的有些累了,卯时便起床往这军营里来,处理完这些已经是午时三刻了。又累又饿的,脑子都有点不够用了,这里离京城也还有些距离,不可能架着马车回城用膳。

    “启禀军师,营帐外有位风姑娘说是您的婢女,求见您。”

    “带她过来吧。”言禅衣不知道是风华还是风月,竟然找到军营里来了,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很快,风华便被人迎了进来,手中提着两个巨大的食盒,额间全是晶莹的汗珠。

    “小……公子,奴婢给公子送吃食来了。”风华差点叫出了一声小姐,瞥见营帐里还有个素未谋面的清瘦少年,及时改了口。

    言禅衣闻着这饭菜香,似乎是和平时的不一样,便赶紧接过食盒打开来。只是普通的菜色,菜色上却泛起油光,言禅衣一眼就看出这绝不是往日的水煮菜,而是用了炼制好的猪油翻炒的,比水煮菜不知要香出了多少倍。

    这时才想起前几日带着些许醉意的对未有尘说过,要开养猪场,天天用猪油炒菜的醉话。不由的便脸一红,这菜是何人所备也顿时心下了然,嘴角也噙着一抹不为人知的笑。

    足足六道菜,酸的辣的素的,无一不是用猪油炒制,光闻着就足够让人垂涎三尺了。言禅衣见风华将菜都在小桌上摆好了,这才招呼道,“来来来,菜多,咱们一起吃。”

    言都统闻着这香味便受不住了,也不客气,见言禅衣坐在主位旁的座位上,知道这是她给自己面子,便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了主位上。

    言禅衣见那石余勾着手指傻愣愣的站着,便又喊道,“石余,过来一起吃。”

    “我…属下不…不饿。”石余很是拘谨的推辞着,肚子却是发出了诚挚的抗议。

    咕噜一声巨响把言禅衣都逗笑了,言禅衣只好又故作严肃道,“当兵的就该听将军的,现在都统命令你过来吃饭,你敢不从?”

    石余抬头惶恐的看了一眼言禅衣,又看了一眼言都统,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桌前,又战战兢兢的坐下。

    言禅衣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只朝风华使了个眼色,风华便给那拘谨的少年乘好饭,又夹了一大碗的菜递过去。一顿饭吃的大家很是舒坦,菜几乎都是光盘撤下桌的。

    “小姐,这猪油炒饭居然这么好吃。”风华也跟着一起吃了一顿,看着饭菜皆空的桌面,还颇有些意犹未尽的说道,“魏……风公子送了一大桶猪油到咱们的小厨房里,明日奴婢还给小姐送饭可好?”

    “今日菜是你炒的?”言禅衣挑了挑眉,她记得风华不爱吃辣,所以做出来的菜总是淡淡的。

    “今日是…今日不是我炒的,但明日我定会炒的比今日还要好吃。”风华话说一半,引的言禅衣一阵遐想,莫非今日这菜是未有尘炒的?

    “明日就在军中吃吧,我有事需要你来做。光你也不够,你传个信让甜言…不,你让风流带三个男子过来帮衬着,银子若是兑好了,也一并带过来吧。”言禅衣想到要做几万张阉,就有些头疼的补充道,“让他带些会握笔的来。”

    “好,那我再让风流带点食材过来,晚上您就又可以吃上中午这菜色了。”风华表情有些复杂,又像开心,又像不开心。

    原来这午膳是风流做的,言禅衣蓦然觉得这人啊,还真是不可貌相。

    本是困顿了的,可吃完饭又恢复了些精神,石余吃完饭也依旧在一旁傻愣愣的候着,一句话也没说过。

    “火头军就你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带着?火头军还剩多少人?”言禅衣揉了揉自己吃撑的小肚子,好整以暇的靠在椅背上,终于望向了石余。

    “回……回军师……的话,”石余一听军师提问了,赶忙从桌前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作着揖道。“火头军里都……都……都是些……老……老弱残,只……只有……我……属下……最健全……了。”

    “停!你……是个口吃?”言禅衣受不了他结结巴巴的样子,感觉再听下去自己都得被带结巴了。

    “不是……”石余知道自己被嫌弃了,头又低下去几分,认真答道,“属……属下……只是有些……有些紧张。”

    “好好说话,不许结巴。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又不吃人。”

    石余抬眸看了一眼言禅衣,又低下头去,深吸了几口气道,“回军师,火……火头军还有十七人。”

    “十七人?十七人负责五万人的吃食?”言禅衣简直惊呆了,但想想学校食堂的大妈们,好像也不太合理吧?

    “有一些……参领,他们有自己的小厨房。我们火头军……其实也做不了什么活。”石余说的犹犹豫豫。

    其实火头军里全是些因战乱而残缺的士兵,无家可归便被言将军安置在了火头军里。除了几个能做饭洗碗的,还有几个成日便药罐不离身,只能躺着的。

    “言将军将大部分无家可归又身体残缺的士兵安置在了火头军里,纯粹是给那些人养老,能做事的可能还不够十个。”言都统是知道内情的,见这小伙子支支吾吾的不好说,便替他把话说全了。

    言禅衣恍然大悟,想起名下那几个城外的庄子,也都是些残缺的老兵,便都明白了。

    有些无奈,但还是深吸一口气道,“我明白了,我会另外找地方安置他们。”

    说着又拿起一张宣纸,洋洋洒洒的写道“火头军扩招两百人,要求会做饭打扫,俸禄每月二两五钱。有意者明日卯时火头军营前考试,午时截止。”写完便递给了风华道,“把这个给门口的小兵,让他拿着去每个百夫长那宣布一下,务必在今日酉时前让所有士兵都知道。”

第88章 五万个阉

    石余有些忐忑的不知道言禅衣做了什么,他也不认识几个字。也不知道这军师会找什么地方安置这些残兵们,会不会将他们弃之不顾了。

    “石余,火头军以后依旧归你管,明日应当会有许多人来火头军营前报名入火头军,你可以招收两百人,我的师姐也会陪同你在火头营前负责收人。从明日开始,火头军不单单是负责做饭,军营的卫生维护也需要你们来负责。我不想再看到有人尿在营帐门口,也不想看到剩饭剩菜在路上原地发霉或发芽,升你做火头军参领,你可以自己选两个参将协助你处理这些事务。如若有人为难你,或者是你有什么搞不定的,便来寻我。”言禅衣也不知道这石余能不能堪以大任,但这军营需要整顿的地方太多,她都有些头大起来了。

    石余不太明白,但看了眼军师身旁那漂亮又凌厉的女人,便只木讷的点了点头,便作揖告退了。

    言禅衣终于能歇息一会,翻阅着几个竞选副将的人留下的数字。为了防止作弊,言禅衣便决定将古代还未温室阿拉伯数字搬出来做阉。

    五万人,除去分给火头军的两百,剩下的分成六组,每组八千六百人。想起要做近五万个阉言禅衣就有些头疼,心中只希望未有尘能多派几个人来帮她了。

    这般想着,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些过于依赖未有尘了?好像没有她,自己做什么事都差点意思。

    想起被自己安置在包袱里的,准备做给未有尘的生辰礼物,又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言禅衣的针线活其实不算差,上辈子小的时候家里条件很差,她总是穿着父母不要的衣服,由她自己改短了穿。

    所以她也算是会些皮毛的,只是这古代的刺绣和自己会的那些,完全不是一回事,什么双面绣,苏绣的,她都不懂。

    她会的只是将布缝合起来,不着痕迹的。所以这次的礼物对她来说,其实也是一个难题。

    只是她心中有了计划,那难题她也会尽力去攻克,就像这裁军整顿的事一样。她忐忑,惶恐,犹豫,但最终还是接下了这个活。她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好,但她知道她一定会尽全力去完成。

    不知道风华是如何传递的信息,不过一个时辰,风流便带着三个男子进到了军营。

    他们来的时候,言禅衣还坐在主营帐里默默的发着呆。言都统已经去各个营房里察看去了,厉妖娆也跟着石余去了火头营那边,整个营帐里就只有言禅衣一人在呆呆的坐着。

    “在想什么?”熟悉的声音传来,言禅衣顿时有些错愕的回头,便看到刚刚还在她脑子里乱跑的人儿,此刻已经活生生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未有尘来了,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套言家军的铠甲,铠甲有些陈旧,已经不再光亮。紫色的眼眸被一只黑色的眼罩遮住,只有那只黑色的眼眸还在闪烁着光亮。

    身上的王者之气却肆意的散发着,明明没有上过战场,但看上去就是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独眼将军。

    “你怎么来了?”言禅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听说这里需要会握笔的人来帮忙,我寻思着我笔握的不错,便过来看看了。”未有尘见自己的小丫头一脸的惊喜和感动,顿时觉得自己这一趟跑的很值。嘴角也不自觉的随着小丫头的表情而勾起,一个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着。

    “就你一个?”言禅衣听到他是来帮忙的,自然开心不已,可只有他一人的话,那五万个阉怎么做的完啊。

    “禅禅对我这么没信心?我可是一个能顶十个用的笔杆子!”未有尘看不得言禅衣失望,赶紧便开始自卖自夸起来。

    “不是…你一个顶十个,可我要做五万个阉,你只有两只手啊。”言禅衣有些哭笑不得的望着未有尘,脑海里已经开始浮现起未有尘双手执笔,奋笔疾书的样子。

    “咳,我只是个前锋,风流带着人先去放食材了。”未有尘有些尴尬的不再逗弄,而是一本正经的说道,“不知道你要在这军营里住多久,所以给你准备了许多吃的,但又怕这天气,生肉不能久放,所以风流去军营前面的林家村找找看有没有屠夫了。他最近也会住在那林家村里,在军营里做饭怕别人说你偷偷开小灶,军威难立,所以他会每日做好了再让风华给你送过来。”

    言禅衣闻言简直感动的一塌糊涂,明明是个男子,却比女子还要心细如尘。她来军营前根本就没想过自己的吃饭问题,可他全想到了,他不仅是全想到了,他还都为自己打点安排好了。这个大多数人都舍不得每道菜用猪油的时代,他却因为自己醉酒后的一句话,而倒腾来了那么多的猪油。

    言禅衣蓦地从椅子上起身,直接环住了未有尘的腰身,轻声道,“有尘,谢谢你。”

    未有尘只觉得被一阵幽香铺满怀,少女柔软纤细的肢体,也正紧紧的依偎着自己,这种感觉,好似银河就在眼前流淌,炫目又幸福。

    他忍不住伸手去揉了揉少女的头,轻声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

    言禅衣脸一红,赶紧逃离了未有尘的怀抱。怕被看出自己的羞怯,还低垂着头做作的捋了捋衣角,殊不知她那红透的耳尖,一早便让人看出了端倪。

    未有尘虽留恋她在自己怀中的感觉,但也没有继续揽着她。这是在军营中,他也怕有人闯进来,坏了她的名节。

    他只能故作正经的岔开话题道,“今上午还顺利吗?我一路走过来就在听说言军师好魄力,一来便踢走了总兵。那总兵可有为难于你?”

    “他倒是想,也要看他有没有那个能耐。”言禅衣不以为意的说着,为未有尘也倒上了一杯茶。

    “你不要小看了他去。他虽是离了军营再进不来,但这王总兵在京城还是个狠角色,只怕到时候你回城了,他也会找你麻烦。”

    “什么狠角色?说来听听。”

    “他过得那般奢华,岂是靠贪墨些军饷就能支撑的?他早就将军中一些得力的,安置在了城里。城南那家聚财赌坊就是他开的,他手下打手多,放债出千的也多。加上又是言家军的总兵,在京城很多百姓都不敢轻易招惹。”

    “还有这种事?”言禅衣想起爹爹拿给自己的那本名册,看来爹爹也并不了解自己的属下啊。

    这王总兵还算什么军人,分明就是一黑社会老大啊。不过她并不害怕,黑社会老大又如何,她以前还只是个小记者的时候,也曾因为爆料而被黑社会欺压过。最终她的报道得以发布,那个黑社会集团也被捣毁的干干净净,她总是相信邪不胜正的。

    “不过也无需担心,他没了总兵这个身份保护,在京城看他不惯的人也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对他下手了。说不准你还没出军营,他就先自己翻船了。”反正不翻,他就去凿个洞逼他跳船呗,谁让他得罪了自家的禅禅小丫头呢。

    言禅衣笑了笑,知道他定是不会让危险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在担心。这般想着,她又想窝回那个好闻又安全的怀抱里,刚刚伸手摸到未有尘的腰身,哗啦一声营帐的门帘被撩了开来。

    “主子。”是风流带着三个面无表情的男子,大喇喇的就这样走了进来。

    言禅衣不由的缩回了自己刚刚搭上未有尘腰间的手,脸飞快的被染红了,低垂下了头去。

    未有尘见状,恨恨的瞪了一眼不识时务的风流,低沉着声音道,“来的可真够及时的。”

    风流显然没听出未有尘话语里压抑的怒气,还傻愣愣的沾沾自喜道,“怕主子这边着急,所以处理完林家村的事便飞奔过来了。”

    未有尘冷哼了一声,倒是言禅衣看不下去了,抬起依旧还红彤彤的脸蛋,扯了扯未有尘的衣角,大声道,“既然人到齐了,我们便来做阉吧。”

    几个人安静的坐下,学了一炷香功夫的阿拉伯数字,便开始了漫长的做阉。

    一整个下午,几人都没能从椅子上站起来,言都统巡查完,也加入了做阉的队伍,足足三个多时辰,才将所有的阉都给做好了。中间风华过来替换了风流,风流便返回林家村去为大家做饭了。

    用完晚膳未有尘便起身送言禅衣回她的军师帐篷。

    言都统本就和未有尘交过手,见未有尘要进自家小姐的帐篷,孤男寡女的,心中有些不放心。但又见自家小姐那般欢喜雀跃的样子,最后也只是张了张嘴没说什么。

    未有尘一路上都看到言禅衣在捏自己的肩,心中知道言禅衣今日定是累坏了。所以一进到帐篷里,便将言禅衣按在了椅子上,给她捏起了肩来。

    “你……你也累坏了吧。”言禅衣本想拒绝的,可是奈何这未有尘仿佛精通此道,捏的她完全不想拒绝了,只能不好意思的说道,“等下换我给你捏。”

第89章 新教具

    “好。”未有尘见言禅衣已经是昏昏欲睡的样子,知道今日这捏肩服务自己八成是享受不到了,但也没说什么,只想赶在她睡过去之前,把正事都交代了,遂又开口道,“风流今日带过来那三人给你留下两个做你的亲兵可好?军营也是个小型的朝堂,你都不知道你营帐门口守着的到底是谁的人,还是放两个自己人比较安心。”

    “好。”她又想说谢谢,但是想起未有尘说过,他们之间不虚言谢。她便将那两字又吞回了肚子里,问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他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我把十六十七留给你,你就当普通士兵用就行了。”

    “好。”

    “还有你定做的器械,鲁大人私底下已经做出大半了,今晚应该就会有人陆陆续续送过来。”

    “嗯。”言禅衣的声音低不可闻,头也渐渐垂了下去。

    未有尘轻笑了一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言禅衣从椅子上横抱了起来,又轻轻的放在了床榻上。本想替她将外袍脱去,又怕将她吵醒了,便只替她捋了捋额间的发丝。想着该走了,可望着那天真又美好的睡颜,便有些迈不开脚,忍不住低声道,“我的禅丫头,可要快些长大才好啊。”

    第二日的军营热闹非凡,几乎所有士兵都知道过不了几日就要开始大裁军了,而火头军的俸禄如今都比普通士兵要高上五钱,且还没有年龄限制。

    所以一时之间,火头营门口便被围的水泄不通,明明只招两百人,却至少去了三千人报名。火头军的人如何选,言禅衣已经教给了厉妖娆,优先选会厨艺的,其二选身强体壮的。

    等言禅衣从睡梦中醒来时,已经是巳时末了。

    这一觉睡的实在又踏实,大概是昨日真的太累了,今日师姐也没来叫她打坐练内功,她便放飞自我的睡到了这个时辰。本还想去火头营那边看看情况,可都这个时辰了,便只叫十六进来询问了一下火头营的情况便作罢了。

    言禅衣急匆匆的在军营里走着,准备去演示一下那些器械给参领参将们看看,可脑子里却是在想着,那些残缺到没有劳作能力的老兵们,要如何安置。

    人数若是多了,难免又是一笔大开销,开销放在这一边不说,安置去哪,如何照顾养老才真是个大问题。这个时代没有养老院,也没有细心体贴的护士,就算想开个养老院,也未必能招的来会护理的人。

    原本是要去大操场的,最后却是走到了都统营帐前。她垂着脑袋想了一会,便对门口驻守的小兵道,“言都统在里边吗?军师求见。”

    小兵看了一眼言禅衣,便听到里面都统的声音道,“言军师请进。”

    言禅衣走进营帐便看到言领正在擦拭着一把闪闪发亮的红缨枪,言禅衣也不客气,只默默的找了把椅子坐下,才对着言都统问道,“咱们大周,有没有什么寡妇村?”

    “寡妇村?”言领有些不明所以的反问了回去。

    “就是那些因为战乱或天灾,失去了男人的女人,自行组成了村庄的。”

    “噢,靠近边城的石洲,那边有几个村子,都是这样的。很多女人和当兵的相公失了联系,便往边疆去寻夫。寻到了的皆大欢喜,寻不到的,便等在石洲了。久而久之那边就有了几个,你说的那种寡妇村。据说近几年因为旱灾和水灾,很多无家可归的小孩老人也投靠了过去,几个村子都已经连成一气,成了个小镇了。”

    “我想将军中那些残兵安置去那边,言都统意下如何?”言禅衣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继续道,“残兵每月依然发俸禄,无劳作能力的发三钱,还能干点活自给自足的发两钱。愿意接纳这些残兵的家庭,每户每月也发三钱。”

    “主意是个好的,不过那些妇人可会愿意?”

    言禅衣又有些丧气,这古代名节可比银子重要。相公死了娘子跟着撞了棺材的,还能为后代谋的一个贞洁牌坊呢。所以那些妇人,要如何去说服?

    “不过也无需这般忧心,农村不比城里那般看重名节。不如这样,你先让这些残兵再在军营里住上一段。我下午启程去一趟石洲,与那边的知府商议一下,探探路。”

    “这到石洲要花多少时日,会不会赶不上阅兵了?”

    “无妨,快马加鞭八日应该足够了。阅兵就叫言世子来替我把关就成了。”

    “言世子要来,你也要来。八日就八日,今日抓阉我会跟参领们说的,五日改成十日便是了,你是都统,怎能不等你到场?”

    言领闻言莫名有些感动,只轻声道,“我收拾些干粮就出发。”

    “这个你拿着。”言禅衣犹豫了一下,递上了爹爹给自己的代表言将军的令牌。“我在军营里,用王总兵的兵符也能压的住人。你是去石洲,若是那知府有意为难,你便掏令牌出来唬唬人。”

    “……”言领犹豫半晌,最后还是一声不吭的接过了令牌。

    其实昨日罢免王总兵时,见着言禅衣掏出了言将军的令牌,言领心中是有些不舒服的。他只觉这是言将军对他的不信任,觉得他肯定压不住场子,所以才会又偷偷给了言禅衣一块令牌。

    只是今日言禅衣居然把令牌给了他,一时间他心头百转千回,觉得自己越老便越迂腐了。言禅衣一个姑娘家,又需要立什么军威?分明是言将军怕自己在王府里惯了,初来军营难免束手束脚畏首畏尾,找的言禅衣来帮他呀。

    到了大操场,六个参领参将已经在摩挲着那些从未见过的器械。

    言禅衣虽是没当过兵,但电视还是看过的。这些器械也都是按记忆中看过的军事节目,和上辈子参加的几次公司团建经验,而画出来。

    鲁大人不亏是大周工部的骨干,言禅衣看着这些还原度颇高的器械,心中便给素未谋面的鲁大人点了个赞。

    其实也还算是些简单的项目,例如五步桩,独木桥,壕沟,矮墙,网墙,爬网。她所设想的考试内容,不过是将这些项目都揉在了一起,组成的五百米障碍跑。

    言禅衣也算是习过几天武的人了,这些项目对于她来说,倒是不算难。很快她就麻利的掩饰了一遍,又详细的给各位讲解了这些项目锻炼的是士兵的哪一方面。

    一番折腾下来,言禅衣倒也没有大喘气。李赢露出不以为意的表情,也要亲自试一试,结果速度慢不说,还喘的跟牛似的。于是参领参将看她的眼神,都有了些敬意,不再似最初的以为她只是嘴皮子利索了而看不起。

    下午的抓阉并未遇到作弊的,每个士兵从木桶里抓出一个阉来,当场便打开登记。分配的也还算平均,小部分军功在身的年满四十的,便不愿意再折腾,领完退伍费就自己消失了。

    也还有部分有情怀的,愿意参加完最后一次阅兵再离去。

    现场并没有言禅衣想象的乱,到底是言家军。市井泼皮流氓也有,但并不多,有十六十七在,两三下便收拾了丢回该去的队伍。虽然一个一个抓阉登记有些费时,但也在戌时结束前完成了分组。

    言禅衣这一天也是累的够呛,但将队伍分配好,到底也让她松了口气。唯一不适的便是,这六月的天气,太热了。

    昨日她便没有沐浴,今日她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但还是想等夜深人静所有人都睡了后,能偷偷去浴场那边洗个澡。

    等到子时,营帐外终于是一片宁静了。言禅衣拿起自己预备好的包袱,便走出了自己的营帐。

    “言公子。”原以为外头没醒着的人了,却是一出来便被十六的声音吓的差点叫出声。

    言禅衣回头才看见是十六,这才稍稍松了口气道,“我去恭房,你不用跟着。”

    十六微微颔首,虽是好奇为何言禅衣去恭房需要带着个包袱,但还是没有再出声。

    言禅衣一边走着一边余光注意着身后,见没人跟着了,这才快步走向了浴场。

    浴场其实有好几个,他们参领以上的营帐都处于整个军营比较靠里的位置,所以言禅衣去的这个浴场平日也就参领参将们才会来沐浴。这间浴场是一个还算大的营帐,营帐的正中央有一口井,围绕着井的,是两排格挡开的洗浴处。

    原本都是男子,是没有必要这般隔开来的,浪费材料。但因为考虑到每个士兵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子,又都一直是团体居住着,总还是需要些个人空间和时间的。

    而且别的军中曾经出现过断袖,而且是一方断袖在沐浴时欲强迫了另外一方,此事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于是上头便下了指示,浴场必须做隔断。

    只是这隔断只是用防水布加竹子立在那的,上可和隔壁对视,下还可用脚丫子打个招呼。而且那防水布还是杏色的,打湿后还有些透身影。

第90章 我也是女子

    所以言禅衣才会这个时辰才敢溜过来沐浴,她的包袱里只有换洗衣物和一块油纸包着的胰子,却是没有桶的。浴场有公用的洗澡桶,言禅衣虽没有洁癖,但也是不敢用的。

    想着外头此时也没人了,便将衣物都脱下后,站在井边直接用打水的桶就往身上冲着水。

    六月天虽热,可这井水却是冰冷的,冲在言禅衣的身上,原本还有些瞌睡的,此刻都醒了。

    言禅衣赶紧便往身上擦着胰子,她的胰子是加了香料的,味道一散开来,她顿时觉得被臭气熏了两天的鼻子,总算得以放松。然而言禅衣还在兴致勃勃的搓着胰子,却听到有人推门而入的声音。

    言禅衣瞬间有些懵,但她一开始也设想过这个情况的出现,所以她的衣服她都是挂在了靠后的隔间里,她只需要冲进最里边的隔间里等着就好了。

    只是这个状况真的出现,她依然还是紧张到手脚不听使唤,手中的胰子便因着她的手一紧,而直直掉落在地,她的右脚来不及躲避,也直接踩了上去。

    一声轻响加一声闷哼,言禅衣就这般光着身子,四仰八叉的摔在了地上,还是爬不起来的那种。

    言禅衣只能默默护着自己刚刚萌芽的前胸,坐在地上,有些绝望的望向了门的方向。

    脚步声已经到了拐角处,言禅衣又怂又鸵鸟的闭上了眼睛,心中只觉得完了完了。脚步声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朝她走来。

    她鼓起勇气眯着眼望过去,是马晨云的嫡子马月离。言禅衣的脑中瞬间闪过自己可能会失身于此,或是被揭发了自己是女子而被丢出军营。这样吓着自己,果然把自己的眼泪给吓了出来。

    她抬眸泪眼朦胧的望着越走越近的马月离,很想说我是言将军的女儿你不要碰我。但又觉得自己是在给爹爹丢人,只能默默的咬紧了牙关,等着接下来躲不掉的事。

    “别怕,我扶你起来。”马月离的声音却是出奇的温柔,还……还有些娘。言禅衣还在傻楞着,便又听到那温柔的声音凑在了她的耳边道,“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也是女子。”

    言禅衣惊讶的抬头,用原本还挡住自己前胸的手赶紧的擦拭了自己的泪珠,呆呆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马月离。马月离也总是这个时辰来沐浴,她已经有非常丰富的偷偷沐浴的经验了。所以她没有束发,也只穿着简单的中衣,夏日凉薄的中衣下,胸口处却是缠了不知道多少层的绷带。

    言禅衣这会儿正好可以看到,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上面没有一丝毛孔,下巴上也没有青黑的胡渣痕迹,而且,她的脖颈就在言禅衣的眼前,言禅衣看的清清楚楚的,马月离没有喉结。

    言禅衣顿时松了口气,眼泪却也跟着下落,又似娇嗔似虚惊一场的道,“你吓死我了。我以为……”

    “别怕,你还能站起来吗?”马月离浅笑了一下,终于扶住了言禅衣的手臂。

    言禅衣还是一身的胰子,滑不溜秋的,马月离都扶不住。言禅衣有些尴尬的笑道,“我好像闪了腰,你能不能……”

    言禅衣的话还没说完,却是有门被踢开的声音传了过来。两个姑娘都被吓的一缩,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有杀气蔓延过来。

    言禅衣看清来人,脸上瞬间燃起了红云。见来人二话不说便一掌劈向了身旁还扶着自己手臂的马月离,言禅衣忍不住大声道,“未有尘你住手!”

    穿着一身黑袍黑披风的男子手一顿,有些不解。

    疑惑的望向马月离,这才看清这披散着发只穿着中衣的马月离,此刻一脸的柔情,掩饰的剑眉被擦去,只留着原本如柳叶般弯细的眉毛。脖颈又长又直,却是没有半点起伏,明显她只是个面容清秀的姑娘。

    再看看地上还傻愣愣挡着自己前胸的言禅衣,顿时尴尬的转过身去,低声问道,“禅禅你没事吧?”

    马月离刚从那灭顶的杀气中回过神来,便用自己还穿着中衣的手臂遮住了言禅衣的关键部位质问道,“你是哪个营的?赶紧出去,今日之事……”

    狠话还没说完,想起这黑袍男子刚刚叫军师禅禅,又有些犹疑的回头看着言禅衣,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是言将军的女儿言禅衣?”

    言禅衣顿时只觉得尴尬到想原地爆炸,感觉好像是给自己的爹丢了人一般。

    但她还是没有否认,只默默点了点头道,“还请马姑娘为我保密。”

    马月离眼神复杂的望了眼言禅衣,又望了一眼依旧背对她们站着的未有尘。虽不知道未有尘的身份,但明显和这言禅衣是熟识。

    女子的名节固然重要,但她好像也打不过面前这个男人,于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我先将你身上的泡沫冲干净,再送你回去。”

    说完便起身去井边开始打水。

    未有尘见言禅衣没有回答自己,又焦急的问道,“禅禅你到底怎么了?”

    言禅衣脸又红了几分,低声道,“我摔倒好像闪到了腰,你能不能…先出去?”

    未有尘犹豫了半晌,想起刚刚虽没有看清楚什么,但也注意到了他家小丫头身上还有着泡沫,定是滑不溜手的。

    最终还是站在原地道,“我不看,她一个女子万一又扶不住摔着你了怎么办?我等你冲干净了再抱你回去。”

    言禅衣:“……”

    马月离:“……”

    于是言禅衣便坐在井边的青砖地上,被马月离红着脸泼了两桶凉水,洗完了人生中最尴尬的一个澡。然后马月离从最里头的隔间找到言禅衣的包袱,然而翻找了半天,也不见衣物只有一堆碎布。

    言禅衣呆呆看着那包袱里的东西,知道自己定是一时紧张拿错了包袱来浴场。原本穿过来的衣裳,言禅衣从井里打水的时候就弄湿了,现在也仍是湿哒哒的还在滴着水。

    “阿嚏。”刚刚冲完几桶凉水,现在风一吹她都有些想打寒颤了。

    “洗完了吗?快披上衣服,井水凉别冻着了。”未有尘一直就在不远处等着,心中担心的要命。

    他的禅丫头摔到站不起来了,还在冲着凉水,还冲了这么久!

    “要不我把我的衣服先给你穿?”马月离打算先贡献出自己包袱里的换洗中衣,可刚刚进来着急扶言禅衣,她的包袱也顺手放在了地上,这会也是湿哒哒的,还能拧出水来。

    言禅衣看着马月离湿哒哒的包袱,又看了看不远处站的跟个门神似的未有尘,犹豫着开口道,“我拿错了包袱,没有带衣服,你能不能……”

    未有尘已经解下了自己的披风,闭着眼睛用着自己敏锐的感觉,便已经大步的走到了言禅衣的跟前。

    他二话不说便用披风精准的包住了微微有些发抖的言禅衣,然后又将人直接从地上抱了起来道,“别怕,我抱你回去。”

    “……”言禅衣不敢动,只低声嗫嚅道,“我是想你能不能去帮我把我床榻上的包袱拿过来的……”

    未有尘顿了一下,随即道,“你都打喷嚏了,我来回跑你受了风寒怎么办?”

    言禅衣低垂下头,反正此刻已经在他的怀里了,她总不能挣扎着赤身裸体的跳下去。

    想起马月离,于是又伸长了脖子对着已经在身后的马月离道,“今日谢谢你了,明日午膳你来我营帐一起用,我们好好聊一聊。”

    “是。”马月离的声音不复温柔,又恢复成了白日里那般淡漠。

    言禅衣得到回答,便又将脑袋缩了回去。闻着鼻尖隐隐约约的未有尘的香味,想起自己此刻正赤条条的被未有尘的披风包着,而自己还窝在未有尘的怀里,顿时脸红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言禅衣被未有尘用黑披风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运着轻功一眨眼的功夫就飞回了言禅衣的营帐里。十六依然守在门口,见着自家主子抱着人回来,只轻轻低下头去,当什么都没看见。

    “你怎么知道我在浴场?”言禅衣埋着头说话,闷声闷气的。

    她也不想说话的,只是这气氛,过于尴尬也过于暧昧了,她都有些喘不过气了。

    “十六说你拿着包袱去了恭房,我便猜到了。走近的时候看到有陌生人进去了,这才着急踹门跟了进去。”未有尘认真的解释着,生怕被心爱的小禅禅当成了登徒子。

    未有尘将言禅衣轻轻放在床榻上,便扭过了脸去。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多燥热,却害怕被她当成一个急色鬼,只能转过脸去,不让她看到他眼中的……渴望。

    哪怕他抱着她时,他也一直不敢看向她,可那馨香,那温软,也依旧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只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年,此时心猿意马也在所难免。

    “风月应该给你箱子里塞了跌打损伤的药,需不需要我给你擦?”手中的温软已经放下,可那馨香还缠绕在鼻尖。

    未有尘的声音有些暗哑,却又透着莫名的期待。

    “你……你你你先出去,我穿上衣裳先。”言禅衣有些想哭,脸蛋烫到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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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洗禅衣未有尘介绍:
言禅衣:“我饿了,想吃鱼。”
风允宸:“好。”
言禅衣:“还有豆腐脑。”
风允宸:“好。”
言禅衣:“还有鸡腿。”
风允宸:“好。”
言禅衣:“我逗你的,我其实吃不下,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也饿了。”
风允宸:“……我饿了,我想吃鱼,豆腐脑,还有鸡腿。”
言禅衣终是被他给逗笑了,轻声附和道,“……那我一会儿还是陪着你吃一点吧。”
初遇时只有他能看得见只是一缕幽魂的她,再之后,他的眼中只容得下那光彩夺目的她。
她做不了他的皇后,他便江山为聘,做她的皇夫。只要相伴,只求相守。欲洗禅衣未有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欲洗禅衣未有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欲洗禅衣未有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