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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朽的你     欲洗禅衣未有尘txt下载     欲洗禅衣未有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1章 属虎装什么小兔子

    “我…我从来没进去过,都是风度在帮我打理…”未有尘低着头半天没听到言禅衣的声音,这才抬起来看向了言禅衣。

    见她脸黑红黑红的,又赶紧解释道,“风度说青楼用来探听消息是最方便稳妥的,而且也是最暴利的行业,所以才说服我开青楼的。”

    “哼,过半个月你就会知道什么才是最暴利的行业了!”言禅衣听他这般说着,还是有些许不服的道,“谣言传递也不单单只靠青楼茶楼就可以,我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差点本金,你要不要……借点钱给我?”

    “不如我给你钱,你放手去做,利润我们再另行分配?”未有尘本想直接问言禅衣要多少的,但听闻她用的是借字,而自己只想给,所以只好迂回道,“有什么用的到我的地方,也可以来找我。”

    “真的吗?”言禅衣的眼中满是惊喜,之前一直在愁着没有本金这件事,心中也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找他借点,毕竟他是她在这里所交的第一个朋友。

    可又想着他只是一个别国太子,还是个和尚出身,怕是自己也没多少银两可供花销,所以一直也没好意思开口。

    然而当她知道他开了好几家茶楼和……和青楼以后,她就果断的产生了要拉他入股的这种想法,毕竟投资有风险,她也没本钱。

    简直是慧眼识珠,言禅衣笑的一脸得意,规避风险最稳妥的方式,就是分担风险。言禅衣此时看着未有尘的眼光,已经不再是在看一个普通人,而是在看一个可爱的金主爸爸了。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撒娇道,“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亏的。只是现在需要多少银子我也还不确定,要回去好好算算才行。”

    想了想自己打算用来宣传谣言的方法,又问道,“你可认识什么做工精细的木匠?”

    “木匠?”未有尘很是疑惑,木匠能暴利?还是木匠能散播谣言?

    本想直接问要木匠干什么,但又觉得自己这样问好似是对她的不信任一般,只好收敛了自己的好奇心道,“工部的可以吗?”

    言禅衣简直惊喜到傻眼,古人诚不欺我,背靠大树好乘凉啊,而未有尘明显就是个值得她牢牢抱住的大腿!

    “当然可以,这几天我就想开始落实这些事情了,不知道你出宫方不方便,又或者我怎么能联系上你?”言禅衣点头如捣蒜。

    想到自己的预想,就兴奋到不行,真想不眠不休的现在就开始动手才好。

    “我可以让风情替我回宫,这几日都住在宫外陪你可好?”未有尘实在是太享受这种被她急需的感觉。

    望着她眼眸中的点点星光,只觉得这个世界多么幽暗都无妨,反正朝着那光亮走,就能到达她的身旁。

    如果她需要,他是绝对的义无反顾义不容辞。

    “真的吗?方便吗?你宫外有府邸吗?”言禅衣现在心头只有想快些执行的发财大计,自然是希望他能不回宫。

    毕竟这里没有手机,没有电话,即使是同城通个讯息,都要耗费半日,更遑论是宫外往宫中送消息了。

    “有啊……就在……就在言王府隔壁。”未有尘有些心虚的垂着头,他经常半夜翻墙去她床榻前找她聊天。

    为了方便,他赚到的钱便都存着,直到四年前终于存够钱了,便买下了言王府隔壁的宅子。

    他的脸颊微红,面上也在强装镇定,只淡淡道,“不如我先交代风情去替我,这样我们就不用再绕去沈府,可以直接往言王府那边了?”

    “噢……好的。”言禅衣脸上挂着动容的浅笑,在她不清醒时的记忆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总在后半夜来自己床榻前的人影,终是渐渐清晰了起来。

    若是旁的人,她大概要觉得变态又猥琐了,但想到是他,她却是嘴角勾起浅笑。

    回到言王府韶华苑里等着开饭的言禅衣,依然嘴角还挂着笑。

    风华在一边看着也止不住掩嘴偷笑,她虽不知道在她押送骗子兄弟走后,未有尘和言禅衣又发生了些什么,但看的出,两人的关系似是更近一步了。

    “幽鸿这孩子怎的今日回来的这么晚?”饭菜都已经备好,只等人齐就能开饭了,却还不见儿子的影子,当娘的自是忍不住有些担心了。

    “那臭小子能有什么事,八成是陪未来媳妇忘了时间了吧。”言尽欢不以为意的说道,“娘子饿了吧,我们别等他了,自己吃吧。”

    话一落音,言幽鸿便一脸幽怨的跨进了韶华苑。

    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疲惫,甚至连头上的发髻,都凌乱了些。身后跟着的小厮书培也是一副憔悴模样,主仆二人看起来像是跟人打了一架才回来的。

    “这是怎么了?”苏曼姝看着自家儿子的情形,自然是着急的想要迎上前去,担心的问道,“是不是和人打架了?又没有哪里受伤?”

    “他要是打不过别人,干脆别做我言尽欢的儿子了。”言尽欢一脸嗤之以鼻的扯住了欲起身迎去的娘子,转头对身后的丫鬟吩咐道,“传膳吧。”

    “娘,我没和人打架。”言幽鸿一边赶紧坐到了凳子上,一边忙不迭的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

    喝完这才一脸幽怨的望向旁边不言不语的言禅衣道,“妹妹把马车架走了,还拿走了我的荷包,我都没钱另外租车,只好带着书培两人走回来的。”

    言禅衣听到哥哥说的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的赶紧往哥哥空了的杯盏里又倒上了一杯水,诚恳致歉道,“对不起,我以为沈府会有马车送你回来的…”

    好吧其实她压根就没想到,她完全不记得早上去沈府的两辆马车,已经被她娘架走一辆了。所以他们两人可能都遗传了爹爹的,有异性没人性吧。

    “咳咳,”言尽欢这会才回过味来,假咳了两声才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是该往禅儿的荷包里塞点银子了。”

    苏曼姝也是脸一红,自责道,“这事都怪我,是为娘的疏忽了。飞琼,快去把我缝的荷包都拿过来。”

    身后的大丫鬟立刻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用托盘端着几个绣工精美的荷包出来,荷包底下还压着些折叠好的纸,看上去应该是银票的样子。

    荷包有粉色的,紫色的,红色的,蓝色的,无一例外上面都还绣着一只灵动的小兔子,因为言禅衣属兔。

    “咳咳……能不能也给我一个?”言尽欢看着一托盘的荷包,忍不住心痒痒的。

    他家娘子上一次给他缝制荷包,还是言禅衣出生前的事了,用给未出生的言禅衣缝制衣裳剩下的碎布料,随手给他缝的。

    想到这里他便有些怨念的望向了正拿着荷包爱不释手的言禅衣,低声道,“我……我也是属兔的。”

    “噗嗤,”苏曼姝自然是被自己这个死皮赖脸的大男人给逗笑了,没好气的道,“你明明是属虎的,装什么小兔子!还有你天天都穿着轻甲呢,荷包能往哪挂?”

    “我可以塞我中衣里头啊!”言尽欢看着托盘里已经被女儿尽数拿走,只剩下一只粉色的小兔兔荷包了,犹豫了一下,还是赶在言禅衣伸手前一把夺过了托盘中的最后一只荷包。

    见女儿一脸好笑的盯着自己,只好耍赖皮般说道,“你有那么多个了,还不能让一个给爹爹吗?也太让爹爹寒心了。”

    言禅衣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外人眼中的“阎王爷”,此刻却在自己的娘亲面前装纯善小兔子,忍不住擦了擦额间笑出来的汗。

    随即又立刻装出一副心疼万分的样子,痛心疾首道,“爹爹喜欢就给爹爹吧。”

    言尽欢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将那粉色的小荷包果断塞进了自己的胸口。

    “这些都是你出生以来为娘给你置办的,”苏曼姝也颇为无奈的看了眼和女儿抢小荷包的言尽欢。

    又拿起了托盘里那一沓厚厚的纸,递到言禅衣的面前又道,“这里有几家商铺的地契,其他的都是大额银票,你需要用碎银子就找你哥哥换一点。另外我还给你备了好多首饰珠宝,明日让飞琼给你送过去。”

    言禅衣还没来得及接到手,就已经被言幽鸿一把抢了过去。

    言幽鸿一边翻着那些大额银票一边咂舌道。“千两的银票找我换碎银子,我加上不碎的银子也不够一千两啊。”

    “嗯?那你银子都花哪去了?”苏曼姝闻言很是诧异,两个孩子在她心中都是一样重要的,所以给言幽鸿的银子,可从来没有比言禅衣少过。

    现在听到他哭穷,顿时疑惑丛生道,“你是不是出去花天酒地了?还是交了什么狐朋狗友的把你钱骗光了?”

    “咳咳……”言尽欢一边眼珠子乱转着,一边又假咳了起来。

    “没有没有,我瞎说的,我银子都在我屋里呢,以后都是要交给我媳妇的!”言幽鸿见着爹爹的表情,才发现自己差点说漏嘴,赶紧澄清着。

    赶紧又将手中的银票地契都一股脑塞回了言禅衣的手中,岔开话题道,“妹妹的商铺位置真是好,就在上次你逛的那书斋的隔壁呢。”

第32章 深明大义

    言禅衣接过银票没有说话,只狐疑的看着自己做贼心虚到埋头扒拉饭的爹爹,和一脸不自然讪笑着的言幽鸿。

    苏曼姝也是同样狐疑的看着言尽欢和言幽鸿,明显的感受到这两个自己最爱的男人,有着什么不能让自己知道的小秘密。

    “娘亲你可不知道,今日妹妹在沈府可是大出风头了!”言幽鸿被妹妹和娘亲的眼神盯的心中发毛,只好赶紧再找话题来转移娘亲的注意力。

    他知道自家这妹妹虽不好糊弄,索性只要她不拆穿,娘亲自是察觉的不到的。于是赶紧将妹妹今日的光荣事迹绘声绘色的讲给了自己的爹娘听。

    见苏曼姝果然被言幽鸿的话吸引了过去,听着听着不由又红了眼眶。

    到底是她的女儿啊,天生就自带才气!

    苏曼姝接过言幽鸿后来在花园翻抄的两首言禅衣所作的诗作,霎时间泪眼朦胧。温柔的抚了抚言禅衣的小脑袋,宠溺的说道,“不愧是我苏曼姝的女儿。”

    言禅衣被夸的有些心虚,只好埋头扒拉着饭碗里已经快见底的饭,不过在旁人眼里,都只是以为她害羞了。

    吃完饭言禅衣带着风华准备回篱菊院,言尽欢却非要送她回去。韶华苑离篱菊院只要穿过一个花园,但走过去也要两盏茶的时间。

    只是这在自家王府里,有送的必要吗?

    所以言禅衣自是懂得,爹爹这是有话要说,而且要说什么她也已经了然于胸。

    “禅儿……”言尽欢走走停停欲言又止,眼见着就要走到篱菊院了,他叫了好几次言禅衣的名字,话却始终说不出口。

    言禅衣见到自家父亲这个样子,也不再等他主动了,自己便从胸口掏出那一沓银票地契,将地契和两张一千两的银票抽出来,剩下的便直接都塞进了言尽欢的怀里。

    “禅儿……”言尽欢没想到自家女儿早已经知晓了他的目的,开口便想解释他要这钱的用途,有些愧疚的小声道,“禅儿,这钱……”

    “我都知道,”言禅衣看着自家父亲眼中的愧疚,赶紧出声安慰道,“那些士兵为了保家卫国而努力着,一时的安生便让这国家忘了他们曾经的抛头颅洒热血,实在是朝廷欺人太甚。

    银子你都拿着吧,别寒了将士们的心。但是爹爹,不要再把娘亲给你做的新衣拿去换钱了,那也都是娘亲的一片真心。”

    “不愧是我言尽欢的女儿,深明大义!”言尽欢将银票尽数收回了自己的胸口,爱怜的揉了揉言禅衣的小脑袋又有些遗憾的道,“若是那高位上的人也能明白这点就好了,我们言王府也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放心吧爹!”言禅衣抬头看向正揉着自己脑袋的爹爹。

    爹爹的身影宽广又威武,脸上满是对那些将士的怜惜,她很骄傲她有着这样一个重情重义的爹爹,心中更是下定决心要多多赚钱,帮着爹爹一起养兵。

    她的目光里满是灼灼的崇拜和坚韧,一字一句道,“给我三个月时间,我一定会让爹爹的将士都能吃饱穿暖的!”

    “你有办法?”言尽欢看着自家女儿稚嫩的脸蛋,不知为何很信任她的笃定。

    “我虽没办法说服皇上加军饷,但我一定会想到办法赚钱的!”言禅衣捏了捏拳,眼中满是志在必得,末了又对言尽欢道,“你快回娘那边吧,刚刚晚膳时娘亲明显是起疑了。

    不过我劝你还是坦白从宽,娘亲也是个深明大义的坚强女人。你若是顾左右而言他的,指不定娘会以为你钱都拿去外面养别的女人了。”

    言尽欢一听,便想起刚刚坚持要送言禅衣回院子时,苏曼姝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讪讪道,“行吧,我也送到了,你就早些歇息吧。爹爹替那些将士们谢谢你了。”

    言禅衣见言尽欢虽是强装镇定,可却明显是用上了轻功的往回跑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姐!”风月这才从一团花丛后蹿了出来,吓得言禅衣一个激灵,险些尖叫出声。

    “你这个……”言禅衣看见是风月,气的想骂人,搜肠刮肚了好一会儿,最后也只恶狠狠的骂出了一句,“你这个猪!你是想吓死你小姐我啊!”

    言禅衣骂完又想抽自己了,上次明明自己还在心里嘲笑八公主只会骂对方是猪。未曾想到了自己这里,能骂的依然只有一句你是猪。

    没办法,纵使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不带脏字的损人她可能还算在行,但骂人,她还真的是骂不出口。

    “对不起嘛,我又不知道小姐你胆子这么小的……”风月委屈巴巴的低下了头,手指还在绞着自己的衣角,好像真的因为吓到了言禅衣而在内疚的样子。

    言禅衣看着有些过意不去,正想宽慰两句,风月却又抬起头来笑的春光灿烂的道,“小姐,我给那骗子兄弟喂了诚实药,已经将他们的底摸清楚了!”

    “噢?”言禅衣也顾不得训斥下风月一惊一乍的样子了,反倒是很惊喜她居然还有诚实药,虽然对药很好奇,但知道自己就算问原理也未必听的明白。

    所以还是直奔主题的问道,“他们二人什么背景?”

    “其实他们也挺可怜的。”风月本来想邀功的,毕竟不费什么功夫就把话全套出来了。

    但想起两人的身世,语调又低沉了下来,轻声说道,“兄弟两原本家里是农户,几年前旱灾,父母把哥哥卖去了小倌馆,结果旱灾过去后他们的娘亲没挺过来。

    爹爹又续弦了一个悍妇,听说了哥哥卖出的高价,便怂恿着爹爹将弟弟也卖去了小倌馆。本来两兄弟在小倌馆,一个做红牌,一个做红牌的小厮,也还相安无事。

    后来来了个财大气粗的土财主,非要他们兄弟二人一起……一起伺候,然后哥哥一时失手把人打死了,两兄弟就从小倌馆逃了出来,一边行骗一边跑路。”

    见言禅衣没什么反应,风月有些茫然她是不是没听明白。

    毕竟自己在审问的时候,可是一边听一边哭了哇。

    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兄弟二人一直就是这样卖身葬父行骗,遇到有钱黑心的就偷光家底,遇到那些只是因为不忍看他们兄弟二人受苦而帮他们葬父的,他们都会留下些银子给别人。

    他们一路骗到京城来,其实是哥哥想找个好人家入赘了,让弟弟有个新的身份可以过上普通老百姓的生活。”

    “……讲完了?”言禅衣觉得这故事很像编的,虽然故事很完整,要查证也很简单,但她还是有点怀疑的问道,“你的诚实药真的有用吗?”

    “小姐!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你绝不能怀疑我的技术!”风月终于明白小姐为什么听完这么凄凉的故事,却依然面不改色了,居然是怀疑自己的药不管用!

    “行吧,那叫风流去查一查,他们是什么地方杀了人,当地府衙一定会有通缉令之类的存档吧。”

    言禅衣想了想又问道,“他们两人可是会武功?穿的那么好可不像是只骗过几次,若是次次得手却都能全身而退,那肯定是有什么杀手锏的吧?”

    “没有,小姐放心吧。”风月胸有成竹的拍了拍胸脯道,“他们就靠着包袱里那些自以为高级的迷烟之类的。”

    言禅衣莫名觉得有些失望,就这样长得好看就能骗完一家又一家?这古代的江湖也太好混了些吧,那些刀光剑影的武侠剧难道都是骗人的嘛。

    “行吧,带我过去看看他们。”言禅衣放下了心中的吐槽,想想还是自己再去看看,她对于自己的观察能力,还是挺有自信的。

    “好,要不要再喂两颗药?”风月立刻狗腿的带路,说着还立刻从胸口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献宝似的递给了言禅衣。

    “吃多了会不会变成傻子?”言禅衣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没有伸手去接瓷瓶,只淡淡道,“算了吧,我相信你的技术,走吧。”

    “小海,是哥哥对不起你。”还是那道醇厚又清澈的男声,隔着门传了出来。

    言禅衣一听,便停住了脚步。屋里那男声似是还带上了哭腔,又说道,“哥哥哪怕拼上性命,也定会护住你的。你如果寻到机会,就自己跑,不要管哥哥了。”

    “哥,”男童的声音里也满是哽咽,还有着明明怕的要死却故作坚强的装腔作势,“我不怕,我也不会自己跑,我更不要哥哥死。”

    言禅衣面无表情的思量了一会,然后才推开杂物房的门。

    兄弟二人手脚都被粗麻绳绑着,但也依然互相依偎着,坐在脏兮兮的地上,杏色的缂丝长裤此时已经是脏污一片。

    脸上也不知是在哪蹭到的灰,已经掩盖了兄弟二人大半的姿色,看起来不再是风姿绰约的骗子,反倒像是被绑架了的富家兄弟。

    “我……你……”云河见到言禅衣走了进来,眼神几经变幻,一会是悔恨一会是质疑一会是憧憬的。

    看的言禅衣一头雾水,云河语无伦次了半天,最后像是认命一般深吸了口气道,“求小姐高抬贵手,放我弟弟走。”

第33章 新的身份

    “云河云海是真名吗?”言禅衣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兄弟二人的神色,起初她是真的怀疑这两人或许是根本没有吃下去风月的诚实药,所以编造了那样一个故事去哄骗涉世未深的风月。

    但现在她又不确定了,至少这兄弟二人望向彼此的眼神,都又真的感情在里面。她决定给大家一个机会,助人也助己,于是又淡淡道,“下午就问过你们,识不识字,你们也还没回答我。”

    “是不是真名,以你的身份,随便查查不就知道了吗?”云河看着这个面无表情的傲娇小姐,他还在心中一直在揣测着,她买下他们兄弟有什么目的。

    她不只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千金,她还是言将军的女儿,这样的身份,对于他来说太高不可攀了,他亦不觉得自己对她会有什么用处。

    但他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以前在小倌馆里,学过一些诗词,也练过一段时间的草书,我还教我弟弟认过一些简单的字。”

    “风华,准备好笔墨纸砚。”言禅衣对着门外淡淡吩咐了一声,又扭头看向了云河,浅笑道,“所以你知道我是谁了?”

    云河看着眼前女子的浅笑,有一刹那的失神,想起自己的身份,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自卑。只觉这女子该是天上的星辰,而自己,大概是一口枯井里的癞蛤蟆吧。

    他强逼自己移开了视线,看着自己的裤脚,故作冷漠道,“你是大周战神阎王爷的女儿。”

    言禅衣嘴角轻勾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小姐,好了。”风华的声音又从门外传了过来。

    “给他们松绑,带他们过来吧。”言禅衣说完便转身走出了杂物房。

    篱菊院桃树下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言禅衣走过去静静的坐下,等着屋内的两兄弟出来。

    云河因为一直被绑着双腿而有些脚麻,踉跄了一步,但那牵着弟弟的手却半分也没有松开。

    他慢吞吞的诺到了石桌前,想坐下却又有些迟疑,最后站定在石桌前,望着言禅衣道,“不知言小姐需要在下写些什么。”

    “我念,你写。”言禅衣想随便吟诗一首,却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念哪首。

    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看着那一片熟悉的星空,终于朱唇轻启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云河在走出杂物房之前,心中有过很多设想,例如她是想让他写认罪书留作把柄,又或者是想让他自写卖身契,但他绝对没想到,她就那样望着漫天的星辰,念出了一首诗。

    那一刻他忘了动笔,只怔怔的望着她。

    他不知道这一夜的天空中,到底有没有星辰,他只知道她所散发的光亮,远远亮过所有繁星。

    他像是在发着呆,其实却只是在望着她,他差点连呼吸都忘了,恐惊天上人。

    “怎么不写?”言禅衣念完了诗,这才发现这个俊美的少年正一副痴呆的样子望着自己。

    不免心中多了些满意,她觉得他定是被她的才情惊艳了。

    而能被一首美妙的诗打动的人,多半都是有些文学底子的,所以捧他做大周第一才子,也许不会是件难事。

    但随即她又蹙了蹙眉,担心着该不会是她想多了,其实是她念的字,他一个也不会写才会这般呆滞吧?

    云河看着她的柳叶眉拧巴在一块了,还有些疑惑的望着自己,这才回过神来。

    也没有再去回答她,只径直拿起桌上上等的狼毫笔,轻蘸了蘸墨水,一手捏住自己宽大的袖口,一手便提字。

    第一个字写完,言禅衣就缓缓舒展了眉头。

    他的字迹秀丽疏朗,绵里裹铁,看得她甚是满意。她觉得她已经找到够资格做大周第一才子的人选了,接下来只看他愿不愿意了。

    “云海,你喜欢读书吗?”言禅衣打定了主意,便打算从弟弟这边下手,毕竟这个云河来京城找出路,也是为了弟弟有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于是她甜甜一笑,便走到了云海的身边,轻声说道,“你将来是想当大将军,还是想做状元郎?”

    “我想学武功,将来保护哥哥。”云海跟着哥哥混迹江湖行骗了几年,自是会察言观色的,见言禅衣似是很满意哥哥的样子,他答起话来是还未变声的童音,音量却是大的出奇。

    “做大将军就可以学武功啊,学了武功,不仅可以保护哥哥,还可以保护这天下百姓。”言禅衣看得出这个男孩子有颗倔强不服输的心,这样的人,往军营去定是能闯出一片天地的。

    “百姓与我何干,我只想保护哥哥。”云海一脸的认真,听起来童言无忌的话,却也有着他内心深处最真实最自然的想法。

    这点倒是真心让言禅衣喜欢,知道自己不容他人践踏的底线在哪很重要。

    “如果国家有了战乱,每个人都只保护自己的家人,没有人去前线护国,那家人又能被你护住多久呢?”言禅衣放低了语调。

    跟孩子讲大道理没有用,只有诱导他,去找到他以为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果然,云海沉默了,似是在思考着言禅衣的话。

    云河在旁边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眸中有着如同宝石般闪亮的光。

    他的思绪现在如同一团乱麻,他听到了她让自己的弟弟选择做大将军还是状元郎,他却无法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他知道,他的弟弟对看书识字并没有什么兴趣,但逃亡的一路上,都在吵着想找个师父学武功。

    他却不曾知道,原来弟弟想学武功,是因为想保护自己。

    “我可以做大将军吗?”云海思量了半天,大大的杏眸里似是有了不一样的憧憬,他静静的望着言禅衣,满脸都是期待。

    “没有哪个大将军一出生就是大将军的,他们都是从小兵开始做起的,就像我的爹爹。”言禅衣笑着揉了揉云海的脑袋。

    虽然自己也大不过两岁,但她依旧忍不住将云海当成一个小孩,“我可以送你去一个愿意磨砺你的将军手下,你须得从小兵做起。但只要你能吃苦肯用功,总有一天你能做上大将军。”

    “我……我不想离开哥哥。”云海不知道该不该信这个漂亮姐姐,他求助的眼神望向了哥哥,似乎是在希望哥哥帮他拿个主意。

    “你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自己的人生要自己做决定噢。”言禅衣看到了他的求助眼神,不动声色的轻移了移身子。

    挡住了他的视线,又蓦然厉声道,“你也可以选择一辈子留在哥哥身边,做个靠哥哥骗钱吃饭的小尾巴。将来别说保护哥哥了,说不定会变成一个除了依赖别人以外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我才不是废物!”云海到底是个小孩子,炮仗一般一点就炸。

    他的声音里充斥着因为被称为废物的愤怒,不再想越过言禅衣去看哥哥,而是盯着言禅衣的眼睛,眸中满是坚定,一字一句道,“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大将军的!”

    “好,风华,你去跟我哥说一声,明早过来接这小子,记住要他亲自带这个小家伙。”言禅衣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甚是满意的又揉了揉云海的脑袋。

    “你会把我哥如何?”云海此刻才发现自己好像被人上了套,但早熟的他也知道,这可能是他人生中最好的机会,甚至也许不会再有。

    他也是大周子民,又从小就有着武术梦,自然是知道家喻户晓的“阎王爷”是个顶天立地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在他听到哥哥说这个漂亮姐姐是“阎王爷”的女儿时,他就很想去亲眼看一看那个大周战神了。

    现在听到自己可以去她哥哥的军营,由她哥哥亲自带着,虽然不是直接投在“阎王爷”的麾下,但“阎王爷”的儿子,也是个美名远扬的小将军。

    剿过山匪,救过灾害,是真正的虎父无犬子的教科书式典范,所以他怎么可能不激动呢?

    他唯一只担心他的哥哥,他的哥哥是这世上唯一在乎自己的人,也是自己唯一在乎的人,若是哥哥出了什么事,他还有去当大将军的必要吗?

    “嗯,还没想好,”言禅衣知道他的顾虑,自然是要给他吃上一颗定心丸的。

    看着他期盼又胆怯的小眼神,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肉脸蛋道,“不过你们兄弟二人都需要一个新的身份,所以我要先给你们改个名字。”

    话一出口,两兄弟的眼眸都亮了。他们最想要的,也不过如此。因为保护弟弟而杀了一个恶人,然后被朝廷通缉只能用假名在外面跑路,所以他们才会走上骗子这条路。

    新的身份,便是新人生的开始。

    云河终于放松了下来,嘴角轻勾着,看来这次他并没有看走眼。

    她一定就是他人生中必定会出现的贵人了,只是开花结果……他知道他配不上,但只要她需要,他必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34章 我是自由的

    这般想着,云河便拉起弟弟的手走到了言禅衣身前,缓缓跪下,行了叩拜大礼。

    然后才举起三根手指立誓道,“我云河与我弟弟云海此生必定只忠于小姐,如违背此誓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身旁的云海也有模有样的跟着重复了一遍,说罢两人又是一个大礼叩拜下去。

    言禅衣虽是不喜欢人跪拜,但她看着这两兄弟的态度,知道自己已经将此二人彻底收入囊中了,所以也没有拒绝,只等两人两个大礼完毕,这才上前去想将兄弟俩扶起来。

    “请小姐赐名!”云河却是突然吃了大力丸一般,执着的跪着,言禅衣使了半天劲,也没将人给拉起来。

    听他这么说,言禅衣知道自己这个名字不赐下去,怕是拉不起这人了,于是又陷入了纠结。

    为着取名这事,她可是已经苦恼半天了。

    现在又变成这般赶鸭子上架的局势,她更加没办法好好思考了。她无力的抬头望天,只有漫天繁星和她大眼瞪小眼。

    “哥哥叫云玄机,弟弟叫云天机吧。”言禅衣绞尽脑汁的回忆起历史上有名的诗人的名字,打算直接借鉴个看起来就很高深莫测的用用。

    于是这一刹那便想起了有名的女诗人鱼玄机,然后云玄机这个名字便脱口而出了。

    玄机,还要多高深?还有更高深的吗?

    这般想着,言禅衣又走到了石桌前,拿起那未干的狼毫笔,另取了两张宣纸,一张写上了“云玄机”,另一张写上了“云天机”。

    兄弟二人接过言禅衣递过来的宣纸,相视一笑。

    又想再行叩拜大礼,却被言禅衣抬手给拦了下来道,“我不会让你们签卖身契,你们依然是自由的,只是希望你们莫辜负了你们的重生。”

    “不过我还有个问题很好奇想问问你们。”言禅衣还是觉得很好奇,两个没有一点武力值的少年,是如何行骗没被揍,还能穿金戴银的。难道真是这古代人傻钱多?

    “你们出来行骗这些年,难道从来没有遇到过直接把你们绑了的吗?”

    “遇到过啊。”云玄机笑了笑,眸子流光溢彩,摄人心魄。

    他虽没想到她会是在好奇这个,也不隐瞒直接答道,“我们在卖身的时候就会选好人,如果实在是没得选,

    被看着就是很复杂可能会跑不掉的人买下的话,我们都会在葬父烧银纸的时候就点燃迷烟逃跑。”

    原来是这样,言禅衣这才恍然大悟,也越发满意这两个小机灵鬼了。

    “咳咳,”言禅衣又假咳了两声,这才正式奔入主题道,“不过云玄机,我还需要你能帮我一个忙。”

    “小姐请吩咐!”云玄机并没有犹豫,答应的斩钉截铁。

    “……”言禅衣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说起,便转身对风月道,“风月,先收拾间客房出来让天机先去休息吧。风流,回你主子那去,这里不需要你了。”

    言禅衣竖着耳朵听着,终于听到枣树上沙沙响了一下。

    这才看着云玄机,犹豫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要问的问题,可能会让你心里不舒服,但是,你可以放心,你既是我的人了,我便绝不会让你吃一点亏的。”

    “小姐但说无妨。”云玄机被这一句你既是我的人了,已经云里雾里心猿意马,脸上也莫名的泛起了点点红云。

    但心中却也忐忑着,她究竟会问什么。

    自己一早便也知道,她如此帮自己,绝不会无所图,所以他早就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最惨不过是回到小倌馆,做一个男女皆可承载的木偶人罢了。

    “我打算开一家以文会友的……嗯……清倌馆……但是不是你想的那样……”言禅衣一边说着一边密切的观察着云玄机的表情,有种正在揭人疮疤的内疚油然而生。

    她看着他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顿时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她知道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没有人会去出卖自己的身体,何况他还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

    他一定曾经过的很不好,有过很多不愿再想的回忆。

    她明明是想给他新的人生,可也许在他听来,她此刻好像又要推他入另一个火坑一般。

    “小姐不用在意我,小姐的吩咐我都会照做。”云玄机听到她说要开清倌馆,心确实凉了半截。

    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不然呢?不然自己还期望什么样的新人生?

    无所谓吧,自己早已经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人了。只要弟弟好,他怎样都无所谓了。

    “不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言禅衣有些着急了,也没多想便握住了云玄机有些发凉的手掌。

    深呼吸着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开口继续道,“我要捧你做大周第一才子玄机公子,我开这家店一是为了赚钱,二是为了帮助那些真正有才华的贫困学子。

    馆内招人的唯一标准是有才华,我会用我的人际关系,让那些富家子弟为了增长学识而进馆花钱请教,来帮助那些贫困学子。也会用我的关系,让那些有才之人得到位高权重的赏识之人的青睐。

    但你不一样,你要做我的招牌,你会写诗最好,不会也没关系,我要让全天下的文人都爱你,都对你崇拜有加趋之若鹜,不论男女老少。而你只需要高高在上,做玄机公子就好。”

    “……”云玄机沉默了。

    他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又好像没明白。可一时之间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只能呆呆的望着言禅衣放在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手上,那一只洁白如玉的稚嫩小手。

    “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言禅衣看着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抗拒这些,也对,刚逃出火坑,现在又要去跳火海吗?

    她有些失落的说道,“我再找别人也可以,只是我觉得你的成功率一定很高……但是不勉强,你和你弟弟的新身份我依然会给你,我说过,你是自由的。”

    “我是自由的……”云玄机重复了一遍,可看着眼前失落写满整个精致脸庞的丫头,他却一点也不觉得他自由。

    他甚至莫名的,不想要自由,想留下,为了弟弟也好,为了自己也罢,他都不想再挣扎。

    他突然不再犹疑,对别人来说,这可能只是一件能让自己名利双收的天大好事,但对他来说,他只是想留在这里,看着她达成所愿。

    他抬起眼眸,眸中只剩坚定的光,还在闪烁着,“我是自由的!所以我愿意!”

    “真的吗!太好了!”言禅衣激动的差点一把抱住他。

    只是石凳都离的有点远,两人的距离并不靠近,她若真的这般扑过去,大概会摔个狗吃屎。

    “我需要做些什么准备吗?”云玄机看到她差点喜极而泣的样子,不由觉得心中暖意翻滚。

    他刚刚看过她的失落,现在看到她因自己而雀跃,他心中的某个角落,好似有什么东西悄悄的发了芽,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

    “唔,也没什么,明日我去找些书籍,你多看看书,练练字就行了。”言禅衣兴奋的要命,感到自己离成功只差一点点了。

    接下来要考虑的便是宣传和店面装修了,这里必是要用上大把的银子的。

    所以,她该去休息了,然后明日一早就去找自己的金主爸爸了!“你先回房休息吧,你弟弟肯定担心死了!你们用过晚膳了没?要是饿了找风华就行了!”

    云玄机看着言禅衣眼眸闪闪发光星光熠熠的样子,轻掩着嘴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便起身往风月安排的客房走去。

    言禅衣今日奔波了一天,其实早已经累极,但想着心中所想的美好计划,又兴奋的不想躺去床上。

    便起身吩咐风华给自己准备好泡澡的一切,打算泡个澡,清醒一下思绪,连夜把想到的东西都记下来。

    然后她就睡着在了自己的大浴桶里。

    泡澡真的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前世的言禅衣一来时间紧,二来租住的房子条件差,所以她都是十分钟以内快速的洗个澡便上床睡觉了。

    而这大浴桶泡澡,真的是太太太舒服了。特别是配上了风月调制的安神香,风华收集的桃花瓣,想不睡着都很难。

    第二日言禅衣醒来时,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榻里。只以为大概是风华将她从浴桶里抱了出来,所以也没多想。

    “小姐,”风华一边给言禅衣穿着衣裳,一边说道,“云天机已经送去给世子了,世子早上带去军营了。”

    “嗯,”言禅衣淡淡的应了一声。

    看着风华正在自己的腰带间给自己绑着娘亲昨日给自己的小兔子荷包,又吩咐道,“一会去请裁缝过来,给我们做几身男装,还有云公子,也需要做几件装装门面。”

    “是,小姐。”风华点头应下。

    看着穿着缕金挑线纱裙的小姐正透过铜镜,面目模糊的望着自己,赶忙撇下犹豫说道,“小姐,一般内院是不让外男进入的,我们这般将云公子安置在你的小院里,是不是不太好?”

第35章 娘亲的私房钱

    “嗯,有道理。”言禅衣昨晚在浴桶里也想到了这点,虽然客房在西厢,离她的东厢房也还有点距离。

    但相信他也和自己一样,会觉得有些拘谨吧。

    只是王府这般的巨大,如若将他安置去前院,那自己要找他商议事情的话要走好远啊,于是思量了片刻才问道,“我们篱菊院后面是不是还有几个空院子?”

    “嗯,靠西边侧门那里的是半双院,靠东边的是采桑院。中间还有几个比较小的院落,已经许久没有打理过了,怕是一时之间不适宜居住。”

    风华想了想,又补充道,“半双院的景致比较好,还有一片小竹林,很是清雅。而且离侧门近,若是云公子自己要出府去做些什么的话,也方便许多。”

    “好,听你的。”言禅衣知道离自己更近些的是采桑院,不过也确实如风华所说,半双院有一片竹林,更适合男子居住。

    于是点头道,“一会你去管家那找几个小厮去将半双院打扫一下,让云公子自己挑个小厮伺候着。然后娘亲那边就说,云公子是我请回来的夫子,住在后院方便我随时求教。”

    “是,小姐。”言禅衣的衣裳发髻都已经整理妥当,风华这才退下,去安排刚刚小姐吩咐的诸事。

    言禅衣坐在自己的桌案前,看着手中昨日娘亲给的几张地契和两张千两的银票。她并不清楚这京城的物价,所以也不知道这两千两银子,能做多少事。

    “言小姐。”风流的声音从后窗猛然传来,吓得言禅衣一个激灵,回头便狠狠一眼瞪过去。

    瞪的风流猛缩了一下脖子,这才继续道,“主子约您巳时去望香楼一起用午膳。”

    “你是一直在枣树上,还是刚刚才到的?”言禅衣没好气的问道。

    “属……属下是刚刚才到的。”风流只负责传话,自然是传完就想溜。

    面对这个十岁的小姑娘,他总是莫名感觉心惊胆战的害怕。所以,也不等言禅衣回答,他便一个闪身,就消失不见了。

    言禅衣觉得,还是应该把大枣树给砍了,换成最招毛毛虫的梧桐树,看他还蹲不蹲树上!

    “小姐,”飞琼的声音从院门口传了过来,叫了一声才想起王妃说过,若是小姐没醒,便让她继续睡。于是又小声对着院子里的风月问道,“风月,你家小姐醒了吗?”

    “飞琼姐姐怎么了?”言禅衣拉开厢房门便走了出来,举止优雅的问道,“可是娘亲有什么事?”

    飞琼是娘亲除了阮嬷嬷以外,最信任的大丫鬟。所以言禅衣也对她尊敬有加。

    “回小姐,王妃听说您自己请了夫子,想请你带着夫子一起去给她瞧瞧。”飞琼并没有因为小姐的客气而摆谱,依然一副恭敬有礼的样子,福了福身子才告辞离去。

    言禅衣忍不住蹙眉,有些担心云玄机会不会露馅,但想着如果连自己这久居后院的娘亲都蒙混不过去,将来怎么做爱豆呢?于是淡淡道,“风月,云公子可是醒了?”

    “已经醒了,早晨他和风华一起送天机去了积庆院,还朝着要拜风华做师父,回来就进了自己屋子里练习扎马步。”风月想起风华说起那玄机公子,非要拜自己做师父学武功时,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言禅衣也笑了,难怪大清早便跟她说该给云玄机换个院子,怕是躲他都来不及,却又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惹的她心烦吧。

    正说着,云玄机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起来似是才冲过澡,头发还未完全擦干,在烈日下恍如晕了层彩虹一般。

    一袭白色广绫长袍,发髻也是用白色束带捆住,虽没有戴玉冠之类的华丽装饰,但气质更显不凡,看起来倒还真像是个胸有点墨的翩翩公子。

    “云公子,我是以你是我请来的夫子为名,留你住在这王府后院的。一会我娘肯定会找你单独问话,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言禅衣一本正经的望着云玄机,严肃道。

    “小姐请放心,在下知道怎么做。”云玄机淡淡一笑,似是胸有成足的样子,没有丝毫的胆怯。

    言禅衣自是信任的,她之所以选中了他,想捧他做第一才子,绝不仅仅只是因为他长得足够颠倒众生。

    所以她也没有问他打算怎么做,只转身领着他,便往韶华苑方向走去。

    “娘亲,”言禅衣还没走近韶华苑,便看到自己的娘亲又站在韶华苑的门口张望着,内心像是被温柔的爪子挠了一下。

    她提起有些碍事的裙摆,快步向韶华苑跑去。

    见到娘亲一脸温柔似水的浅笑,忍不住冲上前去抱住了娘亲的腰身,撒娇道,“娘亲怎么不在院里等着就好,这春日晨风还是有些凉的。飞琼姐姐,怎么不让王妃就在屋里等着就好?”

    “还不是王妃啊,”飞琼笑了笑打趣道,“王妃总怕你清醒过来是一场梦,每日就巴巴的等着看你一眼才放心呢。”

    “我是看今日日头好,出来晒晒自己,省的自己成天窝在厢房里发了霉。”苏曼姝闻言娇嗔的轻剐了一眼飞琼。

    这才拉起言禅衣的手,又深深的看了一眼在院子门口站定着的云玄机,便转身向院内走去。

    走到院中的石桌旁,苏曼姝便对言禅衣道,“娘亲有些东西要给你,你先跟飞琼去娘亲的厢房看看。”

    言禅衣闻言知道娘亲是想把自己支开,好和云玄机单独聊聊,也没扭捏,只福了福身,便跟着飞琼往苏曼姝的东厢房走去。

    “飞琼姐姐,娘亲让你给我看什么?”言禅衣走进了苏曼姝的厢房,这就是自己出生那天来过的厢房,也是自己真正清醒以后,睡过的第一间房。

    房间里红木家具依旧如新,只是床榻上的纱幔换成了天青色,一种温暖的熟悉之感,让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言禅衣坐定在厢房外室的会客小圆桌前,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喝上,飞琼这才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盖着一块红绸,看不清里面究竟是些什么。

    “这是王妃的嫁妆,昨夜王妃逼问了王爷,才知道原来军中已经到了如此窘迫的地步。”飞琼想起昨夜王爷被王妃关在门外不让进的情形,轻笑了笑。

    又道,“王妃把你给王爷的银票拿了回来,将自己大部分嫁妆都给了王爷,让王爷拿去贴补军资了。听王爷说您要自己赚钱,便把这些剩下的,让奴婢拿给您,她说自己没脸告诉您,您以后的嫁妆,可能都要靠自己挣了。”

    言禅衣愣了愣,随即又红了脸。

    飞琼见言禅衣有些害羞的样子,便将托盘搁置在圆桌上,自己退出了厢房。

    言禅衣这才掀开了红绸,开始看起了托盘里的东西。

    昨夜娘亲给的银票,她还没捂热,便全给了爹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多少银子。今日细数了数,才发现竟然有五万两之多。

    旁边那些,除了一支晶莹通透的的玉簪外,只有一些商铺庄子的地契。想来应该是平日都有进项的,所以才没让爹爹拿走。

    言禅衣随手翻了翻,城外庄子有三个,一个改成了别院,另外两个一个有自家养着的果农在那边种水果,而另一个却是个种棉花的庄子。

    另外商铺有四五家,只是都租给了商户,每年缴纳固定的租金。

    言禅衣将托盘上的东西都拿出来研究了一番,心中也在盘算着如何运用它们生出更多的银子来。

    等她都翻过一遍之后,这才发现托盘上的另一块小红绸下,似是还有什么东西。

    撩开来才发现,竟是五块又大又厚的金砖。言禅衣拿起来用手颠了颠,感受到金砖的扎实,颇有些好奇为何爹爹没将这些拿走。

    “那是我的私房钱。”苏曼姝似是已经和云玄机谈完了。

    正好走到了厢房门口,便看到言禅衣正目瞪口呆的望着托盘里的金砖,于是开口解释道,“这金砖换成银子,大概也值个五十万两白银。

    我还有两块,是打算给你哥哥娶媳妇用的。剩下这些呢,你是留着,还是拿去以钱生钱,都凭你自己的意思。”

    “娘亲……”言禅衣闻言便红了眼眶,想到娘亲把连爹爹都不知道的私房钱都拿了出来给自己,便感动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思量了好一会儿,这才才拿起一块金砖道,“我只拿一块,算我借娘亲的,三个月后我还娘亲三块!”

    苏曼姝笑了笑,也没勉强,只温柔道,“若是不够了,再来找娘亲拿,娘亲的便都是你的。”

    顿了一会又道,“你那个夫子还不错,对万物都很有自己的见解,为人也很低调内敛,虽然年纪不大却是阅历丰富的样子。你跟着他学,应该能学到不少东西。只是你这请了夫子,还去国子监吗?”

    “夫子是教我知识,国子监是拓展人脉,完全是两码事。”言禅衣狡黠一笑道,“娘亲放心,我自有分寸。这两家庄子我收下了,过几天得闲再去看看情况。”

第36章 名节比生命更重要

    苏曼姝愣了一下,才笑道,“这孩子真是……明日后日后你就能去国子监了,国子监的苏夫子是娘亲的堂弟,虽不算亲厚但到底也是亲戚。

    你在国子监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他。娘亲也会修书去你外祖家,让你外祖给苏夫子通个气的。”

    “娘亲放心吧,苏夫子我昨日在桃花宴上见过了,他听完我的诗可是对我赞赏有加噢。”言禅衣说着从荷包里摸出昨日赢得的那块进树屋二楼的玉牌,献宝似的递给娘亲道,“这是苏夫子的书斋二楼的通行玉牌,整个大周都只有三块噢!昨日苏夫子给我的。”

    苏曼姝接过玉牌看了看,甚是欣慰的笑了笑,又递回去道,“云公子还在等你呢,说是要带你去书斋看看,你快去吧。这金砖太沉了,一会我叫人拿去外头换成银票了再送你院里去。”

    言禅衣闻言点了点头道,“那娘亲我走了,午膳我就不回来吃了。”

    ………………………………

    “接下来去哪?”马车的车帘一放下,云玄机又恢复成了昨日初见时,那轻佻的模样。

    “你不打算告诉我你刚刚是如何让我娘觉得你是一个好夫子的嘛?”言禅衣白了一眼云玄机。

    此刻突然又觉得云玄机这人其实挺可怕的,一会儿一副面孔,她根本分不清哪个才是真实的他了。

    “很简单啊。”云玄机勾了勾唇角,狭长的眼眸也弯了弯,看的出来他心情十分愉悦,“小爷我十分擅长丹青,随手给王妃画了一张画像,她甚是满意。”

    “你还会丹青?”言禅衣一脸的怀疑,眯起眸子认真的打量着云玄机,似是想看出他到底几句真话几句假话。

    毕竟刚刚好像也不过半个时辰,能画的多好?

    “会啊。”云玄机刚刚的自信蓦然消失,似是不想多提的样子,低下头闷声道,“做头牌的,自然琴棋书画都要会。”

    言禅衣见他突然神色黯了下去,知道他大概是想起了些不好的回忆,所以也不再说话。

    两人各自沉默着,只剩马车的轱辘声不绝于耳。

    “你怎么把他带来了?”未有尘看着刚刚被小二推开的包间门外,言禅衣的身后站着正是昨日那个色眯眯的少年,有些不悦的蹙起了眉。

    “小爷我已经是小姐的人了,自然小姐去哪小爷便去哪咯。”云玄机一副不怕事大的挑衅模样,人却还是谨慎的躲在言禅衣身后。

    他虽不会感知内力什么的,但这个紫瞳男人蹙眉时释放的威压,还是挺吓人的。

    “我已经和他谈好了,他是我赚银子计划中最重要的一部分。”言禅衣有些不解的望着一脸不高兴的未有尘。

    但看在他是金主爸爸的份上,还是耐心解释着,“一会儿还要带他去买点东西,所以就带过来一起吃饭了。”

    “你既然要和我合伙,是不是该告知我你到底打算做什么了?”未有尘的紫眸已经泛起了丝丝红色的幽光,他眼神锐利的盯着云玄机,话却是对着言禅衣说的。

    云玄机被这视线吓得一个哆嗦,也不敢再抬头,只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左手食指和右手食指打着架。

    言禅衣楞了楞,感受到他怒气又上升了不少,又看着他紫瞳中显露出的红光,忍不住伸出手去,轻抚了抚他的眼皮,关心道,“你昨夜是不是没休息好?怎么眼睛都有些红了?”

    然而在言禅衣的小手抚上未有尘那泛红眼眸的眼皮的一刹那,红色幽光便尽数消失,速度快的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他紫色的瞳孔微眯了眯,却是突然转过头去,不再看向言禅衣,言禅衣的手指便直直从他的眼睑滑落下去。

    “我没事,”未有尘听到言禅衣提昨晚,他就面红耳赤。

    他昨晚去找她了,却是没想到她竟然睡着在了浴桶里。他本想将她直接抱回床榻上去,最后却是流着鼻血,让风华进来代劳的。

    未有尘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两声,又道,“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计划而已,昨日不是说好今日一起来研究预算和前期分工吗?我已经和工部的鲁大人谈好了,他会安排人帮你做你想要的东西。”

    言禅衣有些狐疑的看着这个怒气燃的飞快,也灭的飞快的少年,撇撇嘴便开始简单介绍推销起自己的“爱豆”制造企划。

    未有尘的脸色却像是个调色盘一般,一会红,一会黑,一会绿的,只因他听到她说她要开的是清倌馆。

    纵使最后全都弄清楚了,他依然还是板着自己的冰山脸,有些嫌弃的看着依然在玩自己手指的“玄机公子”。

    “清倌馆能赚钱?”未有尘认真的盯着言禅衣,他确实不明白开清倌馆和捧第一才子之间的关系,也不认为清倌馆能赚钱。

    毕竟会去找小倌的,都是一些玩腻了女人想找个男人试试的男人,而去小倌馆里和小倌光聊琴棋书画不干别的,那可能会没有男人想去。

    思及此,他犹疑的问道,“你若只是想捧一个第一才子出来,未必需要为他开一家清倌馆吧?”

    “自然是能,只看怎么宣传罢了。我也不单单只是要捧出一个第一才子,我只是要用他的名气来带动我的清倌馆。”言禅衣说的很有把握,眸中满是自信。

    观念再落后,也总会经历时尚,哪怕只是站在时尚的最外缘。

    她所要做的,就是将玄机公子定义成时尚。

    说着她便从胸口掏出几张图纸,递给了未有尘道,“这是我画的图纸,是人力车,工部应该有制作马车的工人吧,定能看懂。”

    未有尘接过图纸认真的看了半晌,他也看得懂,只是他不明白这些能用来干嘛。大户人家都有自己的马车,有马拉车就行了,为何还要制作这种让人拉的车?

    “我打算制作三十辆这样的人力车,每个城门留守五辆,然后其他的分布在主要几条商业街的首尾。”言禅衣自是看出了他的不明白,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又耐心解释道,“车夫要找能说会道特能吹的人来做,新进城的人就让车夫跟他们聊京城最好吃最好玩的地方,只是离开了一段又回城的,就让车夫跟他们聊最近京城里的八卦消息。而商业街附近的,我想让他们听什么,就让车夫们说什么。”

    未有尘闻言眸子一亮,不由的点了点头,但想了想又问道,“可是有钱人都有自己的马车,穷人却未必舍得花钱去坐车。”

    “商业街附近日日因为马车过多而拥堵,而人力车却体型小,可以夹缝中穿梭。一开始可能不会有有钱人愿意坐人力车,但时间一长,都会明白人力车的好处。”言禅衣笑了笑,完全不担心那些问题。

    当她还是一缕幽魂的时候来这里,就觉得这里的道路过于狭窄了,而马车又有许多不可控因素,所以基本一条路上如果两个方向都来了马车,就必然会造成拥堵。

    “以后说不定会有有钱人直接包月,让人力车就停在自己的家门口。而车夫都是我们的人,如若我们想要监视谁的行动,甚至都不需要暗卫去没日没夜的爬树,直接让车夫守着门就行了。”言禅衣笑的踌躇满志。

    未有尘听完不再说话,只静静思考着。

    其实不管可不可行,只要是她想做的,他一定都会去帮她。

    但她的计划十分新颖,车夫说什么由他们控制,听到什么还可以汇报上来,他现在已经在考虑着是否能将这人力车推广到魏国去。

    “可是这能说会道的车夫,要去哪里找?能说会道容易,拉的动车的却少啊。还有读书人都讲究家世清白,即使再穷也不可能去清倌馆求生存的。这样若是有一日他们真的考取了功名,做过小倌就会成为他们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一直低着头玩手指的云玄机总算是抬起了头来,他也一直在听着两人的对话,越听越佩服这个十三岁小丫头的思维。

    他甚至觉得,她小小的身躯里面,一定住着一个睿智又成熟的灵魂。

    但他也听出了这个计划中一些不完美的地方,这才提出了他的看法。

    “嗯,我觉得可以去码头找一些搬运工,他们多半是有工开工,没工便坐在码头一边吹牛一边等活的。所以从码头开始找人,应该不是难事。”言禅衣看了一眼云玄机,对着他笑了笑,似是很支持他也参与到讨论中来。

    “不过贫困学子这一点,你倒是提醒我了。是我忘了文人有多爱惜自己的羽毛,才会想的这般简单。一个有污点的人入朝为官,是很容易走上歪路的,我可能不是在做好事,而是在做坏事。”

    言禅衣此刻也发现了不妥之处,她忽略了在现在所处的这个社会,名节比生命更重要。

    “你为什么一定要照顾那些寒门学子?”云玄机看着言禅衣原本还神采奕奕的脸,因为自己的一番话却耷拉了下来,有些怪自己多嘴了。

    但他很是不解,明明就靠他撑起第一才子的名号,就能赚到钱啦,为何还要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

第37章 里面是什么

    “只是觉得现在的朝堂太过腐朽,想为朝堂送去一些真正会为百姓为国家考虑的优秀人才罢了。”言禅衣的表情蓦然严肃起来。

    她赚的钱再多,也不一定够去填补军饷这个无底洞,最一劳永逸的办法是,让朝中大多数人谏言支持追加军饷,善待军人。

    不过言禅衣一开始并没有考虑到做过小倌的人再去入朝为官会有人生污点,她曾经生活的时代,出轨家暴也只会被群众记住三天。

    所以这个问题很自然就被她忽视了,如若云玄机不提起,她可能都意识不到这个问题。

    这个时代不一样,文人多迂腐,她好像有些欠考虑了。

    言禅衣有些懊恼的低下头来,努力思索着还有什么办法,能够帮助那些真正有才华的贫困学子。

    “但是做生意不是做慈善,你不可能又赚钱,又能照顾到那些人。人各有命不是吗?”云玄机苦笑了一下,想宽慰言禅衣几句,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只觉得她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根本不知人间疾苦,主意虽好,却是有些想当然了。

    “慈善?慈善!”言禅衣突然兴奋从凳子上一跃而起,对啊,她怎么没想到!

    开什么清倌馆啊!直接开一家有格调的画廊,除了卖第一才子的墨宝,还可以展出一些贫困学子的作品用来义卖,只要噱头做足,赚钱一定比清倌馆快啊!

    言禅衣兴奋至极,浑然不觉的便一把抓住了云玄机的手,拉着便晃荡起来,一边荡一边激动道,“云公子你简直就是我的缪斯女神!”

    云玄机突然被抓住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被言禅衣当成什么什么女神了。

    他有些脸红,因为抓住自己手的人是她。他也有些脸黑,因为她叫他女神可他明明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他还有些脸白,因为对面坐着的那个紫瞳男人,眼睛又开始冒红光了,太吓人了!

    “你说就说不要拉拉扯扯。”虽然被言禅衣拉着手晃荡的感觉还不错,但是命也很重要啊。云玄机一边义正言辞的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手从言禅衣的柔若无骨的小手中抽了出来。

    看到对面男人那要杀人的目光还在盯着自己,他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道,“我去看看怎么还不上菜,小爷我都快饿死了。”

    言禅衣看见云玄机落荒而逃的样子,这才想起男女授受不亲,而自己刚刚就那么甩着他的手玩,他肯定是被自己吓坏了。

    言禅衣讪讪的收回了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坐回椅子上,这才发现了气压陡然降低的未有尘。

    “欸……那个我一时太高兴就给忘了,我也不是故意拉他手的。”言禅衣开口解释道。

    但其实她解释的原因,并不是未有尘想的那样,她只是觉得自己这样做可能有损形象,所以亡羊补牢的解释一下。

    但未有尘想的却是,她一定是怕我误会,所以才和我解释的。

    于是言禅衣自顾自的尴尬着,未有尘的低气压却消失了一半。

    “你想到什么了?那么高兴?”未有尘强压下刚刚涌现的莫名情绪,温柔的望向了言禅衣。

    “我应该先将玄机公子这个名号炒热了,然后以玄机公子的名义,开一家画廊。里面除了玄机公子的作品外,再推广那些有真材实料的贫困学子的作品!这样一来可以资助到他们,二来也可以扩展画廊的名气。“

    ”我们还可以设立门票制,进去看必须买门票,而且第一次展我们可以营造一票难求的假象来做噱头,让那些有钱人心甘情愿花钱买门票。

    还可以每个月或者每一季,举办一次诗友会,以诗会友为噱头,每次只评选出一位,可以得到玄机公子亲手所制的礼物!”言禅衣越说越兴奋,仿佛刚刚的失落只是一场幻觉。

    她的嘴还在一张一合滔滔不绝的说着,眼眸里是星光熠熠的憧憬,自信又傲娇的的样子,让未有尘都有些看痴了。

    “你有没有在听啊?”言禅衣滔滔不绝的说了半天,说的口都干了。

    还想听听金主爸爸的意见,结果一转头就看到未有尘只是那般望着自己,好像神志都已经飘远到十万八千里外去了一般。

    顿时有些泄气,讲话的口气中不免夹杂了些失望,闷闷道,“我讲那么多,你却在走神。”

    “我……咳咳……我没有啊。”未有尘算是回神了,他看言禅衣脸上有着对他明显的失望,赶紧解释道,“我只是听入迷了,觉得你的办法很好。只是要怎么将玄机公子这个名号炒热呢?”

    “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还有三日我就要去国子监学习了,到时候你便知道了。”言禅衣故作神秘的笑了笑。

    这才又道,“人力车这边就拜托你了,最好能快点出样品,因为可能图纸不够详细,还需要修改。然后店面呢,我看了我娘给我的地契,有一家杂货铺,与你的茗月居只隔了一个树屋。

    我觉得那个地方很好,打算抽时间去看看,然后开始装修。希望一个月内,该准备的都能准备好。”

    “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的。”未有尘听到她说店面就开在自己的铺子的不远处,心中莫名的悸动。

    于是赶紧应承道,“人力车第一辆可能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来试验调试,只要调试好了便可以大量制作。招车夫的事可以交给风度去办,另外店面装修也可以让风度帮忙找人。”

    “上菜啦!”门被云玄机径自推开,手中还端着一个店小二专用的托盘,他走到圆桌前从容的放下了托盘,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打断了另外两人的对话。

    “好,人力车那边用到多少钱,你自己记下来。我这边装修什么的,我暂时应该是够钱的,如若不够了我再找你!”言禅衣也没有在意云玄机的突然闯入,倒是因为云玄机手中的菜香,而真的觉得有些饿了。

    所以她赶紧总结道,“先就这么定了,反正过几日后我们便可以天天见面了,有什么问题到时候再沟通!”

    望香楼的饭菜味道还不错,虽和现代美食无法相提并论,但言禅衣因为心情愉悦吃的也还算尽兴。

    不过身边两位俊俏公子,却是一个只敢低头扒饭,一个味同嚼蜡的直勾勾盯住只敢扒饭的男人,两人都吃的不太好。

    言禅衣自然是毫无察觉,她现在整个脑子里都只有两个字,挣钱。

    所以她一边吃着,脑子里还在想着,这望香楼据说已经是京城里最美味的一家酒楼了,可味道还如此平庸,她能不能开个酒楼来分一杯羹呢?

    不过很快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虽然民以食为天,但她实在没把握自己做的能比望香楼的好吃。

    她上辈子几乎是靠方便面和外卖来过活的,唯一会做的,大概只有水果沙拉了。

    午膳后言禅衣便带着云玄机一起去了文际街,原本未有尘也要跟着一起的,只是风流传了消息过来,说风骨让他即刻回宫。

    风骨以往从不会说出即刻怎样的这种话,所以未有尘猜,应该是自己的父皇又有什么音信传来了,于是也只能依依不舍的和言禅衣告了别。

    言禅衣带着云玄机先去考察了一下自己手头的那家杂货店,掌柜的见她从言王府的马车上下来,便知道是东家来了,忙谄媚着迎了上来。

    杂货铺的生意并不好,进门的门面有点小,不过有三层楼。三楼空间最大,掌柜却只用来做仓库和自住了。

    二楼的空间也不算小,有一面墙还被隔壁树屋的那颗大树穿过,倒也颇有一番风姿。

    言禅衣一边看着,就一边和云玄机讨论起了自己所想要装修出的效果。云玄机也确实如苏曼姝所说,有独特见解,且阅历丰富。和他越聊,言禅衣便越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

    甚至很多云玄机提出的想法,都和言禅衣的不谋而合。所以言禅衣再看云玄机的眼神,也从半信半疑变成了你怎么这么懂我。

    两人在杂货铺里研究了一个多时辰,如何改造装修,然后又饿极了的在茗月居喝了个下午茶接着讨论。直到申时末了,言禅衣才带着云玄机跑去树屋。

    本想用玉牌去神秘的二楼看看的,但掌柜的说二楼的书籍都是孤本,只能坐在那看,不能买卖外借。所以言禅衣便只在一楼买了些诗集,打算下次时间充裕的时候再去二楼看看。

    未有尘回到宫中的释安寺,大师兄就面容严峻的递过来了一个包袱。

    未有尘伸手接过时,只感到包袱很沉重。

    他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看向了大师兄,问道,“里面是什么?”

    “传位诏书,传国玉玺,暗卫兵符和一本名册。”风骨没有回头去看他,只是语气淡淡的说道,“皇上写了信给我,太子陛下您那姨母野心勃勃,想要您同父异母的弟弟做太子。名册是大魏朝堂上谏言另立太子的人,皇上将暗卫兵符给了太子陛下,也是想让您自己处理此事。”

    未有尘认真的听着,却是没有出声。

第38章 藏在桃树下

    他的父皇从来不写信给他,却总是写给他身边的人,让他们来转告。

    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渴望父爱的小孩了,所以他也没有再期盼过他的父皇能给他写信。虽然他也知道,他的父皇并不是不爱他,不然怎么会把这些都给他。

    但他还是有些无所适从,他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

    “即便短期内太子陛下不打算回大魏,也该肃清一下大魏的朝堂,将那些试图阻碍你继承大统的绊脚石都一一铲除了。而且,培养自己的势力也该开始进行了。”

    风骨始终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回过头来看见他正盯着那包袱发着呆,包袱也依然还是他递过去时的样子,根本没有打开过。

    他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皇上把暗卫兵符给了您,除了三千会留守在大魏,还会有三百人过来大周助您。

    您也许在犹豫要不要回大魏,毕竟您是在大周长大的。但是您的存在对贵妃和二皇子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胁,不论您回不回去,他们都会想尽办法来除去您。”

    “父皇他是不是有危险?”未有尘终于抬起了头,眸子有暗芒闪过,似有些不确定的看向了风骨。

    传位诏书,传国玉玺,这些看起来像一个皇帝的遗书。

    “暂时不会,皇上身边有两百暗卫轮班保护。”风骨很是自信的说着,保护皇上的暗卫首领,是他的师父,他自然是相信自己师父的能力的。

    他很想早些回大魏,但他是暗卫,他不能怂恿逼迫主子做决定。

    未有尘不再说话,只是缓缓的将手中的包袱打开来。明黄色的诏书,碧绿的玉玺,这两样东西似是有千斤重,这就是父皇能给他的父爱吗?

    他曾经羡慕过那个能让父皇陪伴长大的弟弟,但他也听说了,父皇只是在一次醉酒后宠幸了姨母,之后虽然给了妃位,却也再未踏入过她的宫殿。

    而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据说父皇也是不管不顾的,甚至连多看一眼都嫌烦。虽然这样的想法不太好,但是他挺开心的,他的父皇好像还是爱他比较多一点。

    未有尘犹豫了一瞬,还是翻开了名册,每一个名字都很陌生,但每一个名字旁边都有陌生的笔迹,用红色朱砂笔批注了人物关系。

    未有尘犹豫着伸出手去摩挲着那陌生的笔迹,眼眸微闪,其实这笔迹并不陌生,他偷看过父皇给风骨的信,他认得这笔迹。

    他不再犹疑,快速的翻阅了整本名册,一个时辰后他才终于将名册看完,然后便又将整个包袱都递还给了风骨。

    “诏书和传国玉玺包装好藏在……藏在言禅衣厢房前的桃树下吧。”未有尘本来想说藏在后窗枣树下的,但想了想言禅衣提起枣树时磨刀赫赫的样子,估摸着那枣树迟早会被她给砍了,所以才改口成桃树。

    想起言禅衣总爱坐在那桃树下的躺椅上晒太阳的样子,他忍不住轻勾了嘴角。不论发生了什么,只要会让他走神想到她的,他都会不自觉便扬了唇角。

    半晌他又接着道,“等会本太子会修书两封,派人快马加鞭送到周丞相和镇江王府上。让两千暗卫分成三十二组,密切盯着名册中的官员的府上。剩下一千暗卫留五百在大魏随时待命,剩下五百深入底层群众,帮本太子搜集这名册上三十二位大臣的罪证,还有物色一些可用之人。”

    未有尘大多数时候都不喜欢自称本太子,和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师兄在一起,也甚少用本太子来自称。所以当他对着风骨自称本太子,风骨自然便自然知晓这事的严肃性。

    “是,属下领命。”风骨心中很是欣慰,自己的主子终于要动手了。

    他一直在等着这一天,从他被剃光了头发,送到释安身边做一个假和尚的第一天起,他就在等着自己主子的崛起。

    他面色如常的躬身领命,便转身准备去执行。

    “等一下,”未有尘却又出声叫住了他,犹豫了片刻才道,“风骨你是我最信任的人,等那三百暗卫到了,你为我选出三十精英,然后你就回大魏吧,替我坐镇,替我肃清大魏朝堂。”

    “是……”风骨有些犹疑,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太子陛下为何不自己亲自坐镇?”

    “还不到时候……”未有尘只淡淡的说着,然后便转身走了。

    风骨很想问他究竟在等什么。

    为了这句还不到时候,他等了主子一年又一年,却始终不知道主子在等什么。

    而未有尘自然也不会说,他在等她长大,然后光明正大的将她带回大魏。

    只是时间过得好慢,还有一年,等她及笄,才能订亲。而这大周的皇子们,也显然都注意到了她,这更是让他惴惴不安起来。

    怎么可能注意不到呢?她是那般的炙热闪耀,让人无法忽视。

    一想到她,他的胸口就如同有一团暖火,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要得到她的。他很怀念从前,只有他能看的见她的时候,他都不需要担心她的美好会被别人窥去。

    但现在所有人都能看见她了,哪怕她还只是一副小孩的模样,也同样吸引住了别人。

    他惶恐,他不想失去,他也一定要得到。

    此时的言禅衣正泡在自己的浴桶里,脑子里依然在想着更多更快的赚取银子的办法。想着自己城外的两个庄子,能用来如何赚钱。

    女人钱是最好赚的,因为女人花钱是一种很盲目的行为。她们会为了哇塞这个打折,哇塞那件我爱豆也有,诸如此类莫名其妙的原因去花钱,所以女人的钱好赚。

    而言禅衣一早就否决了做胭脂水粉这条路,因为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理科白痴,做这些她可真是摸不着头脑的那种不会。

    不过现在有了风月在,做出些深色的粉饼或是多彩的眼妆来,也许也并不难办。

    不过此事兴许需要研发许久,暂时还不值当让她全神贯注于此。

    果园里的水果,除了直接贩卖,剩下的一些也会用来酿造果酒,基本没有言禅衣插手的余地,即便她想,她也没有更好的技术了。而另一个庄子里的棉花田,她也不会弹啊。

    一边苦恼一边继续思考着的言禅衣终于感到膝盖有点麻了,略微动了动自己的身子,眼神却不经意的瞥见了浴桶边沿上,一滴暗红的血迹。

    为何会有血迹留在这浴桶的内侧边沿上?言禅衣看着这一滴血迹,蹙着眉,却是突然茅塞顿开的一拍脑门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很显然她并没有继续去想那滴血迹的由来,而是走神了。

    她在想着庄子的棉花的时候,看到了这滴血迹,豁然开朗的想到了,一种女人一定会买,而且都还喜欢囤着买的物品——卫生巾!

    很快,棉布纱布加上棉花,一套简易版卫生巾的制作方式就出现在了言禅衣的脑子里。

    她记得以前在书上看到过,古代的女人来月事时,是用灶灰加棉布条制作成的月事带,来当卫生巾使用的。

    她当时就震惊了,虽然她知道灶灰有一定的消毒功能,可是那样,不就会变得……变得很黑吗?好吧她承认她被自己的思想污到了。

    不过这个时代没有胶条,不能将卫生巾贴在内裤上,而且这里的内裤,也并不是贴身的,而是有些宽敞的亵裤,言禅衣表示,穿着很不舒服。

    所以,她可以制作新款的贴身内裤,还可以将卫生巾变成用过即弃的一次性内裤!

    想到这些,言禅衣在浴桶里再也坐不下去了,赶紧大声招呼着风华风月都过来。

    也顾不得让两人伺候她穿衣,反正中衣肚兜什么的她自己也还是会穿的。所以两人一进门就看见自家小姐手忙脚乱的一边套着中衣,一边在桌子上翻找着纸笔。

    “风华,院里有纯棉的棉布吗?”言禅衣总算是将中衣穿熨帖了,这才一边画着图纸,一边头也不抬的问道,“有没有都赶紧给我去找一些来,要浅色的。”

    这个时代的染布技术还不成熟,所以深色的衣服洗个两次就会看起来很旧了。贴身的衣物,自然还是浅色甚至就白色最好。

    风华虽是一头雾水,却也领命赶紧往篱菊院的小库房跑去。

    王府里购入的面料绫罗绸缎样样都有,但棉布麻布的却很少。

    因为过于便宜,大户人家家中的丫鬟都不会用来制衣,最多也就买个一匹用来裁剪成抹布,棉布的吸水性好,做抹布倒是挺合适的。

    所以小姐为什么需要抹布?风华在小库房里好一顿翻找,库房里果然还有剩下一些抹布……不对,是棉布。

    风华也不知道小姐要多少,索性将剩下的几尺棉布都拿了出来。

    “这是什么?”风华抱着棉布回到言禅衣的厢房,就听到言禅衣拿着一张图在给风月讲解着什么。

    她远远的看了过去,宣纸上几个大小各异的三角形,后面还跟着有些粗的线条,完全看不懂的样子。

第39章 紫瞳怪

    “风华快来!”言禅衣听见她来了,声音莫名的兴奋。

    顿时让风华有种莫名想逃跑的感觉,却是只能硬着头皮往言禅衣身边走去,才走到身边,便又听言禅衣道,“跟风月说这些根本说不通,快快快,小朋友快走开,给风华姐姐让个位置。”

    风月一脸被嫌弃的小委屈,从言禅衣身旁站起,可当她背对着言禅衣只面对着风华时,又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意味深长的狡黠笑脸给风华,然后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风华被吓得一个踉跄,心中默默升起一种发毛的感觉。

    言禅衣已经拿着手中的图纸,又一本正经的给风华介绍着内衣代替肚兜,内裤代替亵裤的好处,

    风华听的面红耳赤,恨不得推开了小姐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只能暗自祈祷着,今晚风流可千万不要蹲在后窗外的枣树上啊!

    然而今晚枣树上的人,不止是风流,还有听说了言禅衣的人力车方案后好奇跑来凑热闹的风度。

    两个男人听的面红耳赤,纵然风度还经营着青楼,却也仍只是洁身自好的童子鸡一只。两个男人最后都是捂住鼻孔逃走的,因为春末有些上火吧,所以两人都华丽的流出了鼻血。

    那晚风流做了一个十分光怪陆离的梦,梦里风华抱着两只小猫咪,明明是雪白又可爱的小萌宠,却都对着他伸出了尖利的爪子,他只稍稍想要靠近,就将他挠的一脸伤。

    接下来的好几日,言禅衣都没有出过门。只和风华窝在篱菊院里,一起研制改良内衣内裤。

    风华在那天晚上就按照言禅衣的简易图纸做了一套出来,本来真的是连试都不想试。最后言禅衣端出了小姐的架子命令着,这才穿了一夜。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起来,就腆着一张写着真香的脸,笑嘻嘻的过来找言禅衣,两人甚至还根据她穿了一夜的体验,不停的改良着。

    当舒适度达到预期后,言禅衣便立刻马不停蹄的开始着手美化,纯色的锦缎,或是半透的薄纱,用精美的刺绣将它们和纯棉的底料缝合在一起,舒适又美观。

    言禅衣画出了一堆图样,风月一个人都有些忙不过来,便将府中几个擅长女红的丫鬟都借了过来,甚至包括王妃的大丫鬟飞琼。

    一开始几个丫鬟都是红着脸缝的,甚至心中还有些抱怨,觉得自己在做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但也都和风华一样,拿着自己缝好的一套回去换上试了试,第二日便是兴高采烈的来了,还提了不少的体验意见。

    言禅衣甚至把卫生巾也给弄了出来,别的院里的丫鬟正巧这几日到信期的,试用了一番,简直感激涕零。

    言禅衣看了看手中最后一间自营的商铺地契,便打算将内衣店先开起来,还必须做开业大酬宾,买内衣送卫生巾的那种!

    这个时代街面上根本没有专门的内衣店,除了大户人家的女子肚兜是让亲近的嬷嬷丫鬟缝制以外,普通女子的肚兜都是自己亲手缝制的。所以即便是成衣店布匹店里,都不会有直接卖肚兜的。

    所以这店怎么开,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言禅衣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一边就在王府的花园里晃悠闲逛着。风华在篱菊院里继续绣花做内衣,而风月在为言禅衣调配一种让纸张显旧的药水。

    所以只有言禅衣一个人在花园里走来走去。走着走着,便遇到了已经有几日不见的云玄机。

    前几日分开时,她有让云玄机就在院子里画丹青,随便画什么都行,既要质也要量。她想着创作肯定是需要独处的,所以她也一直没有去找过他。

    只听风华禀报说他前日自己一个人出府了一趟,许是府中的小厮都不合他的心意,所以他回来时带回了一个十余岁的小厮,还采购了许多画纸画笔颜料之类的。

    今日在花园遇见他,先是看见了那个一人高的画架,然后看到画架边上站着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厮。言禅衣认真看了眼小厮,十一二岁的样子,看着有股机灵劲,却是异常的安静。

    言禅衣本想直接走掉,省的打扰到了他的创作,却是一转身就被叫住了。

    “小姐,不过来坐坐吗?”云玄机歪着头从画架后边露出了半张脸,眼眸弯弯,虽看不到他的嘴,却也看得出他定是在笑着。

    “不会打扰到你吗?”言禅衣还是很有礼貌的问了一句,她记得她在赶稿的时候,谁要是打断她,害她灵感跑走,她可是会暴跳如雷的。

    “你在这来来回回走了一个时辰了,早就打扰到了。”云玄机依然歪着头,眼眸似是更弯了,明明说的是怪罪的话,语气里却只有狡黠的揶揄。

    言禅衣也没有多言,便向着云玄机走去。

    她只听他吹嘘过自己的妙笔丹青,倒还真是没亲眼看过,所以其实她对他的丹青水平也确实是好奇的紧。

    走到画架前时,言禅衣以为自己会在画纸上看到自家花园的样子,毕竟他是坐在花园里作画,任谁都会以为他是在写生了。

    结果走近一看,画纸上却是一棵粗壮的树干,还有极淡的朱砂调成的粉色,在树干底下零零散散的落了一地。

    “不见花开,但闻花落。”言禅衣的眸子里满是惊喜,他确实是个妙人儿,妙笔生花,意境完美。

    那洋洋洒洒的花瓣画的通透又立体,明明只是一张画,却能让言禅衣闻到阵阵花香。

    云玄机一直在偷偷注视着她的眼神,从她向他走来的时候,他就在忐忑着。

    他吹嘘过自己的画技,也真的有这份自信,只是他见识过了她的才华,方觉人外有人。直到觅得她眸间的惊喜,他七上八下的心才安然归位。

    “不见花开,但闻花落。玄机”云玄机再次执起画笔,在画作上写下了刚刚言禅衣脱口而出的点评,和自己的名字。看到两者被写在了一起,他莫名的熨帖。

    “我倒是小瞧了你,”言禅衣眯着眼,望着已经放下手中画笔的云玄机,露出一个浅笑,眸光闪烁着,又问道,“琴棋书画都会,是不是琴棋也都很厉害?”

    “棋呢,小爷我是真的不行,一盘棋小爷我能睡着三次。”云玄机又恢复成了嚣张痞气的样子,一口一句小爷我,逗的言禅衣直想笑。

    云玄机其实一直爱自称小爷,只是前几日在言禅衣面前还有些拘谨罢了。

    现在他知道她并不介意他自称什么,所以也就放开了,扬唇痞笑道,“琴嘛,也就凑合吧。要不去小爷我的半双院去听一听?前日回来小爷我还买了高山龙井,给你泡一壶?”

    言禅衣想着自己的困扰,反正走了几个时辰也想不出好的主意,去听听曲放松一下也不错。于是也不扭捏,笑着对云玄机拱手道,“还请云小爷带路。”

    云玄机见状,眼眸都弯成了一条缝,回头对着身后的小厮道,“素玉,替小爷我把这儿收拾了,再把画架搬回去。”

    身后叫做素玉的小厮没有说话,只低了低头,便开始收拾起地上被扔了一地的画笔。

    “你还挺有钱啊,居然还亲自出去买个小厮回来。”言禅衣看了一眼那个叫素玉的小厮,又看着云玄机身上的浮光锦长袍,感觉这云玄机好像比自己富贵多了的样子。

    便有些酸酸的道,“你要真有钱,能不能给我也投点资啊?”

    “嗯?什么是投资?”云玄机听出了她的酸意,却不知投资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又笑着解释道,“前日一出府就遇见他在你买我那地卖身葬父,想着觉得这也是个缘分,所以就把他买下来了。他是个小哑巴,挺好的,小爷我就喜欢安静。”

    素玉确实是个小哑巴,但却不是在卖身葬父时被他买下的。他只是知道今后为了她的事业,他会有着双重身份的过活,便特意去挑了一个小哑巴。

    但这些他不会说,因为他觉得这并不重要。

    “我看你就挺聒噪的。”言禅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才继续道,“投资呢就是……嗯……我的店,你投钱进来,赚了钱按比例分成呗。”

    “像那个紫瞳怪一样?”云玄机立刻产生了兴趣,想起那紫瞳怪一直用要杀人的眼神望着自己,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想想说不定自己也投资,就能和他平起平坐了呢?于是又道,“行啊,你开个价!小爷我看看我够不够钱。”

    “你不要叫人家紫瞳怪,这样很不礼貌。又不是他自己选择有一颗紫色眼珠的。而且紫色瞳孔很漂亮啊,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都很震惊,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美的眼睛。”言禅衣有些不高兴了,她自是知道他的紫瞳,被人视作了恶鬼。

    她来自现代,所以她自然而然便觉得那只是一种叫“虹膜异色症”的病而已,她也曾接触过有这种病的人。

    但从没来有人的异色虹膜,会是这么华丽又高贵的紫色。

第40章 你可以叫我若水

    可是她也没办法把现代那一套搬来这里给云玄机解释,所以只好放弃这个话题。

    轻叹了一声才道,“人力车那边,他应该会全部负责了。而艺术收藏店那边,我估摸着就我自己就能负担。不过我最近几日开发出了一个新的项目,你投个八九万,应该差不多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我也不想叫他紫瞳怪,可是也没有人告诉我他叫什么啊?”云玄机有些委屈了,那个一脸杀气的冰块脸,鬼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啊。

    “哈哈哈,是我疏忽了。”言禅衣这才意识到,好像确实是,未有尘没有自我介绍过,她也没有介绍过。

    她只是以为,没有人会不知道,有一个紫色瞳孔的妖孽男子,他的身份是什么。

    却没想到还真是有人不知道,笑过了又想了想才正经的说道,“他是魏国太子风允宸。”

    “嗯?魏国太子?”云玄机有些傻眼的重复了一遍,心中却是凄凄艾艾的想着,看来不管投多少钱,也不可能有平起平坐的待遇的。

    虽是如此,但云玄机又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些福利,言禅衣的头脑那么棒,跟着她一起做生意,明显会稳赚不赔的。他可以多赚点钱,将来给弟弟云天机娶媳妇用啊。

    想到这他又看了一眼左侧的言禅衣,有些忐忑的问道,“我投资的话,能不能以后就叫你禅衣?”

    “嗯?”言禅衣一时之间有些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会才发现他一直是称呼自己为小姐的。

    想到小姐这个称呼,言禅衣短暂的黑了一下脸,这才正色道,“云玄机,不管你投不投钱,都可以叫我禅衣。你是自由的,我也从来没有把你当奴仆下人。而且这几天的接触下来,我觉得你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朋友……”云玄机愣愣的停下了脚步,眸子里又出现了那种惹人怜爱的波光粼粼,他像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又追问了一遍,“禅……禅衣,我们真的是朋友吗?”

    言禅衣不知道这古代的阶级分层,也不想知道,也不用知道。

    她的身份足以让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大周横着走,所以她也就不想去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她只想和值得的人做朋友,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

    所以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又狡黠的问道,“所以朋友,要不要投资啊?”

    “为了你这句朋友,小爷我投十万!”云玄机说着便从胸口摸出一把银票来,抽出两张便递给了言禅衣。

    言禅衣接过银票看了看,确定是两张五万两的大额银票后,笑的越发奸诈了起来。

    她将银票仔细叠好,收回到自己的胸口的里袋里,这才揶揄的说道,“恭喜云公子成为我为主设计师的女性内衣品牌的第一大股东!”

    “什么是内衣?”云玄机看着她笑的如同一只刚偷到鱼的小野猫,知道自己可能被上了套,但却并不在意,还有些甘之如饴的味道,连自己的嘴角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弯了起来。

    只是他只听说过里衣中衣,内衣又是什么鬼?

    “哈哈哈,内衣就是改良肚兜啦。”言禅衣捂着嘴偷笑着,看着云玄机的脸居然也会红,更是有种乐不可支的感觉。

    反正钱她已经收了,她也不怕他反悔,索性揶揄道,“股东小哥,明日我从国子监回来,一起去看店面吧?”

    云玄机的脸一阵红一阵黑的,他是绝对想不到会有人要开个卖肚兜的店,他也绝对想不到这个人还是个女子,他更绝对想不到的是这个女子还大喇喇的邀请男子入股!

    云玄机并不是生气,但绝对是窘迫难当。他有些娇嗔的瞪了一眼还在花枝乱颤着的言禅衣,一甩袖便落荒而逃般的跑回了半双院。

    言禅衣一边大笑着,一边也转身回了自己的篱菊院。虽然内衣如何销售,她根本就没想好。但经过云玄机的这一番打岔,她倒是不那么困惑了。

    ………………………………

    “小姐,你看风华姐姐,她那里那么大,怎么女扮男装扮书童啊!”风月有些羞涩却又十分坚定的指着风华的大(蟹)胸,扁着嘴对正在梳头的言禅衣道,“还是带我去吧,我小,定不会让人看出是女子的。”

    言禅衣顺着风月努嘴的方向望去,望着风月比自己还要平坦的胸肌,又望了一眼风华胸口的两只大猫咪,最后再望着自己平坦如康庄大道的胸口,一边犹豫着一边又有些嫉妒风华。

    上辈子,她就没大过,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更小。

    风华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自己穿着男装却依然女性特征明显的身材,特别是穿上了小姐设计的内衣之后,大猫咪更是藏不住的呼之欲出。

    她有些恨恨的咬咬牙,最后还是决定将书童这个位置让给风月。

    反正宫中还有风骨他们在,言禅衣肯定不会有危险。若是真有不长眼的明面上来挑衅,以言禅衣的才智和风月半吊子的功夫,应该也应付的来了。

    “可是风华的衣服你穿会有些大吧?”言禅衣看着两人相差甚远的身材,一个高挑丰满,另一个……是一颗豆芽菜,要让风月来穿风华的衣服,怕是一阵强风能将她当成风筝飞起来吧?

    “我不用穿她的衣服啊!小姐,书童又没有要求着统一的服装。”风月有些想翻白眼,但是忍住了。

    一抬手便将身上的丫鬟服脱掉,里面赫然是一套早就准备好且已经穿在了身上的合身男装。

    言禅衣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一脸洋洋自得的风月,最后还是点头道,“你这个小促狭鬼。行吧,就带你吧。但是我让你做的那种让纸张显得很陈旧的药水,你什么时候能做出来?可别为了去玩而误了正事!”

    “小姐放心吧,已经做出几种正在测试了,晚上回来就能对比下看哪种更自然了!”风月吐了吐舌头,赶紧拍胸脯打着包票。

    言禅衣又将昨夜画好的画廊装修图纸交给了风华,让风华去找风度一起,帮着开始盯画廊的装修。这才放心的带着风月,准备出发去国子监上学。

    走到王府门房处,就看到门外已经有马车候着了。言禅衣并没有发现这辆马车和平日里自己乘坐的王府马车不一样,便直接踩着矮凳上了马车。

    直到撩开马车的车帘,言禅衣才发现马车里还坐着一个人,一个既熟悉却又陌生的男人,苏若水。

    男人的剑眉轻拧着,狭长的双眸紧闭着,似是还在补眠,浓密微弯的睫毛也静静的。挺拔的鼻梁下是薄如蝉翼的嘴唇,浅淡的粉色,衬的肌肤更是雪白。

    男人的发髻工整,月牙白的长袍因为坐着,而有了些许褶皱,却并不显潦倒,只让他有了些人间气息,不再似那空中谪仙。

    一切都是静止的,也都是完美的,差点让言禅衣霎时以为是自己错入了一张美人图里。

    “进来放下车帘吧,太刺眼了。”苏若水似是还没有睡醒,声音里有着诱人的慵懒,他的剑眉因着突然的光线而又拧紧了几分,眼睛却依然是闭着的,似是困到不愿醒。

    “见过苏夫子。”言禅衣愣了一下,这才收敛好自己的表情走进马车里坐下。见苏若水并没有睁开眼,所以她也没有作揖,只随口问候了一声。

    “是你?”苏若水似是认得这个声音,猛然的睁开了眼。当他看清了眼前之人,心情莫名的欢愉了不少,连讲话的尾音,都忍不住微微上翘。

    此时不过卯时,太阳还躲在云层后,并没有出来普照大地,所以马车里的光线并不太好。

    言禅衣听到苏若水的问话,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过去,一片昏暗中只看到苏若水有着柔和暖光的眼眸。

    “王爷王妃对你倒是纵容,竟然同意你扮男装去上学。”苏若水自是看见了言禅衣的反应,有些好奇的问道,“前几日看了你的诗作,你文采斐然,身为女子倒确实是有些可惜了。”

    言禅衣原本还在忐忑揣测着那句话的意思,心中实在害怕他也有着前世的记忆。但听他的后一句话,又知道他只是认出了自己是他的堂外甥女,不由松了口气,笑道,“夫子谬赞了。”

    “私下里不用叫我夫子。”苏若水竟是浅笑了一下,刹那间让言禅衣有种他在发光的错觉。她刚想从善如流的叫声堂舅舅,便又听见他开口道,“你可以叫我若水。”

    那声音如同雪融入河,让言禅衣微微愣了愣神。

    她蓦然想起上一世初遇他,她称呼他为“苏总”,他也是这般的语调,像是建议,又像是命令,淡淡的说着,“你可以叫我若水。”

    “这不好吧,”言禅衣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故作镇定的说道,“堂舅舅是长辈,禅衣是晚辈,怎能直呼名字?”

    上辈子她便没有叫过他若水,熟识后亦是,次次都是连名带姓的称呼他,苏若水。

第41章 和言公子有关吗

    苏若水却只眯着眸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言禅衣忐忑不安了半天,偷偷抬眸望过去,这才发现苏若水已经又闭上了眼睛,似乎连呼吸都变得平稳了些。

    言禅衣微松了口气,便放心大胆的抬起头来,直直的盯着苏若水的脸。

    她总觉得他似是知道什么,所以才会让她叫他若水。可想起上一世的苏若水,性格是那般的易燃易爆炸,和现在马车里这个睡着的温文儒雅的苏夫子相比,完全是两个极端啊。

    言禅衣也很矛盾,她总莫名的觉得自己好像欠了他什么,但又没办法还。这让她很怕再看到他,因为一不小心,说不定就会欠下更多。

    可她已经决定了要去国子监,日后想必总会抬头不见低头见吧?

    苏若水的马车很大,车夫驾车的技术也很好,车子一直是四平八稳的前进着。

    苏若水似是睡熟了,没有再发出别的声音,而言禅衣却是如坐针毡一般坐立不安,时不时撩开车窗帘看一眼到哪了。

    宫外的路她并不认得,街边已经有些小贩开始了叫卖,不少铺子也在做着开门的准备。不算宁静,却一点也不耽误车里的寂静。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因为紧张而紧紧攥成了拳头。直到马车直接开进了宫门,她才终于松懈了些许。

    等到马车终于停了下来,她立刻快步的撩车帘跳马车,一气呵成快如闪电,还不忘回头作揖道,“谢苏夫子的顺风车。”

    说完便拉起身旁的风月,撒腿就跑,像是身后有恶狗在追一般。

    苏若水撩开车帘走下马车的时候,只能看到她和书童牵着手已经跑远了的背影。他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转身便又上了候在一旁的肩舆,眼眸微眯着,似是又要睡过去了。

    “言歌!”未有尘一直在国子监的院门口候着,他已经有三日没有见过她,这三日他可是真真的领悟到了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所以一见到言禅衣拉着风月朝这边跑来,他就赶紧招了招手。

    见着笑靥如花的言禅衣,他只觉心口暖暖的,“言歌,我和七皇子说好了,让他把位置让给你,这样你就能坐我旁边了。”

    言禅衣面露难色的看了一眼一脸期盼的未有尘,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可我不太想坐前面,我喜欢最后排靠窗的位置…”

    未有尘脸色一僵,但却不是觉得她太作,而是有些懊恼自己的自作主张。

    他记得她说过,每个人有自己独立的需求,不该为了迎合别人而改变自己。

    明明知道她是一个特别有主见的人,占座前确实应该先问问她想坐在哪的。

    这般想着他便诚挚的说道,“是我忘了问你意见就擅作决定了,对不起。那我们现在赶紧去课室调换一下座位吧!”

    言禅衣原以为他会气自己不按他的安排来,她也可以理解,毕竟这是个男权社会,女子在男子眼中,不过是附属品罢了。

    但她没想到他居然道歉了,而且是因为忘了问自己的意见而做了决定,言禅衣心中一暖,被尊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言禅衣望着拉住自己宽袖快步往里走去的未有尘,他的背影好像在一夜之间宽大了不少一般。

    她之前总觉得自己是一个成熟女性,而他只是一个小孩,自己应该对他多点包容。

    可现在来看,这个小孩似乎也已经长大了。

    言禅衣现在只觉得,有知己的感觉真好,若非性别不同,他们一定能成为互陪对方去上厕所的好闺蜜。

    座位换的很成功,未有尘的身份摆在那里,只需要走到想坐的座位旁,甚至都不要开口,自然会有人给他让座。

    国子监的管理并不严格,很多学子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来上课,所以也就没有像现代那般上课前先点人数的规矩。

    课室里的学子虽然都看到了言禅衣这个生面孔,但由于她是和未有尘一起进的课室,所以也没有人敢上前和她搭话。

    第一堂课是一个姓秦的老夫子,胡子花白,眼神也不太好了。一上讲台便搬过椅子坐下,让大家念《千字文》。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声音稀稀散散的,有几个很是认真的书呆子一边念着还一边晃着脑袋。

    言禅衣看着坐在自己前排的脑袋,晃呀晃呀晃的,不过须臾,便趴在课桌上睡了过去。

    未有尘看着她嘴唇微嘟的睡脸,几不可见的笑了笑,趁着她睡着了,他刚好可以肆无忌惮的看看她的脸。

    他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她,明明一张成熟妩媚的脸,却梳着一个可爱的双暨,他害怕的以为是见到了鬼,却不是因为怕她。

    当时他只是怕他的紫瞳从此以后都能看见鬼,可事后想起来,若每个鬼都如她一般美丽又有趣,那见见又何妨?

    如今的她和当年的她差别并不大,只是脸上多出了些肉,便看上去少了些妩媚,多了份清纯。

    他有些想伸手去捏一捏她微嘟着的脸颊,但又怕被别人看见。他也不敢看她太久,他突然想起她说过的那个我从此不敢看观音的故事,突然理解了故事里男主角说出那句话时的心态。

    他不敢多看,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害怕自己胸腔里剧烈的心跳声,被旁人听了去。

    秦老夫子终于也在讲台上呼呼睡去,头一点一点的像是在为朗读打着拍子,却是有细微的鼾声传了出来。原本还稀稀散散的读书声,不多时便只剩下一两个执着的书呆子还在念着了。

    言禅衣只比秦老夫子早醒来一会儿,她原本还有些紧张,担心会不会被夫子骂。

    结果睡醒赶紧抬头看讲台,却发现秦老夫子还没醒呢,又转头看了看四周,前排还在执著的摇头晃脑,也有不少像秦老夫子一般酣睡着的。

    只有身旁的未有尘,正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的书。

    言禅衣知道未有尘很喜欢看书,他房间的桌案上总是堆满了书。所以她没有出声打扰,只等着下课钟声把所有人都唤醒了,她才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课余间,她少不了去同窗间走动一番,毕竟她来国子监的目的可是很纯粹的,扩展人际。

    第二堂课是言禅衣未来嫂嫂的亲爹沈少师来上的,沈少师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人,让人分辨不清他的喜怒,但也能从他的气质感受到他是个有学识的人。

    沈少师讲的是《左传》,他虽不苟言笑,但上课的内容却是很丰富有趣的,除了书本上讲到的历史他能绘声绘色的讲解以外,还会搬出一些道听途说的野史来与大家分享。

    第二堂课倒是过的十分之快,言禅衣还意犹未尽着,便已经听到国子监门房的老头在“铛铛铛”的敲下课钟了。

    国子监只上半天课,所以大多数学子都在第二堂课下课后,便成群结队的出宫去了。

    言禅衣还趴在课桌上没有动,而身侧的未有尘却被顾凌霄和顾怀羽缠着,说是一起去顾兮蕊的华浮宫用午膳。未有尘并不想去,正要开口推脱,顾兮蕊也赶了过来。

    “允哥哥,中午本公主让贵嬷嬷做了你爱吃的土豆饼!”顾兮蕊一边说着便一边从两个哥哥中间挤过去拖住了未有尘的手,完全没有注意的未有尘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耐,热情的说道,“我们快走吧,土豆饼凉了就不脆了。”

    “你们去吧,我今日还有事。”未有尘状似无意的将拽着自己袖口的小手扫开,声音满是清冷的疏离,“替我谢谢贵嬷嬷了。”

    “什么?”顾兮蕊感到自己的手被推开,本还不以为意,因为这几日每次遇到允哥哥,他都会这样不着痕迹的将自己推开。

    可是他刚刚竟然还拒绝了一起用午膳,以前他可从来没有拒绝过她。

    她的公主脾气一瞬间就上来了,正欲发作,身旁的顾怀羽轻扯了她一下,她这才拾起些许理智,有些委屈的问道,“为什么啊?允哥哥不喜欢吃土豆饼了吗?”

    “我有私事,下次吧。”未有尘自是听出了她口气的软化,但却依然不为所动,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

    此时的言禅衣是真的坐不住了,在第二堂课还没下课的时候,她就已经……已经想去如厕了。

    下课后她担心此时的男厕怕是会有很多男人,所以才趴在座位上,想等人都走了自己再去。结果这四个人却像是故意和她作对一般,聊了半天还不肯走。

    言禅衣终于忍不下去了,面无表情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着三位皇子和公主匆匆作了个揖,便打算赶紧离去。

    “你站住!”顾兮蕊倒是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登徒子”。想起那日她和允哥哥似乎聊的很投缘,两人在书斋里聊了一个多时辰,出来便称兄道弟了。

    今日再见,两人竟还成了同桌,她原本还在好奇为何允哥哥突然换了座位,原来竟是为了这个“登徒子”!

    顾兮蕊的柳叶眉瞬间便拧了起来,冷笑了一声,这才道,“允哥哥的私事是和这位言公子有关吗?”

第42章 故事大王

    顾凌霄和顾怀羽这才注意到言禅衣。因为是皇子所以不能翘课,但他们平时总是最晚到国子监的。

    今日踩着锣声进课室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言禅衣这个新来的,只是有些疑惑未有尘为何突然搬到最后排去坐着了。

    秦老夫子当时就在他们身后进的课室,所以他们不可能再去换座位,而且两个皇子若是这么刻意的黏着魏太子,即便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但也实在是不好看。

    中间课堂休息的那半盏茶的时间,他们还端着姿态,以为魏太子会来跟他们解释一下为什么临时换了位置坐。

    没想到魏太子都没多看他们一眼,所以他们才会在心不在焉的上完第二堂课结束后,便赶紧凑过来试探了。

    兄弟二人看着言禅衣,都觉得眼熟,却又想不起是谁。听着顾兮蕊叫她言公子,也不知道是言,是严,还是颜,一时之间都摸不透此人的身份,便也不好做声。

    两人只能一边看着顾兮蕊指望她能再说些什么,一边绞尽脑汁的回忆着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位言公子。

    言禅衣却是有些想掀桌子骂人了,因为她觉得她若再不去如厕,很有可能会把自己憋爆。可是现下这种状况,她却是被牵绊住没办法走,她有些恼羞成怒,有些想破罐子破摔。

    于是终于,她努力挺直了腰杆,眼神幽暗的睨着矮自己半个头的顾兮蕊道,“怎么魏太子的私事都需要先请示八公主吗?”

    然后言禅衣也不等顾兮蕊发作,便兀自拉起未有尘的手道,“尘兄,不如我们去你那再谈吧?”

    顾兮蕊正欲发作,袖口却又被顾怀羽轻扯了一下,她只能十分不满的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言禅衣,便拂袖离去。

    顾凌霄和顾怀羽也只好圆场道,“允兄今日没口福啦,我们还是快去尝尝贵嬷嬷的土豆饼吧。”一边说着一边便离开了课室。

    未有尘看着自己的左手,被一只雪白柔弱的小手紧紧攥着,心中涌上了一阵阵甜蜜,刚刚鼓足勇气想要回握住那只似是有着幽香的小手,那小手却又不带留恋的匆忙离去。

    未有尘赶忙追着跑的火急火燎的言禅衣出了课室,一路跟着,便看见她站在了恭房门口,踌躇的跺着脚。

    他有些哑然失笑,居然是因为人有三急,她才走的如此心急。

    看她似是拿不定主意该去左边的男恭房还是女恭房,他默默的快步过去,先去男恭房看了一圈,才出来忍着笑道,“里面没人,去吧。”

    言禅衣瞬间燥红了脸,但还是硬着头皮冲进了男恭房。

    虽是公用的恭房,但因为是在宫中的恭房,所以每半柱香都会有宫人进来打扫。恭房里一直燃着上等的熏香,没有烟雾缭绕,但却也芬芳异常,一点让人为难的异味也没有。

    且每个安置了恭桶的地方都还都做成了隔间,隔间外还都有着遮挡的门板,言禅衣见此,倒也放下心来。

    “苏夫子!”言禅衣刚释放完自己,准备穿裤子,便听到外面未有尘很大声的喊了一声苏夫子。

    她知道定是苏若水也来如厕了,顿时一脸的黑线。男神也要如厕的吗?男神不是应该放彩虹屁,拉棉花糖的吗?

    言禅衣屏息在隔间里,不敢出声。

    现在真的是很尴尬了,苏夫子知道她是言禅衣,性别是女,可她却出现在了男恭房里。这要是遇上了,大概会被苏若水当成是变态吧?

    她一直听着隔间外头的声音,却是没有任何的响动,等了差不多半柱香,她只感觉自己腿都站麻了,想着苏夫子应该要不就是走了,要不就是在干“大”事。

    于是她终于又鼓起勇气,蹑手蹑脚小心翼翼的拉开了自己隔间的门。

    很可惜,她猜的两种可能都没猜中,苏夫子正端着折扇,不紧不慢的扇着风,好整以暇的站在她隔间的门口。

    言禅衣不由自主的红了脸,低着的头不自觉的抽了抽嘴角,故作镇定道,“见过苏夫子,苏夫子也如厕啊,真是好巧啊。”

    嘴上这般说着,心中却是埋怨这未有尘怎么不进来告诉她一声呢?也太不机灵了吧。

    其实她真是错怪人家未有尘了,人家心中可是有着非常深刻的男女界限呢,怎么可能在明知道她在如厕的时候还冲进恭房呢?

    而且人家根本不知道,这苏若水一早便知道言歌就是言禅衣,反而他若跟着苏若水一起进恭房,却不进隔间,这才奇怪吧?

    “本候是来找你的,”苏若水轻勾了勾嘴角,看着面前这个堂外甥女虽是低着头,却连耳尖都泛着红,笑意又加深了几分,这才道,“早上你走的太急,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娘说让本候带你去认认本候的独立恭房。”

    言禅衣闻言一脸震惊的抬头,便看到苏若水来不及摆平的嘴角和戏谑的眼神。她知道定是因为早上自己溜之大吉惹的他不快,这才报复着等到现在才来说这事。

    这苏若水不管有没有上一世的记忆,都是个腹黑的精神病啊!

    言禅衣又羞又恼,没好气的呛道,“谢谢夫子了,那学生就先告辞了!”

    怀揣着一肚子火气的言禅衣终于从恭房里走了出去,外面候着的未有尘这才松了口气。见到她一脸的不高兴,未有尘也不敢多问,只能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跟着。

    “公子!”一走出国子监,便听到风月略有些着急的声音。

    书童不能进国子监里面,所以风月一直等在国子监的院门口,等了许久都没见到自家小姐出来,着实有些着急了。

    风月冲到了言禅衣身前,热情的接过言禅衣手中的书本,这才道,“公子怎么这么晚,咱们现在回王府吗?”

    言禅衣还没来得及说话,肚子倒是先“咕咕”叫了两声,声音之大,大到言禅衣忍不住红了脸。

    旁边的风月听到了赶紧点头附和道,“公子,我也饿了!”

    “不如去我那里吃吧?”未有尘也听见了言禅衣肚子的抗议,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适时的上来解围道,“我正好也还有事想问问你。”

    言禅衣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默默的点了点头。

    释安寺的饭菜,自然都是不沾荤腥的。不过言禅衣倒也还是喜欢,这几日在言王府里,她娘亲像是要把她错过的都补齐一般,每顿都是大鱼大肉,吃的她都有些腻了。

    看着这一桌子的斋菜,她倒是有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也不等主人家说什么,便兀自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国子监每日就上两堂课吗?武术课什么时候上啊?”言禅衣的食量并不大,所以不一会儿就已经吃好了。

    想起自己是被未有尘以武术课骗来国子监的,却因着《千字文》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个时辰。若不是沈夫子的课有趣,她大概一上午都会趴在桌上度过吧。

    “武术不是必修课,所以都是下午在校场上的。”未有尘蹙了蹙眉,想起校场的那些学子,经常学着学着便都光了膀子,有些后悔用武术课诱她来国子监了。

    想了想便道,“不过你这般没有基础的,突然过去可能会跟不上课程,不如我先教你基本功?”

    “是嘛?”言禅衣甚是怀疑的望着未有尘,见未有尘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最后叹了口气道,“找你太麻烦了,也不太方便,我还是先和风华风月学学基本功吧。”

    未有尘闻言稍稍松了口气,这才问起正事来,“你说今日要告诉我如何炒热玄机公子的名号呢?不如现在说说?”其实他并不那么好奇,只是想多留她一会儿。

    “今日让风月在国子监外头,跟那些等主子的书童们吹嘘了一下自家公子我的才华,然后再让她假装不小心讲漏嘴,其实我是在模仿一个低调的诗人。”言禅衣狡黠的笑了笑。

    见未有尘听的认真,这才继续道,“我还让她说她家的小姐言禅衣,在桃花宴那天所作的诗作,也是在模仿借鉴玄机公子。这些书童应该都会在回去的路上讲给主子听,毕竟现在京城都在传我已经是京城第一才女了。”

    “所以应该这几日便会有人开始打听玄机公子究竟是个什么人了。”未有尘很是赞赏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接下来呢?”

    “明日我会让玄机公子抄一首诗,你夹在书本里,假装不经意的露出一点,然后我们俩……”言禅衣站起身来,凑到了未有尘的耳边,将明日的计划详细的说了一通。

    其实这里并没有外人,但她就是喜欢这般故弄玄虚。

    她构思这个故事,可是花费了些功夫呢。

    这个故事其实是为了圈女粉,只是她现在是言歌,没法去女子课室。不过国子监还是有些关系好的亲兄妹姐弟的,不怕故事传不出去。

    未有尘听完她的主意,有些佩服的望着她。这丫头编故事的本事倒是不小,刚刚那故事,听的他都有几分同情玄机公子了。

    “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没讲完的故事?”未有尘看了一眼故事大王言禅衣,想起她上次没说完的梁祝,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听下文了。

第43章 苦情诗

    言禅衣自是记得,于是也没有拒绝,便又滔滔不绝的讲了那段十八相送的故事。

    未有尘听的很是认真,当听到祝英台屡次暗示最后只能气的说梁山伯是只呆头鹅的时候,他笑的很是开心。

    听到祝英台说“青青荷叶清水塘,鸳鸯成对又成双。梁兄啊!英台若是女红妆,梁兄你愿不愿配鸳鸯?”的时候,他的眸子微微发亮,看着言禅衣的眼神更是灼热。

    言禅衣这次依然没有说完,只说到两人十八里相送到长亭,祝英台以兄长的身份做主将自己的九妹许给了梁山伯,还相约乞巧节来提亲。

    她也不是故意吊人胃口,只是单纯的觉得这个故事的结局并不美好,所谓的化蝶,不过是人们对有情人必要终成眷属的执念罢了。

    所以越是讲到后面,她便有些越不想将这故事继续下去。

    “讲完了?”未有尘觉得故事不该只到此,看着言禅衣又有些哀伤的神情,想起上一次说起这个故事,她也流露出了这样的神情,他心中莫名的紧张。

    他记得她说过这不是个好故事,所以最后梁山伯和祝英台,到底有没有在一起?

    “下次再说吧。”言禅衣从桌前站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倒是个很喜欢伸懒腰的人。

    她还约了云玄机下午去看看肚兜店该如何装修的,所以也不打算继续逗留,打算带着风月打道回府了。

    “风月呢?”

    “她应该在大师兄那里,她是大师兄未过门媳妇的亲妹妹。”未有尘也不再继续纠缠,他其实也很忙,陪她一起用膳都只是忙里偷个闲。

    “你大师兄是个和尚吧?和尚还能有未婚妻?”言禅衣眼眸一亮,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八卦,兴致勃勃的问着。

    “我也是个和尚。”未有尘目光灼灼的望向一脸戏谑的言禅衣,隐去了未说出口的那句“可我还想娶你呢。”

    知道她爱听八卦,便补充道,“不过他的未婚妻因为旱灾被传染了瘟疫已经过世了,连同她们的父母,也一起撒手人寰了。他未婚妻临终前将订亲的信物给了风月,让风月来投靠大师兄。

    大师兄孑然一身,也无处安置她,便将她带进了暗卫队,她武功虽是一般,但因为家人的事情,倒是潜心习医,还颇有天分。”

    “噢?”言禅衣没想到风月的身世是这个样子,难怪听说云玄机兄弟的母亲死于旱灾,她能哭成那个样子,大概是想起了自己也在旱灾中逝去的家人吧。

    这般想着又有些心疼起那个看着开朗又机灵的小丫头了,想了想又问道,“她姐姐将订亲的信物给了风月,是不是连带婚约也转给了风月?”

    “……应该不会吧,风骨比风月大了整整十四岁。”未有尘没想到言禅衣会这般想,但是据他所知,风骨只是把风月当亲妹妹照顾,并没有什么旁的心思。

    “十四岁怎么啦?男子年岁大些,才更会疼人呢。”言禅衣对未有尘的想法不以为意,老夫少妻她见得多了,相差四十岁都不是什么稀奇事。

    想了想便举例道,“你看户部那个章侍郎,他都四十五了,前几日还续弦娶了他属下陈中郎家的庶女,两人整整相差了二十岁呢,不一样举案齐眉恩爱有加?”

    未有尘并没有关注过大周朝堂臣子的婚配问题,不过确实男子不论多老,续弦娶回家的也都是少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只是对那些少女来说,未免有些残忍了。

    未有尘拧着眉,已经在想象风骨和风月在一起的画面,不知道为什么,想起那小辣椒似的风月,他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记得那年风骨收到信说他未婚妻一家都死于瘟疫,只剩一个五岁的孤女,然后风骨消失了三个月,回了大魏安置风月。

    中间发生了什么他不得而知,但从风骨回来后,经常会在敲木鱼的时候发呆走神。

    “不如我们偷偷去看看?”言禅衣眼眸流转,她还没见过风骨,但她还是很喜欢风月的。

    如若郎有情妾有意的,她也可以替这个小丫头把把关。

    未有尘有些无奈的看着言禅衣说着也不等自己答应,便猫着腰走出了他的厢房。

    他不想告诉她以风骨的武功,她一走近便会被风骨发现。所以他也猫着腰,跟在了言禅衣的后面。

    不过两人真的没有猫着腰的必要,出了厢房拐个弯就能看到,风骨正在院中指导着风月的剑法。

    风骨一脸的老成严厉,风月一脸的苦不堪言。

    见着他们两人出来,风月顿时扔掉了手中的剑,如获大赦般跑来言禅衣身边,一边对着言禅衣挤眉弄眼一边说道,“小姐不是下午还要忙吗?我们赶紧回去吧。”

    言禅衣有些好笑的看着风月,平日里古灵精怪的风月,居然也会有这般如临大敌的神情,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不过想想下午确实有事,便回头和未有尘告别。

    主仆二人找了个小太监带路,这才找到了宫门口。

    正想着今日早上是坐着苏若水的顺风车来的,回去恐怕要另租马车的时候,早上送他们进宫的车夫快步走了过啦,作揖道,“言公子,这边请。”

    言禅衣楞了一下,问道,“你是苏夫子家的车夫?还是言王府的车夫?”

    “回公子,小人是苏侯府的车夫,侯爷命小人在此等候言公子的,侯爷还说是答应了言王妃每日接送照顾言公子的,请言公子无须有心理负担。”车夫低着头,毕恭毕敬的答着话。

    言禅衣微蹙了眉,有些不太高兴,但想着是娘亲的一片好意,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其实是想尽量避开和苏若水的碰面的,她每次看到他,心中总有莫名的恐慌,明明上一世他对她很好,虽然偶尔嘴贱,但却似乎是唯一对她好的人了。

    她应该感激他的,她大概是怕苏若水总是越不过自己这个坑去吧。

    但好像这一切并不是她能控制的,言禅衣有些苦恼,要不要试试去喜欢他?又或许是自己庸人自扰了,就该忘掉前世关于他的记忆,顺其自然就好?

    回到言王府,言禅衣回篱菊院换下了学子服,便又去了半双院。

    还没走近,便听到里面传来了清脆悦耳的古琴声。她猜测应该是云玄机在练琴,只是她并不懂音律,所以也无从分辨好坏。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一直等到琴声停了下来,她才缓步走进了院子。

    云玄机正在那小片竹林前席地而坐着,盘坐着的腿上放着一把古琴。

    他今日穿着一件大红色的云雾绡长袍,坐在那郁郁葱葱的竹林前,衬的这个世界仿佛都失了颜色,只有他还热烈张狂着。

    言禅衣望着那宛如梦境的绿肥红瘦,一时之间竟有些被美色所惑,将要说的话全然忘了,只哑然望着。

    直到那红衣男子也望向了她,勾人的凤眼瞬间弯成了小月牙,她这才恍然回神。

    “禅衣是不是被玄机公子的琴艺震慑住了?”云玄机笑的狡黠,将琴随手放在了地上,刚刚的仙人之姿顷刻间便坍塌。

    他快步朝着言禅衣走了过去,脸上也恢复了平时痞气的表情,走近了些才又道,“怎么样?小爷我的琴艺厉不厉害?”

    “说实话,我不通音律,所以没听懂。”言禅衣有些懊恼自己的失神,看着痞气十足的云玄机,有些怀疑刚刚觉得他仙风道骨,只是自己发的癔症。

    便又面无表情老老实实的说道,“不过我以为曲子应该也有想表达的感情,听你弹的曲子似乎并没有这种感觉。”

    云玄机若有所思的望着言禅衣,教他音律的师父也是这般,说他的技术一流,技巧高超,只是曲中空洞,没有半分情感。

    他苦练了许久,也找不出缘由,好在也没有人会这般认真的听他弹琴。

    “不过没关系,也未必需要你去人前表演。”言禅衣见他神色复杂,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便赶紧岔开话题道,“走走走,去书房,帮我写首苦情诗。”

    “写什么苦情诗?”云玄机知道她应该是要开始为玄机公子造势了,可为何要写苦情诗?

    “哈哈哈。是这样,我给你编了个很苦情的身世故事。”言禅衣一边笑着,一边就将她编的他的身世故事讲给云玄机听。

    云玄机听完心中百味杂陈,觉得言禅衣就应该去写话本子,定比那些为了赚钱一顿乱写的酸腐秀才要畅销。

    “说吧,写什么?”云玄机在桌案上摊开了宣纸,又那镇纸压好,狼毫笔也均匀的蘸好了墨,好整以暇的静待着言禅衣开口。

    “诗名是绮怀,你署名玄机公子,一会我们再去刻个玄机公子的方章。”言禅衣很是从容不迫的吩咐着。

    早在她为云玄机构建人物设定之时,就已经选好了第一首诗,见云玄机一笔一划的写完了署名,她才继续道,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第44章 她骂我是登徒子

    云玄机没有去思考,便将诗快速的写了下来。

    待写完之后,他才认真读了一遍这一首绮怀,刹那间,仿佛自己真的置身在了诗中对失去的无奈和悔恨中。

    言禅衣是看着云玄机写的,不得不说云玄机的字,真的能称得上是颜筋柳骨,飞鸟惊蛇。

    从一个人的字其实能看出很多东西,就像云玄机的字,挥洒自如证明着他的放荡不羁爱自由。

    他只蘸了一次墨,这通篇诗作却是颜色均匀,没有半分的厚此薄彼,说明此人善于计算,也很会自我审视。

    “上次那首手可摘星辰诗名是什么?”云玄机看着手中的诗作,只觉言禅衣真是才华横溢又深藏不露,难怪那么有自信能捧出一个天下第一才子,以她的才华,怕都是绰绰有余。

    “夜寺。”言禅衣想了想便将夜宿山寺精简成了夜寺,她怕他问宿山寺在哪,她会无言以对。

    “你若是男儿身,定能位居人臣。”云玄机自夸能力一百分,可让他夸人,他还真是不太在行。

    言禅衣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自己确实是有才华的她必须承认。

    只是作诗吧,她真的不太行,还是要感谢老祖宗们遗留下来的这些古诗词,够她在这个架空世界,捧出一个第一才子了。

    “你觉得我们的肚兜店,怎么开才会有生意?”

    言禅衣拿起那首《绮怀》,一边嘟着嘴吹干着上面的墨汁,一边问道,“我思前想后了很久,大家都那么保守,如果我大喇喇的直接在店里挂上我新设计的肚兜,恐怕即便是路过的都不敢正眼多看。”

    “说容易也不容易,但说难也不难。”云玄机昨夜可是想了一夜,自从知道自己投资的是女性内衣后,他便知晓了她为何会在花园里来回走了近两个时辰。

    所以他也十分乐于助人的想了一夜,虽是乐于助人,但也不妨碍他故弄玄虚的卖关子。

    “你就是我的智多星!”言禅衣一听他的话,便知道他肯定是已经有了主意,说不定还不止一个,当下便觉得这个合伙人简直太靠谱!

    言禅衣转过头,眼眸里满是期待,定定的望着云玄机,一边作着揖一边戏谑道,“小女子还请云公子不吝赐教!”

    “哈哈哈,”云玄机很明显十分受用的大笑起来。

    也不再继续卖关子,认真给言禅衣分析道,“这要看你是想薄利多销,还是只做高端市场了。薄利多销的话嘛,从青楼开始入手即可,只是这般的话,你想再打入高端市场可能就会有些棘手了。“

    ”如果只做高端市场的话,就很简单了,收买京城最好的裁缝,只要她去高门大院里给那些千金贵妇们推销一番,就说这是宫中流出的最新款,那一切就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了。”

    言禅衣一边听着一边点头,果然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啊。她十分赞同的看向了身边的臭皮匠,又道,“可是我既想薄利多销,又想攻占高端市场,怎么办?”

    云玄机似是一早便知道她会这样问,也不回答,只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他觉得以她的聪慧,定是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确实是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言禅衣看见云玄机的表情,便知道他早已猜到自己心中所想。

    也不再继续纠结这个市场问题,而是继续问道,“只是要如何收买京城最好的裁缝呢?能做到京城最好,光靠银子肯定是无法打动的。”

    “唔……小爷我今日一早便去会过她了。”云玄机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发髻,脸颊也微微泛着红,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道,“小爷我提出出资为她开一家以她的设计为主的成衣店,还偷了你大丫鬟才制作出来的成品送给她,让她试穿体验看看,明日再给小爷我答复。”

    “她同意了?”言禅衣莫名的觉得暖心,没想到他居然早就猜到了自己在听从他的建议后会做的下一步,甚至还提前便帮她开始运作了。

    只是偷风华才制作好的成品,怎么听起来像是个采花贼才能做出来的事呢?

    “没有,她骂小爷我是个登徒子,还把小爷我用扫帚打出了千面坊的会客室。”云玄机想起上午的窘迫,自己又这般说出来,只觉得尴尬难当。

    恨不能找个小地缝,将自己严丝合缝的塞进去。

    但怕面前的小丫头又露出那失落的表情,便赶紧补充道,“不过她留下了那一套……成品,而且小爷我是以言王府嫡小姐的名义去的。成与不成,明日看她会不会登门拜访就知道了。”

    “云玄机!你不仅是我的智多星,你还是我的福星啊!你简直就是我不可缺少的左膀右臂啊!”言禅衣又开始兴奋起来。

    看着云玄机,只觉得自己能随意在街上招揽到他,简直是三生有幸。

    原本还担忧着的言禅衣,此刻是真正的斗志盎然,恨不能时间能走的快些,赶紧的到明日去。

    云玄机看着言禅衣不加掩饰的笑意,蓦然觉得那些窘迫换来佳人如此一笑,倒也还是值得的。

    “所以我们现在只能等着先了?”言禅衣原本计划了下午去店铺看看,顺便和云玄机一起商议一下装修的。

    毕竟上次一起研究画廊装修时,云玄机可是给自己提供了不少好的主意。只能这样等着,倒是让她有些不安心了。

    于是又有些忐忑的问道,“若是她不愿意怎么办?”

    “你对自己的产品这么没信心吗?”云玄机见她一脸的焦虑,一点也不似平时信心满满总是说着豪言壮语的样子,赶紧激励道,“小爷我这几天逛花园,可是经常听到你府上的丫鬟们聚在一起夸你的设计呢。”

    “对,那么好的东西,我还没送一身给我娘呢!”言禅衣这才想起来,做出来的成品,很多丫鬟都上篱菊院讨要了去学着做了,娘亲定是听说了的,说不定也在眼巴巴的等着女儿送呢。

    想到这里,言禅衣就直接准备起身告辞,可刚一站起来又被叫住了。

    “禅衣,”云玄机叫住了她,可又是犹豫的紧,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的言禅衣都替他着急了,明明不是这般扭捏的人,此刻却像一个要和情郎告白的怀春少女一般,顿时有些好笑的望着他,也不着急催促。

    “那个……听说你爹偶尔下午会在前院的校场指导亲兵练武,你能不能和你爹说一声,让我也去啊?”云玄机态度蓦然谦卑起来,也不再自称小爷了。

    “我爹武功很厉害吗?”言禅衣有些奇怪,前几日还听说他吵着要拜风华为师的,怎么又改主意要找自己爹了?于是又追问道,“我爹比风华武功还厉害?”

    “……你到底是不是你爹的女儿?”云玄机闻言立刻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了言禅衣。

    确定她的表情真的是一无所知后,深深的怀疑她可能是言将军从外边捡来的,“你爹在大周可是从未遇到过对手,即使是在四国联会上与其他三国的高手比武,也从未输过。据说若是能学到你爹三成的功力,便能在江湖上横着走。”

    “我爹这么厉害?”言禅衣瞪大了眼睛,她是真不知道自己爹这么厉害。

    她虽然知道自己的爹被人誉为“战神”,甚至被邻国的军队称为“阎王爷”,可她一直以为那是因为自己的爹擅于排兵布阵。

    早知道自己的爹这里厉害,她还去什么国子监啊?不对不对,她去国子监是为了炒作玄机公子和扩展好友列表的,所以还是要去的,至少要去三个月。

    “行吧,我问问我爹去。你等我消息。”言禅衣此时心中也有了拜爹为师的想法,看了看天色,应该已是申时末了,爹爹应该快回韶华苑陪娘用晚膳了。

    所以她决意不再逗留,匆匆作揖告辞。

    回到了篱菊院,风华还没有回来。

    最近安排她负责监管画廊的装修,她便一直早出晚归着,除开早上为言禅衣梳头时露个面,其他时间她都是不在府中的。

    言禅衣在自己厢房中放置内衣成品的地方挑选了一下,想着娘亲的雪白肌肤,便为她挑了一套红色妆花缎的。

    又想着这般大喇喇的拿过去不太好,毕竟是贴身的私密衣物,于是又让风月找来托盘,摆好后又在上面罩了一块天青色的素锦。

    言禅衣走进娘亲的厢房时,娘亲正坐在桌案前,给一只墨色的荷包上绣小老虎。

    言禅衣看着娘亲认真于手上的针线,可表情里却透着一股子甜蜜,顿时自己仿佛也被那股子甜蜜传染了一般,不由自主便溢出了一个笑来。

    怕惊着了娘亲,言禅衣又退回到了厢房的门口,毕恭毕敬的敲了敲敞开着的门。

    “禅儿,你怎么来了。”苏曼姝回头便看见了一脸俏皮的言禅衣,赶紧放下了手中的针线,迎到门口拉住了言禅衣的手。

    “我来给娘亲送点好东西,”言禅衣拉着娘亲的手,又走回到桌案边坐下,这才接过了风月手中的托盘,放在了桌案上。

第45章 明年我想当姐姐

    苏曼姝掀开那天青色的素锦,看了一眼那套大红色的内衣裤,脸微微红了,娇嗔的瞪了一眼言禅衣,这才道,“臭丫头,府里的丫鬟婆子们都快人手一件了,你才想起你娘来。”

    言禅衣吐了吐舌头,谄媚道,“那可不一样,她们穿的都是我的试验品,娘亲这个才是最终成品。”

    苏曼姝闻言将内衣从托盘上拿了起来,认真的看了看,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放回了托盘里,害羞道,“就这么一点点布,真的好穿吗?你是不是就想做这个生意?”

    “这舒适度您今晚穿上试试就知道了,不过要是爹爹看见了,说不定明年这时候我能当上姐姐。”言禅衣见自家娘亲明明快四十岁了,却依然娇嫩羞怯的如同二八少女,更是忍不住打趣。

    “你这臭丫头……这般口没遮拦也不怕给人听见了,仔细以后嫁不出去!”苏曼姝被言禅衣说的脸更红了,忍不住笑骂道,“回头我告诉你爹你都敢打趣你娘了,你看你爹会不会收拾你!”

    “我的禅儿怎么打趣你了?”苏曼姝的话刚落音,便听到言尽欢的粗犷男声从身后传了过来,浑厚的嗓音,听着便让人有安全感。

    脚才踩进厢房,见着自家娘子羞红了的脸,又宠溺的问道,“禅儿说说,你是怎么打趣我家娘子的?”

    “爹,我只是说希望明年这个时候,我能当上姐姐。”言禅衣见爹进来了,连忙起身福了福身子,又对着爹眨巴了一下大眼睛,这才道,“爹娘可要一起加油,实现禅儿的愿望啊。”

    “哈哈哈,爹一定努力!”言尽欢闻言便豪迈的大笑了起来,看着自家娘子的脸比方才自己进门时更红了几分,望向苏曼姝的眼神不自觉又多了几分爱意。

    “爹爹~”言禅衣见爹爹脸上喜笑颜开的,赶紧趁热打铁的提要求道,“爹爹我想拜你为师学功夫!”

    “噢?禅儿还有这兴趣?”言尽欢闻言倒是有些欣喜,言幽鸿也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他本来也有要教言禅衣的打算,但又怕自家娘子心疼他这娇滴滴的小女儿。

    如今言禅衣自己主动提出来,言尽欢只想赶紧点头答应。

    但想着万一宝贝女儿吃不了学武的苦,所以便还是严肃的道,“学武可是很苦的,若要我来教,我可绝不会容忍半途而废的。”

    “爹爹可不要看不起禅儿,禅儿想每日和爹爹的亲兵一起训练!爹爹可不要把我当成娇滴滴的小女儿,就当成你捡来的小儿子就行了!”言禅衣自是拍着胸脯保证着。

    在前世她就有个武侠梦,这一世跟着爹爹学就能练就一身好武功,她必然是会坚持下去的。而且,她可是什么苦都吃过的人,她的字典里,也绝对没有半途而废这四个字。

    “好!有志气!不愧是我言尽欢的女儿!”言尽欢赞赏的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骄傲。

    但又有些怕娘子怪罪,于是便用眼角余光去偷瞟了一眼自家娘子,见娘子似是也没有不满的笑着。

    便赶紧应承道,“那明日申时便到校场来报道吧,和亲兵一起先练基本功和招式,等你能和我的亲兵教头过上五招了,我再亲自教你!”

    “好,只是爹爹,我不想亲兵们把我当成千金小姐特殊对待。明日我穿男装,说是你远房侄子行吗?”言禅衣知道这个时代男女之间有诸多不便,若自己以女子身份去校场,怕是会什么都学不到就被赶出来。

    即便摆出大小姐的身份,可能也只会得到冷板凳一根,或是华而不实的招式已经溜须拍马的谄媚。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既然决定要学,便必会扎扎实实的学。

    想起云玄机的请求,言禅衣又赶紧说道,“还有爹爹,我请了个很厉害的夫子,本来他不愿意教我的,但他特别崇拜你。所以我以你会教他武功为条件,才把他骗来府里,明日我能不能带上他一起?”

    言尽欢眯着眼认真的看着言禅衣,似是在怀疑着什么,半晌也没有开口答应。

    “当然可以!”苏曼姝这时上前了一步,偷偷伸手在言尽欢的胳膊上掐了一把,继续道,“有个相熟的与你一起当新兵,互相扶持照应是好事。”

    言尽欢被掐的忍不住抖了一下,本来的思绪也被就此打断。

    不过他一向对娘子的要求从不拒绝,所以也不再去管自己的思绪只点头道,“行,和你一样,能和教头过五招了,我才会亲自教!”

    “真的吗?太好了!我这就去告诉他去!”言禅衣闻言开心的一把抱住了言尽欢,又撅起嘴在自己娘亲的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这才转身欲走。

    “这么急?不在韶华苑一起用晚膳了吗?”言尽欢看着言禅衣亲了自己的娘子,原以为自己也会有此待遇,还在暗自期待着,结果这女儿转身便跑了,顿时有些失落。

    “不了,我去找云公子一起吃。”言禅衣头也没回,便一阵风似的跑走了。

    只留下一个欢快的背影,惹的言尽欢莫名惆怅。云公子?不是夫子吗?夫子不都是要不人到中年,要不胡子一大把吗?

    “那夫子我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多大年纪了还能不能习武。娘子为何答应的这般快?万一是敌方派来的奸细怎么办?”言尽欢眼见着女儿跑的没影了,这才询问起苏曼姝来。

    “我见过了,一个十七岁的俊俏少年。”苏曼姝漫不经心的答着,又睨了他一眼道,“敌方奸细要派也派去东郊军营了,我们府中除了那不到三十的亲兵,剩下全是些退伍的残疾人,哪个敌方那么傻派奸细来这。”

    “十七岁?十七岁就能是很厉害的夫子?你有没有查验过身份?不会是把你和禅儿都给骗了吧?”言尽欢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心中疑惑着,莫不是因为俊俏,所以把娘子和女儿都给迷惑了?难道自己不俊俏了吗?

    还有什么不到三十的亲兵,那可都是精挑细选过,各个都是能以一敌百的狂战士。

    而且现今边疆安定,他亲力亲为的教出这些亲兵,是打算将他们转成暗卫,用来保护自己的娘子和女儿的。

    想到这他又有些不放心的道,“那夫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你告诉我我派人去查查。”

    “不用查了,他确实不是什么很厉害的夫子。禅儿收他回府自是查清楚了的,至于禅儿留下他,定然是有她的打算的。她那么聪慧,我可不觉得她会吃什么亏。”

    苏曼姝想起昨日云玄机说的话,淡淡的笑道,“而且,他昨日对我发了誓,必会用生命效忠禅儿。如若可以,他还愿意入赘。”

    “入赘?”言尽欢有些不太能理解,娘子说禅儿聪慧,这个他是知道的。

    禅儿参加完桃花宴,现在军营里不少副将都会莫名的对他有个文采斐然的女儿表示羡慕。但禅儿如此出色,等到了适龄,提亲的人自会踏破门槛,何须一个这样来历不明的人入赘?

    “桃花宴那日八公主已经对外说了,我们家禅儿命格贵不可言,以后必是要做皇后的。你希望禅儿以后嫁入皇室吗?”苏曼姝认真的望着自家夫君,夫君什么都好,勇猛又温柔。

    就是有时候脑子太轴,不懂变通。

    所以她只能耐心解释道,“如若皇上没有这个意思,以八公主那样的推论,又有谁敢来咱们家提亲?即便真有这般不开眼的敢来,皇上又能同意吗?我并不是真想给禅儿招个入赘的女婿,只是留作备用。无权无势无背景的入赘夫婿,才是最让皇上放心的。”

    言尽欢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家娘子已经想的这般长远。苏曼姝要是不说这些,言尽欢是真的没在操心的,毕竟言禅衣还小,离及笄也还有一年,才能开始议亲。

    言尽欢发现,确实是自己想的太少了,还好自己娶到个这般聪慧又美丽的娘子。言尽欢忍不住伸出手去,想将温软的娘子揽进怀里,却被苏曼姝一把轻轻推开。

    “你一身的臭汗,先去沐浴吧。”苏曼姝娇嗔的看了一眼因为被自己推开而一脸受伤的言尽欢,又笑着道,“这天气是越来越热了,我都想先去沐浴完再来用膳。”

    “既如此,不如我们一起沐浴吧。”言尽欢又笑着将苏曼姝拉近了些,一把将苏曼姝打横抱起道,“禅儿说了,希望明年今日能当姐姐呢。娘子曾经不是说过,以后只要是禅儿的要求,你都一定会答应吗?”

    苏曼姝被言尽欢调戏的满脸通红,只觉这个男人平日里有些愚钝,可对于调戏自己这件事,却是十分在行。

    她伸手轻推了推男人结实的胸肌,最后还是顺从的将自己的头斜靠在了男人宽广的胸膛上。

    “云玄机!”言禅衣一阵风似的,便冲进了半双院里。人还没到,那兴奋又响亮的声音倒是先闯进了云玄机的厢房里,“我爹同意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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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洗禅衣未有尘介绍:
言禅衣:“我饿了,想吃鱼。”
风允宸:“好。”
言禅衣:“还有豆腐脑。”
风允宸:“好。”
言禅衣:“还有鸡腿。”
风允宸:“好。”
言禅衣:“我逗你的,我其实吃不下,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也饿了。”
风允宸:“……我饿了,我想吃鱼,豆腐脑,还有鸡腿。”
言禅衣终是被他给逗笑了,轻声附和道,“……那我一会儿还是陪着你吃一点吧。”
初遇时只有他能看得见只是一缕幽魂的她,再之后,他的眼中只容得下那光彩夺目的她。
她做不了他的皇后,他便江山为聘,做她的皇夫。只要相伴,只求相守。欲洗禅衣未有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欲洗禅衣未有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欲洗禅衣未有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