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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不朽的你     欲洗禅衣未有尘txt下载     欲洗禅衣未有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6章 因为你有梦可做

    见着自家小姐这副欲哭不哭的模样,风华在心中悄悄的打定主意,以后小姐要喝酒,自己一定要拉着点才行!

    “呜呜呜……”言禅衣突然顿住了脚步,似是再也绷不住了一般,一把抱住风华便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你走了我怎么办呢……”

    风华闻言也跟着红了眼眶,她知道,小姐这是舍不得前主子了。

    其实又她何尝不是呢?她心悦的人,也要走了,而那个人,甚至不知道自己其实心悦于他。

    风华拍了怕趴在自己肩膀上放声大哭的小姐,又用另一只手揩去了自己还没来得及滑落的泪珠。有心想要安慰,却是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她也很想哭啊,可是她只能躲起来哭。

    这时一只突如其来的大手拉着风华猛退了一步,她猝不及防,正担心着怀中的小姐会就此摔倒。

    却是一个紫色的高大身影接手了她的位置,环住了她家那丝毫没有察觉到拥抱有何不同的的小姐。

    风华踉踉跄跄的退了一步,虽然没有站稳,却也没有摔倒在地上,而是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风华头也不用回,便知道身后的人是谁。

    莫名的,还来不及说什么,眼泪却滑落了下来。

    “我……”风流不懂,怀中女子这说来就来的泪水,究竟是为何。

    却也知道,自己在看见这个娇俏的女子,满脸的泪痕,和眼神里那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怨情绪,让他的心默默的揪了起来。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像只会这一句,“我……我会负责的……”

    他不懂如何去宽慰一个女子,只以为自己又一次不小心轻薄了她。他早说过他会负责的,他也一定会说到做到。

    只是这般的话语并没有让风华的眼泪停住,反而更是恼怒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风流只是站在原地,甚是不解的望着那匆匆离去的瘦弱身影。

    回头望了一眼正小心拥着怀中女子,柔声安抚的主子,风流好像突然有些开窍了,见主子这似乎也有点嫌弃他的样子,他便不再逗留,转身朝着那道就快消失在夜色中的瘦弱身影追了过去。

    他也必须去追,她离去的身影里好似带着诀别,他只蓦然觉得,若是不追,这个美好的女子,可能再也不会理睬他了。

    未有尘从风华的怀中接过了他的小丫头,便只静静的揽住怀中还在放声大哭的小丫头,他有些开心,又有些难过。

    他就快要离开大周了,可这个丫头却一直是半点虑色都没有,没心没肺的像是个局外人。他甚至还怀疑过,她是不是对自己,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甚至不及自己对她的十分之一?

    可今夜望着她全盘崩溃的样子,他突然明白了。她不是不爱他的,她只是太聪明,所以知道,挽留也无济于事,只会是徒增伤感罢了。

    她藏起自己的情绪,一定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让自己走的更洒脱一些吧。

    他想起她刚刚含糊不清吼着的歌,那般伤感,那般……让他难过。她从未为自己唱过歌,却是在他不在的地方,唱了这样一首,让人心碎的歌。

    未有尘多想就这般抱着她,让这一刻永远的停留。

    他是谁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他的怀里。什么天下,什么大魏,都不如自己切切实实拥在怀里的人儿重要。

    但最终,他还是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将言禅衣打横抱起,飞身便往着篱菊院而去。

    他要回大魏,不只是为了那个位置,还是为了他们的未来。他的身份注定了他只能往最高处去爬,也只有爬到了最高处,他才能安安稳稳的和她在一起。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榕树后面,露出了一截火红似血的衣角。

    榕树后有一位一身红衣的男子,手中还拧着一件火红的斗篷。他的眼眶似乎也有些泛红,但最终也只是拿着那件火红的斗篷,转身也消失在了黑暗里。

    篱菊院里,风华还没回来,言禅衣却已经被抱着,送到了厢房里。

    未有尘试着将怀中的小丫头放回床榻上,可这醉酒的小丫头,却是爆发了惊人的力气,死死的拽着他的衣襟,半点不肯撒手。

    “不要走……”言禅衣闭着眼吸了吸鼻子,鼻头哭的通红,似乎还有些堵住了,哼哼唧唧的话里,都带着浓重的让人心疼的鼻音。

    “我不走……”未有尘抱着小丫头,坐在了床榻边。

    小丫头就静静的坐在他的大腿上,小小的脑袋似乎听清了他的回答,努力的抬眸望了他一眼,骤然眼角和嘴角都弯了弯,低喃道,“小和尚……你是我的……”

    未有尘怔了怔,突然想起初遇她时,自己结结巴巴的对着师父道,“你的身边有……有一只鬼……”

    想到这初遇,自己也忍不住弯了嘴角。那时候的小丫头,虽然半透明着,却比现在高上不少,也比现在……韵味不少。而那时的自己,还是一个没有她高的小和尚。

    只有他自己知道,就是从那一眼开始,他便觉得她会是他的。

    全世界只有自己能看见她,能听见她,能感受到她。那时的他明白到这件事,便觉得她只会属于自己,不止是她的美丽让他动心,还有那莫名的熟悉感,让他相信了师父说的,自己来到大周,就是为了遇到她。

    那时候真好,她的好只有自己看的到。可现在更好,这么好的她,可以让他这般静静的抱。

    她能不能救赎自己,未有尘不知道。但未有尘却笃定的认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遇见她,和她在一起。

    成佛也好,成魔也好。若是不能与她在一起,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我是你的……”未有尘低声附和着,眸光缱绻的望着怀中已经困到睁不开眼的丫头,除了宠溺,还有那呼之欲出的不舍。

    许是怀中的人儿找到了那熟悉的安全感,紧握着他衣襟的手终是滑落下来。未有尘轻轻的将怀中的珍宝安置在了她那柔软的床榻上,伸手替她将头顶的公子暨拆散开来,又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昨日明明才见过,本来今日不该再来的。风允烈派了多少人在盯着他,他心中有数,却是花了大半个时辰甩掉那些尾巴,心心念念的来了这里。

    来这里,也只是为了多看她几眼,他想念她眉眼弯弯的样子,想念她古灵精怪眉眼流转的样子……

    分离的日子越靠近,他便越是不舍,不舍到恨不能每分每秒都在她的身旁,哪怕她是睡着的,哪怕他只能静静的望着她的睡颜。

    不知道会是多久的分离,他舍不得啊。

    她还没长大,他心中多么的害怕。

    她的身边会不会有别的人来陪伴?陪她哭,陪她笑,陪她……老?

    未有尘心中的不安其实一点也不比言禅衣少,只是他知道的,只有他的羽翼再丰满些,才能牢牢的将她护住。

    她唱的何尝不是他的心声,你看我,多么渺小一个我,因为你有梦可做。

    她就是他最美的梦,也是他穷极一生都要去实现的梦。

    ………………………………

    言禅衣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了。

    想起昨夜的醉酒,一时之间有些理不清楚,昨夜未有尘到底有没有来过?还是这只是她醉后的一场梦?那么昨晚的眼泪呢?是真的流过吗?

    坐在床榻上,却怎么也理不清自己的思绪。她知道酒精会让人的情绪放大,但她不知道,自己竟然会因为他离去的日子逼近了,而那般失控到放声大哭。

    她没有质疑过自己对他的感情,只是她两辈子为人,都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她都不知道,爱上一个人的感觉到底是怎样?是不是就像昨晚那样?想着想着就哭了,哭着哭着,又笑了?

    有些嫌弃自己昨晚的小失控,言禅衣索性拍了拍自己的脸蛋。昨晚真也好,梦也好,她反正,只权当是梦一场吧。

    从床榻上起来,屋外听到动静进来的却不是风华,而是风月。

    “怎么是你?早上不都是风华过来的吗?”言禅衣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风月,还是个大夫呢,毛手毛脚,一个头都梳不好。

    风月闻言却是没理会言禅衣的嫌弃,反而促狭的笑了笑,故作神秘道,“风华姐啊,她说她昨晚不小心撞到树,把嘴皮给撞肿了。”

    言禅衣有些莫名的望了一眼风月,风华撞树了她有什么好开心的?

    “我昨晚不小心看到了,那棵树啊,怕是早就让风华姐姐动了春心了。”风月却是笑的愈发神秘了,满脸就写着,快来问我啊,我知道个大八卦。

    言禅衣蹙了蹙眉,风华动春心?风华其实也已经是可以婚配的年纪,若是她想,自己势必是要成全的。

    她可没有要把身边的丫鬟全都留成嬷嬷的打算。

    “是什么树……呸,是谁啊?你觉得靠谱嘛?若是个好的,我便做主让她嫁人就是了。”言禅衣并未追问,用脚指头想想她也能猜得到,风华喜欢的人,不就是风流那块木头么?

第167章 阴魂不散

    “还能是谁,不就是风流那个呆子咯。说实话真是没想到啊,风华姐这样好的女子,居然会看上一个呆子。”风月有些鄙夷的说着,倒不是鄙夷风华,而是鄙夷风流。

    他们几个是最早来到大周的,也是一直在一起训练的。风月最后来,又年龄最小,所以自是受了他们不少照顾。

    但这风流呢,却是个老迂腐,做事一板一眼不懂变通,若是主子说一句让他去死,他绝对会不带丝毫质疑的便自尽。

    这样的呆子,如何配得上风华姐姐呢?

    言禅衣闻言怔了怔,昨晚风流来过……那昨晚便不是梦咯。

    言禅衣莫名的红了脸,她两世为人,好像还没有抱着谁那般痛哭过,昨夜却是……想到此,言禅衣也根本无暇顾及风流和风华的事了,满脑子都是在使劲回忆,昨夜自己究竟还说了些什么?

    身旁的风月还在絮絮叨叨的数落着风流的种种蠢事,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小姐的思绪,早就飘到外太空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未有尘都没有来找过言禅衣,言禅衣也没有出过言王府。

    青楼的事情虽然已经全权交给了安星辰和云玄机,但言禅衣也说了要为未来的花魁制定几个像玄机公子那般的,虚幻的假象。

    所以这几日言禅衣都窝在自己的院里,把自己记得的一些感春悲秋的诗词都誊写了下来,又编了几个婉转凄凉的身世故事,甚至还设计了几套适合青楼女子的衣裳出来。

    安星辰似乎和云玄机相处的还不错,两人都没有来找过言禅衣,言禅衣倒是有些无聊起来。她每日给自己安排了许多许多的事情,就是不想自己闲下来,她害怕自己一旦闲下来,就会无比疯狂的想念未有尘。

    那晚之后他便不再出现,她也在屋内仔细的找过了,没有留给她的字条。她失落,甚至还有些惶恐,是不是那夜的自己,哭的太丑了,所以他才这么多天都不来看看她?

    这几日厉不归也不见了,只留下一张字条,说是有事要办先行离开,会安排师兄下个月来接她去往不归山。厉不归还带走了蓝裳,而蓝衣却是没有再露过面。

    严师不在,言禅衣也没了心情练武,只每日练练内功心法,便索性日日夜夜就待在自己的书房里。

    不知归期的分离就快到来,她其实真的有很多很多事要处理的。只是她的思绪有些混乱了,反而将事情处理的乱七八糟了。还好身边几个得力的丫鬟,总是帮着她善后处理着大大小小琐碎的事情。

    “小姐。”风华推门进来,便看到言禅衣一支狼毫夹在耳边,脸颊上染了点点墨迹却浑然不知,满面愁容的窝在太师椅里,一点也不似往日里的鲜活明媚。

    “何事?”言禅衣闻言立即将狼毫抓回了手上,直起腰板坐了起来。

    “金玉满堂的伙计来了,说是你定做的首饰已经可以去拿了,想问你是派人去取还是让掌柜的送过来。”风华有些黯然的垂了眸。

    “就说我申时去取吧。”言禅衣也不想继续闷在房间里胡思乱想了,索性将狼毫掷入了笔洗里,便站起了身,随口问道,“云公子是和安小姐出去了吗?”

    “是,这几日云公子都忙到很晚才回。”风华掏出手中的帕子,便上前一步想将言禅衣脸颊上的墨迹擦去。

    言禅衣本还想再叫上他们两人一起去留香楼用个午膳的,如此也只能作罢。好在她身边还有风华风月,许久没带风月出街游玩了,风月也耳提面命的念叨了好几回了。

    只是刚走到王府门口,便遇见了一个熟人。

    “七七郡主好久不见!”来人正是几日不见的允子言,确切的说,是易容后的风允烈。

    他贴着允子言的人皮面具,依旧是一身玄色的长袍。只是脸上不再是那日扮做允子言那般唯唯诺诺的表情,而是一脸的玩世不恭放荡不羁。

    “你扮成这样到这儿来,就不怕我顺手将你打杀了?”言禅衣警惕的盯着来人,心中暗自揣测着此人的目的。

    明明以风允烈的身份来访,她便无法将他拒之门外了。可偏偏他用了一个庶民的假身份,让人无法理解。

    “七七郡主说的有理,只是上次不小心轻薄了七七郡主的,是我允子言。那我便自然要用允子言的身份来提亲才是,对不对?”风允烈笑的轻挑,全然不顾言禅衣那红了又黑的脸色。

    “哪里来的登徒浪子,口出狂言!”言禅衣只见他这一番话已经引来了不少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顿时又气又恼。

    风允烈也看到了迅速围拢的围观群众,心下一凛,有些暗暗恨起自己的口快来。他刚说出这番话,绝不是想辱没她的名声的。

    他纯粹只是在这言王府门前蹲守了好几日,终于见到她出来,他便开心的有点忘形了。

    “失礼失礼,在下刚刚只是说笑,还请各位不要当真才是。”思及此,风允烈赶紧对着围观的众人作揖道,“在下只是和七七郡主开个玩笑,有些失了分寸,还请诸位别当了真。”

    殊不知他这般的辩解,反倒有种越描越黑的意思。围观的众人不仅没有散开,反而还小声的讨论了起来。

    “这不可能是真的吧?言将军的女儿还会有人敢轻薄?不怕死嘛?”

    “他敢站在言王府门口这般说,不像是空穴来风啊。”

    “是啊是啊,无风不起浪啊,说不定他真的就是七七郡主的相好呢?”

    “你说的有理,我看这小公子长的也不错,说不定就是两情相悦呢?”

    “怎么可能两情相悦,若是两情相悦,这七七郡主的脸至于黑成那样吗?”

    “所以这男人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啊?从前好像也没见过啊?”

    众人的议论声并没有刻意压低,便这般通通传入了言禅衣和风允烈的耳朵里。风允烈简直有些欲哭无泪了,他明明是想来刷刷好感,实在不行耍耍存在感也行。

    可这结果,明显是让她对自己又多了几分憎恶啊!

    言禅衣眉目似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退回了王府里,对着门房小厮吩咐道,“去把府兵叫来,将这个满嘴胡话的神经病给本郡主往死里揍!”

    风允烈怯怯的望了一眼冷若冰霜的言禅衣,他倒不是怕揍,府兵而已嘛,他身后还有几个暗卫在暗处呢。

    他怕的是这下言禅衣该是厌恶极了他了。

    周围的群众听到言王府的府兵要出来,看戏的兴致都被勾了起来,兴致勃勃的伸长了脖子等着。原本以为是一场苦情伦理戏,没想到就要发展成武侠戏了,这样的热闹可不是每天都有的瞧的。

    风允烈见围观群众各个兴趣盎然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走吧,没面子。不走吧,难道真的在这言王府门口打架?

    “七七郡主实在抱歉,在下只是仰慕你许久,顾才出此下策想能更靠近你,是在下的不对,在下改日备上酒席再给郡主好好赔礼!”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对不对?风允烈乖乖认怂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面露厌恶的望着自己,他心口就一抽一抽的难受。他只能作了个揖,维持着基本的礼仪,转身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见这男人就这般莫名其妙的自己走了,围观群众顿时陷入了众脸懵逼中。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刚刚明明说好要打架的吧?怎么的这么怂?

    围观群众就此散去,言禅衣也顿时没了出门的兴致。

    “风华风月放你们半天假,你们自己去玩吧。”言禅衣兴致缺缺的将腰间的荷包取下,随手便抛给了风月道,“你们也许久没有放假了吧,看上什么都尽管买,我给你们买单。只记得回来前要去一趟金玉满堂替我把东西取回来就行。”

    “可是……”风华刚要开口拒绝,便又听到言禅衣开口道,“我就在王府里,不需要你们保护,去玩去吧。”

    风华其实也很想出去逛一逛的,那一日她收到直男的表白后,便一直计划着要送见定情信物给那块傻木头的。她女工虽好,但暗卫却是不能佩戴香囊荷包的,所以她的手艺好像暂时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走吧风华姐姐,小姐就在王府里,还有暗卫在呢,不会有什么事的。”风月可是老早就想出去蹦跶了,听说她研制的胭脂水粉已经有样品在售了,她可是心痒难耐的想去看看啊。

    “那好吧。”风华终于是点了点头,但还是不放心的对着言禅衣道,“小姐就在院里待着吧,一会儿我们回来给你带奶茶蛋糕。”

    言禅衣淡淡的点了点头,便往王府内走去。

    奶茶蛋糕有什么吸引人的?无非就是甜罢了。

    可再甜,能甜的过未有尘去嘛?

    怎么办,她好想好想他啊。

    只是几日不见,这相思便蚀骨般的让她难受。那之后遥遥无期的分离,她又该如何自处?

    甜言和十六去了石洲,风华和风月也出去玩了。整个篱菊院空落落的,让言禅衣颇不是滋味。

    她是想去找他的,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到哪里才能找到他。

第168章 睡了你

    好像他总是知道自己在哪里,可自己却对他的行踪一无所知。

    言禅衣只能呆呆的坐在这桃树下,静静的思念他。

    “七七郡主是不是有些贵人多忘事了?”风允烈的声音却是从身后传了来。

    言禅衣心中一惊,回头便见风允烈还是刚刚那身玄色长袍,只是已然撕下了允子言的人皮面具。

    “魏二皇子就这般堂而皇之的进了我言王府的后院,是不是有些不知礼数了?”言禅衣不知他的目的,但他就这般出现在这里,那自己的那几个隐藏起来的暗卫,是不是糟了他的毒手了?

    “七七郡主收了本皇子的银子,答应为本皇子引荐玄机公子的事,是不是被你给忘了?”风允烈脸上的笑依然和煦,丝毫不把言禅衣的警戒放在眼里,只自顾自的便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言禅衣面无表情,但心中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引荐这回事,她是真给忘了。

    “本郡主自然没忘,只是这玄机公子又不是天天来本郡主这里,就是本郡主有心想引荐,也得寻着机会才行是不是?”言禅衣面上没有一丝波澜,人却悄咪咪的朝后退了半步。

    “七七郡主怎的如此怕本皇子?”风允烈发现了她的退缩,又从石凳上站了起来,饶有兴趣的一步步朝着言禅衣逼近。

    “你不要再过来了!”言禅衣挥出了一掌,她还没有武器,只能靠自己微薄的内力去攻击。

    她的暗卫生死不明,而这个曾经轻薄过她,甚至想用自己去威胁未有尘的男人,就这般步步逼近,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她那微薄的内力甚至没有让风允烈的脚步慢上一分,她便直接被他禁锢在了树干和他之间。

    风允烈原以为这般禁锢着她,能看到她惊慌失措或者是哭着求饶的画面,结果他微微低头,便见着了她嘴角一丝得逞的笑。

    他还来不及反应,就看到她的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按在她肩膀的手腕。下一秒,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然后就已经被她反着手按在了地上。

    “你……”风允烈有些羞愤,他被按在地上,后背还被少女用膝盖抵住,他完全无法动弹,只能生气的问道,“你这是什么功夫?你故意引我靠近你?”

    言禅衣却是狡黠的笑了,什么功夫?防狼术呗,说出来你也不会懂的。虽然老娘我手无寸铁,但对付你这样一个毛头小子,有在怕的嘛?

    好吧她必须承认她刚刚是有那么一点害怕的,直到他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的那一瞬间,她才想起来她上辈子学过防身术的。

    所以她突然条件反射的擒住了他的手腕,往后一掰,再是一脚过去。

    风允烈就这样已经被她按在地上骑了。

    真傻,她是一时情急忘了自己还会防狼术了,但还好,她的身体本能没有忘。

    瞅了瞅已经一脸砂土的风允烈,言禅衣莫名有些得意起来,她张望了一圈四周,想找根绳子先将他绑起来再说。但这院子里……明显没有。

    最后目光扫视了一圈,嗯……算了,她还是辛苦一点将他按住了,然后再叫人吧。

    “本郡主院里的暗卫呢?”言禅衣手下稍稍用了点力,将风允烈反着的手又掰了掰。

    风允烈痛的嘶了一声,有些气,又有些好笑。这小丫头该不会以为这样就把自己制住了吧?虽然一时不察被她这般按在了地上有些丢人,但并不代表他挣不开骑在自己背上的人啊。

    只是,难得这小丫头离的自己这么近,还是她主动的。那他不如就趴这享受一会两人这般的亲密时光好了,最好能耗到风允宸过来,让他看看他心心念念的小丫头,是如何骑在自己身上的。

    言禅衣看着身下的大傻子,问他问题也不回答,只会一脸嬴荡的傻笑。心中的怒火瞬间便燃了起来,言禅衣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在了风允烈的后脑勺上。

    “喂!问你话呢!本郡主的暗卫呢?”言禅衣已经很不耐烦了,就是这大傻子害的自己今日都不能出去玩了,现在院里几个暗卫生还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她如何还能心平气和的跟他掰扯?

    “嘶,你能不能轻一点!”风允烈故作吃痛的样子,委屈巴巴的说道,“本皇子的暗卫们带他们出去兜风了,你放心,你的人本皇子怎敢灭口?”

    言禅衣闻言稍稍松了口气,但手下的力道却是半分没有松懈,依旧恶狠狠的问道,“你三番五次阴魂不散的纠缠于本郡主,到底想做什么?”

    “还能为什么?本皇子心悦你啊,想让你做本皇子的皇子妃啊”风允烈说的一本正经,戏谑的表情却依旧坚挺的挂在他的脸上。

    言禅衣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又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在了风允烈的后脑勺上,讥讽道,“本郡主天姿国色,爱慕本郡主的人能从大周排到大魏去,你又算是哪根葱?”

    风允烈被打的有些懵,只呐呐道,“本皇子比风允宸更适合你,他在大魏毫无根基,如何同本皇子争位?甚至他能不能安全回到大魏都不好说!你若依了本皇子,本皇子许你贵妃之位!”

    “嗤,”言禅衣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贵妃之位?她看起来像是稀罕那位置的人嘛?“你说他凭什么和你争,你觉得他需要同你去争吗?”

    这句话无疑是狠狠的踩中了风允烈的痛脚,他从出生到现在,每日每夜都在被拿着和这个素未谋面的哥哥做比较。

    真是讽刺,大魏几乎没有人真正的见过风允宸,但却人人都认为他不如他的哥哥。为什么呢?就因为他的父皇不愿意将太子之位给他么?

    因为风允宸的存在,父皇从来不多看自己一眼,对自己的母妃更是不闻不问。他的母妃过的孤独,充满了怨恨,恨的是谁呢?

    每年的七月初七,她的母妃都会躲在自己的寝殿里,喝着苦酒流泪到天明。

    他那么努力的去讨好,去建功立业证明自己。最终父皇只有一句不咸不淡的称赞,而母妃也只是面无表情的说着,“还不够,你一定要坐到那个位置上去。”

    那个位置,是他想要的吗?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只要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他就能狠狠的将他最恨的哥哥,狠狠的踩在脚下碾压。

    “我哪里不如他?”风允烈的声音里有着压抑,还有着浓浓的不甘。

    言禅衣听到他不再自称本皇子,听出他话语里的哀伤,掰住他的手恍然间松动了些许。她不知道他的故事,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刚刚那句话其实不过是用来怼他的,只是逞一时之快罢了。

    虽然在她的眼里心里,未有尘真是好过全世界的存在。

    但她没想到,那样一句话,会让他的气焰突然就这般陷入低谷。

    言禅衣一时的松懈,她抓住的那只手腕却是顺着她的力道往右侧用力一滚。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两人的位置瞬间调转了过来。

    言禅衣成了仰面躺在地上的,而风允烈已经钳制住她的双手,直接便坐在了她的肚子上。

    这一瞬间言禅衣只感觉肚子都要被坐炸了,手也被钳制的死死的,完全挣不开。

    什么防狼术也好,什么内力也好,根本通通都无法施展。

    “来人啊!有刺……”言禅衣只能大声求救,虽然这后院里校场很远,但她记得言王府每日都还是会有府兵来这后院巡视一圈的。

    只是有刺客这三个字还没说完,她便已经被坐在她肚子上的男人点了几处穴道。她瞬间便无法动弹,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瞪圆了眼珠,恨不能瞪死了眼前的男人。

    “你看,你还是落在了本皇子的手上。”肚子上的男人笑的和煦,却无端端让人心生恐惧。

    “你说本皇子该如何对你呢?本皇子一颗真心捧给你,你却看也不看就往地上摔,本皇子心好痛啊。”风允烈做作的捂住了心口,眉眼却依旧弯着,笑的一脸奸诈。

    言禅衣心头怒极,却是张开嘴却是什么声音都无法发出,只能将千言万语都靠瞪的。

    言禅衣:你有没有从我眼神里看出滚!犊!子!三个大字哇?

    “听说你们大周的民风,女子都特别看重名节,若是本皇子现在就这般睡了你,你必会非本皇子不嫁的,对吧?”风允烈丝毫不在意言禅衣那瞪大的凤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只自顾自的说道,“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呢,睡你这么有趣的事,怎么能不让他看见呢?”

    “但是没关系,本皇子可以先睡了你,直接睡到他来不就好了?他是不是许久没来找你了?很想知道他在忙什么吧?哈哈哈。”风允烈脸上挂满了笑,眼底却是一片寒凉,“他好像是去给你准备什么惊喜了呢!你说等他来了,发现你已经被本皇子睡了,算不算本皇子也给他送上一个惊喜呢?”

    言禅衣听完呐呐的,知道了他这几日去忙什么之后,她的心中尽是酸涩。她突然之间很明白未有尘的心理,应该也同她一样,为着即将分离而焦虑,而不安。

第169章 化敌为友

    前路漫漫,惟愿风雨同舟,我在你身旁。

    风允烈见她眼神中的怒火瞬间便熄灭了,唯留几分眷恋和酸涩。她尽然走神了!这样的时刻,她居然还在想着那个人!

    风允烈此刻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暴戾,只想将她连同那个人一起毁灭!

    他再也没多说一句,只直接上手扯破了她的外袍。他一直凝视着她的表情,想看到她慌乱,想看到她无措,想看到她委屈,想看到她求饶。

    她的衣襟被扯开了一点,露出一小截细致的锁骨,还有那粉色的内衣肩带。她有过一闪而逝的慌乱,也有过不知所措的害怕,但她最终还是收起了自己的情绪,神色淡漠的望着他,像是望着一只可怜虫。

    两人就这样对望着,僵持着。

    风允烈没有再去撕扯她的衣服,他突然很讨厌她,讨厌她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

    到底谁是可怜虫?是谁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只能任人鱼肉?明明是她,为什么反而是她用那样的眼神望着自己?

    风允烈终还是挫败的停了手,甚至将她破败的衣襟又拢了拢,将她那好看的锁骨给遮掩了起来。

    他也不再坐在她的肚子上,而是挪了挪身子,便挨着言禅衣躺了下来。

    “对不起。”风允烈的声音终于恢复了平静,“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比他差,我也一点都不可怜。”

    言禅衣:大哥,要谈人生之前能不能先解穴?

    “他一定觉得我比他幸福吧,从小生活在父皇和母妃的身边,定是有人疼宠的。呵呵,真是失败啊,这个世界,好像根本没有人是真正爱我的。”风允烈的声音里透着几分苦涩,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言禅衣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却莫名的有些心疼。

    “父皇只爱那已故的先皇后,而我,却是他背叛先皇后的证据。他是我的父亲,却是这个世上唯一骂我是孽种的人。我的母妃……大概只爱她自己吧,早些年她想做皇后,不管是文还是武,她总是耳提面命的逼着我学,不仅要学,还要学到最好。她逼着我对着父皇谄媚讨好,逼着我对父皇摇尾乞怜。”

    “可即便我真的做到最好了,父皇依然不喜欢我,甚至连多看我一眼都做不到。后来我的母妃终于放弃做皇后了,她如今只一门心思想想做皇太后,她在我父皇的眼皮子底下小动作不断,后宫干政,结党营私。她真不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总是错漏百出,然后留下一堆烂摊子给我。”

    “从来都没有人问过我,我想要做什么。其实若是可以选,别说太子了,我连皇子都不想做。我一个真心实意的朋友都没有,缠绕在我身边的人,都是想将我捧上那个位置去,再从我身上赚取回报。他们只看到我的身份,却从来都看不到真正的我。”

    “我想要……我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活着好像也没什么意思,可我若死了,我母妃只怕是也会没了活路。其实做到皇太后了又如何呢?还不是孤家寡人一个?父皇给先皇后做的棺椁是双人的,他早就安排好自己将来与谁同穴。呵呵,我母妃真是可怜……”

    “你看她,爱着一个永远不会爱她的男人,却对着爱她的我不闻不问。是不是很可怜,哈哈哈哈。”风允烈笑的放肆,可他的眸子却是没有一丝笑意,而满是悲凉的哀疮。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些,这些话一直在他的心底,被他压抑着,从不敢与人说。

    可今日他却就这般突兀的,说给了明明是敌人的她听。

    他好像,并不希望她成为自己的敌人,甚至不希望她会讨厌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想对着她倾诉,他总觉得,她一定会懂他的。

    言禅衣听的心中发紧,蓦然想起上辈子的自己。受了委屈想要双亲的关心,哪怕只是一个敷衍的拥抱也好,可就是得不到。

    越是得不到,心中就越是空虚,好像本该有人住着的地方,只剩下狂风呼啸。可那是她的心,狂风过境,也是很疼很疼的。

    身旁的少年不再说话,言禅衣有心想安慰两句的,只是她发不出半点声音。除了躺在这里,她什么也做不了。

    正午的阳光最是灼热,所幸这两人都躺在桃树的阴影之中,也还能受得了。风吹着桃树叶儿哗哗啦啦,那股聒噪,却莫名的让人心安。

    再然后,很荒谬,两个本来都已经打起来的人儿,就这般在桃树下紧紧挨着,一齐都睡了过去。

    风允烈从不曾睡的这般安心过,像是一艘孤帆,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码头一般。

    他甚至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到什么他醒来便忘了。只是当他睁开双眸,看见躺在自己身旁的言禅衣时,他蓦然有种梦境成真的错觉。

    言禅衣还没睡醒,他便先醒了。满是砂土的地上,其实睡的背很疼。

    他默不作声的将言禅衣从地上抱了起来,心无旁骛的将她送回了她自己的床榻上。

    他已没有了睡意,但也不想离去,便只静静的坐在了她厢房里的软塌上,仔细的回想着刚刚的梦境。

    言禅衣醒来时,已经快到申时了。

    她是被饿醒的,午膳时间用来和风允烈打架了,所以她什么也没有吃。梦里倒是有鸡腿,有烤肉,可她刚砸吧砸吧嘴,便醒了。

    睡着前的记忆瞬间涌来,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再躺在院中的桃树下,而是睡在了自己的床榻上。

    言禅衣急急忙忙的下了床,想去看看被风允烈的暗卫带去兜风的她的暗卫们,是不是都回来了。

    结果才下了床榻,便听到风允烈的声音从软塌边传来。

    “醒了?本皇子饿了。”风允烈的语气淡淡,坐在那离日光很近的一片阴影里,玄色的长袍,仿佛和阴影融为了一体。

    言禅衣顺着声音望过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之前两人在院中争执,甚至大打出手,她好像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可现在他就那般睡在了自己的软塌上,被阴影笼罩着,看不到半点情绪。

    “……”言禅衣突然就笑了,随口道,“留香楼?你请?”

    风允烈虽是个皇子,在这古代,可能早就到了有通房丫头的年纪。但其实,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叛逆期熊孩子罢了。

    又有什么好和他计较的?

    “好。”风允烈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脸上依旧是和煦的笑容,只是这次,眼底也有着星光。

    阳光一道道的洒在了他的脸上,他的轮廓尽显,却没有那么锋利的棱角。他看起来健康又友善,好像也没什么好讨厌的。

    言禅衣现在真的把他当成了一个小弟弟,尽管自己目前的年纪比他还要小上一岁,但她就是忍不住,把他当成了一个令人心疼的小弟弟。

    也许他还小,她还能改变他的。他本就对那个位置没有追求,只是被迫往上爬着。若是能开解了他,或许也算是帮未有尘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吧?

    其实这两兄弟也都差不多,一个从小失去了母亲,还被父亲放逐在外。另一个养在父母的身边,却从来没有被爱过。

    其实亲情不一定非要来自上一辈的,还可以他们兄弟二人互相取暖,就像云玄机和云天机一样。

    言禅衣也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对不对,她不想把风允烈当成敌人了。她是不是有些圣母了?她只是觉得,若是能让他们兄弟二人同心,总好看等着看他们兄弟二人拔刀相向。

    她知道皇室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但她也知道,未有尘曾经有多渴望,得到亲情。就像她的前世那般,即便父母只给了自己伤害,但在自己知道自己患了绝症后,还是将所有的积蓄都义无反顾的交给了他们。

    那是她的亲人,他们对她不仁,是他们坏。而她自己,习惯了做个好人。

    “我们可以做朋友吗?”马车上的言禅衣走着神,风允烈却是忐忑着开了口。

    言禅衣回过神来,这才凝神看向了目光熠熠的风允烈。他的眼神里没有爱慕,没有欲望,只有着期盼和不安。

    马车里明明置着冰桶,里头的冰块还如同上马车时那般坚硬,但风允烈的额角却有着细密的汗珠。

    “只要你不阻止我以后做你的嫂子,我们便是朋友了。”言禅衣露出了一个浅笑,做不做的成朋友她不确定,但做亲戚那是肯定的。

    百因必有果,你的嫂子只能是我。

    风允烈听着这话,一时之间百味杂陈。酸吗?有一点。但却又有那么一点甜,因为她笑着答应了做自己的朋友,虽然是有前提的。

    不阻止她做自己的嫂子吗?那若是哥哥不在了呢,又何来嫂子一说?风允烈心中的狠戾一闪而过,只转瞬便不见了踪影。

    “那以后我叫你禅衣可以么?”风允烈脸上又挂上了他那招牌般的和煦笑容,笑的人畜无害,“你可以叫我又夏,在我很小的时候父亲还没给赐名的时候,我娘一直叫我又夏。”

    “又夏……”言禅衣跟着念了一遍。

第170章 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名字让她觉得莫名的熟悉,好像曾经……对她很重要一般。

    可她反复搜寻了记忆半晌,却找不到任何和这名字有关的脸。

    马车在留香楼门口停了下来,言禅衣跟着店小二的引路,一路走到了二楼的雅间门前。一推开雅间的门,便看到了雅间里正端着茶盏饮着茶的未有尘。

    她有一瞬间的呆滞,然后有点想扑到他的怀里哭,又想只对着他甜甜的笑就好。

    于是那十分复杂的表情,就那般卡在了她的脸上。

    未有尘抬眸望向了她,他无法解读她脸上的表情是何意义。他也不想浪费时间去猜,他很想她,他只想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好好的抱一抱。

    “你怎么会在这里?”言禅衣终是将所有复杂的情绪都吞了回去,走入了雅间里。

    未有尘没有回答,只眸光冰凉的望向了她身后跟着进来的风允烈。

    “哟,皇兄这么巧啊?你也是来吃饭的么?”风允烈对他的刺骨眼神浑不在意,反而是一脸悠然的,就直接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不弃传了信给我,你还好么?”未有尘直接无视了风允烈的话,直接便起身拉住了言禅衣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又小声的在她耳边问道,“他有为难你么?”

    “本皇子怎么会为难禅衣妹妹呢?”风允烈是练武之人,耳力非凡,自然将未有尘的问话都听进了耳里。

    他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茶,便直接便替言禅衣回答道,“我们本来早早就要出来用午膳的,结果一起睡了一觉,这不,这个点了才出来找吃的。”

    原以为未有尘会勃然大怒,言禅衣甚至都有些紧张的,下意识就握紧了那只牵着自己的大手。

    可未有尘却是再一次直接无视了风允烈的挑衅,眸光只温柔的锁在言禅衣的身上。

    “风允烈你闭嘴!”言禅衣有些心虚的吼道,然后又赶紧对着未有尘解释道,“我和他在院子里打了一架,后来不小心在树下睡着了……不是他说的那……”

    “……”未有尘闻言什么也没说,直接便一掌挥了出去,那掌风所向,正是还在喝着茶盏的风允烈。

    风允烈却似早就料到一般,一个转身便躲了过去。只是原本他坐着的那根木凳,瞬间便碎成了渣渣。

    言禅衣此时才感受到了未有尘藏不住的杀意,心中一急,便直接上手抱住了未有尘。

    她才刚刚和风允烈化敌为友,目的不就是为了这兄弟二人不要刀剑相向么?可这才不过须臾,两人便因着她而打起来了,她怎么可能不急?

    “有尘不要……他是你弟弟……”言禅衣这话说的,连自己都觉得无力,却也无可奈何,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本皇子说错了么?禅衣妹妹的唇好软好甜啊,噢,对了,禅衣妹妹右边的锁骨下面,有一颗很性感的红痣呢。”风允烈却是半点不领言禅衣的情,只觉得能看到未有尘气炸的样子,他心中莫名爽利。

    “他轻薄你了?”未有尘没有挣开言禅衣的怀抱,只低头望向了怀中依旧紧紧抱着自己的女子,眼神里有着怒火,还有着疏离。

    言禅衣被未有尘的眼神盯的,只觉寒凉。

    轻薄了吗?是轻薄了,还不只一次。可要说出来吗?还是要骗他?

    言禅衣的沉默,让未有尘的心瞬间跌落冰窟。他想杀了风允烈,可他明显感受到了她对风允烈的维护之意。

    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他的心很痛,他不敢去想,她的心里,是不是有了另一个人的存在,所以才这般对他百般维护。

    他突然觉得自己收到她和风允烈在一起的消息后,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好像很好笑。他甚至不想再留在这里,他怕她说出些什么,他不愿意听的来。

    未有尘抬手推开了言禅衣,没带片刻犹豫的,便将她推离了自己的怀抱。他不是不想抱着她,他只是害怕,她的怀抱里已经有了别人的位置。

    言禅衣怔怔的被推开,然后便眼睁睁的看着他连一个眼神都不给自己,便朝着门口走去。

    “未有尘……”言禅衣还是叫出了声,她也不知所措,可她明明记得他说过,不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会不要她的。

    未有尘有过瞬息的迟疑,他也在等着言禅衣继续开口,可言禅衣除了叫了他一声,便再没了声音。

    他终是拉开了门,没有回头的直接离去。

    言禅衣就那般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口,然后就有湿意迅速占领了她的眼眶。说好的信任呢,说好的永不放手呢?为何他走的这般果决,连多听她说一句都不愿意?

    “禅衣……”风允烈没料到他会就这么走了,而她就这般瘫坐在地上,哭的像个被遗弃了的孩子。

    “滚!”言禅衣听到风允烈的声音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明明她可以帮他们握手言和的,可他却这般挑拨,让她如此无地自容。

    “禅衣……我……”风云烈还想说些什么,挽救一下。

    言禅衣却直接冷冰冰的开口道,“我说过只要你不阻碍我做你的嫂子,我便和你做朋友的。现在你不是我的朋友了,你滚吧!”

    那语气像是千年寒冰,瞬间便将风允烈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后悔了,他不该逞一时之快的,看到未有尘暴怒他是很开心,可那星星点点的开心,远远比不上看到此时的言禅衣的眼泪让他感受到的伤心。

    言禅衣的泪似是有千斤重,在他的心上凿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深坑。

    “我现在就去找他解释……你不要哭了禅衣……”风允烈说完也不等言禅衣回答,便直接冲出了雅间,朝着未有尘消失的方向追去。

    风允烈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害怕,他害怕她的眼泪,他觉得那眼泪让他喘不过气来,好像随时都会将他溺毙。所以纵然不舍,他却还是离开了她的身旁。

    言禅衣只呆呆的坐在地上,她不想哭了,可她的泪腺不听她的。她只要一想到未有尘刚刚推开了她,还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她的心就仿佛被一只带着倒刺的鞭子在毫无章法的鞭笞着。

    她的心很疼,这件事明明可以解释的,可她犹豫了。她分不清楚是她被轻薄了让他如此生气,还是因为她的犹豫。她只觉得自己好像不明不白的,就被他判了死刑。

    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皇室需要亲情吗?她凭什么就觉得他们兄弟二人能够化干戈为玉帛?她就应该在下午醒来的时候,杀了风允烈的,对不对?

    她为什么会对着风允烈下不去手呢?世上可怜的人那么多,风允烈身为皇子,就算得不到他想要的爱,但也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又有什么值得可怜的呢?

    言禅衣此刻深刻的检讨着自己,人真的不能有圣母病,因为这种病,可能会把自己变成一个圣母婊的。

    言禅衣不知道自己在地上坐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店小二进来掌灯时,她才发现外头的阳光,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迹。

    “小二,给我上最好最贵的菜,再来两坛最烈的酒。”言禅衣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腿脚都有些麻木了,但她还是利落的翻到了凳子上坐下。

    她不知道现在这样的局面,她应该如何去挽救。但她知道只要喝醉了,就会什么烦恼都没有。

    “这位小姐是要独饮么?不若邀上三五好友,饮醉也有人……护送小姐回家。”店小二犹豫着开了口,他其实是想说饮醉也还有人买单的,但看这小姐身上的绫罗绸缎并不便宜,想来不会付不起酒钱。

    “我一个人喝酒碍着你什么事了?你还怕我付不起银子么?”言禅衣说着就往自己腰间的荷包摸去。

    嗯,不摸不知道,一摸才发现,今日出门前因为衣裳上满是砂土,便重新换了身衣裳。往常都有风华伺候她穿衣的,也总会将荷包挂去她的腰间。

    可是今日换衣时风华不在,她自然……就忘记将荷包挂回原处了。

    言禅衣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还对着店小二故作嫌弃道,“哼,我还真就不在你这喝了!”

    说完便起身直接站了起来,腿脚还在麻木中尚未完全恢复,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赶紧走。

    店小二一头雾水的望着她颤颤巍巍的下了楼,这才想起下午先来的那位公子,可是点了一壶浮来青的!可当他急急忙忙追下楼时,那位漂亮的千金小姐早已经不见了踪迹。

    言禅衣没有坐马车,她莫名的有些记恨不弃,若不是他给未有尘传信,也许今天下午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所以她下楼后只说让不弃别跟着,便自己独自沿着街道走了起来。

    路上的行人已经稀稀疏疏,大多数店面都已经关上了门。白日里喧闹的大街,此时已经只剩下一些零星的灯火。

    言禅衣忽然之间很茫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她想找个人一起喝酒,却希望陪她喝酒的那个人什么也不要问,因为她一个字也不想说。

第171章 翁中云

    上辈子她的心偶有郁结时,总是苏若水陪着她喝酒,给她解忧的。可这辈子却是不能去找苏若水了,她已经欠了他许多,不想再多欠一分。

    她的手帕交只剩下马月离和安星辰。

    马月离人在军营,每日都要操练和种地,肯定是腾不出时间来陪她喝酒的。安星辰这几日一直和云玄机在忙青楼的事,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去哪儿找她。

    对了……还有云玄机。

    云玄机若是和安星辰去忙青楼的事,那他的半双院里定是空荡荡的。言禅衣反正只是想买醉,有没有人陪好像也没什么所谓。

    但半双院里有许多云玄机的藏酒,她是知道的。感谢云玄机那爱显摆的性子,他的酒放在哪里她都了如指掌。

    这般想着,言禅衣已经运起了她那半桶水的轻功,直接朝着言王府飞去。

    她不想让篱菊院里的丫头们知道她回来了,所以她进王府都没走门,直接走的后门翻墙而入。

    半双院里如她所愿的黑灯瞎火空无一人,她连火折子都没有点,便摸到了云玄机珍藏的翁中云。又轻车熟路的提着酒坛子坐在了平时云玄机安置在凉亭里的摇椅上,惬意的开了酒封,便豪饮了一口。

    云玄机的藏酒确实不错,言禅衣虽不懂品酒,但这酒入喉甘甜,还带着一股子难以分辨的醇香,沁人心脾。她喝完了第一口,便又迫不及待的直接饮了第二口。

    等云玄机回到半双院时,便看到他仅有的两坛翁中云,已经都被喝的底朝天了。他惯坐的躺椅上,还躺着一个双目红肿却已然酣睡的少女。

    他有些哭笑不得,一边心疼着自己的藏酒,一边也心疼着躺椅上的少女。

    这酒叫翁中云,也正如其名,后劲极大,喝多了便会感觉如坠云层。看了眼地上的两个酒坛,言禅衣不到明日申时,只怕是醒不过来的。

    只是她好像最近好像变的爱哭了,上次饮醉,她抱着风华便嚎啕大哭着。那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她会一个人躲来他这里哭呢?

    他还记得她一直担心自己的生长发育,而从不敢喝烈酒,即便嘴馋,也只敢喝喝没什么酒味的蔷薇露。今日却是放开胆子喝起了最烈的酒,又是为了未有尘么?

    云玄机犹豫了一下,便对跟在他身后的素玉道,“去把西厢房收拾出来,今晚让小姐去那睡吧。”

    素玉面露犹疑,却还是低头退了下去。他并不是言王府的下人,他只是云玄机一个人的小厮,所以他需要做的,便是完成云玄机的吩咐就好。

    云玄机晚上其实已经喝了不少酒,他最近为着青楼的事,大多数时间都在青楼里待着。那种烟花之地,便是免不了要喝上几杯的。

    他的酒量并不好,可看着今晚的月色,他莫名的有些想贪杯了。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再去抱酒出来,而是拿出了一件火红的披风,轻轻的盖在了少女的身上。

    他想喝酒,却也不敢再喝了,他怕喝醉的自己会不受控制,轻薄了她去。

    他抬头望了望朦胧的月色,又低头望了望沉睡的少女,月色一如既往的高贵冷艳着,少女也一如既往的……美丽单纯着。

    言禅衣一个人躲在他这儿喝酒,他是应该去篱菊院告知一声,让那院里的丫头们放心的。可他没有,他好像鲜少有机会,能这般和她待在一起,只有他们彼此的待在一起。

    他不贪心的,只要她在这,管她是清醒还是迷醉,他都愿意相陪。

    等素玉收拾好西厢房过来时,云玄机已经记不清自己就这般呆呆的望了她多久。若再给他一些时间,他或许能数清楚她究竟有多少根那么细长的睫毛。

    他的酒劲已经幽幽的有些上头了,可他还是没有假手于人,亲自将言禅衣从躺椅上抱了起来。

    他踉跄了一步,他的心便也跟着踉跄了一下。

    她的体香混着翁中云的酒香,便成了这世间最旖旎的味道,他近乎贪婪的大口呼吸着,却不敢再凑近一点,唯恐自己控制不住自己那一颗迷乱的心。

    他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人儿安置在了床榻上,看着少女因为醉酒而酡红着的脸蛋,他有些克制不住的捏了一下。

    少女因为摄入酒精而默默燥热着,额间尽是汗湿的发丝。

    云玄机怕她因此而受了风寒,便又亲自去打了盆水来,擦去了少女脸上晶莹的汗珠,又忍不住让素玉去煮了鸡蛋来,替她按压着她那不知流了多少泪水而红肿的双眸。

    其实言禅衣一直就站在他的身旁默默的看着。

    她原以为醉死过去,便会什么烦恼也没有的。可结果却是,她醉死过去了,她的那一缕不安分的魂魄,却从她的身躯里走了出来。

    她不仅烦恼没有少,头还因着醉酒发着疼。

    她想去找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唯一能看见自己此刻形态的人,还因为,她很想他。她想去问清楚,她不想她的感情就这般死的不明不白。

    这般想着,她便一刻也停不下来,直直的起身,朝着那四四方方的皇宫飞去。

    只是未有尘并不在皇宫里,未有尘正在满世界的找她。

    他本是生气的,心灰意冷的,恨不能毁灭了这天地,来安抚自己彷徨无措的心。可他只是在释安寺的佛前安静的跪拜着,试图平复自己那颗暴虐的心。

    然后他便收到了消息,言禅衣不见了。

    他下意识的便起了身,等站直了身子,才想起来她似乎……不需要自己的关心了。

    “让风华她们去找风允烈要人吧。”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心中在抽泣着,但面上却是一派冰凉。

    “可是二皇子一直在释安寺外坐着……”风流小声的说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主子和言小姐之间,似乎是吵架了。

    “……他一直在?”未有尘终于面上有了情绪,虽然心中想着风允烈可能只是特意来炫耀他和言禅衣的关系,可能只是特意过来他的伤口上撒盐的,但不管他是来干什么的,言禅衣都不在他那,对吧?

    “主子前脚回到释安寺,他后脚就到了。他说他有事要和主子你澄清,我见主子你心情不好,便没让他进来,谁知他就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候着了。”风流回答的认真,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蠢的事。

    未有尘只听到他说风允烈是来澄清,便连瞪一眼风流的时间也没有,急急忙忙就走出了释安寺。

    “皇兄……”风允烈见未有尘走了出来,原本心中无数个版本的腹稿却顷刻间消失不见了。

    他是来道歉的,是来澄清的。可他一点也不想对着这所谓的皇兄低头,如果他的人生没有什么是自己主动选择的,那么气死自己的皇兄,大概就是他的人生中第一个自主选择。

    看着素来面无表情的皇兄此刻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焦急,他心中顿觉畅快。可畅快之余,又想起了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在留香楼里哭泣着的言禅衣。

    “轻薄她是我个人所为,她被我算计了。这不能怪她,只能怪你,连自己的女人的护不好。”风允烈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有伤心有愧疚,也有着兴奋和炫耀。

    未有尘并没有心情去理会他的表情,在听到风允烈说言禅衣是被他算计之时,他的掌中便蓄了力,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未有尘那用了八成内力的一掌便已经挥了过去。

    风允烈早就料到他会动手,所以也一直警惕着。只是没想到他的功力如此之强大,自己即便闪身而过,却也被那一掌的余味扫的心口只抽抽。

    “她为何要护着你?”未有尘没有再出第二掌,风允烈可恨,但他也知道,风允烈不能死在自己的手上。

    他若是死在自己的手上,回了大魏有多少麻烦不说,可能言禅衣也会因此生气。所以他必须搞明白,为何言禅衣要对他,对一个轻薄过她的人,手下留情。

    “……因为……我是你弟弟。”风允烈还在揉着发疼的心口,嘴角却是略过一丝嘲讽。

    嘲讽的是自己,他明明知道,她突然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是因为她安静的听完了自己诉苦。自己的苦,其实很可笑,无非就是对着亲情的求而不得。

    除了父母的亲情,兄长也可以给予亲情的。

    言禅衣嘴上没说,但那之后她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明显是以嫂子自居了。

    未有尘怔了怔,随即便笑了。

    他的禅禅傻丫头,他善良的小丫头。

    他虽不知道言禅衣和风允烈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相信禅禅定是觉得,这风允烈是可以不站在自己对立面的,所以才会那般,对着风允烈有了维护之意。

    他的禅禅只是在为自己着想,自己却是一把将她推开了。

    她现在去了哪里,自己又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她?

    未有尘没有再看风允烈一眼,即便禅禅觉得他不会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可在禅禅这件事上,他已经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上不是吗?

    只是现在他无暇去与他计较,他只想快些找到他的禅禅。

    那个被自己一把推开的禅禅,现在会不会正躲在哪里暗自哭泣。

第172章 到哪才能找到你

    她一定是恨自己了吧。

    她没有回篱菊院,就是不想看见那些关心她的丫鬟们吧?因为那些人都是他给的,所以是他把她逼的有家都不能回了嘛?

    未有尘出宫的第一站便是篱菊院,风流去找街上的人力车车夫们询问了,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线索。

    只是到了篱菊院里,风华却是将自己从金玉满堂拿回来的那一对紫色的扳指递给了未有尘。

    风华回来院子里便四处找寻了一圈,可自家小姐却是不见了踪影。风华有些着急的便一直候在了王府的门口,直到看到架着马车回来的不弃,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当不弃说,小姐和魏太子吵架了,还不让他跟着后,风华的一颗心又悬了上来。此时已经到了酉时末,这个时辰往日里自家小姐都已经安分的在厢房里等着沐浴了,可今日她孤身一人出去了,还没有回来。

    风华一颗老母亲的心都快要操碎了,心中七上八下的,想起每次自己不在小姐身边时,小姐被人算计,被人轻薄,被人谋害,她便再也坐不住了。

    一边派了院里的暗卫通通出去寻找,一边就往宫中传了消息。

    她无法得知两个主子之间,究竟为了什么事而争吵。但一个男人不论为了何事生气,也不该将自己的女人就那般丢下。

    所以当未有尘来到篱菊院后,她只面色冰冷的将一个漂亮的锦盒递了过去,那个漂亮锦盒里,正是那一对紫龙晶的扳指。

    她是还想说些什么的,可她的身份只是一个婢女,纵使心中万般忿忿,她也只能吞回去。

    未有尘有些呆滞的接过了那个锦盒,紧紧的攥在手中,却没了打开的勇气。

    他现在只想赶快找到他的小丫头,然后紧紧的拥住她。

    他明明说过,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不要她的。可今日自己居然那般直接的推开了她,还将她留在了原地,走的头也不回。

    “主子,人力车那边来消息说,最后看到言小姐是酉时,见她在街头徘徊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独自一人朝着王府方向走的。”风流此时已经收集完了消息,来到篱菊院禀报了。

    未有尘闻言站起了身,却一时之间有些茫然,最后只能回头对着风华问道,“你们可去半双院寻过了?”

    风华不卑不亢却又带着疏离的回道,“云公子这几日都和安小姐在忙着花满楼的事,现在还未回来呢,派了人过去看过,黑灯瞎火的,一个人也没有。”

    未有尘没再说什么,便直接朝院门外走去。

    言禅衣还能去哪里?她不会去找苏若水,他听说了她对苏若水有些避之不及的态度,他相信她绝对不会主动去招惹苏若水。

    言家军的军营在西郊,和言王府完全是两个方向,所以她不会去军营。军营没有休沐,她也不会去找马月离。安星辰和云玄机在花满楼,她会不会也去了花满楼?

    未有尘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去花满楼看看。

    只是才堪堪走到言王府的花园中,便遇见了从花满楼回来的云玄机,他是一个人回来的,身边除了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厮,再无旁人。

    未有尘没有问起言禅衣的事,他知道云玄机对言禅衣的心思,所以也明白他若是一直和言禅衣在一起,便绝不会喝的这般有醉意的。

    他甚至连招呼都不想打,听见云玄机的声音,他便一个闪身随意的躲到了树后,直到云玄机消失在了花园里,他才从树后走了出来。

    未有尘其实并不讨厌云玄机,作为一个对自己女人的爱慕者来说,他不争不抢,甚至不打算让她知道他对她的感情,只静静守护着,实在是比苏若水之辈让他能接受的多。

    但不讨厌亦不代表他就要和他做朋友。他能不逼言禅衣将云玄机赶出去,他便已经觉得自己大度了。

    只是此刻可以确定了言禅衣没有去花满楼,没有和云玄机安星辰在一起,她又会去了哪里?

    如果自己是她,自己被她因误会而推开了,自己又会去哪里?

    “风流,派人去柳湖码头问问。”未有尘想着,若是自己,大概会去寻一个有许多两人之间美好回忆的地方,安静的难过吧。

    只是他也有些不太确定,柳湖……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是他们第一次亲吻的地方,但同时也是他们第一次杀人的地方,是她差点被苏若水轻薄的地方。

    柳湖虽然有许多美好的回忆,但好像不好的回忆柳湖也不占少数。

    身边的人都派了出去,未有尘的迷茫只多不减。他沿着言王府往望香楼的路段走了三遍,穿过各种窄巷,问询过路边所有还开着门的商铺,酒肆,都依旧是一无所获。

    “风流,如果有一天风华误会了你,将你狠狠的推开还自己一个人走了,你会去哪里?”未有尘在街尾的最后一家酒肆坐下,已经无措到开始病急乱投医了。

    “我会回主子身边待命。”风流回答的一本正经。

    未有尘忍不住扶额,有些不想再继续和这个木头说话。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何风华风月都爱叫风流木头了,果然是块木头,还是朽木不可雕也的那种。

    “如果那天你休沐,不需要到我身边待命呢?”未有尘不是不死心,只是实在身边没人可以问了。

    “那我会回房间睡觉,天天睡树实在有些腰受不了了。”风流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块木头,依然回答的诚恳。

    “……”未有尘扶额的手忍不住抖了抖,冷声道,“你回去睡吧,放你假。”

    风流有些不明所以的挠了挠头,但还是听从了主子的吩咐,作揖告退。

    “这位小公子可是和心上人吵架了?”酒肆老板一直在旁边温着酒,听着这主仆二人的对话差点没笑出声来。见那木头般的下人告退了,他便倒了一杯温好的秋露白直接递给了未有尘。

    未有尘并没有对陌生人袒露心声的习惯,但还是接过了老板递上前来的酒杯。

    老板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自顾自的说道,“若是她误会了你,等她消气了再去解释清楚便是,女人嘛,虽爱无理取闹,但其实哄哄就好了。可若是你误会了她,惹她伤心了,那可真得赶紧去找她!女人都小肚鸡肠,受不得半点委屈的,且时间越拖的久了,她原谅你的过程就会越漫长。”

    “你瞎扯什么蛋呢?”一只女人的手直接扯上了酒肆老板的耳朵,“你说谁小肚鸡肠了?”

    “我……我我我说的是旁的女人!旁的女人都小肚鸡肠,唯有我的娘子最是大度,最是人美心善!”老板的求生欲很强,信口胡诌的本事感觉是被老板娘给练出来的。

    “哼!”老板娘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却还是松开了拧住自家男人耳朵的手。

    “小伙子,若她真的爱你,你误会她,伤了她的心,她自会千方百计的找到你,去将误会解开。哪怕最终是要和你分开的,女人也绝不愿意在前任的心中留下一个污浊的最终印象。”老板娘的回答比较走心,到底还是女人更了解女人。

    未有尘闻言呆滞了一瞬,他找了那么多地方,独独没有在释安寺里好好找找。

    她会不会是去找自己了,只是和自己错过了而已?

    想到这里,未有尘迅速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取下腰间的荷包往桌子上一扔,便飞身离去。

    等酒肆老板和老板娘反应过来时,桌上只剩一杯未动分毫的秋露白,和一个绛紫色的鼓鼓囊囊的荷包了。

    “呵,年轻可真好啊。”老板娘颠了颠桌案上的荷包,眸中闪烁着羡慕的流光。

    一双熟悉的大手便揽上了老板娘已经不再弱如扶柳的腰身,只见老板附在老板娘的耳边柔声道,“为夫心里,娘子依旧是二八模样。”

    言禅衣一直等在释安寺里,她好像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因为去了,也没有人能看得到自己。

    而且她很想见到未有尘,她想问清楚,是不是因为她被人轻薄了,他就不要她了。她还有一句很重要的话想告诉他,她要告诉他,她爱他。

    未有尘回到释安寺,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半透明的言禅衣,正微肿着双眼,静静的坐在释安寺门口的石阶上。

    未有尘莫名的红了眼眶,他脑中百转千回了无数个猜测,心中的担忧全都不加掩饰的写在了脸上。

    她怎么了?她为何又成了这个样子?她……还活着吗?

    “禅禅……”未有尘的音调里,多了些恐惧和哽咽。

    言禅衣抬眸看过去,便看见了双目通红的未有尘。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那殷红的含泪的眼眶,她心中的难过比被他抛弃都还要难受。

    她怔怔的站了起来,却又不敢朝他走去。她害怕被再一次推开,那样的感觉,她不想再回忆,也不想再体验。

    “发生了什么事,你在哪里?”未有尘早已经将两人之间的误会抛在了脑后,他现在只担心,她还好不好,是不是还平安的活着。

第173章 再也不要推开我了

    言禅衣没有回答,若是她回到了她的身体里,或许许多话她都会不好意思说出口。

    现在的她是半透明的,即便羞窘,在这月色的掩护下,他定也看不出分毫来。

    “你今日推开我,是因为我被风允烈轻薄了吗?”言禅衣鼓足了勇气,其实这个问题她知道答案的,他不会因为自己被轻薄了,就那般推开自己。

    “不……禅禅,你还……活着吗?先带我去找到你的身躯,好不好?”未有尘的心难受的都揪成了一团。

    他多怕她就这么变成了鬼,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推开了她,她便想不开,去寻了短见。

    言禅衣这时候若是知道未有尘的担忧,大概会笑出声来。她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男人去寻短见呢?她可不是那些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的深闺少女。

    “那你……是为了什么要推开我?”言禅衣依旧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莫名的觉得自己喝醉酒就灵魂出窍这事,说出来有些丢人。

    未有尘见她对自己的问题始终避而不答,心中的忐忑更甚了,他有些哆嗦的走到了言禅衣的身前,想抱住她,却只抱住一片虚无。

    “禅禅我错了,我只是吃醋了,我害怕了,我怕你爱上了他,他和我那么像,还没有我这如同鬼魅的紫色瞳孔。他比我好,我怕你会爱上他……我怕我不走,会听到你说想和他走……”因为抱不住,让他心间的安全感流失的更快了。

    他的眼泪还固执的想隐匿于眼眶,眼眶却是不听使唤的放弃了阻拦。

    言禅衣怔住了,她有些懵,还有些想笑。

    她以为他推开自己,是因为自己自作主张的,和他的敌人做了朋友,哪怕对方只是一个轻薄过自己的假想敌。

    可她却不知道,她那短暂到不过几息的沉默,竟让他想了这般多。

    “嘿,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最爱你的紫眸。众人视他如蛇蝎,唯恐避之不及,我却庆幸因为他,才没有人来同我抢你。”

    言禅衣没办法抱住他,甚至连倚靠着他都无法做到,但她还是轻轻的踮起了脚尖。

    她还站在石阶上,原本只需要轻轻的踮起脚尖,便可以亲到那般高大的他。

    可她现在只是一缕魂魄,她用尽力气也触碰不到他分毫。

    “这个世界也许会有比你更好看的男子,也许还会有比你更完美的男子,但再也没有谁比你更让我心生欢喜。不要再推开我了,未有尘,风允宸,我爱你……”

    未有尘呆呆的听着她的告白,眼睁睁的望着她因踮脚而失了平衡,直直的从自己的身体里穿了过去。

    他不知道是她的声音,还是她的灵魂,在路过自己之时,朝着自己的心口狠狠的撞了一下,他有些疼的发紧,但更多的是甜到发腻。

    他只犹豫了一息,他有一句我也爱你,就在嘴边了,他想说给她听。

    可当他准备好了,再回过头去,言禅衣已经消失的不见了踪迹。

    他甚至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出现过,抑或只是因为他过于思念,而产生了幻觉。

    那股害怕的感觉再次涌上了心头,她还没有告诉自己她在哪里,她是否还活着。她刚刚的告白,说的像是临终遗言一般,让他的心紧巴巴的跳着。

    未有尘仔细的回忆着刚刚看到的言禅衣,她穿的依旧是下午那身翡翠烟罗绮云裙,衣服穿戴的整齐,只是多了些许褶皱。

    她会在哪里,她还活着的吧?他不求别的,只求她还好好的活着。

    她刚刚不是魂飞魄散了,只是回去了自己的肉身里面。

    可她为什么会魂魄离体?上次她魂魄离体是因为发了高热,那么这次呢?她是不是受伤了?正躲在哪个角落里,等待着自己去救她?

    未有尘一息也等不了了,他只要停下来,就会想到那些恐怖的可能性,他从来没有如此害怕过。他除了继续去找她,便再也没有什么可做的了。

    他再次朝着宫门口飞奔而去,只是才走到宫墙边上,便看见了正翻墙而来的不弃。

    “魏太子,言小姐找到了……”不弃下午还给未有尘通风报信,叫他做主子。

    这几个时辰不见,他已经不再叫未有尘主子了。

    他被篱菊院里的丫头们抓着念了几个时辰,说他卖主求荣,说他不配为人,还说若是自己再认不清自己的主子是谁,便不许他再踏进言王府一步。

    他能怎么办,他还想像不离那样,找个漂亮媳妇儿呢。跟着魏太子,能有媳妇么?

    未有尘并没有在意不弃对自己的称谓的转换,甚至无暇去顾及言禅衣还好不好,只直接开口道,“带路!”

    他担心着她,却也害怕从别人口中听到说她不好,那样他可能会不够力气飞奔去找她。

    不管她现在好不好,他知道,只有将她切切实实的抱在怀里,他的那颗心才会安分下来。

    可等他真的走进了篱菊院,靠近了言禅衣的厢房时,在厢房门口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时,他的脸还是不由自主的黑了黑。

    “在哪找到她的?”未有尘对着正在替言禅衣擦拭着脸颊的风华问道。

    他心中对于她出了什么事,有了几百种不详的猜测,唯独没猜到这丫头竟然是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喝的酩酊大醉。

    “她躲在半双院里喝了云公子的藏酒,刚刚醒了一会儿似是有些高热。”风华简直都有些没脸说了。

    之前明明派了粗使丫头去半双院寻过的,结果那丫头胆子小,见院里没灯就跑了,都不敢走近了瞧瞧。

    未有尘的脸又黑了几度,看着床上的丫头睫毛微颤着,明显就是在装睡的样子,莫名有种想把她揪起来大屁股的冲动。

    “你们下去吧,我来照顾她。”未有尘扯过了风华手中的帕子,便坐在了言禅衣的床沿上。

    风华犹豫了一瞬,福了福身说道,“还请魏太子对我们家小姐好一些,小姐她……”

    风华红了脸,本想说小姐她醉的厉害就让她睡吧。但她才开了口,床上的言禅衣的肚子便响起了一长串的咕噜声。

    言禅衣这睡有些装不下去了,说起来她今日只用了早膳,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且喝了那么多酒,整个胃都难受的直抽抽了。

    “我去给小姐做点吃的。”风华红着脸强忍着笑意走了出去。

    未有尘低头看着脸颊都红透了,还在极力装睡的言禅衣,有些好笑,又有些生气,但还是柔声开口问道,“刚刚在释安寺,你对我说的可是真的?”

    装睡的言禅衣脸颊又红了几度,睫毛也颤抖的更厉害了,却还在死鸭子嘴硬的不愿醒来。

    未有尘无奈的弯下了腰去,在她的小巧微翘的鼻尖轻轻的吻了一下。那个亲吻,像是在用一根柔软的绒毛,轻轻的撩拨着少女的心。

    言禅衣忍不住睁开眼睛去看,便望见了未有尘的一双异色瞳眸,里面有着宛若银河的情深似海,还有着深不可测的缱绻柔情。

    “我也爱你。”未有尘用自己的鼻尖在言禅衣的鼻尖上,撒娇似的蹭了蹭,又柔声道,“还有,对不起。”

    言禅衣轻轻推了推他,想了想又还是伸出手去将他的脖颈环住,附在他的耳边低声道,“没关系,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许再那般推开我了。”

    未有尘就这般将手撑在了她头的两侧,静静的让她抱着,柔声承诺道,“再也不会了。”

    言禅衣是被云玄机抱着回到篱菊院的,原本一直在床榻前照顾着酒醉不醒的她,他心中是甜蜜的。

    像是不知道从谁那儿偷来的时间,他可以这般静静的坐在她的身旁,肆无忌惮的望着她,不用担心自己的眼神里会不自觉的流露出什么不能被旁人所知的情绪。

    他的眸光里满是缱绻的深情,他甚至忍不住偷偷的伸出手去,轻轻的抚在了她的脸颊上。

    只是这一抚摸,他便感受到了那不同寻常的炙热。他紧张的再抚上了那光洁饱满的额间,果然是发热了。

    云玄机有些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到底是偷来的时间,总是还要还回去的。

    他抱起了依然没有知觉的言禅衣,一步步朝着篱菊院走去。当他将言禅衣放回了她自己的床榻上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篱菊院。

    晚风微凉,他默默的抱紧了自己,他害怕怀中只属于他的关于她的馨香,就这般被风吹散了去。

    即便知道留不住,能多记住一分,他也已经万般感恩。

    ………………………………

    言禅衣直接睡到了未时才行,还好昨夜有未有尘一直替她按摩着头部,她醒来时才不至于头痛。

    只是起床看见身旁的位置空荡荡的,熟悉的身影已然消失,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她多想快些到那一日,那种睡着后梦中有你,醒来时睁眼是你的日子。

    走到桌案前便看见桌子上摆放着的漂亮锦盒,打开来,发现是自己订做的那一对紫龙晶扳指。

    言禅衣想了想,又盖上了盖子,放入了她的枕头底下。

    昨夜未有尘说了,他也为她准备了礼物,等做好了再来和她交换礼物。

    她虽不知道是什么,但也满心的期待。只要是他送的,那便都是甜的。

第174章 情敌对情敌

    “小姐……”风华听见声响,便拿着准备好的衣裳走了进来,一边帮言禅衣更衣,一边又欲言又止的,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道,“魏二皇子递了拜帖,人一直在王府门口等着,说无论如何也要见你一面……”

    言禅衣犹豫了一瞬,开口道,“知道了,给我换男装吧。”

    “小姐要去见他?可昨日……”风华打心眼里不喜欢魏二皇子,若不是因为他,小姐怎么会和前主子吵架,又怎么会躲去云公子那边偷偷喝酒?

    “昨日的事我和有尘已经说开了,无碍的。”言禅衣知道风华的顾虑,知道风华她们昨夜都急疯了的找自己,也是心存内疚的。

    只是昨夜她已经和未有尘说好了,其实也不算是说好了,她只是把风允烈昨日下午说的那些话,又告诉了未有尘。

    虽然那些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她自己也分不清楚,可她就是莫名的觉得,她可以相信风允烈的。未有尘虽没有说非要弄死风允烈,但也很是严肃的说了,若风允烈再敢轻薄于她,他不介意唯一的弟弟是个太监。

    言禅衣听的冷汗涔涔的,但知道了风允烈昨天真的去找未有尘解释了,甚至还被未有尘打的差点吐了血,心中对风允烈挑拨的怪罪,也又淡了几分。

    他们兄弟二人究竟能不能其利断金,她便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言禅衣换好一身男装,走到言王府的门口,便看见风允烈一身玄衣的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留香楼?我请。”风允烈心中有些紧张,但面上依旧是他那招牌笑容,和煦却不带温度。

    “好,还有晚上花满楼,也你请。”言禅衣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风允烈闻言,脸上的笑瞬间又璀璨了几分,赶忙将自己的马车帘子撩开,恭迎言禅衣上车。

    只是两人刚进入留香楼里,却是遇到了苏若水。

    “见过魏二皇子。”苏若水似是在留香楼的大厅里等候了一阵了,见到两人前来,才不疾不徐的作揖见礼。

    “安宁侯今日怎的有空来这留香楼了?也是来用膳的?”魏二皇子看了一眼苏若水,只是淡淡的问候一句,并没有什么旁的打算。

    “在下只是路过此处,偶然想起留香楼的桃花糕,便走了进来。没想到会遇见魏二皇子和在下的堂外甥,相请不如偶遇,不如就让在下尽尽地主之谊,请魏二皇子和堂外甥一起用午膳如何?”

    苏若水言语间依旧冷淡,只是回话间的眼神,全然只在自己的“堂外甥”身上。

    风允烈有过片刻的犹豫,想起上次母妃找杀手来刺杀未有尘,却意外的和这大周安宁侯搭上了线,心中便难免有了疙瘩。

    他一直是不同意母妃总是派杀手来行刺未有尘的,只是母妃一意孤行,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

    而这苏若水不知为何竟然和江湖第一的杀手组织无影门有牵扯,看样子也并不是一个毫无野心的少师啊。

    “本皇子在京城闲逛了六七日了,安宁侯这时候才想起来要尽地主之谊,是不是晚了点?”风允烈有意无意的似是想挡住了苏若水看向言禅衣的目光。

    “来都来了,那就一起吧。”言禅衣心中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是单纯的觉得,单独和风允烈进包间吃饭,说不定又会打翻未有尘的醋缸,这样三个人一起,倒也显得没那么暧昧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会在这里遇见苏若水,正是未有尘偷偷派人给苏若水透的口风。

    未有尘的想法很简单,反正都是他的情敌。有苏若水在,风允烈定是占不到什么便宜的。而同样的,有风允烈在,苏若水也一样讨不到好。

    他还有事在忙,一时之间腾不出手来陪在言禅衣的身边,但这不代表他的小丫头就要任人觊觎。

    苏若水淡淡的瞥了一眼风允烈,心中的情绪还是有些复杂的。

    他第一次见到风允烈的画像,便觉得他眼熟,只是那时他还没有上辈子的记忆。而当他真的见到风允烈本人,而不是那个贴着拙劣人皮面具的替身时,他心中的震惊有些难以形容。

    上辈子的他,将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培养成一代明君。那个孩子的一颦一笑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不是眼前的风允烈又是谁?

    难怪风允烈和未有尘的关系明明颇为水火不容,可在这几日里,却没有真的大动干戈。

    难怪言禅衣会对风允烈另眼相看。

    三人一起,还是在昨日那个雅间里。

    言禅衣今日带了荷包,说好请客的人也都安分坐着,她便放心大胆的点了十几道菜。

    当然,一部分是为了在楼下候着的风华和不弃点的。昨日发生了那样的事,今日她便是如厕时,她也是被风华紧紧跟随着的。

    只是这顿饭吃的颇为尴尬,苏若水见风允烈自来熟的为言禅衣布菜,他便也不甘示弱的为言禅衣布菜。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言禅衣的碗里已经堆的满满当当,连个能下嘴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够了,不要再给我夹了。”言禅衣忍不住嘴角抽动,面对这两人的针锋相对,她是真的有些看不明白。

    “这个鸡胸肉真的很不粗,你再尝尝。”风允烈一边咂舌,一边又将一块鸡胸肉送入了言禅衣的碗里。

    “鸡胸肉太柴了,试试这个猪蹄,肥而不腻。”苏若水用心良苦的在言禅衣的碗里见缝插针。

    “啪!”

    言禅衣筷子一摔,这碗里的菜已经到达牵一发就动全身的地步了,她怕她一下筷子,这碗会坍塌!这饭还怎么吃?

    “禅衣……”两个男人都被她摔筷子的动静弄的一怔,异口同声的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们两个不饿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别耽误老……本公子吃饭!”一句老娘差点脱口而出,真是急火攻心,急火攻心啊!

    昨天她一整天就用了个早膳,晚上被未有尘喂了碗稀粥,便不让她再吃别的了,怕对她的胃刺激太大会把她吃吐了。

    今天睡到这个时辰才醒,就指望这一顿饭能好好吃,吃饱吃好吃畅快了。

    可这两人现在在干嘛?给她演相声呢嘛?

    两个男人都呆了呆,苏若水最先反应过来,立即便提起筷子,将风允烈塞去言禅衣碗里的那块鸡胸肉给夹了出来道,“是不是没什么胃口,鸡胸肉不好吃,我来吃吧。还有这块茄子,一股土腥气……”

    苏若水精挑细选着,一会儿工夫便将言禅衣碗里堆积如山的菜给夹出来了一半,还全都是风允烈送到言禅衣碗里的,一块也没夹错。

    风允烈原本也想有样学样的,但看了眼言禅衣脸上那黑如锅底的脸色,顿了顿,默不作声的便开始自己吃起来了。

    这一顿饭吃到后半场,三人之间才终于和谐了些许。言禅衣本想下午去军营里看看的,她对开荒结果还都只是听哥哥和爹爹说起过,却从未亲眼看过。

    眼看着她去不归山的日子也近了,总还是想去看看,省的心中总有挂念的。

    只是这般带着魏国皇子去自家军营,好像十分不妥的样子。若被有心人看见,指不定会传他通敌叛国之类的呢。

    “风允烈,一会儿我得去军营处理军务,不方便带着你了,要不申时末我们花满楼见?”言禅衣吃饱喝足了,一边擦着嘴,一边问道。

    晚上不管风允烈赴不赴约,她都是要去花满楼看看情况的。听说云玄机已经按照她编写的故事,调教出一个新花魁了,她得去验收一下。

    “去军营为何不方便带着我?还怕我偷看你们什么机密不成?我是那种人嘛?”风允烈满脸的不高兴,忍不住提议道,“要不我易容去,别人也就不知道是我了?”

    言禅衣:……

    她倒不是怕他偷看什么机密,开荒的事情未有尘都是知道的,就连训练士兵的器械也是未有尘经手过的。

    她并不觉得那些东西算的上是军事机密,且她入营不过是去和马月离叙叙旧,然后便去荒山看看的。

    “我下午也无事可做,若是堂外甥想去荒山那边的话,我也想一起同行。”苏若水也放下了筷子,倒了杯茶水正在漱口。

    “我说苏若水,你老跟着你堂外甥走是几个意思?一把年纪了还要不要点脸了?”风允烈只差拍桌子骂人了。

    苏若水被他这一句一把年纪了,噎的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上不来,但也只脸色黑了黑,看不出任何情绪来。

    他淡淡的瞥了一眼风允烈道,“本候只是担心魏二皇子进出我大周军营会惹非议,所以才想自告奋勇的负责监督一番。若是魏二皇子放弃去我大周军营的话,本候也可直接回府睡觉的。”

    风允烈被苏若水说的瞠目结舌,只能讪讪道,“本皇子看安宁侯有心了,既如此,禅衣你带着我一起去吧~有安宁侯在,旁人不会说什么的!”

    言禅衣眼眸微转,想了想干脆就不去军营了,直接去荒山那边,自己还能带两个免费的劳动力过去,何乐而不为呢?

第175章 稻花鱼

    于是言禅衣故作免为其难的点点头道,“那我们先歇息片刻,我让人去安排一下。”

    说着她就走出了雅间,去吩咐风华打听打听马月离在哪座荒山了。

    其实现在那些荒山,都算不得荒山了,都在言禅衣的规划之下,成了一片一片的梯田。

    大周气候四季如春,水稻三个月就能收割一次,如今大多数的梯田,也都差不多已经快到收割的时间了。

    言家军自从开荒以来,每个参将带的队伍都分成了三个组,每十天轮班去照料梯田。

    那些士兵从起先的开荒开的扭扭捏捏,到后来看着自己插的秧发了芽,再到看见水里的鱼苗成了肥嘟嘟的大鱼,他们心中都难免对提出这所有事宜的言军师崇拜了几分。

    以前每个月的月例都不一定能按时拿到手,还经常十天半个月的不见荤腥。

    而如今士兵们不仅月例涨了,且每次不管轮到哪组去看守梯田的,顿顿都有新鲜美味的鱼儿吃,他们怎么能不高兴?

    言禅衣带着两个俊美男子一入了梯田下的临时军营,就收到了各种士兵的鞠躬,这让言禅衣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你怎么会这里来找我?”马月离也是早早的便候在了临时军营的门口,一见到言禅衣便兴奋的扑了上去,直接便将言禅衣抱了个满怀。

    风允烈见言禅衣就这般被一个陌生小白脸给抱了,当下就想上前去揍人,但见旁边一脸淡定的苏若水,和完全没有抗拒那个拥抱的言禅衣,他又只能讪讪的缩回了手。

    “虽然开荒我没怎么参与,但好歹这也都是我的主意,我自然是要来看看成果如何了的。”言禅衣拍了拍马月离的肩膀又道,“我看你营里的这些将士们,都有些心宽体胖了是不是?还有每日坚持操练吗?”

    “言军师放心,我马月离手下可没有软脚虾!”马月离一直都很骄傲于自己的士兵们,颇有些王婆卖瓜的架势在。

    随即又捏了捏自己脸上的肉肉,对着言禅衣说道,“别说他们胖了,就连我也胖了不少,这稻花鱼太养人了,好吃且还吃不腻,我现在就为了这稻花鱼,都不怎么回大营那边去了。”

    言禅衣本想戏谑她两句的,但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的士兵们,还是没有将那句“难不成这稻花鱼比李副将还好吃”给说出口。

    “被你说的我都馋了,走走走,我们抓鱼吃去!”言禅衣虽然才用完午膳不到两个时辰,但她依然很想尝尝这稻花鱼的滋味。

    她甚至还在来的路上,就买了不少烧烤的佐料,就等着来这尝尝稻花鱼呢。

    苏若水和风允烈都有些懵逼的望着已经在脱足衣的言禅衣,他们不是来军营视察的么?怎的就突然要吃鱼了?吃就吃吧,这军营里这么多人,需得要军师大人亲自去抓吗?

    “你俩就这么看着?”言禅衣一边将足衣脱下,露出了小巧圆润的脚趾,一边抬头对着两人问道。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苏若水的脸颊破天荒的红了,急忙转过身去,还不忘把风允烈也转了过去。

    平复了一下自己脸上的红云,苏若水才又开口道,“你就如此把脚丫子露出来,实在有些不妥啊。”

    苏若水说的隐晦,只因旁边还有许多士兵在劳作着,他不能暴露了言禅衣的真实性别。

    可其实他的脑海里全是言禅衣那只白嫩的调皮脚丫,那么白那么小,好像和他的手掌差不多大,兴许自己一手就能将她的莲足抓住一般。

    “安宁侯是不是太迂腐了些?你我同是男儿身,不过是一对脚丫子罢了,我又没比旁的人多长出一只脚趾来,为何要藏着掖着?”言禅衣说的不以为意,两只脚上的足衣便已经都被她脱了个干净。

    看了看水稻田里的水深,她还在思量着这裤脚是不是也得往上卷一点才行,却有一件月牙色的披风直接给罩在了她那双细嫩饿脚丫上。

    “言军师体弱多病,还是不要下田了!”苏若水蹲在了言禅衣的脚边,一脸认真的抬眸望着言禅衣。

    “可我听说自己动手抓的鱼,会比旁人抓的鱼要更香更好吃。”言禅衣默默的开始作起来了。

    想起经常干农活的上辈子,她还真是有些怀念了在田里的日子。

    那时候虽然过的辛苦,但站在一片稻田的中间,望着和天连成一片的稻田,那种莫名的畅快,是真的让她怀念。

    “你不会挑鱼,本候替你去抓可好?”苏若水看的出她的向往,若这里没有旁的人,他定是会让她去撒野,自己作陪的。

    可这里来来往往的士兵那么多,即便都是不知道她真实性别的,可这旁边也还杵着一位对她虎视眈眈的魏二皇子啊?他怎么可能允许她那对漂亮的小脚丫子给风允烈看了去?

    言禅衣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其实她的脚长得……挺秀气的,说不定还真会被人看出她的真实性别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苏若水都愿意去替她抓鱼了,她便承了这份情吧。

    见苏若水已经穿着他那月牙白的袍子,便下了田。言禅衣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

    再看了一眼身旁杵着的一脸看好戏的风允烈,有些不悦的问道,“风允烈你一会儿想不想吃鱼?”

    风允烈只觉好笑,他堂堂魏二皇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这乡野里的鱼能有什么好吃的?

    见他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言禅衣冷笑道,“那一会儿你看我们吃的时候,可别流口水啊。”

    风允烈不以为意的哼了一声,望着一身狼狈的苏若水正在水稻田里抓鱼,难以抑制的大笑起来。

    苏若水在水稻田里抓着鱼,言禅衣便和马月离风华一起在旁边点起了火,架好了烤架,就等着鱼了。

    不一会儿,苏若水已经抓了两条鱼上来,其实稻花鱼是很好抓的,虽然滑不溜秋的,但是数量却是非常可观的。

    言禅衣虽看见了宛如谪仙的苏若水此刻一身狼狈的样子,是有些惨不忍睹的,但也还是开口提道,“再多抓两条吧,一会儿我给你烤,保证好吃!”

    苏若水没说话,淡淡的睨了一眼风允烈,便又用那双满是污泥的腿,晃晃悠悠的走回到了田间。

    风华和马月离虽是没有下田抓鱼,但处理鱼这事马月离最是拿手,谁让她吃出经验来了呢?

    很快搭配着言禅衣配制的佐料,那鱼香味一点一点的飘散开来,就连原本还在田间劳作的士兵们,都忍不住朝这边看了过来。

    风华一边帮言禅衣打着下手,一边也用心记着言禅衣放作料的步骤。

    她一直记得言禅衣经常说她的饭做的过于清淡了,她喜欢偶尔吃重口的。

    可当她看见言禅衣像是辣椒面不要钱一般的撒着,她的肚子莫名的绞痛了一下。

    等烤鱼的香味越来越浓郁,直接把风允烈的口水都给勾了出来后,他便惦着脸跟只哈巴狗似的,蹲守在烤架旁,只差摇起自己的大尾巴了。

    “你口水都快掉地上了,是想吃吗?”言禅衣有些好笑的看着俊秀少年秒变小奶狗,但还是严肃道,“想吃就自己去抓鱼。”

    风允烈委屈巴巴的撇撇嘴道,“这不是有这么多条了吗?我从来没抓过鱼,我也不会啊。”

    “不会就去学啊,跟着我可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言禅衣对他的撒娇卖萌只是冷言以对。

    这不知人间疾苦的皇子,还真该去体验一下自己抓鱼的艰辛和乐趣。

    见风允烈还在犹疑,言禅衣直接一脚便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又指了指苏若水道,“人家一身白衣都能下田去,你这一身玄衣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衣服弄脏了我再送你一身!”

    风允烈颇为无奈的望了眼烤架上那香味四溢的肥鱼,终于开始磨磨蹭蹭的脱起了鞋袜来。

    等苏若水第三次抱着两条大肥鱼过来时,第一条鱼已经差不多快烤好了。

    风华早就已经去伙房里取了碗筷过来,四人便开始完全不讲客气的,分赃第一条铺满辣椒面的鱼了。

    还在水稻田和稻花鱼苦苦奋战的风允烈满是哀怨的看着已经在分享那美味肥鱼的四人,一不留神,手中刚刚被他拽住尾巴的肥鱼又哧溜溜的从他的手中溜走了。

    风允烈气恼的朝着肥鱼溜走的方向踢了一脚,只听啪嗒一声巨响,他已经一屁股滑到在了稻田里。

    “哈哈哈,你可小心些别压坏了我们言家军辛苦种出来的水稻。”言禅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都是忍俊不禁的,只是摔倒的毕竟是魏国二皇子,再难忍众人也只能憋着。

    “哈哈哈,你们看!”田里一身污泥的风允烈却是也哈哈大笑起来,手中还抓着一条肥美的稻花鱼,只是那条鱼完全不再挣扎动弹,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刚刚一大屁墩给坐晕了过去。

    “抓到了就赶紧过来吃吧,吃了好再去抓。”言禅衣见他那一脸满足的样子,心中也莫名的欣慰起来。

    其实这也算不得上是体验民间疾苦,充其量不过是体会一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罢了。

第176章 苏呆子走走走

    风允烈终于从泥地里爬起了身,抱着那得来不易的一条肥鱼,一脸傻笑到的走到烤架旁,都顾不上去冲洗一下自己满是污泥的手,便拿起碗筷吃起来。

    稻花鱼本就比普通的河鱼要香甜的多,肉质甜美又松软,搭配上言禅衣精心调制的佐料,虽配上这辣椒面虽是有点辣了,但混着这微焦的鱼皮,他们五人简直吃的停不下嘴来。

    接下来的鱼都是风华来主烤,言禅衣只负责最后撒点辣椒面。

    五个人最后吃了八条鱼,言禅衣还不忘要了些冰块,冰了三条让不弃先送回了言王府去,打算晚上在院子里继续烤着加宵夜,顺带还可以带回去给娘亲炖个鲜美的鱼汤喝。

    等四人都吃的肚子圆鼓鼓的时候,太阳已经不知不觉间往西边撤退了许多。

    “月离,今晚要不偷偷跟我们进城去?我们晚上要去花满楼噢!”言禅衣一边揉着肚子,一边不忘拐带良家妇女和她一起去逛青楼。

    “军人怎可擅离职守?”马月离黑着脸拒绝道,擅离职守去逛青楼,被她爹知道了不得打断她的腿?

    “你不是还有个瘦不拉几的参领在么?本军师今晚放你假如何?”言禅衣老早就想带着马月离一起浪了,奈何马月离军魂太重,总是没空。

    “……那我也不想去花满楼。”马月离撇了撇嘴,她也想出去玩一晚,但是留着双腿不好吗?

    “行吧行吧,那我请李副将去好了,听说他也算是花满楼的常客了,说不定叫他去还能给我们介绍介绍那些漂亮小姐姐呢。”言禅衣故作惋惜的说着。

    马月离听着脸色便不好了,直接黑成了锅底,也没犹豫便开口道,“如此我也跟着去涨涨见识吧,李副将究竟喜欢什么样的女子,我也是好奇的紧呢。”

    言禅衣噗嗤一笑,一脸的得逞。

    又转头对着苏若水道,“苏夫子为人师表,也要同我们一起去花满楼吗?”

    苏若水一脸黑线,瞥了眼身旁一脸得意的风允烈一眼,颔首道,“今日魏二皇子既是跟本候在一起,本候自然是要作陪到底,送佛送到西的。”

    风允烈被他的眼神盯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什么送佛送到西,我看你就是想送我归西吧?

    于是众人就分了两辆马车,一齐往回城的方向出发了,路上还绕了一下,去接了李副将。

    言禅衣本来和马月离一辆马车的,等李副将上了车后,言禅衣深深的感受到自身散发的光亮,以及猝不及防被塞的一嘴狗粮,她便又爬回了苏若水和风允烈的马车上。

    两人不知道在马车里说了些什么,言禅衣一上车两人便都不再开口,偶然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如同在看杀父仇人一般。

    言禅衣不明所以的坐在中间,不知道是不是吃的有些撑了,回城的马车她被颠了一会儿,便犯起了困来,最终还是睡了过去。

    只是在她差点嗑到的那一瞬间,左右两边都有一只大手伸了出来,试图将她扶住。

    苏若水在看见风允烈出手的那一刻,便将掌风推了过去,风允烈毫无防备下一个趔趄,再抬首,言禅衣的那袋已经被苏若水扶着,安置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风允烈心中怒火纷飞,但也不想吵醒了言禅衣,只得恨恨的瞪了一眼苏若水,便也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苏若水悄无声息的变幻着身形,终于紧紧的挨住了言禅衣。

    言禅衣虽是在外面野了一天了,可身上却是一点汗味也没有,依然是那甜甜的少女香,让苏若水很是安心。

    自从他生辰过去后,她似乎就一直在躲着他,甚至连国子监都很少去了。

    他的心中很是无奈,有些怀疑自己生辰那日,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可他……对她的感情已经到了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他能怎么办呢?

    他去求了国师,让国师对皇上说了得禅衣者得天下的预言。他就是怕这次大魏使团来访,未有尘会开口要带她走。

    能将她留下来的好办法几乎没有,她身上本就有个贵不可言的命格,普通的世家公子,即便是他,周皇也定然不会允的。可若未有尘求娶,周皇定会欣然应允。

    苏若水去求国师的时候不是没有担心过,这样的预言,若是皇上直接将言禅衣纳入后宫,也不是不可能的。

    就算皇上不纳她,也极有可能尽快选出人选来将她订下。抑或是,派人杀了她。

    他还没有准备好,还不能娶她。她那么美好又抢眼,必是要以江山为聘,才配的上她的。可他离江山,还有一些距离。

    还好她机智的提出了要去不归山学艺,这真的让苏若水松了口气,去一两年也好,三五年也好。她回来之时,他一定已经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迎娶她。

    至于未有尘,她现在心中或许只有他,但他到底是敌国的太子,他和言将军之间,迟早会有一战的。他只需要安心等着,时机到了,他必会让他们难成眷属的。

    言禅衣只能是他的,上辈子就该是他的了。

    苏若水想起了前不久去找国师时,他开口问的第一个问题。

    ………………………………

    苏若水在玄清宫外苦等了几日,玄清散人才接见了他。

    苏若水一见到记忆中的脸,便忍不住跪下身去问道,“师父……风允宸究竟是何人?”

    “你全都想起来了?”玄清散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似乎对他能记起上辈子的事也丝毫不感到意外,但也没有去将他扶起。

    “是,徒儿全都记起来了,徒儿不甘心。”苏若水便就老实跪着,没有起身。

    “能输给他,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他是谁为师不能让你知道,你只需要知道,他不是你能掌控欺压的便是了。”

    玄清散人淡淡的饮了口茶,又道,“不要执迷不悟,那个女娃是他势在必得的,你若不放下执念,只会一败涂地,死于非命。”

    “徒儿放不下,求师父帮帮徒儿。”苏若水低头隐忍着,眸中写满了不甘。

    “放不下又如何?到头来总归是一场空。注定的事情,为师也无能为力。”玄清散人有些不忍心,他会来此处,做这劳什子国师,有半数原因便是为了这徒儿。

    “不试试,又如何会相信只是一场空?”苏若水的语气里满是偏执,“师父说过,和她有三世情缘的人是我!”

    “那是从前,这其中因果为师很难同你讲明白。你只需要知道,上辈子即便是她和你在一起了,她也并不会幸福。你心中执念太深,上辈子亦是,若是没有风允宸,上辈子她的命运结局便是怀着你的身孕被你斩杀!”

    玄清散人长叹了一口气,望着大殿里还在跪着的男子,于心不忍道,“我知你来所求何事,你且去吧。以后不要再来找为师了,为师与你的缘分,所剩不多了……”

    “谢谢师父,但我不会放弃……”苏若水缓缓起了身。

    他没有得到问题的答案,但至少,他的目的还是达成了。

    未有尘短期内都求娶不了言禅衣了。只要他放出消息让未有尘知道,国师预言了得禅衣者得天下,未有尘必是不敢再去周皇面前求娶了。

    未有尘应该想得到的,他堂堂魏国太子,顶着这个预言去求娶言禅衣,只会将言禅衣陷于万劫不复,被周皇除之而后快。

    至于其他的,他还有时间,他可以徐徐图之。

    他所求的,不过是一个言禅衣。他会倾尽全力去争取,哪怕不择手段,哪怕死于非命,哪怕只留千古骂名。

    ………………………………

    “公子,到了。”风华从车帘外低声说着,便径直撩开了车帘。

    谁知车帘里却是三个睡着了的人,风允烈睡的四仰八叉的,哈喇子都快垂到地上了,而言禅衣正倚靠在苏若水的肩膀上,苏若水的肩膀处一片濡湿,看起来十分惨不忍睹。

    唯一正常些的就只有苏若水了,正襟危坐的阖着眼,只是左侧的肩膀微微湿着。

    而风华这一声轻唤,唯一醒来看了她一眼的便只有苏若水。风华刚想要开口叫醒自家小姐,便被苏若水一个冰冷的眼神吓的一个激灵,声音也被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风华正要认怂的放下这车帘,便见风允烈坐直了身子,一直手还在揉着自己睡眼惺忪的双眸。

    “到了?”风允烈一边问着,一边撩开了身侧的车窗帘子,见外头灯火通明的招牌上三个大字“花满楼”,立即兴奋的一脚踹在了苏若水的小腿上道,“苏呆子,走走走,快带本皇子长见识去!”

    苏若水毫无防备的被踹了个趔趄,直接把肩膀上的言禅衣给趔了醒来。

    言禅衣懵懂了望了望周围的环境,揉了揉还没完全睁开的眼睛问道,“到花满楼了?”

    “嗯。”苏若水淡淡的应了声,内心却是因为她那温热的脑袋离开了自己的肩膀,而莫名的觉得有些空虚。

    言禅衣闻声朝苏若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是一直靠睡在了他的身上,这还不算,她竟然还在那圣洁的月牙白长袍上留下了那么明显的哈喇子!

第177章 财大气粗

    “那个……不好意思把你衣服弄脏了,明日我亲自去给你挑件新衣送来你府上可好?”言禅衣十分歉意,还觉得十分丢人。

    “你亲自送到我手上。”苏若水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还有我的呢?你今日可也说了要赔我一件新衣裳的!”风允烈急忙开口,生怕言禅衣忘了自己的承诺。

    言禅衣一脸黑线,只能点头应道,“……好!”

    “还在磨蹭什么呢?”马车外传来了马月离兴奋的声音。

    本来还担心被自己亲爹知道了,双腿都不知道还保不保得住。可越是接近这青楼了,她却越是兴奋起来了。

    其实早就想来这青楼涨见识了,奈何有贼心没贼胆。今日跟着军师来的,想来即便她爹真知道了,也不好拿她怎么办的。

    “言歌,快出来!今晚咱们不醉不归啊!”感觉马月离还没开始喝呢,便已经开始发酒疯了。

    言禅衣扶额从马车上蹦跶下来,便带领着众人朝着花满楼走去。

    门口站着几位姿色一般却是热情如火的姑娘,言禅衣目不斜视的继续走着,便遇到了龟公。

    依旧还是上次那个龟公,龟公亦一眼便认出了她来,忙迎着边往里走着边热情问道,“言公子可是要和云公子安公子一起坐?”

    “自然。”言禅衣虽只是第二次来,但也俨然一副常客的样子了。

    于是众人便跟在言禅衣身后,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花满楼最大的雅间里。

    雅间内云玄机和安星辰正在等着言禅衣,见她来了,安星辰立刻兴奋的从椅子上蹦跶了起来,一把便抱住了言禅衣,亲昵道,“言公子,你可算来了。”

    言禅衣一时之间有些受不住安星辰的这般热情,僵了半晌在挣开。

    “这些是给你的!”安星辰一点也不介意被挣开了,反而从胸口掏出了一沓银票,喜滋滋的说道,“我新开的美妆店今日开业了,今日的所有毛利,都给你,算是技术分成。以后每个月的盈利我六你四如何?”

    言禅衣不置可否的翻了翻手中的银票,竟然有八万两之多,女人的钱果然好赚啊!

    “哇塞美妆是什么?这么赚钱的嘛?”马月离也凑了上来,见着言禅衣手中的银票,十分吃惊。

    言禅衣回头看了一眼一脸震惊的马月离,突然一个念头涌了上来,拉起她和安星辰便道,“走走走,我们也带马参领体会一下什么是美妆。”

    安星辰有些迷惑的望着眼前英姿飒爽的马参领,十分奇怪的看向了言禅衣,却见言禅衣冲自己眨巴了一下眼睛,虽还是不太明白,但还是配合的拉着马月离走出了雅间。

    “风华,去叫几个姑娘进来坐坐,我和安公子去去就来。”马月离从来没化过妆,第一次必须得自己动手才放心啊,于是又回头对云玄机道,“还有劳云公子帮着招呼好这几位贵客了。”

    云玄机点了点头,便也跟着风华走出雅间去安排了。

    “言军师是要带着马参将去何处?”李赢倒是有些着急了,为着他是青楼常客这事,他可是辛辛苦苦的解释了一路啊,现在只想温柔在怀,好好陪着自己的媳妇儿,可这军师怎的还把他媳妇儿弄走了呢?

    “李副将放心,会还你一个完整的马参将的。”言禅衣暧昧一笑,便走出了雅间。

    雅间里一时之间只剩下苏若水风允烈和李赢三个大男人,李赢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两人,幽幽开口道,“这言军师若是个真男儿,只怕后宫佳丽三千她都能弄出来啊。”

    苏若水和风允烈闻言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尽是势在必得。

    不多一会儿,言禅衣便带着安星辰回到了雅间里。

    言禅衣抬眸看了一圈,发现这一屋子的男人,居然只叫了一个姑娘,还是让人家在琴台上只弹琴,跟前酒水都没有一杯。

    “你们一群大老爷们,逛青楼就是来听曲的?”言禅衣忍不住发出了灵魂拷问。

    四个男人有三个都默默的低下了头,唯有李赢站起身来追问道,“你把我……马参领弄哪去了?怎么就你回来了?”

    言禅衣嘿嘿一笑,刚刚给马月离化了个让人欲罢不能的妆,马月离太害羞了,说什么也不肯跟着她们再回到这一群大老爷们的雅间里来,于是言禅衣便让她自己在隔壁雅间等着了。

    “来来来,李副将,出门左手边第二间雅间,马参领在那等你呢。”言禅衣的脸上挂满了……猥琐的笑,看的李副将忍不住打了个颤。

    但心中担忧着马月离,也没再同言禅衣纠缠,直接就跑了出去。

    言禅衣和安星辰都在桌子上坐了下来,言禅衣刚要给自己倒上一杯酒,酒杯却被一只大手给挡住了。

    “你忘了你昨晚醉成什么德行了?还敢喝?”云玄机语气淡淡,眼神里却是透着快要溢出的关切。

    “我……嘿嘿,行了行了我不喝酒,我喝茶可以吧?”言禅衣昨晚醉成什么德行,她是真不记得了,但那醒来后的头痛欲裂,她倒还是记得清楚。

    “你昨晚喝酒了?怎的不叫上我一起?”风允烈立刻开口道,“昨晚我……”

    想起昨晚自己挨的打,话又被风允烈吞回了喉咙里。

    “酒量不好是该少喝,你还小,经常饮酒对身子不好。”苏若水也听见了云玄机的话,眉头微蹙着。

    虽然对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十分好奇,但想必她也不会告诉自己的,便没有出口去询问。

    “怎么会对身子不好?本皇子在她这么大的时候,都能喝上两坛了,现在不照样生龙活虎么?”风允烈第一个不服,他初喝酒的时候,可才十二岁呢。

    “太小喝酒就会像你现在这般,既不长个子,也不长脑子。”苏若水淡淡的说着,便给言禅衣的杯中里倒上了一杯茶。

    “你!”风允烈本想掀桌子,但最终只是恨恨的瞪了苏若水一样。

    这青楼据说是言禅衣的,他总不能砸了她的店惹她不开心吧。

    “禅衣昨天到底是喝了多少?醉成什么德行了?快跟我说说。”风允烈不再理会苏若水,只一门心思想和言禅衣说话。

    “我私藏的翁中云,她一口气喝了两坛。”云玄机比言禅衣嘴快,主要是想起他那珍藏了多年一直舍不得喝的翁中云,心里就有点痛。

    “翁中云啊!”风允烈羡慕的点了点头道,“女侠好酒量,翁中云我只喝过一次,半壶就倒了。”

    言禅衣尴尬的笑了笑,她昨晚只顾着伤心,压根不记得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反正醒来时是胃也难受,头也很疼。

    “翁中云很稀有吗?怎么听起来你很心疼的样子?”言禅衣白了云玄机一眼。

    “是挺稀有的,禅衣你不知道啊?翁中云只有一个人会酿造,且那人已经死了八年了,现在市面上的翁中云喝一坛便是少一坛,就连我大魏皇宫,都只剩下不到五坛了。”风允烈砸吧着嘴,似是在回味着翁中云的滋味,又羡慕的看向云玄机道,“这位公子想必也是个有钱的,竟然能收藏到两坛子,本皇子听着都羡慕啊。”

    言禅衣本来还想说赔云玄机两坛酒的,听完风允烈的介绍,想着大概是赔不起了,便低头讪讪的喝着茶。

    “没事,我那有,回头我再送两坛给你。”安星辰看出了云玄机的心疼,赶紧出来安抚道,“以前我外祖最爱喝这翁中云,后来他年纪大了,老生病,大夫便让他戒酒。我外祖母怕他偷偷喝酒,便将他私藏的翁中云都给我了。”

    “你家很多翁中云么?”风允烈的眼神里满是羡慕。

    “也不算多吧,就比你们大魏皇宫,唔……多上十几坛吧。”安星辰略微思考了一下,为了收下那些酒,她还特意花重金造了个地下酒窖呢。

    众人闻言,看向安星辰的眼神里只有四个字,财大气粗!就连风允烈都在暗戳戳的想着,一定要找机会跟这安公子套套近乎,没准还能带上几坛回大魏呢!

    安星辰却丝毫没有在意风允烈那贪婪的眼神,反而是一直在望着云玄机。

    原来他喜欢收藏酒啊,那她的酒窖里可有不少好东西,刚好能投其所好的讨好他呢。

    安星辰原本对玄机公子,一半是心悦,另一半是探究。当她和玄机公子的扮演者云玄机相熟了之后,对玄机公子的心悦淡去了不少,但也更喜欢云玄机了。

    本来她就很吃他的颜,相处下来对他的自恋,认真,风趣更是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两人夜夜在这花满楼里饮酒作乐,她知道了他全部的事,知道他的身世,知道他的背景,却从未有过看轻他的念头,甚至对他更是充满了怜惜。

    虽说在大多数人看来,云玄机的身份跟她是极不相符的。可若是她真的喜欢,便是谁不同意也没用,除非是云玄机不同意。

    只是云玄机他同意吗?安星辰心里没底,他时常没心没肺,时常又像是心有所属。

    但是没关系,她有的是时间,去攻陷他。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嘛。

    她安星辰想要的,势必是会用尽全力去争取的。

第178章 花魁之夜

    “你们鼓捣了几日的花魁呢?”言禅衣看了一眼还在默默抚琴的姑娘,化着浓妆,但不难看出是上次的那个百合。

    言禅衣今日可是来验收他们这几日培养花魁的成果的,时辰也不早了,该登场了吧?

    “急什么,”云玄机不紧不慢的望了一眼墙角的香钟,这才说道,“再等一刻钟吧。”

    于是众人又东拉西扯了一阵,看着大家都在喝着酒,言禅衣实在是有些馋了,便让风华给端了些蔷薇露上来。

    大家饮酒之后都会相对的放松些,众人也算相谈甚欢,就连苏若水和风允烈都没有针锋相对了。

    不一会儿,便听到花满楼大堂终于有了些喧闹,云玄机施施然起身,便打开了雅间的靠楼里的窗户,窗户正对着的便是花满楼大堂的舞台。

    “想必诸位等的都有些焦急了,今晚是花满楼的新花魁选举之夜,我们花满楼总共新来了三位姑娘,一会儿她们都会上台来进行才艺表演。”

    花妈妈一步一步的从台阶上走到了舞台上,大声宣布着规则,“三位姑娘的名字分别是紫烟,粉雾和红云,各位看官看完表演后可以直接用银子找龟奴们投票,获得票数最多的人便可当选花满楼的新花魁!”

    “花妈妈,投票最多的今晚是不是就能做新郎官啊?”一个猥琐的油腻男人垂涎欲滴的望着只有花妈妈的舞台。

    “这位老爷看着面生,想来是不知道咱们花满楼的规矩,新花魁今晚只能陪投票最多的老爷共饮一番,一个月后还会有花魁的拍卖之夜,这位老爷若是喜欢,届时可要记得早些来噢。”花妈妈笑眯眯的答道。

    “那今晚岂不是只能看,不能吃?那还有什么意思?”猥琐男人略有些不满。

    花妈妈笑了笑道,“这位老爷若是只想吃,大可换个地方。我们花满楼里的客人可都是有钱有权有地位的,可不是为了贪图一时之乐才进来的。”

    说完也不等台下的猥琐男反应过来,便又对着身旁的龟公道,“以后门口迎客的时候注意些,不要什么穷酸鬼都往花满楼里迎,别坏了别的客人的兴致。”

    台下那猥琐男脸上青一阵黑一阵的,最后还是不敢多说什么,直接气哼哼的离开了花满楼。

    言禅衣回头对着云玄机道,“这花妈妈倒是个厉害的,也不怕得罪人。”

    云玄机笑的诡谲,“当然不怕,谁让花满楼背后的靠山是言家军呢?”

    “什么?!”言禅衣被吓的一个激灵,回头恶狠狠的瞪着云玄机问道,“你做了什么?”

    言禅衣已经想到自己的阎王爹爹知道自己竟然敢开青楼之后,一定会活生生的打断她的腿了。

    云玄机狡黠着笑道,“也没什么,就是这几日在花满楼里应付了些朝中官员,明里暗里的给他们透露了我的老板是言家军里的人。不过我说的模棱两可,没人知道老板是你,只以为是……新上任的李副将,毕竟他从前还是经常来光顾花满楼的。”

    言禅衣闻言也跟着笑了,想起默默替自己背了黑锅的李赢,希望今晚他看到那么漂亮的马月离的份儿上,知道真相后,也不会跟她计较了。

    隔壁雅间里的李赢此时突然打了个大喷嚏。

    “怎的忽然打喷嚏了?这天气你也能得风寒?”马月离有些紧张的从李赢的怀里抬起了头来,定定的望着李赢。

    “无事,大概是军营里有人惦记我了吧。”李赢笑了笑道,“今日出来可是有不少人都知道我是被言军师请来逛青楼的。”

    李赢紧了紧手中的怀抱,他以前纵然流连烟花之地,却也从未遇到过能让他这般神魂颠倒的女子。怀里的女子,穿上男装英姿飒爽,换上女装倾国倾城。

    他是何其的幸运,才能被她遇见,被她爱上啊。

    “外面敲锣打鼓的,好像选花魁要开始了,我们不去看看么?”马月离从李赢的怀里坐直了,又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李赢直直抢过了马月离手中的酒杯,凑近了马月离柔声道,“外面的花魁也不会有你好看,月离,你今日真是太美了……还好,这么美的你只有我见过。”

    马月离俏脸一红,娇嗔的瞪了一眼李赢,忍不住轻轻吻了吻李赢的唇角。

    李赢毫不客气的捧住了马月离的后脑,情真意切的加深了这个吻,一吻绵长,带起了满室的粉红泡泡。

    “第一位出场的是,红云!”花妈妈此时已经走到了台下报幕,紧接着台上的乐师便已经开始奏乐。

    台上一位红纱遮面的曼妙女子,随着乐声起舞,漫天飞舞的都是她那殷红似火的裙摆,真如一片变幻莫测的红云,时而舒展,时而成型,看的台下的男人们眼睛都似长了勾子一般,直接挂在了她的身上。

    一曲舞毕,唤作红云的女子款款走至台前,躬身行礼。

    被面纱遮住的脸庞看不真切,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漂亮眉眼,那眉眼微微弯着,似是而非的笑着。

    那呼之欲出的曼妙更是引起台下的一片哗然。

    “第二个节目是由紫烟和粉雾共同出演。”花妈妈等台下的声音稍静了些,这才又宣布道。

    熟悉的乐声响起,言禅衣挑眉看了一眼云玄机,见对方有些心虚的样子,不仅勾唇一笑。

    那乐声正是那首《但愿人长久》。

    台上粉衣的女子也戴着一块粉色的面纱,一边用彩绸起舞,一边还在开口唱着。声音甜美,吴侬软语般沁人心脾,身姿绰约,每一个躬身下腰都让人欲罢不能。

    紫衣的女子亦是眉目如画,手中一只狼毫,正挥洒如流的在一张大宣纸上写着。粉衣女子每唱出一句,紫衣女子便写出一句,两人之间全无交流,却也配合的天衣无缝。

    台下的观众也有些看傻了眼,不知是该紧紧的盯着这翩翩起舞的少女,还是该去看着那笔精墨妙矫若惊龙的少女。

    曲子终结,两位少女牵着手一起走到了台前,躬身行礼。

    众人这才看清楚两位少女的面貌,虽都还遮着面纱,但一个娇俏妩媚,另一个性感疏离。各有千秋,却都同样挠的人心肝脾肺肾都在发痒。

    “好了,三位姑娘的表演都结束了,现在大家可以投票了。”花妈妈见两位姑娘都退下了舞台,这才开口说出结束词,“一个时辰后,花满楼会公布这次花魁的获胜者,和今晚可以和花魁共饮一杯的贵人是谁。”

    “龟奴!我要投粉雾姑娘两千两!”一个看起来有些粗犷的大汗站了起来。

    “我投红云姑娘两千两!”

    “那我投紫烟姑娘!我就喜欢这种有文化底蕴的!我投五千两!”

    台下此起彼伏的投票声,听的言禅衣一阵舒爽。

    “安排了托嘛?今晚打算赚多少银子?又定了谁来做这花魁?”言禅衣神色淡淡的问着,其实内心早已经为楼下叫翻天的砸银子声而兴奋不已。

    “先等着吧,兴许不用我来安排,她也能做这花魁。”云玄机亦是淡淡的,转身便坐回去继续喝酒了。

    “这个粉雾唱的没有你好听。”风允烈也一直就在言禅衣身旁看着楼下的表演,半晌才发表了自己的评价。

    “那是自然。”言禅衣有些傲娇的扬了扬头,又对着风允烈道,“一会儿记得砸银子出来,别小气。”

    “砸给谁?”风允烈有些莫名其妙。

    “所以说太小便饮酒,脑子便长的不好。”言禅衣还没说话,苏若水倒是接了话茬。

    说完也不等风允烈再问,便也缓步走回到了桌前,和言禅衣轻轻碰了碰杯。

    风允烈恨的牙痒痒,最终也只是挤回了桌前,同大家一道把酒言欢起来。

    杯觥交错间,时间过的飞快的。

    很快便有龟奴拿着投票表上楼来请示,楼下也再次传来花妈妈的声音道,“现在先预报一下,红云姑娘目前得赏三万七千两,粉雾姑娘得赏四万一千两,紫烟姑娘得赏四万一千两。还有最后一刻钟,还愿意加赏的要赶紧抓紧时间啦!”

    言禅衣看了一眼风允烈,戏谑道,“该你出场了。”

    风允烈一脸懵逼,好像脑子真的不够用似的问道,“加赏给谁?加多少?”

    云玄机草草的看了一眼龟奴送过来的报表,开口道,“紫烟加一万,粉雾加八千。”

    “所以是想要紫烟赢?那为何还要给粉雾加赏?”风允烈觉得以后是该少喝点了,他怎么听的懂又听不懂的样子?

    “今晚两个姑娘都来陪你喝酒,不好吗?”言禅衣歪着头望着风允烈。

    “她们又不是你,不好。”风允烈微醺的状态下,莫名有些憨。

    这般憨厚的表情,直接把言禅衣给逗笑了,也不再搭理他,直接从胸口掏出了银票,递给了龟奴道,“让花妈妈大声点报出来,紫烟加一万,粉雾加八千。”

    龟奴领命而去,很快楼下就传来花妈妈的声音道,“一号雅间紫烟加赏一万两,粉雾加赏八千两!”

    风允烈万分困惑,急的直挠头的问道,“到底为何如此啊?好禅衣快为烈哥哥解解惑。”

第179章 玄机很好

    言禅衣白了一眼风允烈道,“紫烟看上去就一副心比天高的样子很难搞吧?但这花满楼的客人都是有钱有势的,越是难搞的越能吊起他们的征服欲。既然我们要捧花魁出来,当然是要捧一个更能长期从男人身上赚到银子的出来咯。”

    “那为何还要给那个粉雾加赏?”风允烈觉得言禅衣说的好有道理,但依旧想不明白。

    “也并不是所有男人都想攀登一座有一座高山的,有些男人只喜欢被弱女子崇敬的感觉。那粉雾娇俏,我们一号雅间明明给两个人都加了赏,却故意让她矮紫烟一截,这般落败,势必会激起那些男人的保护欲。我们青楼总不能只有一棵摇钱树吧。”

    言禅衣分析的头头是道,风允烈听的恍然大悟。

    果然不多时,楼下便传来了花妈妈的声音,“今日花魁之夜,我们花满楼的新花魁便是紫烟姑娘!”

    台下的观众并没有多大反应,都在等着花妈妈宣布今晚可以和花魁共饮一杯的人是谁。

    花妈妈顿了顿又开口道,“今晚紫烟姑娘和粉雾姑娘都要去一号雅间陪客人喝一杯酒水,红云姑娘去六号雅间陪客。”

    众人听完,有的愤怒,有的了然,但也没有人就此离开,依旧该吃吃该喝喝着。

    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陪不了自己了而已,没有这个,那便换一个就是了。青楼里,还怕少了姑娘么?

    很快龟奴便将紫烟和粉雾都送到了一号雅间,一进雅间,两人便都主动取下了面纱。

    “粉雾刚刚可有按我说的,暗自垂泪,梨花带雨?”云玄机虽没有看向两位姑娘,但还是关心着这两人有没有按着自己安排好的做。

    “当然有,奴还不小心将丝帕留给了赏银六千两的客人呢。”粉雾一脸的兴奋,明明眼角还有着未曾干净的泪痕。

    “如何?”云玄机对自己的作品颇为满意,邀功似的望向了言禅衣。

    言禅衣却是又望向了苏若水和风允烈道,“你们觉得我这花满楼的花魁如何?”

    苏若水淡淡的瞥了二人一眼,轻笑道,“不错,教坊司的人都能被你们弄出来。”

    安星辰立刻邀功道,“嘿嘿,有钱能使鬼推磨呗。”

    两个姑娘的脸上都有着堪比易容术的厚重妆容,苏若水却依旧认出了这两人应该在的地方是教坊司。

    言禅衣笑了笑,不以为意。教坊司里的姑娘本就是可以买卖的,只是个别重犯的家眷不被允许买卖罢了,但其实,安星辰说的很对,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言禅衣并不打算插手青楼的事,反正以后也都是归云玄机和安星辰做主的。

    坐着又喝了几杯后,她便觉得有些没意思了。苏若水本就话少,两个花魁同桌,苏若水更是一个字也不多说了。风允烈对两个姑娘也不太搭理,只没话找话的和言禅衣聊着。

    安星辰一直笑眯眯的,只和云玄机说着,云玄机便就一边听着,一边喝着杯中酒。

    言禅衣终于站起了身来,伸了个懒腰才道,“今日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一边说着一边又看了眼云玄机道,“云公子是不是也该早些回去?我记得明日云公子还有事要忙呢?”

    云玄机神色淡淡的饮完了杯中酒,也站起身来道,“在下确实该回去了,还请诸位自便。”

    风允烈有些意犹未尽,但其实早就有些酒劲上头了,踉踉跄跄的站起身道,“禅衣,我送你回去。”

    言禅衣看着风允烈那不胜酒力的样子,有些好笑的对着苏若水道,“还请堂舅舅帮忙送魏二皇子回驿站吧?”

    苏若水淡淡的点了点头,虽他心中也想送言禅衣回去,但有风允烈这个麻烦在,他只能先去将风允烈安置好了才行。

    言禅衣又去隔壁的雅间敲了敲门,想当面跟马月离告个别,却不曾想隔壁雅间连门都没有开,只有李赢过来开了个门缝。

    言禅衣见他脸色潮红,笑的意味深长道,“我要回王府了,马参将就交给李副将了,还请务必将马参将安全送回去。”

    李赢不自然的笑了笑,点了点头便又关上了门。

    言禅衣对房内的情形十分好奇,但也不好推门进去。

    只是想到这古代对女子名节的苛刻,又难免有些担心马月离吃亏。下楼梯的时候满脑子都还在想这事,以至于一脚踩空了差点就滚下了楼去。

    还好跟在她身后的云玄机眼疾手快,及时将她给拉回了台阶上。

    “今晚喝的可是蔷薇露,你不会也能喝醉吧?”云玄机见她神色正常,刚刚可能只是在走神,便打趣道。

    言禅衣笑了笑,没再说话。

    安府在花月街的东边,而言王府在花月街的西边,方向完全相反。

    加上安星辰自从接手了这青楼以后,周家就派了不少身手了得的暗卫给她,所以即便是这么晚了,安星辰也完全不需要旁人操心便能安全到家的。

    三人在花满楼门前随意的告了别,便分头上了马车。

    “明日手可摘星辰诗会你可会去?”云玄机望着马车里忽明忽暗的言禅衣,突然开口道。

    言禅衣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有安星辰这个铁粉在,我就不去了。”

    云玄机没有说话,在言禅衣看不见的阴暗里,云玄机的眸子黯了黯。

    “紫烟粉雾红云,这三个姑娘的名字是你取的么?”言禅衣早就想问了,这名字听起来颇有意境,比她这个取名废想的名字可要好的多了。

    “嗯。”云玄机在黑暗中点了点头,想起她可能看不见,这才低声应了应。

    “你取名比我好多了,”言禅衣想起自己取云玄机这个名字的时候,简直是烧死她不少脑细胞啊,随即又打趣道,“若当时我让你自己给你自己和你弟弟重新取名,你会取两个什么名字啊?”

    云玄机沉默了半晌,就在言禅衣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到他在那幽黑的暗处轻轻开口道,“玄机很好。”

    言禅衣对他突然而至的温柔怔了怔,转头望向云玄机所坐的那个黑暗角落,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小爷我的白玉骨扇,你可写好了?”云玄机适时的岔开了话题,想起刚刚自己说话时那温柔的语气,自己都有些暗恨自己不争气。

    言禅衣也算不上是完全忘记了这件事,只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要写些什么在那华丽的骨扇上,才撑的起那把三万两银子的白玉骨扇。

    “我一会儿回去就写,明日保证玄机公子有新扇子可用,可好?”言禅衣有些不好意思,大约还有些内疚,便又开口道,“你可饿了?我今日去荒山那边捕了稻花鱼,你还没尝过吧?一会儿去我院里,我烤给你吃!”

    云玄机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反应过来的“嗯”了一声。

    他的脸上写满了期待,不止是那把扇子,还有她亲自烤的鱼。

    这一路言禅衣都没再说话,只静静的思考着,一会儿要给云玄机的扇子上题些什么才好呢?

    言禅衣回到院中便吩咐道,“风华风月去把火弄好,把鱼处理一下。”

    说着便转身进了自己的书房,她刚刚突然有了灵感,必须立刻马上写下来,不然吃饱了,她可能要忘。

    云玄机就在身后,本想也一起进书房看看的,但又不想破坏了那一点点惊喜的感觉,便跑去小厨房那边帮着风华搬柴火了。

    言禅衣回到书房便急急磨墨,怕毁了扇子,还在宣纸上反复练习了好几次,最后才终于在白玉骨扇上题下了刚刚心头闪过的诗。

    “在写什么?”熟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言禅衣吓的一哆嗦。

    还好手中的狼毫早已经放下了,不然这三万两银子一把的扇子,怕是要毁在自己手上了。

    言禅衣这般想着便瞪了瞪身后的未有尘,娇嗔道,“你是闻着味儿来蹭宵夜的吧?”

    “我只是想你了,顺便过来给你送礼物。”未有尘如今说起情话来,脸不红心不跳的。

    “什么礼物?”言禅衣成功被勾起了兴趣,转身面对着未有尘。

    上下打量了半天,见他双手背在身后,便想冲上前去看看。

    未有尘巧妙的避了避,言禅衣便就这般冲进了未有尘的怀里。

    未有尘不带丝毫犹豫的便环抱住了贴在自己身上的小丫头,笑了笑道,“看样子禅禅也想我了。”

    言禅衣脸一红,见他双手空空,有种被捉弄了的感觉,抬眸问道,“礼物呢?”

    “放在你厢房里了,一会儿吃了鱼再去看。”未有尘笑的狡黠,又看向了言禅衣刚刚提完字的骨扇,有些吃醋的问道,“这是送给云玄机的?”

    “嗯,”言禅衣听出了他的醋意,有些好笑的解释道,“他没签卖身契给我,却一直在帮我做事。这几个月赚的银子更是全交到了言家军里,他连俸禄都没领过,便想送些东西给他做补偿。”

    未有尘微蹙了眉,却没再多说什么。

    他看的出来云玄机对自家禅禅的感情,但自家禅禅却是半点都没有察觉到。只是这云玄机骨子里有着自卑,自认配不上他的禅禅,所以即便心悦,也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第180章 交换礼物

    两人就这样手拉着手走到了院子里,云玄机本是满怀期待的望着书房的门,仿佛一块望夫石那般。

    可在见到他们两人牵着的手时,他的眸光一下子便黯淡了下去。

    “不是去给小爷我题字了么?扇子呢?”云玄机很快便将自己的情绪藏匿,不流一丝痕迹。

    “题好了,墨还没干呢。一会儿吃好了,会给你的。”言禅衣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云玄机,又道,“等着吧,本郡主让你们尝尝什么才是真正的人间美味。”

    说着便撸起了袖子,走去了火堆旁。

    未有尘走到了云玄机的身边坐下,低声道,“昨夜谢谢你送她回来。”

    云玄机怔了怔,随即又笑着说道,“她是好姑娘,莫要辜负了她。若是再有下次……”

    云玄机突然住了嘴,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若是再有下次,他又能怎么样呢?言禅衣天空中最闪亮的那一颗明星,而自己只是地上最平凡的一个泥坑。

    他能怎么样呢?

    未有尘却是笑了笑道,“你也是个好男人,不要太介怀于过去。禅禅你是肖想不上了,但也别忽略了你身旁也有同样爱慕着你的人。”

    未等云玄机开口说什么,未有尘又道,“我从未辜负过她,昨日之事只是一场误会,是我误会了她,以后再也不会了。即便她说月亮是方的,我也会无条件的相信她。”

    云玄机张了张嘴,原本的话语却都被他吞了回去。他从未想过自己有天会被自己的情敌安慰,大概在未有尘的眼里,自己连做情敌的资格都没有吧。

    “希望你说到做到,但除非她赶我走,否则我余生也都会跟随她,陪着她。”云玄机望着火光前满头大汗的言禅衣,突然露出了一个缱绻的笑。

    “若是将来她嫁于我为后,你是要净身才能陪在她身旁的。”未有尘并没有反对云玄机的话,好吧是表面上没有反对。

    云玄机暗自打了个哆嗦,不敢再聊下去。

    很快,两条鱼都烤制完毕,风流也从暗中走了出来,六个人围攻着两条烤鱼,很快便将鱼儿都消灭的干干净净。

    “果然美味。”云玄机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道,“看样子我有空该去军营里看看我弟弟了。”

    言禅衣翻了个白眼,什么看弟弟,分明就是想去吃鱼吃个够吧。

    “行了,吃饱了就回去吧,明天还有的你忙呢。”言禅衣摆了摆手,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说道,“等着,扇子应该干了,我去拿给你。”

    说着言禅衣便跑回了书房,将已经干好的扇子折叠好,又走了出来,递给了云玄机。

    云玄机迫不急的的接过,便将扇子打开来。

    上面只有一个大大的“玄”字,云玄机一脸黑线,直到将扇子翻过来,看见上面题的诗,脸色才又恢复了正常。

    “玄机隐隐应难觉,尘事悠悠了不关。兴尽凡缘因未晚,裴回依旧到人间。”云玄机将扇面上的诗念了出来,仔细回味了一番,这才将扇子又收了起来。

    “果然适合我玄机公子。”云玄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作了个揖便离开了篱菊院。

    “现在我们去交换礼物吧。”言禅衣见云玄机一走,迫不及待便拉着未有尘往自己的厢房走去。

    她刚刚烤鱼的时候可是满心满脑都在想他消失了好几天准备的礼物,究竟是什么呢?

    未有尘有些无奈的看着猴急的小丫头,也就任由她拉着自己,走进了她的厢房里。

    “这是什么?”言禅衣看着桌上比她手臂还要长的锦盒,有些震惊,这么大的盒子,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未有尘宠溺的揉了揉她的脑袋。

    言禅衣闻言战战兢兢又满怀期待的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两把一模一样的短剑。短剑的手柄上雕刻着满满的鸢尾,虽只是普通的铜色,但上面却点缀了不少紫色的宝石。

    短剑的剑鞘外面包裹着柔软的皮套,上面还有两根可以用来固定在手臂上的皮带,扣子同样是用紫色的宝石做的。

    言禅衣拿出了一把短剑,将剑拔出鞘,剑身是黑色的玄铁。明明看上去是那么冰冷寒凉,却让言禅衣的心中溢满了温暖。

    “所以你手上的水泡,是打铁去了?”言禅衣放下了短剑,回身抱住了未有尘。

    昨夜他喂自己喝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手上满是水泡,也不知道是磨出来的,还是被铸剑的熔浆烫的。

    她的脑海中自动脑补出了,一个光着上半身的俊美男子,一下又一下的挥舞着铁锤,敲出了这一双好剑,也敲的她的心脏砰砰砰的乱跳着,仿佛要从她的心房跳跃出来,直奔这俊美男子而去。

    “喜欢吗?”未有尘也抱紧了怀中的人儿,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道,“以后有一段时日我都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便让这两把剑代替我守护你。”

    “很喜欢!”言禅衣窝在他的怀里狠狠的点着头,眼眶也有些微微的泛红,“这剑有名字么?”

    “还没有,你是它们的主人,名字自然是你来取。”未有尘笑的温柔,都说宝剑赠英雄,他在打造这两把剑时,还一直担心她会不会不喜欢呢。

    “就叫双宸剑,这把叫允宸,这把叫有尘!”言禅衣想也不想就用他的名字来命了名。

    谁让她是个取名废呢?不过这个名字,她却莫名的喜欢。

    “好,左剑是我,右剑也是我。”未有尘点了点头,这个名字,他也很喜欢。

    说着他松开了怀抱,拿起了两柄短剑,指着剑柄上的几颗紫色水晶道,“这里是个机关,按一下便会从剑柄末端射出两支毒箭,若是不敌假意弃剑之时可用来偷袭。”

    言禅衣摩挲了几下那几颗漂亮的紫色水晶,笑着道,“知道了,过来看看我给你的礼物。”

    说着言禅衣便拉着未有尘往厢房的内室走去,一直走到了床榻边,言禅衣才松开了未有尘的手,去自己的枕头下摸索起来。

    言禅衣没有多卖关子,直接便将锦盒给打开来。

    她直接拿出较大一些的那枚扳指,一边给未有尘套上,一边笑着说道,“上辈子在我们那里,成亲的时候会交换戒指,不过婚戒都是戴在左手无名指上,因为那儿有一根血管,直接连接着心脏。”

    言禅衣又拿出了另一枚较小的扳指,递到了未有尘的手上,柔声说道,“现在轮到你给我戴了。”

    未有尘眸光中全是烈焰,似要将言禅衣吞噬,将她千锤百炼到永垂不朽。他也轻轻的将那一枚扳指套在了言禅衣的拇指上,轻声问道,“成亲就只是交换戒指么?不用说些什么么?”

    言禅衣歪着头想了半天,实在有些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只好说道,“好像要说,我愿意。”

    “我愿意。”未有尘答的飞快,且一本正经。

    言禅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你都不问问愿意什么,就愿意了?”

    未有尘眸光潋滟的望着言禅衣那笑的弯弯的眼睛,缱绻道,“为了和你成亲,我什么都愿意。”

    言禅衣瞬间脸便涨红的像一颗番茄,未有尘真是当之无愧无师自通的情话王啊。

    但她还是耐心道,“成亲的时候,会有个……德高望重的人,在旁边问,风允宸先生,你是否愿意娶言禅衣小姐为妻?不论顺境或逆境,健康或疾病,贫穷或富贵都照顾她,爱护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我愿意。”未有尘眸中的亮光没有少一点,那一团火反而燃烧的更加猛烈。

    言禅衣羞涩的低下头去,随即又抬起头来,眸光灼灼的望着未有尘,轻声道,“我也愿意。”

    说完便轻眯了双眸,将自己的柔软双唇送了上去。

    未有尘也热情的回应着她,他的内心似乎从未如此充实过,满满的都是言禅衣,还有她对自己的炙热情感。他感受到,也毫不吝啬的给予她同等,甚至更多的爱。

    而且他莫名的很喜欢她那个时代的仪式,不论顺境逆境,不论健康疾病,不论贫穷富贵,他都爱她,她都会是他的妻,他唯一的妻。而他亦是,她唯一的夫君。

    世间还有什么是比这更美妙的?他想不到,他只知道世间最美妙的,此刻就在他的怀里。他呼着她的吸,他的天地只剩下她,也只容得下她。

    “还有四日,我便要启程了。”未有尘终于松开了唇瓣,给了怀中人儿喘息的机会,可话语里的不舍,却不曾掩饰过。

    “这么快?”言禅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口气,脸上的潮红还未褪去,听到他的话,也生出一丝惆怅来。

    “后日宫中会有践行宴,少不了种种算计,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些。”未有尘想起那皇后对言禅衣的忌恨,眸中便忍不住杀意闪过。

    “算计我?还是算计你?”言禅衣有些不明所以,随即又恍然大悟道,“皇上和淑贵妃是不是想把八公主塞给你?该不会又是那些什么青楼秘药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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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洗禅衣未有尘介绍:
言禅衣:“我饿了,想吃鱼。”
风允宸:“好。”
言禅衣:“还有豆腐脑。”
风允宸:“好。”
言禅衣:“还有鸡腿。”
风允宸:“好。”
言禅衣:“我逗你的,我其实吃不下,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也饿了。”
风允宸:“……我饿了,我想吃鱼,豆腐脑,还有鸡腿。”
言禅衣终是被他给逗笑了,轻声附和道,“……那我一会儿还是陪着你吃一点吧。”
初遇时只有他能看得见只是一缕幽魂的她,再之后,他的眼中只容得下那光彩夺目的她。
她做不了他的皇后,他便江山为聘,做她的皇夫。只要相伴,只求相守。欲洗禅衣未有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欲洗禅衣未有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欲洗禅衣未有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