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成双成对
风流也涨红了一张脸,他想走,又不想走,最后梗着脖子道,“药还没上完,你再忍一忍。”
他也不知道他是让她忍受他的存在,还是让她忍住自己的羞怯。
他只慎重的将自己蘸了药膏的手指,轻轻的抚上了她的后背。
本该肤如凝脂的后背,没有伤疤的地方依旧光洁如丝,他却只能按捺住心中的莫名情愫,涂抹着那些错综复杂的沟壑。
他突然觉得,若是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他希望时间停住。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主子小姐,只有他,和需要被他照顾的她。
风华平日里总是有股母性的威严在,他即便想和她叫板,却也总能被她散发的气息给压制下来。
但此刻的她,很娇小,像是可以被他捧在手心的娇小。
那般柔弱,那般需要他的照料,那般让他自责。
风华感受到那带着一层厚茧的大手,蘸着带有丝丝凉意的药膏,在自己的后背上游走。明明有些刺痛的,她却只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唇瓣,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她的脸颊一片通红,这片红,瞬间蔓延到她的脖颈,她的耳尖,直到她的整个后背,也开始泛着缱绻的红。
“已经好了很多,明日便都能结痂了。”风流确认了一遍那些深深浅浅的沟壑,都被他轻轻拭上了药膏,这才腾出手来擦了擦自己额间的汗珠,温柔低声道,“我会娶你的。”
这样一句,风华的脸红的快要爆炸了,她心中有着莫名的雀跃,却又带着些许的失落。他是因为帮自己擦药,有了肌肤之亲了,所以才这般说的吗?
她的呼吸便的有些急促,因为心跳的实在有些快,她都没办法让自己假装睡着。
想着他可能只是为了负责,又有些莫名的委屈,红着眼眶转过了头去,冷声道,“我不用你负责,我们也算江湖儿女,自当不拘小节才是。”
风流楞了楞,望着只留给自己一个后脑勺的风华,苦笑了一下。他想说他不只是想负责,他还心悦于她。
但最终还是把那些诉衷肠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小声道,“那你早些歇息,我先走了。”
风流惆怅的走出了厢房,看着言禅衣的房间门还紧闭着,便一个飞跃,跳到了桃树上。他有些失魂落魄,甚至没给自己找个舒服的姿势,就那样呆呆傻傻的窝在了桃叶深处。
屋内的风华的眼眶越来越红,终是落下了委屈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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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使团已经入了大周国境,预计还有半个月便会到达京城。”未有尘坐在言禅衣的床榻前,指间缠绕着言禅衣缱绻的发丝,他的声音温柔无比,却又带着些许的无奈,“风允烈可能会提前过来,我不能让他知道我的软肋是你,省的他拿你做刀威胁于我,所以我最近都不会过来言王府了。”
言禅衣虚弱的点了点头,刚喝完粥,现在她只觉得晕乎乎的,很想睡觉。
“除了十六十七,我还安排了别的人在暗处护着你。寻蓝阁里几个不服滋事的我已经全部诛杀了,现在的寻蓝阁改名为护禅阁,这块是阁主令牌,阁中有什么事蓝衣会直接跟你汇报的。”未有尘突然觉得自己很像言禅衣的下属,正儿八经的在这跟领导汇报工作呢。
虽是这样想着,但心中却又甜蜜的紧。
“蓝衣?”言禅衣抬了抬眼眸,怎么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就是昨日救你的那个男子。”未有尘望着言禅衣笑了笑,低声道,“他有个失散多年的妹妹,叫蓝裳。你为他找到妹妹,他定会对你忠心的。”
“蓝裳是他妹妹?”言禅衣就觉得蓝衣这名字有些熟悉,原来是蓝裳的哥哥。
可是想想那个叫蓝衣的男子,那张剑眉星目的脸庞,好像和蓝裳没什么相似度。
“嗯,他是个不错的阁主,有勇有谋,我不想杀他,便派人查了他的底,知道他一直在找自己的妹妹,便以此为条件收服了他。”未有尘揉了揉言禅衣的脑门,轻笑道,“你睡吧,等风允烈出现在明面上,我便找机会来看你。”
言禅衣打了个呵欠,便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言禅衣这一夜睡的极好,第二日也醒的很早,想起昨夜未有尘说起蓝裳的身世,很想立刻就带蓝裳出去溜达一圈,看能不能遇上她的哥哥蓝衣。
但想起蓝裳曾经是李祈恩的丫鬟这件事,便还是作罢了。而且蓝裳最近一直在采桑院里陪着自己的师父,总不能直接去把师父的丫鬟给换下来吧。
自从上次苏若水生辰后,言禅衣便开始有些躲着苏若水,连国子监也很少去了。
每日就是练练武,或是和云玄机一起写诗作画。日子过得也还算惬意,想到自己过不了多久便要离京,还是应该多存点银子出来,省的万一军中有什么事,连些周转的银两都没有。
前几日还有石洲的知府送来的石洲账目,言禅衣虽然还没去过石洲看看,但也能从各种讯息上,对石洲有个大概的了解。
连林娘子也写信来感谢她,鼓励军婚这事因着知府的参与监督,而得到了很好的推广,不少退役的老兵,都因此找到了媳妇,虽然是寡妇媳妇,但他们也已经很满足了。
学堂也因此开办出来了,石洲多了不少男人,除了原本苏若水请过去的夫子外,也有一些年纪大只想安度晚年的老夫子也跟着去了学堂。
林娘子甚至安排了一批不愿再婚的寡妇跟着苏若水引荐的几个大夫学习了些药理知识,准备按言禅衣设想的那般,开一个养老院。
这些项目的开支费用,都是从石洲的税收里出的。石洲已经是言禅衣的封地,税收便可供言禅衣这个封地地主自由支配的。
言禅衣便全部用来做这些公益事业了,言禅衣研究了石洲的地形图,有心想把这座临近边境的城市好好改造一番,却是财政赤字,无法施展拳脚。
言禅衣画了几种水果的图片,随着信件一起送去给了林娘子,希望她能帮自己找找这些水果,最好能找到种子,直接便在她在地图圈示的地方种上。
言禅衣研究了大周的水果,虽然有不可多得的西瓜、荔枝,但像石榴,芒果这些却是完全没有的。
言禅衣觉得不是这里种不出来,而是这里的人们根本不知道这些能吃。而石洲的日照时间很长,若是种上些水果,定会格外香甜可口。
言禅衣还送去了一百万两的银子,准备去石洲隔壁的巩昌借流,打算兴建几个水库。石洲易干旱,又属于山城,很难打出水井,唯一的一条溪流,水也是越来越浅,到了三伏天,会直接蒸发的成为一条水沟。
她一切都计划好了,只差银子。
风月留在院子里照顾风华,而甜言像是盆泼出去的水一般,只顾照料十六,连自家小姐都顾不上了。
所以言禅衣是自己独自走到云玄机的半双院去的,云玄机去了自己爹那练武还没回来,整个院子都还算安静,只有西厢房那边隐约有些声音传出来,言禅衣想起十六,便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言禅衣听着屋里淅淅索索的声音,莫名的脸一红,一时之间站在房门口倒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甜言这般热心的来照料十六,言禅衣自然是清楚这两人已经有了些什么弯弯绕绕的故事了,但却没想到自己会这般直白的撞见两人躲在这厢房里玩……亲亲。
言禅衣转身想偷偷的走掉,却是不小心踩断一截小小的树枝,一声脆响,厢房的门便被打开来。
满脸通红的甜言,身后跟着同样满脸通红的十六,两人一起大眼瞪小眼的望着同样满脸通红的言禅衣。
“小姐……”甜言拉着十六便一齐跪在了言禅衣的身边,低声祈求道,“我和十六是两情相悦,还请小姐责罚……”
责罚?言禅衣有些莫名其妙望向低着头跪着的两人,两情相悦不是应该请她成全吗?怎么到他们这便变成了责罚?
“十六,你来说。”言禅衣虽然不知道她要处罚什么,但看着十六就这样躲在甜言的身后,莫名的觉得这个男人不够硬气。
这样的话,即便是在现代,也不该由一个女子来说出口。
“小姐,是我逼迫她的,你要罚就罚我一个吧。”十六却不像言禅衣想的那般退缩,反而是把所有事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不不……”
“行了。”言禅衣打断了两个人撒狗粮似的为对方开脱,有些心疼的说道,“十六你是我的第一护卫,以后就不要叫编号了,回去告诉十七,你以后叫言不离,他叫言不弃。”
“至于你和甜言的事,我不知道你们以前做暗卫有着什么样的规矩,在我这是通通不作数的。所以没有什么责罚,你们愿意在一起是你们自己的事,不需要任何人的应允。若是将来想要成亲了,我也会为你们安排的。”
第137章 坑蒙拐骗去
十六终于抬头望向了一脸认真的言禅衣,他和十七曾经有多羡慕甜言蜜语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现在便有多兴奋。
小姐还说她会为他们安排成亲,这原本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现在,他是不是在做梦?
“赶紧都起来吧,虽然你们两情相悦了,但是还是要注意恪守礼法,不可逾越了知道吗?”言禅衣看着两人傻傻的还跪在原地,有些好笑的问道,“言不离你的伤怎么样了?可好些了?”
十六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叫他,依旧一脸呆滞的神游着,还是身旁的甜言将他拉了起来,他才回过味来,作揖道,“谢小姐关心,不离伤势已然大好了,再过两日就可以继续护卫小姐了。”
言禅衣摆了摆手道,“再放你五日伤假,你好好养着吧。”
言禅衣说完便转身退了出去,虽然这两人没有当面给她喂狗粮,但那周遭不停闪耀着的粉红泡泡,简直让她感觉自己本身就是一颗巨大的夜明珠。
言禅衣坐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云玄机才回来。
虽才几日不见,但言禅衣今日才发现,云玄机好像长高了不少,原本只比言禅衣高半个头的云玄机,现在已经高出言禅衣一个头去,看起来应该比未有尘矮不了多少。
言禅衣有些酸酸的问道,“我爹爹给你吃了什么好东西,你怎么长这么高了?”
云玄机原本一进院子见到她,就很是欢喜雀跃了,听着她这酸酸的话语,更是忍俊不禁道,“小爷我只是发育的晚些罢了,你吃什么也追不上的。”
言禅衣扁扁嘴,想起今日的正事,便只当没听到他的话,悻悻道,“快去换上玄机公子的衣裳,咱们出去坑蒙拐骗去。”
云玄机看了看自己因为练武而暴汗的身子,无奈道,“那你多等一会儿,小爷我还要焚香沐浴才行。”
“去吧,我去你书房看看。”言禅衣不以为意的挥了挥手,爱豆不是那么好当的,时刻都要保持完美的形象,所以云玄机这样也是应该的。
云玄机的书房里并没有多少新作,这个月的集会刚刚过去,他的创作已经卖的差不多了。
虽然再没有人能一掷千金的花两百万两银子求一副画像,但他作品的起拍价却是从一万两直接涨到了三万两,依旧是不愁销路的供不应求。
言禅衣还在王府后门的隔壁巷子里买下了一个三进的小院,打算以后用来作为玄机公子的住处。
虽只是个两进的小院子,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假山池塘,小桥秋千,应有尽有,而且小院里已经在挖地道直接通到这半双院了。
这个小院主要是言禅衣想用来让玄机公子和那些寒门学子交流的,之前在手可摘星辰摆放了不少寒门学子的作品,纵使出色,却也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所以言禅衣是打算让他们共同创作,为玄机公子的画提诗,或是为玄机公子的诗作画,以此来提高销量和价格,也还能顺带提升那些寒门学子的声望。
只是在院子还没挖好直通言王府的地道前,住着也不安全,所以现在那院子还没有挂出云府的招牌。言禅衣也不打算挂个云府的招牌,太普通了,一点不符合玄机公子的人设。
“好了,走吧。”云玄机不忍心让言禅衣久等,匆忙的冲了一下身上的汗渍,便跑来书房找言禅衣了。
言禅衣望着还没来得及戴上面纱的云玄机,不禁揶揄道,“玄机公子的妆当真是化的越来越好了。”
云玄机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这么热的天气,随便一点汗就可能会花妆,上次的诗会,他一个时辰偷偷补妆了三次,他的辛酸谁人知啊?
“等等。”言禅衣叫住了转身欲走的云玄机,凑上前去想替他擦一擦花掉的眉尾。
一抬手才发现,这家伙长的太快,她都有些够不着了。怕自己踮脚会抖反而将妆给擦的更花了,只好命令道,“你眉尾有点花了,弯下来些我够不着。”
云玄机悄悄的红了脸,还好背着光,言禅衣看不真切。
他有些拘谨的弯下些许,将脸凑到了言禅衣的跟前。言禅衣便抬起右手,用小拇指的指腹轻轻擦去那多出来的一点点眉尾,满意道,“行了,我家玄机公子现在是全大周最靓的仔了!”
云玄机并没有在听,言禅衣的脸凑的那般靠近,甜美的呼吸萦绕在他的鼻尖,他便紧张的都不敢呼吸了。
言禅衣望着他的眉,他却目光熠熠的望着她的眼,她那如银河般流淌的眼眸,就这般轻易的流入了他的心田。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思绪,还有心跳,可这些显然都不是他能控制的。
“你怎么了?”言禅衣总算看出了些不对,有些不好意思的退后了一步,小声问询着。
“天儿太热,小爷我都要中暑了。”云玄机故作镇定的站直了身子,转身便走,边走还不忘边问道,“今日要带小爷我去哪儿骗银子啊?”
言禅衣也收敛了惴惴不安的思绪,跟在了后边,雀跃道,“先去浮光裳,我让十七……我让不弃拉了人力车在后门等着,你一会儿撑这把带纬纱的伞,到了闹市区再撩开纬纱,务必让所有人都看到你玄机公子去了浮光裳。”
云玄机回头不解的问道,“这算什么坑蒙拐骗?”
“一会儿在浮光裳三楼等我,你会知道的。”言禅衣随手拍了拍云玄机的肩膀,便快步往王府前门走去。
言禅衣本是想出了王府直接坐马车去浮光裳的,结果一出王府便看见了她忘记收拾的人,正端坐在王府门口的石阶上,眼巴巴的盯着门口。
一见到言禅衣走出来,那人便像只哈巴狗似的迎了上来。那人正是言禅衣的姻兄,沈尔闲。言禅衣头痛的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女装,有些懊恼自己今日怎么不穿男装了。
“言妹妹……”沈尔闲端看着言禅衣脸上的冷意,一时之间有些不敢走上前去。
那天他被人打晕在了那浮光裳的二楼试衣间里,醒来时房间空无一人,只余一室的暗香。他不敢多想,便急匆匆的离开了那里。
接着他便从街知巷闻里知道了沈家姐妹出事的事,别人可能不会知道,但他心中却是汗毛倒立。这一切,一定是因为言禅衣。
所以沈尔闲一大清早便在这王府门口蹲着了,他不敢进去找她,他怕他死的悄无声息没人发现。他只敢端坐在这大门口候着,这里总会有人路过,她不会在这杀了自己。
“不用多说了,以后做个人吧。”言禅衣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又道,“你这般设计本郡主,本郡主看在嫂嫂的面子上这次才放你一马。但还是希望你能明白,本郡主不是个放马的,再有下次……”
“不会不会!言妹妹放心,以后我会好好做人!绝不犯浑!”沈尔闲听到她说要放自己一马,虽是松了口气,但也立刻拍胸脯保证着。
他的眉目间满是认真,而他的心里在想着些什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言禅衣只神色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便直接上了马车,扬长而去。
沈尔闲定在原地,原本对着言禅衣存的那点龌龊心思,此刻都成了惧怕和佩服。
能不动声色便将沈家两位嫡女就这般弄死了去,这言妹妹绝不会是个简单角色。他明白自己对她不止是肉体的欲念,还有着不同于寻常的欢喜,但他却是再也不敢表露出来了。
言禅衣进入马车便长吁了一口气,她刚刚看到沈尔闲的时候,其实心中是咯噔的。还好沈尔闲是个胆子小的,被自己一番冷眼就唬住了。
“怕了?”马车的车帘外出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语气里还满是戏谑。
“是你?”言禅衣撩开车帘,便看见穿着一身家丁服的蓝衣,正慵懒的架着马车,她也忍不住回怼道,“怎么今日蓝公子不穿一身红了?”
蓝衣回头睨了她一眼,便将家丁服直接扯开,里面大红的长衫便露了出来。蓝衣一个媚眼递给言禅衣,言禅衣忍不住翻起了一个白眼,这骚包的模样,蓝裳真的是他妹妹吗?
“那个令牌风允宸给你了吧?以后我会和三个弟兄一起,守着你。”蓝衣语气轻挑,眼眸也闪着暧昧的光,嘴角却是一抹没有感情的戏谑的笑。
言禅衣没好气的放下了车帘,坐回了马车里,好半晌才回道,“不许蹲我院里的树上!”
车帘外一阵爽朗的笑声飘散,言禅衣听着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到达浮光裳的时候,还隔着大老远的距离,马车便走不动了。
言禅衣撩开车帘,便看到不少急急忙忙赶来的富家千金,都想挤进浮光裳里面去。那些少女们,脸上都洋溢着神似的憧憬,目光也是一致的望向了浮光裳。
言禅衣看着这群少女,真是很想掏出一叠玄机公子的画像来,当街叫卖。
“我们走后门吧。”言禅衣看着停滞不前的马车,对着蓝衣道,“不是还有三个人?叫一个出来停马车,你跟我一起进去。”
第138章 爱豆站台
言禅衣是被上次给吓怕了,所以谨慎的决定一定要走哪都带个人,省的自己被人掳走了都无人知晓。
蓝衣望了一眼言禅衣,便朝着身后的人群轻轻吹了声口哨,很快便有一面目普通的家丁样子的人走上前来,接过了套马的缰绳。
言禅衣不动声色便带着蓝衣穿过了层层叠叠的人群,人群多半是少女,各种各样的脂粉香飘散开来,熏的言禅衣有些不敢呼吸了。
“你们真的确定玄机公子刚刚进了这家店?”熟悉的声音传来,言禅衣回头望去,便看到人群后左右两边都有丫鬟撑着伞替她遮着日头的安星辰。
除了两个撑伞的丫头,还有一个提着冰桶的小厮,和一个摇着扇子的丫鬟。这排产,看得出安星辰平日里过的便是众星捧月的生活,让言禅衣莫名的羡慕了一把。
“真真的,是今日采买的小春说的。小姐你看这围着这么多的人,定都是来看玄机公子的!”摇着扇子的丫鬟立刻邀功的说道,“就是这么多人,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挤到前面去?”
“彩儿,把装碎银子的钱袋拿来,去本小姐身后远一点的地方洒银子。”安星辰目光灼灼的盯着浮光裳的门口,淡淡的吩咐着。
“小姐?这……”叫彩儿的丫头显然有些不明白自家主子为啥要洒银子。
“叫你去就去,虹儿,一会儿彩儿一洒银子你就喊那边有人撒银子了。”
“是。”
言禅衣听到这忍不住也要感叹一声,真是财大气粗啊,用钱开路,这办法除了废银子之外,还真是简单粗暴又好用啊。
果然在一声“那边有人撒银子啦!”之后,除了一些不屑的富家千金外,大部分的人都好奇的过去围观或者哄抢了。
言禅衣咂了咂舌,也趁着这个空档直接带着蓝衣走到了旁边的一条小巷子了,敲响了浮光裳的后门。
来开门的是邱濯,见到言禅衣,她的眼神里满是崇拜的光。
“玄机公子是你给我请来的?”邱濯不太喜欢与人交际,所以从来不站在前厅里待客,但今日这店内的喧闹,却也吵的她是坐不住了。
邱濯也是个有才华的女子,自然对名满京城的玄机公子也是有着些许的好奇和仰慕的。
言禅衣之前来浮光裳手把手的教过邱濯做娃娃,所以两人也算的上是熟悉了。
只是邱濯依然不知道,言公子其实是言小姐,而云公子,就是她心中如同白月光一般的玄机公子。
若是真的知道了大概会很幻灭吧,毕竟她一直都觉得云公子是个登徒浪子。
“他在二楼吗?”言禅衣微微颔首,便抬步往楼上走去。现在想想当初这个用围布隔出试衣间的办法一点都不好,例如现在,都没办法好好谈事情。
“二楼人都快挤不下了,我让人在三楼伺候着呢。”邱濯一想到自己每日画图制衣的房间,现在正被众人仰慕的玄机公子用来做试衣间,她都忍不住有些娇羞起来。
“好,你要当着楼下所有人的面,将店里最贵的衣裳都拿去三楼,还一定要说,玄机公子很满意,想要多买几件。”
“这……?”邱濯有些犹疑,不确定的问道,“他真的都会喜欢吗?”
言禅衣蓦然停下脚步,这才想起玄机公子的人设明明是只穿白衣才对,于是又道,“你说的对,只拿白衣才对,玄机公子只穿白色。这个月上新的包都售罄了吗?”
“早就售罄了,下个月的新款图样也摆出来了。”邱濯原本是打算做自己喜欢的东西的,但自从认识了言禅衣,她只觉得她设计的每一样她都超喜欢的!“对了,之前你说要做的那个大尺寸的熊娃娃,昨日完工了,但还没摆出来。”
“好,熊等玄机公子走的时候再给他,你先去多准备些白衣送上来。”言禅衣已经走到了三楼,正欲敲门进去,便感觉到袖口被轻轻拽住,她回头望去,便看到一脸娇羞的邱濯。
“言小姐,你和玄机公子很熟吗?”
言禅衣翻了个白眼,但她也确实不打算让邱濯知道云公子就是玄机公子,于是颔首道,“他和我哥很熟,经常来我府上做客。”
云玄机此刻已经听到门外的声音,直接拉开了门。邱濯看了一眼依旧戴着面纱的云玄机,顿时俏脸娇羞一片,匆匆转身便下了楼去。
言禅衣领着蓝衣进了房间,邱濯还算贴心,在房内安置了冰桶,所以三楼的房间里很是凉爽。
云玄机看了一眼跟在言禅衣身后的蓝衣,很想问言禅衣这是谁,但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的猜想,故作戏谑道,“说吧,要怎么骗银子?”
蓝衣也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了两人,玄机公子的大名,他在京城这一段时间,自是听说了不少。
什么宛如谪仙的翩翩公子,俊美无双惊才绝绝的才子。可是面前的这位,真的是传说中的玄机公子吗?
言禅衣看了蓝衣一眼,又转过头去对云玄机道,“这位是蓝衣公子,是一个……杀手。这位是我的挚友,玄机公子。”
蓝衣对着云玄机作了个揖,有些戏谑的道,“久仰公子大名。”
云玄机听出了他话语里的戏谑,有些不悦,但也没说什么,只淡淡的回了一个揖。
“也不用怎么骗,一会儿假装试试衣服,多买几件走就行了。走之前在店门口客气的夸邱濯两句就好了。”言禅衣见他们两个招呼打的有些尴尬,想想他们两人之间应该也不会常见着,索性便岔开了话题。
“?”云玄机抬眸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言禅衣,这才道,“所以今日你是来帮邱濯骗我银子的?”
“你是不是傻?”言禅衣鄙视的瞅了一眼云玄机,本想恨铁不成钢的说浮光裳还不是他的产业,但想想,好像是用自己的名字开的,且收益基本都上缴给了她。
遂又有些心虚的说道,“那个……我带你出来玩,难道需要你买单?”
云玄机不置可否意味深长的望着言禅衣,言禅衣瞬间便被盯的窘迫起来。还好邱濯及时的上来敲响了门,言禅衣立刻从椅子上蹦了起来,上前去打开了门。
“玄机公子先试试吧,我和邱姑娘去说些事。”说完言禅衣便将邱濯手中的衣服全都放在了桌案上,便拉起邱濯去了隔壁的厢房。
“你怎么了?”邱濯其实想问的是,你怎么一副心虚的样子?
“今日之后肯定会有人来打听玄机公子的事,若是有别的老板来问起,你便告诉大家你和玄机公子很熟可好?”言禅衣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邱濯的表情。
其实她是可以告诉邱濯云公子就是玄机公子的,但又担心邱濯会不小心说出去,这样她的谋划就全完了,她不是不信任,只是不想冒险。
邱濯闻言呆呆的望向了言禅衣,脸也红彤彤的,甚至连眼圈都有了些许的红,她很是疑惑的开口问道,“为什么?我这样造谣,玄机公子会看不起我的吧?”
“不会的,其实……”言禅衣想了想,迟疑道,“其实是玄机公子的主意,他知道言家军生活的不好,所以把银子都拿出来支援将士了,只是他那点银两不过是杯水车薪,所以他想请你出面。若是有附近的商家想请玄机公子上门去他们的店里坐坐,你可以帮忙搭个线。只是为着玄机公子的名誉着想,我觉得你以玄机公子好友的名义,索要些介绍费比较好……”
其实这介绍费,就是言禅衣捧出的爱豆该收的代言费。
邱濯有些纠结的低了头,原来这竟是玄机公子的主意吗?居然为了言家军,甘愿出来抛头露面,这份情怀,真是让人敬佩。
邱濯鼓足了勇气抬眸道,“好,我答应玄机公子!”
“真的吗?太谢谢你了。介绍费你可以自己决定,但不能低于十万两银子一次,可以吗?到时银子玄机公子拿八你拿二。若是你收到了银子,再派人去言王府告知我是哪家店就行了。”言禅衣没想到邱濯会答应的这般爽快,在她心目中,邱濯是个有些清高的女子。
她本以为邱濯不会同意,毕竟以她的名义索要介绍费,很明显对她的名声无益。
邱濯眼神里闪过一丝迟疑,却还是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做好这件事的。”
言禅衣又和邱濯一起研究了一下邱濯的设计图,言禅衣帮着改动了些许,又一起画了几个新款的包包。
邱濯看言禅衣的眼光也是越来越炙热,一点也不亚于她看向玄机公子时的迷妹模样。
“对了,上次你说要我帮你找羊毛纺出的粗线,我这高价给你找了一筐。”邱濯从桌子底下拉出一个小筐,里面是各种颜色的毛线。
“哇塞!”言禅衣激动不已,立即上手摸了摸,比现代的羊毛还要细嫩,而且粗细都有,简直完美。
她还一直记着,要给云玄机做一只白色猫咪呢,现在材料总算到手了。
“这个东西用来做衣服吗?听说保暖不错,但是我们大周没有人会编织。”邱濯看着言禅衣双眼放光的样子,心中也是高兴的。
第139章 色中饿鬼
只是这个叫毛线的东西,实在是有点贵,价钱都快赶上云锦了。
“做衣服先缓缓吧,我也不太会,我要你买这些,是要用来做娃娃的。”言禅衣想了想自己好像就会织围巾,所以也不打算拿来这里卖弄了,还是先做云玄机的娃娃要紧。
“好,我这边收的几个学徒学着你的做法做了两个娃娃出来,我想着既然是用作镇店之宝卖的,便把针线缝制的眼珠改成了玛瑙的。玛瑙不算特别名贵的,但比针线缝制的倒是要好看些。”邱濯又打开柜子,摸出两只学徒做的熊仔,又说道,“楼下那只大尺寸的白熊的眼珠,我也换成了玛瑙的……”
言禅衣接过两只小熊,瞬间便眼睛一亮。
玛瑙会反光,所以让这小娃娃更是萌的让人爱不释手。言禅衣最开始也是想用玛瑙的,只是找不到这么小又能成对的玛瑙,还带着洞眼刚好可以穿线。
“这些玛瑙是在哪买的?”言禅衣揪起小熊的玛瑙眼睛,聚精会神的研究着。
“我订做的,那个老师傅平日帮千面坊订做一些玉扣啊玛瑙扣子的,我在他那订了三百颗,这个是小号的,还有中号和大号各一百颗。”邱濯又从柜子里抱出了三个锦盒,一一打开摆在了言禅衣面前。
言禅衣看着满满三盒的玛瑙,想起送给未有尘的紫眸小和尚娃娃,心念一动便又出声问道,“这个玛瑙还能做出别的颜色吗?”
“这个要看缘分,我这三盒是那老师傅搜刮了十几家古玩店首饰铺才找出来的,还打磨了好长一段时间。”邱濯想起自己天天去催李老头,弄的李老头见到她就跟羊见着狼一样,就有些汗颜。
“那我可以自己找玛瑙去找他加工吧?”言禅衣心中已经在盘算着,一会儿要去逛逛首饰铺什么的了。
“当然可以,你到时候把玛瑙拿过来,我帮你去找李老头!”邱濯拍着胸脯打着包票。
远在千面坊雕刻玉扣的李老头突然打了一个打喷嚏,手中的玉扣也被毁了,李老头心疼的看着手中雕坏了的玉牌,也只能重新拿起一块玉牌雕刻起来。
“小姐,玄机公子试完了,问你何时回府?他刚好也要去王府,说想顺你的马车。”蓝衣在门外轻敲了敲门。
言禅衣立刻便打开了房门,对着蓝衣道,“你去看看我们的马车能不能停在靠楼下大门近些的地方吧。”
又回头对邱濯道,“你去楼下准备一下,记住把大白熊给玄机公子。”
言禅衣是有些想当然了,她刚刚没有进过大厅,不知道大厅现在已经是人挤人的状况了,若让玄机公子抱着熊,只怕是挤都挤不出去的。
蓝衣和邱濯两人都领着任务下楼去了,言禅衣便直接推开门进了云玄机所在的房间。
“我先下楼,你过半盏茶再下来,若是让那些怀春少女知道你与我一起待在这三楼,只怕我都会没命走出去了。”言禅衣满是戏谑看着换了一身白衫的云玄机。
说实话,云玄机不开口的时候,真的是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俊俏公子。只是一开口,却又变成了一个油嘴滑舌的风流少年。
“我会保护你的。”云玄机看着言禅衣已经朝着楼下走去,低声呢喃了一句。
浮光裳的大堂里确实是挤满了怀春少女,整个浮光裳也因为这些女子的存在,而变得芬芳四溢。
就是各种各样的胭脂水粉味道掺杂在一起,也并不是那么的好闻。
言禅衣拿着丝帕轻掩着自己的鼻子,往人群里挤着。本是想不惊动任何人的,挤回自己的马车上去的。
但奈何这人潮比她想象的还要汹涌,她铆足了劲,却只移动了一两步的距离。她还想往前,便遇到了安星辰。
“言禅衣?你怎么在这?”安星辰见着言禅衣从楼上下来,便挤了过来,一副挑衅的样子。
她是被娇惯了的孩子,不太会尊重人,也根本不记得言禅衣已经是七七郡主,她见了是该俯身行礼的。
言禅衣挑眉看了一眼安星辰,她对安星辰虽然谈不上喜欢,但也算不上讨厌。她以前也接触过不少富二代,安星辰不算特别刁蛮的,至少她怒目的时候,她身边的丫鬟没有条件反射的吓的直哆嗦。
虽然安星辰算得上是手可摘星辰的大主顾,但她这个幕后老板,还是不打算对她过多搭理。所以言禅衣只斜睨了她一眼,便继续往人群里挤去。
“玄机公子下来了!”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所有人都激动的抬眸望向了楼梯,激动却又矜持,只有着窃窃私语,和一阵阵的倒吸气。
言禅衣有些想翻白眼,但也趁着众人唏嘘的时候,更抓紧了往外挤去。可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便往前扑了过去。
前面的几个丫头见她扑了过来,下意识的都往后躲去,顿时只听到一片哎哟声,你踩我我踩你的。
言禅衣原以为自己是要脸着地摔上一跤的,已经吓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却是跌入了一个雪白又陌生的怀抱里。
言禅衣没有感受到疼痛,这才睁开眼来,便看到自己正趴在玄机公子的怀里。
“那个女人是谁啊,好不要脸!”
“光天化日的,居然就有如此色中饿鬼,往我家玄机公子的怀里扑!”
“她居然还赖在玄机公子怀里了!真是一点羞耻之心都没有!”
“玄机公子居然会轻功,也太厉害了吧~!”
“要是摔的是我就好了,我也好想被玄机公子接住啊!”
“你们说那女人会不会赖上玄机公子?怎么办我也好想赖给玄机公子啊~!”
周围的窃窃私语让言禅衣忍不住想翻白眼,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到她投怀送抱了?没看到是这谁家的玄机公子使着轻功来扑我的么?
但碍于玄机公子的形象不能崩,她还是故作镇定的退后一步,福身道,“谢谢公子。”
云玄机还没好好感受下怀中的香软,言禅衣便已退后了一步,云玄机只觉得惆然若失。
但在这般情况下,他也不可能做些什么。其实就算不是在这万众瞩目的情况下,他也是不敢做什么的,言禅衣于他而言,是他无法企及的星辰,手可摘星辰只是一个美好的梦境。
“郡主客气,你是幽鸿的妹妹,便也是玄机的妹妹。他不在,玄机代为照顾也是应该的。”云玄机收回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深情,淡淡的开口道,“正好今日约了你兄长去你府上叨扰,不知道郡主马车可方便带玄机一程?”
“玄机公子要去哪我可以送你啊!”安星辰倒是热情的凑了上来,一副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的样子。
云玄机往安星辰的方向静静的看了半晌,安星辰的脸都已经羞的红透了去,垂首而立,娇羞不已。
最后却听云玄机冷声开口道,“谢谢这位……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
安星辰有些生气玄机公子居然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可一抬眸望见玄机公子彬彬有礼的作着揖的样子,脸上的红晕又扩散了几分。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云玄机已经转身朝门外走去。
虽然这浮光裳里人山人海的,可众人却是自发的给玄机公子让出了一条路来。没办法,这般宛若谪仙的面容,谁都不敢靠近了,唯恐亵渎了去,正如玄机公子那首诗,“恐惊天上人。”
“玄机公子请留步!”邱濯刚刚从二楼库房里翻出那一只巨大的白熊娃娃,一边朝人群里挤着,一边叫住了云玄机,“这是公子上次在小店定制的公仔,昨日刚巧完工了。”
一众少女见到邱掌柜怀里那个如真人般大小的白熊娃娃,顿时少女心泛滥成灾,全都被萌的说不出话来。
言禅衣扫视了一圈众人的表情,心中已经喜滋滋的算着这白熊能为自己谋多少银两出来了。
望着接过娃娃转身就走的云玄机,言禅衣忍不住在想,若是让云玄机给自己画一幅自画像,然后让浮光裳也做成真人大小的娃娃,会不会卖到脱销?会不会日进斗金都不是梦?
越想越开心的言禅衣不知道,自己此时是露出了一个多么贪婪的笑。
众少女目送着玄机公子上了言王府的马车,自然也注意到了言禅衣那毫无形象的笑,各个看向言禅衣的眼神里都带了不少的敌意。
在她们的眼里,言禅衣就是一脸淫笑的上了载着玄机公子的马车,言禅衣就是大灰狼,而玄机公子,就是一只待宰的小羊羔。
云玄机见言禅衣上了马车,车帘也落下了,这才松了口气将脸上的面纱扯下道,“唉这白熊怎么回事啊?也不事先告知小爷我一声,这玩意儿抱着热死人了。”
“什么这玩意儿这玩意儿的?这个叫白熊公仔。”言禅衣一脸嫌弃的看着已经垮掉的玄机公子,随即又露出一抹讨好的笑道,“你能不能抽空给玄机公子画个画像?我想也做成这样的公仔,让那些仰慕你的少女,人手一个!”
云玄机嫌恶的望了一眼一脸爱钱如命的言禅衣,但也没有拒绝,只淡淡道,“看小爷心情吧。”
第140章 翻三倍
言禅衣立刻朝着云玄机挨过去了几分,谄媚道,“不知云小爷何时才会心情好呀?”
云玄机有些不自在的将自己的双眸从言禅衣那张谄媚的脸上离开,却也不回答她的问题,只用脚踢了踢马车上的竹筐问道,“这是些什么?”
言禅衣望了一眼竹筐里的毛线,想也没想便直接回答道,“给你做猫咪公仔的材料啊。”
云玄机眼眸微闪,犹豫了片刻才抬眸望向了言禅衣。
他一直在等着属于他的猫咪,只是已经一个多月过去,他都有些以为,说好的猫咪只是一句搪塞,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却没想到是材料难寻,这是越国才有的毛线,他是见过的。
“等小爷我见到猫咪了,再考虑画自画像的事宜吧。”云玄机垂眸不再看向言禅衣,心间的暖意已经快蔓延到眼底,他不想被她看见,所以只能这般,轻轻垂眸,装作不在意。
言禅衣没有将他的表情放在心上,转头已经拿起那一堆毛线,在手中比划起来。
接下来的五六日,言禅衣除了和师父练功以外,便就在房中做那只要送给云玄机的猫咪公仔。
毛线虽多,但各种颜色却也不过一两卷,按照云玄机要求的尺寸,言禅衣紧巴巴的用着,那只雪白的猫咪虽是完成了,但却少了毛线去做猫咪的尾巴。
最后言禅衣只能用黑色的毛线,做了猫咪的尾巴,黑色毛线还算多,那只小猫咪便也因此拥有了一只蓬松到如同炸毛的长尾巴。
言禅衣看着手中雪白身子却是漆黑尾巴的猫咪,却也觉得十分好看,要送给云玄机,她都暗暗有了几分不舍起来。
剩下的黑色毛线也不多了,她便又缠出一只大尾巴狼的尾巴,和一对狼耳朵,打算等找到漂亮的紫色玛瑙时,再去把送给未有尘的那一对娃娃改造一下。
想起未有尘,便想起自己又有好几日不曾见到他了,心中的思念充斥着,莫名的很想在这个时候见他一面。
言禅衣最近的功夫也有了些长进,师父传她心法的同时,也输给她一些内力,她现在已经能一个翻身,便跃上屋顶了。
师父虽然嘴上没说,但言禅衣也看的出来,师父还是很满意她的进步速度的。
“这是给我的?”云玄机难得清闲的跑来篱菊院,便看到言禅衣坐在桌案前,抱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猫咪发呆。云玄机的眼眸瞬时就亮了,甚至都忘记自称小爷。
这只带着毛的猫,可比之前带点绒的熊要可爱多了,看上去就像是真的一样,一样灵动可爱,一样像她……
“……”言禅衣闻言扭头便看见了云玄机那一脸惊喜的表情,纵然很舍不得,但还是心痛的点点头道,“是啦。”
“那还不给小爷我?舍不得啊?”云玄机都想上手去扯了,又怕把那只小萌物给扯坏了。
“给你。”言禅衣依依不舍的递过了那只小猫咪,又问道,“浮光裳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言禅衣还是有些纳闷的,这么些天了,怎么还没有其他商铺的人舍得出银子来请他呢?十万两起步很贵吗?还是自己捧出的爱豆不值这个价?
“有啊,我就是来找你说这事的。”云玄机接过了猫咪便抱在了怀里,爱不释手的撸着猫毛,这手感简直不要太好,他已经下定决心以后睡觉都要带着它了!
“邱濯说她给那些商家都报了价,大部分都表示要回去考虑一下,只有两家说他们的预算只有五万两,让邱濯考虑一下,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去?”
“五万?”言禅衣蹙起了眉,真是无奸不商,一还价就压她一半。
她是不可能妥协的,爱豆没有身价,那还做什么爱豆,她可不希望她捧出来的爱豆越来越廉价。
于是便沉声道,“一会儿我换男装,我们一起去茗月居喝个下午茶。让那些还价的人看看,你到底值不值十万两银子!”
“风华,能不能帮我联系上风度?”言禅衣想着还是要和掌柜的配合一下才行,不然这戏不就是白演了?
风华从容的点了点头道,“小姐需要风度过来吗?还是直接让我传递消息就好?”
言禅衣想了想,拿过纸笔便一番龙飞凤舞的写完,又把纸递给了风华道,“你即刻把这消息传给他,告诉他我们两个时辰后便要过去。”
风华领命颔首退下后,言禅衣才继续对着云玄机道,“这次我们玩大一点,喝完茶之后你一定要假装诗兴大发的当场提诗一首!”
“……当场提诗?诗呢?”云玄机面露难色,他的诗可全是言禅衣给的,他虽不是胸无点墨,但却也没能力张口即来啊。
“……我想想。”言禅衣已经开始绞尽脑汁的回忆着关于茶的诗作,她来回渡着步子,偶尔眉头舒展,偶尔眉头紧蹙,看的云玄机都有些慌了神。
“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言禅衣总算是想起了一首,而且是一首俱佳的,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回头对着云玄机道,“这首如何?”
“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云玄机跟着低吟了一遍,倒是一首冷淡如茶的诗作。
“还有一首也挺合适的,不过要去了尾才行。”言禅衣又轻了轻嗓子,朗声念道,“何处堪避暑,林间背日楼。何处好追凉,池上随风舟。日高饥始食,食竟饱还游。游罢睡一觉,觉来茶一瓯。眼明见青山,耳醒闻碧流。脱袜闲濯足,解巾快搔头。如此来几时,已过六七秋。从心至百骸,无一不自由。拙退是其分,荣耀非所求。虽被世间笑,终无身外忧。”
其实后面还有两句,“此语君莫怪,静思吾亦愁。如何三伏月,杨尹谪虔州。”言禅衣把这个尾去到,纯粹是因为她知道大周没有虔州,也不知道大周的哪个城市,可以堪比虔州。
言禅衣念完诗作,又忍不住点头对自己夸赞道,“这首倒是更符合玄机公子的人设,你看如何?”
云玄机也更偏向于后面这首,因为他莫名的觉得这首和那首《桃花庵歌》有几分神似,遂也点头道,“就这首吧。”
言禅衣赶紧提笔将这首《何处堪避暑》给默了下来,递到了云玄机的面前道,“你赶紧背熟了,然后回去化个妆,我也要准备一下,一个时辰后我们再汇合。”
言禅衣之前已经告诉了蓝衣,蓝裳就在采桑院里。不过由于厉不归的武功太过高深,蓝衣根本不敢靠近采桑院,便只敢告诉言禅衣,蓝裳应该在右边肩膀上有一个形似铃铛的胎记。
言禅衣回来后又问了风华,毕竟风华照顾了蓝裳那么久,有没有胎记她定是会知道的。只是风华说蓝裳在李祈恩手下的时候挨了不少打,整个后背到处是鞭痕,连肩上也不例外,只怕就算先前有胎记的,也早就被一鞭子剐了去了。
言禅衣知道后便没敢告诉蓝衣这件事,虽然李祈恩已经死了,但蓝衣创立一个杀手组织都叫“寻蓝阁”,想来也是个十分护短的妹控,若是告诉了他,只怕他会去杀李家满门。
那可是京兆府尹家,他惹得起,她却是不太想去招惹的。没有人会嫌自己命长,她已经杀了京兆府尹的嫡小姐了,这事也该到此结束了。
不过言禅衣也没让蓝衣闲着,而是告诉他蓝裳的卖身契还在李府,让他去试试看能不能偷盗出来,这也算是一条线索。
所以言禅衣倒是有几日不曾见到蓝衣了,不过她最近功夫见长,倒也能感觉到明里暗里的,总有人在她的不远处跟着她保护她。
言禅衣和云玄机二人下午一起在茗月居用了下午茶,果然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陆陆续续的有许多少女千金什么的,来到了茗月居用茶,甚至连上了年纪的妇人也不少。
也对,痴情的绝色美男,哪个女子抗拒的了呢?
于是云玄机又一脸清冷的在茗月居里留下了一副墨宝,据说玄机公子离开后,那副墨宝便有富家千金出真金白银的要买。
店内坐镇的掌柜早就得了真正掌柜的吩咐,这副墨宝自然是多少银钱都不会卖的,便当场叫人裱好了,悬挂于大厅之中。
有不少少女望着那诗,那字,都默默流下了泪水。还有更多的少女少妇们,更是将玄机公子点过的食品都尝了个遍。
那些嫌介绍费昂贵的商家们顿时便有些坐不住了,特别是在知道茗月居从那日开始,营业额整个翻了三倍。
而被玄机公子点过的餐食,更是每日卖到供不应求,若是不提前预定,还有可能买不到的地步。
于是那些商家们又找上了茗月居的掌柜,茗月居的掌柜很委婉的表示,自己也是通过浮光裳的邱掌柜搭上的玄机公子,除了介绍费,还多付了五万两的墨宝费。
众商家即便是再心疼银子的,此时也明白了小财不去大财不来的道理,已经开始为请玄机公子上门,而偷偷准备着银子。
第141章 软肋
邱濯早就和言禅衣通过气的,自然是知道如何谈价钱,于是便在挑选过后替云玄机接下了几个商家的邀约。
为什么还要挑选呢?因着有一家青楼的老板愿意出双倍的中介费的,来请玄机公子过去坐坐,被邱濯黑着脸拒绝了。
邱濯只接下了一家酒楼,一家首饰铺和两家古玩店的邀约,当然也只有这些利润高的行业,才请得起爱豆来做代言。
于是云玄机就这样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接下来的五六日,他去酒楼也现场留下了墨宝一副,而首饰铺和古玩店却只是像走秀一般,“买”了些店家准备好的精品,逗留了小半个时辰,便就离去了。
………………………………
终于大魏的使臣,也已经进入了大周的京城。
皇上也下了圣旨,让朝堂上正二品以上的大臣们携带家眷于第二日参加宫宴,迎接大魏使臣。而这次负责招待大魏使臣的人,是安宁侯苏若水。
苏若水一大早便高头大马的等在了城门口,身后还跟着不少官员,以示对大魏来访的重视。可当真见到大魏使臣的队伍时,他却不自觉的蹙了蹙眉。
马车里的风允烈撩开车帘冲苏若水微微颔首,好像十分给面子的样子。但苏若水却一眼就看穿了,那个马车里的风允烈,脸上贴的是人皮面具。
也就是说马车里的风允烈是假的,那么真的去哪了?
苏若水和风允烈已经偷偷暗通款曲了许久,目的无非是一个,除掉风允宸。
风允烈虽然年纪不大,却是个手段狠辣的主,惯爱以一副纯良的姿态,扮猪吃老虎了。他也早就知晓风允宸在这大周有了软肋,便挖空心思的想要寻到这软肋的身份,好以此来将风允宸除掉。
可风允宸的软肋不就是言禅衣,这个苏若水自然是知道的。纵然知晓,但言禅衣也是苏若水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他又怎么可能将言禅衣推出来给风允烈利用呢?
于是两人之间的合作也因此有了龃龉,开始了互相猜忌和质疑,虽然面上不显,但也真真证实了一句话,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所以当苏若水看到马车中的男子脸上覆盖的那张拙劣的人皮面具之后,他就开始有些莫名的心慌起来。
真正的风允烈究竟去了哪里?为何自己的人完全没有向他汇报过风允烈的踪迹?这般拙劣的人皮面具难道能骗过自己派出去的所有人?
想想自己派到风允烈身边去的人已经有些时日没有给他传递消息了,许是早就被这风允烈看出了端倪而拔除了,苏若水蓦地心中一紧。
其实真正的风允烈早在八日之前,便已经到达了京城。
他知道自己素未谋面的亲哥哥在这大周京城里所有的产业,于是他便守株待兔的蹲守在了茗月居。
他就是想找到风允宸的软肋,风允宸的软肋明显不会是一个青楼女子,所以他便没有必要去花满楼。
他稍稍易容后便每日守在茗月居里,茶楼是最容易打探到消息的,虽然这茶楼里议论最多的却是什么大周第一才子和京城第一才女的故事。
虽然八卦都是夸大了事实的,但听得多了,风允烈也有些信以为真。
传言说京城第一才女第一次出现在人前便一鸣惊人,一首《桃花庵歌》如今已经成为全京城家喻户晓的佳作,甚至有不少的乐师为此诗谱了曲调,光被大众熟识的版本,就有七八个之多。
且这京城第一才女七七郡主,小小年纪便已经出落的风华绝代,若不是命格特殊,只怕府中的门槛都要被提亲的人给踏破了去。
传言还说,大周第一才子是全天下最痴情的男儿,原本以为自己终身都不会再动情,却在遇到七七郡主后又红鸾星动了。
所以他和七七郡主的兄长交好,为她免费画画像。只是碍于身份差距太大,再加上七七郡主以后注定是要做皇后的,这才将情愫深埋心底,只默默守护,不敢越矩半步。
原本风允烈对这些市井传言是嗤之以鼻的,直到有个卖唱的姑娘,对着他弹唱了某个广为人知的版本的《桃花庵歌》,他的心中也泛起了一丝波澜。
好一句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此等诗作的作者,有着怎样的胸襟和心境?在听了大概三十几遍《桃花庵歌》后,他终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认识这传闻中的七七郡主了。
风允烈在茶馆蹲守的第二日,便遇到了来茗月居喝茶的玄机公子和言王府的表少爷。风允烈虽然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但却依旧一眼就分辨出了那言王府的表少爷是一名女子。
毕竟除了昌国人,没有哪个国家的男子会有耳洞。而昌国男子大多粗犷豪迈,绝不可能有言歌这般眉清目秀还带着些许魅惑气息,秀气有余却阳刚不足的男子的存在。
所以风允烈暗暗观察推测了一番,便猜到这言歌,应该就是那传闻中的七七郡主了。
于是风允烈便派了暗卫去探查这言歌的底细,暗卫一路跟进了言王府,准备偷偷摸进篱菊院里时,便被几个藏身在暗处的暗卫一顿揍。
这暗卫武功虽是高强,但也双拳难敌四手,不过他也分辨出来,揍他的这群暗卫,有三人来自江湖组织,出拳狠辣招招冲着他的命门去,明显是来自某个杀手组织。还有一个暗卫,用的却是大魏皇室暗卫的拳法,和他的招式大多相同。
“你是说这七七郡主的院子里有我们大魏皇室的暗卫?”风允烈一边喝着茶,一边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嘴边溢出了一个浅笑自言自语道,“七七郡主,传说这七七郡主的封号是因为被赐封那日便是乞巧节。呵呵,那个人的生辰便是七月初七吧,还真是浪漫啊。只可惜,这般女子竟会看上了那么个废物,真是瞎啊。”
跪着的暗卫不明所以的听着,主子不让他起,他便只能继续跪着。
“你下去吧,多派些人盯住言王府的各个门。若是这七七郡主出来,或是那言歌出来,便偷偷绑了。”风允烈淡淡的吩咐道,唇边的笑意又深了几许,“不知道兄长中意的女子,若是移情别恋爱上了我,会不会让他自暴自弃痛不欲生呢?”
风允烈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扇上只有一首诗作,不是那《桃花庵歌》又是什么呢?只是那字迹狂野,明显不是出自女子之手。
风允烈眸光潋滟的望着手中的折扇,这首诗作越品,他便越想将那个怪物兄长喜欢的小丫头给骗到手了。
他一定要当着那兄长的面,让这小丫头死心塌地的任他摆布索取,他要把他所受的痛苦,全部都加十倍加百倍的奉还到他的身上!
如若这丫头是个执迷不悟的,他也可以掳过来玩弄一番。得不到,难道还不能毁了么?
不过是一个天生异瞳的怪物,凭什么生下来就是太子?凭什么比他高贵?凭什么自己百般讨好,父皇都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只关心着这个怪物?
他风允烈早就发过誓,属于风允宸的一切,最终都只能属于他,他才是真正的王者,绝不可能输给一只怪物!
言禅衣并不知道自己就这般莫名其妙的被人给惦记上了,左右闲来无事,除了每日习武,陪陪正在安心养胎的娘亲之外,她好像越发的找不到事做了。
而且越是无事可做,她便越发的想念未有尘。这让她很是坐立不安,她不知道未有尘最近都在做什么,却也知道自己不能贸然去打搅了他,以防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就连撕纸如筐的竹筐,她虽做了好几个了,却也不敢让人给他送过去了。
京城里大大小小的首饰铺古玩店,王府的小厮都为她寻便了,紫色玛瑙收集了不少,但却没有一颗颜色能同未有尘的瞳色相媲美的。
不过据小厮打探来的消息,言禅衣知道了京城两百里外有个盛产水晶玛瑙的小镇。
两百里路坐马车的话,差不多三个时辰便能到。于是言禅衣便收拾了些形状,准备带着风华,去这个叫汛山镇的小镇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紫色玛瑙。
这个叫做汛山镇的小镇,在很久以前,玛瑙都是天然形成开采出来的,可据说几十年前有一位叫陆寻欢的姑娘带领着整个镇子上的人们,制作了不少人工的精品水晶和玛瑙出来。
后来不知因何缘故,制作水晶和玛瑙的那个工坊一夜之间被烧个干净,那位姑娘也再也没有出现过。
于是原本因为能量产而价钱刚要趋向于平民化的水晶玛瑙,都一夜之间价格飞涨起来。
原本在陆寻欢的工坊里做工的手艺师傅们都纷纷按照陆寻欢教导过的方式自己做水晶玛瑙,可却再也做不出陆寻欢调制出来的那般晶莹剔透或五光十色。
所以陆寻欢制作的水晶玛瑙更是成了天价商品,不少拥有这些物件的,甚至打算将这物件当作传家宝一般传下去。
第142章 二当家他好男色
不过汛山镇有一家拍卖行,里面收藏了不少当年那位匠人姑娘陆寻欢遗留下来的佳作,只要有钱,没什么买不到的。
这些都是言王府那些为言禅衣找紫色玛瑙的小厮打探到的消息,所以言禅衣便没有多做犹豫就来了汛山镇。
光从这传言听来,她便不难猜到,这陆寻欢,定也是一位穿越人士。
玛瑙水晶的制作工艺并不简单,且材料也要炼制,一个古人的智慧,是绝对做不到的。所以言禅衣便对着这汛山镇之行,又有了些莫名的期待。
她一直都觉得送给未有尘的生辰礼物并不完美,现在能趋向完美,她又如何按捺的住。这大抵是,爱一个人就想把最好的通通献到他的眼前吧。
特别是她知道就要和未有尘分离,只是不知是短暂的分离,还是难盼重逢的分开。
言禅衣不知道的是,她一出京城,便被人跟上了。
她这次出行只带了风华和车夫,车夫是护禅阁里的人,叫蓝五。言禅衣原本以为她穿上男装,化身成言歌了,又有风华和车夫在,她的安全应该是没问题的。
殊不知她言王府的各个大门口,都有人好整以暇的在守株待兔着,而她就是那只一无所知的小兔子。
“公子,前面有些不太对劲。”马车正在匀速行驶着,却突然刹住了车。
言禅衣听到马车外传来的蓝五的声音,她的功力还没有深到能听见什么动静的地步,但见风华也一脸警惕的握住了缠在腰间的软剑,便也跟着警惕了起来。
“还有别的路能去汛山镇吗?”言禅衣知道这汛山镇是有一伙山贼的,不过这伙山贼平日里只劫富济贫,还挺受周边几个小村子的爱戴。
言禅衣知道言王府这样的马车,在山贼眼里定是被归类为富了,也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索性能躲便躲了吧。
“那恐怕只能翻山过去了。”蓝五半调侃的语气,他能感受到那边草堆里的气息,不过是一些没有内力的普通山贼罢了,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言禅衣自是听出了蓝五口中的调侃,也放松了心态道,“那就直走吧。”
风华也又恢复了慵懒的样子,继续靠坐在了马车里,还顺手拿起了桌上的干果蜜饯吃了起来。
马车果然在前进了几息后,便蓦地停了下来,马车震荡了一下,言禅衣和风华都知道,这是蓝五飞下了车的声音。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撩开车帘去看过,因为蓝五是个话痨,这一路他都在给马车里的两位娇弱女子讲他做杀手的事迹,各种残忍的手段,被他描述的淋漓尽致,听的两位姑娘脸色都不太好了。
所以两人都不敢去撩开车帘,看一个杀人狂魔现场给她们演绎杀人的艺术。
只是过了好一会儿,外面既没有打斗的声音,马车也没有要动的迹象。
风华听着外面安静到诡异,便有些坐不住了,拽了拽言禅衣的手道,“小……公子,要不我也下去看看吧?”
言禅衣感受到了风华的紧张,也回握住了风华的手,两人的手汗都揉在了一起。
蓝五没有回来,定是出事了,能打过蓝五的,实力不会弱,而且能隐了自己的气息,而不被蓝五和风华察觉到,定然是有高手埋伏在外面。
“我们一起出去吧……你轻功比我好,若是真的有高手在,我负责拖住人,你负责回去搬救兵。这里离小言家军的营地不算太远,你去把我哥叫来。”言禅衣捏了捏风华的手。
“不!小……公子,还是你去找言世子,我功夫比你好,我能拖的时间比你长!”风华赶紧摇头拒绝,她可是发了誓,绝不会再丢下小姐一人了!
言禅衣知道自己说服不了风华,上次浮光裳的事似乎成了风华的噩梦,风华甚至经常半夜还会跑来她的窗口偷看,来确定她是不是还在床榻上安寝。
所以言禅衣没再说什么,只将手中风华的小手,握的更紧了几分,然后便缓缓撩开了车帘。
马车前的大路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没有血迹,也没有尸体,甚至打斗的痕迹都没有,连蓝五也不在。
言禅衣蓦然便提高了警惕,撩开车帘的手心也越发潮湿了。言禅衣迈出了一小步,警惕的看着四周的环境,风华见状也从马车里探出了头。
然后就在这一瞬间,车顶上突然洒下一堆雪白的粉末,言禅衣和风华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便直接晕了过去。
等言禅衣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一间简陋的柴房里,身边正坐着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玄衣少年,默默的盯着自己。
言禅衣下意识的看了自己的衣襟一眼,还好,是完整无缺的。只是看到自己一身的男装,这少年却就这般盯着自己,莫不是遇上了有龙阳之好的人?
“你是谁?这是哪?我丫……小厮呢?我车夫呢?”言禅衣警惕的盯着面前的玄衣少年,虽然他看向自己的眸中只有着好奇,但也难保他不是个什么大变态。
还有这柴房也莫名的透着股诡异,言禅衣虽脑子还有些昏沉,但警惕却是一分不少还在的。
“我叫允子言,我的小厮也不见了。我听外面巡逻的山贼说,他们二当家喜好男色,所以这间房里只关长得好看的男子。”允子言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言禅衣的脸,盯了半晌才戚戚道,“完了完了,你没有我好看,那二当家定是会选我了!可我不想陪男人啊!怎么办!”
允子言说完后已经不再看向言禅衣,而是在柴房里来回渡着步子,焦虑的像是只热锅上的蚂蚁。
言禅衣翻了个白眼,什么她没他好看?明明就是她比较好看啊!还有不就是一个破柴房吗?她可是习武之人,一脚能将这门踹飞的好不好!
这般想着,言禅衣便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大步走到柴房门前,便飞起一脚。
门没有动,但她却因着这不自量力的一脚,而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还好身后有一只大手将她扶住,她才没跌到地上去。
言禅衣一回头,便看见允子言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她,嘴里还说道,“就你有武功?就你能耐?”
言禅衣被说的有些蔫蔫的,垂首问道,“我们被下了不能用内力的药?还是中了什么毒?”
“还不算太笨。”允子言一副孺子可教的口吻,又谄媚道,“一会儿那山贼来抓人,你能不能自告奋勇一下?我看小弟你眉清目秀还娇滴滴的样子,想来和那劳什子二当家是同道中人。你们玩就好,别带上我了行不行?”
“我才十三岁,你是男子汉,应该比我有担当!”言禅衣翻了个大白眼,觉得眼前这个白面书生不知为什么好讨厌的样子。
她此刻脑中一团浆糊,知道这个叫允子言的男子和自己一样是受害者后,对他便少了几分防备。
“我……”允子言被怼的哑口无言。
“不过我倒是有个办法帮你,”言禅衣又露出了那似狐狸一般狡黠的笑,低声蛊惑道,“想不想听听我的办法?”
“想想想!什么办法?”允子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这样,一会儿山贼来抓人,你就一副发骚的样子告诉山贼,你是京城小倌馆的头牌,接客无数,恐怕已经……不太紧致了。”言禅衣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忍不住开始偷笑了起来。
言禅衣言论虽然有点污,但谁还没在网上看过些带颜色的段子呢?
“你!”允子言双颊绯红,不敢置信的倒退了一步,双颊的红晕已经一路蔓延到了脖颈。
此时允子言的内心简直天人交战,一边在说这个丫头果然有趣,一边却在骂这种话都说的出口这死丫头女戒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吗?
言禅衣要是此刻知道他的想法,定会大笑三声然后告诉他,不好意思噢,姐姐我可没读过那劳什子酸腐女戒!
但此刻的言禅衣并不在意他的想法,也不愿意再和他调侃,只直直的站起身来观察起柴房的境况来。
柴房顾名思义,就是堆放柴禾的房间,言禅衣刚刚就是在屋角的柴垛上醒来的。但这间柴房并不简单,这里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口只有屋顶上的一个小小的天窗。
而那个屋顶,却是比普通人家的柴房要高出许多,一切看起来好似都有那么点的不正常?
“喂,你能不能托着我爬到上面那个窗户上看看?”言禅衣推了推了已经坐在柴垛上不再出声的允子言。
“我不要。”允子言孩子气的哼了一声。
“为什么?”言禅衣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道,“那个窗口小,你比我大,肯定爬不出去。你比我轻,我肯定托不起你。我要是逃出去了,我们两人不就都能得救了吗?”
“我不相信你,我一早就告诉了你我的名字,可是你呢!你管我叫喂!你还嘲笑我!我才不要信你这种一嘴鬼话的人。”允子言的话语里满是委屈和抱怨,眸光幽幽的,看起来像是个正着控诉相公出轨了的小怨妇。
第143章 烧饼分你一半
“好啦好啦!我叫言歌……”言禅衣有些无奈的坐到了允子言的身旁,循循善诱道,“现在我的名字你也知道了,可以相信我了吧?我若是出去了,定会回来救你的。难道你真的想过一会儿去陪那什么二当家做压寨夫人吗?”
“言歌……这是真名吗?不会看我叫允子言,你便拿我的名字做了自己的姓氏,胡编了个名字敷衍我吧?”允子言嘴上虽还这般说着,但也还是站起了身来,直直的朝两人头顶的天窗看去。
言禅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什么我的名字你的姓氏,你在写诗吗?还是拍电影?
但嘴上还是老实哄道,“你总该听说过大周战神言王爷吧?他是我大伯。”
“你是言将军的侄子?”允子言的表情有些浮夸。
言禅衣看的一愣一愣的,一时之间也辩不清楚他的真实想法来,只有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信你一回吧。我们现在要怎么样?你骑我?”允子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问道。
言禅衣被这句你骑我莫名的弄了个大红脸,她此刻才深刻反省,是自己太污了,网络段子不该看那么多的。
言禅衣因着脸红而微垂了头,并没有看见身前男子一抹浅淡却像是得逞的笑跃上了嘴角。
言禅衣好不容易平复下自己的思绪,这才抬眸望向了允子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道,“那你要先蹲下,我才能骑上来啊。”
允子言也收住了嘴角的笑意,直接蹲了下去,头也没回的道,“上来吧。”
言禅衣的脸又是一红,有些后悔自己的提议了,虽然她真的很担心风华,但这个方式,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从那口小小的天窗里爬出去。
“你等一下。”言禅衣没有坐去他的肩膀,反而是搬起了柴垛,她将不多的柴垛一堆堆的搬到了天窗下,又爬上了柴垛试了一下,这才对着底下的允子言道,“快上来,现在应该够了!”
允子言抬头看了眼已经站在柴垛高处的言禅衣,默不作声的便开始爬眼前的柴垛。
他的眸中有狡黠的光,嘴角也有着若有似无的笑,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又好似是他很满意现在的出乎意料。
等允子言爬到了柴垛上,再次蹲了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便看向了脸颊有些泛红的言禅衣道,“言弟,我觉得与你甚是投缘,若是我们能一起逃出生天,便结为异姓兄弟可好?”
言禅衣淡淡的扫了允子言一眼,最终还是红着脸朝蹲着的他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言禅衣此刻莫名的感觉有些迈不开腿,有点不想骑他脖子了怎么办?
骑他脖子上他会不会故意使坏把自己摔下来?未有尘知道会不会醋坛子打翻了一般的生气?这个什么允子言会不会发现自己其实是女子?毕竟自己比真正的男人,还是要少一坨那个啥的?他会不会逼自己为着这莫名的肌肤之亲负责任?
总之言禅衣的思绪百转千回,却是站在允子言的身后,半天也迈不开步子了。
她自己也有些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明明自己还有着现代的记忆,只是骑在对方的脖子上,以前公司团建的时候,她也骑过……苏若水的。
可是现在,她却满脑子都想着未有尘,好像自己若是这般做了,便是对不起他了一般。
“怎么了?”允子言的脚都有些蹲麻了,回眸望见言禅衣眼中的犹疑,反而心中有些发笑。刚刚那个调戏自己,满嘴污言秽语的人不是她吗?现在倒知道害羞了?
“我……我觉得你会托不起我,把我摔着了。”言禅衣不知道用什么理由来拒绝,这个本来就是由自己提出的建议。便只能信口胡诌道,“我虽然看上去瘦,但是我浑身都是肌肉,其实挺沉的……”
允子言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上下打量了言禅衣一圈,也没有继续逼她,只道,“其实我挺轻的,要不言弟,换我骑你吧?”
言禅衣的脸兀自一红,有些气恼的瞪了他一眼。她不想骑他脖子上去,而自己的脖子也不愿被他骑。
“要不你下去把那垛柴递给我?我觉得我加它应该够了……”言禅衣低头指了指角落里的柴垛,有些心虚的说着。
允子言倒是顺着她的台阶,便走了下去,甚至是一副逃下去的样子,刻意的小声呢喃道,“我就说你是个断袖!”
言禅衣听的不清不楚,但还是有些不确定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别担心,若是摔下来我会接住你的。”允子言很是随意的敷衍着。
言禅衣也不再多说什么,看着他回到了柴房的地上,又接过了他递过来的柴垛,便随意卡了卡,确定柴垛稳固后,她便小心翼翼的往上爬去。
“竟然已经快天黑了……”言禅衣喃喃道。
其实她离天窗还有些距离,但也能通过天窗看道窗外渐渐暗淡的天空,还有那不疾不徐的火烧云,像棉花糖一般,肆意甜美的泛滥着。
“你看到了什么?”允子言看着头上那个发呆的女子,有些好笑,却不自知的露出了宠溺的笑。
“很漂亮的云,有一片像烧鸡,有一片像烤全羊……”言禅衣的肚子配合着咕噜噜叫了几声,她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站在自己脚下的允子言道,“我探不出头去,不知道外面究竟是什么状况。所以一会儿要是有人带你去伺候二当家,你能不能让二当家行行好给我送点吃的来?”
允子言又好气又好笑,半天不知道如何回应,只盘腿坐回了地面上,呢喃道,“还好中午我给自己留下了半张烧饼。”
说着便从衣襟出掏出了半块已然没有一丝热气的烧饼,他应该是喜欢吃辣的,所以烧饼上明显还刷了些许辣椒油,看的言禅衣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言禅衣眼巴巴的看着允子言一口咬在了那半块冷到发硬的烧饼上,肚子又咕噜噜的叫了一声。
言禅衣甚为正经的对着允子言道,“子言兄,不若分一点烧饼给我,我吃饱了有力气了,说不定就能跳上那窗口去了呢?”
允子言抬头看了一眼满眸期待的言禅衣,有些好笑道,“其实我比你高这么多,也不比你宽大多少。所以我吃饱了再上来,说不定我自个就能爬出去呢。只是一会儿可能要委屈言弟,去陪陪那寂寞的二当家了。”
言禅衣语塞,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自己竟然无言反驳。
言禅衣有些丧气的坐在柴垛上,透过那小小的天窗看向外面的天空,天色渐渐黯淡下去,火烧云也慢慢被点点繁星所替换。
允子言看她一个人发着呆,有些不忍心,便也爬上了柴垛,将手中的半块烧饼又一分为二,递了过去道,“言弟不用太担心,我的人很快会来救我的。”
言禅衣感受到允子言滚烫的身子挨了过来,有些不自在的移开了些自己的身子,这才接过了那小半块又冷又硬的烧饼咬了一口。
想起他说的话,又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是京城人士吗?我好像没听说过京城有哪个大户人家是姓允的?”
允子言怔了一下,随即轻松道,“我不是京城人士,只是来京城游玩的。”
言禅衣见他明显有所隐瞒的样子,也便没有再深究他的身份,只是有些感慨道,“这汛山镇的山贼听说只是劫富济贫的,没想到背后还有这般龌龊的强抢美男的行径存在。”
允子言没有回应,只一边吃着烧饼一边抬头望着头顶的那片繁星。
烧饼真的很硬,言禅衣每咬一口,都是蹙着眉咀嚼,心中想的全是在望香楼打包的那只烧鸡,还没吃完呢,就放在马车上。
现在也不知道那半只烧鸡还好不好,有没有像自己想念它一般,想念着自己。
“今晚月色真好,你会不会唱曲儿?唱首来给大哥听听?”允子言已经吃完了烧饼站起了身,他垫着脚朝那天窗伸出了手去,只差一小截。
他若是跳一下,兴许就能够着那窗沿。可若是够不着掉下来,这堆出来的柴垛也很有可能会坍塌。
言禅衣翻了个白眼,随口道,“我不会唱,但是我会听,要不你唱吧,我帮你点评点评。”
允子言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见她面容扭曲的把那个硬邦邦的烧饼吃完了,这才继续道,“我觉得我跳起来能抓着窗沿,一会儿我抓住了窗沿,你再下边再托我一下,我应该就能爬出去了。”
言禅衣有些犹豫的站了起来,看了看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允子言,有些犹豫道,“这个柴垛并不稳妥,你这样胡乱跳,万一柴垛塌了,我们两人从这摔下去,很可能会断腿……”
“那要不,还是你骑我脖子上来吧。”允子言看了一眼脚下的柴垛,又看了眼一脸犹豫的言禅衣,故作疑惑的问道,“为何言弟不愿骑我呢?难不成言弟真是断袖,怕骑了我会对我产生爱慕?”
言禅衣又翻了个白眼,她感觉这是她来到这个时空以来,翻白眼翻的最多的一天。
第144章 擦过
“要不我抱着你的膝盖,把你举上去?”允子言又建议道,“不过我不要抱你的背面,我可没兴趣拿我的热脸去贴你的冷屁股……”
言禅衣闻言脸默默一红,紧随其来的还有一个白眼。你以为老娘想拿自己的屁股贴你的脸么?真是好大一张脸!
只是夜色已经越来越浓,不知道二当家会什么时候派人过来。不论二当家过来拉了他们二人中的谁走,剩下的一个都是更没有办法逃出去的,所以他们更是应该趁着两人还能携手潜逃的时候,抓紧时间逃出去才是。
“那……就劳烦子言兄将我举起来了。”言禅衣有些心烦意乱,纵然不愿被旁的男人举高高,那现在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允子言闻言没有任何犹豫的便蹲下了身子,又一把抱住了言禅衣的膝盖。
属于陌生男子的炙热气息,瞬间便紧紧的将言禅衣圈在其中,言禅衣有些不自然的挣了挣,到底还是忍住了没有将他一脚踹开。
允子言似乎有些用不上劲,抱着她的膝盖站起来时,腿都有些微微的打着颤,嘴上还不忘揶揄道,“言弟所言非虚,看着瘦,倒真真是挺沉的。”
言禅衣被他说的有些红了脸,但看着他战战巍巍的样子,也没好意思再多说什么。允子言慢慢的就快站直了,她为了保持平衡,只能微微弯下腰去扶住了允子言的肩膀。
她看不到允子言的脸,便也注意不到允子言嘴角那怪异的笑。她只知道他站直的那一瞬间,环住自己膝盖的手不知为何有了一刹那的松懈,她便整个人向下滑去。
言禅衣的手紧紧的拽着允子言的肩膀,但却不是用力撑着的,允子言却因为这一刹那的松手,而正满是歉疚的抬头望向她。
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光速拉近,直到言禅衣惊慌失措的唇瓣,堪堪擦过了允子言那同样微张着的薄唇。
“对……对不起,我手一时失了力……”允子言面上端着是歉意和羞怯,可脑海里却始终被刚刚触碰到的唇瓣和气息萦绕着。
可真是香甜啊,还想再尝尝看呢。
言禅衣脸色是红中带着黑,有些忿忿的退了一步,又拿手背狠狠的擦拭了自己的唇瓣,这才气恼道,“我看子言兄也不着急出去了,说不定一会儿陪了二当家,能发现自己的真实性取向呢。只是子言兄,言某还小,而且言某也没有断袖的爱好。”
允子言看见她用手背擦拭唇瓣的模样,心中莫名的失落,但还是故作歉意的说道,“言弟不要气恼,刚刚只是无心之失,我们再试试吧。现在当务之急是逃出去,等出去了我再摆桌酒席向言弟正式道歉可好?”
“我不信你了,我怀疑你就是断袖,就是想轻薄我!”言禅衣明明知道他说的很对,当务之急是逃出去,却还是不想去配合。
万一他再“失手”一次呢?
“我……我发誓,我要是断袖,我就不得好死!”允子言机智的没有发誓说自己不是故意的,而是发誓自己绝不是断袖。
言禅衣心中却也没有为了这誓言而释然,她虽然知道古人都很信奉誓言,从不敢随意发誓,唯恐应验在自己身上。
可即便这允子言不是断袖,自己也不是真男人啊。言禅衣虽然明白不知者不罪,他应当是无心的,但被轻薄的人又不是他,她就是心里不舒服。
“怎么了又不出声了?真不是故意的,不就是不小心碰了下嘴巴吗?你不说我不说有谁能知道呢?你要是觉得委屈了,是我轻薄你了,要不我让你轻薄回来?”
允子言看到她的恼怒,她瞪着自己的样子真的是可爱,还有那微嘟着的唇瓣,怎么看上去那么香软呢?他就是想逗弄她,逃不逃出去都无所谓,反正二当家也只是个幌子而已。
“闭嘴吧你!”言禅衣看着允子言大言不惭的样子,更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了,恶狠狠的凶道,“要不你趴着让我爬你背上出去,要不咱俩就耗这等二当家吧,横竖我也没你好看,他定是不会选我的。”
言禅衣底气十足,大不了二当家真的挑她了,她就告诉二当家,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子!
“要趴下?那不就得先跪下?不行不行,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怎能为这般琐事就跪下呢?”允子言摇着脑袋连连拒绝着,一副迂腐的模样,看的言禅衣直翻白眼。
允子言看她那决绝的样子,想来也明白了她的打算,只能将原计划推翻。
还真是有些不舍,原本是计划即便他俩上了屋顶,也跳不下去,就可以一起躺在屋顶上看一夜的星星呢。
不过没关系,还有别的计划也可以实施,只要他说出暗号,门外的人便会配合了。
“要不一会儿不管二当家挑了谁,我们都坚持要一起去?这样或许我们能找到办法一起跑呢?”允子言刻意的大了些声音,眸光却一直盯着言禅衣,心中忐忑着她对自己的主意到底认不认同。
言禅衣只扫了他一眼,便顺着柴垛爬回了地上,轻声道,“我累了,一会儿的事情一会儿再说吧。”
说完言禅衣便倚着墙角,默默的闭上了眼眸。
允子言顿觉无趣,但眸子转了转,又高声道,“这夜晚的山谷最是阴冷,我们今夜可能要相互倚靠着取暖了。”
门外的人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正要去叫假山贼来敲门的护卫顿时停住了脚步。
言禅衣眼眸都没有抬,只淡淡的说道,“你要是敢再轻薄于我,我一定比二当家先让你疼痛交加。”
允子言下爬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又屁颠屁颠的跑到了言禅衣的身旁,在离她还有一人宽的距离坐了下来。一部分的衣角交叠着,允子言莫名的觉得和谐。
但他也不敢再靠近些,他的内力还在,现在哪怕十个言禅衣一起上,也打不过一个他。可他就是不敢再靠近,他想一定是因为他的目的是让她爱上自己,所以自己才不敢鲁莽。
没有人会真的爱上一个逼迫于自己的人,他这样对自己说着。
闻着身旁少女身上淡淡的馨香,允子言却是一直也睡不着。
坐在这冰冷的地板上看着头顶那小小的天窗,头顶的星空纵然美妙,却也只有巴掌大小。而身旁的少女也很娇小,却好像在他的某处,占领了一大块地方,例如他左侧的地板,例如他的整个鼻腔。
许是因为白日里的迷药下的有些狠了,少女很快便真的睡熟了过去,平缓而清浅的呼吸,莫名的让他心安。
他突然之间有些迷茫,这样的戏码,好像脱离了他的计划,那么接下来呢,要怎么办?
“阿嚏。”
熟睡中的少女在睡梦中打了个喷嚏,允子言莫名的便凑了上去几分。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的炙热,她终是在睡梦中失了警惕,也就那般慵懒的靠在了他的肩头。
不过片刻的功夫,她已经无意识的揽住了他的腰身,枕上了他的手臂,窝进了他的怀里。
此时的允子言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怕自己一不小心便打断了这般的绮丽。
他的鼻腔好像不再属于自己,里面充斥的,是另一个人的味道,有淡淡的香,有淡淡的甜,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也在。虽不知道是什么,却让他产生了无比的眷念。
他突然很希望这个夜晚可以再长一点点,长一点点,长到日出不再来便好。
允子言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只知道这一夜自己睡的无比安稳。
然后早上是被踹醒的,言禅衣毫不留情的一脚,直接踹在了他的小腿上。
很疼,但他却觉得清早起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她,他便莫名的满足。
“我说了你若敢再轻薄于我,我定会让你痛苦不堪的!”言禅衣怒目瞪着面前的允子言。
早上在陌生的怀抱里醒来,她简直又羞又怒,若不是没有内力,她定会打的他鸡飞狗跳!
“不是我轻薄你啊!”允子言委屈巴巴的眨了眨眼,指着昨晚言禅衣蹲坐的墙角道,“昨夜我离你一丈远,是你自己往我这里靠的呀!”
自然不是言禅衣主动靠过去的,允子言就挨着她散发着热气,她也就本能的靠了过去。只是这转移了接近一丈远的距离,却是允子言搂着她轻轻的挪的。
她本就是从迷药中没清醒完全,昨夜自然也是睡的比往日都深沉,以至于被人抱着移了那么远,她却是半点知觉都没有。
言禅衣顺着允子言手指的方向看去,那个角落,好像才真的是自己昨晚窝着的地方。
所以是自己主动过来的?虽然证据是这般显示着,可她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睡相有这么差吗?能滚这么远?可自己也从来没有摔下过床啊?
言禅衣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面对允子言,这个男人的话到底可不可信,她现在一点也不确定。
他说有个好男色的二当家,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来过这柴房。若真是二当家想要的人,怎么可能一顿饭都不给送来?难道上了二当家的床便只剩死?所以干脆别浪费粮食了?
第145章 怀疑
还有这个柴房很偏僻吗?还是外面的山贼都死绝了?才会一点旁的声音都传不过来?说起来自己从醒来后开始,唯一见过的人便只有这允子言,自己所接受到的讯息,也只来源于这一个人。
所以,他到底是谁?
言禅衣站起了身,扭了扭自己僵硬的脖子,试着运了运气,好像自己的内力都被黑洞给吞噬了,她半点气也运不出来。
但她还是坚定的站起了身来,走到了这柴房的门口,用尽全力的拍着门板,大声喊道,“快开门!我知道外面有人!快给老……老子开门!老子饿死了!老子要吃豆浆油条和酱菜!”
门外的两个侍从有些懵逼,这是哪一出?主子也没交待啊?其中一个机灵点的随口回道,“别敲了,一会儿去二当家房里会有山珍海味等着你的!”
言禅衣怔了怔,没想到门外真的有人,还给予了自己回应。
随即大声道,“各位好汉,我知道各位都是劫富济贫的英雄,但我并不是为富不仁的坏人。言家军你们总听过吧?我是言家军的军师……”
“别嚷嚷了!”门外的男子直接打断了言禅衣的话,轻蔑道,“坏人又不会在脸上写自己是坏人,还言家军的军师呢,我怎么没听说言家军的军师是个半大的小孩?”
言禅衣被这话堵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就半大的小孩了?虽然自己矮了一点,瘦了一点,还是有那么一点太年轻……好吧,她无言以对。
众人只知道言家军开荒种地是因为言将军的侄子,却也没几个人知道,言将军的侄子就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原来言弟还是个军师啊?”身后传来允子言的声音,却没有像门外的人那般语带轻蔑。
言禅衣有些颓然的走回了天窗下,望着窗外已然灼灼的烈日,莫名的有些悲愤。
现在到底要怎么办?没有吃喝的被困在这里,自己又能坚持多久?传说中的二当家怎么还不来呢?好饿啊……
“言弟是国之栋梁,万不可被埋没在这山贼窝里。一会儿我便要求见二当家,再惹点乱子出来,到时候言弟你便趁乱跑走吧。”允子言见她已经不愿搭理自己了,只能想别的办法来提升她对自己的好感度。
言禅衣闻言总算回头看了允子言一眼,似乎昨夜睡的挺好,今日她的思路便清晰了不少。
这个允子言出现的很是蹊跷,还有这山贼窝也莫名的透着股诡异。只是她想不透,如果山贼窝是真的,那好男色的二当家也是真的吗?
在这路上被劫过的有钱人可不少,却从未听闻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只是若这山贼窝是假的,那这帮人掳自己来究竟又是有什么目的?还有这个允子言在这里到底又扮演着一个什么角色?
言禅衣眼神里满是探究的望向了允子言,决定诈一诈他,“哪来的什么好男色的二当家?我在京城住了十年,都没听说过这汛山镇的山贼窝里有这么一号人物。到底是你骗我?还是你也被人骗了?”
言禅衣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允子言,观察着他脸上的每一丝微表情。
只是这允子言没露出一丝破绽,反而端着下巴赞同的点头道,“言弟不亏是做军师的,果然比旁人聪慧。言弟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问题了,若是真有好男色的二当家,昨晚就该把我这样的美男子叫过去了才是。”
言禅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一翻便错过了允子言嘴角那一闪而过的戏谑。
但心中已然有了怀疑的种子,所以他这般无力的辩驳,却是一丝一毫也未曾减少她心中的疑惑。
她又问道,“若是没有好男色的二当家,那把你我二人关在一起又是为何?不知子言兄到底是何家世背景,可方便透露一二?”
允子言没有片刻迟疑便直接答道,“我其实不是大周人,我是昌国的皇商,受家父之命,来京城找周家谈生意的。只是谈什么生意,恕我不能告诉言弟了。”
言禅衣并没有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任何的破绽。昌国的皇商是不是姓允,她也压根就不清楚。她分辨不出到底是他的戏太好,还是自己这位观众观影太少。
只能将这个问题搁置下去,盯了他半晌,这才又开口道,“不如子言兄去角落里蹲着,我去跟那门口的山贼说你病了,说不定便能逃出去了,再不济应该也能套出点什么消息来?”
允子言嘴角抽了抽,虽然点了点头同意了言禅衣的提议,但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
他的两个木头护卫,不知道会不会因此露出什么破绽。也不知道言禅衣会怎么对那两个木头说,言禅衣这般机灵,昨夜若不是她还迷糊着,只怕昨夜就会走到这一步来。
“你就在那边蹲着,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要出声,知道了吗?”言禅衣心中已经有了小小的计划,这个允子言究竟是敌是友,试一试便知道了。
允子言又慎重的点了点头,这才慢悠悠的一步三回头的朝着言禅衣所指的那个角落走去。
他只能期待着门外的两个木头机灵点,他是铁定不能发出一丝声响的,不然以言禅衣的机灵劲,定是会被言禅衣看出破绽来的。
“救命啊!”言禅衣一边拍着门板一边大声喊道,“那位公子从天窗上摔了下来,已经吐血啦!”
门外的两个护卫愣了愣神,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
这明显不在主子安排的剧情里,他们在门外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到底是练武之人,耳力还是要强过一般人的。
所以虽然言禅衣逼允子言去角落那一段他们虽然没听见,但他们也没听见什么重物坠地的声音啊?
到底该怎么办呢?主子也不给个提示。
“公子你没事吧?怎么吐这么多血?救命啊救命啊!”言禅衣一边叉着腰以手为扇的给自己扇着风,一边刻意的大声又急躁的喊着。
想了想又转身走到柴垛边去,挑挑拣拣的找了根还算粗壮的柴,又轻手轻脚的走回了门边。
允子言看着门口戏精附体的言禅衣,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但听着她叫喊的话语,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门外的两个木头到底该如何回应,她才不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来。
门外的两个木头犹豫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装聋作哑便罢。
自家主子功夫并不比自己差,封内力的药也只喂给了那个言姑娘吃,摔到吐血的可能性还真的是不太大。而且他们是只听命于自家主子的护卫,怎么可能会去听一个黄毛丫头的呢?
言禅衣在门口等了半晌,都不见外面的人有任何回应,心中疑虑却是更深了。
如果允子言皇商的身份是真的,那这些山贼定会很在意他的生死,毕竟这天下还有谁能富过皇商去,雁过拔毛,这毛总还能换点银子的吧?
可外面的护卫显然没有离开去向任何人禀告,就只是装聋作哑充耳不闻,这也太不正常了。
所以要不就是允子言的身份是假,要不就是他的身份还没被这群山贼发现。可是会被单独关押,还懂得给他们下抑制内力的毒药,怎么看也不太可能是他的身份没被发现。
言禅衣满是怀疑的看了一眼允子言,最终还是收起眸中的疑惑,走到了允子言跟前说,“我喊累了,你去让他们给我们送点吃食吧。”
言禅衣已经在自己的分析中得出了结论,允子言的身份是假的,说不定名字和脸都没有一样是真的。她现在只需要去求证,这允子言和柴房门口的山贼,到底是不是一伙的。
“咱们一起喊吧,我一个人怕他们冲进来打我。”允子言故作可怜的说着,还眨巴了几下大眼睛,卖萌的盯着言禅衣不放。
言禅衣一瞬不瞬的盯着允子言,最终还是跟着允子言一起又走回了门口。也正如言禅衣所料,允子言出声之后,不多一会儿,门口的山贼便打开了些许门缝,塞进来两只饼。
两只饼子看上去并无多大的差别,言禅衣接过两只饼,似笑非笑的盯着允子言道,“子言兄是兄长,子言兄先选吧。”
允子言被言禅衣的眼神盯的如芒在背,两只饼子看上去并无多大差别,但其中一只饼子,却是下了十香软筋散的。
也正是这十香软筋散,禁锢了言禅衣的内力,只是这十香软筋散也有自己的期限,如今距离言禅衣上次服用十香软筋散,已经过去八个时辰了。
如若不再给她补一点的话,最多两个时辰,她的内力便会恢复如初。
允子言心里盘算着,既然她主动提出了让自己先选,定是对自己存了疑的。所以在自己选好后,她定会找借口与自己交换的。
允子言思及此,便果断选了那个缺了一小块的饼,那块便是他一早和护卫说好了的,下了十香软筋散的饼。
正在为自己的机智而沾沾自喜的允子言一抬眸,便望见了言禅衣那似笑非笑的瞳眸,心中蓦地一紧。
第146章 戏垮了
“既然你选好了,那我们就快吃吧,吃完才有力气逃出去。”言禅衣的眉眼弯弯,眸底却是一丝笑意也没有,说话的语气倒是带着些戏谑。
允子言拿着手中的饼,只觉得这饼有千斤重,怎么送,也送不到自己的嘴里去。他定定的望着言禅衣,言禅衣也望着他,他感觉自己像是身无寸缕般被她看了个通透。
“不如我们一起分吃你那一块吧,也不知道一会儿还有没有的吃,现在全吃了说不定要饿到明天去。”允子言若无其事的说着,还把手中的饼又叠好了用油纸包好,缓缓的塞进了自己的衣襟里,“昨日我分了一小块饼给你,今日不如言弟便还我半块饼吧?”
言禅衣见着他的动作,心中已然明了,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允子言和外面两个山贼是一伙的,说不定外面两个根本就不是山贼,而是他手下。
这两个饼看似差不多,但她却清晰的闻到了十香软筋散的味道。自从上次中了迷药媚香之后,她可是抓着风月,恶补过一些常见不致命毒药的气味的。
所以这两个饼一到她的面前,她便立刻闻了出来。
原本她并不确定是只有一块饼被下了药,还是两块都下了,于是索性让允子言先选。允子言选个饼内心戏那么多,脸上的表情也没控制住。
她只细细端倪着,便将他百转千回的心思看了个明白,也因此而确定了他和山贼就是一伙的。
可是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他绑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这是一个针对言歌的圈套?还是针对言禅衣的?还有他昨夜对自己的轻薄之举,究竟是刻意还是无意?
“你耳朵后面是什么?”言禅衣故作紧张的问道,随即便伸手朝他的耳后袭去,但却被允子言飞快的闪躲开来。
言禅衣眯了眯眼,便不再做声了。
“什么东西?言弟可莫要吓我,我胆子小的狠。”允子言已经感觉有些演不下去了,一个戏精连自己的角色设定都咬不住,戏垮掉是迟早的事。
“你的人皮面具翘起来了。”言禅衣似笑非笑的诈着对面一脸局促不安的允子言。
允子言闻言,下意识就抬手要去摸自己的耳朵,待看见言禅衣脸上的表情后,手便僵在了半路上。
他故作镇定的把手放下,这才问道,“言弟说的什么人皮面具?我可真是一头雾水了。”
言禅衣不再回答他的问题,只拿起自己的饼,走到了角落里,便开始大口吃起来。这些线索,她都需要再梳理一下,而且,她的内力也还没有恢复,不能直接撕破脸去问个清楚。
允子言见状有些无奈,听说过她的机敏聪慧,却没想到这么快便被她识破了。
显然这场戏是演不下去了,若是等她恢复了撕破脸,只怕下辈子她都不可能对她有一丝一毫的好感了。
虽然让她对自己产生感情这招不好用的话,他还可以直接强要了她的身子。可是这样,好像就没那么有趣了。
她这般有意思,自己就是多花些时间陪她玩玩,又何妨呢?
思及此允子言只能站起了身,对着门外喊道,“去把言姑娘的侍女和车夫送过来。”
门外的脚步渐行渐远,允子言这才又走回到言禅衣的面前,作揖道,“在下的身份暂时还不能透露,但还请言姑娘放心,在下对你绝无恶意。这件事情只是在下试探性的一个玩笑,昨日不小心轻薄了姑娘,在下也是诚心想负责任。他日京城再遇,在下定会直接上门向言将军提亲!”
言禅衣只给了他一个没有温度的背影,根本就懒得再搭理他。
不过心中也略松了口气,被自己识破便放了自己,她还是愿意相信他是真的没有恶意。但一个人用假名,假脸,假身份来禁锢你,完了说这只是一个玩笑?
言禅衣心中淡淡的呵呵了一句,若不是内力还没恢复,定要将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傻缺揍的满地找牙!这种人是典型的给点阳光就灿烂了,昨夜的事,就当是自己不小心被狗咬了吧。
允子言见言禅衣完全不理会自己,心中黯然,但也只能作罢。不然还能怎么样呢?
难道现在就用强的?他的目的又不是睡了她,即便要睡,也该睡的让他那素未谋面的哥哥看见才行吧?而且他私心里,还是是让她心甘情愿的爱上自己。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不想去强迫她做任何她不愿做的事。
“小姐!”风华已经一阵风似的从外面跑了进来,看见正杵在言禅衣身后的允子言,只当没看见,一个疾步便上前去抱住了言禅衣的后背,紧接着便哭哭啼啼道,“小姐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呜呜呜……我真是太没用了,一直贴身保护还一直害得小姐身陷险境……呜呜……”
言禅衣这才稍稍侧身,回抱住了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风华,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没事啦,我这不好好的么?是我太放松了些,才会让人钻了空子,不怪你,倒是连累你了。你还好吗?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没事……只是被喂了十香软筋散,跑不出来。”风华有些愧疚的说着,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道,“但是我身上应该还有两颗信号弹的,被搜走了。”
言禅衣闻言轻蹙了蹙眉,两颗信号弹,让她突然对允子言的真实身份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她转过身去,还想再确定一下,身后却已经是空无一人了。
“蓝五呢?”言禅衣只能放下了心中的猜想。
“刚刚有个人带他去牵马车了,蓝五也被下了药,而且分量比我们的都重,恐怕一时半会儿的,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了。不如我们还是先回京城吧,多带些人再去汛山镇。”
“好。”言禅衣不再逞强,而且因着心中对允子言身份的猜想,她也开始担心起未有尘来。
他一直没来找过自己,是害怕被他的弟弟知道自己就是未有尘的软肋。可如今这个允子言十之八九就是风允烈假扮的了,她还有躲下去的必要吗?
言禅衣就这般带着风华,一起坐着已经连话都没精神说的蓝五架着的马车,往京城走去。
她进城的第一眼,便是看到了坐在马匹上刀眉微蹙的苏若水。他依旧是一身的月牙白长袍,和他身下马儿的颜色相差无几。
言禅衣望着那俊秀的容颜,心中蓦然浮现四个字,白马王子。
上一世的苏若水也是这样,宽肩细腰,天生的衣架子,似乎任何衣物他都能驾驭,又似乎任何衣物都配不上他。
苏若水望见言禅衣的小脸从大魏使团后面的马车帘子后露了出来,他的眉头瞬间便松开了,嘴角甚至忍不住扬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
围观的群众中有着不少的未婚少女,无一不为这倾城一笑而红了脸颊。
言禅衣见他正望着自己,瞬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还是礼貌的回了一个浅笑,这才放下了车帘,坐回了马车里。
她躲着苏若水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当然苏若水也没有刻意来找过她,好似他并不在意她的逃避一般。
可谁知道,她这般回城,却遇上了大魏使团进城。而负责接待大魏使团的,正是苏若水。
“那个骑着红色骏马的女子是谁?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听说是他们大魏长公主的女儿文兰郡主,长得这么漂亮,该不会是来和亲的吧?”
“你是不是傻?大魏那么强大,用得着送人来咱们大周和亲吗?指不定还得咱们大周送个郡主过去和亲呢。”
“这是咱们穷酸人家该操心的事吗?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不过这魏皇不是说只有两个儿子嘛?怎么又冒出来一个长公主了?”
“你真是孤陋寡闻,活该你穷酸!这大魏长公主是魏皇的亲胞姐,当年还有过从龙之功,据说很受魏皇的爱戴呢!”
“说起来这文兰郡主是那魏太子的表妹吧?俗话说这表哥表妹一家亲,说不定人家是来接自己未来夫婿回大魏的呢。”
言禅衣的马车堵在这大魏使团的后边,又无法插到前面去,这一路群众的闲言碎语,她倒是听了个实诚。
什么表哥表妹一家亲,什么接自己未来夫婿。虽然知道这些话当不得真,但她就是忍不住心中酸酸的。
围观群众都说这个文兰郡主漂亮,可到底有多漂亮呢?她可真想跳下马车去看个究竟啊。
“同样是郡主,我看这文兰郡主可没有咱们大周的七七郡主漂亮,就单看气质,七七郡主都能甩她几条街了,更别提咱们七七郡主那才气了。”
“你一个穷拉车的,见过七七郡主吗?就能比较出谁气质好啦?”
“我自然是见过的,七七郡主可不会这般甩着这么长的马鞭在别人的国土上肆无忌惮的横行,也不好一副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傲娇做作模样。”
“啪”的一声巨响,似是有什么被一鞭子抽中,紧接着就有混乱的百姓,一边惊慌失措的散开,一边大喊着,“杀人啦!大魏郡主杀人啦!”
第147章 你们去石洲吧
言禅衣撩起车帘一看,便见到一匹健硕的红色骏马,背上坐着一个趾高气扬的红衣少女。
少女手中还握着一条马鞭,一脸的蔑视的盯着地上那已经被她一鞭子抽的摔倒在地的人力车车夫。
“一个贩夫走卒,竟敢口出狂言,本郡主看你的舌头留着也没用了。夏青,替本郡主把这刁民的舌头拔了!”少女满眸的狠厉,一点也不似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身旁叫夏青的丫鬟立即从腰间取下了匕首,便朝着还在地上呻吟着的车夫走去。
言禅衣知道人力车都是未有尘的人,刚刚那段话说不定就是未有尘授意的。但她也无法坐视一个好好的人就因为一句话,便平白被人永久的夺去说话的权利。
言禅衣略一思索,便撩开了车帘,打算插手这件事。
“不知文兰郡主一到我大周京城,便在大街上打杀平民所为何事?郡主莫不是以为这还在你们大魏?”苏若水的声音从文兰郡主的后方传来,还顺带给了言禅衣一个安抚的眼神,暗示她退回马车里。
“这刁民口出狂言,羞辱本郡主,难道本郡主不该打杀了他吗?大周的律例本郡主不清楚也没兴趣清楚,但在大魏,公然侮辱皇室的,那便是就地处决了的。”文兰郡主见来人是风度翩翩的苏若水,口气倒也缓和了几分。
毕竟这般宛若谪仙的美男子,谁看了能不娇羞一番呢?
“敢问文兰郡主,这个刁民到底说了些什么,才会让文兰郡主觉得受到了侮辱呢?”苏若水说的不疾不徐。
眼见着言禅衣缩回了马车里,这才转过了视线,看向了面前一脸含春之意的文兰郡主。
“他!”文兰郡主刚想把刁民的话重复一遍,但又觉得那话语太难听了,她不想再重复了。“反正就是让本郡主十分不爽的话!”
“启禀安宁侯爷,草民刚刚只是说文兰郡主没有咱们大周的七七郡主漂亮气质好,她便挥着鞭子打了草民!还请安宁侯爷能为草民做主!”刚刚被打的车夫原本还一副站不起来的虚弱模样,一听到安宁侯来做主了,便一个翻身就从地上坐了起来。
“你!”文兰郡主闻言顿时再次怒不可揭,手中的鞭子已然再次举起,也不管身旁的美男子会如何看待自己,鞭子以疾风之势就又要落到那车夫身上去。
苏若水微蹙了眉,但还是大手一伸,便将那凌厉的马鞭牢牢的攥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文兰郡主,本候想告诉你,这里是大周,不是你们大魏,大周的子民不是用来给你践踏的。”苏若水神色依旧淡淡,但话语里却多了几分威慑。
他朝言禅衣的马车又看了一眼,虽有些失望那个丫头已经缩回了马车里,但还是继续道,“而且本候并不觉得这个车夫说的有错,你和七七郡主本就是云泥之别,她若是皎月,你最多只是一颗扫把星。她若是枝头的繁花,你便是那枝干上蠕动的青虫。”
“你!”文兰郡主从来没被人这般羞辱过,在大魏,她的身份比风允烈那个废物皇子还要尊贵,谁见到她不是一番阿谀奉承溜须拍马?
此刻被一个宛若谪仙的男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般羞辱,她只觉又气又恼。若不是打不过,她真恨不能当街宰杀了这个苏若水。
可奈何自己趁手的武器刚才挥出去,便被此人攥在了手里,且自己用了半天力,都拽不回自己的鞭子。
周围原本散开的群众见此情形,又忍不住围了过来,指指点点一番。
文兰郡主只觉得自己受了奇耻大辱,奈何自己不是苏若水的对手,那今日的账便只能算在那素未谋面的七七郡主身上了。
文兰郡主恨恨的瞪了一眼苏若水,便松开了手中的马鞭,转身夹马离去,也不再理会围观的人群了。
言禅衣一直在马车里听着,苏若水那番话,说的她有些脸红了。
刚刚匆匆一瞥,她并没有将那文兰郡主看的仔细,只记得她大红的衣袍,显得有些妖娆,却又带着些许的轻挑。
虽是如此,但她却还记得那文兰郡主曼妙的曲线,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寒酸的发育,还真真为着方才苏若水对自己的夸奖而羞愧到脸红了。
言禅衣没有再撩开车帘,只隔着车帘淡淡的道了一声,“谢谢安宁侯了。”
苏若水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角,心中虽不满她如此生疏的称呼自己,但此时此地,他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轻轻拍了拍马屁股夹了夹马肚子,便跟着使臣的队伍而去。
言禅衣就这般又回到了言王府里,原本还担心自己被禁锢了一夜的事会让爹娘担心,但其实她真是有些想多了。
众人都以为她去汛山镇会在那边留宿一夜,所以根本没有人知道她被人假扮山贼掳走的事。
“娘……”言禅衣平安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去了韶华苑里找自己的娘亲请安。
一进言王妃的厢房,便见到自己娘亲正抱着个盆子,吐的昏天黑地的。
言禅衣赶紧走到了床榻前,替自己的娘亲顺了顺背,“娘亲的脸色怎的这般的差?府医来过了吗?风华去把风月叫来给我娘亲看看。”
苏曼姝很是勉强的接过飞琼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这才轻笑道,“不碍事的,从前怀你的时候,娘害喜的更严重呢,不也挺过来了么。”
“娘……”言禅衣闻言眼眶一红,泪水差点便绷不住了,“娘可有什么想吃的?或是什么特别的口味,禅儿去帮你做!”
“王妃吃什么吐什么,今日只勉强吃了些燕窝没有吐。”飞琼一脸的着急,韶华苑的小厨房里几个厨娘嬷嬷可也都急的团团转,只盼着王妃能吃点什么下去才好。
言禅衣听着便觉得心疼,吃什么吐什么,这得多难受啊?
她上辈子可是听有些生过孩子的女同事说过,孕吐是看个人体质的,有些人根本不会吐,有些人可能会吐到生。若是自己的娘亲要吐到生,那她的身体怎么受得了呢?
“我当初真不该把那碗堕胎药给倒掉的……”言禅衣小声的呢喃着,看着娘亲日渐消瘦的脸颊,突然就有些怨恨起娘亲肚子里的孩子来。
“我没什么胃口,酸的辣的吐出来太难受了,我想都不敢想。”苏曼姝也有些委屈,其实是有些嘴馋的,而且每日真的都是极度的饥饿。
可是吐起来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特别是吃了辣之后的呕吐,整个鼻腔喉咙里都火辣辣的,更是让她完全失了进食的欲望。
“那就多吃些甜的呀!蜜饯?果脯呢?”言禅衣急吼吼的望向了旁边的飞琼。
“果脯?”飞琼有些不明白言禅衣的意思,有些莫名的问道,“果脯是何物?”
言禅衣蒙了一瞬,这才想明白这个架空的世界,恐怕连果脯都没有。
随即便又站了起身,对飞琼道,“既然娘亲爱吃甜食,便多备些新鲜果蔬吧。不过西瓜要少吃,对于孕妇来说有些过于寒凉了。”
“娘亲多休息,禅儿这就回去想办法,过几日定让娘亲吃上更多的新鲜水果。”言禅衣对着苏曼姝福了福身,便准备回自己的篱菊院去。
“禅儿。”苏曼姝虚弱的声音叫停了言禅衣,缓了缓才继续道,“娘亲的事你不需要担心太多了,娘亲的身体娘亲心中有数。那边桌子上最近收了不少帖子,都是京城那些权贵们府中举办的赏花会之类的。从前因着你未清醒,娘亲便都以各种缘由推据了,如今你也大了,去不去你便自己拿主意吧。”
“是……”言禅衣福了福身,便拿起桌上那一堆邀请帖子,转身离去。
言禅衣回到篱菊院便开始找起了前不久自己送去石洲的水果图,又将简易的果脯制作方法写了下来。
娘亲这般瘦弱下去,她心中难免担心。尤其听说当年娘亲怀着自己的时候,比现在孕吐的更为严重,那种内疚的情绪更是萦绕在她心间,揪住她的心久久都松不开来。
“风华,去把不离和甜言叫进来。”言禅衣看着手中的画纸,想着不离和甜言的功夫,让他们二人一起去一趟石洲,定能很快带回自己想要的。
“小姐。”两人来的都很迅速,甜言就在院子里忙着些琐碎的事,而不离也“恰巧”在帮着甜言。
“你们二人可愿意为我去一趟石洲?”言禅衣其实心中有着盘算,未来是打算让这两人去石洲安家,替她守护她的封地的。
只是不知道他们二人意下如何,便直接问道,“过不了多久我便要去不归山了,我不能带着你们走,所以便打算让你们二人去石洲常驻,帮我守住我的封地。你们这次可以去看看,若是不愿也无妨,我再安排就是。”
甜言有些羞涩的望了一眼不离,却是没有出声,只偷偷红了脸。
不离却是愣了愣才道,“我们的使命是保护小姐,怎么能离开小姐那么远呢?”
言禅衣看了一眼不离,心中暗骂了一句呆子,然后才道,“怎么以后你们成了亲生了孩子,也要抱着一起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嘛?”
第148章 得禅衣者得天下
不离一脸懵逼的望着言禅衣,半天才回过味来,也跟着红了脸,这才作揖道,“但凭小姐吩咐。”
“行,那我就说下我要交给你们的任务吧。你们这次去,主要是为我多搜罗一些水果,然后把这个果脯的制作方法交给林娘子,让她安排人去做。这里有三十万两银票,有二十万帮我交给林娘子。”
言禅衣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东西都交给了甜言,然后又道,“还有十万两,你们二人如果觉得石洲不错,便在那处置办一座宅子作为以后你们的新房。不离你还要帮我在那边挑选些有武功底子的人,以后专门用作石洲和京城往返的运输。”
甜言刚接过言禅衣递过来的画纸和银票,便听到言禅衣这般说着,顿时便羞怯的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但言禅衣却是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将东西都塞入了她的手中,又打趣道,“甜言放心吧,这银子可不算你的嫁妆,我会为你备好丰厚的嫁妆。等你们从石洲回来,在我离京之前,定让你风光大嫁了。”
甜言的脸更红了几分,连余光都不敢瞥向不离。不离倒是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甚至还伸出了一只手去,攥住了甜言的另一只手。
言禅衣望着两人郎有情妾有意的模样,蓦地觉得酸酸的。她才不要吃狗粮,她也有男朋友的,只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而已。
“行了你们两人都下去收拾收拾,明天一早便出发吧。”言禅衣摆了摆手,踢翻了眼前的狗粮,转身又回到了桌案前。
她没有注意到和她一起吃着狗粮的风华,眼神里满是羡慕和惆怅。
言禅衣翻了翻从韶华苑里拿出来的一堆帖子,什么立秋宴啦,赏菊宴啦,五花八门的宴席,若是场场出席,她定是旁的什么事也做不了了。
所以言禅衣也没有再去细看,便又将那一堆帖子丢回了桌面上。反正她也快离开京城了,又何须去虚与委蛇的和那些心口不一的人交涉呢?
“小姐,这些宴席你都不去吗?”风华有些好奇的翻开了几张,都是一些京中贵女下的帖子,不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得罪了人。
“有什么好去的?我又不差如意郎君了。”言禅衣很是不以为意,她心中清楚,这样那样的聚会,就是各种各样的相亲罢了。
她虽已经到了可以相看男子的年岁,但她却是已经心有所属啦,再去这样的宴席根本没什么意义。
而且她可是被八公主传过,以后要做皇后的,京中大多男子都不敢招惹她,而因此记恨她的女子也不在少数,她何必上赶着去当靶子呢?
风华低头浅笑了笑,眼底却是闪过一丝落寞。她也有一个理想的如意郎君,只奈何妾有意,郎君却是无情。
“怎的不差如意郎君?我家禅禅不是还差一个我吗?”打趣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言禅衣听着这耳熟的声音,瞬间便是瞳孔一亮,抬眸望去,便看到一身紫袍的未有尘,已然走进了书房。
言禅衣本想飞扑过去,但看着风华还在,又有些拘束起来。
想起今日在闹市上的一出出,莫名又有些生气,轻哼了一声,才满是怨怼的道,“今个怎么有空过来我这了?”
风华本就因为言禅衣被掳走的事情有些心虚,这会儿看到未有尘,便想起了不久前的二十鞭,于是什么也没说,恭恭敬敬的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未有尘轻勾了勾唇角,这才大步走到言禅衣面前,伸手环住了言禅衣的腰身,低沉着嗓音道,“禅禅这些日子可有想我?我对禅禅可是思之如狂噢。”
“不是有什么郡主表妹了嘛,还想我干什么?”言禅衣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般酸溜溜的话会不经自己思考便脱口而出。
“今日在城门口那,我就看出你吃醋了。”未有尘的嘴角扬的更甚了,声音中也带着满是愉悦的味道。
“你今日也在?”言禅衣问完便想起那个人力车车夫的“仗义执言”,随即便赶紧道,“我都没出过马车,你怎么看出我吃醋了?”
“我没看到,”未有尘伸手刮了刮言禅衣挺拔的鼻梁,这才继续道,“我都是用闻的,离你三丈远,就闻到一股子酸味了。”
言禅衣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挣开了环住自己纤腰的大手,这才道,“那你给我说说,这文兰郡主真是你的未婚妻?”
未有尘看着这娇嗔的一眼,只觉得自己心潮澎湃着,浅笑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我那素未谋面的姑母是想让她的女儿做皇后,这文兰郡主便也跟着从小就有一个皇后梦,只是呢,她想要的皇上不是我,而是我那个弟弟。”
言禅衣听到他提起弟弟,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自己这几日被个疯子禁锢的事。但想起上次自己不见了,风华挨了二十鞭子的事,言禅衣最终还是将这件事按回了肚子里。
“大魏使臣都进京了,你为何还来看我?”言禅衣只能另外找话说。
未有尘和风允烈是亲兄弟,她对那个允子言的真实身份也仅仅只是推测,若是就这般说出来,好像有些挑拨离间的意味在里头。
“我的探子传来讯息,说风允烈本就想和大周私下里联盟和亲,他也研究过周皇的后宫,只有一个八岁的公主,所以他早就将算盘打到你头上了。你是我的,我来不来宣誓主权,他都要跟我抢你了。既然如此,我还是不要再继续逞强,按捺我心中的思念才好。”
言禅衣红了红脸,微微垂首。她没想到的是,离她到达“法定”结婚年龄还有这么多年,便已经被这各式各样的饿狼给盯上了。
“那你要去和周皇谈条件嘛?还是有别的办法?”言禅衣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她的年纪还太小,即便是他国的人求娶,也有些不妥。
“你不用担心,我不去找周皇,也自会有人去找周皇的。”未有尘故作神秘的笑了笑,他可是收到消息,苏若水已经私下找了好几次国师了。
言禅衣见他一脸神秘的样子,也不想再追问了。她心中暗暗有着猜测,但也少不了有些失望。
若是未有尘去找了皇上的话,肯定是直接求娶的,这样下来,他就是她名正言顺的未婚夫了,而那个什么文兰郡主,便可以直接靠边站了。
“这些事你可能要很久以后才会知道,虽然你不问,但我还是要告诉你的。”
未有尘瞥见了她的不开心,揉了揉她的发髻,这才温柔笑道,“国师去找了周皇,说得禅衣者得天下。哪个皇帝没有一统天下的梦?所以周皇是不可能答应风允烈的要求的,只是这样一来,我求娶你便也是不可能实现的。”
言禅衣有些懵逼的问道,“国师?”
言禅衣脑海里纠结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还是魂魄时听说过的,玄清散人。
这个国师和自己素未谋面,得禅衣者得天下这话又是从何而来?真的是他的预言?还是只是他在帮别人这般说?
“你也不用担心太多,你离及笄还有一年,我会尽量将大魏的事在一年内完结。我不会让别人娶你,你也只能是我的。我若成皇,你便是我唯一的后宫佳丽。我若是失败了,你便收拾细软,与我去浪迹江湖如何?”未有尘思量了半晌,还是不想告诉言禅衣国师是受谁所托。
万一她心存感激,对苏若水好感直线飙升怎么办?
“好,等你回大魏,我便同师父去不归山。你若是敢碰别的女子,我便是跋山涉水不远万里,也定要亲手把你给宰了。”言禅衣回以一个绝对“温柔”的笑。
“后日的宫宴你也无需害怕,明里有你那护短的爹和哥哥,暗中还有我,谁也设计不了你。”未有尘又揉了揉言禅衣的头,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锦盒递了过去道,“听闻你近日一直在找寻紫色的玛瑙,我这有两颗你拿去吧。”
言禅衣接过锦盒便打开来,里面两颗紫色的玛瑙原石,颜色同未有尘闪烁的瞳眸一般无二,确实是让她满意至极。
而且分量也挺大,除了那一只紫眸外,好好打磨一番兴许还能用来做点别的。
“我要走了。”未有尘听见门外的风流正在假咳着,知道自己该走了,有些依依不舍的轻吻了吻言禅衣的脸颊。
属于言禅衣独有的香味扑面而来,他心中的眷恋更甚,甚至都不想要离去。
言禅衣红着脸,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又道,“对了,前几日出了些事情,风华弄丢了两颗信号弹。若是被人盗去用来引你,你要小心行事才行。”
未有尘闻言从香软中醒了神,微蹙着眉问道,“如何丢失的?”
言禅衣有些心虚的不敢再看向未有尘,只低声道,“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你先去忙吧,我在宫宴前都不会出府的,你不要为我担心。”
未有尘已然猜到了什么,却也没有再逼问下去,只柔声道了句,“后日我在释安寺等你。”
言禅衣见未有尘离去了,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第149章 亲兄弟
被禁锢了一夜的事情,恐怕是瞒不下去了。她可以骗他的,只是她不想,也不愿。若她都做不到对他没有谎言,那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他永远不骗自己呢?
所以她心中已打定主意,后日她便会将真相和她的揣测都告诉他,且她也会保护好风华,不再让她为了自己挨鞭子。
这两日言禅衣也真的没有再出过门,她想要的紫色玛瑙已经到手,派了风华亲自送去找了邱濯。邱濯听说她急用,便也当场就带着风华去找里千面坊的李师傅打磨成了一颗带扣眼的瞳眸。
另一颗紫色的玛瑙,言禅衣还没想好用在何处,便将它和之前府中家丁小厮们为她收集的紫色玛瑙全都装在了一起。
未有尘送的紫色玛瑙,和其他的混在一起,言禅衣却依旧能一眼就能认出来哪一颗是未有尘送的。
那颗和他的瞳眸颜色一致的玛瑙,在那一堆紫色里依旧是最华丽最夺目的。就好像他本人,不论站在多少人的身后或中间,依旧是最摄人心魄的。
………………………………
到了宫宴这日,言禅衣早早便将一切物品准备好,巳时刚过,便乘着马车进了宫。
本来爹爹和兄嫂都是要入宫去的,她便说是想去释安寺为娘亲和娘亲肚子里的孩子祈福,而早早的先他们入了宫。
言禅衣如今有了郡主的腰牌,进宫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本来进宫是该先去给后宫之主皇后请安的,但想起皇后那两个侄女沈家姐妹的事,便又犹豫了,于是又吩咐风月在宫门口候着,若是嫂嫂来了,再叫自己一起给皇后请安。
今日本该是带风华入宫的,风华却推脱着不愿意来。言禅衣只以为她是怕未有尘知道了她前几日被禁锢,还弄丢了信号弹的事挨鞭子,便也没有勉强,只带着风月入了宫。
一进到释安寺的大门,便听到“嗖”的一声,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挡在了言禅衣的面前。
“言小姐,主子在房间等你,还让属下来问问,今日午膳想吃些什么菜?”风流恭恭敬敬的问话。
但眼神却一直望着言禅衣的身后,见再没有旁的人进入这释安寺,眸中闪过了一丝失落,却也没有再问什么。
言禅衣没有错过风流眼底的失落,想起今日出府前风华一路送自己上了马车,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风华和风流么,真是让她有些出乎意料了。
“就按你主子平日的喜好来就好。”他们二人若真是郎有情妾有意的话,风华怎么舍得不来?
明明是一脸想来又纠结的样子,难道是两人还未捅破那层纸?言禅衣想起风流那个直男癌的性子,顿时也有些替风华不值起来,所以对着风流说话的态度,也很是冷淡。
风流却是未曾察觉,只又失魂落魄的上树走了。
言禅衣敲了敲未有尘厢房的门,听见里面传来他温柔的一声“请进”,便兀自推开门走了进去。
未有尘正背对着房门,坐在桌案前写着什么,似乎是有些忙的样子。言禅衣见状也没走过去,只环视了一圈,找到了她送给他的那一对公仔。
那一对公仔竟然是被未有尘放在了床榻上,小和尚那只看起来还很崭新,和她送来的时候一样,干净的脸上挂着狡黠的笑。
而另外小女孩的那一只,却是明显天天被人爱不释手着,她千辛万苦用丝线绕出来的发髻,明显是已经又塌又毛躁了,想来定是每晚被他抱在怀里入睡的。
言禅衣觉得有些好笑,但又有些羞涩。想想若是自己也成天搂着那个小和尚的公仔睡觉,定是会被院里的那几个小姐妹嘲笑的。
言禅衣揉了揉自己滚烫的脸颊,便将准备好的针线包拿了出来,将准备好的玛瑙眼珠给一一缝了上去。
言禅衣的手脚很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已经将玛瑙都缝了上去。
再一抬头,便望见未有尘笑意盈盈的坐在自己的对面,眸中满是柔情的望着自己。
言禅衣俏脸一红,举起了手中刚刚改造好的小女孩公仔,问道,“如何?”
“眼眸换成玛瑙确实是亮了不少,”未有尘赞许的点了点头,又将视线转回到了言禅衣的眼眸上道,“却依旧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言禅衣被这张口就来的情话弄的又是羞涩又是局促,只能红着张脸,顾左右而言他的道,“这个都被你抱脏了,发髻都被你揉塌了,我能不能带回去重新整理一下啊?”
“你把她带走了,那我晚上该抱着谁睡?”未有尘看着小丫头面红耳赤的样子,就是忍不住想一而再再而三的逗弄。
他的小丫头怎么这么好看呢?生气好看,害羞更好看。
言禅衣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被一个古代人这样撩拨,她都觉得自己很丢现代人的脸了。
绞尽脑汁的想要反撩回去,可在未有尘如火的眸光下,她却像是失忆了一般,曾经让她喜笑颜开的段子土味情话,此刻却像是被洗刷了个干净,半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未有尘笑意盈盈的望着一脸羞怯的言禅衣,虽然两人很快就要分离,且这分期完全不知是多久。
但他亦满心欢喜的沉浸在此刻的甜蜜,他们之间有过多少个这样的瞬间,让他希望时间就在此刻停止的瞬间?他已经数不清了,他只知道,这个小丫头,这个用他的生辰日期做封号的小丫头,他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去宠爱,去守护。
“那个……你见过你那个皇弟了吗?”言禅衣被他盯的,脸上的红云迟迟不肯散去。
只能强硬点岔开了话题,果然,这话一出口,未有尘周身的温柔瞬间退却,速度之快,简直让言禅衣怀疑他还是不是刚刚那个笑靥如花的少年。
“他找过你了?”未有尘的神情里透着一股漠视,他自然是见过了。
那种感觉很微妙也很奇怪,他知道这个弟弟出生便是和自己对立的,他毋需给他什么好脸色。但他第一眼看到风允烈,那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庞,他却心中升起莫名的温暖。
好像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可以证明他在这个世界并不是孤身一人。
可是风允烈一开口,却是让他很不想再理会。
一会儿故作亲热的叫着他皇兄,一会儿又像献宝似的给他看父皇赏赐给他的一些物件,好像是在炫耀父皇并不像传说中那般,对他冷淡又无情。
未有尘都是知道的,知道风允烈对自己的嫉恨。那些赏赐的物件,不过是他绞尽脑汁的摇尾乞怜而来,根本不似他说的那般盛宠难却。
风允烈虽在大魏朝中颇有声望,但父皇却从未松口过要改立太子。
对风允烈有过夸赞,却从未有过带着温度的关心,甚至连苛刻也没有,好像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臣子一般。这些未有尘都是知道的,他也理解风允烈的所为。
他曾经也这般渴望过父亲的关爱,只是除了一个尊贵的身份,他好像什么都不想给。
未有尘有时候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心中对着回大魏做那人上人有着执念。
明明以他现在的能力,即便是去到江湖,一样也能呼风唤雨做一方霸主的。可是他却选择了回去,大概是因着这十几年的被流放,让他的不甘越来越大吧。
他想告诉那个将他视为恶魔的大魏,他或许真的会成为大魏的噩梦,也或许他会带领大魏走向更强大的未来。
“我……我也不是很确定。”言禅衣见他的情绪突然低落了下去,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刚刚明明他还满脸的晴天,现在却是突然狂风密布,骤雨欲来。
“不要怕我,禅禅。”未有尘意识到了她的惧意,立刻便收起了自己无意释放的戾气,又将温暖的大手附在了她的那一双白皙小手上。“你有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永远都不会责怪于你。”
言禅衣闻言却是更紧张了,心中还腹诽道,你是不会责怪我,只是会打我的丫鬟护卫呗。
当然这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确实是她的错,她总觉得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也迫切的想向他证明自己真的可以,所以总是轻轻松松便跳入别人的圈套里去。
言禅衣犹豫了半晌,还是将自己遇到山贼,且山贼是一个叫允子言的人假扮的事,原原本本的告知了未有尘。
当然,她被轻薄这事她就自动略过了,她无意欺瞒,只是这种话要让她怎么说出口啊?而且,她也打心眼里觉得这事还是不要让未有尘知道比较好,这可不是个一夜情如同家常便饭的时代,她不想未有尘对她心存芥蒂。
未有尘一边听着,一边愁眉深锁着,沉默了半晌后才回道,“我知道了,我会去查这个允子言到底是不是风允烈的。”
言禅衣一时之间看不透他的情绪,他并没有如同自己想象的那般暴怒。
“今日的宫宴结束,若是风允烈求娶你失败,怕是不会在大周多留。他是来接我的,我自然也该跟着回去了。”未有尘的语气虽是淡淡的,但眼神中缱绻的爱意却是半点也没有隐藏。
第150章 解围
言禅衣闻言也跟着感伤起来,自己初来这里时,对他产生的依赖,甚至强过了上一世对自己的父母的依赖。他不止是唯一能看见她的人,还是她两世为人,遇到的最懂她的人。
可是如今分离在即,再见不知是何期。
“你可会思念我?”未有尘紧紧的望着言禅衣,眼底却有着一丝莫名的惶恐。
未来是什么样子,谁也不知道。可是他却知道,若是他的未来没有她,那他那未来便没什么意义。
言禅衣有些心疼的望着未有尘,最终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回答,只冲上前去,紧紧的勾住了高自己一个头还多的未有尘,将自己的柔软唇瓣送上前去。
未有尘没有听到回答,却对着这个答案很是满意。
他也热烈的回应着,将自己的思念和彷徨,都用着舌尖传递了过去。他的鼻尖,口中,全是她和她的馨香,他无法抗拒也无力躲闪的香,他沉迷而无法自拔的香。
言禅衣也觉得有些恍惚,上辈子她没有谈过恋爱,因着家庭的缘故,她对感情其实是有着满满的不信任的,甚至有时候会怀疑,是不是自己根本就不配被人爱?
也因此她将她的心守的很好,从未对任何人事物动过心,她知道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她不想失望,若是失望,她可能又会陷入那种质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不配得到爱的情绪中去。
只是这一次好像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她不知道何时动了心,不知道何时有人住在了自己的心尖处,自己却这般迟钝的才发觉。
情不知所起却是已然深入骨髓,她此刻才意识到,若是有天这段感情不再属于自己,若是这段感情没有未来,她是否还有继续人生的勇气。
她突然想起了苏若水,那个明知道没有结果,仍固执的等了自己三世的男人。
若角色换一下,她愿不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的,只为三世与一个注定与自己没有结果的人相遇?
言禅衣突然又想到,会不会自己也曾经舍弃了什么,来获得这辈子遇到未有尘呢?只是自己没有了记忆,不知道罢了。
言禅衣不知道自己此刻一闪而过的念头,其实就是事情的真相呢。她对爱的执念,其实并不比苏若水少,这世间又何曾缺过痴男怨女呢?
两人在释安寺里腻腻歪歪了好一阵,耳鬓厮磨到了未时末,风月才从宫门口急急跑来,沈善睐已经在宫门口等着言禅衣了。
一想到要去给皇后请安,言禅衣就有些头大。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沈家两姐妹因她而亡的事,皇后定是知道一二的,就好像上一次宫宴,那姐妹二人一个冷眼相待,一个笑里藏刀,都是皇后授意过的一般。
她不知道皇后为何会不喜自己,若只是因为自己的命格,她不是该对自己更好些才是吗?难道她就不想自己的七皇子坐上太子的位置吗?
言禅衣一走进承乾宫便看到,殿上已经坐着不少赶早来溜须拍马的官员家眷了,无一不是带着女儿来的。
皇后一脸标准的母仪天下笑容,眉宇间也不见一丝的不耐,只是在瞥见言禅衣走进殿内,眼底闪过了一丝稍纵即逝的寒凉。
七皇子今年虽才十七,但来年也是到了可以纳侧妃选通房的年纪了。皇上虽还身体康健,但如今朝中每隔个把月,便有臣子谏言让皇上立储。
九皇子如今才十一岁,又是出了名的无才无德只懂玩乐,七皇子明显才是太子之位的大热人选,这些官眷,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坐上太子妃之位呢?
哪怕不是正妃,哪怕只是一个贵妾,只要往后是七皇子登位,他们的女儿便会给他们的家族带来更大的利益。若是女儿运气好的,说不定以后自己府邸也能成为下一个国公府呢?
只是这言禅衣一进殿,众人全都安静了下来。
京城是没有秘密的,谁宠妻灭妾,谁藏污纳垢,或是谁家有个皇后命格的女儿,这些后宅妇人可都是清清楚楚的。
所以言禅衣一进来,众人的心思又转了起来,讨好皇后固然重要,只是这太子之位究竟皇上属意与谁,可是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而这未来皇后摆在面前,不若让自家的女儿先去讨好着,以后跟着这未来皇后的脚步走,才能稳坐后妃的位置啊。
言禅衣没有料到自己的到来会让全场这般的瞩目,顿时有些紧张起来,生怕被皇后挑出了错处好借此惩戒她一番。于是她和沈善睐一起,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虽然一直微躯着身子有些难受,但她还是安静的等着皇后叫她起来。
“七七郡主来啦,快到本宫身边来坐坐。”皇后的嗓音里满是疼爱,眼神也有宠溺,却又带着一丝的不自然。
她自然是恨极了这个女子的,她入宫二十年,第一位皇子便是由她诞下的,却是好不容易养到了六岁,却在自己的宫中池塘戏水溺毙了。
后来她好不容易又有了这七皇子,自然给他的爱是双倍的,什么最好的都想塞给他。
她将两个侄女带入宫中养大,教她们手段和攻心之术,都是为了自己的皇儿,为了有朝一日,自己的皇儿能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男子。
她对两个侄女的疼爱虽是带着目的,却也是发自内心的疼宠着的,如今突然就这样被自己的娘家给沉了塘,她怎么可能不去调查究竟发生了何时?
虽然没有证据能证明此事和眼前的言禅衣有关,但皇后还是调查到了,在两个侄女出事的前一日下午,两人曾和言禅衣一起出现在浮光裳。
后来两个丫头一脸得意的出了浮光裳,而言禅衣却是再没被人看到从浮光裳中出来过。
浮光裳发生了什么皇后是查不到了,可她不难想出来。
她的两个侄女被她从小灌输着以后定要母仪天下的念头,所以当整个京城都知道言禅衣是那有皇后命格的人后,她的两个侄女便对着言禅衣有着深深的敌意。
她们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去对付她,这才会被人这样作践。一想到两个侄女惨死的样子,皇后看言禅衣的眼神便又冷了几分。
有皇后命格又如何?若是她死了,难不成这世上就没人可以做皇帝了?只要不让她嫁给任何人,那什么命格都只是一句消遣罢了。
想起自己今日宫宴的计划,皇后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言禅衣很烦这些无聊的女人之间的斗争,皇后对她的示好,不可能是发自内心。
她实在是懒得去虚与委蛇的应付,便只福了福身道,“谢皇后娘娘厚爱,只是本郡主昨日偶感风寒,还是不要凑到皇后娘娘跟前了,免的扰了凤体安康。”
皇后气的捏紧了拳头,手中的丝帕也被捏的皱皱巴巴的,自己却又是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遂只能随意的摆了摆手应允道,“那便在下面给郡主加把椅子吧。”
今日没有皇后的侄女来提议去逛御花园,众人便也不好起身告辞。
不过很多官妇却也低头在对着自家的女儿叮嘱着,一会儿若是寻着机会,定要去和这七七郡主好好结交一番。
皇后也看出了这些官妇的心思全都去了言禅衣那里,心中更是一阵厌烦,索性起身说累了,便直接拂袖而去。
“郡主妹妹,可愿一同去御花园里逛逛?”一个身姿绰约的少女第一个走上前来示好,她的身后也还跟着几个气质甚好的少女。
“郡主今日这身紫衣可真漂亮,一定是那浮光裳出的新品吧?”另一个看起来很是活泼的少女也走上了前来,明显是个擅于与人建交的女子。
“郡主今日擦的是哪家的胭脂?这般的服帖又好看?”
“郡主的蔻丹可真好看,这紫色的蔻丹我还从未见过呢!”
言禅衣并不适应这样被成群结队的追捧过,一时之间也没想明白这群少女的意思,只是有种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的迷茫。
她不是不想多结交些朋友,可是这般追捧着自己的女子,她可是不敢结交的。
“小姑子,你是不是忘了今日你还要去给皇上送东西呢?”沈善睐见言禅衣一副不懂拒绝的样子,心中暗叹着她的这小姑子在大事上精明能干,可在这等为人处世上,似乎是有点呆傻的,便主动出言解围。
言禅衣很是感激的望了一眼沈善睐,故作歉意道,“本郡主还有事要去向皇上禀报,就不与诸位姐姐一起逛御花园了。”
众人见她将皇上都搬了出来,也不敢质疑真假,便悻悻的相继离去了。
言禅衣这才松了口气,想起今日确实是打算给皇帝把《三国演义》下册给呈上去的。其实下册她早就誊写好了,只等皇上开口,便将此书呈上的。
可最近皇帝却一直没有传召于她,听闻皇帝流连于妖娆殿,对民间的事好似都失了兴趣了。
不过要不要是皇帝的事,给不给却是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