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风险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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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风险交易
不想兰玄庭和陈默生相约在“千金楼”,此楼遍布广泛,曾多次寻访不得背后东家,无疑这类地方向来是消息的重要来源之地,丹雅行和它就有一定的关系。
兰玄庭烟杆一横,将解忧拦在外头,目光一瞟珠帘,道:“你在这儿等着。”,一手牵着我,就走进了内室,我打量四周,外头嫖客和莺莺燕燕的调笑声渐渐变小,陈默生是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男子,保养得宜,隔着白色的纱布有些虚幻,看不真切。
他迎上来,道:“兰四公子,你可总算到了,你怎么忽而改了口味?喜欢玩一玩男童吗?”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一会儿,便坐下,里间弹着琵琶的女子走出来,给二人各倒了一杯茶水,兰玄庭坐下,顺势将我抱在他的腿上,我一阵纠结,这人是抱上瘾了?
兰玄庭吸了一口烟,看也不看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对着陈默生道:“还好吧。”
陈默生状似我明白的笑了笑,道:“不过兰四公子还真是喜欢年纪小的啊,是不是味道特别不一样?”
我呕!你个老色鬼,居然说得那么恶心。我在心中给陈默生定位,怎么说陈彦束都是一个不错的孩子,虽然是在我被抓之前,刘思齐不是个东西。
兰玄庭呵呵一笑,用长烟杆敲了敲桌面,道:“你可以试试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哦。”好吧,兰玄庭比陈默生更加不要脸,更加不是东西,说是畜、生还是侮辱了畜、生。
“言归正传,陈大人,我这一路走了十七八天,也是因为追查得紧,若是我一路南下,就让人怀疑了,便从京江水路过来,绕了一圈。”兰玄庭道,一手把玩着我的手指,我简直想剁了他,我忍!
陈默生问道:“殷银呢?”
兰玄庭把玩的手一顿,重重掐了一下我的手心,我倒吸一口冷气,“哎呦”一声,仰起头望着兰玄庭,他一乐,又揉揉我的手,道:“弄死了,简单干净,殷家的人就不用想找到了,尸体已经抛入江中喂鱼了。”
陈默生声音一沉:“这么快就弄死了,至少应该留一口气,或许还有用呢。”
兰玄庭眯起眼睛,沉声道:“是我出钱买的,怎么,事到如今刘思齐反悔?”
陈默生微微咳嗽,掩饰失态,道:“虽然江平王之后有愧疚,被我妹妹拦下了。要么别动手,一动手就不要有反悔的余地。”
兰玄庭勾起一抹戏谑,道:“说起来殷银对他也算不错了,进京也没有揭发他,最后他倒打一耙,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刘思齐也如此,呵。”
你丫还真有自知之明,我在肚子里怒斥,却仍旧风淡云轻安安静静地任他抱着。思齐,就算现在后悔又有说没用呢,难道你就没有想过后果吗,说到底,我们都是回不去的人,你如此,我也如此。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在太子身边安插了谁,只要让他不知不觉地死掉,那么顺位之下……”陈默生顿住,那下半句,谁都明白。刘环一死,江平王顺利继位,又可以不用背负任何责任,不但免去了清流党人的讨伐,还得到了他们的支持。
兰家人居然在刘环身边做了安插,会是谁?谁能让刘环无声无息地去死?
兰玄庭哈哈一笑,道:“你们都太小看他了,刘环若真是一个废物,怎么会活到现在?这次围猎,你们虽然占了便宜,也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反而被咬了一口吧?”
陈默生的脸色有点难看,道:“兰四公子的消息很灵通啊。”
“要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要背了黑锅,说不定哪天我也像殷银一样,被你们倒打一耙,那不是傻子吗?”兰玄庭抽了一口烟,轻舒一口气,道,“没错,消息是我透露出去的,刘环立刻派人去看,后山果然埋有炸药,却没有让人撤走,只是早就离开了营帐,想要让刘思齐自动现身,也好成就他仁德太子的名声啊,到时候刘思齐,可是怎么死也不知道了。”
陈默生愤而起身,道:“兰玄庭,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做了两方买卖?”
兰玄庭不置可否,用长烟杆敲了敲桌子,道:“陈大人,稍安勿躁,若不是有人偷偷泄露了我在京城的消息,我也不至于有这一手啊,你说是不是?”
陈默生重新坐下,重重吐出一口气,一口将茶杯的中茶喝掉,面色不善。那琵琶女用手绢擦了擦他的一角,他有些厌烦地拨开,道:“好吧,前事都不用说了。”
“正是,我也是这个意思。”兰玄庭向后一仰,道:“刘环没有死,刘思齐也还活着,游戏才开始,大家不要伤了和气,我只不过想要顺顺利利地躲开红策的手,自然是有办法重新回去的,关于这一点,请你转告陈安和刘思齐,最好不要动手吗小心思,免得下一次,刘环真的会动了他。”
陈默生冷哼:“我会转告的,不过和你做交易,还真是有风险啊。”
兰玄庭嗤笑:“险中求胜,那才是刺激不是?况且若是你们很守信用,我怎么会走漏消息,说到底,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陈安那头老狐狸,不要以为我兰玄庭和白术一样蠢,他可以不动声色地灭了白家接手他们的东西,我兰家的可没有那么好上手,小心烫着了。”最后一句,透着丝丝阴冷,我坐在他的腿上,不由一颤,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杀气,兰玄庭果然是一个变态到可怕的人。
兰玄庭搂住我,轻声道:“别怕,只要你乖乖的。”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对我说,我却更加惶恐,这人能够不知不觉中摧毁人的心防,心理素质不够好的人肯定被他吃得死死的,变态的家族出来的人,果然都是变态。
兰玄庭道:“陈大人,我既然到了相州,就是很有诚意与你做交易,我只希望能够安生一段时间,别让红策的爪牙到这里便好,另外,我会等着凤清平的消息。”说完,他对着陈默生一笑,后者的手紧紧捏着一只茶杯,极力克制着什么,我乐,狗咬狗,死一个,少一个,呵。
第五十八章 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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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柳暗花明
兰玄庭的目光拿起长烟杆,深深吸了一口,像是看猎物一般,看着我向后退却,终究没有上前,彼此静默。他出声:“小雨……”
话音刚落,便听脚步声错杂,有人跑来道:“公子,前面有一艘大船,杀了我们几个人。”兰玄庭眼神一冷,对我警告道:“给我回房间去。”之后就和说话的人离开。我慌神地向着来路跑,尽量冷静自己的思绪,这个时候寻兰玄庭晦气的是谁?
“少爷!”我一回头便听见熟悉的女声,正是依依,我心中依旧难以接受她的背叛,心中错杂,依依捉住我的手腕,目光阴晴不定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装傻一笑,道:“姐姐,你在说什么?”
她愣了一下,喃喃道:“是了,解忧说你疯了。”垂下眼眸,似是极为难受,我要挣脱她的手,她却不依,道:“我送你回房。”
我哪能如她的意,若是错过这个机会,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兰玄庭的控制,虽然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总比忍辱在兰玄庭身边要好。依依拖着我往房间走,我挣扎道:“我要去找哥哥,放开我,放开我。”
“少爷你别闹,外面很危险,你若是想好好活着,就跟我走。”
我心中只觉得嘲讽无比,没有比在兰玄庭身边更危险地事情了,我一口咬住依依的手,她吃痛放开,又要来抓我,我灵活一闪,撒开退往前跑,她居然有武功底子,三两下追上我,来扣我的脉门,我哪里让她如意,大声喝道:“依依,你对得起我?”
她一怔,我将偷藏下来的一根长针作势要戳进她的眼睛,她按着本能用手来挡,我的另一根却钉进她纤细的脖子,她大叫着退开,双手去抓脖子,弄得血肉模糊,我双手发抖,清醒的我第一个要杀的人居然是照顾了我这么多年的侍女!
“少……少爷,你……你没有……疯……,我……我……”她睁着眼睛将长针拔出的一刹那,鲜血彪出来,她已经感觉呼吸困难了,八岁起我就开始学习针法和穴位,我身上的毒药全部被收走,这是我最后的保命符了。
她终究扑到在地,一只手来抓我的脚,我从地上捡起那两根长针,收进腰间,她的双眼睁得很大,语不成调,喃喃着什么,已经听不清楚了。我蹲下身在我耳边轻声道:“依依,我还记得你当年在桃花林中和我一起逃,当时在家里爹打了你的情景,我以为就算世道再怎么变,你和楼七都是我最信任的人。”
我转身朝着船头跑去,将自己的面容用黑巾缚住,外头隐隐可以看见火势。我趁乱猫着腰躲在一堆东西的后面,看见一身蓝底暗纹的梅十一和袁盈袖,二人站在另一艘船的船头,衣衫随风而舞,居然是这两夫妻!
兰玄庭的声音响起,空气中国隐约可以闻见兰香和烟草的混合味道。
“两位,我和你们似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你杀了我的人,又是什么意思呢?”
袁盈袖甩开九尺长鞭,冷声道:“兰玄庭,你劫了我袁家的东西,最好给我吐出来,不要装傻。”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袁盈袖不耐道:“你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清楚,别说你现在是踏在我月国的土地上,还真没有人从我手中那么容易讨到便宜。”
梅十一按住她的肩膀,道:“兰玄庭,当初在印州劫货的不也是你,红策千辛万苦想要找到的东西……呵。”点到即止,然而袁盈袖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了,道:“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兰玄庭,你若是聪明,最好把东西怪怪交出来,不然的话,就直接动手吧。”
长鞭一扬,兰玄庭高高跃起,长长地烟杆像是一柄剑,散发出凌厉的杀气,二人在空中交起手来。我暗道袁盈袖果然厉害,兰玄庭的身手我知道一点,能和他动起手来,袁盈袖可不简单。原来当初在印州劫走天蚕丝锦的人是兰玄庭,这样一来好像又有很多不对劲啊,可是袁盈袖口中的货物又是什么?他们两人又为何从京城到了相州?
正当我思忖之际,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惊惧回头,那人掩住我的口鼻,道:“嘘,别出声,是我。”我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他的眼睛,才想起这个人居然是刘袁熙!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看我没有要挣扎出声的意思,他放开我,扯下自己的面巾道:“表姐和表姐夫在前面引开兰玄庭的注意力,我就溜到船上来了。”
我低声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他没有回答,只道:“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其他的我会再和你解释。”
我拉住他的手,等等,我又能相信他吗,谁知道袁家人对我又是什么心思,我应该自己走,找到殷家的人才对!他像是看穿了我的意图,道:“凤清平被皇后抓了,张休把持朝政,殷家自己都一团乱,难道你愿意继续和兰玄庭在一起?”
我的脑海里掠过兰玄庭的脸,我当然不能和那个变态疯子一起,可是谁有能保证这个装傻六七年的人对我是好意呢?
“你傻不傻啊,至少这么多年来我害过你?”
“这个……”虽然没有,可是现在我总觉得没有安全感,依依都能背叛我,我又能相信谁呢,照他这么说,张休看来也不能完全信任,泰州的殷家,也不知道是怎么样一副形势了,我失踪的两个月左右,变化何其多!
刘袁熙翻了一个白眼,气道:“我亲自来救你,你最好还是和我走吧!有人来了……”刘袁熙扯过我躲进一扇门,做了一个轻声的动作,只听解忧怒声道:“你是做什么吃的,还不给我去找!找不到那小畜生就你就在公子面前自杀吧。”
一人颤颤巍巍道:“是,属下这就去。”
解忧气冲冲地抚着胸口喘气,刘袁熙一皱眉,我轻声道:“之前他被兰玄庭踢了一脚,好像挺重的。”他咧开嘴,作势叫我等在这里,轻身闪出身影,只听外头“啊”的一声,便没了声息,刘袁熙回来道:“我捉住她了,带着一起走。”我出门看见解忧已经昏了过去,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刘袁熙,这小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居然能一手就将解忧弄晕了。
刘袁熙摊手道:“别发呆了,我也是偷袭而已。”
我这才点点头,稍微能接受一下。总之先离开这里再说。
第五十九章 一波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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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一波未平
刘袁熙背起解忧,我倒是诧异他有那么大的力气,也是,毕竟他有武学底子,可是这么多年他在许皇后的眼皮底下又是怎么学会的呢?
刘袁熙重新蒙上面巾,道:“你等我一下。”说完背着解忧往人群外冲,我心里不是滋味,他到底优先的还是这个人质而不是我,我躲在门后,不过这样也好。
外面已经彻底打起来了,也不知道到底兰玄庭偷了袁家的什么东西让袁盈袖和梅十一都找来,我可不会觉得他们是在使障眼法来救我,他们也不可能知道我在兰玄庭手中吧?
当是时,袁家的弓箭手嗖嗖嗖地射来一阵火箭,我大惊,这船是彻底没法子呆了,该怎么办?跳河?我看看甲板与水面的距离,这么高,会不会在我跳下去的时候就死了?反观袁家的船要小上许多,兰家的人一边杀人一边救活,形势开始往袁家转。此时天空暗了下来,阴沉沉的,开始下起了小雨,我郁闷,这天莫非还要帮着兰玄庭?码头上远远涌过来一群侍卫,领头的正是那天见过的陈默生,我暗道这下子局面有点复杂了。
火势却没有减小多少,反倒是箭矢越来越多,“啪啪啪”如急雨一般落在船身上,袁盈袖和兰玄庭打得难分难解,梅十一指挥着弓箭手和侍卫登船,我一急,见几艘小船向这里过来,是陈家人来了。这里是相州,天高皇帝远,更何况还没有正式的皇帝,强龙难压地头蛇,到底是陈家的地盘,袁家若真要死死争斗,也讨不了好去。细雨迷蒙,我将袖口和裤腿挽上,希望前事还能自救的游泳技术能够救我,祈祷着两方人马都不要发现我,现在待在船上肯定是没好处的。
空中窜上一朵烟火,啪地炸开来,也不知道是哪一方人马的信号。一支箭矢朝我过来,我大惊,脚下一滑,还没等我准备好,就掉落下去。慌乱中一只手抓住我,刘袁熙瞪着眼睛怒喝:“你是想早点死吗?”
天空中浩渺的雨水降落,我努力睁开眼睛,脚下是哗哗流过的江水,春季江水流急,我看着心惊,我真的能够逃生?
“别发呆,快抓住我!”他又伸出一只手,极力想要抓住我,我的耳边充斥着滔滔的江水和他的声音,风灌过,嘈杂一片,刘袁熙咬牙,我见一个人一刀砍在他的背上,瞬间他便支持不住重量,和我一同跌落江水。
冰冷的江水灌入我的口鼻,我用力浮出水面,大呼了一口气,却不见刘袁熙的身影,江水茫茫,天渐渐暗下来,船身的三分之一都在着火。我大呼:“袁熙,刘袁熙,你在哪里?”他该不会不知道怎么游泳吧,这个养在深宫的孩子虽然会功夫估计还真的没有见过谁。好歹他来救我了,在人砍他的那一刻也没有松手,千万别死了啊!
我急忙环顾四周,几具尸体掉下来,带着火光,我依稀看见一丛黑发在水中飘摇,我也不管是不是他就游过去,他还在水中胡乱地挣扎,我一手抓住他将他拉出水面,他朝我大大地吐了我满脸谁,我大骂:“你不会水业跟着往下跳?”然而骂声却变成了哭喊,雨水江水混杂着乱七八糟的眼泪,这些日子生活在兰玄庭阴影下的恐惧在这一刻释放开来,刘袁熙大口喘着气,紧紧抓住我的肩膀,这一刻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年牵着我的手瘦弱孩子,我抓住一块浮板,好叫他歇上一口气。他龇牙,睁开眼睛道:“要不是你乱走乱跑,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虽说是责怪,却不重,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体力大损的原因,一想到这个,我看见他后背一道刀伤,还在流血,我吓了一跳,用手一碰,他龇牙道:“痛啊!”我吓得不敢碰他,一边又是心疼,我在兰玄庭身边近两个月,却是他第一个来救我,他不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不是不感动的,不管我们彼此站在什么立场上,这一刻我却不应该抱怨他。
他问:“你怎么会水?”
这个问题我要怎么解释呢,我含糊其辞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目光一闪,算是让我混过去,答道:“等表姐和表姐夫来救,不然还能怎么办?”
“万一来的是兰玄庭怎么办?”
他一愣,确实有这个可能,道:“你能不能尽量划过去,绕开我我们的船,到另一面,这样子兰玄庭就不会发现。”
我觉得可行,便让他抓着浮板,划水绕过浮尸和火,一点点挪到另一边去。然而正要离开两艘船的尾巴,却看见一艘小船靠近,那站立在小船上的人,正是那个大胡子裴尚。显然刘袁熙要比我早看见,喝住我道:“等等,面朝下!”我照做,透过水光,依稀可见裴尚在翻动着浮尸,糟糕!
刘袁熙对着水呼啦呼啦地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清楚,若是大胡子裴尚看见我,肯定不会放过我,若是我安全回去不是要要将他的身份败露吗?
裴尚的船慢慢靠近,说时迟,那时快,刘袁熙一个纵身,以浮板借力,扬起一阵水花,我被反弹的力道逼入水中,放开浮板向水下潜游。裴尚手一挥,刘袁熙改掌为踢,裴尚错开,刘袁熙落入船尾,船身一阵动荡,水下亦能感受。
“你是什么人?”裴尚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看来他目前并没有打算对袁家人赶尽杀绝。
刘袁熙道:“我叫袁澈,昭华公主是我的堂姐,你为什么要杀我?”
“小兄弟误会,我是陈家的调度人,这里是陈家的码头,你们在这里生事,我总要来看看吧。”
刘袁熙冷哼道:“如果你不是来找麻烦的,就请不要插手吧,兰玄庭夺了我袁家的调度符,陈家不帮忙也就罢了,不要暗中帮着兰玄庭就好。”
“我叫陈曦,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来此的目的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憋着一口气,心中又有疑惑,这人被兰玄庭称为裴尚,又自称陈曦,看来那“裴尚”的身份是更加确定了,也不知道他背地里作了多少手脚,才背弃了原先的名字,可知那跪在冰冷地面上苦苦哀求的叶疏影知晓了,又是怎么样的心境!
第六十章 直面君心
第六十章直面君心
我在水下实在是难受得紧,露出水面吐出了一口气,裴尚立刻发现了我,道:“躲在水下的人,请自个儿出来吧。”
我这会儿戴着血污,头发散乱,都披在眼前,也不怕他认出我,沉声道:“堂弟,救我!”刘袁熙多么聪明的人,道:“四堂姐,你没事吧,来人是陈家的人,我拉你上来!”
裴尚伸手一挡,道:“且慢,这位是?”
刘袁熙眼一横,道:“是我四堂姐袁落觞,这次从因为家里溜出来,你别靠近他!”裴尚将信将疑,也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我没有看他的脸,低着头躲在刘袁熙的背后。
小船慢慢靠近袁家的大船,裴尚扬声要见梅十一,梅十一过来,看见我和刘袁熙,目光不变,且听裴尚道:“这两位说是陈家的人,梅大人可认得?”
梅十一且将人接回船上,掌灯,道:“正是。”刘袁熙暗暗使了一个颜色给梅十一,梅十一道:“还道你刚才跑去了哪里,澈儿,你可急死了人!”
裴尚眸光一变,道:“既然如此,人是送回来了。”刘袁熙废话不说,带着我便往船舱而去,我被他扯得七荤八素,正要开口喊,却见他的后背在颤抖,脚步是越走越急,立刻想到他挨的那一刀,我顿时惊醒,抢先一步看他,见他面色苍白,身体瑟瑟发抖,又受伤又落水,肯定要糟!外头袁家和兰家还在打着,船舱里面都没有人,刘袁熙紧握着我的手道:“去那边找到金疮药,最简单的包扎,你会吧?”
我重重点头,他将湿漉漉地上衣全部脱掉,趴在床上,我将金疮药拿回来找到干净白布做了简易的处理,我见他湿漉漉的裤子还穿着,便道:“把全部衣服都换了。”他闻言面色尴尬,有些气恼地转过身去,我从衣柜里搜出一套不知道是谁的衣服,就交给他,又拿了一套在屏风后面换了。走出来的时候,见他的脸微红,弄得我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就是两个十二三岁的孩子,这小子有什么号计较啊。我心里对自己说着,他却是安定下来,轻声道:“你快过来,我帮你掩饰一下面容。”
我一愣,他一皱眉道,撇嘴道:“我怕陈曦认出你。”我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该不该告诉他陈曦可能就是裴尚?这小子以前多可爱啊,文文静静白白嫩嫩,怎么现在一副了不起的样子,脱了个面具怎么差那么多?还有,当时上元灯会的事情,还在我和他之间,我现在帮着他,总觉得有点乱啊。
他在一边捣鼓了一会儿,在我脸上涂涂抹抹,又打理了一会儿,很快就好了,我摸摸脸,整齐平滑,也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摸样,是不是袁家真的有一个袁落觞?却见这小子胸口的带子没有系好,胸口大片都裸露着,我目光一闪,看见他许许多多交错的伤痕,许多都很淡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但是那么多,都是经年累月积累下来了,手不知不觉抚上去,他身体本能衣衫,目光一暗,快速穿好单衣,撇过身去套上外袍,轻描淡写道:“小的时候常常有很多人来刺杀我,有的是那时候留下的,有的是练武的时候留下的,怎么样,很男人吧?”淡薄嘲讽的语气,出自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人口中,犹为凄凉。空气中有一刹那的静谧,那一双空洞淡漠的眼神曾攫住我的心口,该是一个受过很多挫折和心伤的孩子,才回有那样的眼神吧?
刘袁熙笑笑:“你别真当我可怜啊,我也把他们都杀了喂狗了,没什么好遗憾和抱怨的,希望他们下辈子投胎投得好一点。”
我静默,撇过头去,刘袁熙嘿嘿一笑,这个时候特别像当年的刘思齐,我记得很多年前刘思齐也是这样,笑着说话的时候,常常让人分辨不出真假,他们到底是兄弟,刘环、刘思齐、刘袁熙,三人本该是很亲近的人,却在为了一个皇位追逐,不惜血刃,皇位的魅力啊!
一只略有些冰冷的手抓着我,就像很多年前的被当做傻子的小孩,如今的刘袁熙对我说道:“你的手很温暖,总是很温暖,不是那种单纯的温度。让我想起我小的时候,母妃总是这么牵着我。”
我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是把我当做他娘呢,我没好气地说道:“我只比你大一岁好不好?”
“我知道啊,只是我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很温暖。”
温暖你个XX,外头还在打个你死我活呢,我们在这儿这样说话算是个什么事啊,有时候觉得刘袁熙就是一个小孩子,有时候又会表现出超越年龄的阴狠深沉,这后、宫,特别是经由许皇后“养”出来的小孩子果然不同。
“别急,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用做,表姐和表姐夫会处理好的。”
我心里嘀咕,这你嘛是可以不用做,可是我难道就这样跟着你们走?我舒了一口气道:“七殿下,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话一出口,刘袁熙面色一变,冷声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摇摇头,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这身关我的性命和殷家的兴亡,我不能靠着自己的单纯的信任来做判断。
刘袁熙负气,道:“随便你。”
我正要离开,他又喝住我道:“你最好不要乱走了,不要以为我会像兰玄庭那样纵容你!”
我怒目,他一笑,露出整齐的一排小白牙,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道:“想要好好活着,就不要乱走。我才十二岁,有的是机会超越他,你也想尝尝我对付像你这样的‘女人’的手段吗?”
我一巴掌甩过去,他居然没有躲开,有些愣愣的,下一秒瞬间气结暴怒:“你在做什么!”
我大骂:“刘袁熙,你根本就不知道兰玄庭对我做了什么,就不要随便说三道四,你以为全天下就你一个人对我如此吗?收起你的小心思,你不过就是仗着你母亲良妃留下的势力,借机骄纵任性的小孩子罢了!别以为你抓住我是女人的把柄就对我如何如何!你要忍,你就给我忍着,你一个还带着傻瓜的皇子跑到这里来又是算什么事,皇后还等着人开刀呢,你以为控制了我就控制整个殷家,你也太天真了!”
刘袁熙气得从床上跳下来,道:“我知道在你心里我不如凤清平,不如刘思齐,甚至还不如一个薛培,可是你在兰玄庭手里,来救你的人是谁?他们在哪里?你怎么这么不知道好歹,我这一刀是为了谁挨的?你有没有良心?殷银,你就是一个自以为是又爱钻牛角尖的傻子!”
第六十一章 己身不复
第六十一章己身不复
我的眼泪在眼眶里,竭力忍住。我无声说道:“对,对。”刘袁熙半张着口,目光中有一丝悔意,我扬起头,嘲讽道:“真是谢谢你啊。”
他的眸色变暗,睁大眼睛,一手来制止我,我一甩,与之错失,大步而去。对,我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傻瓜,是我太仁慈,我不是天生的政客,我注定要被他们阴吗?过道上迎面而来梅十一,我一滞,他一愣。我想起现在的面容似是“袁落觞”,看来也让梅十一疑惑了一下,刘袁熙的本事还是非常可观的。我垂下眼,调整情绪,现在可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对着梅十一道:“姐夫。”
他明白过来,点点头问:“澈弟呢?”我指指房间,他倒是不急着进去看了,交代了同行的医师先进去,将我拉到一边,轻声问道:“大人可还好?”
我目光一闪,点点头,岔开话题道:“兰……玄庭和公主怎么样了?”
梅十一道:“陈曦调度,暂时停下来了,晚点在陈家人的船上谈事情。”我倒是有些意外袁盈袖能停下手,之前打得你死我活,我一转身裴尚就把事情给搞定了,还真不是普通的能耐。相州是陈家的老巢,也不知道刘思齐这会儿在哪里,借此我问道:“京城怎么样了,刘思齐呢?”我暗恨,从今往后,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梅十一措词道:“刘思齐进驻了黑甲军,太子拉着张休控制禁军,暂时还没有事。”这话很耐人寻味,也就是说,只要一旦有事就是全面战场了。黑甲军主力第四营好像……是由八重家控制的吧?看来八重英的态度已经明显了,这下子不反也得反,为什么他的想法会突然转变呢?见我皱眉,梅十一笑笑:“殷家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摊开手,讽刺地笑:“你说呢?”现在我自身难保,又哪能管得到京城那边呢。不过刘思齐毕竟不是正统,除非如刘思齐所说刘景帝死前改变主意有什么东西留下,顺理成章继位,恐怕到时候就算没有真的遗诏或口诏,也得弄一个出来,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然而刘思齐上位对殷家是大大没有好处的,现在张休和刘环在一起,也不能说有错。刘袁熙说凤清平落到了许皇后手中,我心口一滞,这不会是真的吧?
梅十一安抚道:“小殷大人暂且安身在此处吧。”我不置可否,这可不可以理解为变相地软禁?却见梅十一转身而去,憋着一口气,看了刘袁熙的房间一眼,忽而听一阵桌子椅子倒地的声音,刘袁熙的声音咬牙切齿道:“居然敢阴我们?”
我脑门上青筋一跳,这说的又是哪一出?眼下刘袁熙受的伤虽然不至于致命,却也不至于让他恨得牙痒痒吧,这阴他的又是谁呢?
出了船舱,天已经完全暗下来,远远地看见零星的火光,兰玄庭不知所踪。陈家的人在码头上来来去去,袁盈袖并不在这里。我抚额,居然没有一处安身之所?这往返京城,必须要借助袁家的力量的。也许刘袁熙说的对,我太冲动了,我现在该做的是冷静地坐下来想想今后该如何。
江面上又有船只来了,不大,灯火通明,慢慢靠近这里,我闪进船舱,身后有脚步声而来,正是梅十一和一个少年。那少年没好气地看了我一眼,道:“是我。”
刘袁熙易容了?他这是要去哪里?梅十一道:“澈儿,我本不该让你涉险。”
刘袁熙道:“既然陈家人插手此事,明面上也不至于赶尽杀绝吧?”
我插嘴道:“你们可知道兰玄庭和陈家的关系?”
刘袁熙目光幽深,牵起一丝笑容,道:“你说的是哪一层?”
这么问倒是不好说了,据之前陈默生的谈话,似是要借着兰玄庭安插在六环身边的人,好借此让刘思齐上位,可是兰玄庭那日又与他起了小冲突,这关系还真是微妙啊。说不定借这一次袁家的事,陈安那只老狐狸还要借此敲诈一笔。然而大家都知道,兰玄庭是月国追杀的人,我们不帮也就罢了,若是勾搭在一起,必然成为红策起兵的理由。如今月国内乱告一段落,而刘国却不得安宁,说不上谁好谁坏了。
梅十一看了眼越来越近的船只,道:“陈家的船来了,要下小船吗?”
刘思齐看了我一眼,皱眉道:“你最好想办法让兰玄庭不要碰见你,就算我给你易了容。”言下之意,我是不论如何都不能上陈家的船的。
我点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虽然不是俊杰,也要识时务了。这一点道理,我还是明白的,瞒得过别的人,不一定瞒得过兰玄庭。
梅十一和刘袁熙双双坐小船离开,向着陈家的船而去,我兜着夜风,却听见布谷布谷的声音。奇怪,这季节哪里来的这种声音?
环顾四周,却没有什么可疑之处,袁家的守卫还在船上站岗,我缓缓靠近船的边缘,向下看去,雨丝不停地落下,我用手一挡,但见小船上刘思齐撑着伞向着我,看不清表情,缓缓行驶过,在暗夜的小雨中灯火飘摇,隐隐可以闻见残余的血腥味。我和他依然隔着那么多杀戮和江水,我和他还是当初的少年?我和他能成为扶持的对象?我和他会有彼此共存的局面?
会是第二个刘思齐吗?我会再一次忍受被出卖的痛苦?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我的信任值剩下那么一点点了,若是不藏好,就一点也不会剩下了。
我看向陈家的船只,兰玄庭就在那里,我当初对自己承诺过,一定要杀了他,让他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直到现在,我依旧不能忘记,在阴暗的船底,我被拖进去杀戮,是他逼我手染无数鲜血,又是他将我推进去,让我看见我犯下的血型,直面那些令人作呕的断肢士绅,我觉得头痛,腹中生疼,就算清洗无数遍,我也再也不是那个躺在竹林雅苑观雨喝茶的我了。
清平,我还能回去吗?
第六十二章 小计得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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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落水了!”却听一声大叫,袁家的侍卫一阵惊讶,我循着声源望去,暗夜中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淅淅沥沥的雨,我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几个侍卫在眼前而过,无意中有人塞给我一张纸条,我捏在手中搜寻人的身影,不得而知。
躲到暗处,打开纸条一看,歪歪斜斜的一行字,看起来像是用左手写的,写了一个“七”字,我心中惊喜难掩,是楼七来了吗?他在哪里?
又听一声巨大的水花,可能是有人跳下水去救人了,却见没有什么动静的样子。我知晓楼七就在附近,心中便少了畏惧,也跟着上去一看,一群袁家的侍卫正在诧异,我问:“这落水的是谁?”
侍卫道:“是一名丫鬟。”
我朝着黑乎乎的船底望了一下,没有什么水花,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有人跟着跳下去救人了,怎么说也该有反应才是,难道……
我一推身边的侍卫道:“还不下去救人!”那侍卫一愣,有些惬意,我继续道:“总不能让这两人不明不白地死了吧!”旁边的侍卫反应过来,脱了上衣就忘水下跳,几个人撑着伞举着火把一阵观望,我接过一根火把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侍卫摇摇头,道:“要不要请示一下?”
我眼一瞪,道:“什么话,你把我当成了什么,难道我就说不上话吗?”
那侍卫赶忙道歉,道:“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只是梅大人有令,有什么事情都不得轻举妄动,若是他未回来要请示公主。”
我一巴掌甩过去,道:“小小一个武夫也敢犟嘴,叫你救人就救人。”
另一名侍卫跪下道:“大人,不是小的不救人,确实是梅大人有令在先啊。”
一人出声道:“事事请示公主,公主为了白日里和人打了一仗,正在休养,不妥。”我刷地回头,那说话的人何其面熟,正是当日在春猎中遇见的贺武陵,他混上了袁家的船?
贺武陵的话落,一圈人唯唯,我作势要下去救人,贺武陵连忙拉住我,对着身边的侍卫道:“难道还要让大人冒险吗?”剩下的人没话,刚刚落水的人却也不见动静,剩下的三人都盘算着这水下可能有古怪。贺武陵一说我心中更加确定,我怒骂道:“都是一群贪生怕死之徒,平时都白养了你们。”一人正要溜,贺武陵手一拦,那人目光闪烁,正要叫嚷,贺武陵一个扫腿,另一个哎呦一声掉进水里没了声息。另两人刷刷拔刀,合上来夹击贺武陵,我用身子一挡,贺武陵借势一脚踢向另一个,道:“下去吧。”只剩下一个侍卫,见势不妙,撒腿要跑,我们哪里能让他跑掉,贺武陵一个箭步冲上去,那人一转身就是一刀,飞快闪身。
人逃了,我知晓很快就有人搜索奸细刺客,喊贺武陵道:“别追了,快走,水下是不是有接应的人?”
贺武陵前后一看,道:“走。”
不知如何得到了一艘小船,正要往下放,我思索了一下,道:“不妥,让水下的人将人送上来两个放小船逃了,我们还躲在这里。”
贺武陵想了片刻,便“布谷布谷”叫了几声,水面上飘上两具浮尸,贺武陵将人放上小舟,顺水而行。果不其然,一群人很快到来。
“人呢?”
那原本逃走的一个道:“就是这里,这水下肯定有古怪,我们的人下去了就没有动静,刚才还有人要杀我。”
“难道是兰家的人?”
“赶快去报告公主。”
我拉着贺武陵躲在一堆杂货后头,轻声道:“那纸条时你给我的?楼七呢?”贺武陵压低声音道:“是,楼护卫在码头接应,我混在船上,水下有人接应,那跳水的是暗影的人,用来引开视线。”
“刺客乘着小船走了,快追!”甲板上一群人嚷嚷开,弓箭手遥遥射箭,细雨加上黑夜,我和贺武陵悄悄后退。过道上几个侍女来回,一群侍卫进来,被拦下道:“发生什么事了,公主负伤,正在休息。”
“有人上船,杀了我们几个人,带走了‘九公子’(指我。)”
屋内透露出不悦的声音,袁盈袖道:“看个人也看不住,平时都在做什么!”房中出来一位侍者,道:“还不带人去追,若是找不到你们就不用回来了。”
闻声者不敢懈怠,瞬间便退出来,投入到搜寻中。贺武陵一动,我压下他道:“梅十一不在这里,袁盈袖受伤,此时是走的最佳时机,我们偷偷去弄一艘船,先行的引开了他们的注意力。”
贺武陵点点头,飞快地走过船底,悄无声息地逮住一个水手,我沉声道:“如果不想死就别出声,小船在哪里?”那人面露恐惧之色,指出补给的小船,贺武陵给我打了一个眼色,我首先跳入船中,贺武陵带着人后上,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袁家的大船。
离得远了,贺武陵想要动手杀了人以绝后患,我皱眉道:“将人扔到水里,看他造化吧。”贺武陵不同意道:“这……”
那人求饶道:“求大人不要杀我,我保证不会泄露这件事。”我知道这不过是求饶之词,却不想杀了这个人,也好从他之口告诉刘袁熙,我走了。
暗夜中小雨连绵,贺武陵将人扔到水中,我们在水草中悄悄划行,贺武陵道:“大人,前面有我们的人。”我看一片茫茫树丛,根本就看不见人,贺武陵“布谷布谷”叫了几声,林子里脚步声一阵,闪出几个人影,那冷峻又令人安心的身影,就算看不见,我亦能感觉,是楼七。
楼七看着我的脸,我笑笑,道:“袁家九姑娘袁落觞。”楼七怔怔看了片刻,道:“这易容的功夫好生高明!”一脚踏上实地,我偶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这两个月经历的,比之五年还要来得漫长。楼七跪在地上请罪,叩首道:“少爷,是我保护不力,请责罚。”底下人刷刷跪倒一片。
我摆摆手,很累:“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回去再说吧。”
第六十三章 挟太子令
鉴于我每个章节都四个字为题,为了保持队伍整齐,这章的意思是挟太子以令诸侯,我想你应该懂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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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挟太子令
景灵十八年五月中旬,殷家小主人失踪二月有余,众人皆道此子遇害,遂欲令谋新主,其中张休为首,推殷子仲主事,近东宫;另有暗影首领英瑶夫人与楼七争执,南下寻找,殷家内部失和,为可趁之机,此中也表明了,殷家不复当年,其居心叵测之人不在少数。宫中东西分许皇后和陈贵妃,俨然有分庭抗礼之势。太子刘环密谋控制了禁卫严守皇城,而一度备受景帝宠爱却又被放逐的原五皇子江平王刘思齐得到了一直没有表态的八重家的支持,黑甲军十万,在京城内外点兵,气氛一下子严重起来,势必会有一战,不流血,不成王。
事前,刘思齐一派等人找出前大总管季元海季公公,称先皇驾崩之前有口谕,当时在场的还有利州司马杨薛,指证皇后许韵音蛇蝎心肠,为保太子之位而毒杀刘景帝,后于当时的丞相殷子叔合谋,殷子叔如愿以偿地取得摄政王之位,可惜好景不长,短命,也报应了他的儿子殷银,小小年纪就死得不明不白了。此事一出,全部哗然,刘环百口莫辩,清流党人分成两派,叶家依旧毫不迟疑地支持东宫,而许皇后则居深宫不出,表示沉默,陈贵妃秘密出宫居江平王府,这便是为正统而争的前兆了。
是以,京城百姓无不惶恐,却碍于禁卫严令不得出城,避居家中,原热闹的四条大街如秋风落叶,不复往昔。其中有一人,楼开月,竟州人氏,主导舆论,道太子仁德不仁德且看她的太子妃,那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想当年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每次进京京城人都要受不少迫害,其很辣凶残人尽皆知,道此女无母仪天下的风范,又说那杨宁心,出于利州杨薛名门,知书达理,温柔婉约,却因太子妃的淫威备受迫害,这太子定时被太子妃蛊惑,舆论压迫,据说许碧枝好几次怄气,差点胎儿不保。
京城风声鹤唳正欢,彼时我正急行赶往殷家大本营——泰州。楼七叩门而入,我的旧伤复发,暂时留在江州永丰养伤,他将京城之事说给我听,问道:“少爷,要不要将你仍旧活着的消息发散出去,也好稳一稳局势。”
我咳嗽,在相州码头连番的折腾使我高烧之后引发旧伤,行程因此耽搁,在永丰城暂居。楼七拿着英瑶夫人的密信,道:“按照你的意思,暗影的人一部分都撤了出来,怕会受牵连,我们就看着他们二人打起来吗?”
我舒了一口气,喝茶润喉,道:“诚如叶之修之言,殷家往昔不再,陈家得势,我们要做的不是选哪一个庄家,而是要保存实力,要说刘思齐一定能赢,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要不然他干嘛还要造势?”
楼七恨恨,道:“你失踪是他在后面主导,单凭这一点就足够了。”
我冷笑:“这仇是一定要报的。”只是,我学乖了,以前都是我在明他们在暗,现在好他们不容易转移了目标,失去了我这个共同的敌人,让他们狗咬狗,才好。我轻轻咳嗽,几幅药下去仍没有明显的好转,抬眸道:“你派人盯紧了许碧枝。”
楼七目光闪闪,气息微动,道:“你不是一向都不待见那人吗?”
我淡笑:“许碧枝只是一颗棋子罢了,不用较真,她也蹦跶不了几天了,一个杨宁心,就够她闹心了。”
“那少爷你要我们盯紧她做什么,要直接杀了吗?”
我摇头:“杀了就浪费了,那可是两条人命啊,若是她争气生一个男的……刘思齐卖力地宣扬他是正统,叶家还有支持东宫,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笔糊涂账,若是刘思齐赢了,这东南一大块都是在他的势力范围,我们必须要留后路了。”
楼七目光中闪过惊喜,上前一步道:“少爷,你这次回来,不一样了,你当初若是这么想,又怎么会造成如今?”
我叹气,我当初难道就真的没有预想过现在这个局面吗?有吧,至少潜意识里肯定有,只是现在的我才明白,你退一步,别人只会进一步,手中没有东西,心中太过仁慈,到头来不过赔了最珍贵的东西,殷子叔如是,凤清平如是,我亦如是。
我要算计许碧枝肚子里的孩子,若是刘环真的倒了,我必须要争取到那孩子。到时候,就会出现另一番局面了,我脑子里一闪而过刘袁熙的脸,那双稚嫩而阴柔的眸子里,装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又回怎么做呢?然刘思齐搬出杨薛,难道他们打算让刘思齐登上王座?那还真是大功臣啊,呵。
我支开窗扉,这里是一处小宅,外头阳光正好。一只猫踏着优雅的步子走过,朝我看了一眼,喵了一声。我若有所思,楼七执笔书写我的意思,抓住一只小鸽子,放入天际。
我掩住肩头旧伤,道:“不论如何,都要给我查明清平在哪里。”
楼七低头称是,安静而顺从,当初说我不会离开我的人,只剩下他一人罢了,我淡笑:“阿七,或许有一天,我死无葬身之地,到那时候,你不需要保护我了,我给你自由,你不需要遵守进入暗影的誓言了。”
楼七沉默,良久,道:“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楼七愿意陪少爷一同赴死。”
我的身高要搭他的肩有点难度,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臂,要说起来,我还比他大上几岁,我最能信任的,也是他了。
“依依是我亲手杀的,我一直不愿意提起那些事,是不是太懦弱了?”
“不,少爷。”他淡淡道,“那些需要杀人的事情,需要流血的事情,我会替你做。”
我转身,敛去稍稍纵容自己疲惫的面色,道:“陈家得了调度令,按理说兰玄庭吃亏了,我想他不是那么容易甘心的人吧,总觉得,似是有我不知道的事情不受控制地发生了。梅十一和袁盈袖,刘袁熙和杨薛,楼开月造势,表面上好像都帮着刘思齐了,刘思齐会感恩吗?”
楼七握剑的手一紧,院外风吹草动,一阵树影婆娑。
第六十四章 一点试炼
第六十四章一点试炼
马车行到一半,前面有人喝住,我掀开帘子一角,此去为离开永丰城,没有人知道我在这里才是。
楼七皱眉,正要动身,我只道:“稍安勿躁。”
永丰城郊,万木秀兮,来人只一骑,衣衫普通,唯一让人注意的便是带着一枚白色面具了。我一笑,呵,人来的真快。
“阿七,是我通知的,那是四海钱庄的联络人。”
面具男子下马行礼道:“恕小的鲁莽,在此等候四东家。消息收到,庆幸四东家安好,特来送此银质面具,六月半在竟州落雁城点庄,到时候请四东家亲自到往。今次主事的是楼开月,想必您已经收到消息了。”
“收是收到了,只是奇怪为什么换成了楼开月。”
面具男子道:“在四当家失踪的时候,有人推举楼开月上位,这底下人员稍有变动。”
“这么说,五位东家的人有变了?”
面具男子看不清表情,仍旧恭敬道:“对此,请恕小的无可奉告了。”
不久,这白色的面具男子便留下一枚精致的印有四海印信的银质面具离去,我饶有兴味地拿着面具看了一会儿,马车急速朝着泰州殷家而去。过镜处,自有暗影的人来接应,正是英瑶夫人本人,其面容稍稍有些憔悴,我出了马车道:“师傅。”
英瑶夫人含笑点头,晚上暂时在边境小镇留宿。晚间吃饭,英瑶夫人道:“这信都发了出去,让他们在越城议事。”
“此地离越城还有多少距离?”
楼七一合计,道:“两日多。”英瑶夫人继而道:“如今殷家自然都向着殷子仲,是不是要杀几个以儆效尤?”
我笑了笑:“这不忙,多了反而惊动殷子仲,我想,要不先找殷柳聊聊吧。”楼七和英瑶夫人交换一个眼色,英瑶夫人淡笑:“我这就着人去办。”
第二日清晨,马车急行,我一路注意泰州地形人情,要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块称为故土的地方。当初殷子叔死后,殷家来了一些象征性吊唁的人,我只叫楼七记了一些个人,后殷子叔也是葬在城南靠近无相寺的那一块,没有运回泰州。
抵越城后,便不忙着向殷家推进了,在城内最大的客店百福楼住了下来,包下了小院。连日来的舟车劳顿使我的身体反反复复,始终没有根除旧疾,楼七为此担忧过,然联想到当今形势,也只能沉默,只吩咐人要时时注意。
是夜,英瑶夫人领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子,瓜子脸柳叶眉,清零若霜,眉目都匀称漂亮,就是看着有些冷。
“奴婢秦晚,出身暗影。”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我知晓这是英瑶夫人安排的,依依已去,我身边需要一个女侍,既掩人耳目又方便照顾。
我点头,不由地想起依依,双手一阵寒冷,她就死在我的手中,曾几何时,她也说过忠心与我。秦晚不像依依表现得活泼凌厉,反而有一股子清冷,大抵是出于暗影,手上见过血的原因,我对此没多说什么。晚上睡去,梦境虚虚幻幻,发了一阵汗,迷蒙中有人给我擦洗额头,又换了内衣却醒不过来,直到后半夜才睁开眼睛,见秦晚就坐在我的身边,眼睛有点发红,是熬夜所致。
“少主,您发了热,已经退烧了,秦晚给您换了衣服。”
我缓缓坐起身来,示意她给我倒了一杯水,我不动声色地喝茶,她跪下,低着头,不说话。我抬眸道:“因何?”
“秦晚无意间知道了少主的秘密,若少主需要……”
我放下茶杯,声音有些涩,道:“那你自己动手吧。”
秦晚敛眸,没有说话,拿出一支小匕首,抽出刀鞘,凝视片刻,恍若整理一番过去,就朝着心口刺去。千钧一发之际,我出声,道:“慢——”
刀尖染血,刺入手指三分之一的深度,血如梅花之瓣,点点滴落。秦晚抬头,道:“少主?”
我有些吃痛,因为一时用力而差点跌落床铺,我笑笑:“幸好赶上了。”一手扯下一块衣服止血,对秦晚道:“叫楼七进来吧。”
她按住伤口,退下。不一会儿,楼七进来,对着秦晚道:“发生了什么事?”秦晚摇摇头道:“是我自己不小心割伤了。”
我没说话,楼七按下犹疑,只道:“去止血吧,应该不深。”
待秦晚出去,楼七单膝下跪道:“少爷。”
我披了一件衣服,天空中已经露出鱼肚白,破晓时刻。“没什么,就像她说的,只是受了点小伤,不必惊讶,我心中有数。”
“倒是殷柳,”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发热之后总觉得很渴,坐下,道,“怎么样了?”
“堵到了,在千金一楼。”
我这口茶不知道怎么咽下去,笑:“这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上一次在京城的千金楼还没学乖?以为在泰州就没有人难为他了吗?”
“这人已经控制在我们手中,什么时候要见吗?”
我笑而不语,这倒是不急,反正那些个人也要明天晚上才到达越城,我要怎么样才能让效果能好一点?这倒是一个问题了。
总还是有点困顿的,我摆手,楼七便出去了,只道就在门外守着,我很安心地点了点头,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反而不困,想东想西,将整个局势反复推敲了一边,以前的饿时候,这些个事情都是凤清平在做,然而现在他消失了,有说是在许皇后的手中,我要怎么样才可以见到你呢?
来这个世界上,我第一眼睁开看见的,便是那双如琉璃般的黑色眼眸,沁着竹香,淡淡却从容,好像什么事情,都可以办到。我不敢说,不敢露出一点点悲哀,因为我知道,他恨我,比我知道的还要多,关于他的过去,殷子叔亏欠他的,我亏欠他的,只是我不相信他会背叛我。
互忽想念相府了,那里,才是我真正的家吧,好的坏的,这一生,都逃不掉。我的双手已经开始沾血,已经开始杀戮,殷子叔曾将想要保护的人,是不是会让你失望呢?
第六十五章 随便聊聊
第六十五章随便聊聊
我缓缓摩挲着左手小指的碧色翡翠戒指,余光饶有兴味地看着跪在脚下的少年。这个初初见面就嚣张无比的少年,曾屡屡露出对我的不屑。
他望着我,从最初的气愤到慢慢的畏惧,似是终于明白事情有点不对了。我如此坐上一杯茶的时间,未曾开口,他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你没死?”
我笑:“你现在看见的是鬼?”他挣扎了一下,却双手被缚,膝盖被楼七踹了一下,单膝跪着,嘴角处也受了轻伤,好吧还算你有点骨气的。
“你可真是不学乖,又在千金楼出事吧,所以说,太风流了可不好,这不,就栽在这上面了。”
殷柳垂眸,气息沉静下来,道:“你诈死,我爹接管殷家也没有什么不对,你这样抓了我又是什么意思?”
“是没有什么不对,可是我还活着,他会乖乖地把吃到嘴里的东西给我吐出来吗?我今天找你来聊聊,先从那晚的事情说起吧,你给八重紫下的套,反而连累到我,这算不算你的错?我要讨回来,也没有什么不对吧?”
如今的殷家,却有大半人控制在殷子仲的手中,他想上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就说当年殷子叔死,可是两兄弟一起逼我交出殷家的印信。这笔账,我可没那么容易忘记,我起身站在殷柳面前,蹲下身道:“我就不信,殷子仲对我一片忠心,你说是不是?”
殷柳一怔,我不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怎么样的表情,只觉得他的瞳孔一缩,本能地向后退却。秦晚在我身后缓缓道:“少主,人都到了。”
我起身,朝着秦晚吩咐道:“让柳少爷也见识一下各位叔叔伯伯吧。”
星辰寥落,五六个人坐在一间屋子里,神色不一。直到我进来,众人在定下心来,纷纷看着我,我从容在主位上落座,面前都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人,心思就很耐人寻味了,这些个或者姓殷,或者是依附殷家过活的,在其中算是比较顶尖的人物。
“诸位,这人来得好像不多啊。”我微微眯起眼睛扫视一圈,面容不算熟悉,一半都不曾见过,大抵是在泰州的。
“看来我活着,对大家来说不算是什么好事,注定要让你们失望了。”
话音刚落,一位四五十岁的胖子便出声道:“少主,这话严重了,您活着是老天保佑,殷大人在天之灵。”秦晚用只有我能听见的声音道:“这位是越城的城主,接洽京城,叫做田崇。”
“田崇,要是每个人都这么想,就好了。”
田崇一喜,圆滚滚的身材看着很喜气,也是一群人里面最淡定的,道:“少主居然识得我,真是莫大荣幸,今在越城落脚,要不是楼护卫通知,我都不知道,真是失礼。”
我摆手:“田大人言重了,不过是路过,不想惊动,这不是见着了吗,说来,诸位的脸都陌生的紧,我今天就是想和大家好好聊聊,大家不要紧张。”
一个小眼睛的中年人忙哭腔道:“少主啊,您千万不要和我计较,我一收到少主的口信,就巴巴跑到这里来了,殷老大的书信我是一概不理会的,我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
我勾唇:“是吗?”秦晚介绍此人,亦是泰州十二城城主之一的殷显。我噗,这名字取得逼我还彪悍,这不是直接说自己是一个“阴险”小人吗,果然殷姓得天独厚。殷家子族众多,又是泰州地界,这辈分说起来可是有点乱了。
“我是殷显,您直接称呼我名字即可。”看来他也知道这辈分乱得可怕。
这哭腔表演的,还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这人的话只能听信三分,其他不过是做戏,倒是这样的人也好收服,只要手中权力依旧,就不会怎么着。
“殷显,”这称呼怪,“你倒是说说,这十二城的城主只来了五个其他七个人去了哪里了?”我的目光一一瞟过,另几个纷纷舒了一口气。殷显一笑,那对小眼睛看起来很是猥琐,这猥琐和殷显还真是绝配。看来他觉得我点他的名很好,感觉我对他上心了,看看我,道:“这北边的基本上都在这里了,我来之前是想劝着天白城(殷家主要在此)城主一起来的,可殷千城说……”他顿了一下,我一挑眉,微笑:“继续说。”
“少主,他说‘殷家居然让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当家,这成什么了,论资历论辈分,殷子仲当家师众望所归。’”
“是!吗!”诸人噤若寒蝉,殷显不敢再言,楼七森冷的剑一半已经出鞘。“秦晚,让柳少爷也来听听。”殷柳被推出来,脚下不稳,摔在地上,众人一惊,殷显欲起身又克制住,眼光瞄向我。
我上前,站在中央,道:“柳少爷,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拱手出让呢?”
眼前剑光一闪,就是一眨眼之间,只闻殷柳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他的右手齐齐被削去两根手指。楼七后退一步,不发一言,我想起当初兰玄庭对老、鸨,那把根手指曾经让我别开眼去,兰玄庭说,我不够狠心,那么现在呢?
“这……这……”瘦高的中年男子却说不出话来。我的目光转向他,他的面色一变,降低八度道:“少主,这样做……”
“不够精彩是不是?”我看了一眼那分开的断肢,殷柳眼泪的出来了,看一遍好像有疼一遍,却因为双手被缚而无法动弹。
殷显上前巴结道:“少主,我等早知少主果断有为,听闻殷柳在京城中叶多有不善,殷子仲只一独子,只要将他握在手中,怕他不敢有什么动作。”
“殷显,那这事就交给你办吧,将这两根手指好生包装一番,送给殷子仲,说是我给他的见面礼。”殷显一愣,笑逐颜开,躬身称是。
另两名原本不曾表态的主也跟着道:“少主定能执掌泰州,有乃父昔日风采。”
第六十六章 潜在的毒
第六十六章潜在的毒
我呵呵一笑:“既然大家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以为大家都觉得我年纪小,担当不了什么重任,本来也想和各位商量一下,要不要做一个好吃懒做的闲散之人,看来大家的心还是希望我掌管殷家的。”
“那是那是,少主风采让我想起殷大人当年,在泰州无人不知,乃是神童,将殷家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啊。”
“少主接管,理所当然,怎么能因为一些宵小而妄作决断呢。”
“殷千城只是被殷子仲操控的人,他说什么根本就不是我们的意思,少主千万别多想。”
我笑得越发从容,坐下,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殷柳恨声道:“殷银,你不得好死!”
我咋舌,对着楼七道:“阿七,看来柳少爷也不想要舌头了啊。”楼七刚要上前,殷柳便磕头求饶道:“别,别,我瞎说的,饶命啊。”
我戏谑道:“柳少爷,你这意思,看来也是很欢迎我回来的。来,秦晚,去准备笔墨,让柳少爷传一封家书和他爹好好交流一下。”殷柳愕然,却低着头不敢反抗。
我再次扫视众人,道:“田崇,几位城主都很有心,都对我忠心耿耿,你就委屈一下,让他们在越城待上一段时间,给各城送个信,就说他们要与我好好谈谈。”众人一哆嗦,我又对着殷显道:“殷显,我之前说要让你派人去送那礼物,我就看你好好表现了。”
殷显面色严肃道:“少主放心。”
“这天色不早,大家还没吃饭吧,走,去吃饭去吃饭。”可众人都是一副便秘的脸色,见了血,又被我一恐吓,大多是没有吃饭的心思的,却不能拒绝,只能跟在我后头,机械地吃饭喝酒。
等我回到屋里坐下,秦晚将殷柳写的信给我看,我觉得挺有意思,看了下,交给她道:“可以了,立刻发出去,叫田崇来见我。”
不一会儿,田崇就来了,我说坐,他也不客气,就坐下了,问话的是他,道:“少主,越城兵马不多,看住这几个城主是没问题,但是要真和天白城对上,恐怕……”
很好,虽然长得圆滚滚的,倒是一个明白人,知道我找他来做什么。我对他也好一分脸色,比较认真地说道:“田崇,你怕不怕?”
那圆滚滚的脸一副认真思考的表情之后,道:“老实说,我怕的,少主,这来的五个人中,真心支持的怕也只有我一个,殷显表面上虽然说得好听,到底存了什么心思还要几分掂量。当然,我不是贬低别人抬高我,越城的兵力在十二城虽然不是最弱的,却只能排到中间,就更不用说和天白城相比较了,这也是殷千城能说那些话的筹码。”
我点点头,这老头挺行啊。若是说一点也不怕,我倒是觉得他有点忽悠我了,明面上摆着的,我就暗影的势力,其他的我现在还没能插得上手。
“我知道殷显是个什么样的人,另三个更加不用说,所以我才留下了人,直接下令调兵了。”
田崇忧心道:“少主,可我们加起来,也就三万的人,天白城就直接有三万的布防。”
我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他,他也没客气,呼啦啦喝了一口,呼了一口气,道:“少主您这气定神闲,是有是吗主意了吧?”
我笑笑:“你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不用担心这个,倒是将那三人给我看好了,别让他们趁机溜走。”
田崇点头:“这个当然,我看几个人踪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时候秦晚进来,对着田崇点头示意,我道:“信出去了就好,我们等着殷子仲怎么说吧。”
田崇思索片刻,说道:“这要是殷子仲舍弃了殷柳……”
“唉?虎毒不食子,殷柳是殷子仲的独子,不论如何,都不会撒手不管的。”我赫尔一口茶,这天气是越发热起来了,热茶下肚,还是有点不太舒服啊,冬天的时候驱寒,如今可是夏初了,“就怕他狗急了跳墙。”
田崇还是皱眉,却也不再多问,只见我很有把握的样子,躬身告退。我对着秦晚道:“伤口没事吧?”
原本面如冰霜的脸稍稍柔和,她点点头,道:“无碍,换几次药就好了。”
“你可知道依依?”她点点头,我继续道,“八岁那年,我坠崖了,自此之后,依依都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侍女,她呀,很罗嗦,吃这个穿那个都一手把持。有一年我去无相寺上香,碰到了刺杀,我拉着依依走,她怎么也不肯走,最后我还是说服她各自跑了,等回到相府的时候,我爹因为丢了我对依依和楼七下重手,我是亲眼看着依依被打的,那么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愣是一声没吭,也不哭,然后没多久她又回来照顾我了,我以为,我和她,不会存在背叛。终是我太天真,原来一开始,我们就站在不同的立场。”
“依依把我亲手交给了她真正的主人,我亲手杀了她,哪怕她没有想要伤害我。”我抬眸看她,秦晚的目光也在看我,她缓缓道:“少主,我不是依依。”
我一笑,道:“坐。”她顿了顿,坐下。
“我知道,你是秦晚。”我身子后仰,将身体稍稍放松,“那晚我迷迷糊糊的,本来想制止你,醒来后看见你不动声色地跪下,我想杀你,是真的。”
秦晚没有说话,静听我的下文。
“杀心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我以前想竭力控制住,但是最近,好像有点不行啊。”我突然觉得很头痛,就像那个晚上发烧之后,秦晚忙过来扶我,我抓着头,滴落一滴冷汗,秦晚微凉的手指搭上我的脉搏,道:“少主!这……你好像早就被种下了毒。”
秦晚向外头一喝,我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在变得扭曲,头痛欲裂,想要大声呼喊,秦晚的声音变得模糊。渐渐远去,我好像看到兰玄庭的脸,戏谑危险地勾唇浅笑,粉蓝色的衣襟在眼前晃悠,他拿着长长地烟杆,吸了口烟,缓缓朝着我吐出一口烟圈,在我耳边轻声道:“小雨,你还是没有学乖啊。”
第六十七章 我花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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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我花开后
“少主,少主,有没有觉得好一点?”我一把抓住来人的手,睁开眼睛,眼前是英瑶夫人的脸,我抚额,有点晕。秦晚过来扶我,英瑶夫人道:“还好秦晚叫得及时,要不是今次爆发出来,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发作。”
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好像……看到了兰玄庭。”
英瑶夫人面色严肃,道:“这是索魂香,少主你是怎么中的?”
我一惊,按理说我已经身经百毒,寻常的毒药是奈何不了我的,这索魂香又是什么东西?英瑶夫人皱眉,解释道:“这具体是谁弄出来的我也不知道,而且几乎是失传了的,一旦中了这种香,就会渐渐失去自我,服从于香的主人。”
是兰玄庭下的?怪不得他也不来追究我是真傻还是假傻,反正到时候我肯定是傻的,他倒是打得好算盘。问题是,什么时候动的手?我的房间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啊。细细想来,他对我还真不是特别的设防,甚至在我周围都没有派驻很多人守护。
这时候天白城那边有信过来了,秦晚道:“少主,这是英瑶夫人留下的药丸,她没有能完全解决的办法,恐怕需要一段时间细想,这药丸能控制索魂香,若是您觉得难受的时候,就请吃一颗。”
我道:“昨晚谢谢你了。”
秦晚的目光一滞,虽然面色依旧清冷,目光越显柔和道:“这是秦晚应该做的。”
我翻开信件,细细读下来,慢慢将信件揉成一团。好你个殷子仲,这般有恃无恐,是算计着这个吗?秦晚见我面色难堪,不敢去捡被我揉成一团的信件,亦没有出声。我闭上眼睛,眼前似是掠过殷子仲从容却阴沉的话语:清平先生做客宫中,与我相谈甚欢,还请好好照顾小儿,勿念。
怪不得一直无法找到清平,原来是殷子仲搞了一手,张休与他不和由来已久,殷子仲正好插上一手。恐怕如今,殷子仲还和刘环达成了什么协议。
“另外六城的人是什么意思,是向着殷子仲吗?”我眼一横,几乎是咬牙切齿,冷笑,“莫不说一个殷千城,我倒是要看看,他有多少能耐了。”
“少主,这事……”
“兰玄庭呢?调度令到手之后,袁家似是突然消失了气息,替我去查一查刘环身边,最可能反的是谁。”
然而随着夏季的到来,天大雨,淮河水量猛涨,大有崩堤之势,京淮运河一时间航运受阻,对于我们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泰州处西边,不走水路来往京城,而相、竟两州莫不是依赖水路往返,而进雨季到来,各路蠢蠢欲动想要进京的人马反而都被拦下,行军缓慢。
而各个通往京城的路口都被刘思齐阻断,太子虽在禁城,借了地势,却没有退路了。这一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样的结果换做以前,殷家是绝对不利的,而我身为殷家的家主,更加不乐意见到,如今却是不同,先有各家族势力崛起,后有张休叛变,我决定走这一步,自然有了不同的打算。
这一片压抑的气氛中,两方人马终于动手了。五月二十八日,禁卫同统领陆裕,以皇贵妃不得擅自离宫多日为由,带领三千禁卫包围了原来的江平王府,想要先捉了陈贵妃再说,哪里知道他扑了一个空。而江平王府之人借势道禁卫想要谋反,将此事闹大。陆裕大喊冤枉,说贼喊捉贼,这事的真相虽然明眼人都是知晓的,却是谁也不敢说破。三千禁卫军和江平王府的人打了起来,这一闹便点燃了整个政变开始的导火线。
我与秦晚和楼七策马南望,田崇远远追上来,道:“少主,您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离开?”
田崇胖滚滚的身子摇摇晃晃,差点从马上摔下来,抹了一把汗,急忙道:“少主,您不能走,这眼下泰州也要打仗了,您身为殷家的主事者,这时候离开无异于抽自己的嘴巴啊,让跟随你的人怎安心?天白城兵力与我们本就悬殊,这要是走了,谁还肯干?”
我一笑,蹬了一下马腿,缓缓让马儿走了几步,道:“放心,我自由安排,你尽管替我看好了越城便是,更何况殷柳不识还在我们手中吗,他殷子仲不会那么快动手,总要先想一想他的儿子。”虽然他有凤清平这张牌在手,也正因为此,恐怕忙着和京城方面的东宫接洽,这个时候和我动手无异于两边都讨不了好去,他的兵力还没有多到这个地步。
田崇苦哈哈的脸有些难看:“少主,您将越城甚至整个泰州的战局交给我,虽然我很感谢您的信任,可您也不能拿这个儿戏啊!”
我正了脸色,认真看着田崇,道:“田大人,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难道你也觉得殷千城的话是对的吗?”
田崇一愣,差点从马上摔下来,整理了义务,站在马下思索片刻,道:“我明白了。”
我点点头,看看天际缓缓落下的阳光,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楼七若有所思,策马跟上,秦晚目光不变,这轻身简行,去的自然是竟州落雁城的点庄会。局势变幻,政权改革,但是论如何,谁也不能否热,金钱的重要,只要我手中握着这一个筹码,就有逐鹿的资本,多少人盯着,哪怕是兰玄庭,不杀害我的理由之一,不也是为了从我口中知晓这个吗?
秦晚忽而出声道:“少主,您让田崇在这里而你自己放心离开的原因,还有别的吧?”
我转过头,对着她一笑:“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秦晚道:“殷子仲就算没有多余的手顾忌,却还要防着其他人生变,恐怕这泰州还有能镇得住的人在吧?”
我不置可否,对着楼七道:“阿七,你这年纪也不小了,我这秦晚姑娘倒是个不错的女孩儿,你看如何?”
楼七别过脸去,撇了撇嘴角,大有懒得说的架势,而我的余光看见秦晚,这位平日里看似什么都不在意的冷美人,反而有一丝动容,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楼七。
我是真心的?我只是想把自己的猫养在自己的院子里罢了,呵。
第六十八章 与美有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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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与美有约
竟州左接崇州和印州,右接江州,淮河过镜,其落雁城为竟州主城,设十三城,处经商要道,自古为富庶之地。离点庄之会还有三日左右,我等在落雁城落日湖畔的雁栖楼入住。落日湖是天然形成的大湖,三面环山,湖中荷花繁多,每每省下之际,便有莲蓬小舟翩然来去,也是往来文人骚客喜欢来的地方之一,就如同那京城的碧玉山庄的杏花林,竟州的落日胜景也同样有名。
这雁栖楼自然也不是普通人能住得起的,我坐在三楼临床,放眼望去,只见碧叶连天,小荷尖尖,不少荷花就快要开了,莲蓬小舟上吟诗唱曲的不在少数。
秦晚道:“少主,您可要去小舟上玩玩?”
我躺在软榻上,轻轻摇晃着还是向丹雅行买的一把黑金折扇,这东西,我还是好不容易照着他的样子定做的。他当时还挺委屈,难得对送上门来的生意皱眉头,于是我便觉得有趣,非要定做一把,他为难是为难了些,到底将扇子送到了我手中,下头挂着的一方红玉,是一枚成桃花形状的花瓣,清晰可见脉络,出自八重紫之手。
我叹了一口气,如今重新将它拿出来,倒是多了几分惆怅。折花之人将真花送给了刘袁熙,将玉做的桃花送给了我,还真是叫忍不住莞尔。
落日胡精致极好,也适宜休养。旧伤到底重伤过我,由着这一次点庄之会,倒是也抱着三分游兴。我目光飘向窗外,道:“你想去吗?”
秦晚面色不变,只道:“少爷既然无意,便不要征询我了。”
我戏谑一笑:“你倒是冰雪聪明,那你可猜到楼七的心思?”
秦晚目光有些愣怔,这是我第二次看见她因为楼七的名而有些变化,只道:“少主又何必如此,楼护卫对少主忠心不二,少主这样打趣他。”
“呵,你倒是为他着想,我小时候就是这么调侃来着,他早已经习惯了。”话音刚落,便笺秦晚的眼角有些变化,表情柔和许多,虽然不是笑,眼神中却露出几分笑意。我继而道:“这红尘中,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也不容易,听说你进暗影,是他一手调教?”
她一愣,点头道:“少主知道了吗?”
我不去看她,继续说道:“也别怨我调查得彻底,到底是在我眼前的人,我若是一个二傻子,你可愿意跟着我?就算表面上说什么忠心不二,到底还是为了责任吧,这其中,我要思量得太多,我岂能将自己置于那般田地?”
秦晚不说话,她大多时候都是比较寡言的。比起依依的那一份活泼,我也不讨厌秦晚的少言。我自然是彻底调查过这个人的,她是五岁就进入暗影的,十二年都跟着殷家,从七岁开始,都是跟着楼七,后来楼七出了暗影近身保护我,这才分开,她和楼七,还有一份师徒情谊,也因了这一分,英瑶夫人将她拿出来的时候,楼七也点了头。
黑金折扇隐隐散发着好闻的味道,兰……香味?也不全是,有其它的味道混杂在其中,我的脑海里刹那闪过一个想法,皱眉。呵,以前是我疏忽了,到底经历的事情多了,这人的心也一天比一天多疑,一天比一天硬。
“秦晚,似乎有什么人来了。”
我眯眼看楼下停下了一顶朱红色的华贵轿子,从中伸出一截青色的衣袖,绣着密密的青莲花暗纹,那只手柔白细嫩,是一只女人的手,戴着青色厚重的面纱,看不清脸。
“去看看是什么人。”
秦晚道:“此次出行,行从简单,明面上只跟着我和楼护卫,眼下楼护卫去安排四海钱庄的事情,秦晚不能离开少主半分。”
我笑笑:“我跟着你一起去。”
我换了一身雪白色的单衣,秦晚用一些东西稍稍修饰了我的面容,使我的脸看起来有点暗黄,面貌普通,甚至还有些难看。我觉得甚好,就伪装成一个有钱的普通商贾下了楼。
那位戴着厚重的青色面纱的女子一来,果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大家都在猜测隐在面纱后的那张脸,有那么一双漂亮的手和一身清丽悠远的气质的人,肯定是一位美女。
我虽然没有猎美的心思,但是知道此刻会这样出现在落日胡雁栖楼的肯定不是一个路人。下了楼,只见那位青色面纱的女子在二楼茶室喝茶,并没有进入包间,引来不少目光,我猜度着她的用意,笑笑,似是别有意味啊。
我看见前去送茶的人出来,便问道:“这位可是熟人?”看见这娴熟利落地送茶送点心,看来这位可不是普通人啊。
那送茶的夜不是普通人,穿的很周正,年纪不大,看起来也不是普通的跑堂,当然,普通的跑堂是进步了雁栖楼的。
“这位小爷不是落雁城的人吧,这位可不是普通的人,乃是袁姑娘。”
我笑着继续问道:“袁姑娘?是袁家的哪位姑娘?”
“这袁姓姑娘虽多,有这排场有这气质的,除了那袁家的二小姐,还能有谁去?当然,这是我们落雁城的人才知道。”
我表面上哦了一声,表示新奇,他也看我这年纪小,多说几句:“小爷难道不知道袁家二小姐?大家都在猜,虽然袁二小姐带着面纱,听说是竟州第二美人。”说着用大家都懂的面色笑笑。
“那第一美人又是谁呢?”
“那可久远了,嘿,估摸着您还没出生,我也是听我爹说,当年袁家的大小姐后来不是进了宫做了良妃娘娘,那个美啊!”
是袁秋词?这来的第二美人袁青衣,也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去思考她的意思啊。秦晚上前道:“少主,要不要上去和她说几句话?”
我看了袁青衣一眼,道:“看来她是专程等着我的。”
我悠悠然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对秦晚道:“晚点的时候,去传话吧,看来她是一定要见一见我。”
秦晚道:“我们这次出行,难道泄露了消息?”
“就算别人不知道,这楼开月多少有数,我是一定会在落雁城出现的,至于为什么会来雁栖楼找,我就不知道了,袁家的地盘就在这里,想要避开他们的耳目,还是有点难度的,我们也不算难堪,既然是袁青衣找来,多少也表现诚意。”
“只有我一个人,少主还是不要见得好。”
我拉开扇面,看这黑金扇子做得精巧,中间花纹雕饰,怕是月国特有的工匠打造,这把扇子,丹雅行还真没有坑我。
“就按着她的意思来。”
第六十九章 荷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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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荷花深处
天色入晚,灯火初升。袁青衣披着厚重的面纱,缓缓落座,这是一间五楼的雅间,房间自然是我订的。我将茶叶放入茶壶中,用滚烫的谁冲开,袁青衣温言道:“这手法,看来也并不算是一个内行人啊。”
我一笑:“自然算不得,称呼我秦箜便好。”
她会意笑言:“那好。”
我将茶盏递给她:“这茶里可没有毒,尽管放心喝便是,虽然我的手艺称不上一流。”
她将茶盏拿到嘴边,轻轻掀开面纱一角,露出尖细的下巴,我倒是并不在意她的容貌,我并不是猎美的公主,这位袁青衣姑娘,今年芳龄十九,也算是比较大了呢,听说额并没有夫婿或者定亲的对象。
“那么,袁二小姐此来是为求财还是为求政啊?”
袁青衣放下茶盏,不答反问:“求财为何?求政又为何?”
我抬眼看那厚重青纱遮面的女子,身子向后仰,答道:“若是求财,自然不伤和气,若是求政,这就难说了。”
“那也不一定,怎知就没有双赢的局面?”
我哦了一声,指腹摩挲过温润的茶盏,道:“这样看来,你似乎是为了后者了。”
袁青衣笑:“秦公子为何如此偏激?若真是为了你口中的事情,来的就不是我,而是我姐夫了。那些个事情我不管也管不着,我不过就是想来见识一番,传闻中的……呵,当然,也确实有四海钱庄的一些个琐事,不过那些,楼开月已经有何我说,有人报备了。”
她如此一说,我倒是有些疑惑了,看来求财也不全是,求政也不太像,她说的对,若真是为了京城的事情,那么此刻坐在这里的应该是梅十一。
袁青衣衣衫悉悉索索,微动,道:“秦公子可有如意的女子?”
唉?这又是哪一出?我笑言:“难道袁小姐要自荐枕席?”我是有心戏谑,她倒是爽朗一笑,这袁青衣有女子的柔美,却又有一股子英气,果然和袁盈袖是一母同胞的姐妹。
“这可不是我占了便宜吗?”她笑道,也不避讳什么,我本还有些后悔,我那话有些调侃过头,“这我可足足大了你七年呢,算起来,我可是个老女人。”
“也不差,至少顶着竟州第二美人的称号啊,谁人能娶到你,那是羡慕不来的。”
“行了!”一袭暗红色广袖的少年推门而入,面色不悦,惹来袁青衣的轻笑:“这就呆不住?这可不像你。”
我愣了愣,这个人出现在这里,意料之外,我还真没想到会与他这样见面。
“这才是正主呢。”袁青衣笑笑,刘袁熙很自来熟地坐在我身边,出言讽刺道:“秦公子?秦箜?你有几个身份呢?”
我摇摇黑金折扇,不以为意,道:“在下就是秦箜,阁下难道连我的名讳也管着?”
刘袁熙不怒反笑:“你这是要和我怄气呢?”
袁青衣甩甩衣袖,站起身来:“表弟,我在二楼房间,就不打扰了,有什么事,你再来找我吧?”
我感觉像是自动跳入陷阱的猎物,出手拦阻道:“这位公子又是何人,没有什么好谈吧?”
袁青衣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秦公子,人生还很长,什么都说不定呢。”便只见那一袭青衣离去,只留我和刘袁熙一道,我有些后悔让秦晚等在外面,看来刘袁熙将秦晚搞定了。我索性慢悠悠地喝茶,道:“七殿下有何指教呢?”
刘袁熙嗤嗤笑,倒是不急着说话了,就着我泡的茶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道:“这会儿认识我了?记得我是谁了?”
我翻了个白眼,任你说吧。
“怎么,你就这么见不得我?这一副尊荣,真难看,还不如我给你弄的。”
我不满道:“那哪里能比,我自然是比不上袁家的四小姐。”
刘袁熙眯起双眼,露出意味深长地一笑,阴柔的眸子在夜晚中格外妖娆。我曾说八重紫如狐狸,刘袁熙年纪小小倒是有妖孽的潜质,我道:“你年纪小小,怎么到处跑?”
刘袁熙扬眉:“我能呆在京城?这话不像是你会问的。”
我不理会他的讽刺,毕竟是少年人心性,他倒是坐下来轻轻叹息了一口气:“那时候想要留下你,虽然存了私心,但是……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你吧?”
“你指什么?身体?对,你或许没有让人杀我,可是很多次,你是知道有人要杀我吧?七殿下,你骗了我四年呢……”
刘袁熙默默,许久,道:“那时候我自身难保,也是不得已。”
“对,所以我不会怪你,因为我也没有怪你的立场……”我忽而被他带起那仅剩的一丝伤感,自嘲。
刘袁熙却压抑道:“你怪刘思齐?”
怪吗?或许怪过吧。但是那些已经不重要了,不管是刘思齐还是刘袁熙,都是姓刘的皇族子弟,都有着自己的野心,不是我一次示好,一次好言便能结交额规劝,我们并不是一路人。
刘袁熙认真地看着我,那双眸子里像是在酝酿着什么,眉头缓缓索紧,突然抓着我的手,来到窗前,指着落日湖,道:“敢不敢跳下去?”
我吓了一跳,立刻退开一步,瞪着他:“你发什么疯,这可是五楼!”
刘袁熙勾起唇角,似是很满意我的表情,像是要故把我逼到一角才开心,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便抓着我的手,一把拉着我往下跳!我的心堵在嗓子眼上,只觉得一阵风吹来,我与他的衣袂交织,红白双色在夜晚中如蝴蝶,广袖飞舞,鼻尖可清晰闻见湖水的味道,夹杂了荷花的清香,他一手拦住我的腰,像是在竭力控制着下坠的速度,一手抛出什么借了力,我与他重重落入一只小舟,溅起一大滩水花,我站立不稳摔倒在船上,他的手抢先一步,水花和荷花落在我的身上,我一颗心跳得飞快!还真——他妈、的刺激!
我条件反射地一巴掌甩过去:“刘袁熙你个疯子!”
刘袁熙也躺在小船上大口喘着气,捂着脸大笑:“第二次,你第二次打我的脸!”
我真想将他扔进湖里喂鱼:“你疯了啊!知不知道会死人啊?要死你自己去死啊!”
我挣扎着起身,小舟左右摇晃,他抓住我,我差点掉进湖里,那还真是要淹死了。刘袁熙忽而泄了气似的,声音轻柔下来,那双阴柔的眸子格外认真:“相信我,我会比刘思齐,比凤清平,比任何一个男人都强。”
我推开他,却没什么效果,只笑笑:“你不需要像我证明什么,你把我当做你死去的母亲吗?我护着你那么多年,也不算白费。”
他的眸子一缩,张口欲说什么,近在眼前的眼睛睁大:“你,别后悔。”
那一瞬间,我忽而没有将他当做一个孩子,或许在那一刻开始,我开始正视这个少年,晚风亲吻荷香,荷花伸出的我和他,在小舟上连站也站不稳,好像回到那个雪天,我站在竹林雅苑的外头,他的目光深深浅浅,却正好看向我。
第七十章 有些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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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有些小事
那只手抓着我,像是执拗地抓着过去,也许是少年贪恋的温暖,会在以后彼此渐行渐远中消失殆尽,他在努力挣扎,像是一个要不到糖果的孩子。
小舟在荷叶处被羁绊,不得前行,我好不容易坐稳身形,刘袁熙的头发在夜风中散乱,我的一颗心砰砰直跳,还没有从刚刚惊悚的跳楼事件中回复过来。我瞪了他一眼,道:“也只有小孩子,才会这么不顾后果地往下跳吧,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他忽的拉了我一把,将我抱在怀里,我的脑袋搁着他仍旧稚嫩的身体上,他很瘦,却不难受,有种少年人特别好闻的味道。我翻了个白眼,若是我再说什么还不是激怒他?倒是让他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早点离开这里,早点睡觉,还有一堆事情在后头等着我呢。
他的怀抱很轻,可以说很温柔,这孩子是个怎么样的人呢?虽然从很小的时候就在我身边,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我看着他长大的,却从来没有去真正了解过。从前是他不让我了解,现在的他,却想要在我面前拼命证明什么,唉,袁熙,你是要我认同你吗?只有孩子才会有这种想法吧?可是,也只有孩子的这种心性,才不得不让人稍稍动容,或许很久以前,我从你眼睛深处看见的那一份干净,一直存在,是你固执地让他躲在暗处,永远见不到光明吗?
突然觉得肚子好痛,我皱眉,刘袁熙的手一动,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我只觉得小腹升起一股热流,身体却有点冷,我大脑当机,天……我居然都快忘记了这种感觉,这个身体开始发、育了。刘袁熙看看我,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我……我……”我该说什么?
刘袁熙抓着我的手,想要扒开我的肩膀,我拍掉他的手,没好气地说道:“你干什么?”刘袁熙眼一横,理直气壮地说道:“当然是看看你肩头的旧伤,上次在相州又复发了一次。”
我连说没事没事,他很狐疑地看着我,我赶紧道:“快回去。”
刘袁熙哼了一口气,道:“我不会回去。”
我咬牙,这小子怎么在我面前就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嚣张模样,一点也没有在人前的安静深沉。
“你,你怎么流血了?”他睁大眼睛,借着明亮的月光看着我的腿上点点殷红,有点慌乱,我哪里能让他查看,他焦急问道:“难道是刚刚摔伤腿了?快让我看看。”
我往后一缩,满脸黑线道:“没有没有,你别碰我!”
刘袁熙目光一沉,盯着我的腿,没好气地说道:“没事怎么会流血来?我知道你是女孩子脸皮薄,我……会负责的。”
我真想抽他,嘴角抽筋,咬牙切齿道:“这是……痔、疮。”
刘袁熙一愣,脸慢慢变红,别过脸去,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个样子,反而笑了起来,他闷声道:“你……”
他忽而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我莫名心慌,他垂下眼眸,常常的睫毛胧下一层阴影,一只手环住我的腰,一把将我抱了起来,我忙道:“你干什么?”
刘袁熙白了我一眼:“你不想回去了?”
“你不是说不知道怎么回去吗?”
他不理会我,足下轻点,借着荷叶,身姿轻巧,踏水而走,我回头看那在月光下蒙上一层白光的荷叶,刘袁熙双手一用力,我条件反射地搂住他的脖子,一回眸,只见已经离开了原来那不知名的小舟,落在另一艘小舟上,那艘小船的主人吓了一跳,正要说话,刘袁熙眼一横,足下一使劲,又飘出去好远,我脑子轻飘飘的,感觉像是在天空中飞行,水中映着一轮快满的月亮,迎着晚风,这从未有过的感觉,也不坏。
“住在哪里?”
我不说,他也不再问了,雁栖楼的掌柜看着一个少年抱着另一个少年,目光里满是好奇,我将脸埋进他的怀里:“你这是要造成轰动呢?”他一笑,我只能无语道:“三楼西边最后一间。”他很满意,一转身就飞快上楼。
站在门口的秦晚一见刘袁熙抱着我回来,也不多问,看我身上的血迹,刹那间明白过来,忙帮着打开门,扶我回到床上。
刘袁熙对秦晚使了一个眼色,我点点头,秦晚便跟着他出去了。我隐隐约约听见,刘袁熙对着秦晚道:“她好像……唉,你和她一样是女子,知道该怎么做吧?”
我闻言真是汗颜,他是一个十二岁的男孩子啊,看来宫中的早期性、教育要比我前世做得还要好啊,然而这样想着,嘴角却不由自主地扬起。
秦晚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换了一件衣服,道:“将这套衣服烧了,别留下痕迹。”
“是。”
我做了这多年的少年,仿若心思也变成了男孩,突然间发生了这个事,还真适应不过来,秦晚却沉默着一一为我做了安排,免除了我的尴尬。我想起不久之前在小舟上,面对刘袁熙,突然觉得很尴尬,之前也不觉得,然而听了他对秦晚说的,反而有了这种情绪,我这人,都已经一把年纪了,怎么突然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上了呢?
也许我的心思有些泄露,秦晚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我摆摆手道:“去给我弄一碗吃的来,都这么久了,我还没吃东西呢,袁家人都不客气。”
我吃着她弄来的一晚红枣莲子粥,一口气喝了个精光,秦晚道:“少主还要吗?”
我擦了擦嘴角,摇摇头。秦晚道:“少主,秦晚保护少主不力,自请责罚。”
我嘴角一抽,这刚想忽略的事呢,一下子又绕到刘袁熙身上去:“楼七呢,怎么还没有回来?”
“楼护卫被袁二小姐请了去。”
我笑笑,这还真是一计调虎离山啊,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若真要追究,还真不好办。
“这茶喝够了,我们不用和袁家伤和气,这会儿,袁家不会和我们动手的,以后仗着我们的地方还多得是。”
第七十一章 点庄之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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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点庄之会
六月十五,点庄之会。
长长的地下通道灯火通明,楼七和秦晚在我左右,我带着银质面具,不紧不慢地走进了最大的一间地下室。坐着的已经有三个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相同的银质面具,楼开月站在外围,对我遥遥一笑,点点头。我的身份在袁家似是最明了的,想瞒也瞒不住,有心人自然能查得到,我便是四海钱庄五大股东之一。
圆桌上放了五份文件,是报告这三年来的钱庄事宜。左手边坐着的是一个身穿月白色衣衫的男子,右手边是一身褐色的老者,对面的却是一位女子,一身紫红的荷叶裙裾,双手交叠在桌前,手指上戴着一颗宝蓝色的戒指,熠熠生辉。众人身边都跟着一个或者两个手下,气氛有些微妙。
我打开黑金折扇,笑而不语,我是后辈,在这一群人中自然应该低调。褐色衣衫的老者道:“我还以为最后来的会是这位小朋友,看来最近的年轻人都还是守时的。”
我笑眯眯道:“好说,这还有一位不见踪影,可是让人生疑啊。”
楼开月走上前,道:“诸位稍安勿躁,以往,都是由孟贤主持点庄,几个月前孟贤遇难,三位股东同意让我接受总掌柜,楼某不胜感激。”
“楼老板,这还有一位应该是受到通知了吧?”
暗处一位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上前轻声道:“我们的人早就通知了,可是没有看到来人。”
对面紫红色衣衫的女子道:“楼老板,我的时间,可没有这么多啊。”声音婉转妩媚,她挑起小指,长长地指甲上画着一朵妖娆的莲花,妖媚非常。只看见他的身后,亦是戴着面具的侍卫,我在楼七手中画了几个字,让他事后查查,这女子是何人。
楼开月笑得温文儒雅,平凡的面色却有着从容地气场,眸色微敛,对着手下人说了几句,道:“诸位意下如何?”
身穿月白色衣衫的男子声音冷淡,道:“看来是途中有变了。”
褐色衣衫的老者笑笑,道:“那就先开始吧。”
楼开月点点头,道:“请各位出示印信。”
我将贴身收藏的一枚血翡红印拿出来,在白纸上敲了一个印信,交给楼开月,他将各家的印信对照了一会儿,收好东西,道:“那现在开始吧。”
我道:“等一等,晚辈还有一事不明,可否请教?”
褐色衣衫的老者道:“小朋友请说。”
我笑笑,看向楼开月道:“本来嘛,既然五家中有三家同意的话,大多决断都是有效的,而新的总掌柜从孟贤换成了楼开月,这算是一桩大事,我可否过问一二?”
褐色衣衫的老者道:“孟贤假账公款,又想要吞并五庄,这一些,你可以让楼老板拿给你看看。”
我抬手,道:“那倒不必,既然您能这么说,自然是有真凭实据的,晚辈在此涉世不深,对于这桩难免好奇一二,既然大家给予公开解释,也是照顾晚辈。说道点庄,这四海钱庄历来是天下第一钱庄,在诸国都有货币流通,这一遭在落雁城,除了因了楼老板的身份,是否还有其他意图?”
紫红色衣裙的女子呵呵一笑,讪讪道:“四东家,这话,可是让人很是疑惑啊,看你的意思,好像怀疑我们暗中勾结,借机吞并吗?”
我摇摇扇子,笑道:“不敢不敢,晚辈愚钝,诸位在座的又是经验长我一轮的,我这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可不要伤了和气。”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月白色衣衫的男子双手交叠,仰首道:“四海钱庄之所以能在各国有非同凡响的地位,其一是资金庞大,另外就是五庄打理,非一家之言。”
“然而,这五庄之中,今日却有一庄有了意外,不得不让人怀疑啊。”我半眯着眼睛,一一看向诸人,这没有来的一个,肯定和在座在三个人之中的一个有关。
楼开月抬手,道:“各位东家,关于此事,四海钱庄会派人查明,到时候一定会送信到诸位手中。而四东家当才提出的疑问,是对楼某有什么不满吗?”
话虽和气,却有威压,我本不愿意袁家人插手四海钱庄,这袁家本就富庶,一旦坐上四海钱庄总掌柜的位子,也就变成了各国货币的操盘手,在各国之间来回,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实际上影响之大,不言而喻。
我招招手,用扇子遮住脸庞,在楼七耳边轻语道:“可知五庄之中有几个是刘国人?”
“除却少爷你,听闻褐色衣衫的老者就是,还有一名不知是谁,总说有三名,当然,没有确凿的证据。”
哦?是吗?褐色衣衫的老者,谁会是最有可能的人呢?
“之前孟贤打理,这三年钱庄有下滑之势,当然,这和月国和刘国内部朝堂内部有关,作为商人,我还是希望有个安定的天下,才有商道的稳定。更何况,是钱庄。”出言的是月白色衣衫的男子,我估计此人三四十岁上下,声音冷淡。
紫红衣衫的女子娇笑道:“三东家,可若是我们将投机到皇权中,利益之大,相信会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大东家,你说可是?”
“呵,这沾染皇权,虽说获利极大,却有不少风险。”
还不等褐色衣衫的老者继续,月白色中年男子道:“恕我不敢苟同。”
女子冷哼一声,道:“目前京城之中正在举行一场最大的赌局,我想,有人很需要我们的帮助。若是我们能与刘国皇家协定,一举将四海钱庄变成皇庄……呵。”
我细细思索着紫红衣衫女子所说的话,出言道:“二东家,果然是深谋远虑,官商勾结,趋势所向啊,只是二东家可有选择的目标?这倒像的一方,是决定太子刘环,抑或是江平王刘思齐?”
月白色衣衫的男子看了我一眼,褐色衣衫的老者不动声色,那紫红衣衫的女子笑着说道:“看来四东家是个明白人,也是赞同我的想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