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三房开怼
宝琴也道:“是啊是啊。我从来没见过如姑娘一般侠肝义胆的女子,心中钦佩不已,有心相交。若是姑娘不嫌弃的话,就同我们家去聚一聚吧。不知道姑娘芳名为何?”
白衣女子定睛看了看,心说这两位姑娘倒是和刚才那个不知好歹的纨绔大不相同,许是这两位太太家的小姐吧?真是一个赛一个的钟灵毓秀,她心中对这二人的印象也是很好的。
只是这一次出来原是奉了师命,她还有要事在身,实在是不能耽搁太久。
只见她也笑盈盈地向两位姑娘行礼:“小女子叶思扬,今日身有要事,只怕不得不负了二位姑娘的盛情了。若是有缘,今后还会相见的。”
说完,叶思扬不忘向薛王氏和薛丁氏也行礼拜别,转身的时候下死眼看了薛虹一眼,这一眼看得薛虹一愣,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叶思扬早已纵身而去。
“哇~”
宝钗、宝琴和小小的宝镶见了,不觉大为感叹,原来她们刚才竟然距离书中所说的侠女如此之近吗?
对于叶思扬会武的事情,薛虹倒是没有太过意外,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薛虹便看出她腰间的那腰带其实是一柄缠着绢布剑鞘的软剑。
‘叮,完成支线任务,奖励经验值200点。’
系统的提示音令薛虹从对叶思扬的惊艳中拉了回来,回头看看众人,经薛虬这样一闹,所有人都已经失去了继续逛街的兴致,薛虹自然无别话可说,随着大队人马一起回了薛家大宅。
岂知一到了家,就受到了三房的声讨。
薛虹这里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竹西便一脸苦笑地进了他的房间:“二爷,快去前厅吧,三老爷生了好大的气呢。”
薛虹一头雾水:“这大正月里的,是闹哪一出?”
“还不是今日虬大爷在街上……总之你先去看看就知道了。”
哟,三房这是要疯啊?自己家孩子做了那丢脸的事情,不让说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开怼?好吧,那就让我去看看,你们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薛虹到的时候,厅里三家人都已经聚齐了,众人穿的都是出门的那身衣服,独他一个是不紧不慢换完了衣服才过来的,难怪晚了。
三太太曲氏见薛虹一身家常的衣服,冷笑道:“哟,秀才公就是秀才公,比我们这些人稳重多了,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能气定神闲地家去换衣裳,啧啧……”
这话倒是把薛虹给气笑了:“婶娘这是什么意思?再说我并不知道府上曾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难道我出门一趟竟连回来换衣服都不能了吗?这府里我父母才是家长,他们都没说什么,婶娘倒先挑我的不是了?”
薛虹一口一个婶娘,还故意咬重了这两个字,意在提醒这曲氏,不要忘了你长辈的身份,居然还跟一个八岁的孩子说这么置气的话,实在是不成体统。
而那曲氏根本就不管薛虹话里话外的意思,根本就没有饶了他的打算:“还没发生大事呢?你们……你,还有你……竟联起手来当着大街上那么多人的面给我们虬儿没脸,到底是嫡嫡亲的堂兄弟姐妹,怎么出门在外这么不给自己家兄弟脸面?”
曲氏抬起她的手,尖尖的指甲指了指薛虹、薛蝌、宝钗和宝琴,似乎她就在现场看到了事情前后的经过一般。
薛虹却是不乐意了,高声道:“我常说,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虬哥哥在外做了些什么,难道你们是不知道的?再说了,我只不过是说清楚事实的真相而已,用不着婶娘指着鼻子教训我。”
薛三老爷薛盈听见薛虹这么说,脸上挂不住了,狠狠一拍桌子。
只听见“啪——哗啦——砰——”,这一拍的力道太大,连桌上的茶盅也跟着跌碎了。
“虹儿!你虽有秀才的功名在身,却也不能如此目无尊长,你也知道三太太是你的婶娘,你怎么可以这样同她说话?”
“呜哇——”
薛盈这一拍,吓哭了宝镶,宝钗和宝琴心疼地围过去,薛王氏更是一把把孩子抱在怀内柔声安抚。
那不知死的曲氏见了又是一阵冷笑:“哟,一个庶出的女儿罢了,这么矫揉造作的是做给谁看,也不怕恶心!”
这话说的实在不像,薛二太太瞪了她一眼:“如今咱们不是在说虬儿的事情吗?依我看,这嫡出庶出倒不是什么顶重要的事,孩子若是教不好,将来嫡出的不如庶出的省心也未可知的。”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曲氏刚要发疯,薛王氏见宝镶吓得不轻,一时也哄不好,便唤来她亲娘刘姨娘,叫她把孩子带下去好生安抚,等宝镶虽亲母离开了,一向柔和的薛王氏也狠狠扫了曲氏一眼。
“三太太,你把我们叫来原是要问一问今儿街上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知道你未在跟前儿,只听下人们回话听得不真,这才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过来跟你说话,希望你能就事论事,不要牵三挂四说些没有用的话。”
“就是,也不知道你是真心疼儿子还是假心疼儿子,平日里说话难道不知道为孩子们积些口德?”
薛益见女人们的舌战一句重点都没有,揉了揉发疼的眉心道:“好了好了,且先说说今天在街上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吧。虹儿你先说。”
既然父亲发话了,薛虹就把今天的见闻一五一十地复述了一遍,薛益又问过别的孩子们,大家都说事情是像薛虹说的那样。
听见整个事情的起因竟是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而这女子明明有不妥,薛虬还是一意孤行地把他带了回来,薛益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偏薛虬的一双父母却觉得错在他的大伯娘和二伯娘身上。
曲氏道:“快听听,快听听。你们几个出门去就可以漫天花银子,而我儿子不过是看上个丫头,花几两银子买进来罢了,也值得你们这样的?”
第九十一章 宝琴挨骂
薛二太太辩白道:“谁说不让他买了?若是身边真个缺人服侍,花几两银子买个人本是常事。可衙门里大把的官婢不能买?人牙子手里的丫头不能买?再不济去附近的村庄里,从正经人家手里买一个来也不是不行的,难道非要买路边上的骗子不可吗?”
曲氏笑道:“哟,骗子?哪里来的骗子?难道就听虹儿一个小儿的话就能判定那女孩儿是骗子?我却不知这虹儿什么时候学会了衙门仵作的那套本事?难不成考上了秀才便要从仵作开始出仕?倒是人家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家,若不是走投无路,大正月里的能在路边上卖身葬父吗?你们倒歪派人家一个骗子的名号,还让人家活吗?这是安的什么心?”
薛王氏怒道:“你们家喜欢什么样的人我们无从过问,所以我也没很拦着,让你们把那个丫头给买回来了,你还在这里说这些事情做什么?难道没有称心如意不成?”
曲氏又不依了:“既然早就肯买,为什么不痛痛快快地买?平白无故生那么多事端出来,难道不是厚此薄彼,不愿给我虬儿买东西?”
薛王氏反驳道:“到底是谁无事生非?难道你闹了这么一出是怪我没在虬儿身上花钱?天地良心,出了门以后他就要去看杂耍,是二太太给了他随从一锭官宝,五十两银子不够看遍街上的杂耍?那买人的二十两银子原也是我给的,难道我们一家人出去,谁为谁花了多少钱回来还要一一说明?你好歹也是薛氏族长之妻了,怎么眼皮子会这么浅了?”
曲氏被薛王氏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脸上变了颜色,紫红紫红的,跟个猪肝似的。
偏这个时候薛宝琴见大太太似是动了真火,也有劝和之心,便站出来说道:“是啊,三太太,你就不要生气了。咱们这样的人家,花这么点银子有什么的?再说若是论花钱多少,琪姐姐和琼姐姐才是我们当中买东西最多的呢,她们一人带了三大车的东西回来,可都是大太太给的银子,一点也不曾吝啬呢。”
曲氏正愁没处撒火,宝琴突然的插嘴却正是时候,她把全部的恼怒都对准了出于善意的宝琴。
“这里大人说话,哪有你小人家插嘴的份儿?不说安分守己地在一旁听着,却还敢来编排我的不是!不是说你最懂得礼数吗?我看哪,不过是个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点教养都没有!”
“三太太,你……”
宝琴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受过这么重的话。况且这件事情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她只不过是不想几位太太继续争吵下去伤了和气,这才出言相劝,却没想到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而且越哭越伤心,越哭越收不住。
这三太太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能这么没品?
而宝琴这一哭,第一个不乐意的就是她的父亲,二老爷薛盛。
薛盛与自己的发妻薛丁氏感情甚笃,平日里甚少由姬妾服侍,所以膝下只有薛蝌和薛宝琴两个嫡子女。
初得薛蝌的时候他自然也高兴,但是儿子到底不如女儿那般贴心可爱,难得的是宝琴又是那样听话懂事,所以这个女儿长到了这么大,作为父亲的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重话,如今又岂容他人这么欺负?
薛盛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看都不看自己弟弟两口子,只和薛益说道:“大哥,前儿你告诉我说要为皇上寻摸好建材,我在苏州有个朋友,他手里许多货场里便有不少好货。那位仁兄平日里也是走南闯北地不着家,如今正好过年,想他必是在的,我有心去拜会一下好友,不知大哥可有兴趣同往,顺便看看他的货?”
前阵子薛益接到了石料和木材的内帑时就曾听说,皇上也为江南园林所着迷,有意大兴土木,在京中建一座集南北园林之大成的别院,于是他也曾拜托过二弟薛盛,为他四处留意好建材,若有时提前买下总不会是错的。
而今天这个场合,二老爷再次提起这件事情,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得出来他这是恼了三房,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这正合了薛益的心思,他便笑道:“从这儿到苏州,坐马车慢慢走不过三天也就到了,倒是可以考虑去逛逛,孩子们,你们说呢?”
长房的孩子们都是爱玩的,而苏州一行是临时增加的,大家都拍手赞成,刚才的那些小小的不愉快似乎都淡了许多。
薛益见此便道:“那既然如此,咱们今天收拾收拾,明儿就上路吧。在苏州略耽误几天我们也改启程回京了,为夫京中一摊子的事儿,离开太久不行的。”
三老爷薛盈便眯着眼睛看着大房和二房为了苏州之行欢欣鼓舞的样子不说话,那曲氏似乎挺高兴的,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也不似之前那样撒泼了。
众人散去了之后,薛王氏、薛丁氏、宝钗和宝镶一齐待在宝琴的屋子里细声安慰。
薛丁氏心疼地搂着女儿:“娘的心肝宝贝,今日叫你受委屈了。娘发誓,这辈子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再不叫你受那样的罪,听那样的话了。这府里……若是没有什么要紧事,咱们就不来,纵来了,也不理那曲氏,你快别难过了啊。”
宝钗也道:“是啊。我二哥哥经常说的,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水准,水准相似的人在一起会相处得很愉快,若是水准高的人硬是要同水准低的人在一起,除了自己给自己找别扭,更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所以,你不用去在意她说的话,咱们明儿就离开这是非之地,一起去苏州,自乐咱们的,不好吗?”
就连小小的宝镶也拉着宝琴的手,仰着小脸,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就是!姐姐,不哭。镶儿……镶儿给你擦眼泪,不哭不哭哦……呼呼……”
小镶儿的理解很简单,她以为宝琴哭是因为哪里痛,于是抓着宝琴的手,一边撅起小嘴呼着气,一边心急地安抚着,娇憨的小模样惹得一屋子的主子奴才都笑了。
第九十二章 初至吴府
宝琴轻轻抱起了宝镶,两个女娇娃的小脸相互蹭了蹭。幼小的孩子似乎天生就有一种治愈的能力,懂事的宝镶窝在宝琴怀里,还不忘用小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就像乳母每晚哄自己睡觉时那样。
宝琴抱了她一会儿,心里天大的委屈也都散了,又打点出了十二分的精神跟着母亲收拾起行装来。
第二日一早,薛家长房和二房起了个大早,都没惊动三房的人就坐着马车离开了。
知道的说这是两位哥哥在家过完了年又出去忙生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三房住的这老宅里头闹瘟疫,所以两个做哥哥的才这么唯恐避之不及呢!
二房是出惯了门的,由金陵到苏州的这一路,何处行,何处停,何处坐,何处卧都被二老爷算计地亭亭当当,所以这一行人虽女眷孩童一大推,一路上除了舟车劳顿些,倒也没有受什么意料之外的辛苦。
且走旱路的风景又与走水路时候不同,薛虹他们兄弟三个骑马走一程,等冻得双颊微红就去车里坐一程,坐得久了再骑上马谈笑风生,虽是寒冬腊月,但兄弟三人心里却热切得紧。
女儿家们围坐在一辆大车里,因车上颠簸,不能作画,宝钗和宝琴兴起便做了许多即景联句,都草草抄录下来,只等到了苏州安排了住处在好生誊写,小姐们俩一路上也更觉亲香。
三日时光转瞬即逝,他们来到了苏州一户大富人家,此户姓吴,当家老爷叫吴书宣,字子恒。他家世代为商,只是家中子嗣并不兴旺,历经三代都是单传,吴老爷本就很会做生意,更是守着三四辈子先人传下来的财物,家中很是富有。
而到了吴老爷这儿,他如今已经年过二十六了,与夫人努力了多年,各种方法都试过了,膝下还是只有嫡女玉莲一个,未免愁苦。
而对于这唯一的一个女儿,吴老爷是不知道怎么疼是好了。凡是这世上应有的,只要女儿想要,他都会想尽办法满足。
最好笑的就是薛益此行的目标物建材了。
其实老吴家是做绸缎和绣品生意的,平日里根本就不碰建材。
只是吴老爷早已放出话去,说要给自己的独生女儿单建一座园子,请南来北往的商人们,手里凡是有那好建材的都不要藏着,他愿意以高价购入。
后来给闺女的园子是建好了,虽已是穷奢极欲,可这建材却是剩余了好多,再建两个一模一样的园子也使得了,且都是世所难得的好东西,如今却白白放在吴家的货仓里吃灰,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因吴老爷素与薛二老爷交好,就连那玉莲小姐也同宝琴是闺中密友,所以旧年间吴、薛两家偶遇的时候,吴老爷曾经提起过这件事情,而薛二老爷就为自己当皇商的哥哥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了。
前言先不多说,且说一说薛家众人的马车已来在了吴府大门前,新油的大红宅门,门口悬着两盏大红灯笼,浓浓的新年喜庆迎面而来。
吴府门前早已有管家等在那里,见了薛家的马车来了,忙命开正门,不一会儿,吴府从正门、内门、仪门、内仪门,一路正门大开,薛家众人下了马车,坐上吴府早已准备好的软娇,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吴府正房。
吴老爷和夫人杨氏早已迎了上来。
“哎呀,文通兄,多年不见,你可好啊!”
薛虹抬眼看见这位吴老爷,他虽然是个商人却长得身高体健的,为人也十分热情,见了他二叔没有文人的那套虚礼,而是直接抱着他的肩膀,上下打量起来,看起来虽然略显粗鲁,却比文人墨客那一套来得直接,也更亲近。
吴夫人见了薛二夫人也是十分热情:“快进来,快进来。我们玉莲一听说你们来了,高兴地什么似的。哟,这就是薛大嫂子吧,久仰了。来来,我们屋里说。”
一行人进了屋,吴夫人二话不说便亮出了好几托盘的“表礼”。这里与其说是表礼,倒不如说是把商店都搬过来了。
给薛蟠的是金项圈一个,玉佩十二件;给薛虹的是金镶玉文房四宝一套,上等徽墨一箱;给宝钗的是宝石头面一套,绸缎十二匹、纱罗十二匹、绣片十二方、绣屏一座;给宝镶的和给宝钗的一样,只那宝石头面换做了一套小孩子戴的金项圈。且每人还有一个绣包,里面装着十二个金馃子,有百子登科的、有金鸡报晓的、有花开富贵的、也有如意吉祥的。
吴夫人笑着说:“这是我头一次见到嫂嫂家的几个孩子,只略打听了几个孩子的喜好,也不知道送得东西他们喜不喜欢。这倒罢了,咱们今后必是常来常往的,这才头一次,以后知道了孩子们的喜好,我再另备就是。”
这话说得,就连一向大方的薛王氏也不禁道:“吴夫人也太客气了,这些东西太贵重,哪里是这些孩子们该消受得起的?你这样,可叫我拿什么来给你家玉莲?”
薛王氏不安起来,连薛益也连连推辞:“吴兄,这些实在是太贵重了。若是表礼,随便取其一变足矣,这是……”
吴书宣却笑着摆了摆手:“我们家一共才三口人,连我夫妻二人的父母亲族也都不在了,我留下这么多的银钱做甚?如今我见了薛大哥家里的孩子们是着实的喜欢,原在文通兄的信上边也知道了令二公子已经高中了秀才,如今见了他的面,我更加喜欢,这么点东西又值得什么?你就收下吧。”
薛二老爷见自家哥哥还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便笑道:“咱们老吴啊,穷得只剩下钱了,哥哥就当帮他一个忙,叫他找机会花出去些。你若心中实在不安,等回了京城时,就像老吴这样三不五时设个粥篷救济穷人,或者请几位名医给穷人义诊吧。”
薛益听了不禁感叹:“原来吴兄竟有如此仁慈的心肠,在下甚是钦佩。”
这才怀着满心地不安收下了吴家的礼物。
第九十三章 遇上对的人
薛益这倒不是客套话,他们家结交的京城有钱人多了,国家平日里有个三灾八难的时候求他们给钱他们都不乐意给呢,就别说要他们主动掏腰包赈济穷人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两相比较,老吴家的作为还真是很值得人尊敬的。
而吴夫人这里拿出了给薛家大房孩子们的礼物,同样也没有忘记薛蝌和宝琴,她送给薛蝌的是一只玉枕和一张玉席,这一套皆是上等暖玉打造,夏季里用着表面沁凉,却可不使身体受寒。
而送给宝琴的是一副名人字画,并一大盒平水珠茶,都是宝琴极喜爱的东西。
众人略聊了一会儿,女眷们就往后院去了。只因玉莲为了避嫌,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宝琴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把玉莲介绍给宝钗认识了。
吴夫人笑道:“我先带他们去找莲儿,老爷们请自便吧。”
说罢,女眷们便来到正房后面的拱门前上轿,抄着最近的路走,走了两盏茶的工夫才到吴玉莲的绣楼正门,可想而知这吴老爷给自己闺女建的园子有多大了吧?明明还在这吴府内,却是横跨了三条街的距离。
从绣楼的正门到阁楼,又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吴玉莲等在内花厅的门口,笑盈盈地迎接众人。
待见了宝钗和宝镶,玉莲双眼一亮,赞道:“一看就知道是琴妹妹嫡亲的姐姐了,这模样形容,我瞧着真是大家闺秀之典范。”
在来的路上,宝钗已经细细问过这位吴大小姐的年龄,她是比薛蟠还要大一岁的,宝钗忙低头行礼:“姐姐谬赞,宝钗愧不敢当。”
吴玉莲笑道:“有什么不敢当的?你当不得,还有谁能当得?快进来吧,我那里预备下了好茶还有极可口的茶点,还请妹妹们上去享用。”
玉莲是主人,又是姐姐,左手拉着宝钗,右手拉着宝琴上了自己绣楼上的卧室,又从丫头手里亲接过茶水点心,让着妹妹们。
宝钗觉得眼前的玉莲容貌虽只能算得上中上,但她的性格着实的令人喜爱,不仅热情,还逢人就笑,像极了她的父母,和她相处只觉得没有什么拘束,竟比同王熙凤待在一起还觉亲切。
真是好生奇怪,今天才头回见面不是吗?
太太们不管女孩子们的玩乐,自顾在一旁的暖阁吃茶聊天。
薛王氏见几个女孩儿们好的什么似的,连宝钗的笑容也比在家时也多了不少,心里就暗暗决定平日里要带宝钗多出来走动走动。
忽又想起了玉莲的年纪,便随口问道:“玉莲今年也有十一岁了吧?可许了人家没有?”
一说起这个,薛二夫人便掩口笑道:“可说的,依吴老爷的性子,只怕留玉莲一辈子都不嫌多呢,这事儿可难办呢。”
吴夫人也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我们夫妻二人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按照老爷的意思,过两年若是还没有子嗣出生,便要给玉莲寻一个相貌人品说得过去的夫婿入赘了,怎么着也不能让吴家的香火在我们这一辈儿断了吧?”
薛二夫人吃了一惊:“呀,入赘吗?这可为难了。”
薛王氏笑道:“人家要选婿入赘,你紧张什么?难道……你是看上了玉莲,要她给你做儿媳妇不成?”
薛二夫人也笑了:“有什么不成的?我家蝌儿除了年岁比玉莲小些,还有哪一样是拿不出手的?只是,若吴大哥的意思是要入赘,那就只能说是蝌儿与玉莲的缘分未到了,谁让他也是我们二房唯一的根苗呢?”
吴夫人摆了摆手:“说到底还是没边儿的事情,玉莲才十一,再耐烦几年吧。”
几位夫人相视一笑,只把这个话题放在了脑后,却不想被宝钗听见了,她听了这些话,俊俏的小脸微微红了起来,想起玉莲姐姐着实可亲,要是能做自己的嫂嫂就好了。
又想起吴家有意入赘,无论是自己的大哥哥薛蟠还是二哥哥薛虹,她都打从心底里舍不得的,这么一想,再面对玉莲的时候心中也没有杂乱的想法,只把她当做亲姐姐一般无二了。
玉莲又哪里知道,只这么一会儿,这个才见面一会儿的小姑娘竟能在心底把她当做嫂嫂的人选。嗯,所以说颜值虽然重要,但有的时候气场相合是比外表更决定一切的因素。
要么怎么说不是一类人就不要往一起凑呢?在金陵薛三老爷家的时候,大房二房是和三房各种的不合,各种怼,但是这一回来到了苏州吴家,遇见了对的人,就觉得无论做什么都是那么合拍。
薛家的男丁,连大人带孩子一共五个人,随同吴老爷一起坐着马车来到吴家的货场。
薛益下车看到吴家货场的规模,心中暗惊:好家伙这吴家得多有钱,就光这一个货场就有他老薛家三房守着的那个两倍大!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入如此大占地面积的货场居然没有一处空闲之地,满满当当全部都堆着货物。
要知道薛家的那个,空着一半就已经够三房吃不了喝不了了,这吴家的货场……啧啧……
薛益还以为他们薛家早年间能称作金陵四大家族,也确实兴盛了好几辈儿了,且以他素日里结交的人群来看,薛家也算是富贵人家中的上甲,却没想到一山更有一山高,在吴家面前薛家可能就是一个土财主、暴发户。
什么金陵四大家族,也就是在金陵那一亩三分地上有几分薄面罢了,若是拿到苏杭膏腴之地相比,只怕他薛家不过是江河中的小虾米。
“来,两位薛兄,这一次我们要看的货物还在远处的地方屯着,咱们先坐上这货场的马车,一会儿便到。”
好家伙,这吴老爷说的一会儿,却是一顿饭的工夫。这货场的马车到底不如府里出行的马车柔软舒适,颠得薛虹屁股直疼。
好不容易到了堆放建材的地方,薛虹一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尼玛哪里是“堆放”建材,这根本就是一座一座的建材山啊。
第九十四章 我买了!
薛益也吃惊地说不出话来,心说我要是早认识吴书宣这号人物,之前那次寻摸建材的时候又何必路远迢迢去一趟奉天?仅是这里的存货就足够自己完成十次内帑任务的了。
“吴老爷,这……”
吴书宣汗颜道:“怪只怪我对小女太过溺爱,收建材的时候又实在遇到了许多好货,这才越收越多起来。只是这些年货场里其他的货物倒还是出得不错,只有建材摆在这里无人问津,听说文衍兄是皇商,时常需要这些,如果可以就全部搬走吧,这也正好给我的货场腾腾地方。”
不对啊,苏州一代不是园林兴起的地方吗?许多的有钱人家都应该需要这些东西才对啊,怎么会无人问津呢?
最靠近薛益的是堆得如同一座山一样的木材,他带着怀疑的态度又更加仔细地查看了一遍,而仅仅在那堆木头里面认出了其中的一两样后,薛益就已经找到了问题的答案。
喵的,敢情不是没有人需要,没有人问,而是要么没人识货,要么就是认识却消费不起。
怎么呢?
就这堆木头里面,寻常的樟木、榆木、桦木、松木、杉木等皆不见,大部分都是海外舶来品,桑木和桧木应该是出产于日本的,其他的比如紫檀、鸡翅、黄花梨木,这些都是哪来的薛益拿不准,却只一眼就知道这些皆为上品。
还有些木头是连薛益都不认识的,有一种坚硬无比,又堆积成山,令薛益爱不释手。
吴书宣上来解释道:“这种木头叫做樯木,出自什么潢海铁网山上。它的质地十分坚硬,常用作舟具。只是可惜了,只有这么少少一点,想要用它来做一艘好船是不够的。不过这木头如果用来做棺木,倒是可保万年不坏,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呢。”
薛益听了这话嘴角一抽,大哥,你管这堆了九丈(约三十米)来高的整根原木叫太少?不够做船?你还想做多大的船?你怎么不上天?
只是木头而已,就已经看得薛家几人瞠目结舌,而薛益原本起的购买之意,此时也消减了好些。
这么多上好的东西,他是有心想买的,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几何,是不是自己能承受的了?若是价格合适,他又能买走多少?
吴书宣见薛益的表情有些凝重,疑惑道:“文衍兄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这些东西不合用吗?”
薛益忙摆手:“不是不是,您这里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这些若不合用那还有什么合用的?有好些都是皇室专人负责从海外进口的,像我们薛家这等皇商根本就是连见都没有见过,怎么能说不好?”
“既然好,那文衍兄为何愁眉不展?”
薛益心中一叹,这是他行商多年为数不多的特殊情况——拿不准货品的价格。
在这种情况下谈生意他是属于弱势的,就像面对占有绝对武力优势的白山鹰一样,一切诡道都显得沧白,他不得不老实说话。
“哎,还不是因为这些东西太好了,我一时算不准货物价值,这可怎么谈生意?”
吴书宣一听说是因为这个,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又有什么难的,这些东西,文衍兄只按照市面上普通建材的价格给我划个整数也就得了。很不必为这个为难。”
薛益听了便觉不妥:“这可怎么行?这些东西都是难得的宝贝,难得吴兄肯出手,已经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如今我又怎么能在这价格上占便宜呢?万万不可,没有这样做生意的道理。”
其实吴书宣的条件真的是很诱人的,薛益若是能用普通建材的市场价格拿下这样一批上佳的货物,搬到京城去这利润不知凡几,对薛家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可生意确实不是这样做的,吴家是有钱,但是薛益也不是乞丐,何用嗟怜?
吴书宣解释道:“其实这些建材收来的时候价格倒真的没有想象当中的贵,文衍兄是个识货的,大概也看出来这里面很多都是舶来品吧?那些外来的商人哪里知道我们这里的市价?这些个木头在我们的市集上也是不好卖的,毕竟识货的人少,大家都怕花钱买回去不合用反而浪费了银两。所以除了那些上好的货色,其他舶来品花不了几个银子,这一堆平均下来价格也堪堪同市场上其他普通建材差不多了,如此出售给你,我也不亏。”
薛益有些动心:“当真?”
吴书宣点头:“自然当真。只是,您最好是把这些东西悉数买走,我是不愿意费那个事,一次出售一小部分的,若是那样,我早已开仓卖给了散户,也不用等到如今了。”
如果是普通建材的价格的话,吴家货场的这一座座小山其实薛益倒还是买得起的,只是如此一来,薛家账面上能动用的钱就要全部砸在这里了,薛益显得有些犹豫。
就在这个当口,着急的不是货主吴老爷,而是薛家的二公子薛虹。
从刚才起薛虹的眼睛就盯着这一堆木头不放,好家伙紫檀、鸡翅、沉香,甚至连黄花梨都有,买入价格居然还只是普通建材的价,这不是天上掉馅饼还是什么啊?
那些名贵的木材是没有人用来做房子的,拖回去足可以打出整堂的家具,边角料可以请能工巧匠做成文玩,就连锯末子都是制作香料最来之不易的原料。
还不算那一堆上好的石头,什么寿山石、花岗岩的,单说这木头,里外里能生出多少银子来?忽然又想起来那座花费巨资专门为了四阿哥胤禛而造的圆明园还未动工呢,到那个时候再把低价购入的好东西卖给康熙老爷子,这中间又能赚多少银子?
他那个傻爹怎么还在那里愣神?
“父亲!”
薛虹忍不住了,拉住老爹在一旁咬耳朵,把他刚才想到的都说了一遍,除了圆明园一事隐而为提,其它的好处竟是说了个滔滔不绝。
于是薛益一狠心一跺脚,便道:“好,我买了!”
第九十五章 拍花子
虽然这样一来薛家大房生意账面上的活动资金变得紧俏了许多,但薛益只要转回头在京城多领几份有关建材的任务也就能把这钱赚回来了。
要知道宫中收购任何东西,那价格可都是令人咋舌地翻着番儿的高,更不要说这么大规模的建材了。
想来只要薛益进取一点,之后宫中发布的一些需要皇商采买的建材任务只怕都要到他薛家的手里了。
毕竟搞批发这种生意,自然是多走物美价廉又发货快的熟商手里成交了。皇商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担着皇家恩典的高级批发商而已。
另外,除了建材,薛益发现老吴家出的布匹、绸缎、纱罗乃至绣品,都是万里挑一的好货。他家的货大多都是卖给江宁织造的,而江宁织造收货的时候货款都被压得很低,吴书宣其实根本没有多少油水可赚,说到底不过就是博朝廷每年给的类似于“优秀商户”的这样一个表彰,真正赚银子的是他在江南一带的绸缎庄、绣坊还有成衣店。
薛益有心想要和吴家做起这单生意,奈何建材的事情还没有很好的完结,手里又没钱了,现下也就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余下的不过是买卖成交,喝酒庆祝。
而本来应该坐陪的薛虹却因为人群中的一句闲话心中惦记不已,找借口说身体不舒服便先回来了。
什么话?
就是——
“哎呀呀,还是这吴老爷家有钱啊!你看他家的后花园子,都快要连到葫芦庙的院墙了,真是大富大贵啊!”
本来这不过是附近百姓闲聊时候的说辞,倒不是薛虹拾人牙慧,只是这句话中的一个地名让他莫名心中一跳,没错,就是那葫芦庙。
他只知道脚下的是苏州地界,可万万没想到老吴家所住的这个地方就是阊门啊!
原来吴府的后一带确实紧靠着那条仁清巷,巷子的深处也确实有个古庙,因地方窄狭百姓皆呼作葫芦庙。而薛虹随便一打听也便打听到了,葫芦庙旁边确实住这一户姓甄的乡宦。
问到这里,薛虹心中狂跳,忍不住又问:“甄老爷家是否有位小姐?如今可在家吗?”
那人奇怪地上下打量薛虹两眼,看他衣着光鲜,不想是宵小之徒,可也没有一上来就打听人家深闺小姐的啊,这小孩儿莫不是疯了吧?
薛虹感受到那人异样的目光,突然发现自己的言辞的确有些不妥,便假称:“哦,是有人让我给甄老爷捎信来的,只是我头一次来苏州,怕找错了人家,这才问得细致了些。”
那人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甄老爷已经年过半百了,一辈子没有儿子,如今确实膝下有一女,这不过了年就四岁了,生得玉雪可爱,一家子当眼珠子一样疼爱呢。”
薛虹笑着向这人道了谢,自己心中暗暗一盘算,我的天,过了年就四岁了,这不是就快要走丢了吗?没记错的话,今天都已经正月十二了……
他这整天提心吊胆的,就怕哥哥薛蟠在某一日碰见了甄英莲和冯渊,一个弄不好人命官司背上身,那将会给薛府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这下好了,阴差阳错竟然让他在英莲走失前赶到了苏州,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让那倒霉催的甄小姐走丢了,只要她不走丢,那就不可能发生自己的哥哥为了他打死冯渊的事情,那么之后也就不用太过担心了。
距离元宵佳节还有三天,在这三天的时间里薛虹准备了好几个行动计划,待一切准备停当了,专候元宵佳节的灯会社火。
不出薛虹所料,这么大的热闹他们薛家的少爷小姐们是根本就待不住的,他对于此事乐成所见,只是在决定出门的时候反复叮嘱了跟在各位小主子身边的家下人等,要把眼睛死死盯在自家主子身上,灯会上最容易有拐子,若是走失了哪一个,后果都不堪设想。
而他自己却在刚刚出门的时候就甩掉了竹西和棠九,找了个没人注意的地方进了空间把夜行衣换好,悄悄蹲守在仁清巷,专等甄小姐出来看热闹。
而竹西和棠九是不用着急的,因薛虹早就吩咐过,你们自去看花灯,小爷我有事要办。什么?怕遇到坏人?跟了爷这么一场还不了解爷吗?若是真的遇到了坏人,该担心的是他们,而不是小爷我。
于是薛虹就在仁清巷的房顶守了约莫两顿饭的工夫,以至于他都差点以为英莲走失的剧情要被蝴蝶掉的时候,才看到从甄府的大门口出来了一个奴仆大扮的壮汉,他的脖颈上坐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二人正有说有笑得往花灯会场走去,那女儿眉飞色舞,脸色红润,衬得眉心那颗胭脂痣也更加清晰好认。
薛虹心说,不用问,这便是那霍启带着英莲出门了。
薛虹一路跟着这俩人,果然不多时霍启就突然人有三急,背着英莲急匆匆离开了灯会,走到了一个僻静的街巷,把小小的英莲放在了一家门槛上坐着,自己去解手去了。
房顶的薛虹冷着脸看着这一切,就差没跳下去踢死那个霍启了,你丫把个小小的孩子放在这么黑的地方,这孩子不让你弄丢了也得让你吓死了。
果然,霍启走了没一会儿,英莲就害怕了起来,站起来要去往霍启离开的方向找他。
薛虹急了,苏州是小桥流水人家的布局,民居四周都是水,这黑灯瞎火的,若这孩子一个不小心掉进水里,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来不及多想,薛虹就从房顶掠了下来,一把拦住了小小的英莲:“小妹妹,你到哪里去?”
英莲吓了一大跳,这地方本来就黑,还突然从暗处窜出来个人影,她也不回答薛虹的问话,只是委屈地撇了撇嘴,便不管不顾地大哭起来。
薛虹这下可急了,姑奶奶你别哭啊!
就在薛虹不知道该拿一个萌萌小哭包怎么办的时候,只觉得身后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人,在他和英莲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再然后,他就渐渐地失去了知觉……
第九十六章 如何自救
等薛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绑得跟个五花肉粽子一样,正蜷缩在一个阴暗潮湿满墙壁都是霉斑的破屋子里,他身边还躺着十几个同自己一样被绑起来的小孩,目测大一点的能有十来岁,小一点的也就英莲那么大。
对了,英莲!
转过头来看到一个摊在自己身侧的小肉滚子,同样被绑得像马上要送到屠宰场一样,但是那眉心的胭脂痣却让薛虹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回……这回算是发财了。这群孩子细皮嫩肉的,个个长得好看,若是长大了卖出去,会值不少的银两,到时候……咱们……咱们哥俩就发大财了!”
门外传来一个汉子醉醺醺的声音,薛虹气得牙根儿痒,个倒霉催的,小爷我真是阴沟里翻船,竟栽在了你这种人的手里。
另有一个声音赞同道:“哥哥说的很是。还好依着哥哥,这元宵灯会上最容易走失孩子,今儿晚上竟轻轻松松抓回来两个,只是……那女孩儿看穿戴应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若是被她的家人找到……”
醉汉狠狠啐了一口:“我呸!你跟着我干了多少票了?只有我们拐子拐孩子的,什么时候见到有人把孩子找回去的,啊?”
“是是是,大哥说得对,大哥英明。”
“哼!今晚好好看管这群小不点儿,这两天城里丢了这么多孩子,先探探风声,过两天再走。”
“大哥,我看着孩子,那你去哪?”
“你个王八蛋,到底谁是大哥,我去哪还用跟你说?”
醉汉打了另一个拐子一下,便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被打的见他走远了,狠狠道:“谁不知道你又去花街柳巷了?赚这点银子不够你花的,老子要不是有一家老小要养活,才不跟你干这么缺德的事呢!辛辛苦苦忙到头,还落不下几个钱!”
这个人越说越气愤,根本也没有进来看管孩子们的意思,只略推开门看到小孩子们都捆在一堆睡得正香,便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薛虹等了一会儿,直到门外彻底没有声音了他才站起来。
呃,照他的本意,其实是想学电视里看到的那样,找个尖锐的东西把绳子磨断,可是事实告诉他,电视剧就是电视剧,被绑成这样,光是完成站起来的这个动作就已经让他累得要死了,这屋子里也半点没有适合磨绳子的东西。
哎,算了,被笑话死也总比待在这里被困死得好。
月汐看见五花肉粽子,不,看见薛虹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浑身的毛都炸了,冷静下来后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怒不可遏。
它跑过去把薛虹嘴里塞的一团破布条拽了出来,气哼哼地问道:“是谁干的?”
薛虹苦笑了一下:“我本来是想救被拐子拐的孩子们的,谁知道自己也中了着。看来拍花子是一门学问啊,得好好研究研究。”
月汐并没有像薛虹想象中的那样对自己冷嘲热讽,而是默不作声地给薛虹咬绑着手的粗麻绳。
月汐虽然已经有了二尾,体型却还是幼狐,而且狐狸虽属犬科,牙齿的咬合力可远远不如狼或者犬,就这么一会儿,它的牙龈已经隐隐见血了。
好不容易把薛虹手脖子上的麻绳咬断,薛虹心疼地顺了顺月汐的毛发,又抓紧把脚上的绳子也解了开。
“奶奶的,这群拐子,小爷我要弄死他们!”
“你打算怎么做?”
薛虹想了想,说道:“我需要你变成人身,帮我看看这破屋子的具体地址,等一下我写一张字条,想办法送到父亲的手里,让他来救人。”
月汐不解:“你直接把孩子们都送到空间里面来,然后逃到安全的地方再把孩子们放出来不就可以了吗?干嘛这么费事?”
薛虹摇头:“那样确实是最快的方法,可我今天救下了这些孩子们,明天这两个拐子逃窜到别的地方再拐孩子,岂不是一样的?倒不如让官府的人抓到现行,一来处置了这两个拐子,二来也算是我父亲功德一件,还能卖当地父母官一个面子,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月汐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因这拐子们为了关押小孩,这个破屋的窗户都是被钉死的,大门也紧锁着,只有门槛和门板之间有一道缝,月汐以狐狸身从这缝儿中钻出去,又摇身一变变成了个女子。
左右看看,四下无人,也不再多说,出去了一会儿便回来:“这里还真是偏僻,已经离城好几里了,叫做顾家庄。这个破屋子是那群拐子租来的,只说是顾家庄双鱼巷老院子便是了。”
薛虹听了点了点头,在空间里找出之前为了画家具图纸才放在里面的文房四宝,草草写了一封给父亲的信,交给月汐。
月汐不能长时间变幻人形,好在此时已经入夜了,前半段它还是以狐狸身飞奔,后半段她却变成了一个身材较为高大的婆子,拿着信就去了吴府。
彼时吴府这里已经炸开了锅。怎么呢?丢人了呗!
好好的去看社火花灯,回来的时候却短了一个,薛家最有出息的小少爷薛虹不见了。
薛家的人急得不成样子,吴府上下也因为这件事情通不曾睡,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找了,两家人连主子带奴才,个个脸上露着惊恐。
月汐变幻的那个婆子来在了吴府的门前,一打门,里面出来一个门房,上下打量了一下这婆子,倒是挺客气:“这位婆婆,如此深更半夜的,您有什么事儿?”
月汐也不废话,只从怀里掏出那封信来:“快把这信给寄住在这里的薛老爷看看,他家的二公子被拐子拐去了,正关在城外顾家庄的双鱼巷里呢!”
门房一听见这话,“啊呀”一声,双手接过信来就跑到宅子里找管家,管家不敢耽搁,跑着把信送到了薛益的手中。
这薛益此时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中急得什么一样,一听说有儿子的消息,赶紧接过信来看,只见信上是儿子的字迹,通篇皆是求救之言,告知了他关押孩童的具体地址,说孩子们暂且无大碍,只要薛益通知衙门的人来救,务必狠狠惩治这帮拐子。
第九十七章 战五渣也有用处
薛益看罢信,双眼通红,问道:“这信是谁拿来的?”
管家道:“听门房说是一位婆婆,那老人家只是把信递进来之后就走了。”
来不及去感谢那位送信之人了,手里的这封信在薛益看来价值千金,他连一刻也不敢耽误,叫上弟弟和吴书宣,带着人就去了衙门。
苏州的知州早在薛家发现薛虹走丢的第一时间就被惊动了,如今薛家有了二公子的具体下落,知州还说什么的?立即点齐兵马,直奔顾家庄双鱼巷而去。
另一边,薛虹见月汐去送信了,心里担心得不行,却也少不得等着。他转身看了看三三两两躺在地上的小孩儿们,除了英莲外,看穿着应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他心里叹了叹,赶紧去把绑着他们的麻绳解开,一边解一边埋怨自己把这件事给忘了,应该第一时间给孩子们解绑才是。
应为这些拐子实在太狠,为了防止他们逃跑,麻绳绑得都是死结,他自己的手腕上还有深深的勒痕呢,就别提年纪更小的孩子们了。
按照年纪从小到大的顺序,薛虹依次解开了麻绳,又用探脉查看了他们的身体状况,发现所有人都因为迷药的关系陷入了深度的睡眠,其中有一两个受到了惊吓,身体暂时没有其他的问题,他这才放下心来。
等待是最煎熬的,但是好在月汐先回来了。
“信送到了吗?”
月汐点了点狐狸头:“送到了,我看着那个管家亲手把信交给了你的父亲。”
“那就好,父亲一定会赶来,”薛虹知道月汐如今战五渣的体力又要透支了,满汉歉意地看着它,“谢谢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没过一会儿,屋外的脚步声和谈话声渐渐多了起来,薛虹透过门缝看到了灯影重重。
“你大爷的,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老子才刚睡下,是谁这么不长眼……哟,哟,原来是军爷,军爷来我们这穷地方有什么公务?”
留下来看家守舍的拐子似乎是个有起床气的人,原本他已经睡下了,被外面的动静太大,把他给吵醒了,可他骂骂咧咧的出来看清楚来人,一张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薛益一见到此人就下令把他给拿下了,而他自己便拿着灯笼找薛虹信中写的被木板钉死的房间。
就这么一个小院子,拢共没有几个房,灯笼照一照就发现了目的地,薛益怒极,也不用旁人,自己冲过去就揣了厚重的木门一下,可那门上是上了锁的呀,如何踹得开。
还是棠九机灵,在那拐子身上搜了搜,快速跑到怒发冲冠的薛益身旁:“老爷,这应该是钥匙。”
“打开!”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口的火光刺了眼,薛虹被晃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父亲、二叔、大哥和表弟薛蝌围住了。
“你没事吧?”
薛虹看了看薛益微微凌乱的头发,还有一额头的汗珠,有些动容,却敛着情绪说了句:“我没事,还有其他的孩子也被拐了呢。”
吴书宣和苏州知州带着府兵进来,果真看到了地下仍旧沉睡的孩子们。
薛益回头看了看知州,知州会意,扬声道:“把那个拐子带上来!”
那拐子此时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见了知州连忙跪倒。
“你这拐子,老爷来问你,这些孩子们怎么个个昏迷?可有性命之忧?”
那拐子抖如筛糠:“没……没……没有,他们不过是中了迷药,小的,小的这里有解药,闻上一闻就会醒的。”
“那还不把解药拿出来?!”
“是是是……”
拐子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来,知州身旁的衙役一把夺过来,就要去给孩子们解秘药,薛虹却站了出来:“大人且慢!这些孩子们和我一样被拐来的时候都受到了惊吓,眼下这阵仗未免太大,现在把他们叫醒免不了又是一场害怕,倒不如把他们送回衙门再解毒吧?”
那苏州知州很是高看薛虹一眼。怎么呢?
他是跟这么些孩子一起被拐来的,躺在这里也有比他年纪大的,可是个个都睡得跟个死猪一样不曾清醒,只有薛虹不只醒着,还能想法设法往外送信,助他破了一宗不算大却功德无量的拐卖儿童案,这对于自己的仕途来说可谓是锦上添花的一笔。所以这知州也很是给薛虹面子。
“薛二公子此言有理,既如此,你们就把孩子们送到马车上,带回衙门,明儿一早就通知走失了孩子的人家上衙门来认领吧。”
“是!”
“大人!”
“二公子还有何事啊?”
“刚才我醒来的时候,听见这个拐子还有同伙,抓到的这个顶多算个从犯,还请大人查明真相,早日抓回真凶。”
“哦?既如此,那就多谢二公子提醒了。”
“还有,最角落里的那个小姑娘,我知道她是谁家的。她家人找不到她必定心急如焚,大人不如把她交给我,我这就送她回家。”
“这……好吧,那就劳烦薛老爷和薛二公子了。”
既是薛家认识的人,倒不用他们衙门费事,何乐而不为?
薛虹从衙役的手里要来解药,放到了英莲的鼻子底下,小姑娘果然嗅了嗅之后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只是一双眼朦朦胧胧,似乎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待到看清眼前这么多陌生人和这么多灯笼火把,小姑娘瘪了瘪嘴,似乎又要哭。
薛虹赶紧出声:“小妹妹,你别哭,我知道你是甄老爷家的小姐,我这就送你回家,好不好?”
英莲揉了揉眼睛,看见薛虹,才想起是同自己搭话的小哥哥。眼前这么多人也就这小哥哥看着脸儿熟一点,英莲便点了点头,拽住薛虹的衣摆站了起来。
英莲小孩子家,受不得什么变故,一路只知道揪着薛虹不放,倒是令薛益一脸茫然:“虹儿,这个小姑娘是谁家的小姐?”
薛虹叹了口气:“哎……父亲,听我慢慢跟你说。”
第九十八章 盛情难却
一行人兵分两路,薛益带着薛虹亲自送英莲回家,薛蟠和薛蝌则是先回去把找到薛虹的消息告诉薛王氏,天知道儿子差点走失,做母亲的也差点跟着寻死了。
在驶往甄家的马车上,薛虹少不得又扯了个慌。
只说元宵灯会,自己一个人偷偷溜开,本是想要找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送给妹妹们做礼物,不想竟遇到一个家丁打扮的人满大街喊着“英莲”。
好奇一问,才知道住在吴家后一带仁清巷的甄家老爷之独女甄英莲走失了。
“这几日住在这里,没少听见人说这位甄老爷。他是本地的乡宦,姓甄,名费,字士隐,最是个秉性恬淡的人。整日不以功名为念,只酌酒吟诗为乐,为人又乐善好施,真真神仙一流的人品。
只是甄老爷如今年已半百,膝下无儿,只有英莲这一个女儿。如果此番被拐子拐跑了,叫甄老爷余生怎么度过?恰那家丁告诉我说英莲的眉心有一颗胭脂痣,我猛然想起来时路上有个人抱着个昏睡的女孩子匆匆而过,那女孩儿眉心倒有颗胭脂痣。
想那人衣着寒酸,而那小女孩却一身富贵的打扮,再有家丁的话,这前后都能对得上,所以……儿便仗着自己身上有些功夫,就偷偷跟了去,谁知自己却也着了拐子的道。”
薛益听到这里方露出了然的神态,转念又想起其中险恶的过程,少不得敛起笑容训斥一番:“小小年纪,竟没有你怕的不成?上一次潜入荣国府的事情还没跟你算账,这回你有去管什么拐子?你可知,你是我薛家最大的指望,若你因此上有个什么,我和你母亲便是那甄老爷,余生也便没法再活了!”
薛虹自知理亏,谁家的父母经历孩子差点被拐都要被吓得掉了魂,这一次真是自己草率了,看来要好好反思一下。
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甄家门口,甄士隐和他的娘子甄封氏亲自等在门口。
薛虹轻手轻脚地扶着英莲下了马车,甄士隐看到女儿,喜极而泣,颤着声音唤道:“英莲!”
英莲听到父亲的声音,猛得抬起头,待辨认出父亲的模样,便一把甩开了薛虹,一路跌跌撞撞地扑进了甄士隐的怀里:“爹爹,爹爹!”
看着女儿红红的小脸,似是有些受冻,眼睛里虽还有些惊恐,但更多的是见到自己的喜悦,从知道英莲走丢到失而复得的这几个时辰,甄士隐竟恍如隔世,不觉紧紧抱住了女儿,似乎她身上暖暖的软香才能抚平自己内心的焦虑。
过了好一会儿,甄士隐将女儿抱给夫人,早已哭成泪人的甄封氏也是搂着英莲百般爱怜亲吻,好一会儿才缓和情绪。
薛益见一家三口如此,眼圈不禁红了,心里对与薛虹之鲁莽,也少了几分埋怨。亏了儿子可出手,不然这一对老夫妻可就太可怜了。
薛益愣神之际,甄士隐携夫人突然噗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谢恩,竟是好几个人都搀扶不起。
“薛老爷和二公子的大恩大德,甄某人今生今世都不知如何报答,谢谢你们,谢谢……”
见甄士隐这样子,薛益父子心更酸了。
薛益亲把甄士隐扶了起来,说道:“这位老先生,您不必如此,我们都是为人父母的,你的心情我理解。如今令千金失而复得,是喜事,很不必如此。”
甄士隐要请薛益父子两个进屋坐坐,薛虹道:“此一番闹出这样大的事情,我母亲必然吓坏了,我得快快回去安抚安抚,不然也不配为人子了。”
士隐听了连连点头,与薛益越下了第二日一定要来他家中做客,薛益亲口应承了,士隐这才携着妻子目送着薛家的马车驶出好远才罢。
薛虹回到了住处,薛王氏悬着的心方放下,又是一通哭哭笑笑,埋怨指责,好容易平息下来。因念着薛虹此一番又累又惊,便早早放他回去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薛虹还未起床,甄士隐的帖子早已到了。那帖子上连同薛家二房和吴书宣也都请了。
薛二老爷原就是个好热闹的,少不得就一同去了。那吴书宣因与甄士隐本来就是邻居,这么多年说不认识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从未上门走动过。那吴书宣早已知道甄士隐之人品,此番他下帖子来请,正顺了自己的结交之意,岂有不去的道理?
见众人都是欢欢喜喜的样子,独薛虹一个坐在一旁,心事重重。
甄士隐其人,昨天见到了才知的确是个很好的。
不论样貌、人品都是没得挑,才学方面更早就是十里八乡公认的才子。昨儿他是想尽了办法救下了甄家的独女英莲,可薛虹并没有忘记原著中毁了甄家的那一场大火。
原著中的那场火就是在英莲走失后不久烧起来的,连具体的日子薛红都深记得。
该是三月十五,葫芦庙中炸供,致使油锅火逸,便烧着窗纸,这才起了火。
这古代人盖房子,大多用的都是木材,葫芦庙里之火又是因油而起,那猛火见了木头,还有不着的?于是牵五挂四,将一条街烧得如同火焰山一般。
甄家就在葫芦庙的旁边,等火势下去了,甄家早就变成了一片瓦砾废墟。
薛虹本来想,那一僧一道都已经被自己“消灭”了,英莲被拐的事情应该能够被蝴蝶掉了吧?谁知原剧情还是那么强大,英莲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么这一场大火兴来临的可能性也是极高的。那样的火,别说区区一个甄家了,只怕吴家的后院都要被波及。薛虹不希望秉性恬淡的甄士隐遭逢此难,也不希望为人爽直的吴书宣因此有损失,可是他该怎么办呢?怎么做才能阻止这场大火的发生?
薛虹一路冥思苦想,倒是令其他几小只有些不解。
宝钗凑过来问道:“二哥哥,你今天怎么还心事重重的?莫不是被那拐子吓傻了?”
薛虹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想事情。宝钗,我问你,你可知道三月十五是什么日子?”
第九十九章 武财神托梦
宝钗闻言噗嗤一笑:“二哥哥莫不是真傻了不成,三月十五是武财神赵公明的生辰,各处都要供奉的呀!”
武财神赵公明?薛虹一想便明白了,这葫芦庙是一座古庙,又因十分窄狭,再供奉个什么冷门的神仙,只怕这小庙的香火也就断了。
而供奉武财神赵公明却不一样。
江南一带多商贾,为商者诚信为先。
相传,赵公明原本家境贫寒,靠给木材商人打工为生。因他诚实本分,又肯吃苦,经常得到老板的奖赏。他自己也是个聪明的人,渐渐的从给人打工到自己揽一摊变成木材商。
他本就是个经商的奇才,秉性宽仁,目光远大,胸怀宽广,日积月累之下,财富越来越丰厚。
而家财万贯的赵公明还肯帮扶身边需要帮助的人。有人借赵公明百金做生意,不想遇到天灾赔了本,根本无力偿还欠他的债务。赵公明却仅仅让他偿还了一双筷子来抵消债务。
作为商人,赵公明真真是为富性仁,义利双收。
不仅如此,天生神力的赵公明还是一员猛将。在国家有为难的时候,他不仅资助朝廷军饷开支,还亲自带兵打仗,退敌安邦。
许多武财神庙里的赵公明塑像,都是胯下骑着黑老虎,手里攥着白银鞭,这正是他出征时的样子。
赵公明的故事虽然是传说,而且传的时日越长就越被百姓们神话,但是这样一个有才有德的义商形象却深得商贾们的尊重和敬佩,凡为商者大多供奉赵公明。
巨富的会亲为赵公明建庙宇、塑金身,寻常的百姓凡对生活有美好的憧憬的,或是请一樽他的塑像,或是请一张画像,也都恭恭敬敬早晚一炷香。
而祭祀供奉赵公明,讲究就更多了。尤其在大年初一这一天,有争烧头一炷香的习俗。
善男信女们除夕的夜里通夜不曾睡,只等鸡叫第一声便纷纷涌进财神庙,点燃第一炷香,恭恭敬敬地进献,传说就这一炷香,就能给你带来一年的好运。
而每年的三月十五是赵公明的生辰,六月初六是赵公明的忌日,这两天里凡供奉赵公明的庙宇必有大型的祭祀活动,有些地方还会有财神庙会,有开三天的,也有开七天的,热闹非凡。
就连平日里,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向赵公明进香的香客都能把庙门给踏破了,你说这小小葫芦庙不靠着武财神收些香火钱,又该拿什么为继?
作为一个对传统文化十分感兴趣的现代人,薛虹本是知道这些冷知识的,只不过事到眼前,他竟一时忘了,若不是宝钗提醒,到如今还云里雾里的呢。
薛虹脸红了红,心中却已生了一计。
到了甄家,甄士隐备了上等的戏酒,男宾席上是他千恩万谢不尽,女宾席上是甄封氏来往迎合,忙得脚不沾地。
宝钗他们围着宝镶和英莲两个小娃娃笑闹着,连饭也不曾正经吃得,薛虹他们这边有屏风隔着,虽然还离了一段距离,却也听得到女孩儿们的欢声笑语,男宾席上的众位父亲兄长,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过了不一会儿,薛虹见席上各位家长该寒暄的都寒暄了,甄士隐的诗也做了一大堆,他突然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父亲,众位叔伯,虹儿有一些不中听的话,思虑再三,觉得一定要在此说出来方好,若是有什么得罪,还望众位看在我年纪小的份上,不要同我计较。”
薛虹此话一出,众人皆面面相觑。
薛益就坐在他身边,悄声道:“你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又打算说什么?”
薛虹也是一脸的无奈:“父亲……我……还不是因为昨夜做的那个梦,不得不说啊……”
薛益一听说薛虹又做了梦,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也跟着白了一下。自然,他心里也是好奇的,便没再阻止,只认真听薛虹说下去。
“咳咳,那个……我要说的事情跟吴伯父还有甄老爷有关。”
吴书宣面带笑意:“哦?这里面还有我的事?是什么,贤侄尽管说来。”
薛虹笑了笑,把他编好的那个“梦”一点一滴娓娓道来:“事情是这样的,昨儿我回去之后睡得晚些,夜里梦见了一位骑着黑老虎,手拿白银鞭的壮汉。这个人我认识啊,不是武财神赵公明吗?我还纳闷了,这庙里的神像怎么还会动?
我心里虽然疑惑,但是见了真神,是要上前行礼的。谁知我还未开口,那赵玄坛却是深深一叹,倒把我吓了一跳。
原来赵老爷心中很不舒坦呢。他云游下届,来到了苏州一代,真身正歇在了巷子底的葫芦庙,因被山水风景所倾倒,赵老爷打算在这里逗留时间久一些,还想过完了生辰再走。
只是他留在这里的时日越长,越觉得葫芦庙里的糊涂僧们做的事情不地道,只说这帮和尚除了秃了的脑袋是真的,嘴里竟没有一句真话,平日里是变着法儿地从香客们手里哄钱。
赵老爷气极了,说等三月十五这庙里的僧人炸供品的时候要放一把大火惩罚惩罚。
说到这里,我心说这是您老人家的事情,又与我有什么相干呢?
赵老爷又说了,原是因为住在葫芦庙旁的甄家是一户仁善之家,连那有钱的吴老爷家也是好人。如今本神有意放火却不忍牵三挂四地害了这两家人。皆因你小子既认识这两家的人,又与本神有缘,这才入你的梦境提醒一二,若你仁义,回去告诉吴、甄两府,叫他们早做准备,就说是我赵公明的话,三月十五必有大火,你叫他们好生收好自己家的财物。
说完了这些话,我就惊醒了,醒来后一身的冷汗,只觉得梦里神明的话言犹在耳,所以这才不得不说了出来,还请吴伯父和甄老爷早做打算。”
甄士隐是个一心一意的读书人,听了薛虹这些言语先自然是不信的,只笑道:“贤侄只怕是昨日里因拐子之事受了惊吓,如此才有怪梦生。梦中所语岂可当真?我看,很不必理会的。”
第一百章 玉皇大帝也贪财
薛虹听了士隐这话,心都凉了半截,心说难道托梦之说在这里竟起不到效果了?
谁知此时吴书宣一脸凝重地问道:“你说你昨夜梦到了武财神,此事当真?”
薛虹点了点头,吴书宣却面露大骇:“哎呀,看来这不是巧合了,昨夜……昨夜我也梦见了财神爷啊!”
哎,我去!吴大叔不带你这样的啊,怎么还抢上戏了呢?
众人听见吴书宣也如此说,便都一脸严肃,薛二老爷同他是多年好友,彼此很是了解:“怪道今儿一早见着你就觉得你的脸色不对,我一眼便看出你是昨夜没有睡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书宣摇了摇头:“我的梦倒是没有贤侄这般清晰,只不过隐约知道现身我梦中的的确是赵老爷,他只看着我,也不说话,一脸的凄楚,是我自己惊醒的。醒了之后便再也睡不着,想着今儿要找个懂得破梦的相士给我算算卦,这不还没来得及找,便听见贤侄的梦境,我这着实骇了一跳啊!”
薛虹看了看吴书宣,又看了看一桌子头皮发麻的男人们,低头摸了摸鼻子,心说,这不是巧了么?竟然歪打正着了!
这一回连甄士隐也不敢笑了,只沉默这忖度薛虹刚才说过的话。
薛益叹了叹,说道:“罢,罢,你们也别质疑什么了,反正我这个当爹的是不敢把虹儿说的话不当回事的。你们是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若是知道了,只怕这时候已经回家转移财产了。”
“什么事儿?”
在座的各位又有谁知道薛宝钗发无名之症,快咽气又没咽气的时候,家里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了怪模怪样的一僧一道,说要化了宝钗去出家,却被盛怒之下的薛虹弄得凭空消失的事情?
这事儿说得玄乎其玄,若不是薛益和薛蟠两个百般强调是自己亲眼所见,在场的人根本没有一个相信。
尤其是听到后面,说起薛虹竟然梦中得遇真武大帝赐神力,众人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武大帝是谁?他真身可是天上玉皇大帝三魂七魄中的一魄啊。
想当初玉帝在天宫无事,忽然见到刘天君府邸那里一片七彩霞光,耀目璀璨,一问之下才知那是刘天君祖辈相传的一颗七彩琼花宝树发出的光芒。
玉帝心里喜欢,便去刘天君府上做客。
就这七彩宝树,离远了看就已经是世间罕有,光彩夺目了,离近了看那个漂亮啊,说能闪瞎了眼都一点不带夸张的。
玉帝越看越爱,越看越爱,连续好几个月都往人家刘天君的府上跑,就为看这棵树。后来玉帝实在是喜欢这宝树,心痒难耐,便开口向刘天君讨要。
刘天君为难地说,此乃家传的宝物,今后是要传给我的儿子的,可不能孝敬给陛下。
玉帝是个神仙啊,神仙是不能轻易举意的,若是心里动了这个念头,就一定要想法设法的达成心愿不可,不然会渐渐形成心魔,影响今后的修行。
若是别个神仙有心魔就有心魔吧,反正修炼得好也罢,坏也罢,都是他个人的造化,也没个人会把这事情放在心上。
可是玉皇大帝可不是一般神仙啊。
他是天上所有神仙的头,是天宫集团的董事长来的,他这种塔尖儿上的人物可是一点差错都不能有的,怎么能轻易因为一件小事而酿出心魔?
要知道天地间可不只有仙界,还有其他五界呢,若是让魔界或者妖界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知道了堂堂玉皇大帝有了心魔,还不趁此机会犯上作乱?到那个时候六界都要乱了套了,那得造多大的孽啊?
而源头却是因为看上了人家家传的宝贝?你个玉皇大帝,要什么有什么,居然觊觎了别人家的财物,你丫是玉帝啊还是土匪啊?
就单单这件事情传扬出去,也够天宫丢尽了脸面的,这也太不像人话了啊。
所以这事儿引起了天宫众仙家的重视,无论如何也要把这见事情解决了。又要让玉皇大帝体体面面地得到那个宝树,又不能让刘天君坏了祖训,把家传的宝物丢失。
那怎么办?一群老神仙一天天什么正事儿也不干了,就聚在一堆帮着玉皇大帝想霸占别人家财产的招。
最后也不知是哪个混蛋老神仙给玉帝出了个主意,说,陛下,您老人家不是有三魂七魄吗?就从你这七魄里面拿出一魄来,投生到刘天君的府上,让他给刘天君做儿子,等儿子长大了,就能继承家产,得到刘天君的宝树,这样您又平了此意,又不失颜面,刘天君也不算破了祖训,岂不是一举三得?
玉帝当时估计也是想要人家的宝贝想瞎了心了,于是还就真同意了。
这一魄投胎到了刘天君的府上,托生成了一个大胖小子,取名叫做刘长生。
这刘长生毕竟是玉皇大帝的魂魄造就,那是一出生就异于旁人,能耐大了去了!
这投胎三次历劫四十二年,前前后后有了好几个身份,发生了许多的故事,等最后劫满,才被玉皇大帝封为北方真武大将军,到下界收伏妖魔,他先后收伏了龟蛇二妖,赵公明、雷田二将、华光、五雷五音等等,皆为己将。
关于真武大帝的事情,民间流传这一部叫做《北游记》的小说,说的十分详尽。各地也皆有供奉真武大帝的道观庙宇,所以薛益一说出来,众人就已经信了十分了。
只是若是薛益不说宝钗之前生病的事情,只怕众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用看怪物的眼神来看薛虹,个个以为薛虹是什么神仙下凡,连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怎么呢?谁让这薛虹曾经做梦,梦见“真武大帝赐神力”来着?今日梦见这个武财神赵公明还是人真武大帝的手下败将呢,由得着你不信吗?
就这么工夫,甄家的宴会也草草散了,甄士隐和吴书宣就差没把薛虹当真佛给供起来了,千恩万谢地各自回去处理自家的财物去了。
薛虹见众人对待自己的态度,懵得云里雾里,不知所措。
他当初的本意不过是希望利用古人迷信这一点来遮掩一些事情,却没想到竟成了旁人口中的异类。薛虹无法,只有默默哀叹,哎,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第一百零一章 再回尚武村
甄士隐和吴书宣赶紧回去处理家里的财物,能当得先当了,只留当票,能换成银票的就换成银票……
最后他们把家里能搬得动的财物大部分都换成了纸,单放在近身又好拿的地方,准备大火一起揣在怀里就能跑的。
薛家的故事太玄了,这些人也都是见过世面的成年人,虽然当下着实被唬了一跳,其实各人心中还是存有疑虑的。
不过宁可信其有,回去折腾折腾罢了,如果三月十五那日没有着火,大不了再把东西原样弄回来就是了,防范于未然总是没错的。
而就在甄、吴两家忙着处分财务的时候,薛虹突然有听见系统的声音。
‘叮,恭喜宿主自主解锁支线任务,获得经验值300点、功德值300点。直至目前为止,宿主一共获得了5000点经验值,只有宿主可以完全凭自己的意志赚取经验值和功德值,不需要依靠系统发布的支线任务。’
薛虹本来坐在那里品茗,听见这个的时候心理一阵疑惑,就闪身进了空间。
“喂,破系统,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薛虹突然出现,惊了修炼中的月汐一下,它听见薛虹的话,朝他翻了个白眼:“瞧你那个没见识的样子!”
此时系统也适时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因为宿主是在没有接到支线任务的情况下主动对甄家的小姐施以援手,直接捣毁了拐子的窝点,所以这经验值和功德值就是自动发放的。”
薛虹撇了撇嘴:“行了行了,找不到由头让我去给你做事也就算了,今后我会自己看着办的,不就是经验值和功德值吗?小爷我有的是办法去挣!”
薛虹嘴里说得好听,可是看着只有3000点的经验值,他还是有点泄气的。
不过,前后也算是给系统“卖命”了一段时间了,薛虹大概已经摸清了系统的尿性,他觉得系统是偏向于要他去做行善积德的事情,做的善事越大,得到的经验值就越高。
现在不需要受到系统支线任务的影响,薛虹暗暗盘算着,他不能总是做一些小事情帮助很少的一部分人,这样几百点几百点的攒经验,猴年马月能攒到10000点够升级?根本不够看啦。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一下子活得比较高的经验值嘞?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
而几天以后,也到了薛家两房人马分别的时候。
薛益到底是京官,家里的店铺也多在京城,离开的时间太久会堆积很多事务的。而薛二老爷的游玩是没有终点的,他不过是同自己大哥说了一句“有时间会去京城看你”这样缥缈的承诺,便又准备成行了。
面对分别,表现得最为不舍的是孩子们。
小人儿家说了好几大车子离别的话,又相互赠送了礼物,还约定下次见面后定要如何玩笑。
而这中间,宝钗和宝琴两个本就秉性相投的小姐妹俩,更是不知道绞湿了多少条手帕子,在众人的再三劝慰之下,才依依惜别地坐上了马车。薛家的大房和二房就这样一南一北得分开了。
回去的时候一路无事,薛家一行人几乎是没有下船的,只是到了清口,大家才下船修整了一番。
薛虹心中有自己的想法,便跟父亲打了声招呼,自己带着竹西和棠九往尚武村去了。
不是头一回来这个小村落了,但是这一次来,却是感受到了久违的田园意趣,入目之处皆是宁静。
竹篱笆围成的小菜园,几只满地啄食的鸡,不大不小的农舍,齐全康健的家人……
“这是薛二爷不是?”
薛虹正站在村口了望,不远处一个小伙子和一群妇人挎着篮子越走越近,那篮子里是他们今日去县城里买的油盐酱醋,另有些点心,预备给孩子们甜甜嘴的。
薛虹回头一看,那小伙子是同常勇他们一起在码头做过工的,看着脸儿熟,却叫不出名字。
“嗯,我来村儿里找常勇,你知道他家住哪儿吗?”
“知道知道,公子要找勇子哥,我这就给你叫去。”
整个尚武村的人都感念薛家之前的帮扶,如今这青年看见薛虹来了,便一边跑着一边喊:“薛二公子来了,薛二公子来了~”
村子里顿时炸开了锅,凡是在家的村民都纷纷出门,一眼就看到村口薛虹主仆三人骑着马站在那里。
好家伙,这呼啦超干出来一大帮子人,差点把薛虹他们的马给惊了。
“薛二爷怎么来了?”
“薛二爷一路辛苦,可吃饭了?若不嫌弃到我们家用点儿吧,刚猎的野鸡,给二爷煲鸡汤喝。”
“二爷二爷,这回来是公干吗?若是能常住多好?”
“就是啊二爷,您要是能当我们这一方父母,咱们尚武村的日子可就越来越好过啦~”
薛虹一时愣住了,他没想到村民们对自己竟如此盛情,他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在没过一会儿,常勇就来了,他分开众人,看到了薛虹也是一脸的惊喜:“二爷真是你啊,来找我什么事儿?”
薛虹这才回过神来:“勇子,我能去你家里坐坐吗?有点儿事情想跟你说。”
常勇笑了:“二爷能来看我已经是我的荣幸了,若是二爷不嫌弃,这就跟我到家里歇歇脚吧。”
薛虹主仆三人下了马,村民们一路护送着薛虹到了常勇的家。
常勇家房子倒是挺大,却只是很普通的土房子,家里只有一个老娘和一个弟弟,见了薛虹,这二人也是十分热情,忙给薛虹端茶递水,又给薛虹让座。
薛虹坐定后,见村民们还围在常勇家的门口,有些张不开嘴,常勇会意,几句话把乡亲们都打发走了。这里的村民十分淳朴,知道薛虹是有事跟常勇商量,被软言劝走也都表示理解,没有一个因为没看到热闹而心存不满的。
待屋子四周清净下来,薛虹提起了正事:“勇子,其实我这次专程过来是有一句话想要问你,你可愿意做我的贴身护卫?”
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次的招募
常勇听了这话愣了一下:“二爷这是……?”
其实薛虹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他想要赚取更多的经验值,回京后就要想方设法做些大一点的事情,虽然不能保证一定能获得丰厚的经验值回报,但是那些大事是他一直想做又怕牵扯到家人而又不敢做。
但是他转念一想,九龙夺嫡的过程虽然凶险,可他知道剧透啊,连最后的赢家是谁他都知道,只要趋吉避凶,看准形势,未必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所谓富贵险中求,瞻前顾后的一味求稳,等到局势明朗的时候,他薛虹再想立一番功劳闯一番事业,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所以,他要培养自己的势力,要学会主动出击。毕竟距离那一场大戏开锣的时间也已经越来越近了。
薛虹知道常勇是个有情有义又有气血的好男儿,最可贵的是他的身手还不错。既然已经决定要去做大事,他就必须要有自保的能力。
经过拐子一事薛虹深深了解到,自己虽然有系统空间护身,又能修习异于常人的奇妙功法,但正因为他有这些金手指,才导致自己对于“外挂”依赖感太强,真正面对危险的时候,只有自己培植出来的力量才最值得信赖。
更何况,他清楚以自己的能力最多也就能自保,若是将来出现了什么特殊情况,他只有一个人,怎么能护得住所有家人?
薛虹见常勇一脸惊讶,便笑道:“不瞒你说,我薛虹虽是商人之子,却是胸怀大志的人。做大事就有大风险,我需要合适的人来保护我和我家人的安全。我知道你是个好样的,今天来是诚心邀你帮忙。”
常勇是真的没有想到薛虹会专程找到自己说这样的话,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
薛虹误会了,还以为常勇的不想为他这样的富家子弟卖命,于是一脸诚恳地说道:“我知道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薛虹虽说不是什么能人异士,却也自认不是个废物。不如这样吧,我们找一片开阔地比试一下功夫好不好?”
这一下常勇是真的懵了,这位薛二公子不是文秀才出身吗?怎么还会功夫?就算他真的会吧,看起来还不到十岁的样子,和他比武,自己岂不是胜之不武?
“公子,这……”
薛虹不想给他拒绝的机会:“你就当陪我练习练习,反正咱们点到为止,谁也不伤了谁,行不?”
薛虹露出了一脸期待的样子,常勇也不好拧着了,只当薛虹是一时贪玩,便把他带到家后的一片空地上,笑道:“公子,咱们可说好了,若是我打赢了你你可不许哭鼻子啊,这可是你让我动手的,我可不是随便欺负小孩子的那种人。”
薛虹也笑道:“知道知道,打输了我绝不哭还不行吗?”
嘴里虽这么说着,但是薛虹心里一直在偷着乐,小样的,待小爷一会儿发力,倒要看是你哭还是我哭。
薛虹也不说什么别的话,只是先发制人向常勇攻出了第一拳,常勇见薛虹的拳势不弱,姿势也很漂亮,赞一声“来得好”,也攻了上去。
起先常勇是真的没把这场比试当回事儿,但是在吃了薛虹两拳头之后常勇的表情渐渐开始认真了起来。他一个七尺高的男儿竟然被一个顽童给打了?
虽然薛虹的拳头打在身上不至于受伤,但是这对于常勇这样的习武之人来说可以算是一种耻辱了。他开始后悔自己的轻敌,也开始纳罕,薛二爷如此小小的年纪,怎么会有这么俊的功夫?要知道练武实在不是什么舒坦的过程,若不是心智坚定人根本就坚持不下来,更何况薛虹这小小的孩子都已经练得有模有样的了。
常勇一时心念电转,薛虹喝道:“竟还有心思分神!”
这一喝,令常勇不明所以,下一秒就中了薛虹一个扫堂腿,于是“堂堂七尺高的男儿”就这样让薛虹这个小娃娃给放倒了,全程都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这……”
常勇还处于一脸懵的状态,薛虹却是走上前一把把他拉了起来。
其实薛虹心里知道常勇这一局必败。若论实力,薛虹不一定是常勇的对手,但是常勇输在了太过轻敌,才让薛虹看准机会,在极短的时间里打败他。若是此时再与常勇比试一场,那么输的就一定是薛虹了。
可这场比试的意义本来就在于向常勇立威,薛虹可不会犯傻到再来一次被揍。
他故作轻松道:“怎么样?小爷我的功夫还成吧?算不算一个值得追随的主子?”
原本没有比试的时候常勇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追随薛虹的,他的想法很简单,薛家有钱,跟在薛虹的身边做护卫应该能领到不菲的月钱,这样家里的生活就会好很多的。
可是如今这样一来,他被薛虹的“突袭”唬住了,连看向他的眼神都已经变了数变,心中真心追随他的想法也更多了起来。既如此,还有什么好推脱的?
常勇立刻跪下:“属下常勇,今后原为公子马首是瞻!”
薛虹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也算是他头一次招募属下了,没想到过程竟然这么顺利。虽然他承认这个过程是有些不太光彩,但是无论白猫还是黑猫,能抓到耗子的就是好猫,再说,他今日是打不过常勇,但不代表今后永远都打不过常勇啊。
这么想着,薛虹也厚着脸皮点了点头,亲把他扶起来,说道:“既如此,你少不得要跟着我一起进京了。你看,你的家人是跟着你到京城落户,还是依旧留在原籍,找个妥当的人照拂?”
常勇想了想,既然决定了追随薛虹,那今后自己肯定是要常住京城了。家中只有母亲和弟弟,倒不如随自己一块去,到时候还方便照顾。
薛虹听了心中很是满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这次是在回京的路上特意转道尚武村来找你的,你可要抓紧时间,带上你的母亲和弟弟,至于家中的一切,你只带上自己觉得具有纪念价值的东西也就罢了,到了京城我会全部帮你安排好的。”
第一百零三章 遇到难题的侠女
“是,谢二爷厚爱。”
薛虹又想了想,说道:“至于咱们这个雇佣关系……非得签下一个身契才行,否则你的户籍……”
其实薛虹是不想要签什么身契文书的,那样不仅会让常勇变成奴籍,还会让他觉得把好好的人当成了一件货物似的,还要特意写上所有者的姓名,真不是一般的别扭。
况且,对于薛虹来说,一个手下是否忠诚,靠一张纸是无法衡量的。
常勇看出薛虹的犹豫,看他一脸纠结的样子就知道这位小主子并不希望自己真的变成奴籍,常勇只觉得心中暖暖的,笑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既然要当二爷的贴身护卫,自然是二爷的家臣,就签一张身契文书罢了,只是二爷给我的身价银子别太高了,将来我怕赎不起。”
薛虹听常勇这么一说,心下也就释然了。
也跟着一笑:“既如此那就这么定了,等到了京城就去办手续。至于月钱,你觉得二十两银子可以吗?”
常勇一听这个数字,心中暗惊:“二爷,这也太多了些吧?”
薛虹摇头:“如果你觉得跟在我身边只是做一个护卫那么简单,那么你就错了。今后我要做的事情,危险性极大,你跟在我身边也危险重重,说是以命相护都不为过,就这二十两银子我还觉得少呢!”
常勇笑了笑,心里真没把薛虹说的危险当回事,满以为这是小公子为了给自己提高月钱而故意这么说的呢。
‘叮,恭喜宿主招募属下,获得经验值200点。’
200点吗?呵呵也不错,总比一点都没有的强。
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原以为薛二公子不过是头脑聪明了些,却没想到身手也是不错的呢。不知公子有没有兴趣跟小女子我过两招?”
薛虹心下一惊,这女子在这里听了多久?刚才他和常勇的话莫不是都被听去了吧?这……
回头一看,倒不是个生面孔,但是薛虹却一点和她过招的想法都没有:“原来是叶姑娘,失敬了。这比试过招动手动脚的,你我男女有别,只怕是不太好吧?”
叶思扬自然听出了薛虹语气中的拒绝顾虑,翻了个白眼道:“最烦你们这些酸腐儒生,动不动的礼仪当先,行事一点都不痛快。算了,反正我来找你本来也不是为了跟你过招的。”
其实这位叶姑娘是第一次出山门,只是没想到师傅给的第一个任务就难住了她。前后也已经过去半年多了,她的任务一点音讯都没有。若是换做别的师姐妹,半年时间,都够跑十几二十个任务的了,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她邻居家了。
“哦?那叶姑娘找在下有何贵干?”
这不问还好,一问之下叶思扬就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唉,我知道你家里有财有势的,再说你的人品也不坏,能不能请你……帮我找一个人?”
“找人?找什么人?”
“就是前两淮巡盐御史的女儿苏慕雪。”
“呃,前两淮巡盐御史?抱歉,恕我年幼,没听说过。”
薛虹倒是知道现在担任巡盐御史一职的正是荣国府的姑爷林海,至于前一任是谁,他还真不知道。
倒是常勇惊讶道:“二爷家乡不是金陵人士吗?怎么连苏大人都不知道?”
“呃……苏大人?我应该知道吗?”
常勇想了想,以薛虹的年纪,苏桐远出事的时候他还没有出生呢,也怪不得他。于是耐心解释道:“这位苏桐远苏大人是世祖时候的进士,本也是金陵人士,是百年难得的清官啊。只是不知道官至两淮巡盐御史的时候怎么会突发疾病去世了,连夫人也跟着去了。当时因苏大人去世得太突然,两淮的百姓还自发沿路搭祭棚呢,真是可怜。只是,我们从来没听说过苏大人还有个女儿啊,他不是一生无儿无女吗?”
说到这里,常勇也是一脸不解地看着叶思扬,叶思扬叹道:“他们是有一个女儿的,只是那个女儿从小身体不好,总是肯病,后来病得快要死了,人说她与佛有缘,买了许多的替身都不中用,足得自己入了空门,带发修行才好了。”
“什么?!”
薛虹闻言一惊,这怎么跟妙玉的身世这么相像?
叶思扬见他这样也奇怪:“你怎么了?难道你知道她在哪里?”
薛虹摇了摇头:“我不过是听你说的这件事情离奇才吃了一惊,我一个不出门的学子,哪里会认识什么带发修行的女孩子?”
薛虹这倒不是说的假话,他前世是看过《红楼梦》,只是看书的时候也是走马观花,只挑自己喜欢的剧情去记。他倒是知道在贾府修大观园的时候妙玉被请了来客居,至于她之前是在哪个山门出的家,薛虹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
别说这位苏小姐是不是妙玉还两说,就算是,他现在也是找不出来的。
一旁的常勇也跟着叹道:“哎呀,苏大人可是一位好官啊。既知道他还有一位女儿流落民间,那就应该找到才是。无论是出家也好还俗也罢,总要知道她活得好才行,这样才能宽慰苏大人的在天之灵。”
薛虹不认识什么苏大人,也不知道他生前到底为百姓做了什么好事以至于常勇一直对他赞不绝口,对于薛虹来说,眼下的问题才是最重要的。
“叶姑娘,你之前说的师门任务就是找这位苏小姐吗?你又是她的什么人,找到她又能如何呢?”
叶思扬审视了薛虹一番,心下一横,既然有求于人,就应该没有隐瞒才对。
她把心一横,说道:“实不相瞒,我家师傅就是苏小姐的姨妈。而且苏大人夫妇不是病死的,是让那些贩卖私盐的商人雇来杀手刺死的。”
啥?!
“叶姑娘,这样的话可轻易说不得啊。你难道有什么证据吗?”
叶思扬不以为然:“怎么说不得了?两淮盐商个个都无视朝廷法纪,只顾着自己赚银子,哪里还顾着别人的死活?苏大人就是常常管辖这那些人,让他们觉得捞钱不自在了,才对苏大人下了毒手。”
第一百零四章 收编叶思扬
这话说得薛虹和常勇俩人都懵了,叶思扬道:“苏大人和夫人的身体一向都很康健,当年只不过是送了女儿去出家,两个人有些伤心而已,根本就不致死。而且,我师傅已经找到了确凿的证据,能够证明他们二位的确是死于刺杀,只是我师傅当时去得太晚了,没有及时抓到凶手。如今她想要找到表小姐,也是因为心中有愧,没能给自己的姐姐姐夫报仇,起码也要善待他们唯一的骨血。师傅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我,只是我太没用,到现在都一无所获。”
这些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薛虹一时根本就没有办法去确认真假,他开始害怕叶思扬了,因为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跟这个女子扯上什么关系,她来自江湖,本身就是个有故事的人,而她的故事只怕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而叶思扬似乎是看穿了薛虹的想法,好不避讳地迎向薛虹充满防备的目光:“我知道这件事情牵扯太多,但是我的任务是找到苏小姐,仅此而已。不过已经半年了,我对这件事情还是一筹莫展,我只是让你用薛家的势力帮我打听这个人而已,这不算难事吧?况且我又不然给你白找,我会帮你的。”
“帮我?你要怎么帮?”
说道这里,叶思扬言辞有些闪烁:“那个……我刚才无意间听见你们俩人的谈话,似乎你要做什么事情,需要有武功的人帮你做事吧?我自认功夫不差的,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帮你做事,我也不想他一样又要签身契又要领月钱那么麻烦,只要你有需要,我随时都可以帮你的,只要……”
“只要怎么样?”
“只要你肯给我提供一日三餐和住的地方。不用太豪华的,只要食可果腹,片瓦遮身就行了!”
最后一句话叶思扬是红着脸快速说出来的。
想她堂堂一个女侠,行走江湖打听区区一个女子的下落许久无果也就罢了,身上的银子也早就用光了,虽然凭她的本事倒不至于饿死,但这半年来的日子她真的很不好过就是了。
要不是看这个薛虹有点良心,看起来也不是个草包,她才不会出此下策请求他的帮忙呢。
薛虹看了看叶思扬,见她略显窘迫的模样,心中暗自思忖了一会儿。
于自己来说,这个时候是很需要人才的,这个叶思扬虽然看起来并不是十分的精明,但是好歹人家也是小小年纪一个人行走江湖半年的时间了,跟他相比说是老江湖也不为过。
而且她不过是求自己利用薛家的管网帮她找人,也没有说一定要帮她找到人为止,这不过是一种互惠互利的关系,想来也并没有什么。说不定两相比较,日后自己用到叶思扬的地方会更多呢?
对于只赚不赔的买卖薛虹一向都不会犹豫的。
“既然这样,那叶姑娘就跟我一起回京城吧。路上你再把有关苏小姐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我会想办法去找的。”
当天下午,薛虹带着常勇一家和叶思扬准备离开尚武村。来到村口,薛虹看着竹西和棠九牵着马匹,而马背上驮着许多当地土产的时候,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怎么回事?”
竹西有些不好意思:“主子,我们已经说了不要了,可是村民们太热情,还是给了这些东西,我们实在推脱不了就收下了。不过主子放心,我们是有给钱的。虽然村民们不肯收,但是棠九有塞给村长一张银票,让村长分给村民们去了。”
本来棠九是比竹西多话的,可是此时竟躲在一旁缩着脖子,薛虹看了,疑惑道:“九儿你今儿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安静?”
棠九的表情都快要哭出来了:“那个……爷,我这是心疼的。其实刚才慌乱之间,我拿给村长的银票……拿错了……本来是想给十两银子一张的,却不想给错,拿了一张五十两的……”
这次出来的时候,薛虹身上的银票确实是给了棠九的,还有平日里赏给棠九的一些。
想来那个十两的,应该是棠九自己的,五十两的却是薛虹的。既这么着,也就是是说棠九自己起了恻隐之心,想拿自己的私房做些善事,却不想随意动用了主子的钱,又不好再去向村长要,他又怕薛虹知道了责怪自己,所以才这个样子。
薛虹听了先是一愣,后来竟被气笑了,他抬手就给了棠九一个榧子:“我把你个眼皮子浅的小混蛋!你爷我是舍不得区区五十两银子的人吗?给了就给了,当做善事有什么不好?”
棠九听薛虹的语气,又观薛虹的表情,确定他真的没有生气,便大大松了一口气,还佯装着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就是,我们家二爷是什么样人,怎么会在乎那么点银子。是小的该打,该打!”
这一场乌龙闹得几个人一阵哄笑,只常勇等人对于乐善好施的薛虹好感度更强了,别看他们的小主子不过是个小娃娃,但是这一群人都很敬重薛虹。
一路无话。
到了码头与父亲汇合,叶思扬扮作常勇的妹妹,薛虹谎称常勇一家要去京城寻亲,他已经答应顺道把他们稍上了,这么点儿事在薛益的眼里根本就不叫事,他只不过点了点头,薛家的船队就再一次起锚了。
这回,在到达京城码头之前,一路上都没有停船,薛家终于赶在了二月初二,就是薛益原定要到通政司点卯的日子之前抵达了京城。
薛益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去应了个卯,好在一切都很顺利,一家人怎么归置东西,怎么修整暂且不提,只说薛虹回来的第二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去了一趟贾府寻贾琏议事。
彼时贾琏也是无事,正在书房里看书,听说薛虹打南边回来了来看他,贾琏脸上的笑意便难掩了起来。
见了薛虹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觉得他一脸的风尘都未曾消退,便道:“你不是刚回来吗?怎么不好好休息反而这么急急地寻我,有什么要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