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援兵
战车不是新鲜事物,范增所读的兵书战策有充分发挥战车价值以及防御战车冲击的各种方略,更何况章邯的武钢车前驱马匹被绊索放倒之后,就是纯粹由步兵推动的移动战车。
只是章邯发动这支力量的时机过于巧妙,而且在汉城重视机动性极强的骑兵这一氛围下,范增也没有临时考虑到战车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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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经倡导的所谓无快不破,骑兵为王,得到了长期与胡人作战的李牧老将军的支持。
由于骑兵的卓越表现,范增渐渐得也为之说服,重组步骑远程相携同的作战理念。
如果自己能再坚持坚持就好,范增此时是这么想的,同时他也暗暗自责,身为军师,竟然在临战之前没有考虑全面,对章邯可能运用的手段未加以防范。
汉军在战车铁骑冲阵之时,有过一阵慌乱,但是很快稳定了下来,只是拿眼前的铁疙瘩全无办法,只能不断后退,坐视武钢车阵往前推进。
有士兵攀援越过武钢车,企图跳到车后直接杀伤以车阵为掩护的秦兵,却在跳下的那一刻,骇然发现车后无数竖起的铜戈。
“典庆,护好大纛!”
韩经如此吩咐,而此时他已经开始着人牵过马匹,准备亲自率禁军冲阵。
大部禁军在中军最前线,韩经身边的仅有不足千骑。
禁军袍泽都在厮杀,他们护卫大王于阵后,早就看得心焦,闻听汉王呼唤,马上抖擞精神整理马具。
秦军利用武钢车阻滞甚至反向推进,将士们虽然奋勇拼死,但是不能制。
韩经就想同典庆一起,撕开武钢车组成的阵线。
“大王,范师傅有交待,秦军没有推进到他的指挥台,典庆都要保护王上留下此地。”
典庆不是惧怕,曾经的秦魏河西大战,秦人早有使用武钢车之例,典庆当时还是一名千夫长,亲自挑翻的战车不计其数。
如今他的身份是禁军统领,御前侍卫长,职责不同,也只能暂作按捺。
韩经停下了脚步,战局已经全权委任给了范增,他有交待,自己虽然身为大王,但也不好贸然干涉,否则显得轻视于他不说,还有可能打乱他的布置。
“把百战神机弩推上来!”
公输仇带着匠人又对曾经一手设计的百战神机弩按照韩经的要求做了一番改进,使之威力更加巨大。
只是零件也更多更复杂了,运来战场后直到开战之前的一刻方才组装调试完成,只是韩经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罢了。
范增已经对中路战场作了调整,有数队人马分散而出转到秦军的侧翼,试图从边路进逼,破解秦军直线进攻之态。
秦军阵里自然也有队伍驰出,迎向阻击,范增见此,再度命人增援两侧的战场。
双方就侧翼的主动权争夺展开了诡异的添油战术,双方令旗挥舞间,渐渐中路推进的主战场反而显得单薄起来。
范增满意得微微笑了起来,秦军前线将领终究是临战经验不足,只知被动应招,却不知从一开始驰援侧翼的时候就已经陷于被动,被自己牵着鼻子走。
中路正面战场不利,范增巧妙得别开战场,在两侧再度开辟出新的两处战圈。
更外侧,虞子期、李左车与秦将李由、冯劫战得正酣,情势虽然朝着汉军这边倒,但双方的纠缠不是一进半刻就能分出胜负的。
中路战况两翼将领不断遣人去探,几度变幻,双方都是心急如焚,可棋逢对手,一时间谁可奈何不了谁。
章邯眉头再度皱起,中路偏将只适合结硬寨打呆仗,这点他是知道的,所以才将以武钢车为移动城墙形成攻击箭头的任务交给了他。
而他机变不足的这一点正好被敌军所利用,范增的谋算,章邯稍一琢磨就看了出来。
如果换做是章邯自己,势必分出少量人马迎向两翼,中军主力继续往前推进,一路推到汉军大营,这场战事也就有了结果。
只是此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三处分战场,不可开交。
陡然抬头,因为他听到了诡异尖锐的啸音。
只见数支圆木状巨弩如疾火流星撞进秦军堆里,引发了轰然大爆。
紧接着,爆炸处不断有惨叫的火人跑出,那都是棉甲被引燃的秦军士卒。
“放!”
人间炼狱,这种惨象韩经第一时间就观察到了,这是因为子母弩炮加了火石与磷粉,有伤天和也顾不得了。
为了越过武钢车阵,百战神机弩有意调整了射角,转移到了侧面的高坡,一轮打击就极大的震慑了秦军的战心。
紧接着,毫无保留的打完几轮射击,虽然杀伤面不小,但是真正造成的死伤对于数十万秦军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只是这种场面,别说是被打击的秦军,前线的汉军也生出了一丝踌躇。
巨弩炮弹制作不易,而且保存运输都是个难题,因此汉军也只有这些,初时韩经还觉得过于残忍,等到发射停下来后,又开始感叹数量恨少。
章邯身为影密卫首领,是知道帝国这一杀器的,只是武库中的百战神机弩都被王离领走了,要不然他也会配备到前线。
这是公输家的霸道机关术,章邯此时将机关城以及韩经银面人的身份串联到一起,陡然明白过来,只怕是离奇消失的公输仇正是落在了汉军手上。
好在汉军的弩炮停止了发射,自己犹有一支生力机动军队在手上,此时双方陷入白热化的拉锯战,原本想着等到汉军出现了疲态再投入这股力量,现在看来,加入战团正当其时。
章邯扬起宝剑,重重朝前一挥,一马当先,这就是总攻的信号。
身后的秦军将士大阔步的朝前迈进,追随着主帅,直接冲着韩经的中军而来。
章邯看来明白,虽然敌军的范增是战局的指挥官,但核心仍在韩经身上。
见到秦军发起了总攻,韩经与范增既松了口气,也捏了把汗。
章邯手握一支能左右战局的力量,引而不发,给人的心理压力不言而喻。
只是秦军这支生力军投入,配合上一路进击的武钢车,中军将士能不能扛过这波攻击成了关键。
章邯的声势震动天地,与此同时,韩经感应到大营侧后方同样传来巨大的震感,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
“是我们的旗号!”
“打着韩字将旗。”
亲卫探马来报,言语中带着喜悦。
韩经长吐一口气,这应当是韩信了。
自己没有看错他,在最关键也是最恰当的时候,他的骑兵将士及时赶到了。
只是等烟尘临近,韩经的心往下一沉,同时有万千疑惑从心底涌起...
第二十八章 我有大将...可斩章邯
赶来增援的队伍确是汉军行列不假,只是打眼看,从着装上就能判断出,这不是韩信的军团。
因为无马。
众所周知,无马的只能是步兵。
而韩信所率乃是清一色的骑兵,即便是伙夫,也是长在马背上的。
之所以形成了如此大的动静,乃是因为他们的队伍中有着数道巨大的身影,机关白虎。
临近大营,机关白虎才开始全力奔驰,只见数道巨大的身影以滑翔姿态越过武钢车阵,直插秦军大阵中央。
其中一只白虎与韩经错身而过时,里面的驾驶员身影差点让韩经栽下马来。
“这,这...”
韩经讷讷不能言,率队的紫女与焰灵姬此时方才来到韩经跟前。
“不是让你们留下临淄转运军需么?”
“而且,这是怎么回事?”
出于安全的考虑,韩经一早将二女以看顾军需调配要紧打发到了后方,没想到她们竟然领着不良人以及大量的征召的民夫赶到了阵前。
韩经手指的是那只正在秦军堆里肆掠的机关白虎,紫女昂起修长的脖子,“我们这也是征求了李老将军的意见。”
“关键时刻,任何一股力量都是必要的。”
江湖手段不比战阵厮杀,不良人个体实力不弱,但要是放到阵前,还真不一定是结阵而战的锐卒对手。
“韩嘤嘤,你们就没人解释一下?”
韩经的音调拔高了三度,可不是嘛,他看得明明白白,驾驶其中一只机关白虎的,不是韩嘤嘤还是谁!
“你的乖女儿,听说父王在前线鏖战,怎么拉也拉不住...”
焰灵姬无奈得一耸肩,“可能你还不知道,她的心智大开,但是熊脾气很不幸的保留了下来,甚至还得到了发扬...”
......
韩经怔在那里,战事紧急,在韩嘤嘤服用聚仙丹之后,得知没有什么负面影响后,他就将她交给了后宫团教导,自己忙于备战,确实疏于关心。
可国宝驾驶白虎参战,这也太过于匪荑所思了些吧,自己又不是蚩尤。
“你们怎么不制止她,说服不了,那就用武力!”
韩嘤嘤是他对前世的一种莫明寄托,眼下他是真的有些急了。
“那也要能制得住!”
焰灵姬撇了撇嘴,“我们可能都小瞧聚仙丹的效用了。”
“如月的母亲,直言韩嘤嘤的修为不在她之下。”
紫女:“一开始我们只是教她沟通说话,识文断字,直到有一天,她在后园见到不良人根部少年修习腾挪格斗术,就跟着练了起来,而且是很快就到了精通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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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似乎是打开了某项机关,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我们都觉得有意思,就把己身所学尝试着教给她,事实证明,她确实是不可多得的武道天才。”
焰灵姬盯着韩嘤嘤活跃的战姿,“如果不是知道她的由来,就其武道资质而言,我们都要怀疑她确是你的亲生女儿无疑...”
武钢车阵为机关白虎所破,章邯的生力军撞上了硬骨头,没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形势瞬间又倒向了汉军,只是韩经总觉得怪怪的。
“我们集结不良人,征召了所有看守转运粮草军需的士兵民夫,也是出于无奈,你所倚重的韩信出问题了。”
紫女的后一番话,令韩经大惊失色。
原本就诧异于前来增援的不是韩信,只是被韩嘤嘤的出现搅和了,现在紫女又郑重的提到韩信部,事情恐怕还不小。
有墨鸦在彼,加上各层将领多是根部一手调教,韩经相信即便是韩信想要反叛另立山头,也无从实现。
难道这天下间,还有人能在兵法上击败后世的战神?
“韩信在击败威胁后方的王恢后,没有回师巨鹿,而是顺道击溃了田氏三兄弟的齐军,攻占了东海,紧接着又追上王恢,再战再胜,趁势袭取了泗水郡。”
紫女对韩信的动向已经有了全面的掌握,“接着越过陈郡,占领了空虚的南阳、颖川、三川郡,陈兵函谷,现在正与楚军因为争道关中对峙。”
“因为你授予的临机专断之权,墨鸦不能制,只好加急报了上来。”
“巨鹿战场大战方酣,所以收到情报要晚上一些。”
韩经充分信任韩信的军事才能,他认为韩信这样的将领,不能用条条框框去约束他,所以特地授予了他临机专断之权。
没想到他打得这般天马行空,倒也真是将骑兵的机动性发挥到了极致。
秦军李由、冯劫两路告急,章邯的中路突破没有起到效果,见事不可为,他已经果断的开始收缩兵力结阵靠拢了。
巨鹿鏖兵终是汉军要胜了,只是战果是击败而非击溃。
“缺少骑兵,只怕难以追击溃围而出的秦军主力,养虎遗患啊!”
都是两条腿,章邯败而不乱,追击战所能取得的战果可想而知。
冷兵器时代,双方拉开战损比就在其后的追歼战上,阵前交锋互有死伤,骑兵追歼战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李老将军判断韩信此举是要行围魏救赵之策,此时虽然止步函谷关,但是从战略层面,也对秦军形成了事实上的包围。”
“章邯已成瓮中之鳖,他逃不掉的。”
焰灵姬宽慰道,这些都是李牧的判断,他是久经沙场的一代军神,即使沉疴难起,思路仍旧清晰。
围魏救赵,差点把主力赔掉,现在跟项梁所率的联军又搞得剑拔弩张,韩经心头不知作何感想,总知这滋味难以道明。
只是稍稍松了松韩信这匹烈马的羁头,结果就出现了一连串的剧烈反应。
唯有名与器,不可假人,此言果真非虚。
“不对,韩信一路势如破竹,难道就没碰到一点阻碍?”
韩经将脑海里的情报检索了一番,“田虎的义军可是在三川郡的荥阳城下,韩信连他一块灭了?”
此时的韩信,给韩经一种暴躁平头哥的印象,一言不合,就攻杀过去。
消灭田儋田横,也是未经请示,这无疑是与反秦盟军提前交恶。
战后处置且按下,田虎的义军实力并不弱,韩信竟然也能一路直达函谷关口!
“田虎死了,田臧在韩信攻灭齐国三兄弟之后就聚众斩杀了田虎,自命大司马,田言掐断了军需,联结义军中的农家旧部,引军攻杀田臧,义军就此分崩离析。”
“韩信行军如此之速,还有赖于田言配合辅助。”
猛料是一茬接着一茬,韩信轻轻握拳敲了敲发疼的太阳穴。
“不管怎么说,先命嘤嘤撤下来吧!”
“不吉,不吉利...”
.......
形势一片大好,紫女不明白韩经所说的不吉指的是什么,但还是依言动身前往阵前。
机关白虎燃料耗尽,韩嘤嘤犹自跃出机仓,手下难有一合之敌。
被强令唤下,犹自不甘,眼里就带了出来。
也就是韩经的命令,要不然她才不会这么乖乖听话。
韩经绕着直立的韩嘤嘤转了几圈,心头有无数的牢骚话涌上...
见到父王面色不虞,韩嘤嘤眼珠一转,复又四肢着地,抱着韩经的裤腿耍宝卖萌起来。
“父王,嘤嘤请求出战,保证立斩章邯狗头!”
韩经感受着裤脚的牵动,仰望苍天,啊...
这是有毒小棉袄,肯定是故意的,你毛是干净了些,我的裤子全沾了血渍...
第二十九章 谁为破关兵
大秦帝国扫平六国后,为了巩固中央统治,大修官道以方便控制四方。
直道、驰道相间,特殊地段还有金牛道与栈道,可无一例外,所有的道路都是以咸阳为中心向外辐射,形成严密的交通网。
独独直通塞北九原的是直道,修的最多的还是能驾车疾驰的驰道。
光从咸阳通往陇西,就有两条路线,除了通往北面云中郡的直道,剩下的都是通往荆楚大地,辐辏南面。
最主要的两条,一条经函谷关通雒阳,另一条辅以山间栈道通三川直达南阳。
因为南阳至咸阳有着天然的山险,不利于大部前进,因此项梁叔侄同韩信都在第一时间将之排除,争相来到函谷关下。
函谷关虽然在秦定中原后有所废驰,但仍是天一雄关,秦兵在关头扼守,仍能显出一军当关,万夫难开的气势来。
只是此时的项梁以及韩信,都没将关上的秦人当成劲敌,关心的都是对方的动态。
项梁虽然青年时即为楚将,但他从未见过战斗力如此之强、凝聚力如此之盛的楚军,被秦国统治了十几个年头,楚地风物好像大变样了一般。
项氏一直在流亡,从未融入秦国法制框架之内,体会不到乡间闾里的变化,但是新生的楚军战斗力远超项燕时代的楚军这是不争的事实。
叔侄二人将之归为楚人复楚之心切,苦秦已久,而此时,横亘在他们眼前的阻障就是韩信所率的汉军。
“韩将军,汉王同楚国有约在先,守望互助共抗暴秦,如今将军引兵至此,陈兵关下,阻我进关之路,不知何意?”
汉军并未挡住楚军进攻函谷关的道路,只是六七万精骑逡巡其后,项梁无法全力攻城,更担心函谷关破之时被他摘了桃子。
“既是相约抗秦,我引大军至此有何不妥,莫非楚国上将军还想指挥汉王之兵?”
得知巨鹿交兵始末,韩信出了一身白毛汗,如今张口闭口,都是汉王如何如何,称呼麾下将士时都将之归为汉王的士卒。
韩经回复函谷一线的书信对韩信调整了作战方向一事轻描淡写,还口头夸奖了韩信指挥骑兵的才能。
可韩信心底还是有着忐忑,如果大王真的不怪罪,那么现在就是论功之时,然而上面并无这方面的表示,这说明板子迟早还是要落下来的。
现在唯一能救自己的就是立下更多更大的功勋,方能挽回一二。
因此,过函谷入关中,代表汉军第一个攻入咸阳在韩信这里,也是极为重要。
巨鹿之战,汉军将章邯主力压缩在邯郸与漳水之间,秦军内无粮草,外无援兵,章邯也是末路穷途。
汉军赢得了对秦作战的大胜,这无疑是逆转胜负之势的关键,国势强弱的天平已经开始朝汉国倾斜。
这也是韩信有底气拿不足十万的骑兵与项梁四十余万联军对峙顶牛的原因所在。
项梁丝毫不敢大意,别看联军七倍于汉骑不止,真要让韩信抽冷子得手,分崩离析只在一夜之间。
逡巡在左右的汉骑让项梁如梗在喉,多少午夜梦回,项梁都在梦中汉军马踏连营的血与火中惊醒。
“汉王与大楚目标一致,都是诛无道之暴秦,眼下函谷关就在眼下,过得此关,关中平原沃野,不过旬日,就能直趋咸阳,生执无道之君,将军如此做,就是在助纣为虐,为暴秦续命!”
项梁大声在阵前喊话,虽然他自己知道光凭言语根本无法打动韩信。
之所以多费口舌,一来是凸显联军的正义性,二来是动摇韩信军中士卒的信念。
紧急派出的使者已经快马朝巨鹿而去,项梁明白,能笼住韩信这匹烈马的唯有汉王。
此时他还不知道巨鹿之战汉军获胜,只听说是汉军占据了上风。
“叔父,不如让我领精骑冲他一阵,挫一挫这个韩信的锐气,如果他是个庸碌之辈,那就一鼓作气彻底解决了他。”
项羽在旁看着老神在在的韩信,心气难平,而他自恃勇力,自信只要一枪在手,天下间任凭驰骋。
“汉军的精气神你也见到了,别说是凑起同样数量的骑兵,即便是将诸侯手中的骑卒集中到一块,士气战力高下立判。”
“让你学万人敌,不是让你凭借武力以一敌万,而是运用兵法谋略统御千军万马。”
侄儿一向不稳重,韩信表现得平静,可在他不可见的身后,焉知不是有埋伏起来的兵马。
项梁这算是阵前教子,“算算日程,项伯应当已经到了巨鹿,韩经的回复也就要到了。”
“到时候,如何处置眼前的韩信,还要看回信怎么说。”
联军四十万,其中不乏经历过秦并六国的大战之将,项梁并不是担心不能击败韩信,而是追不上。
到时候,在最紧要的关口,韩信退而复至,联军又在关中平原撒了开来,那将是一场灾难。
而在项伯到达巨鹿的时候,章邯已经退往漳水岸边,汉军一边打扫战场,一边分出人手携大胜之威攻下逼降控制周边各郡县。
项伯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心里开始对此行的结果没有底来。
原本秦汉相持于巨鹿,汉军不可能开辟新的战场,项伯信心满满,料定韩经不会任由韩信孤军抗衡联军,但现在却不这么想了。
腾出手来保有余力的汉军随时都能抽调大量兵力驰援韩信,步骑协同列阵而战的汉军将成为联军最大的威胁。
“项伯?”
听到项伯到来的消息,韩经有一丝愣神。
早猜到项梁会遣人前来,没想到派来的会是他。
外交达人,项伯,韩经早有耳闻。
身为项燕最小的儿子,却对军务所知甚少,所擅的乃是经济之学。
因此常年打理项氏族中杂务,权责不小,算得上项家的方面代表人物。
可他史上的外交成绩却让人咂舌不已,屡次相助对西楚霸业有威胁的刘邦,更是与敌方结成了儿女亲家。
虽然后世汉庭御用文人将这一吃里扒外的行径归类于微子去殷一属,但他的儿子娶了公主后生下的孩子姓刘却是不争的事实。
对此人,韩经是不耻的,同时还有着一丝丝好奇。
“其人已在馆驿歇下,正等着王上召见。”
陈平除了军务赞化,处理最多的就是外交接待问题,而他每次也能处理得妥当熨贴。
“他来肯定是为了韩信一事,你说寡人该不该见?”
项梁大楚而轻天下,对韩经称汉王是不大赞同的,在他的观点里,韩室公子就应该守着新郑的一亩三分地,现如今另起炉灶几成与秦并立的大国,这是僭越。
横成帝秦,纵为楚王的事情只能由楚国来做,旁人做成了就构成了对楚国霸权的挑衅。
在项梁叔侄的眼中,将来新生的楚国是要如同周室宗主国一般制衡周边诸侯的,岂能允许出现汉国这样的庞然大物。
因此即便是承受了汉城的恩惠,相约为盟合力向秦之时也是由农家出面,并未派出专使。
此时巴巴的派人前来,除了与韩信之间的龃龉还能是什么。
“军情军务一道,我意应当多征求范师傅意见,大王稍后可相召询问。”
陈平先是谦虚了一番,“从纵横家的角度来讲,先去除首要之敌远比两线开战李来得恰当。”
“以昔日秦国之强,六代之积聚,仍然行远交近攻之策,结好田齐攻伐诸侯。”
陈平口中最关键的敌人当然指的是秦国,而且章邯主力犹存,王离的长城军团停驻于陇右,整体实力仍是不容小觑。
当然,前提是秦廷能将这些力量聚集起来。
“可是项伯此来是要寡人下令给韩信让道,一旦楚军先入关中占了先机,既有大义之名在手,又平添关中千里沃野为基业,如此一来,岂不是坐视楚军壮大?”
韩经可不想打败了秦国,又冒出个不弱于秦甚至更强一些的西楚来。
虽然不知这个西楚是熊心当政还是项氏当权,总之都对汉不利。
后人只知西楚霸王项羽乌江自刎,却不知自巨鹿破釜沉舟一战成名,霸王之威横行中原,鲜有一败。
“秦楚累世血仇,楚国即使进了关中,也难以久待,迟早还是要退到荆楚之间的。”
“而且王离在西,我军在东,占了关中的楚军反而成了被两面交攻的一方,愚意不若彻底解决章邯,进逼河东,将上党、北地甚至陇西都尽快攻占下来,囊括在我大汉治下。”
陈平之意,暂且不动联军,全取三晋燕齐甚至故秦部分之地,让楚人享其名,而汉军得其实。
如此一来,复国的诸侯除了楚国,都将是有名无实的挂牌诸侯。
空有虚名,连一县立锥之地也没有,项梁要安置他们,只能分割秦国土地,如此一来,汉楚相争,就又回到了当初秦灭荆楚之时的实力对比。
“召范师傅前来,此议有可行之处,寡人要与范师傅详谈。”
......
“什么,韩经真的同意了?”
项伯回转,带来了汉王的答复。
此时巨鹿战况已经传至函谷,项梁已经对韩经会退让不抱希望了,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兄长,在我回来的时候,汉使已经进了韩信的大帐,我的随从一直在不远处观望,此时汉军已经开始收拾行装退兵了。”
项伯不无得意,在此关键时刻,自己仍然能不辱使命顺利完成出使任务,当得起能臣之名了。
“不过,汉王也不是没有条件...”
项伯紧接着将韩经的要求合盘托出,“诛灭暴秦乃是天下间所有义军共同的责任,汉军要集中兵力解决掉后方的章邯所部,不能遣大队相伴联军,因此特遣少量文书刀笔吏同去,以示汉国与义军共进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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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中的土地,咸阳的珍宝,汉军一概不取,汉王只要咸阳宫所有的藏书即可。”
“我听陈长史说,好像汉王是要修什么忘情天道,而咸阳宫书藏最丰,正好可以拿来推敲借鉴。”
韩经的另一层身份,可是九现神龙,曾经大闹蜃楼,力毙罗网六剑奴,重创阴阳家,这些战绩极为耀人。
而最近,他天宗传人的身份也暴露出来,这还引得赵高发下了海捕文书追杀天宗入世弟子。
不过汉军已经控制了三晋的大半,太乙山已经大半在汉军的势力范围之内,罗网的追杀令还有几分威胁就不得而知了。
“韩经此人,诡诈莫明,他哪里是要修习什么武功绝技,无非是借着这个名头将秦国所有的户籍田亩帐册一并收入囊中罢了。”
张良深知册籍的重要性,一口道破韩经的图谋。
刘邦自从击退了扰乱沛县的秦军,得到了沛县父老的进一步拥戴,他这个沛公也就名符其实起来。
从家乡子弟中选拔训练了大量精兵,又有四里八乡的豪杰来投,手中已经有军兵近万。
放眼诸侯,除了汉、楚这样的庞然大特,也是独一份的。
“先入关中者王,项梁画的好大饼...”
刘邦对项氏的图谋,仍是心有郁郁之气。
即使沛县遭受到的兵灾损失并不严重,便刘邦回想起当初项梁的嘴脸,还是有些不平。
江湖游侠儿,最见不得人看不起。
临别之际,项籍所言,将在关中等候沛公,无异于当面讥嘲。
“沛公想入咸阳,也想做那关中王?”
张良轻扣桌案,郑重得看向刘邦。
“项梁做得,我为什么做不得?”
刘邦说的又急又快,这话显然是有赌气的成分,耍些泼皮无赖的性子。
“好,那我就助沛公一臂之力!”
不止是刘邦楞住了,外侧另一张桌前,樊哙等人也停下了喝酒吃肉。
张良的话如同天方夜谈,有点像痴人说梦。
“谁说入关中,就一定要走函谷关了?”
张良反问一句,刘邦猛得拍了拍有些醺醺然的脑袋,连滚带爬的翻开了行军地图。
“翻山越岭,从南阳、三川直插咸阳...”
“不得不说,先生此议确实有些出人意表,只不过,道路艰险是一说,我们的兵力不够,即使到了咸阳城下,只怕也不能攻下城池,最终还是无功而返...”
刘邦手头的实力是硬伤,事实上各路诸侯都是在陪太子读书。
关中王只有一位,其实一早就内定好了,这在后世就相当于陪标。
“实不相瞒,农家那位女管仲最近也是同样进退两难呢?”
经张良点醒,刘邦恍然,田言击败杀害叔父的田臧后,就引着农家义军收缩不出,既不攻掠郡县,也少与外界诸侯交际。
虽然遭逢连番剧变,但是义军人数仍然不在少数。
“不错,同为农家弟子,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也该拜访一下我们这位女管仲了...”
第三十章 匈奴人也要插一手
“日月所照,撑犁孤涂大单于向汉王致意,愿与王上夹击秦军,会猎于关中!”
邯郸城旧日赵王宫,大殿之下,头曼的使者用一口蹩脚的中原话表示想要同汉军合作的意愿。
匈奴在西域联合月氏,最近又拉上的乌孙,这才勉强与大秦西域都护府相抗。
由于扶苏、蒙恬最近一段时间,将重心转向了王离的长城军团,因此草原上的生存究竟大了许多。
匈奴在草原的势力又有回转的迹象,头曼再次抖了起来,从他加诸于身的头衔就能看出来。
“日月所照,还大单于!”
“头曼他哪大?身上肿瘤硬块比较大?”
韩经没个好心气,说话就呛着火。
如果不是隔着陇西河南地,说不定汉军都抽空出塞了。
练兵搁哪都是练,草原是再好的放马地。
“正如你们中原人称孤道寡,单于是我狼族首领,阖族上下莫不景仰,故将尊号加诸于身。”
头曼使者被噎住了,反而是同行的一名随从越众上前,向着韩经致意对答起来。
“这不过是一个称呼,这好比汉王的部下尊称您为王上一样,我想以汉王海一般的胸襟,断然不会在一个称谓上纠缠不休吧?”
韩经上下打量着这名胡人随从,给人的感觉就是清秀。
在通常印象中,狼族都是头曼那样浑身体味的长毛汉子,何时也有这样的白面小生。
而从对方的鼻梁眼睛上可以判断出,此人确是胡族无疑,决不是中原人投靠过去的。
范增与陈平对视一眼,他们也看出了其中蹊跷,狼族尊卑有序,一名小小的随从决不可能擅自越过使者发言。
在草原,毛遂自荐展示才能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恐怕此人才是匈奴一行的主导之人!
“关中之地,寡人自会去取,何用与异族勾结!”
“头曼联合了月氏、乌孙,还被蒙恬撵得像只丧家的野狗,脖子上的绳子稍一松驰,这又开始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了。”
韩经对狼族排斥极巨,话里话外,全是对头曼的贬意,而且是当着头曼使臣的面前。
此举可以说是极为不礼貌,但是胜在解气。
对待文明之族,当以礼相待,如这般茹毛饮血的野蛮部族,就该用野蛮回敬。
“诸位都是汉王的肱骨大臣,汉王屡败秦军,又在巨鹿一战破秦,心气高昂外臣明白,只是诸位难道就没有一二警醒之人,从旁规劝一二。”
“俗话说得好,合则两利,分则两弊,与匈奴合纵攻秦于汉国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见韩经油盐不进,此人仍不死心,转过身去,围视汉廷文武,试图说服其中一部分人,找到有共同意向的盟友。
韩经却是将目光投在他的屁股上,心中纳闷,此人屁股出奇的有些大呀,应该说是丰腴。
自腰部往下,腰带系得稍微紧致点,可不正是典型的葫芦腰么!
“使者不要再枉费口舌了,日月所照,皆为汉土,头曼不过是一只丧家的老狗,他有什么资格与我王并列!”
范增心内其实是赞同多个朋友多条路的,毕竟他一直在中原腹地,从未遭受到胡骑过长城为祸边塞。
只是在汉城听韩经以及他一手带出来的鹰派将领谈论华夷之防听得耳朵都快出茧了,深知汉王对胡人的警戒之心,此时队形当然得保持一致。
“既然大王无意与我狼族联合,还请赐与关防印信,也好让我等抄近路出塞回族内复命。”
“为了联系上大王,我等绕行千里,大费周章,既然居庸塞在汉国的控制之下,我等冒眜敢请汉王行个方便。”
他的请求看似合情合理,真实意图韩经等人心下了然,自然是能够察觉得出来。
“借道回草原是假,恐怕是过关见项梁等人是真吧...”
韩经冷哼一声,“你一再坚持会猎关中,其实真等你们的大军到了秦境,关中早就易主了,你们想要的无非就是给蒙恬甚至是王离施压,方便尔等就乱取事,为祸中原罢了。”
“寡人悍然相拒,你们仍然贼心不死,将主意打到了短视的诸侯联军身上。”
“本王在这里不怕告诉你们,只要项梁胆敢与你们有一言半句的勾结,汉军朝发夕至,莫欺寡人刀剑不利!”
“匈奴狼骑能越过长城来中原,汉军就不能出塞打狼么?”
韩经的态度极为坚决,甚至堵死了匈奴勾结项梁等人的道路,
中原一统战争是中原人自己关起门来打架,哪容外人涉足。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正是所谓。
“既然如此,外臣告退。”
匈奴一行当胸行了一礼,眼中闪动着莫明的神色,就此往殿外退去。
回到暂歇的馆舍,在殿上受到的威胁以及屈辱一并暴发出来,果然,一行人中以答话的随从为尊。
余者都跪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阏氏,汉人连胜秦军,气势正盛,不知草原的广阔,我狼族勇士迟早要教训他们一下,此时还请您不要为不知天高地厚的汉王而动怒。”
名义上的正使劝慰着,这位夫人可是大单于身边最得宠的夫人,虽然权势不及大阏氏,但要论及受宠程度,诸姬之中她当属第一。
而且他更是知道,这位貌比比桃比,心地却比蛇蝎还要歹毒。
扯开发冠,被称作阏氏之人露出一头秀发,韩经所料不差,其人正是女扮男装。
“胡姬自从受宠于单于帐下,何时受过这等屈辱,韩经欺人太甚!”
“我必有以报之!”
胡姬是草原孤女,以颜色、智计侍奉头曼,虽然得宠,但是身后没有陪嫁的有力部族,在狼族之中话语权有限。
她空负智计,却只能通过在头曼吹枕边风小范围的接近权力的中心,对此,她早有不甘。
这回请缨出使,功成之后,头曼将给予她一片草场并且划拨万骑的部族与她,本来信心满满,不想刚一接触,就折戟于此。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据我们打探来的消息,汉王极为看重那个叫陈平的汉人,外交事务大多交与他来办,你多多备上珍珠美玉,我要深夜拜会此人。”
第三十一章 哪有猫儿不偷腥的
大殿上喷了匈奴人一通,随后又是好一番酒筵上的闹腾,韩经回宫之时不由得有些醺醺然。
站在后宫小道上放水,陈平提着灯笼背过身等候,汉王与他有知遇之恩,平日里私交过往也算是极为亲密,亲自将王上送回寢宫也是应尽之责。
章邯已经断粮多日,内无粮草外无援兵,不战自溃之期不远,汉军诸部急攻故赵地,慑于汉军威势,诸郡县无不望风而降,开门以迎王师。
紫女、焰灵姬为了安置新纳诸郡县的官吏法曹是奔波不停,韩经一人留在邯郸坐镇,倍感无聊。
以他的功力修为,岂会因为贪杯饮醉,无非是有意放任酒意翻涌,想要体验下微醺状态的难得糊涂是什么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韩经还真找到了,“城中可有伎女否?”
??
“啊?”
陈平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见陈平不知曹孟德宛城醉中呼伎一案,韩经大感无趣。
抛出的梗无人可接,星空之下,倍感孤单冷清。
“陈平啊,你且回吧,寡人也要回寢宫歇息了。”
朝后摆了摆手,韩经一步三摇,“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以左掌垫击右拳发出一声脆想,陈平摇了摇头,出宫驾车回府。
邯郸的这处府邸是汉王以陈平献计有功特意赏下来的,只是陈平刚一进门,就有家仆匆匆上前,凑在耳边轻声低言。
抬头往会客耳房看了看,陈平摆手示意仆人退去,正了正衣冠,踱步入内。
“这位夫人深夜至陈平陋室,所为何事?”
对方好一副俏丽妇人的打扮,同时陈平还留意到桌案上摆着的箱子。
礼单门人已经看过了,极为丰厚,要不然仆人也不会深夜留此人于耳房。
“陈长史为汉王最为信赖之生臣,胡姬仰慕钦敬,略备薄礼,奉献一二,只求与陈长史结个善缘。”
胡姬开口用的是白日间大殿之上回话的腔调,陈平这才将此女与殿上的匈奴使节联系在了一起。
“我们是抱着善意而来,只是不知汉王为何这般抵触,其中若有误会,还请陈长史于中间转圜一二。”
说话间,胡姬掀开了案上的匣子,露出其中金珠玉贝,明晃晃的映照在室内。
礼单上的物件名目,哪里比得上眼前所见来得动人心魄。
“大王以及诸大臣的意思,使者应当已经很清楚明了了,陈平比之大王,不过萤火之于皓月,你想从我这动心思岂不是枉费功夫?”
金帛动人心,可对男儿来讲,实现胸中抱负留名青史,其吸引力要来得更大。
眼前的金玉之珍虽然珍贵,但要比起个人大志来,陈平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胡姬实在是不明白,这对双方都大有裨益的事情为何会遭受如此大的阻力,狼族钟情于草原猎场,你们汉人同无数的中原人一样享受田园之乐,二者并无冲突,大单于也有意盟好于汉,约为兄弟,何汉王抗拒过甚?”
陈平心想,如果狼族真的如她所说的那般明礼懂法,就不会屡屡犯边袭扰边关百姓了。
此时草原是你们的猎场,将来迟早又会将中原边塞地当成你们的猎场。
胡姬已经转为柔媚的本来音调,语中有销魂之意,陈平心尖隐有痒痒之感。
心内大呼吃不消,陡然想起分别之际大王说的那番话,不禁又拿眼在胡姬身上多打量了一圈。
“大王一向极有主见,我们做臣子的只能做些察遗补漏的工作,你要是实在坚持,我可以帮你进宫面见大王,由你亲自说服王上回心转意...”
“这么晚...”
胡姬有一丝迟疑,非是顾及影响,而是怀疑陈平的能耐,在这般深夜,他是否真的能安排自己与汉王相见。
“今晚似乎是难眠之夜,大王管饱没有就寢...”
陈平微微带笑,嘴角有一丝诡异,眼神也极度不正经。
果如陈平所料,韩经在排解了酒意之后,又被宫墙之上如婴儿清啼的猫儿搅得神思难宁。
闻听陈平再度入宫求见,诧异之余正好用来排解寂寞了。
“陈平啊,分别不过半个时辰,为何又深夜闯宫,可是有什么要紧之事?”
“大王,实不相瞒,是今日殿上的匈奴使者备了厚礼送来了微臣府上,臣为财货所动,特来做说客分说一二。”
陈平的开场可谓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韩经本来就殊无睡意,这下子更是被勾起了兴致。
共事这么久,陈平的秉性他还是知道的,此人不是分不清轻重之人,反而是极有眼力见的能臣。
韩经态度表达得这般明确,陈平却在后宫二人独处之际作此言语,此为抛砖,后面必有引玉之言。
“也就是寡人知道你陈平是有着大抱负的伟丈夫,换作旁人,还不真当你是贪财之辈,抛去华夷之防,被金银财货蒙了心智?”
听汉王这么说,陈平感激涕零,“君视臣如手足,臣视君如腹心。”
“大王如此信重,陈平感激不尽。”
“此为君臣相得,这段佳话必将流于后世,传颂万里!”
陈平的吹捧也是信口拈来,韩经乐呵呵得摆了摆手,“高调子先不要唱了,说说你此行的目的吧。”
“臣还真是受了匈奴人的宝贝,行那牵线搭桥之媒介,此刻匈奴使者就在宫外等候。”
陈平欠身施礼,而韩经的神色逐渐变得郑重起来。
“愚意可暂时稳住匈奴,此辈狼子野心,不可轻信,可应承下来于我大汉国并无什么损失。”
“匈奴人只说是约以攻关中,关中既下,盟约就算不得数了,到时候我军是继续进逼诸侯联军还是突袭重回河南地的匈奴人,还不大王剑锋所指?”
陈平有够无耻,这是教唆韩经谎言哄诈于彼,再行以突袭之师,挖坑将匈奴一遭埋了。
“五五?”
??
韩经张开五指在陈平眼前晃了晃,陈平不明所以,俄而才反应过来,有意戏言,“谁拿五?”
韩经也是仰头大笑,陈平跟着笑,随后神秘兮兮得说,“大王皓月之辉,匈奴人自然另有厚礼备上,臣保管大王满意。”
陈平一副贱兮兮的模样,韩经心有所感...
“贱妾胡姬顿首再拜...”
“抬起头来,寡人要一试草原殊色比之中原佳丽有何不同...”
第三十二章 决断
一夜鱼龙舞,韩经推开身上白花花的胡姬,对方如同一团棉花,发出沉闷的哼声,指尖的软玉温香让人回味起昨夜的荒唐。
“这该死的酒...”
虽然酒意一早就消去,但他仍将昨夜荒唐的行径归于醉酒纵情上。
“你们男人总是为自己乱钻帐蓬的行为寻找借口...”
胡姬却是已经醒了过来,韩经的小声嘟囔,她也听见了,发出慵懒的媚音,像是鼻间挤出来的一般。
“头曼他也经常乱来?”
草原上大部分女子,不是一身羊粪蛋子的味道就是一身虱子,韩经想像着头曼黑灯瞎火四面出击的情景,不禁打了个冷颤。
真下得去...
“草原上以力为尊,有勇力的狼王自然可以拥有所有女人的交配权,这是狼神赋予他的权力。”
“不过,汉王比之头曼,要强上许多。”
韩经的脸上不禁浮现出笑意,男人就喜欢听见别人说他强。
“你比头曼更像狼王,而且品格要比他高尚百倍,我想您一定会遵守承诺,让胡姬满载而归...”
一番吹捧还是为了临来的旷目的,胡姬是有野心的女人,成功出使将是他的晋身之阶。
草原上只有一位大阏氏,有实力者居之,胡姬也想试一试这种站在权力之巅的感觉。
“嗯,那就先让寡人把你灌满...”
胡姬带着满足扶着墙出的邯郸宫,一脸的春意遮也遮掩不住。
韩经步出寢殿之时,他是神清气爽了,檐角的猫则是瞪着血红色夹杂着碧蓝的猫眼哀怨得瞪着他...
议事大殿之上,范增等人对汉王朝令夕改的表现感到诧异不止,他们还不知道一夜之间,大王已经被攻关了。
陈平是眼观鼻,鼻观心,盯着脚尖的地板一言不发。
直到韩经咳嗽一声,他才会意得排众而出,将稳住匈奴假意交结有意图之的谋划和盘托出。
“匈奴、月氏、乌孙捆在一起也不过是蒙恬一西域都护府的当面之敌,将来我军出塞,尽可纵横交击,何必花费如此大的心思来布置这一切?”
范增认为多行诡道有失大国风范,如今的大汉不比当初,隐隐间已经是天下势力之冠,当以堂堂正正之师,昭宣大国王道。
“范师傅久居南方,没有经历过胡族为祸之烈的时候。”
李左车不止一次跟随祖父李牧于云中、上谷痛击林胡,深知马背上的胡人来去如风,处理起来是多么的棘手。
“而且我不认为失去秦廷中央支援的蒙恬能够长久的抗衡胡人的联盟。”
匈奴、月氏、乌孙皆是大国,此时以月氏的实力最为强横,匈奴狼族的勇士最为凶蛮,乌孙的马匹最为高大健硕,只要草场在,他们就能不断回血,蒙恬虽然名义上以西域都护府统辖西域诸国,但是久而久之,实力将逐渐失衡。
西域诸国此时已经有不稳的迹象,朝秦暮楚是所有小国小族的生存之道,不独独是中原诸侯专门所为。
蒙恬与扶苏的处境极为尴尬,虽然咸阳前来传诏的使者仍被扣押在暗室,但诏书内容还是小范围的传播开来。
“军中最近可有议论?”
西域都护府的士卒又称蒙家军,乃是蒙恬三代人打造的秦国主战军团。
蒙恬对军团的掌控力自不用多言,但扶苏此问并非无的放矢。
诏书虽然是李斯模仿蒙毅所拟,但宝印可是二世皇帝亲手加盖,时至今日,始皇帝殁于沙丘已经不是秘闻,胡亥的江山乃是始皇帝亲手交付的。
二人冷处理要命的诏书,已经在事实上背弃了秦国,内心的痛苦不用说,扶苏一翩翩佳公子都快成了酒鬼了。
“有一二多嘴饶舌之人,蒙恬已经及时处置了。”
“长公子放心,各级将吏都是蒙家一手提携起来的,蒙恬也不是庸碌之人,无论处于何等境地,大军也不会生乱。”
蒙恬知道扶苏的担忧,始皇帝在位三十七年,西域如今用的还是始皇帝三十九年的年号,只当秦二世元年、二年不存在。
扶苏如今也是只当父皇还在位,这样他就仍然是长公子,与咸阳方面对视起来,胆气也能壮上三分。
“喝酒伤身,公子还是少饮为好。”
看着一屋子的残羹冷炙,蒙恬知道,扶苏必定又是彻夜痛饮。
都是心怀大志胸有抱负之辈,蒙恬了解扶苏心底的苦闷,他是要借着酒意麻醉壮志不能酬的郁郁。
“中原有大事发生,帝国处于风雨飘摇之中,我们下一步该怎么走,也该有个章程还是。”
扶苏苦笑,现在的他对当初扣留关押使者与蒙恬拥兵割据一事已经有所后悔,与其这样郁郁而卒还不如当初就顺了咸阳的心意,追随父皇于九泉。
“你说的是章邯兵困巨鹿的事?”
滥饮归滥饮,扶苏对中原发生的激荡风云了解的丝毫不比蒙恬少,“王离的军团要在长城一线盯着我们,也算是难为章邯了,领着一帮刑徒去打仗。”
“你我立志要将帝国带领得更远,没想到间接成了帝国的掘墓人...”
西域与王离要是能并力南向,仍然有精锐边军逾五十万,这股力量放眼宇内,仍是顶级的存在,更何况还有屠睢赵佗的南征军团守在南疆一隅,当形势转好之时,这股力量也能为大秦所用。
可事实上,隔着长城,双方却是势如水火,眼睁睁的看着中原烽火四起,叛军逐渐坐大。
“掘断帝国根基的不是公子与在下,而是在咸阳恣意枉法的赵高、李斯,是他们,一手造成了帝国内外交困的局面!”
蒙恬有着一丝的激动,亲弟蒙毅多半已经为人所害,蒙氏将门所拥有的只有西域这一支了。
他一方面心底有着对大秦帝国的赤胆忠心,另一方面又纠结于血海深仇。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果是始皇帝下诏,他慨然赴死,眉头也不眨一下,可如今咸阳的那位,不是他的君。
“狼族虽然小挫,但其实力犹存,现在更是联结了月氏、乌孙,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就在刚才,我的校尉分别处置了楼兰国与高昌国与月氏人相勾结的重臣,底下涌动的暗流不知还有多少!”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公子,到了要与赵高等人作个了断的时候了!”
第三十三章 李代桃僵
“蒙恬、扶苏以清君侧之名起兵靖难?”
“打的还是始皇帝陛下的旗号!”
赵高奸细的嗓音在中车府内炸响。
一旁的侍从只能小意的点点头,扶苏、蒙恬口中的君侧佞臣除了赵府令还有何人,当然,不排除长公子是将李斯一并算上了。
“可笑,二世皇帝即位已经近两载,扶苏、蒙恬竟然仍打出始皇帝三十九年的旗号,扯下弥天大谎,蛊惑世人!”
扶苏、蒙恬拒不承认胡亥在位的事实,赵高对此大为光火。
赵高当了一辈子始皇帝的影子,好不容易从阴影中走出来,如今竟然又有人搬出始皇帝这位大山。
“陛下那里...”
“大人请放心,一如往昔,关外的风吹不进咸阳宫。”
以前不是没有忠于始皇帝忠于帝国的内侍在胡亥面前痛陈赵高诸多不法事,当然,其中可能也有欲除去赵高好上位的心思,可他们的下场都极为凄惨。
胡亥对赵高这位教授自己秦律的师傅信重非常,而换来的,确实是两耳再不复闻宇内汹汹之繁多杂务。
侍从显然是赵高的心腹,逢迎赵高欺瞒二世皇帝的行为已经驾轻就熟。
何止是扶苏、蒙恬起兵一事胡亥被蒙在鼓里,就连函谷关外楚、汉的赫赫兵锋,也为三尺宫墙所隔。
“回去好生侍奉皇帝,这次李由、冯劫在巨鹿出工不出力,导致大秦将士讨贼不利,在适当时候,要把风逐渐透露给陛下知晓。”
项梁亲率诸侯联军五十万陈兵函谷关外,日夜扣关不止,赵高却不认为他们能攻进关中来。
当年的函谷关能挡住六国合纵,又何惧被覆亡后招魂回归的楚国。
只是赵高下意识的忘记了当年是秦之先王在位,如今的大秦又是怎样的一番境地。
到了这番光景,他犹然没有忘记将矛头对准左右丞相,欲以东面战事的失利迁咎于李斯、冯去疾,实现大权独揽的目的。
“陛下耽于安乐,也是时候让他知道一点东面的事情了...”
侍从敛眉垂首,在赵高的示意下,小步往外退了出去。
直到宫门之外,他才直起身来,罩在黑色兜帽里的侧顔闪动着一丝莫明的光。
......
“陛下,章邯败于巨鹿,已成强弩之末,四十万大军覆灭只在旦夕之间。”
“扶苏、蒙恬于西域起兵南下,剑指咸阳,王离态度暧昧不明,大秦国运或将止于此!”
赵高让他找个时机煽风点火,意在李斯二人,没想到他如竹桶倒豆子,昂然立于胡亥身前将一切都说清道明了。
胡亥刚胡天胡地结束,整个人是四大皆空,也正是在这种时候,身边只有此一人侍候,余者皆离远远的。
即使是深夜宿醉,也是惊出了一头冷汗,醉意全消。
张嘴就要呼唤宫中侍卫,胡亥是怠政,可他也是极为聪慧之人,要不然也不能在始皇帝诸子中脱颖而出。
此时他已经看出这个日常侍候在身边的近臣身上种种不妥之处来。
此人还是赵高安排推荐过来的,一向也表现得极为妥贴,在赵高忙于政务的时候,将自己一应饮食起居声乐玩物操持得极为顺心意。
而如今他以这番口吻同自己说话,如果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实情,那就足以说明赵高蒙蔽圣听的事实。
只是不等他开口,内侍自灯光后面走了出来,映照出来的面容令胡亥是三魂皆冒,下意识的趴伏于地。
“父皇,儿臣错了,儿...”
先皇作古殡天已经快两年了,胡亥初时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不过少顷,就转过弯来,站起身怒喝,“你到底是谁?”
“你再看看我是谁?”
说话间,此人再往前走了几步,与胡亥对立。
胡亥不禁往后连退数步,不过转瞬间,其人竟然又化为跟自己一般高矮胖瘦,如同镜子中的倒影!
“我就是你呀...”
不仅是相貌变得跟胡亥一模一样,就连声音也变了。
“你,你...”
“来...”
肩井穴中了一指,胡亥当下就委顿于地,紧接着感觉到外衣被人剥去,再就失去了意识。
他跟赵高学习大秦律令之时,对武学也有所涉及,身法也算得上灵动,三五个寻常宫中侍卫全然近身不得,哪曾想在此人面前竟然连一招都没走过。
翌日,赵高就惊喜的发现,宫中竟然发出了追究李由、冯劫作战失利勾结叛军的诏书,急忙加盖印玺呈送出去。
一边感叹身边的人办事得力,想要嘉奖一二,却再也联系不到当初的那名心腹,其人好像化为蝴蝶消失在花丛之中。
赵高虽然派出人手追查他失踪的始末,但却收效甚微,当此丧乱之际,可能其人的失踪将永远是个谜。
......
“麟儿已经顺利就位,沿途关卡放秦使入内,等到诏书一宣读,就是大汉逼降章邯之时!”
韩经重重的拍了拍桌案,显得很是激动,之所以没有着急发起对章邯的总攻,就是为了减少无谓的伤亡。
汉军也好,秦军也罢,都是宝贵的人力,韩经不想再看到无谓的流血。
毕竟章邯在历史上是投降了项羽的,这说明他不是看不清形势之人。
咸阳派出了好几拨使者,都是要锁拿李由、冯劫二人论罪的,只是章邯被汉军重重围困,如果不是汉军有意放行,怎么可能让使者真的能摸进章邯大营。
朝堂之上,李斯与冯去疾也很被动,身为辅秦数十年的老臣,对于最近的风声雨声,他二人早就收到了线报,只是这一番操作,让二人怎么也看不懂。
汉军的使者已经派出,韩经在等待。
章邯大营还有现成的士卒逾二十万,而且他们一开始还不是秦人,这意味着极易为汉军所吸收,编练成军。
即使他们不愿助汉攻秦,重新编练后剑指项梁也是一把利刃。
而且章邯所掌握的影密卫种种机密,都是不良人所垂涎的,可以极大的填补不良人在关中秦地的空缺。
使者去的快,回来的也快,不过晌午时分,就已回转。
范增拄着拐大步朝韩经主帐行来,显然是使者带回了章邯的回复。
“章邯死了...”
第三十四章 敢效武安君故事
在听闻章邯面北自刎时,韩经等汉室众人都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虽然是对立方,但不得不承认,章邯,是一位真正的帝国军人,从始至终,都在为他所效忠的大秦呕尽心血。
率领二十余万残兵困守一隅,坚持至今,非有大毅力者不可为。
相守相攻的这些日子里,章邯也用他的行动赢得了对手的敬重。
咸阳是不可能发出救兵的,章邯早就清楚得知道这点,因此在早期的接触中,他也没有过度排斥汉军使节。
这种现象使得汉军一众有了某种错觉,章邯末路穷途,除了率众归除别无他途,没想到到最后,他选择了如此刚烈的结束。
“章邯自杀时还说,恳请大王善待投降的秦军将士,说他们都只是谋求饱腹的苦命人。”
归来的使者亲眼目暏了章邯临终所为,纳降之事久则生变容易引发动荡,因此第一时间赶回来禀报。
“章邯不失臣节,寡人也是极为敬重。”
“先前巨鹿侯一事不过是戏言,离间秦廷,等到讨秦结束,天下大定,寡人要追封他为侯爵之祀。”
忠义之辈向来是王族统治者所欣赏的,韩经也不例外,通过大力表彰章邯的忠义之举,既能收拢降卒之心,减轻秦地百姓的恐慌,赢得他们的认同,又能使得汉室众臣有见贤思齐之念。
何乐而不为!
韩经如此做,正好也能安抚立功的众将之心,秦国之章邯忠于故国,汉王犹自不吝封赏,更何况一干立下卓勋的功臣!
“章邯已死,斩且按下不论,不知大王对二十余万新降之军作何处置?”
范增陡然发问,言语间还很是郑重。
“嗯?”
“招降编组的工作不是已经开始了吗?”
对此,韩经大为不解,未省得范增言下何意。
在他的认知里,章邯一去,他所遗下的二十余万人正好能作为汉军的补充力量,择优裁汰,精干者编捡入军,羸弱之人若遣返归乡或征为随军民夫,这还有什么考虑的。
“大王,二十万刚放下刀兵的秦军,一个处置不好,就是一场天大的祸事,且不谈供给这新添的二十万张嘴所需粮草物资,就说说二十万颗不安躁动的心,又需要花费我大汉多少的心力!”
二十万人,人人心底都有一本账,加上投降之人本就敏感脆弱,极易发生营啸,范增对此不无忧心。
“所以寡人才让军事府加急选派精干人手,尽快将降人纳入汉军编制,以军法约束,使之为我所用,这么做,难道还有不妥?”
两军争锋,韩经早就对纳降一事心有准备,也事前做了一番布置,他觉得自己所做的已经足够充分了,毕竟汉军人数占优,同化这些人无非是时间问题。
吃上一段时间的汉军饭食,再小小的打上几仗,同忾之心也就上来了,相互之间也就成了袍泽,昔日讨汉被生执的齐军不就很好嘛,现在身在汉军大队,谁还能分得清当初的出身。
“时间!”
范增一拱手,望向铺开的军事地图,“我们正在与时间赛跑,大王如此整编固然稳妥,却也使得我军全部心力集中在纳降一事上,我军为了降人能及早融入,短时期间可谓是自废武功。”
“时不我待,秦国还有大片疆土等着大汉去取,以项梁为首的诸侯联军日益壮大,我军岂能停下脚步,只为了区区一干降人,顿足不前,此举将大失先机。”
韩经沉默,范增所说的确是事实,二十万人被掺进原来的汉军队伍,人数不可谓不少,汉军的战斗力一进间得不到恢复,拿什么去夺天下!
虽然编练完成之后,汉军的整体实力将再上一台阶,但那时候吞下秦国关中地的诸侯联军实力也将变得更为壮大,实力的对比还不如现如今的汉军强势对阵楚军。
“既然范师傅是这么认为的,寡人细细思索,也觉得其中颇有道理,那就将这些人遣返归乡,重拾建设被毁弃的家园,乡间基础好了,也算是变相的支援了我军大业,不知范师傅以为这样做可是妥当?”
现在就集中力量伐秦攻楚,汉军占据绝对的优势,韩经也觉得不能养虎遗患,及早解决了项梁之辈有利于大定天下。
因此他转换了思路,不再拘泥于军队人数的扩增,而是提出遣归这些降兵,保持汉军战斗力不减,寻找战机剑指秦、楚。
“不妥!”
范增的回答仍然是坚定短促,并且是再度否决了韩经之议。
“这些人放下刀枪也不是农人,他们一生的技艺都在手上的兵器上,如此之多的人,聚在乡间,一旦被人挑动,拿起兵器就是无穷的祸患!”
陈平在一旁替这位教授自己知识的老师捏了把汗,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否定汉王的意见,范师傅算得上是诤臣之属了吧?
一开始只是韩经爱护陈平之才,因其稚嫩,所以下发他到范增幕中历练,要感激,陈平更感激汉王。
只是随着范增不遗余力的教导,尽授己学,陈平也对这个来得轻巧的师傅有了五分真实的师徒情感。
担心汉王因范增的连番否定恼羞成怒,当即跳了出来,接过了话头。
“既然这些降卒这么麻烦,留又留不得,放又放不得,大王所想的范师傅又认为不是很妥当,那么想必您已经从大王的意见里衍生出解决之道。”
陈平朝着范增以弟子礼行了一礼,“天下的局势一日三变,既然我军迁延不得,还请范师傅明言,不要再让我等猜哑谜了。”
范增沉默了片刻,陡然睁开眼,眼球缓缓的左右移动,韩经与陈平却是当即看懂了,这跟抹脖子的动作别无二致。
“不可,寡人绝不做白起!”
陈平却是陷入了思索。
“杀降不详,更何况寡人定天下,是为了天下万民,其中也包括秦地百姓,遑论二十万受秦廷煎迫的六国刑徒!”
韩经的话掷地有声,典庆在一旁深有感触,这天下渐渐的朝着当初大王所承诺的景象去了...
第三十五章 驭下
对于二十万降人的处置,韩经坚持,即便是陈平也有所动心,他仍然吩咐依计划行事。
看不出,陈平一介文士,初时信奉黄老之学,后来在汉地兼容法家,临机之时,心肠也能猛毒到这般地步!
那可是二十多万条人命,其中难免就有来自阳武县的同乡,果然方士杀人不用刀,全凭满腹的心机与一张嘴。
“哎,寡人一再强调过,存人失地,人地两存,失地存人,人地皆失,人口丁壮于国于社稷的重要性就不必寡人再行赘述了吧?”
“你们都是跟随寡人开国的心腹重臣,大汉鼓励人口的政策旁人不知,你们还能不晓得?”
韩经觉得自己应当多加开导,平复麾下一干重臣的杀气戾气。
人口是第一生产力,虽然这句话无法宣之于口,但缺乏丁口,征丁纳粮都是虚言妄谈。
“吸纳了这二十余万秦国降兵,固然是立足于将来,进一步壮大我军实力,但军需供应也大大增加,如何消除他们在秦军兵营里养成的习气,也是大问题。”
“收留了他们,也就是招惹上了一连串的麻烦,我军将被牵绊在这里,再也不能窥伺秦地、荆楚,如此坐视潜在之敌壮大成长。”
“大王真的甘心?”
陈平再度补充了一句,对于其中利害关系再度阐述了一遍。
此时汉军气势如虹,无论是兼秦并楚,都是压迫性的强大,可战事迁延下去,项梁进了关中,获得攻灭暴秦的大功,天下诸侯畏于汉军将紧密团结在楚国周围,三足鼎立马上转为二强纷争,到那时,汉军又将面临一场苦战。
如果韩经同意范增之议,坑杀二十万降卒,去除了这一时的累赘,灭秦之举是汉国的,甚至空虚的荆楚也未尝不能一鼓而下。
“寡人之意已决,诸位再勿复言,楚军得了灭秦的虚名又有何妨,大汉取实避虚,不仅得了广阔的土地,还免除了秦地百姓的忌恨,如此,又有何不好的?”
陈平朝范增挤挤眼,大王英明果断,不为臣下之言所动,但他的行为不失为仁义之君。
待下以宽待民以仁,有此贤君在位,天下鼎定之日,做臣下的也尽可安心享受宝贵,不必担心鸟尽弓藏的结局。
“况且,寡人也不是全无布置,虚名与实利,到底能占多少,现在还犹未可知呢...”
目光透过原野遥望远方,那里也有韩经布下的一枚关键棋子。
田言当家做主的义军队伍一再收缩并非是全无预谋,而她与刘邦的联合也不全然是那般的适逢其会。
“既然大王决意如此,臣等只能照办,一应军政要务,臣等以配合安置降兵为要。”
范增与陈平同时点点头,表示大王的心意,自己已经完全感受到了。
“为了进一步安抚降人之心,加快融入步伐,大王何不真的就在此时封赏他们的昔日主帅章邯为巨鹿侯?”
给死去的章邯封爵,显得对秦军降人别无排斥之意,有将秦地百姓一视同仁的感觉。
“不了,过犹不及,况且,巨鹿侯之爵,寡人已经赏给他人了!”
说罢,韩经朗笑几声,大踏步得离开,留下一干人等面面相觑,相互之间打听起来。
......
“什么,大王封我为巨鹿侯?”
韩信大营,使者带来的王命令所有人大跌眼镜。
巨鹿之战,韩信行那所谓的围魏救赵之计,横生波折,没想到却是第一个受到封爵之赏的。
“不错,这是王上对韩将军特别的恩典。”
“另外,大王特赐将军割鹿刀,以彰显将军转战千里之功。”
使者的话令韩信诚惶诚恐,一方面他有欣喜之意,另一方面他又自认前番大战有太多的独断专行之处,本以为会遭到申斥,没想到提心吊胆等到的却是这般结果。
格外的恩封,自然要大摆筵席,使者辞去巨鹿侯的宴请赶回复命,韩信麾下一干人等却是通宵达旦畅饮不止。
筵席上韩信醉意昭然,大家都是轮番上前敬酒恭贺,韩信心情畅快,也是来者不拒。
座间唯独一人,名唤蒯彻者,却是少有的一言不发。
而这样的异常之态韩信自然是很快留意到了。
要知道这个蒯彻平日里口若悬河,加上饶富机智,像这样喝闷酒的景象从未有过,更何况是在此时如此其乐融融的氛围之下。
“先生辩才无双,善于陈说利害,今日筵间为何沉默寡言,似有郁郁之心?”
韩信已经不是昔日靠着漂母接济的落魄之人了,如今他已经身居高位,手握重兵,成了威风八面的大将军。
自然就有寻找出路晋身之途的文士前来幕下托庇相投,蒯彻也如是,他是韩信征田儋三兄弟于东海时所收纳的齐地名士。
因为每言必有中矢,韩信对他也是格外器重。
面对韩信的垂问,蒯彻却是一言不发,继续啜饮着眼前的杯中酒。
在韩信的注视下,逐渐的,竟然有悲色涌出,不一会儿,有滂沱眼泪流淌下来。
此情此景,败坏酒筵兴致不提,韩信心底是又惊又奇。
为了不影响众人酒兴,韩信吩咐侍从扶着蒯先生后舍更衣,自己也寻了个由头跟了过来。
更衣就是如厕,从来男人间都喜欢在这里对话。
这种厕所文化由古至今,无论世代怎么更迭,也不曾改变。
“今日大喜之日,大家酒兴正浓,先生为何失态痛哭,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韩信对蒯彻还是看重的,发现问题立即就表示关怀,试图帮助他排解忧难。
“无他,感念君侯待我之诚,特为君侯吊丧!”
蒯彻嘴里说着最不着调的话,眼神却是炯然,眼角的泪早干了,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悲意!
“先生啊,先生,如果韩某不是深知先生脾性一向如此,就眼下这番言语,换成旁人,早就该棍棒将你撵出了。”
善言之士都习惯于拿惊世之言博人眼球,韩信知道蒯彻是心底有话要说,之前宴席间失态也是有意引自己独处相谈。
“敢问君侯,昔为田舍郞,今为万户侯,心底得意否?”
韩信:“汉王爱护太甚,韩信得意之余也甚是感念。”
“哈哈哈哈,可笑啊,将军一个未参与巨鹿鏖战之人却被封为独一份的巨鹿侯,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巨鹿乃是县侯,将军难道不觉得汉王筹功太过?”
蒯越不顾韩信额头不断涌出的汗水,“割鹿刀,割鹿刀...”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诸侯莫不想分一杯羹,汉王赐你割鹿刀,岂不正是在问将军,前番不听军令擅自动兵可是有意秦之肥鹿?”
韩信汗透重衫,跌坐于地,是天旋地转...
“先生救我!”
第三十六章 老秦人的忠勇
韩信爵封为侯的消息在汉军之间传播开来,肤浅之人心生艳羡,有心人则是噤若寒蝉,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韩经此举不过是抛石问路,而韩信也及时做出了回应。
览阅着韩信的请辞侯爵的奏章,谦卑从字里行间溢出,不难感受得到。
“那个蒯彻真这么说的?”
说到蒯彻,韩经还真的有些印象,了解他是韩信的主要谋士。
另一个时空,他力劝韩信据齐地鼎立三分,以齐王助楚则楚胜,助汉则汉强之言游说韩信。
而韩信没有采纳他的计谋,最终迈向了兔死狗烹的结局。
韩经之所以诧异,乃是此时的蒯彻力劝韩信忠于大汉,自请除爵,并将割鹿刀高高供起束之于阁。
韩经的汉军同天下诸侯之军不同,各级将官大多出自汉城,自一开始就打上了汉王的烙印,并非一军主将所能借重以此来拥兵自立。
蒯彻可能也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劝诫韩信,讲授奉君之道。
“坚辞不受加上把那把刀供奉起来,就可以啦?”
韩经摇摇头,“就说寡人听闻韩信后军之中有贤达在野,朝廷特此征辟,让韩信及早将人选呈上来。”
“他的名单里要是有蒯彻就让军事府行文申斥一二,仍领其部准备下一场战役。”
“这个蒯彻要是不在名单上,立即命令墨鸦接管烈火军团。”
身为军团的二号人物,又代表的是汉王的意志,墨鸦从韩信手中拿过军团的指挥之权并非难事。
汉军现在的心力都放在巨鹿降兵的整编上,大战方歇,军营内忙得热火朝天。
由于掺杂了大量的新纳之人,汉军的实力暂时是处于低谷状态,因此项梁等人才敢将后背露出来,全心全意去啃函谷关这块硬骨头。
当然,韩经并不是就像表面上的那样,坐视秦楚关中之役的落幕。
在秦国的另一个方向,他还有一支奇兵。
伏牛山、崤函群山阻隔重重,函谷关不愧为兵家险地,牢牢得将楚军钉在此处,不得寸进。
可事易时移,项梁所率的联军并非昔日诸侯离心离德的合纵大军,秦国守军也非士气高昂的关中老秦卒,函谷关是天险不假,可渐渐也呈现出了不支之势。
“涧道之峡,车不方轨,崤函之固,世所罕见,叔父,不能再耽搁了,以免秦人有了准备!”
项羽指着眼前的深涧,白云深处隐隐有猿猴悲啼之声传出,“就像我带人亲自上阵,轮番攻打,必定先登城头,为大军前驱。”
函谷关能坚持到现在还有一方面的原因,那就项梁有意让列国诸侯的合纵之军轮番上阵,楚地精锐出工不出力,实则在一旁看戏。
借着这个机会,项梁利用合纵长的身份,进一步扩充他在联军中的话语权,力除全军上下能达到如臂使指的状态。
“一军之将,着眼之处当在全局的千军万马身上,岂能效法先锋一将官,争强斗狠!”
“而且我楚国以合纵发起方的身份率天下兵马围猎暴秦,已经是大功一件,也该让诸侯们在函谷关前碰一碰硬了。”
旧日的诸侯死灰复燃,上位的多是昔日宗族里不成器的,随着所恢复的旧地越来越大,他们的野心也逐步扩展开来。
项梁对此心知肚明,联军已经开始有擅自行动的行为发生,这不过是一次投石问路,如果项梁无动于衷,联军将分崩离析,无视合纵长之令。
让他们轮番受挫于关前,正好也替他们降降温,有助于帮他们摆正位置,继续作为楚之附庸摇旗呐喊。
守关的秦将乃是秦国都尉苏角,其人心智坚定,于应变之道上虽然不显山不露水,可放在函谷守卫上,他的性格刚刚好,可算是让扣关的诸侯联军吃尽了苦头。
“上柱国,关中有消息来,秦廷可能有变化。”
项梁叔侄二人同时将视线投向前来禀报最新情报的士卒身上,静听他详细之言。
“扶苏、蒙恬自长城外起兵,日前与王离军团有了接触,二者似有合流之意。”
所有人都以为蒙家军与王家军必有一场激烈的碰撞,正如蒙氏、王氏这么多年在大秦时争暗斗一样,二者水火不容,一番龙争虎斗下来,必有一死一伤。
谁想双方竟然有捐弃前嫌之意,这让获知消息的任何一方势力大跌眼镜。
扶苏、蒙恬从心底是不希望同室操戈的,一开始派出使者至王离军中也只是应应景,没想到得到了王离的积极回应。
而王离之所以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有着他的迫不得已。
咸阳生乱,帝国离丧,王离虽然与赵高有着政治上的苟且,但二者所求大不相同。
赵高纯粹是想要独揽秦国之政,一逞个人之私,王离则要有抱负的多,他所追求的乃是超出祖父王翦的功业。
与赵高在政治上相联合,一内一外,赵高主持咸阳宫内,王离把持秦国军务,一开始确实让王离如鱼得水,少了诸多掣肘,要比当初始皇帝在位时惬意肆意得多。
只是农家的举义之火以及汉军巨鹿之围,秦国的形势有了变化,王离想要率军平乱,却囿于北面的西域军团,被牵制在长城一线。
紧接着就是各类不好的消息传来,王离是急在心底,偏偏自己陈兵陇右却难得作为。
左右丞相遭到排挤,赵高执政的一系列操作王离听说了个七七八八,对此是深为不满。
尤其是赵高在秦国生死攸关之际,还在着力下手清除李斯、冯劫的势力,以为凭借着函谷关头,就能一直将天下诸侯挡在关外。
这种幼稚缺乏远见的做法,坚定了王离与赵高作切割的心思。
得到了来自宫里的支持,赵高顺利架空了李斯、冯劫,总掌国政,沉浸在被人称为内相的欣喜之中,却对王离的心态转变一无所知。
王离亦是好弄权之人,可他与赵高有着很大的区别,后者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可以无视大秦的利益,但王离不行,身为老秦人,扎根关中,强秦卫秦的理念已经深入骨髓。
此时,得知王离没有痛击蒙恬,反而引兵合流后,赵高是彻底慌了,咸阳也是乱作一团...
第三十七章 分道扬镳
(太困了,明早起来改)
“老叶呀,你我份属主仆,实为交心友人,以后跟着我,肯定能见识到另一片更广阔的天地。”
叶良辰见倒骑在毛驴上的武夷山挽起下裳,腿毛都漏了出来,乜斜着眼瞅自己,心想主人又拿那种奇怪的眼神看自己了,有些东西自己坚守了这么多年,一定要继续坚守下去。
“你的随从叶良辰忠诚值-2”
武夷山心中惊疑不定,好吃好喝好言相待,好不容易是培养出了一点感情,忠诚度处在了稍微安全的位置,怎么刚出蜀地就掉忠诚值,难道是这蒙蒙细雨打湿衣襟影响了心情?
武夷山在胡乱猜疑,心情不好是否会降低忠诚,也没有个明白人指点一下,狐疑地又扫了叶老道几眼,结果又收到忠诚值下降的信息。
叶良辰在担心吊胆,越想越怕,下身也崩得更紧了一些,忠诚值不停地往下掉。
武夷山是真慌了,“那个老叶,虽然我是主你是仆,但是毕竟我比你年轻力壮,毛驴让给你骑,老罗,你这体格壮的,淋得小雨算不了什么,伞给老叶,到了地界还得老叶给咱们领道呢,要是生病了怎么得了。”
老罗一脸懵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刚刚还有一把精致的油纸伞呢,转眼就没了。
“我说老武,你对仆人是真没说的,一力担保,触怒了增长使大人,被发配凉州执行这九死一生的任务,一路上还挺照顾叶老道的。”
“你的随从叶良辰忠诚值+5”
有效,看来叶老道年纪大了,受不得风雨以及旅途颠簸,这一改善,立马见效。
可是毛驴让给了他,武夷山走的也很累,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老罗说话,减轻疲劳。
蜀地缺马,牲力昂贵,此次近百人分批潜入敌境,能分配到一头毛驴本就是特别照顾了。
“老罗,等这次事成,我们就再也不缺马了,以后你想骑几匹就骑风匹,说到这个马呀,我又累了,一会一定要找到合适的驿站或者商帮,我们要坐大车,加快速度。”
“这伙儿又知道要加快速度了,之前不知道谁说的,在蒙蒙细雨天骑着毛驴走出剑门关能显出一个男人飘逸洒脱的什么情怀。”
武夷山把站不稳扔上毛驴,路上野草太深,小短腿跑着跑着就把自己埋草里了。
现在它脖子上挂着的铃铛可是老叶鉴定过的,金贵着呢,可不能有所闪失。
六壬降龙铃:伏波观镇观之宝,已绑定装备,力量+5敏捷+5体力+6精神力+12,装备者能号令伏波观术法降服及饲养的灵兽、战兽;附带技能兽王降临,全属性增强30%,持续时间30秒,法术效果失去后全属性临时降低50%,持续时间2小时,阵法充能时间7天;附带技能物竞天择,长期佩戴能滋养体能魂魄,改善体质,达到极致,拥有降龙之力也说不定哦。
武夷山每次看到这属性就留口水,只可惜绑定装备在站不稳身上,其他人再装备也无效,横艾看到这铃铛也小小的惊了一下,为此还将站不稳投入炼妖壶,壶里有轩辕位面规则下的神兽哮天犬,横艾抽取了哮天犬的血脉炼化进了站不稳体内,有物竞天择这项技能在,融合的很顺利。
虽然轩辕位面的哮天犬不算太强,但也是食物链顶端的神兽,反正现在的站不稳是属性大长,今时不同往日了。
站不稳:伏波之主?因缘际合,当它与叶良辰一起时,二者合为伏波之主,能号令伏波观一系上下人事。
中华田园犬:体内融入了哮天犬的一丝血脉,成长属性更强。
力量18:谁能料到你小小的体内蕴藏着如此巨大的能量。
敏捷18:小短腿也有春天。
体力16:我再也不用累得直伸舌头了吧?
精神力15:你果然是成精了。
魅力15:魅力非凡,很少有人、犬能抵挡你的诱惑,少女们无不想把你搂入怀中,小母狗都想为你传宗接代,生下你的血脉。
随从:儿子王子、可乐,女儿大花
宠物:无
物品:六壬降龙铃(略)
技能一:兽王降临,六壬降龙铃所附技能;
技能二:物竞天择,六壬降龙铃所附技能;
技能三:碧血丹心,对主人的忠诚值达到满值,与主人协同作战全属性提高30%;
技能四:夺魂爪,血脉进化领悟的犬类攻击技,单体伤害+24,附带撕裂效果,流血状态不及时包扎将在15秒内持续造成30点伤害;
技能五:天狗食月(灰色,不可用)。
属性增长的这么快,离不开叶良辰的丹药喂养,现在叶良辰与站不稳是铁杆兄弟,在一起是颇为投契,离了站不稳,叶良辰这不能号令伏波观,他对站不稳是真心的好啊,有点什么私藏都塞进了站不稳的肚皮。
对于老叶的付出,武夷山深为感动。
“老叶,你把站不稳照顾的太好了,我深为感激,好好干,年底我给你娶个女主人。”
“大人也喜欢女人?”
叶良辰这话问的怪怪的,“我一个大老爷们不喜欢女人难道还能喜欢男人啊?你这老同志的思想很危险啊。”
“你的随从叶良辰忠诚值+16”
武夷山只见叶良辰的忠诚值噌噌的往上涨,仿佛找到了一点门道。
“一个不够,主人我年底娶两个女人。”
“你的随从叶良辰忠诚值+8”
“三个!”
“你的随从叶良辰忠诚值+2”
“回头我也帮你娶个婆娘。”
“你的随从叶良辰忠诚值+22”
“你的随从叶良辰忠诚值已达最大值,触发隐藏技能忠心护主,治疗技能作用于主人身上时效果翻倍,在生活中有可能为主人减轻某些方面的损失。”
这个老叶,都欢喜的傻了。
武夷山这时才明白,老叶这个人是真的全心全意为主子着想的好奴才啊,一听说将要迎来女主人,忠心涨得比好吃好喝伺候着都要快,天生的贱骨头啊。
“举伞,别让老爷琳着!”
第三十八章 计划没有变化快
“君之侧有恶臣!”
陇西,蒙恬、王离的大军浩浩荡荡会集于此,王离为自己的背离找了个借口。
对于他仍称胡亥为君,扶苏不经意的皱了下眉头,蒙恬则是默然不语,遥望咸阳方向,若有所思。
长公子扶苏发配西域,为蒙恬监军,带罪立功。
始皇帝的一道旨意,变相得将蒙恬也一并发配了,蒙氏与扶苏彻底被捆绑到了一起。
从此,咸阳只出现在午夜梦回当中。
也不知,灞桥的柳色是不是已经再度泛起了青翠之色。
“上将军拨乱反正,匡扶大秦社稷,国家幸甚,苍生幸甚!”
王离手上有着实力强大的长城兵团,扶苏当然不会因对方的一句失言就上纲上线,而是对其免除秦军同室操戈的行为大加褒奖。
“赵高弄权,祸乱朝纲,人神共愤,始皇帝在天之灵,势必降下天雷殛之!”
将秦室大乱的责任全部推到赵高身上,只言不提胡亥贪玩怠政、任用非人,并非是王离忠心不二。
他的心底也有些自己的算盘。
通过观察扶苏的反应,以及对胡亥的处置,他想判断出扶苏是否有所改变。
其仁恕之风是否仍然秉持于身,毕竟王家一向是胡亥的支持者,也是赵高暗地里的盟友。
此时天下大乱,王家又有重兵在握,自然不用担心扶苏翻脸,可虑者乃是天下大定之日,这些旧账会不会又被翻出。
“咸阳无防,上将军与蒙都护引兵回都,一切都将回归正轨,只是六国亡余陈兵关外,随时都有倾覆天下的可能,不知二位可有良策破之?”
扶苏岔开话题,没有顺着王离的话头往下说,而是议论起反秦势力。
汉军韩经的活跃,楚军项梁的进逼,都是帝国最紧要的大患,这个话题果然使得王、蒙二人陷入了沉思。
“臣以为,当以缓急相制!”
蒙恬上前一步,重重握拳,仿佛拳头里的空气是那些叫嚣的叛军。
扶苏:“什么是缓,什么是急?”
王离也注视过来,看向了这位与自己齐名的大秦将帅。
“定鼎咸阳,肃立朝纲,收拾局面,此为刻不容缓,宜速行。”
“大兵平叛,操戈中原,宜用缓图。”
蒙恬指了指沃野间丛生的杂草,“天下板荡,我军无日不战,大秦已不复历代先王在位之时的积累,关中之疲弊,肉眼可见。”
田间几无耕种之人,要不然岂能良田生野草。
耕战,耕战,只有战,没有耕,岂能持久。
蒙恬指出大秦国力消耗之剧,民心不复为秦为,中原六国如是,就是这关中老秦人,也是抱怨重重。
因此,扶苏咸阳主政之后,首要在于休养生息,重新焕发关中秦地的生机活力。
“叛军刚起,正是平乱的大好时机,蒙将军岂可因章邯的一时失利而心生踌躇?”
王离却对此持不同意见,“章邯所率,不过是些修陵铺路的刑徒,哪里是你我麾下健儿锐士所能比!”
领军之人,对自己的军队有些绝对的自信,王离将秦汉相争的失利归结为章邯所部尽是些杂兵。
为将者不能无傲气,但也不能盲目自信,扶苏听到此处,不禁有些担心,王离战功赫赫,目无余子,这样的心态是祸非福。
“上将军豪气,我大秦几十万将士要是都有这般胆气,何愁宵小不灭!”
两伙长久相互提防的兵团陡然联合在一起,有些话扶苏此时也不好说透,只能顺着他的心意往下说。
“不过,叛军趁我大秦生弊,没少招兵买马。”
“天下诸贼中,以汉、楚两酋为最,项梁不用说,鼓动荆楚江淮之众,联军将近六十万,不容小觑。”
“那韩经昔年不过是弱韩一宗室子,有些薄名罢了,却在三晋燕齐搅起漫天的烟尘,最近又击败了章邯,得众甚广,轻忽不得。”
扶苏与蒙恬对中原局势一向极为关注,“以扶苏之见,还是慎重些好。”
“眼下最当紧的,是要以最小的代价稳定关中,再以函谷、武关之险阻滞贼军,等到关中砥定,仓禀复有余粮,兵甲大盛,犁庭扫穴正当其时!”
“当年先祖不过拥有关中一地,后来兼并巴蜀,北灭义渠,攻取了河南地,奠定了横扫天下之基,如今大秦虽然丢失了中原大部,六国亡余死灰复燃,但我大秦国力人口比之当年还要强上一筹,关中的背后又多了西域之地可为缓冲,只要用心经营上十年数载,东出可期。”
扶苏分析了下目前的形势,不乏鼓励。
蒙恬、王离也明白,长公子这样说其实是有失偏颇的。
大秦是控制了西域咽喉,可同时也侵犯了各多势力的利益,匈奴之外,又招惹了月氏、乌孙这样的敌人。
显然,扶苏是扶持蒙恬之议,王离也不好多言,场上一时就有些闷闷的。
双方是初次携手,蒙恬见话题有些僵硬,出言打讪,“不知往咸阳联系二位丞相之事进行的如何了?”
扶苏离都,蒙恬也扶势于咸阳,因此联络都中旧人打通关节之事都委托给了王离以及他身后的王氏将门。
“李相、冯相被赵高排挤,他们军中的嫡子甚至因被使者问罪,加上受围于汉贼,不甘受辱,随章邯一块面北自尽,当此困厄之时,他们对赵高必定也是不满到了极点。”
“长公子放心,算算时间,派出勾通的使者也快要回来了,二人虽然闭门不出,不能再度左右朝局,但他们的门生故吏遍及关中,有了他们的相助,大事就成了一半。”
咸阳守备兵力不过万人,而且与蒙、李两家都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以陇西此时兵力之盛,破咸阳入主秦室只在弹指间,之所以联络李斯、冯去疾,乃是为了天下悠悠之口。
毕竟胡亥是始皇帝御诏亲传的二世皇帝,包括扶苏在内,名义上只能是他的臣子。
有了左右丞相的支持,形势就大为不同,名义上,他们都是始皇帝临终时的托孤大臣,以臣下的名义,自然翻不起风浪,可要加上扶苏,有了先皇长公子的大旗,在朝野汹汹的当下,大可一言兴废立。
“紧急军情!”
三人畅论关中事,要等的消息终于到了。
启开信笺漆封,扶苏默然半晌,这才将信笺递给二人。
王离:“皇帝敢如此行事!”.
“只怕又是赵高独断专行,做下这等泼天大案!”
蒙恬叹了口气,“十八皇子轻信人言,自毁干臣,牵连了这么多无辜的老臣...”
“不过,如此一来,我们的计划也要泡汤了,咸阳已是腥风血雨,想要名正言顺的迎立长公子只怕是办不到了,我等当遣军速行。”
丞相李斯、冯去疾以谋逆论罪,三族弃于东市!
第三十九章 大新闻
章台宫前,有佳人起舞翩翩,只是皇帝似乎失去了以往的兴致,只是托着腮百无聊赖的望着空荡荡的蓝天。
偶有柳絮飘过,他也能将视线跟随而去目送良久。
一干内侍大气不敢出,皇帝最近益发的喜怒无常,动不动就杖毙曾经颇为喜爱的内侍近臣。
其中更有古怪之事,此时还不到盛夏,皇帝就让人往寢宫每日送大量消夏硝冰,说是练功所用,练功之地更是不准任何人进入。
如果赵高不是知道皇帝身边都是自己的人,不会有人将秦国的实情相告,那他真的要怀疑是不是皇帝已经知道了全部,因此才性情大变。
前日为了送李斯等人赴东市,赵高精心罗织炮制了大量的“罪证”,没想到根本就没有派上用场。
皇帝只是大笔一挥,就像是处死阿猫阿狗一般,让帝国重臣千口人人头落地。
对于皇帝的信任,赵高固然欣喜,可一番准备全没派上用场,就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心里总不是滋味。
今日前来禀报抄没李家、冯家一事,心底那股怪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六国亡余在山东各地作乱,已经严令各地郡守发兵平乱,一些疥癣小疾,没敢惊扰陛下纳福。”
赵高决定将大秦发生的事情循序渐进的告诉胡亥一二,试探下他的反应,见听到这些,皇帝并没有表露出什么不悦之色。
抬头看了看,“另外,有消息称扶苏最近有些不大安分,似乎别有他图...”
“哦,他与蒙恬公然抗诏拘押天使也就罢了,还敢有其他的非份之想!”
胡亥终于有了反应,显然他对扶苏的消息还是比较关注的,赵高只觉得这才是胡亥应该有的回应。
“不错,扶苏与蒙恬实际割据西域,窥伺关中,因此臣建议大起关中老秦人,成军十数万,巩固京防,以备不测。”
赵高也对蒙恬、王离南来之势想了一些应对之策,他能想到的就是关中的积聚,以皇帝之名,征发这些人成军御敌。
“王离不是一直在长城备御蒙恬之流么,何用征发关中老秦人?”
“胡亥”眼珠子转了转,赵高的话不尽不实,他能察觉得到,而且中原现在是什么情况,真的胡亥不知,受命于义父来到这深宫大内的墨玉麒麟岂能不知。
墨玉麒麟如同一柄藏锋的剑,被不良人雪藏了这么久,先是装扮成宫中侍从观摩胡亥的言行举止,接着又是悍然取而代之,堂而皇之的成了咸阳宫的主人。
喜怒无常,只是表象,为的是让人捉摸不透,寻找由头杖杀心腹亲近宫人,也是为了不让这些日常近人看出不妥来。
只是他进宫之时,王离还在长城以拒蒙恬、扶苏,后来消息为赵高所隔绝,确实不知王离倒向扶苏的近况。
如此问赵高,无非是想多套取点有用的消息罢了。
“王离将军固然能抵御蒙恬,但咸阳也不能全然无备,万一有个闪失,某只轻兵渗了进来,岂不是惊了圣驾?”
赵高拼命圆谎,王离背离之事,他是丝毫不敢吐露给胡亥知晓。
有时,真想将天下大局全盘托出,也就没有这么累了。
外面要与朝臣逆贼勾心斗角,宫内还要想方设法欺哄胡亥小皇帝。
“既然如此,赵相就去办吧,你办事,我放心。”
摆了摆手,皇帝示意他倦了,不想多参与这些繁杂政务。
赵高闻听事成,当即告退,着手布置。
只是在他离去之后,墨玉麒麟坐起了身子,嘴角噙着一抹不明的浅笑,拂袖而去。
乐师舞女们不明所以,以为是哪里做的不好惹怒了皇帝,吓得都跪倒在地上抖若筛糠。
而此时的墨玉麒麟已经可以得出结论,赵高所吐露的只是冰山一角,正如他将中原乱局化为疥癣之疾一样,大秦的北面肯定也是出大事了。
他要做的,就是送给赵高一份大大的惊喜。
来到练功房,掀开床前帷幔,赫然露出一张惨白的脸来。
硝冰堆积之中,正是死去多时的胡亥!
驱离了内侍,墨玉麒麟将胡亥尸体搬到寢殿,唤来一名经常外出采买的内官杀死,大摇大摆的出了章台宫,找到咸阳不良人留下的标记,寻迹而去。
赵高得了皇帝的肯定,颁发政令之时自然是打着二世皇帝的名头,以防有人提出质疑,毕竟此举可能加剧关中老秦人的抵触,冲突更甚。
老秦人对此不无怨言,可却无从申辩,因此就将门路走动到了秦室宗正头上来了。
昔日的长安君嫡子,始皇帝之侄,公子子婴。
成蹻作乱夺位失败被杀,始皇帝却存下了亲弟这一支,虽然对子婴多有监视,但在一统宇内后屡屡施以恩惠。
到了二世皇帝即位,胡亥对几位亲兄弟是大搞清算,却对堂兄子婴照指颇多,让他做了王室宗正。
由于他的特殊身份,对皇帝之位他是最缺乏威胁的,因此也少有的获准入宫陛见胡亥。
子婴一向是明哲保身,伯父在位时他大气不敢喘,堂弟即位,境况要好许多,但他仍然恪守人臣本分,绝不做出轨逾矩之事。
只是被这么多人求到头上,子婴就打算装装样子,入宫探探皇帝堂弟的口风,尽量做到两不得罪。
这回进宫,一如既往的在殿外等候,等来的不是内侍通传觐见的旨意,而是内侍连滚带爬出奔的场景。
“陛下...陛下被人害了!”
内侍嚷嚷了几声,子婴一把抓住他的脖领,再三确认。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顾不得失仪,三步并作两步,提着该名委顿的内侍就冲了进去。
殿内的胡亥早就凉透了,身上也没有巨大的创伤,只是脖颈间似乎被硬物插入致死。
“今日有谁进过宫?”
“除了宗正大人您,就只有赵大人进来过...”
内侍被勒得喘不过气来,神魂皆散,任谁碰到这样的景况也镇定不下来。
子婴也是骇得六神无主,知道兹事体大,当下要做的就是及早出宫,再做他图。
谁想,不等他离了章台宫,赵高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当下二人撞了个满怀...
第四十章 纵横归来
胡亥的尸体前,赵高与子婴大眼对小眼,相寂无声。
要说子婴这位王室宗正,赵高还是比较满意的。
其人一向循规蹈矩,乖顺非常,无论是见了李斯还是赵高,他都是远远的事先行礼。
这幅胆小怕事的宗室公子的样子已经刻在了他的骨髓里。
“陛下被人害了,宗正大人是最后见过陛下之人,不知有何解释?”
赵高的声音不阴不阳,子婴是悚然一惊。
他心想,多半是老阉人害死了胡亥,别想到要反栽到自己头上。
“丞相切莫如此说,子婴受父老所托,进宫面圣,进殿前就是这样了,陛下身故的消息还是丞相的中车府内侍转告的...”
子婴作着分辩,连连稽首不已。
内侍是赵高的人,子婴言下之意,自己是清白无辜的,说到嫌疑,显然是中车府上下最大。
“本相也是相信宗正大人了,现在大秦内外不安,陛下又出了这样的事,宗正大人以为当如何?”
赵高的脸色转暖,许是子婴口中很自然的称呼丞相,使得他心底愉悦。
内相之名,不过是底下吹捧起来的,朝中老臣见到赵高,更多的还是称呼一声中车府令赵大人,子婴如此乖觉,也是朝臣中少有。
“子婴不过是替陛下奉宗庙礼山川的角色,眼界狭窄,朝中大事哪里能看得清!”
“当然一切听凭赵相作主,毕竟一直以来都是您在处理大秦政务...”
子婴的身份特殊而尴尬,这些年为了避开朝堂上的倾轧,有意远离,大部分政务他是尽量不掺和。
此时这么说,就有讨好的意味,在他的想像中,赵高这等凶人,连皇帝都敢弑杀,还有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做不出来!
“宗正大人果然是忠勉谦恭之人,国家有难,正是需要你出一份力的时候。”
“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何况大秦现在是内外交困,本相有意扶持宗正大人登临大宝以正大位!”
赵高甫一进殿,稍微验看了一番,就知道胡亥已经死了有一段日子了,绝不是通传的内侍以及子婴做下的。
从自己上午进宫讨旨还曾君臣问对来看,多半是有极善易容术的高人骗了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人。
他的脑筋转动很快,深知二世皇帝身死已经是定局,即便抓到凶手也于大局无补,当务之即是要重新立下一位受自己控制的大秦皇帝出来。
阉人的权势来自于皇帝,赵高大权在握,可他始终无法越过上面的那一步行事。
少了某些零部件,岂能做大秦天子,所以他必须找到合适的人选,现在他就瞄上了子婴。
一者对方是第一知情人,而且就在现场,再者,子婴是懦弱的老好人,对中车府一向又是礼敬有加,再合适不过了。
“子婴何德何能,承蒙赵相看重,可这不符合国家法度啊!”
“二世皇帝乃是先王最年幼的皇子,子婴不过是罪臣之后,上面还有数位身份高贵的堂兄,论尊贵论才能,子婴谁也比不上...”
子婴这是要把皇位往出推,不断的抬高他人,贬低自身。
“宗正大人何必自谦,论及威望宗室中还有谁能相比?”
“这事就这么定了,万事有赵高,不需宗正大人费心!”
赵高一挥手,强势的将拥立新帝这样的大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子婴讷讷不能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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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经在得到咸阳传来的消息时,子婴已经即位有半月之久。
墨玉麒麟在咸阳做下这么大的案子,为了不被罗网缀上,咸阳的不良人都潜踪匿迹,跟汉城断了联系。
秦国新帝即位之事还是从函谷关那边传来的。
对此,韩经嘿然一笑,想起赵高那阴阳人见到胡亥尸体时脸上的精彩表情,就有一股说不出的快乐自心底发出。
“什么事这么开心?”
紫女从门外进来,见到韩经嘴角的笑意,不禁问起来。
“麟儿在咸阳的事情办得漂亮,由此心生感慰。”
墨玉麒麟的存在少有人知,而他特殊的才能以及身在咸阳,知道的就更少了。
紫女当然是其中之一,当下也是笑了笑,“胡亥一死,秦国又是一通乱象,你这也不知是要帮项梁还是变相助扶苏。”
项梁在函谷叩关不止,扶苏陈兵陇西的消息不是秘密,咸阳愈乱,对这两方就更加有利。
“凡事都该有个了断,现在的秦国就如同即将下坠的夕阳,早一天尘埃落定,事态的发展也就清晰几分。”
“况且,保不准还有惊喜发生呢?”
韩经一直认为,现在掺和进这场角逐战的角色有些太多了,人心复杂,人一多,事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摆在台面上有资格执棋的也就那么几方,可如彭越、张耳之流,却搅得人不得安生。
不在他们的地盘安插不良人以及备御之兵卒吧,他们表现的比谁都要活跃,谁也不敢保证他们就一定能认清自身实力不做犯界逾矩的糊涂事。
安插布置这些又会牵制影响到一部分人力物力,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提前将他们清扫出局。
如今的秦国就算得上这样的势力,罗网的能量不容轻忽,不良人针对罗网的投入也最为巨大,韩经早就有意解决掉赵高,以便集中精力朝向项梁等人。
在他的心底,被赵高把持的咸阳之秦算一股势力,扶苏、蒙恬、王离的结合体又是另一支,显然是后者更具备下棋的资格。
“麟儿的能力我是知道的,入宫行刺胡亥的计策也布置的极为妥当,所以我对他的成功没有丝毫的意外,至于你说的另一重惊喜,我却是有着不一样的看法。”
紫女转过身,伸手点了点墙上的地图,“蓝田、灞上,秦军还有不少的守备兵力,加上关中人口稠密,赵高想要征发起数万军队来并非难事,单凭刘邦跟田言合力,敲开咸阳城多半是难以办到的。”
“虽然前突位置已经抢在了楚军与扶苏的前面,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看极有可能是为对方做了嫁衣。”
田言的布置,紫女从头到尾参与其中,她与刘邦刚越过武关,不良人就一日两报。
而此时扶苏还在陇西、楚军仍在死嗑函谷,先机是抢到了,可紫女想到刘邦的手上的兵力,就对他们进占关中攻陷咸阳持怀疑态度。
当下说与韩经听,只是为了预先提个醒,免得期望愈大,失望愈大。
“我赌刘邦、田言可以顺利进入咸阳。”
“要知道堡垒往往是从内部攻破的...”
韩经是知道子婴的蛰伏之功,恐怕这回赵高还是要栽在他的手上。
函谷、武关仍在掌握之中的关中老秦人战心斗志仍在,可敌人一旦出现在关内,心里的倚仗一下子就会消失,刘邦的机会也就来了。
“代地的动向如何了?”
既然走到了地图边,韩经自然将目光投向了汉军即将要扫荡的代郡。
汉军整编,张耳、陈馀得以继续盘踞于代地,可韩经早就将消灭代地赵国提上了日程。
因为他们也属于韩经心目中在耳边嗡嗡叫的烦人苍蝇。
“赵国大权被张耳一手把控,所立的赵王赵歇一开始还好,渐渐的心生不满,跟张耳是发生了不小的龃龉,现在积极拉拢除馀想要遏制张耳在代地的权势威望。”
“弹丸之地,竟然分出了多支派别,我军只等再操练一轮,就能大举用兵,一举消灭彼辈。”
紫女轻声回道,她的视线逡巡于云中、雁门,汉军已经在这些郡县展开了行动,如此一来,代郡即将成为被汉地包围的状态。
正当韩经与紫女在室内分析着军情之时,外面传来呼喝之声,即便身在室内,也感受到了门窗的颤动。
“谁在拆屋?”
韩经低喝一声走了出来,其实这个声音他一开始就辨别出来了,板着脸只是为了吓唬吓唬她。
果然,韩嘤嘤一拱一拱的飞奔而来,“练武,嘤嘤练武!”
跟一般的熊孩子不同,韩嘤嘤的破坏力更大,最近邯郸故赵王宫的殿宇多有损坏,都是她一手酿成。
心有多大,哪里都是她的练功房。
“练武是后山竹林不行么,非得挑这么个地方!”
伸手将她提了起来,几天不抱,又胖上了不少。
“上次不听话偷偷驾着蝠翼差点栽下山崖还没好好跟你算账呢。”
紫女微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同时心底暗想,天下太平之后只希望每天都是这般平静的日子。
......
从巫山往东,巴水以南的广袤之地,此时还是处于野蛮生长的状态。
秦国兼并巴蜀之时,迁民设郡县,不断中和当地土人与中原之人的比例,使得秦法得以在此扎根。
可仍有许多艰苦的地区,少有人愿意前往,即便强制迁移了过去,也会因水土不服害了性命,因此,这些地方仍是以土人居多。
这些地方时不时串联一波,掀起反抗活动袭击秦国在当地设立的政府官衙,直到始皇帝宾天之时,仍然没有真心归服王化。
一行十数人的小队行进在此道上,为首三人,两男一女,身后的骑士们簇拥着一个奶渍未消的小男孩。
“小庄,离开中原这么久,没想到时局变化如此之大!”
“你我行走在其间,仿佛成了被天地遗弃的陌生人。”
这一行人正是当代鬼谷派纵横传人,盖聂、卫庄,紧跟在卫庄身侧的美妇人自然是红莲公主,如今被称作赤练。
“你是想说没相料到韩经搅动天下的本事这么强吧。”
红莲见卫庄提起八哥,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当年我将流沙与不良人作了切割,已经是断了退路,可惜仍然没有做成想做的事。”
“但我不曾后悔,只是恼恨观察天下时局的眼力不够,挑选了个错误的时机。”
卫庄也看出来了,始皇帝活着的时候,秦国凝聚力、执行力是多么的强,一旦斯人不在,秦国又是怎样的一番田地。
“你的难处我都知道,接下来我要去汉城见一见天明,你又有什么打算?”
盖聂亲自去了南疆,将卫庄给带了出来,时间隔了这么久,他自然想知道天明如今的状况。
那孩子也是个顽皮多事的,虽然汉城是韩经的大本营,他仍然有些放心不下。
“魏豹回到荆楚后联合项氏,攻掠秦地,现在已经是魏王了,声势有复振之相,我有意前去函谷,见他一面。”
“如果天下还有郑庄一席之地,我当借兵取秦地安身,重建郑国,以后保境安民,护持一境。”
卫庄自称郑庆庄,表明他不忘复郑大业。
对此,盖聂只是微微蹙了下眉头,没有言语。
魏豹跟卫关当初一起爬的山,一起钻的林,并过肩、浴过血,私下极是亲厚。
二人率部被困山泽之中没少与赵佗所率的南征兵团打交道,下山之时,魏豹同卫庄一样,都是身上没几个大子,手头可用之人只剩下些幸存下来的将领了。
如今魏豹重新抖了起来,手下拥军近五万,函谷关告破在即,到时候关中的财富还不是予取予求。
唯一可恼的是汉军无视魏豹这个老熟人,反而出兵占了他的大梁。
“如果秦楚、汉楚之间的结果很快清晰明了,这说明我还没有执子下棋的实力,我输的心服口服。”
想不服也不行啊,就只剩下身后这向十几名骑卒了。
“不如我去求八哥,让他分出一块地...”
赤练见卫庄执念纠结到这般田地,于是开口提出找韩经求取旦丸之地助卫庄重建郑国,完成心底宿愿。
话没说完,她就住口不再言。
不提韩经对卫庄背离自立的怨言,汉地一直推行郡县治,一如秦国,分封诸侯国,只怕是痴心妄想。
正当几人放缓马力行走之际,迎面有两骑飞奔而来,一个紧集的控马,对方在盖聂三人的前面停了下来。
“不良人岳九伦见过盖聂先生,见过公主殿下。”
“奉大王命,特在此迎候诸位,还请务必赶往邯郸一叙!”
第四十一章 斯人非昨
“莲儿,快叫人...”
邯郸宫墙之内,赤练换了身昔日韩国宫廷的打扮。
孩子认生,也可能是遗传了卫庄的寡言,赤练在进宫前教的话只是一个字也不说,只拿着眼睛盯着突然多出来的伯父。
而且这位伯父还与父亲、母亲平时打交道来往的伯父们有所不同,母亲说是叫做血浓于水。
“莲儿...”
韩经念叨了几声,小男孩小名取自红莲公主的封号,如今只有赤练,再无红莲,昔日的种种都寄托在了这个孩子身上。
“走近些来,伯伯这里有块玉,自来贴身佩带的,赐给你了,就当是小小的见面礼了。”
韩经解下腰间的羊脂白玉,侍从小心的接了过去,奉上呈与莲儿。
这确实是块好玉,带上身上冬暖夏凉、蚊虫不扰,韩经能将它赐下,足以表明再次见到红莲这个妹妹的态度。
孩子看了赤练一眼,将玉佩接在手中,也不多做把玩,却是将手指向了韩经腰间的佩剑。
“我想要剑!”
童音清脆,这还是他入殿以来首次发声。
虽然与成人之音迥异,可韩经还是听出了卫庄的味道。
“呵,果然跟你那个父亲一样,别人给的不稀罕...”
“八哥,孩子他不懂事,随口胡乱说的。”
赤练连忙在一旁分辩道,韩经话里的意思有迁怒昔日卫庄分离流沙之意。
看着赤练脸上出现几丝焦急之态,韩经不禁感叹,果然是出嫁的女子泼出去的水,先是全心全意为着卫庄考虑,接着又是心系眼前的幼子。
成为母亲后的赤练,当初在韩王宫时的娇憨女儿态再也不见,也少了行走江湖时的任侠之气。
如果不是谈吐以及相貌,韩经都要怀疑是换了个人。
环境改变人,果然不假。
韩经顿了顿,不顾妹妹的阻拦,还是将腰间的佩剑解了下来,“小子,你伯父不是个霸道的人,不会霸道到强加给你的你就必须接受,但你以后千万要记住,我不给的,你不能抢!”
看着他一脸似懂非懂,紧接着一脸欣喜的模样,韩经示意他拔剑出鞘,“这剑名叫天照,也算得上是把好剑,希望你将来能用它来好好保护你的母亲。”
别看孩子年幼,却是有着几分剑术名家的风范,持剑在手,似模似样的挥动几下,轨迹、剑式都颇有章法。
赤练于剑术一途是半路出家,学的杂而不精,这些多半是卫庄打下的功底。
“谢谢伯父。”
莲儿对天照剑爱不释手,终于不再是卫庄那般酷酷的神色了。
“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剑痴,送你美玉也不见你一星半句的美言,送你把剑,倒是合了你的心意。”
“等你的横贯八方超过了你的父亲,还来伯父这,越王八剑大半都在剑库里积灰呢,到时候任你挑选。”
这话是韩经冲着赤练说的,他知道赤练生莲儿时遭了不少罪。
据不良人禀报,卫庄与赤练被秦军国围困躲避在山林间的时候,恰逢雨际,要多艰苦就有多艰苦。
此时的南疆山林可不是后世风景妍秀之所在,想像一下神农架野人山就能体会一二,那是真正的荒蛮之地,就连树荫都称得上是恶木荫。
因此,韩经对赤练心底也藏着几分怜惜。
韩非更不用说,擅自调动越地以及秦国南征兵团中潜伏的不良人偷偷接济卫庄等人,对此韩经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作不知道,甚至有时候故意让韩非接解到越地更深一级的不良人。
“卫莲,卫莲,这名字多念几遍,却是要顺口多了。”
韩经感叹,招招手,身旁侍从小跑着往后厅赶去。
“是郑莲,庄说希望这个孩子不用像他那样,可以活出自己的姓氏、人生来...”
卫庄有这般的觉悟,倒是出乎韩经的意料,许是他自己对背负着沉重的过往活了大半辈子也感到厌倦了吧,不希望后人将来重蹈他的覆辙。
这个时候,侍从捧着从后厅取来的匣子已经回来了,韩经了断了话头,指着第一个匣子说,“这是你九哥送来的,知道你们要来,他在汉城坐镇又脱不开身,特地快船快马急递而来,说是给外甥破蒙用。”
说话间,韩经已经快憋不住笑意了,谁家孩子用《韩非子》启蒙啊,只怕是越破越懵。
而郑莲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韩非子》支配的下场,同样遥谢了远在汉城的九伯。
以红莲对老九韩非的感情,韩非说的,她肯定会遵照办理,卫庄也大抵如此,可想而知,郑莲即将陷入怎样的水深火热。
郑莲年幼,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能看着不起眼,也就是造纸技艺精进,要不然韩非的著作恐怕要用一驾马车专门来拉。
“这个匣子里有一些老九送来的金饼东珠,这些年他这个司寇除了买酒就再没有别的出项,俸䘵又极为优厚,知道小妹回来中原开销不小,特地送了过来。”
“当然,八哥也往里添了点,总归是些身外物,留着傍身,终归是方便许多。”
赤练眼圈有些微红,这么多年过去了,兄弟三人各有各的际遇,可之份关切之情,一旦拾起来,还是那么的暖人。
“这也太多了...”
后面的侍从抱着的哪里能称为匣子,都快赶上箱子了,从他满头的大汗就能看出来,份量肯定不轻。
赤练抬手给打开,珠光宝气映满了整间屋子,泉眼大小的东珠晃花了人眼。
“八哥、九哥给你的,你就拿着,就当是...迟来的嫁妆了。”
韩经此话一出,赤练脸上的欣喜都压抑不住。
既然是嫁妆,等于两位哥哥都承认了卫庄妹夫的身份,更重要的,八哥应该是原谅卫庄了,哪怕是不亲近,也不会寻仇处置。
“听说新郑已经为汉军所收复,我想带着莲儿回以前住的地方看看,顺便带他拜祭一下外王父...”
赤练在感慨二位兄长的爱护之时,同样想起了对自己宠爱有加的韩王安。
韩经沉默了片刻,赤练似是想起了不妥,同样沉默...
“那里已经是颍川,新郑虽在,物是人非,红莲你要去看,就领着莲我自去吧,八哥就不陪你了。”
听到八哥再称呼红莲,她的泪水是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