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地库塌陷
大队院相当于范家庄的招待所,有四五间房。
已经入冬,却没有炉子。
许天他们作为访客,却没人当回事。
那四儿把他们领到大队院,好像是跟看门的老头说了一声,就急忙又跑回去祠堂那边了。
“老苟,时间还来得及,要不你去洛邑吧,今晚在洛邑的开销算我们的。”
许天说着,都没给老苟回话的时间,直接拿出千把块钱丢给了老苟。
老苟不憨,在听到那四儿零星的几句话后,就明白许天他们到这的目的了。
这样的外财那那么容易发?真以为人家村子里都是傻子了?
不过,老苟不多嘴,也知道这四个人不一般,估计是想打发走自己,他们晚上要干活。
老苟的心里很佩服,觉得人家到底是做这行的,自己在商都都没听说,人家都大老远的跑来了。
至于许天所说的范县亲戚什么的,老苟一个字都不信。
老苟已经确定,这四人绝对是土耗子!
老苟也听过土耗子的事,都是心狠手辣之辈,还都身手了得。
这种事自己掺合不起,忙不迭的说:“小哥,我还真有事去洛邑,本来就要来洛邑,说是送你们,真有点亏心了。”
“这钱我真不能要了。”
老苟不敢要了。要说在商都遇到许天几个,还当他们是路过,身手强悍混道上的角色。
这时候,老苟已经确定许天四人绝对是土耗子了,都是手上有人命的存在。
那还敢谈什么钱,都需要无中生有的找一个自己来洛邑的借口了。
这时候,许天越是大方,老苟越是害怕。
“一码归一码,该怎样就怎样。”
许天还将钱往老苟手里送,老苟害怕了,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一千块呀!这是吃公家饭多半年的收入。
虽然老苟不是没见过钱的主,可许天的这一千,真的让老苟觉得太多了。
“小哥,要这样,那我拿三百。”
老苟选了个不合理却又让人接受的价格。
“也行。”
老苟拿到钱,客气都没客气,立刻上车打火,头都没转,一溜烟跑了。
“这孙子怎么了?”
罗兴感觉莫名其妙的。许天却没有搭茬。
能怎么?老苟这时候就想着脱身了,想着不能跟这些人有关联。
老苟虽然算是商都出租行业的人物,可他有家有业的,顶多了就是吆喝一群人打个群架,却从不过分,顶大了给人开个瓢。
那都是违法,可不是犯罪。
面对自己猜测的玩命徒,老苟只能远离,还是快速远离。
什么洛邑,老苟连夜跑回了商都,对于这次洛邑之行,闭口不谈。
门房老头领着他们,打开了两间房:“房间里有炉子,东南角有煤球……一会儿我做好饭喊你们。”
虽然入冬了,天确实冷,可对于练内家拳的四人,这点冷还扛得住。
只是许天居然真的引火了,点燃了炉子,还搬来了煤球。
罗兴本来还想跟许天说说那个老苟的事,见许天阴着脸干活,也只能陪着他。
就是肖念和寒苒也感觉到了许天的异常,从门房老头那儿要来了家伙事,打扫房间的卫生。
一直到门房老头喊他们吃过面片加馒头,许天都没有吭一声。
四人搬了椅子,围着炉子。罗兴三人都看着许天。
“牲口院不可能塌!”
许天一开口就是这,三人就更懵了。
“虽然那个地库修建于道光年间,依然不应该塌了。”
“许天,啥意思?牲口院地库又是什么?”
“那是九鼎十二金的金库,是整个九鼎十二金这二百年来的积蓄库。”
“这……”
罗兴被这消息震懵了。
九鼎十二金积蓄库…~这该是多大一笔的财货?
别说其他,就说他们阵门一家,按照他爷爷所讲的,在他们县,即便不算是首富,那也是方圆几十里少见的豪族了。
九鼎十二金呀!两百年呀!
“许天,那咱们今晚就干!不能就这么让范家庄的人收了!”
罗兴想到那些财物,那可是九鼎十二金的积蓄呀!如何能眼看着让这些人占了。
“我说地库不应该塌!”
“既然塌了,也就是说,地库被人用暴力处置过。”
“当年虽然没有钢筋水泥,可地库都是用一米厚青石垒起来的,是糯米三合土填的缝。”
“先有地库才有的范家庄!”
“想打开地库,阵法机关是一方面,还必须有枢门传人的掌握的方法,否则无法正常进入地库。”
“但是,毕竟当年有局限性,若是有炸药,或者持之以恒的针对青石作业,就能破坏地库的结构,可以不在乎阵法和机关。”
“就像盗墓者!”
许天说到这,心里越发憋的难受。
当年,自己接手枢门时,已经是火药大兴的时代了。
许天当年也曾考虑过重建和加固的问题,可范世兴跟自己一起进去地库,试验了地库的坚固程度。
当年确实不比钢筋水泥差,许天才作罢的。
可范世兴是范世兴,不是他的后人。
“许天,你的意思是范世兴的人破坏了地库?”
罗兴没有怀疑怎样破坏,只要给他时间,多厚的青石都能化为粉末。
别说是他,就是寒苒也觉得用破坏的方法打开地库不难。
“小天,一米厚的青石就是炸药也不是那么简单。民间使用炸药还是有限制的。”
肖念也倾向于今晚做些事,九鼎十二金二百年的积蓄,那几乎就是历史的见证。
“师叔,随便什么酸性液体,朝一块青石泼,多厚的青石也会是粉末。”
寒苒也开始喊师叔了,给肖念解释了破坏青石的办法。
这时代,别说农村,就是城里也随便可以买到酸,不管是盐酸硫酸,都很容易买到的。
许天可以肯定,地库塌陷,绝对是一直住在牲口院的人,不停的用酸性液体浇灌的结果,否则,不可能塌陷了。
青石结构建地库,也是需要做连接的,并不是一整块的青石,只要其中一块青石破碎了,或者出现空挡了,才会慢慢的出现塌方。
“那今晚?”
“今晚必须得去看看,必须要搞明白原因,也必须确定地库现在的状态。”
罗兴没有问财门,许天也不想谈财门。
许天心里很清楚,财门这是又一次脱离了,还带着九鼎十二门将近二百年的积蓄脱离了。
许天四人像是颠沛受累了,很早就熄灯入睡了,比门房老头睡的还早。
许天一直倾听者祠堂那边的动静,直到丑时正,祠堂那边才没了声音。
许天推了推罗兴,在墙壁上敲了三声。
四人都是夜行衣,一码的黑色,就连口鼻都捂严实了。
“让门房老头睡踏实,两个时辰即可。”
路过门房,许天让罗兴进去,招呼一下门房老头。
祠堂里有看守,似乎范家庄的各家势力谁也不信谁。拢共派了四个人看守,都守在牲口院子里。
整个牲口院,还用两百瓦的灯泡照着,亮堂堂的。
许天听声辩位确定了四人的方位,他们四人分别出手:“必须确保他们睡够两个时辰。”
昏睡穴对于四人而言都不是难事。潜行到四个平常人身边出手,更不是难事。
很快,许天四人就集合在地库塌陷的位置。
第一二二章 处心积虑的出走
牲口院杂草丛生,可以看得出来,这院子应该有些年没人住了,也没人收拾。
地上的荒草烂叶堆积的很厚一层。
被人踩踏出来的路径,完全就是这几天的事。
把看守放倒,四人聚在了塌陷的位置。
从塌陷的状况看,地库大小足有两间房那么大,就在当院,还连接着正房。
许天却清楚,正房的中央是地库的进出口。
“没法看,都是烂草腐叶,不能确定塌陷的原因。”
罗兴跳下去翻了翻。
“别废劲了。罗兴,正房进门右侧第三块方砖也起点,按九宫八卦阵陈氏旋转法走,在惊门位置停下。”
罗兴在场,阵门陈的传人在场,这事就是阵门陈的活。
罗兴按照许天所说,在正房右侧第三块方砖站定,看了许天一眼,便开始走阵。
肖念也是懂阵法的,却根本看不懂罗兴的步伐。
罗兴走位很快,可跟罗兴修为接近的肖念,居然有点看不清罗兴身形。
若是许天走位,完全可以做到让人连他的身影都捕捉不到。
罗兴很快就走完了阵法,立于惊门位置。
“左跨一步,反旋两步,跺!”
罗兴随着许天的声音,几乎是用扭断身子方法才完成。
猛然间跺下去,就听见咯吱咯吱声响起。
正房正堂的墙角突然就掀起来了,贴着墙壁,带着地上的方砖,缓缓的掀起来,露出一黑洞。
洞口半人高。
四人顺着洞口,是一条缓坡,一直向下。
塌陷让地库的空间乱了,许天四人却依然可以钻进去,并且到了塌陷的位置。
地上都是碎石,许天拿一块在鼻子下闻了闻,有舔了舔:“是硫酸。”
地库里很暗,塌陷的位置还有木杆,断裂的木杆,已经腐朽了。
许天不记得地库还有木杆,还是这般材质的木杆。
很显然,这是才破坏了青石顶以后,担心塌陷而做的支撑。
塌陷的缝隙有光亮进来地库,很细的光亮,却也能让许天他们看清地库的边角情况。
大堆的铜钱,零星的银元宝,却看不到一块黄鱼儿。
许天很清楚的记得,当年那些黄鱼儿放的位置……
许天蹲下身,摸了几下地面,青石的地面:“这是放黄金的位置。”
罗兴三人围过来,映着那纤细的光亮看,这一片太干净了,只有地面的青石上,依稀还能看到些许黄色的印记。
都忍不住摸一把,都染不上一丝黄…~
道光年间营建的地库,有铜钱正常,有金银更正常。
可惜,就是银元宝都是零散的丢着十来八个。
“这是瓷片?”
罗兴拿着一片白色的瓷片看。
寒苒接过来:“这是清三朝的官窑瓷片。”
“乱世黄金盛世收藏,从道光朝一直到六十年前,储备了任何世道财富。”
许天记得,不止是只有清三朝的官窑瓷器,就是再往远些的那些官窑精品,当时自己都见到过。
如今,就连瓷片都不见多少。
“咦,这是哥窑瓷?”
寒苒也摸索到一片瓷片,很惊讶的喊。
许天已经不再动了,呆呆的站着,看着这地库,仿佛还记得当时他带着黄鱼儿进来时的表情……惊讶而震撼。
如今,那些银元宝加起来都不值几万块,而当时,自己大概核算过地库的金银,少说都有几百万现大洋的资产。
“走吧。”
许天有气无力的说一句,也不管罗兴三人收拾银元宝,自顾自的朝出口走。
“你俩前面,我把痕迹收拾一下。”
还好罗兴没有失神,因为他不知道当初地库到底储备了多大的财富。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许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不是许天承受不了这个所谓的打击,而是他自己清楚,他很可能需要面对整个九鼎十二金都贫困潦倒的现状。
而自己也就只有几十万美金的现钱。
本以为只要联系上财门,完全可以让九鼎十二金在如今即将改开的时代,继续积攒大量的财富,可以确保九鼎十二金的传承不绝。
没办法,穷文富武,想练内家拳,没有足够的钱粮,根本就是纸上谈兵。
就像前些时候肖念那一丝五百年人参的根须,对于内家拳的益处无以伦比,市场上价值得十多万,还有价无市。
也就是说,没有金钱支持,即便是许天这种境界的身手,也不敢受伤,没有天材地宝,受伤就意味着无法恢复,就意味着境界跌落…~
而有足够的金钱,就能采购到相应的药品,采买到天材地宝,就不用担心受伤,更是可以提高境界,让修为精进。
如今,财门失联,或者准确的说是主动脱离,怎能让许天不揪心。
揪心的不仅仅是财门重新培养的问题,而是怎样让可能穷困潦倒的九鼎十二金传人存续的问题,怎样面对有可能需要九鼎十二金出头的战事!
“储备很值钱?”
罗兴似乎看出了许天的心思。
“我祖师提过,仅仅金银储备,就足值当年几百万现大洋。这还不包括珠宝玉石瓷器等收藏界的热门物件!”
“这些储备,一个作用是为了在一个王朝建立初期时九鼎十二金传人的存续,更是为下一代培养做准备。”
“没了这些储备,别说是培养下一代!罗兴,如今的时代你也清楚,没有足够的金钱,如何可能有修为精进?”
“肖师叔的家世,肖师叔的官面身份,只有暗劲中期的修为,却让她没有任何的储蓄!”
“穷文富武,可不是说说而已。就是寒苒,恐怕寒老一辈子的积蓄,都花费在她身上了。”
这些,罗兴三人都懂,只是不知道地库里原来储备如此丰厚,如今却只剩下些垃圾。
可,他们三人却没有开口提一句财门。心里即便恨的牙痒,也不能开口。
许天是最难受的,九鼎十二金的存续,历来是枢门的责任。
有人进了大队院子,四人也不再谈了。
是昨晚在祠堂的那人,或许就是范家庄大队做主的人,许天等人也没心思认识。
“我舅太姥爷一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天还是不死心,想知道详细的过程。
准确的说,范世兴后人离开范家庄七年零四个月,是主动离开的。
完全就是搬家,以范隆丰落叶归根的名义,说是要搬去范县,回归祖里……
至此,许天也彻底死心了,九鼎十二金的财门,是真正的脱离了,出走了,带着九鼎十二金两百年积累的财富,出走了。
“狗日的,什么回归祖里,就是特么的挖了范家庄的宝跑了。”
“现在想来,改开之后,那狗日的干跑运输的活儿,有两辆解放车!跑气的运输,就是搬运财宝的!”
“那么多年,全村人还以为他家是跑运输赚了钱!”
处心积虑的出走,可能从范隆丰就开始了。
从大队做主这人所讲述的故事,就是许天对于追查,也感觉几乎没有任何可能了。
第一二三章 天衣无缝的脱身
许天很失落的离开了范家庄,不用伪装,真实的情绪表现。
范家庄的人对许天也生不起气来,罗兴更是与那大队做主者同仇敌忾,连声咒骂范隆丰一家。
先到镇上,坐班车到洛邑,再做班车去商都,整整折腾了两天。
等到了商都,正好是第三天。
许天顾不得路上的疲惫,急忙又赶到。胡老三废品收购站。
那是唯一的线索了。
“小哥,我查到了,当时是一批废品拉回来的,是从旧家具市场收来的……这是记录。”
“这是刘师傅,当初就是他从家具市场收来的那皮包。”
胡老三指着一位五十来岁的老汉说。
两三年过去,虽然刘老汉还记得,也讲的清楚,许天却知道,线索断了。
从村子里搬家,用的是自家的车。
搬运财宝肯定是用老鼠搬家的方式,分批次,可能用了很多年。
而搬家是真正的搬家。
从村子里搬出来,直接在旧家具市场把家具卖了,再将带着财门印记的零碎,装着无意中遗落在家具里。
家具分别出售,那些零碎不管是最后被家具市场发现,还是被购买家具的人发现,都无法找到范家人身上了。
或许范家人还故意遗落一些值钱的物件,让那些经手者成为为他隐藏行踪的同党。
从此,除了范隆丰一家人,再没人知道他们去了那里。
可以肯定,那两辆跑了十来年运输的破解放车,都可能随便卖进了那个乡下。
范家庄、洛邑、商都,这跨度已经二三百里了。
时间、距离,再加上有意隐藏,许天不认为自己还有追踪到的可能。
即便是金雀在场,也没有办法了。
即便是对于这种脱身的方法很了解,许天也知道追不到了。
这不是当时,是七八年以后。
更何况,这些废品,很可能是旧家具市场积攒了多年才卖出去一次。
“就这样算了?”
找了一家宾馆,罗兴不死心的问许天。
“唯有富有这一点了,特别是莫名其妙突然就暴富者……”
要说甘心,许天也不甘,许天恐怕一生都会想着如何将范家人找到,以九鼎十二金几百年不曾使用的家法来伺候范家人。
“那咱们就筛查所有富豪!”
罗兴发着狠。
“没有头绪,先联系其他各脉传人是重中之重。”
“你担心还有脱离者?”
说实话,针对这点,许天不敢确定。
自己间断的这六十年,是几千年变局最大的六十年。
整个社会结构,人们的认知,教化的趋向,在历朝历代都找不到,跟历朝历代完全不同,更不是什么一家一姓的王朝。
从教化上讲,这是一个属于所有人的时代,人人都是做自己主的时代。
这种教化的结果,没有了尊卑,没有阶层,没有了高低贵贱,也就没有几千年的所谓依附、忠诚。
“不管还有没有脱离者,我都必须去尽力完成枢门的责任,尽可能的联络九鼎十二金的传人。”
“罗兴,我在,你在,咱们还知道金匠在。总是心在一起的多于脱离者……”
是说给罗兴听,许天也是在自己鼓劲。
“肖师叔没否认江湖人的身份,天工韩也存续着传承,九鼎十二金,我相信必将会重聚,再续辉煌!”
口号是喊了,许天也觉得有气无力。
九鼎十二金从来就不是一个紧密的组织,是一群背负着责任的人自由组合而成的,本来就成型于最早的共和时代,一直没有受封建的侵染。
加上如今价值观的改变,有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可能会被人抛弃,也就有了脱离的可能。
尽管中途有过几次接近覆灭,一次次被枢门恢复,也一样会让人选择性忘记。
许天不抱希望了,可还是想去旧家具市场看看,哪怕是一丝线索和希望,也不想放弃了。
许天自觉自己能接受脱离,却无法忍受财门的这种方式。
想走了,说一声,作为历朝历代跟官方勾连的财门,枢门也做不到强留。只是你好歹说一声。
那是二百年整个九鼎十二金的积蓄,不是财门一家的!
事有轻重缓急,就当是捎带,许天也想去旧家具市场看看。
刘老汉带着四人,找到的家具市场的老板。
“这个?我记得,别看两三年了,我记得很清楚。”
“当时我还去看了那辆解放车,两辆呢,风吹日晒的,在那儿搁了有些年了。”
“老苟那狗日的会玩,解放车他捯饬了捯饬,最后也卖钱了。”
老苟?这个名字······
“你说的老苟是不是干出租行的老苟?”
“对呀,就是他。”
事情越发奇怪了。
许天清楚的记得,几天前老苟带他们去范家庄时的陌生,对于范隆丰,范庆扬这样的名字也很陌生,偏偏解放车以及车上的物品都出自老苟。
到底发生了什么?
辞别旧家具市场的老板,不耽误刘老汉干活。许天四人就站在街口,随便拦下一辆出租车。
“告诉老苟,我找他!让他到格林酒店找我!”
拦下出租车,罗兴就把头伸进车窗说这么一句。
罗兴不管是不是老苟的手下,连续拦下五辆出租车,都说了这句话。
第六辆,四人才坐车回到了宾馆。
就在大堂坐着,等着老苟来。
老苟真没多大胆子,对许天四人可以说已经心生胆怯了,害怕到了极点,这是老苟自己给自己的暗示,将许天等人归类到亡命徒的行列,真心不想招惹。
可有召唤,老苟又不敢不来。
“问你件事。”
老苟躬着腰,没敢陪着坐:“小哥您说。”
“听说你卖出去两辆解放车······你最好仔细想想,两三年前的事。”
“解放车?”
老苟懵圈了,看着许天愣是不知道这事从哪来的。
“给你提个醒,当时解放车上还有旧家具。我想知道这解放车的车主是谁,在哪!”
老苟突然一拍脑袋:“小哥你是说那事呀!”
原来,大概七年前,当时老苟手下也就四五辆车,乱七八糟什么车也有,多是拉达之类的二手货。
那时候也没有什么计价,完全就是跑黑车,买卖是相当的好。
有一天老苟拉到了大买卖,包车去洛邑,一天两百,刚出商都没多久,就被一辆解放车撞了,直接让自己的破拉达废掉了。
当时是两辆解放车同行,老苟当时身价还不高,有股狠劲,一个人提溜着扳手就下车了。
老苟本来就是想讹诈点钱,谁知道那两辆解放车的司机,在老苟下车之前,就先一步下了车,连跟老苟打照面的机会都不给,直接转头跑了。
老苟当时是没法送客人去洛邑了,召集了兄弟们,就守着那解放车,等着司机回来讹诈钱。
一连守了三天,愣是没有人来过。
老苟傻眼了,有点骑虎难下。
老苟托了监理站的朋友,最后模糊的在监理站备了案,老苟直接把解放车开走了。
老苟一直没敢动解放车上的东西,一直过了四五年后,商都允许私人开办出租车公司,至少十辆车。
老苟虽然也挣了不少钱,可十辆车还是有点吃紧,到那时候,老苟才将那两辆解放车出售了。
“小哥,我都给解放车主打了借条了,就在家里备着······要不这个钱,我还给你们算了!”
许天摆摆手,让老苟走了。
就是这般接近天衣无缝的甩锅,该舍的一样不留,该留的一样没少。
第一二四章 进山
“小天,七八年前的驾驶证必须得有公家单位出具介绍信才能学,那时候没有私车,汽车都是公家的。”
“是不是可以追查那两辆解放车?或者直接追查驾驶证也行,总是能找到线索的。”
肖念作为唯一一个有官面身份的,对于一些政策很了解,又是教授历史的,同样对于一些政策的推出时间熟悉。
“师叔,对于范隆丰一家人的以前,范家庄了解一切,我敢说,包括他家人学车以及驾驶证、解放车的来历,范家庄的人都了解。”
“以前不重要,从七八年前往后的线索,才有可能对追查有效。七八年前的那一次搬家,是一次完全的切割,直接断掉了以前所有的一切!”
对于九鼎十二金这些传承门派做事的手法,许天又如何不清楚?只要做了,就一定能做的相当的严密,特别在隐匿身份的问题上。
“不说了,此事暂且搁置,江湖必相逢,除非他摈弃掉之前所有的门道。”
许天也是不得已如此了。
“那咱们······”
罗兴无法跟许天感同身受。主要是,他对于财门保管的财富没有见过,就没有切身感受。
虽然被父辈一直用九鼎十二金曾经的辉煌引导,一直在罗兴的心中烙印九鼎十二金的印记,可作为接受义务教育的罗兴,同样接受了属于这个时代的教化,以及生成了符合这个时代的价值观。
或者说,唯有许天还坚守着曾经。
“咱们进山!”
“进山?”
“对,进秦岭,去影观。”
“啥意思?许天,不是吧,就这点打击,也就一个财门脱离,就要进山了?这就远离江湖了?”
“九鼎十二金也不止一个财门,何况你还把肖师叔和寒苒师妹拖进了江湖,你这一撒手要进山了······”
罗兴喊叫着不依不饶,把许天搞愣了。
“你扯什么呢?什么远离江湖······”
“你不是要进秦岭?不是要去什么影观,所谓观不就是个道观吗?还能是啥意思!”
说实话,罗兴对于九鼎十二金是不是能全部续存,是不是能全部聚齐,他真心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是不是身处江湖,能不能感受曾经的江湖热血。
聚齐了九鼎十二金,无非是有一群相互辅助的兄弟,没有了,一样可以走江湖。
六十年的时间疏离,罗兴没有许天那种不离不弃的情感,更没有九鼎十二金传承的责任······这些父辈也没有交代过,只交代过对枢门的服从。
可许天这个枢门传人又要退隐了,罗兴一下子觉得空荡荡的,就像被抽空了的感觉,一下子那火气就上来了。
肖念也被许天和罗兴两人突然的冲突愣了。
辞掉公职,肖念确实是被许天带进了江湖,寒苒更是许天在接受寒闵委托下入江湖的。许天若真的要退隐······肖念也是有些怨言的。
“你······唉······扯什么呢?什么退隐!进山就是退隐?”
“影观是金影一脉的据点,两千年了从不曾变过,这也是我觉得唯一不存在变故的一脉。”
“罗兴,从北方肯特山开始,再到遇到金匠的报信,我一直感觉有某些势力在针对九鼎十二金。所以,从北方回国后,我一直没有主动去寻找九鼎十二金各脉。”
“是因为我现在看不清全局,没法对目前出现的局面做出应对,所以,就想着处于江湖,希望能在江湖中接触各种事务,积累情报信息,慢慢的尝试了解全局。”
“亚美利加人探究肯特山,六角一族远赴伯力针对我,京极一族做局谋取金匠一家,再到财门脱离,我发现我似乎走进了死胡同。”
“想将这些事都勾连起来,试图看看是不是一个大谋局,可惜,我无法找到这些事件中的联系,甚至东洋忍者的两个家族,都相对独立。”
“所以,我才决定主动寻找各脉的据点,从而彻底了解九鼎十二金传人的现状,完全不再考虑是不是谋局的疑虑······”
这段时间,这些事让许天挺郁闷的,也有些压力,主要是自己一直被当年兄弟们为他创造活着的机会而背负太多。
这一刻许天想通了,想明白了。也是因为自己时隔六十年入世,对于这个时代的无知,让许天做事束手束脚的,一直不敢放胆去施为。
财门的脱离,做的如此决绝,如此严密,如此天衣无缝,让许天明白自己有点多虑了。
面对财门脱离尚且无力阻拦,也就更无法对九鼎十二金的各脉现状做出相应的应对。如此,还不如直接去接受现实,干脆主动去联络。
“嘿嘿,那个······那个,我以为你要抛下我不要我了······”
罗兴讪讪的说这话,还是明显有歧义的说辞,让许天没法生气,其实许天也根本没生气。
罗兴是怎样的性子,这近半年的时间,许天应该是了解了。
影观所处的位置,充分体现了它这个名字的意义。用商洛乡下那些久居秦岭山脚的百姓而言,都敢说自己见过一处道观的影子,可没有一个人见到了。
多少年传闻下来,依旧是个影子,传闻也被当成捕风捉影了。
许天四人,从商都出发,用了五天的时间,坐火车,坐班车,再坐三蹦子,再换牛车,直到在半路下车后,四人进山了。
在山里又走了三天的荆棘路,完全就是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里,茫无目的的前进。
当然,这种茫无目的,是罗兴、肖念和寒苒的感觉,对于许天,却是依照规定的线路在行进。
应该已经在秦岭深处了,入眼的全是雾,就连他们四人,在许天带领下拐进一处山谷,也完全处于浓雾中了。
彻底没方向了,连视野都没有了。
罗兴三人看着许天,只见许天突然笑了:“罗兴,你尝试着看看,这山谷是阵法的阵眼。”
罗兴有些尴尬了,怎么说自己也是阵门陈的唯一传人,深入阵中,居然毫无知觉。
拨开浓雾,罗兴查看着这山谷的一切,前后左右都转了一圈,罗兴丝毫看不出有设阵的痕迹:“许天,玩我呢?这很明显就是一处天然的山谷,根本就没有人工的痕迹,怎么会是阵法!”
对于阵法,罗兴还是自认为天下无双的。
“谁告诉你是设置的阵法,这是天然形成的,或者说是上古设的阵。”
罗兴带着疑惑,再次查看,浓雾让能见度很低,罗兴甚至凭触觉在丈量围成山谷的山峰。
就是肖念和寒苒也有了兴致。
一直磨蹭到天黑,四人扎营露宿,罗兴依旧没有窥透阵法所在······
“许天,我确实感觉到了阵法,可······可毫无头绪。”
无法识别阵法,让罗兴根本就没有睡意,脑子里一直是这个场景的景象闪现,一帧一帧的,很乱。
“待子时吧!”
“你是说,这是伏羲天荒阵?”
许天一个待子时的提醒,罗兴猛然间就醒悟了。
一天的时间,整个山谷已经印在他的脑海,一个子时,瞬间就在罗兴的脑海里形成了阵法。
第一二五章 伏羲天荒
这时候,罗兴那还顾得上睡觉,直接出了帐篷,开始疯狂的找寻中心位······
似乎罗兴找到了中心位,那兴奋的喊声错不了。
肖念和寒苒是跟着罗兴出了帐篷的,就这样跟着跟着,突然就不见了,罗兴似乎融进了浓雾中,只能听到罗兴兴奋的喊叫声,感觉就在近前,却无法看见。
山谷有浓雾,月明星稀,却也不至于看不到一臂距离的人影,可肖念和寒苒偏偏就是看不到。
这种感觉挠心挠心的,让肖念这种五十多岁的人也忍不了。
寒苒就直接多了,干脆跑进许天的帐篷,拖着许天一声一声的叫哥。
难得心情愉悦,许天随着寒苒过来,就在肖念刚才突然看不见罗兴的位置。
许天让肖念和寒苒并排站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就被许天轻轻的推了一下,肖念和寒苒就站在了罗兴身边,很近,又似乎跟刚才没多少区别。
然而,这时候她俩再看这山谷······哪里还有什么浓雾,完全可以清晰的看到围成这条山谷的山峰,包括正北方山峰上那道观······
“那是影观吗?很近呀,为啥我哥不让今天就上山?”
寒苒看到那山峰就在百十步之外,那道观似乎也就在眼跟前,完全没必要大半天的时间让罗兴在山谷里玩找阵眼。
“妹子,你想的太简单了,若真是像你看到的那样,这上古阵法的名头也太次了。”
“望山跑死马,天荒地老,这才是伏羲天荒阵的要义。别看你看得到山峰,也看得到道观,只要你朝那个方向迈出一步,你就会再次陷入浓雾中。”
“走吧,睡觉!明日寅时正出发!”
冬日的寅时,还是在山谷中,就连收拾行李都是在手电光下完成的,更别提还有溢满山谷的浓雾。
寒苒的手,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许天的衣袖,老担心一个转身,她就看不见其他人了。
太黑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视野,谈不上什么能见度。
加上昨晚罗兴也是一眨眼不见的,寒苒从被喊醒,就是收拾行李也撒手。
谁知道她到底是几个意思。
许天自从想明白后,心情相对前些日子要愉快很多,甚至说从清醒过来后,自己就没有这样轻松过。
也就随她了。
这丫头感觉很敏锐,能感觉到许天的心情,才敢这样耍赖皮的。从跟着许天从泉城出来,一直是做了个乖乖女,从不喊苦喊累,一直是默默的随着大家,不吭不哈。
“进阵后不能并排站,更不能并排走,你这样拽着我,咱俩是走不走?”
“哥,可是我不会走阵法。”
“没事,你会跟就行······老罗,你头前,肖师叔拉着你的背包,让苒苒拉着肖师叔······”
“哥,那你?”
“我跟你身后,扶着你!”
这丫头莫名其妙的开始缠人了,这种感觉倒是让许天觉得新奇,也相当有耐心的陪着。
女娃的心思,许天是不会去猜测的,猜不透,算是百多岁了,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许天从来没有用过心。
当年自己出道,正值这片大地混乱动荡的时代,从不曾有过花前月下的空闲,直接造成了枢门许差点断了传承。
而现在,许天估计自己也说不清自己。
尹三红、妮可、寒苒,许天所遇到的,每一个都算的上秀色,好像从来都不曾馋过,反倒是在伯力,看到极具诱惑的大洋马那一刻,有过一刻的萌动。
心思太重,责任太重,使命太沉,许天一直不曾放开过心,所有的思绪都被九鼎十二金填满了,没有空隙。
所以,寒苒所做的,一切都白瞎。
肖念看的很清楚,罗兴跟许天一样,一样对这类事没心思。
四人一个接一个,相互紧密连在一起,由罗兴打头,从山谷中心位开始走阵。
进入阵法中,再也没有看到什么浓雾,周围的山峰一直就在。
肖念确定自己迈步了,也确信自己走了很远,可眼里看到的山峰,以及自己跟山峰的距离,仿佛一点都没有改变过。
肖念扭头看寒苒,寒苒也是一脸的惊诧。
罗兴在前面埋头走,许天扶着寒苒的背包,也随着一步步的向前。
肖念都有点不相信是不是向前了。
“咱们走了吗?”
肖念几乎是自言自语的呢喃。
“当然走了,应该是走了二十多里地了。”
“可山谷没这么大吧?”
“嘿嘿,肖师叔,山谷看到的都是幻象。”
虽然罗兴回答的相当肯定,可肖念还是疑惑着。
能看见的只有罗兴口中远处的山峰,视野中却并不远,感觉就在浓雾之外。虽然在动,可眼里的景观却从没改变过,远处的山峰,近处的浓雾,让人觉得就是在原地打转。
“当雾气浓到一定程度就接近于水了。肖师叔,这会不会是水的折射让人视觉上有了误差?”
这话寒苒也只能跟肖念讨论,对于理化和科学方面的知识,寒苒试过,许天几乎是一无所知,罗兴还好点。
“或许是吧。”
肖念有点不确定,完全处于自我怀疑状态中。现在肖念所经历的,只说明一点:眼见未必为实。
就这样默默的跟着罗兴七拐八拐的走,走了很久,又觉得一直在原地打转。
突然,整个视野就开阔了,没有了浓雾,原本一直看到围成山谷的山峰,这时候根本就看不到了,只有正面的那座孤独的山峰,仿佛是直接从地面长出来的。
一直在视野中的那恍惚可见的建筑,这时候居然看不到了,只有山石山崖以及枯黄的树杈。
肖念一下有点不适应:“走出来了?”
“是走出来了。”
“那山谷呢?”
许天想了想:“或许山谷本来就不存在,只是幻象。”
“不对,小天,我记得当时罗兴挨个丈量过山脚,山峰很高。当时是实实在在的触摸到的,怎么会是幻象?”
“肖师叔,我确实丈量过,也触摸到了山石,若是平常,我确定那就是山峰。而这时伏羲天荒阵,一切都有可能。”
“当时的触觉没错,是真实的,看到的山峰却未必真实。师叔可曾记得,当时人处于浓雾中,触摸的山石,完全是自我暗示说那就是山峰的山脚,事实上,我们都不曾抬头看过,即便是抬头,看到的也只会是浓雾。”
“此时你再抬头看,整个山峰是一体的。当时是靠近触摸山石,远离看到山峰,根本无法确定那是一体的。”
“还有一点,是否记得在进入阵法中的这一路,有几次咱都路过一些山石,两三米的高度,凌乱着,或许那就是当时我丈量的所谓山脚。”
解释也只能这样解释,是不是如此,无法证实。
两千多年了,一直就是如此,没人能搞懂这地方。
这是一处形成独特气候的地域,完全自然形成的,浓雾四季不变,山石处处凌乱。
第一二六章 熟悉而陌生的人
处于自我都怀疑的状态下,是无法去争辩的······这不仅仅是肖念当下的情形,所有第一次走近这里的人,都会如此。
许天师门记载的,有很多处于阵法中的感受,还有各种各样的猜想,两千年来,从来不曾断过,一直有人想搞清楚伏羲天荒阵的原理。
就比如阵门陈一脉,否则,罗兴不会一下子就认出伏羲天荒阵。
阵法的名称起始,没有记载,何人所建没人记载,所有的记载,都是从金影一脉开始的。
“那现在······”
肖念已经不计较了,说不清,争不明。
眼前这看上去全是山石的山脚下,还有高耸入云的山峰,背后就是可以让人触摸到厚薄的浓雾,山崖和浓雾之间只有三五人并行的空间······。
就是不知道许天所谓的影观在何处,似乎看不到路。
许天这次没回话,只是做了个手势,便在前面带路了。
似乎是在绕着山脚走,不是似乎,就是在绕着山脚走,就在这浓雾和山崖之间,伸开手,两边都能触摸到。
罗兴闲着,左右摇晃着,摸摸山崖,再扒拉两下浓雾,玩的很开心。
酒肆寒苒也跟着罗兴玩起来了。
“许天,你来过?”
罗兴问的很突然,也很随意。毕竟许天走的太顺溜了,对于伏羲天荒阵比自己这个阵门陈的传人还熟悉。
“没有,师门记载的很清楚,我师尊也多次跟我讲过。”
事实上,许天何止是来过,那些年几乎每年都会来一次,每次都会是这个时间段过来的。
何为金影?因为金影在本质上就是枢门的影子,他们属于形影不离的状态。
在肯特山那次,也是金影最后替许天挡下了一枪,让许天有足够的余力脱身的。
六十年了,又是那个季节,自己却间断了六十年。
“天啊,这怎么可能?”
“好美呀!”
虽然许天处于神游状态,路却没有带错,肖念和寒苒猛然的喊叫,也让许天回魂了。
到了,或者说到门口了。
也就是一个弯道转过,满眼都是青翠的绿色,完全就是一副人间仙境。
潺潺的溪流,遍地的野花,郁郁葱葱的树木灌丛装点了整个空间。
这才是一处山谷。
一条石径从他们站立处,远远的延伸,很远,看不到头。
石径两侧都是那些凌乱却让人赏心悦目的地边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耳边不时传来鸟鸣和泉水的叮咚声······
寒苒和肖念已经完成沉醉了,都不忍迈一步。
就是罗兴也张着嘴哈气。
“老许,这是冬季呀!”
“嗯。”
“这里的位置即便是南北交界,可真正的南方还在南岭以南,这里怎么会这样?”
“嗯。”
许天就是嗯······因为许天这时候也慌乱了,失神了。
不是因为这里的景观,而是时隔六十年的无措。
许天缓缓的往前,三人就那样亦步亦趋的跟上。
许天是有种陌生有熟悉之感······过去六十年,唯有这里让许天熟悉,一点都没有变。
就这样木样的走着,不知道时间也不知疲倦。
而肖念和寒苒是沉醉于这一方世界而不知疲倦。
唯有一个清醒的罗兴,一会儿看看许天,一会儿低头思考着。
当再抬头时,就看到了许天口中的影观。
一道江湖,一世沧海······虽然还有十来米的距离,而那苍劲的字迹罗兴已经看清了。
许天还是那样,默默的向前,就是寒苒也感觉到了许天的异常。
站在那斑驳的柴门前······真的是柴门,很原始,很古老,让人能感觉到这扇门的沧桑。
许天好像一直在深吸气,然后在缓缓的吐出来,时间很长。
让人都有些着急了,许天才将手放在柴门上,轻轻的推开。
道观很老,很破旧,只有古意,只有沧桑,似乎这道观就是表达传承,再没有别的用处。
地面打扫的干净,能清晰的看到地面的青石,似乎整个道观都在一块青石上。
磨蹭的黑黝黝的,还能看到经常有人在上面走步法,脚印深陷。
再看道观的建筑,整体都是黝黑的,看不出材质,似木料,又似青石,就连屋顶都跟墙体是一色的。
“没人?”
四人已经站在道观的院子里了,却没人招呼,空荡荡的。
“有,在做饭。”
许天能听得到。
“金影是单传?就一个人?”
“两个。”
也就在这时候,许天听到在后堂厨房的两人朝他们过来了。
罗兴想继续,许天拦下了。等着。、
不一会儿,一老一少的道士出现在正堂的台阶上,没说话,就那样看着许天他们。
彼此端详了有一阵,那老道突然就飞跑起来,直到跑到了许天跟前,猛然单膝跪下:“主公,你可算来了!”
“你······你认识我?”
许天记得他,虽然这老道应该有八十多岁了,可脸型轮廓没变,跟六十年前一样。
“六十年了,无时无刻我不在记着您,您不是您,是我心中的烙印!”
老道还没起身,就单膝跪着,扶着许天的双腿,抬着头哽咽的叙说。
“快起来,我······我是······我不是······”
许天也不知道该怎样说。
我不是我?还是我不是你记忆中的枢门许天?或者说,我是我的徒孙?
就在这一刻,许天都想说:孩子,我也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也是我的心中烙印!
当年,他就是许天在俗世收回来的,本来是想让他做枢门一脉的传人,世道太乱,自己太忙,只好将他留在影观,做了金影一脉的传人。
没想到时隔六十年,再次相见,自己还是少年,而他却已经耄耋了。
许天几乎是下意识的扶起老道,这一扶,让老道泪眼了。
当年,自己快要饿死时,也是这样跪着,也是这样被扶起来的,他记不错······
老道抬头,迷糊的看着许天:“你······我怎么有点乱!”
能不乱吗?许天当年救他时,也就三十多岁,虽然现在面相也就二十来岁,可完全就像是重活了,事实上就是重活了。
而且这情景,这动作,一切都一样一样的。
这乍一看,老道情绪激荡,真的把许天认成了许天。
“怎么了?”
“你怎么可能年轻了?”
“这······我没有见过我曾祖,不过师父说过,我跟曾祖很像。”
这时候,老道突然就正经了,招手让那十五六岁的小道童过来:“见过你师兄,这就是你一生要忠诚的人!”
老道是旧派人,或者说老道从来没有接触过什么新派,完全是依照传承在行事。
也是用这种办法来平静自己很难平复的心情······太激动了,也太失态了。
第一二七章 有何打算
“你就是我的主公?”
小道士看着许天,相当的郑重。
“你也可以喊我大哥。”
“不,主公就是主公,我知道我的使命!”
小道士似乎对于许天这随意的态度不满,很不客气的反驳了。
彼此介绍后,老道把许天四人迎进了屋,老道就以饭食不足,躲到厨房去了。
知道他是去平复心情了,都也不在意这些所谓的礼节,由小道士陪着。
“主公,我是金影这一代的传人,我知道我就是你的另一条命!终生不渝!”
“好!你我彼此!”
许天也郑重起来,小道士才舒展了脸上紧张的表情:“我师父说,只有主公认可了,我才能算是真正的金影。”
这是金影一脉的流程,必须经过这一关。八十年前,许天说过同样的话,却是对这道童的祖师说的。
“你今年多大?到了出山的年龄了?”
“十六岁。师父说,金影一脉出山没有具体的规定,只要是枢门现世,便是我出山之时。若枢门现世了,而我不满十五岁,师父就是八十了,也必须跟随枢门入江湖,这是我们金影一脉的使命,是我们烙在骨子里,渗入血液中的使命!”
这话不止是许天,就是再没有正行的罗兴也被触动了。
当年,罗兴出山时,他爷爷已经快要咽气了,强撑着起身说过:罗兴,你出山就是为了九鼎十二金,一切以枢门为尊,誓死不得违背!
事实上,罗兴在遇到许天后,一直都是很平等的交往,从没有什么尊不尊,此时,这小道士的话,让罗兴也有些惭愧了。
“你叫什么名字?”
罗兴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就插嘴了。
“金影呀。我们金影一脉就像枢门一脉一样,历代都是一个名字,跟你们阵门不一样。”
小家伙一点都不客气,直冲冲的说话,硬是把罗兴堵回去了。
这金影似乎很聪明,仿佛是看出了罗兴的意图。
“你没出去过外面?”
“怎么没有,我上完高中了,今年毕业的。”
“你上高中?”
“嗯,是不是觉得影观距离外界很远?我住校的······再说了,忠诚与否跟是否接触外界无关吧?”
金影跟罗兴这一问一答,让寒苒和肖念憋不住笑了。
“你没有觉得当今与师父教授你的有什么不同吗?”
“切!什么不同?所谓的宁有种乎?我只知道,我们金影一脉历经两千年,从不曾有过僭越,从不曾有过背叛,也绝不能在我这一代缀了名声,坏了传承。”
这一刻,就是许天也觉得自己被感染了。
苏醒以来,自己的性格变了,行事变了,因为对这个时代的不了解,以及自己重活过来的忐忑吗,让自己有点迷失了。
而金影的话,一下子锤醒了。
一下子有点沉闷,所有人都在品味金影的这话。
一直到老道做好了饭菜,一起吃过饭,都没有任何话题说起。
老道还扭捏着,不自然着自己一见面时的失态。
而许天几人,在这样纯净的世外桃源,再被金影这般朴实而深刻的话语影响,都反思着自己。
都是传承人。
这里的天黑的很早,金影把所有的油灯都点着,不仅仅是屋子里亮堂堂的,就是道观的院子里也相当的亮。
寒苒好奇油灯怎么可能这样亮,就走过去看。
“这是青铜的油灯?”
“嗯,还是鳄鱼油的油灯。”
“这······”寒苒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对于小金影的话,寒苒觉得不能怀疑。
“这有什么奇怪的,整个道观的主殿还都是金丝楠的,偏房和厢房都是紫檀的,就是地板也都是汉玉的。这都是一代一代枢门积攒下来的。”
“至于鳄鱼油,道观里的储备可以再用百十年!”
小金影到底还是个少年,有点显摆。
只是这话······寒苒看着许天:“哥,这是真的?”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确实是真的。就是许天当年也没少往这里收拾紫檀料。
“你还别不信,我们用的碗和茶具,连清三朝的官窑都看不上。”
小金影继续着显摆,这时候就是罗兴和肖念也坐不住了。
先是一口喝完让人回味无穷的清茶,将茶盏翻过来······
然后就贴着那茶盘,再摸索几下方几······一样样的考证这小金影的话。
虽然都不是玩收藏的,作为传承人,总是见过这些物件的,不得不承认,小金影没一句假话。
“娃不常见客人,更是没见过同道······”老金影说到这,有点哽咽:“娃上学,跟他们同学不属于一个世界,连个朋友都没交过,老师说孩子孤僻,是因为娃一直牢记他的使命!”
“少主,虽然这些年生活清苦了些,可金影一脉为枢门保存的物件,一样都没少!”
两千年形影不离,两千年生死相随,枢门每一代都会往影观收拾些精品珍藏。
金影守着珍藏却过着清贫的生活,这跟财门出走对比太鲜明了。
罗兴这时候一本正经的过来,向那老金影深深的鞠躬。不是因为年岁和辈分,纯粹为金影一脉的这份恪守初心。
见老金影疑惑的看着罗兴的行为,许天轻声说:“财门出走了!”
“他们······老主公当年几十万几十万大洋往财门搬,就是觉得世道要变了,整整为九鼎十二金储备了可以隐世富足生活二十年的财富······”
那都是许天做的事。老金影不知道,只当是跟许天在讲故事。
“世道果然变了,还是前所未见的大变局。老主公给我留下的那个收租的奴仆,在新时代来临的第一天就交代了一切。”
“所有的盘剥都是他做的,却强加于影观身上。那时候一直没有少主的消息,我出去把他收了······”
“少主,这是大势,是时代所需。地产没了,房产没了,又被仆役出卖,那些年,我一直没敢出山,就守在这里。”
“也幸亏老主公给我留下的收音机,储备了足够的物资,让我整整度过了二十多年。”
老金影说的很平静,谁都很难体会二三十年一个人守在这道观的感觉。
都坐过来了,静静的倾听着老金影叙述。
“差不多十多年前吧,我从中听出了变化,就出山了。我记得当年师父随老主公北上,我想去找找,也一路北上了。”
“在燕赵地,我遇到了那次天灾,恐怖的天灾,那天我就在那里······受不了,看不过去,我整整在那废墟上游荡了三天,直到遇到娃。”
“就是这娃看见我的第一眼,让我觉得他就是下一代金影。所有九鼎十二金的原住址我都找过了,一个都没见,我觉得传承更重要,我当时已经六十多了,带着娃就回来了,我知道,师父和老主公会原谅我的。”
老金影说到这停了,凝视着许天:“少主,九鼎十二金可曾聚齐了?”
许天指了指罗兴:“只有阵门陈······”
“找财门可以考虑到这几十年大家的窘迫?”
“有这个考虑。”
“我虽然不出山,却有事件琢磨这个世道。少主,确实,只要是心存传承,心守九鼎十二金使命者,这些年肯定都过的窘迫。”
“你的做法是对的,财门是关键。可如今财门出走了,你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许天这六十年是封闭的,虽然通过报刊了解了这个时代,跟亲身经历完全是两码事。
这也是他苏醒以后一直纠结犹豫的原因,有点不知所措,无从下手。
毕竟,现在的时代,是一个真正为民的时代,是跟九鼎十二金有共同理想和信念的时代。
许天不知道是不是还能用曾经的手段和方式来行事。
第一二八章 正确的方式
别看许天应该说是个百年老妖怪,其实他前五十年的江湖经历,包括形成的三观,行事方式,于当下无补,反倒是他的羁绊。
从某些方面讲,许天就是个少年,甚至不能匹配他年龄的少年,对这个时代睁眼瞎的少年。
这也是许天自苏醒一直战战兢兢行事的原因。
当老金影问他有何打算时,许天确实是懵了,发怔了。
老金影并没有探究,看到许天的状态,轻轻的带过去了。
“财门出走,确实有点始料不及,可能需要重新考虑,也需要整理思路!”
看着这个自己调教的老道士一本正经的指教自己,许天真不知道该有怎样的感受。
或许是累了,或许是大家都感觉到了许天的那种情绪,亦或是为了节省油灯,毕竟小金影说了,从来没有这般奢侈过,把道观所有灯都点亮。反正大家睡的都很早。
许天要求跟老金影同处一室。
“出山多久了?”
“半年不到。”
“可曾上学?”
“没有,一直在山里。”
许天只能这样说,即便绝对信任老金影,许天也没法解释他的经历,也不想让这老头像当年那样跪拜自己。
“也就是说,你对当下不了解?老主公怎么可能让你缺少了了解时事这一课?”
“当年祖师从肯特山出来,命悬一线。师父只是个采药人,机缘巧合救下了祖师。”
“那时候,师父已经错过了修炼的年龄。祖师是把所有的功法记录下来,让师父传授的。”
“我师父说过,严格意义上,我算是跟他同辈。因为我所学的,几乎相当于祖师传授……”
许天又得嚼瞎话了,实在不好解释他这种特别矛盾纠结的实体人。
“祖师给我留下的功法记录,师父看不了,我看了就能铭记…~”
“老主公出神入化,什么事都预料到了,就是传人这一块…~少主,你如今何种境界?”
老金影说完,就直接出手了,几乎是全力施为。
许天不得不应对。
老金影算是当世绝顶高手了,可跟许天过手,依然不够看的。
上一次脱力后,许天自主进入内息功法修炼,现在许天的实力,连许天也不太能准确的描述。
只是一个搭手,老金影就撤身了:“少主,你已经是玄士境?”
“我感觉离祖师所记载的玄士还有差距。”
“不,我敢肯定,我是化劲之上,初窥圣境门槛,却连一招都无法接下。恭贺少主,重回上古枢门鼎峰修为!”
老金影八十多了,却清醒无比。
“我一人修为再好又如何?两千年传承的九鼎十二金,我却束手无策。”
本该是虚心求教的,可许天面对自己调教出来的这老道,心里过不去。
所以,就只能这样说了。
“少主专心己身,又出山时短,加上老主公早先准备多年的财门出走,让少主一时无措很正常。”
“少主,虽然老道不曾多入世,几十年守着这道观,却让我有时间琢磨这个时代。”
“以老道看来,如今的天下是绝对要向盛世发展,迹象已经显露无疑。在老道看来,盛世来临,对于九鼎十二金的存续,真正需要解决的便是财。”
“财侣法地,修者四要,财为基础。财门出走,就需要少主必须先解决财的问题。”
“新时代这几十年,可以说是将九鼎十二金几千年赖以存续的产业化为泡影了。”
“可是,少主,枢门六十年不曾现世,九鼎十二金的传承需要存续,在这个大变革的时代,想让传承不断,死守故地是不行的。所以,老道以为······”
“九鼎十二金若想传承下去,必定要适应这个时代,也就是说,老道以为,九鼎十二金估计没有那一脉还继续留在原地。”
许天又何曾不知道。
苏醒,再到回国,许天做事一直都恪守着谨慎的原则,一路南下,几次路过九鼎十二金各脉附近,都强忍着不曾去找寻。
财门实在是太重要了。
至于金影,金影之所以被称之为金影,就是因为金影一直就是枢门的影子,形影不离,忠贞不渝。
金影也是除枢门许以外,唯一一个知道九鼎十二金隐世地址的。
可惜,从老金影所言,似乎他已经替许天走过了一场,结果却很失望。
因此,老金影才委婉的劝说许天。
“六十年没出世,各种缘由不说也罢,其实,我就是想知道,九鼎十二金到底还留存下多少。”
许天真的没想过追究什么,也没想过使用当年的手段去做什么。六十年,不止是一代人,许天不敢奢望一切依旧。
这也是这一路走来,许天不曾对罗兴没有尊卑的言辞和行为有任何表示的原因。
时代变了,许天需要去适应。
“少主,从肯特山出山,一直到影观,半年多的时间,想必少主并不曾在任何一地停留太久吧?”
许天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少主,你应该清楚,从先秦起,九鼎就从庙堂转江湖,从共和、分封到大一统的集权,九鼎也彻底融入江湖了。如今又是一次大变革,但九鼎肯定应该还属于江湖。”
“少主,当下是火器横行的时代,或者说末武时代,并没有出现整个华夏之地需要我们九鼎迎战的事件,为何要纠结聚齐九鼎十二金?”
“老道以为,既然都属于江湖,那就在江湖中相遇吧!老道相信,只要九鼎十二金入世,还存续着传承,那一脉也不会忘记烙印一般的使命。”
言外之意,只要是发生了需要九鼎十二金挺身而出的事件,必将出现九鼎十二金的人,也就有了九鼎十二金相遇的时刻。
许天似乎觉得这是现在最合适的方式。
说实话,许天越是了解如今的时代,越是不敢去找九鼎十二金的传人,连孔家传世两千年的肖家,都进了公门,自己离开的六十年,又怎么能要求九鼎十二金固守?
不管是遵守承诺,履行使命,前提是生存。
两千年积蓄的所谓产业,在这个时代到来后,一切都从归于零,自己六十年昏睡,而这六十年重新洗牌了。
阵门陈改姓换名,入赘避世,财门出走,又何尝不是九鼎十二金整个体系的写照。
第一二九章 金影的第一次露脸
这些年,岭南火车站是全国最忙碌的火车站了。
元旦将近,岭南火车站更是人头簇动
此时,从出站口走出五个人,三男两女,还有一少年,正是许天等人。
许天这时候已经放下了执念,有了融入江湖的想法。
之所以来岭南,许天并不是要赶潮流都遍地是钱的改开前沿,而是想着过冬。毕竟南岭以南的冬天相比秦岭淮河以北要舒服很多。
在影观停留了一个多月,跟老金影交流了一个多月,许天带着金影入世了。
当然,寒苒、肖念以及罗兴,依旧随同。
“人好多呀!”
寒苒好歹也是生活在省会城市的,也被岭南火车站这摩肩擦背熙熙攘攘的人群给惊着了。
至于小金影,直接懵了,从来没见过这样多人。
就是许天也一时有点不适应。这不是当初的广九火车站,当年的广九火车站也算是大站了,往来人员也相当的多,可跟现在看到的,根本就没法比。
“这不是广九站。”
“什么广九站?”
罗兴听到许天嘀咕,顺口就接了一句。
“呃······祖师说最大的火车站是广九站,我以为咱们还会在广九站下。”
“小天,这是新站,是七十年代新建的。若是老广九站,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
五人一边闲聊,一边出了车站,走进了全是人的站前广场。
说是走进了,其实就是随着人流走。许天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却对现在的情况一样是陌生的。
到了站前广场,出站的人群算是多少分散了一些。
“要地图吗?”
五个人的行李都不小,都是一水的大背包,许天和罗兴更是将近一米的双肩包背着。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是刚从内地来的。
挡着许天他们的那人,也背着包,斜跨着,手里抓着一沓地图。
“多少钱?”
“一百块一张。”
“一百块?”
寒苒声音喊的有点高了,赶紧捂了嘴,眼神的不可思议却是显露无疑。
一百块呀,肖念原本是鲁大的教授,所有的收入加起来,一个月也就六七百块,也就六七张地图的价格。
寒苒算是家庭条件不错了,在鲁大,一个月的零花钱也就几十块,买不起一张地图。
泉城不是没有卖地图的,也就块儿八毛的,纸质好一些的也就一两块钱一张,没想到这边的价这么高。
“土鳖!这是特区,是改开的前沿,真当是你们那山沟沟呀!”
“滚!”
许天本来不想搭茬,买卖嘛,只要不是强买强卖,人家怎样发财,轮不着他管。可出言不逊就是找茬了。
“你······”
买地图的那人好像想上手了。
来特区的内地土鳖,即便是被骂了,都是悄悄的躲开,若是稍微有些不服气,那就是自己地图卖出去的时候。
可当这人正准备故技重施时,却发现这五人似乎一点都不紧张,就那个少年,十五六岁的少年,似乎也跃跃欲试,等着他出手一样。
“你们等着······”
这话都没敢看着说,扭头就走了。
许天五人没人当回事,只是继续往外走。
“砰······”一声,肖念身边有一人摔出去了。
“他抢我包!”
肖念是一个暗劲武者的反应,在被抢的那一刻,很随意的就踢出一脚。这还是肖念心善,力道适度,否则那人绝对不是单纯的摔出去。
见那人吭哧吭哧的站起来:“臭娘们儿,你敢动手!”
也就这档口,许天几人的周围立刻就宽敞了。倒地的那人一起身,就有三五人站过去,然后,好像有什么方式联系了一样,许天听到有不少脚步声朝这边过来,很急促。
那人狠狠的等着肖念,却发现似乎这女人一点都害怕,一块的五人都没有一点担心。
先是三五个,七八个,一会儿就聚集了十多人,将许天五人围了起来。
钢管、短刀、匕首,连凶器也都很嚣张的拿出来了······这就是特区现下的境况?
许天将听声辨位放到了最大,辨识着整个站前广场老公家的踪迹······很显然,站前广场是有巡逻的,可惜人太多,事太乱,处处都有纷争,处理每一件纷争都不是那么简单的,又不能粗暴的执行。
在许天的耳朵里,也就在他们这边剑拔弩张之时,有巡逻存在的地方,再一次有了争吵和推搡事件,硬是牵绊了老公家人往这边的步伐。
似乎,这里面是有关联的。
也就一阵儿,许天五人已经被围起来了,人群在他们冲突的位置很远处围成了圈,都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许天五人。
“新来的,不知道这群人的厉害。”
“这下这几人要遭殃了。”
“还有一个小姑娘呢!这些人也不想想,带着一个小姑娘就这样胆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不也是咱郭嘉的地方?这群人······”
“小声点吧!别找事!”
“前几天不就是有人说了句公道话被揍了吗?看着就行了,别惹人别惹事。”
“唉······等下帮忙送医院吧,这帮人都手狠着呢!”
混乱的环境并没有影响到许天听到这些议论,也不影响许天能清楚的知道在站前广场那些巡逻的行踪。
许天不想跟老公家打交道,不管自己的身份来历,还是身份性质,都不想跟老公家有交集。
“谁来?”
许天就这么轻声的问了一句。
“大哥,我来!”
既然是入世,就需要跟俗世接轨,不能主公主公的叫,就是少爷,许天也不允许,金影就喊许天大哥了。
小金影很是兴奋,估计这孩子从来不曾跟人动过手吧。
“罗兴,你照看着他,别失手搞死人,也必须给他们教训!另外,时间要快,在老公家过来之前,咱们必须脱身!”
许天的话音刚落,金影已经冲过去了。
罗兴本来也想冲过去,痛快的爽一次,有点不好意思跟小金影抢生活。
许天手里也捏了一叠硬币······小金影面对一圈二十多人带着凶器的凶徒,许天还是很操心的。
金影一脉的功夫,重点体现在影字上。想当年,许天身边一直就由金影陪伴,却没有任何存在感,金影的轻声功夫几乎是整个九鼎十二金中最为超绝的。
所以说,许天操心多余了。
只见那金影真的就如一道影子在围攻他们的人群中穿梭,让人目不暇接,每与人接触,必将会有人倒地,等他再击倒两人后,这人才哼出声来。
“真快!”寒苒惊讶于金影的速度,更是惊讶于金影的身手:“我感觉我不是他的对手。”
“别说你,我也觉得很难胜过他。”
肖念也低声说着。
“肖姨,那倒不至于,金影还在明劲期,只不过身法轻巧灵活。他应该是在跟老金影的对战中长大的。”
许天很清楚,肖念只在乎练,而金影是注重于战,不可同日而语。若是切磋,肖念肯定能赢了金影,若是生死对战,肖念很有可能不是金影的对手,至于寒苒就更别提了。
看金影的这身手,许天也就彻底放心了,罗兴也相当悠闲的看着金影狂揍这群二货。
第一三零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
武者对于常人而言,或者说对于街痞混混而言,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本来都以为即将看到一次群殴,没想到却变成了一个小娃娃群殴一群人的景象,围观的吃瓜群众,都还来不及议论,似乎就已经看到了结果。
这群在五羊站前广场不可一世的街痞,眼看就要全倒下了,连那娃娃的衣角都没挨着。
马上就要结束了。
就是罗兴也退回来了······自己又没有出手的机会,又跟不上金影动手的速度,不在局中丢人了。
罗兴好歹也算是暗劲后期的水准了,居然跟不上自己需要看护的人,很没面子的。
四人都很悠闲,都躲在一边,就跟围观的人群一样看热闹。
能在五羊火车站站前广场如此嚣张行事者,自然有他们可以如此行事的依仗,不管是背景也好,还是本身实力也罢,许天虽然看热闹,一刻都不敢放松。
这也就是很短的时间,眼看就要结束了,越是这个节点,越是不能放松。
果然,就在此时,许天听到了身后有人的心跳和呼吸频率在增高······
来不及判断,那种让人紧迫的呼吸和心跳似乎已经到了峰值,这就是一个人在做出某种激烈行为时的表现。
许天能确定,这人的目标不是他,也不是罗兴,甚至连肖念都不是,他的目标是寒苒。
毕竟寒苒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肖念有过出手,那人有自己的判断,就看中了寒苒。
许天一时有让寒苒增长经历的念头,却瞬间就压下去了。
一旦偷袭的人得手,恐怕事情就不能简单的解决,必定会上升到通知老公家的地步,这是许天所不愿的。
所以,许天侧了一下身,极快的踢出一脚。
“啊······砰···”
随着这一声,寒苒和肖念才回头看,一个手持匕首的人被许天直接踹飞了。
“啊······哥,我······”
“先别说!小影,走了,别磨蹭!”
围攻的街痞没几个了,金影似乎有了戏耍的心,速度慢了,出手也慢了,似乎是在等着对方跟他对战,甚至还留了手,让那些被击倒的人有机会起身了。
就在许天喊了这一声后,金影突然又快了起来······
许天在喊出以后,人已经开始往外走了。
围观的群众见许天他们离开,几乎是带着恐惧,很快的就为许天他们闪开了一条通道,没人敢吭声。
许天也知道,在这人群中,肯定是有同伙的,只不过一直不敢出手而已。不过许天没有清除这群街痞混混的想法。
自己也不属于官方的人,没义务清洁整个五羊火车站的职责;自己也属于灰色地带的存在,没必要做的如何高尚。
况且,此次南下,除了过冬,还是有其他目的的。
作为改开的前沿,很有可能会是九鼎十二金融入江湖的起点,就如许天那个时代的上海滩。
许天不想节外生枝。
车站外,一排排一溜溜的出租车等候着,许天五人出来后,没有任何耽搁,直接上了一辆面包。
“找一个差不多的酒店。”
跟司机随便提了一句,许天就不说话了。
五羊城,当年许天没少在这里待,只不过他不确定六十年前的那些物事是否还依旧,只能随司机的便了。
司机难得第一次没有绕路,他不敢,虽然站内的打斗时间很短,可常年在火车站混饭吃的出租车司机是知道的。
三男两女是难惹的角色。
“东亚酒店?”
出租车司机停在酒店门口,许天很是疑惑。
“老板,这是里火车站相对比较近的酒店,三星级的······若是不满意,那个······那个我可以再送你们······不要钱也行。”
那司机以为许天这是不满意了,说话都不利索。
“就这吧。”
付钱下车,各人背着各人的行李,五人走向酒店大门。
“这酒店怎么了?东洋鬼子开的?”
罗兴听到了许天跟那司机的对话。
“应该不是,我听祖师提过,这酒店有些年头了,他当年就在这里入住过,好像这酒店在世纪初就有了。”
“老板这话没错!我们酒店是整个五羊市最早的星级酒店,还是五羊市第一个挂上红旗的酒店,跟东洋鬼子无关!”
门童也听到了罗兴和许天的聊天:“各位老板,这是初次来五羊吧?我们酒店有······”
门童嘚不嘚的介绍着酒店的附加业务,一边帮许天等人打开了门,将他们迎进了大堂。
这门童倒没有因为几人的穿着看低他们。
这些年南来北往的客商都往五羊涌,门童也见识过不少穿着土气却相当豪爽的大款,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这感觉真的让人宾至如归了,最起码寒苒就这样想。泉城的宾馆就没有人家这样热心。
门童将许天等人迎到了前台,还帮忙许天等人办理入住。
稍作休息,许天一行人聚在餐厅用餐。
“哥,我想陪肖姨去转转······”
到了改开的前沿,看到了来来往往那些人的穿着,寒苒和肖念都有些心思了。女人嘛,就这样。
“行,酒店有车,就用酒店的车······金影,你去吗?”
“我不去!”
小家伙似乎心中只有职责,尽管对五羊市相当的有兴趣,也很好奇,却明白自己必须是跟着许天的。
罗兴见许天看过来,直接摇头了。就是想去,也不想跟着女人出门。
许天随手从裤兜抽出一沓钱,丢给了肖念。
虽然在影观决定了入江湖,在江湖中去寻找九鼎十二金的踪迹,可许天心里还是没那么踏实。一直忧心该怎样走下去。
许天定的都是套间,金影也没打扰许天,在客厅掇弄那些电器。
罗兴闲着无聊,也陪着金影在客厅热闹。
许天一个人盘膝坐在床上,脑子里很乱,有点无从入手的感觉。
手里有些钱,可多是美元。江湖不容易,他们五人是需要钱财支撑的。在影观,许天对于财门的心结似乎淡了,而此时,见识了改开前沿的消费水准,心里又对财门有了怨。
早年的行当,不知道现在的江湖是否还存在,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带着五人真正的混进江湖。
所谓的劫富济贫,都是措辞和借口,这是九鼎十二金忌讳,从不曾这样做过。九鼎十二金的江湖从来都基于江湖道义之上。
许天脑子里思索着曾经的江湖事,江湖行当,江湖道义,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客厅里罗兴和金影看电视的笑声将许天从杂乱的思绪中醒来,很自然的用听声辨位将整个酒店过了一遍······这地方的建筑格局自己很熟悉,不需要专门侦查。
就在此时,许天的听声辨位中却听到了酒店大堂的混乱······似乎是寒苒和肖念回来了,似乎两人受伤了。
许天推开门,来不及跟罗兴和金影打招呼,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罗兴和金影也觉得不对劲,跟着许天就往外跑。
第一三一章 难不成是偶发事件
“小天,对不起,我没照顾好苒苒。”
酒店的服务员领着相互搀扶着的肖念和寒苒从电梯出来,肖念的第一句话就是这。
“肖姨,先回房。”
那酒店的服务员好像生怕许天问什么,低着头不敢说话。
许天挥挥手,直接让服务员离开了。
不管这服务员是不是知道内情,许天都不会去难为他们。
“哥,钱被抢了······呜呜···”
刚进了房门,寒苒就哭了。
一万多块钱呢,连一块都没花,就这么没了。
寒苒虽然不知道许天有多少钱,却知道一万多块绝对不是小数目。本来她想,这次逛街,是想着给五个人都买些衣服的。
既然是融入江湖,还是选择在五羊,就需要在表面上跟五羊的穿着一样。这也是寒苒和肖念没有拒绝许天给钱的原因。
从酒店的入住费用参考,她俩也知道这里的消费水平不低。
可是,就在她俩从酒店的出租车上刚下来,就遭遇了抢劫。
她俩跟司机说了去繁华街区,去商业大厦。司机确实将他们拉过去了,却将车停在了百货大厦的后面,那是一条小巷。
司机说那里下车方便,不然的话,她俩还需要过天桥······
可她俩一下车,就被十多人围住了,司机却见势不妙,直接跑掉了。
“有两个明劲的传武者拦下了我,其他人围攻苒苒,将钱抢了。”
“我太缺少对敌经验了,没能短时间内拿下那两个传武者,苒苒应对十多人的围攻很困难······”
金影不以为然,罗兴也不以为然。许天却知道,肖念或许对常人而言是高手,修为也是暗劲后期,甚至比罗兴还深厚,若是对战,她俩真的很菜。
许天听着寒苒和肖念叙述,两手分别搭在二人的手腕上:“没事,只是点皮外伤,稍微休息几日就康复了。”
说完,许天拿了酒店的便笺,开始写了一些中药:“罗兴,你带着金影去买药,跟酒店协调煎药的事。”
“记住,不要怕花钱,要表现的咱们很有钱的样子。”
罗兴瞬间就明白了许天的意思。
又是一沓钱,有两三万的样子,罗兴直接从许天的背包里拿的。
“小天,这······”
肖念想说什么,许天挥了挥手:“师叔,没有谁可以拿咱的钱!”
肖念和寒苒就在许天的房间里休息,等着罗兴带着药回来。许天放大的听声辨位的范围,将整个酒店尽收耳中。
很显然,这所谓的偶发事件,肯定酒店这边是知情者,甚至是参与者。
露富,在餐厅随手拿出一沓钱,再到酒店的车送到百货大厦背后的小巷,然后遭遇抢劫······难道酒店以为别人都傻吗?这么明显的事也敢去做?
之所以现在不去找酒店的麻烦,许天是对出现明劲的传武者有点疑惑。
传武者不是大白菜,街痞子,小混混,甚至新生的帮派,能招揽到传武者都很难。看上去应该是一次露富后偶然出现的抢劫,怎么就出现传武者了?
“内地来的土老帽被抢了?”
“可不!掏钱挺牛掰的,就是没脑子!”
“可他们是咱酒店的客人呀,会不会找酒店的麻烦?”
“什么呀!又不是咱酒店的车,酒店的车只给外宾用的,怨不着咱们,这又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真当那些傻帽敢跟酒店理论呀?”
“我看见了,一万多块,就这样没了。”
“骚燥的,有俩钱来五羊显摆!”
本以为这事酒店会有反应,事实上,许天只听到前台的服务员低声议论,在酒店大堂的卡座里居然没人谈起,似乎这很正常。
本以为这事应该跟酒店有关,事实上,从听到的信息看,有关是有关,酒店方只是看客而已,只不过是听说过,看到了,而没有参与,或者说不算是直接参与者。
本以为卡座里会有一些相关人员,负责放风也好,负责踩点踅摸目标也好,事实上,许天并没有听到任何信息。
或许,此刻原本踩点和踅摸目标的人已经离开了。
似乎事情很棘手了。
“师叔,你们坐的不是酒店的车?”
“我们也不清楚。刚出酒店门,就有车辆停在身边,有人打开门,我们以为是酒店的车,就那样坐上去了。”
“我回来时看过酒店院子里停的车辆,那辆车不在了。”
“你记得车牌?或者记得那是辆什么车?”
若是肖念和寒苒能记住那辆车,倒是个切入点。
“小天······我···”
肖念她俩哪能记得什么车。
肖念虽然也出入过这样的场合,各地讲学交流,也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都是车接车送的,她以为这就是酒店的服务。
至于寒苒,完全就一直处于晕晕乎乎中。泉城跟特区完全是两个世界,她完全被这里的奢华和新颖吸引了,有点眼花缭乱。
坐上车,相当的拘谨,车内的豪华让她有点不适应,就是连车门车窗以及车内暖呼呼的空间都没搞明白,哪有心思去考虑这是什么车。
见肖念和寒苒的表情,许天就知道没希望了。
不一阵儿,罗兴和金影回来了。
“许天,没人跟踪,在药店我俩还不小心掉落了钱,也没注意到有人特别的在意,没线索。”
金影也附和罗兴的讲述。
难不成会是偶发事件?许天绝对不信偶发事件的可能。若五羊城真的是传武者都沦落到干劫匪的这一行,那传武者也太常见了。
别说新时代有禁止搏杀的说法,即便就是许天当年的时代,街头混混也很少出现传武者参与,除非此时的五羊就是当年的上海滩。
“你俩带着钱,在酒店里转悠转悠。老罗,看你的了!”
罗兴那自来熟的性子,这时候应该派上用场了。至于金影,许天希望他尽快老练起来:“我就在房间,不用担心这边。”
看金影欲言又止的样子,许天明白他的心思。这娃对于职责和使命这块认死理。
许天辨别了草药:“师叔,苒苒,这些药对是对了,就是年份不足,也不算太地道,至少需要三次才能恢复。”
“用水煮后,直接将药液和药渣都倒在浴缸里,浸泡一个时辰,直到水冷了。”
安顿好肖念和寒苒疗伤,许天再一次放开了听声辨位,仔细滤过整个酒店的所有人。
一直没有任何发现,许天也溜达到了酒店的大堂。罗兴这时候在卡座里跟人闲扯,天南海北的胡扯,相当的熟稔。
见许天下来,也没有停止。许天随便找了一个沙发坐下,金影就依过来:“主公,没有发现。”
“金影,注意门童!”
从许天下楼,有位门童就时不时的瞅罗兴,现在还时不时的往许天这边瞥过来。
许天要了一杯咖啡,顺便也给金影要了一杯:“这玩意儿你试试,若不喜欢以后就不喝了,就是尝尝鲜。”
许天在酒店大堂没有待多久,咖啡喝完就溜达着回房了。
晚餐时肖念和寒苒伤情有所缓解,也幸好没有鼻青脸肿的情况,大家就都在餐厅用餐了。
罗兴很兴奋,似乎有所了解了。
“有这么一帮人,一直就在五羊的大酒店门口做买卖。他们做事不固定,所有五羊的好一些的酒店都有他们的踪影。”
“一般就是驾驶豪车在酒店门口揽客,然后在不同的位置布置人手······不过,我听到的,似乎都是些混混街痞,甚至遇到了一些横的,对方都会妥协,很少出现涉及人命的行为。”
第一三二章 过江龙
难不成真是偶发事件?听罗兴打听到的消息,许天也有点疑惑了。
偶发事件······
“老罗,你觉得你听到的这帮人,有可能会有传武者在其中?”
“这个我还专门打听了。据这里做生意的那些人所说,只要是在五羊城里混得开的,或者能有一定势力的,基本上背后都有一些靠山。”
“至于他们说的靠山是不是传武者,亦或是官方的背景,他们都有些忌讳,没人详细说,都支支吾吾含含糊糊的。”
“这些生意人,特别是外敌来的客商,或多或少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基本上都是自认倒霉、破财消灾、不了了之。”
“没人去追究,也没人敢去追究······”
罗兴在说这些生意人的做法时,明显的带着不屑。
“哼,不了了之!没人可以拿咱们的钱!”
许天注意到肖念的神情了,似乎也有就此作罢的意思。许天不等肖念说出来,直接就决定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在明面上,自己算是晚辈。肖念一家自古到今的角色,加上这几十年整个社会对于孔家的风气,以及她本身钻在象牙塔里的行事理念,很可能会选择自认倒霉了。
一旦肖念说出来,许天还真不好意思反驳她。倒不如自己先决定了,她也不好意思反驳自己。
再说了,这一行的主导是许天,许天从影观出来后,也没有了刚刚苏醒后的那种不适应和忐忑。
“许天,你就说怎么干吧!我就不信,这五羊的混混能有多大能耐!不行就掀翻了狗日的!在这五羊玩一场大的。”
罗兴应该说是对于这个时代所谓的江湖道最为熟悉的。
虽然罗兴不曾讲述过他的过去,有许天在,罗兴也尽量去扮演一个配合者的角色,看罗兴的行事,也知道他绝对有不凡的经历。
“金影,今晚把那个门童带过来!”
许天似乎明悟了,也知道当下并不是自己从报刊和书籍上了解的那样。不管是火车站还是这次被劫,似乎再怎么纯洁的社会环境,也无法避免地下道的存在。
江湖一直会存在的,所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估计算是至理吧。
许天从报刊和书籍了解到,这个时代,有过几次大规模的杀绝地下道,可似乎轮番的一直出现了。
或许这时代的地下道跟自己早年的不一样,不过,拳头始终会是地下道的道理。
既然要入江湖,那就先看看如今的江湖是怎么回事吧。
酒店的外墙不好攀爬,金影依旧带着那门童从外墙爬上来了。
当金影敲响窗户时,寒苒惊讶,就是肖念也一副不可置信。要说攀爬这个四楼,肖念能做到,当初弄死东洋人自己就做过。但她绝对做不到金影这般带着一个人还如此轻松。
门童已经换了衣裳。
“在他回家的路上拿住的。”
把那门童丢在沙发上,金影跟罗兴眨眼。
许天没管金影和罗兴二人做什么,听到他俩低声嘀咕,说什么摩托车······也值个万儿八千了。
许天让寒苒从卫生间拿来一条毛巾,然后在门童身上随便的点了点,门童醒了,很平静的看着许天他们。
金影和罗兴已经出去了。
“先跟你说一声,一会儿忍不住了,扛不住了,就点头。”
说完,许天在这门童的两个肩膀处拍了两下,那门童闷哼一声,咬牙切齿的喊:“来吧!爷爷能扛住!”
许天笑了。
能扛住?别说这门童就是以常人,就是传武者,也没有在自己手里扛住过。
“好,我希望你能扛住,别点头!”
肖念和寒苒不知道许天要干什么,只是坐在一边看着。
许天在那门童的身上,先是随意的点了几下,肖念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居然是奇经百脉之乱经。
如今存世的所谓奇经八脉,只不过是上古医典的遗存,也只是用于医学所用的经络学术理论。在秦时,焚书坑儒,《难经》留存十不存一。
肖念也是在祖父辈闲谈中知道一些秘闻。当年焚书坑儒,所有有关道术的典籍尽数焚烧,就是那些医学以及其他学术的典籍也都挑拣着焚烧了。
肖念依稀记得,祖父辈在说起《难经》时的憧憬之情,感慨之子,又是如何的惋惜。
作为儒家传承人的守护者依然对当初一些道术典籍惋惜,可见那些典籍的成就。
肖念还记得,家族口口相传中,对于奇经百脉的传闻……没办法,作为儒家传承人守护者,不可能留存下这些所谓的学术理论记载。
家族所传,奇经百脉之乱经有拔乱反正筋脉之功效,同样可以搅乱人体筋脉运行。
果然,当看到许天的手法之后,便是那门童一滴滴的汗珠滴落。肖念都能感受到他在怎样的忍受着。
嘴里咬着毛巾,偏偏无力将毛巾吐出来;两臂在用力,都能看得见,偏偏肩膀被许天轻松的卸掉了,能做的只有摇头点头以及流汗……
“我真心希望你能扛住,让我见识古今以来最硬气的爷们儿!”
许天就看着那门童,看的很仔细,包括那门童肌肉的颤动,脸部的扭曲。甚至许天的手搭在那门童的脉门,很用心的监测着那门童的心跳呼吸……
也就不足一瞬,肖念感觉也就是自己张嘴闭嘴的瞬间,那门童点头了,很急促的点头,眼睛赤红。
还是随意的一点,肖念仿佛听到那门童有种死里逃生的轻松感。
“说吧。”
那门童看着许天,满眼的惊恐,眼神都不敢正视:“是崔梁,他属于火车站那一波人,是过江龙。”
“过江龙?你算什么?”
“我什么都不是,只不过见的多,知道一些他们的来历。大哥,我不是他们的人,也没有做过配合他们的事。”
“大哥,我只知道他的来历,从来没参与过这些事。只是他们偶尔会给我点小费,只要求我闭嘴。”
“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每一次发生了,老公家都会来调查,我能做的就是一问三不知,什么也别说就行。”
“大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过江龙是什么意思?”
许天这话一说,就是那门童也愣住了。
还以为许天他们也是玩地下道的,否则不会这般残忍,居然连过江龙都不知道。
这…~那门童只是稍微迟疑:“他们是从港岛过来的。”
“我听说是因为港岛回归在即,他们派一些人先过来这边熟悉一下地下道的规程,跟这边的地下道接触一下,以图回归之后适应官方的管理……”
“怎样找到他们?”
“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来了我见到了才知道是他们,他们不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门童说的绕口,许天也大概明白了。
让那门童先睡过去。
第一三三章 没人能拿走我的钱
罗兴和金影很晚才回来,回来时肖念和寒苒已经去睡了。
有些事跟肖念寒苒没法说。肖念还没有彻底从一个教授转变成江湖人,受象牙塔里的思维影响太大。
至于寒苒,完全就不知所谓,很纯很懵懂。
“这孙子抠索,摩托车里没多少油。金影才刚刚学会就没油了。许天,怎么样?撂了?”
“是火车站那伙人。应该跟从火车站出来的出租车司机有关。”
在车站吃饭,出租车司机肯定跟火车站的那些人有联系,很容易就能查到他们入住的酒店。
接下来的事就能想通了。
“怎么干?”
“先把这人处理了,再考虑接下来怎么干。”
“处理?”
罗兴听这意思,似乎没这门童什么事,许天不至于…~
“想什么呢?把他送走,总不能让他在房间里待着吧?”
许天不觉得自己给罗兴留下心狠手辣的印象,怎么会这样想?
要说在肯特山…~好吧,当时确实要任性一些。
能一样吗?这是在国内,有些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些。
门童的摩托车丢在那里,就把门童丢到那里…~金影就理解了,也执行的相当彻底。
肖念和寒苒在酒店养伤,许天带着罗兴跟金影又一次到了火车站。
“这人太多了,不好行事呀。”
再次见识这拥挤的站前广场,罗兴依旧头皮发麻。
在这样的场景下,找昨天晃了一两眼的那些人,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昨天小金影速度太快,还没看清人角就被他击倒了。对战的时间又太短,还没来得及看清人,就已经结束了。
现在反过来再找这些人,确实是挺难的。
“罗兴,难不成你有其他办法?”
金影一句话就怼上罗兴了。
不喊主公金影可以理解,毕竟是新时代了,主公也不在意这些。
可罗兴这样质疑主公的决定,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昨晚金影就不怎么舒服,今天又来这牢骚。
“不是……唉,我就是帮咱老大用点脑子……”
罗兴不至于跟金影争辩,也确实是自己一时半会儿转不过来。
当时他跟许天相认之初,就一直是这样的。当初两人处于那种环境,那时候许天似乎很闷,罗兴的话就有些多。
许天没介入他俩的闲扯,自顾自的朝出站口。
金影瞪罗兴,罗兴呲牙。
金影觉得罗兴忤逆了主公,让主公不爽了。而罗兴知道许天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小金影,等你跟咱老大接触多了你就知道,咱老大没那么多事。”
听到广播有到站的车次,许天带着罗兴和金影,就站在出站口的一旁,看着那些出站的人。
罗兴和金影大眼瞪小眼,愣是不明白许天几个意思。
“金影,跟着那个中年人,就中山装的那个。”
“一旦出现有人抢夺他的财物,你只需要将他的财物截下来归还。”
“那些抢劫者若是没有异动也罢,若是有了,就放开手一个都别放过,全部放倒。”
“记住,务必在老公家介入之前离开!咱这次做好事不留名!”
金影没有含糊,毫不迟疑的去执行许天的决定了。
“老许,你是想把他们逼出来?”
“谁都不能拿走咱的钱!”
罗兴既然理解了,许天也就不需要解释。
又指认了一人,让罗兴跟上。
至于甄别来客是否有钱,是否携带现金,许天自认为算是内行。
这些能耐,就是当年的高买祖师都相当佩服。
想当年,许天也不是不做这样的买卖,在当年,正逢乱世,能在那个时代富足者,多以发国难财为主。
当年,许天做这样的买卖也从来不曾客气过。
许天跟着一对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了些,走两步总是不自然的要看看抱在怀里的皮包。
“二哥,这次咱们趸些啥?”
“就搞电子表!那玩意儿不占地方,一背包装好些个,还特别赚钱!”
“上一次我手紧,就趸了一千块钱的,这一次,咱哥俩搞大些。一次买卖,不愁给你大哥娶媳妇的钱!”
许天听出来是北方来的,还能具体到是西北一带。
很显然,许天所了解的十年前就开始北上的电子表,虽然已经不算是抢手的买卖,可对于西北内陆,电子表还是有市场的。
或者说,如今电子表已经被整个大陆所认同。
这是一对怀揣着发财梦来五羊的兄弟俩。
许天不远不近的缀在后面,距离是让自己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并解决问题的距离。
这憨货兄弟俩高声谈论的声音,应该能引起火车站这伙人的注意。
抢劫肖念和寒苒,对方应该以为自己想不到他们。
果然,没离开出站口多远,许天就注意到有三五人在慢慢的靠近那兄弟二人。
许天继续不紧不慢的跟着。
远处传来喧嚣声,许天听到,那是金影已经拦截了一波抢劫,是围观的在议论,却没有多少欢呼声。
紧接着,许天又听到一阵混乱声,是罗兴出手了。
罗兴这个活宝,总是忘不了耍宝,居然还有功夫白呼,还说的那个叫义正辞严,正气凛然,好像真的是为了除暴安良行侠仗义一般。
真是闲的。
不过,罗兴那边居然有掌声和欢呼声,倒是让许天多少欣慰了。
许天真怕如今会跟他曾经那时代一样麻木。
跟踪兄弟俩的那几人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兄弟俩还继续兴奋的谈论着,畅想着赚钱后的美好生活。
似乎那所谓的二哥来过五羊,不止一次提到他们的行程……
跟踪者越来越靠近那哥俩了,对于熟悉五羊的来客,跟踪者也知道必须尽快下手。
许天也快了起来,在人群中穿梭,连衣角都挨不着的就穿过了人群。
“抢劫呀!”
那兄弟俩中做弟弟的,手里的皮包被拽走,几乎是嚎叫着喊出声。
“抢劫了……”
就在此时,许天很突然的就出现在那劫匪身边,一手拿住了劫匪,一手夺过了皮包。
“拿住了!赶紧走!”
许天将皮包丢给那哥俩。
哥俩也不傻。那弟弟倒是想凑过来感谢许天,或者想教训那劫匪,当哥哥的一把拉住弟弟,快速钻进了人群。
许天又被包围了。
本来以为需要松快松快手脚,谁知道有人似乎认出了许天,制止了这三五人的动作:“你想干什么?想在车站这片吃买卖,也不怕磕了你的牙!”
“我不想干什么。回去告诉你们主事人,就说老子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没有谁可以拿走我的钱!”
许天丢开了那只脏手,随意的拍了拍,仿佛被脏手污染了一般。
根本不管那些烂人如何,径直朝出站口而去。
“告诉你后面的主事人。这几天老子就待在火车站了!老子耗的起!”
第一三四章 杠上了
“大哥,这事我愿意干!”
“老许,硬是要的!”
金影还小,有这样被人敬佩和崇敬的场景,确实会让他有种成就感。
可罗兴……许天不以为混世多年的罗兴会被这样的小场面而不知所措。
见许天盯着他看,罗兴赶紧就接下了话茬:“我知道,咱们不适合走向前台,不过,即便是不留名,这种感觉也不错的,最起码心理舒服多了。”
“特别是做这事还有助于咱,两不耽误。”
许天并没有其他的意味,只是疑惑罗兴的兴奋点而已。
从许天而言,这类事一直就在做,也是九鼎十二金顺便该做的。
虽然九鼎十二金使命相对于这类事是宏大的,但并不是因为善小而不为。
通常情况下,或者说九鼎十二金的记载,不会记载这些琐事,更多的是记载那些惊天动地却相当隐秘的大事件。
许天却知道,凡是九鼎十二金遇到了这类事,行侠仗义似乎都会顺手而为,却从不留名。
“之所以有这方面的要求,是担心过多的暴露。侠之大者,本来就是咱们的宗旨之一。”
“至于何为大义,见仁见智。”
许天的话不能尽兴,是因为他始终有种紧迫感,一直有种山雨欲来的紧迫,便没有放开去行侠的念头。
有太多的事,不是所谓的侠者能主导的。
五羊火车站绝对是当下这片土地上最忙碌的火车站,几乎是一趟接着一趟到站,也让许天三人一阵接着一阵忙。
许天选人太独了,几乎跟火车站这伙人瞄准的目标完全一样,连续三趟车,许天三人硬是阻拦了十多趟买卖,还都是每趟车上的肥羊。
罗兴和金影乐此不疲,根本都不觉得累……也真不累,对他们而言,算不上出力。
就跟着走两步,还是慢条斯理的缀在后面,在发生盗抢的一瞬间出手,都不给那些贼人反应的时间。
至于被贼人等人发现…~要是真被发现了,许天都不用说,罗兴和金影会自己选择买块豆腐撞死。
金影本来就擅长隐藏,擅长没有任何存在感。而罗兴已经是暗劲后期修为了,虽然化劲遥遥无期,可这样的修为对于没有任何传武基础的街痞混混,简直就是天花板的存在。
这些贼人也试过了,想从出站口就反监视许天三人。
可惜,在出站口,他们一次都没见到过许天三人。
把人撒开了找,根本就见不着许天三人,偏偏每当出手时,这三人就出来阻拦了。
很想聚集兄弟们干一场…~一旦有人这样提议,昨天挨过揍的都会说:“他们要想拿我的命,我留不住,就是跑都来不及。”
快要崩溃了。
这三人就像鬼影一样贴着,找找不见,出手时就出现了。
要是他们声张正义也算,问题是,他们只是阻拦生意,连斥责的话都没有,只有一脸的鄙视和不屑。
“上报吧,今天的买卖干不成了。他们似乎跟咱们耗上了。”
是真的耗上了。
许天查看过车次,在间歇期间,三人美美饱餐一顿,然后继续潜伏在车站的人群中,总是能避开那些街痞混混的视线。
甚至到下午,许天三人都能准确的认出车站广场有多少街痞混混。
“他们歇工了?”
又是连续三趟车,再没有发生任何的盗抢事件。
对于五羊车站,似乎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巡逻感觉清闲了。
怎么说呢,伴随着盗抢,总会相应的出现一些斗殴或者争吵,总会拖住巡逻兼顾盗抢事件。
而事后,为了车站的秩序,必须把受害的当事人收拢到所里调查。
可今天,居然没有了。
不管是偷还是抢,今天在车站发生的几近于无。
这完全就是异常了。
就五羊火车站,人群在任何时候都是摩肩擦背的景象,所谓偷和抢,有时候根本没法区分。
说是偷,却光明正大的行事,说是抢,又不是面对面硬碰硬,都是在拥挤中趁机拽了就跑。
偏偏今天就风平浪静了。
这样,让许天三人也有点无所事事了,从关注往来的客商,变成了盯人盯防,直接看着那些烂人了。
就面对面盯着看着,是许天三人广泛的盯着那些贼人。
即便到深夜,许天三人也没有歇息,完全真的就是杠上了,绝不允许在站前广场发生一件被盗抢的事件。
所谓照顾不过来,对于许天三人不存在,许天的听声辨位完全可以将整个站前广场含括了,几乎能做到分毫不遗漏。
哪怕是第一时间不在现场,也能在事后及时出现,并找到出手者,找到这些贼人倒换财物的参与人。
真的要崩溃了,这活没法干了。
偌大的五羊火车站,如此熙攘的人群,别说许天等人有硬钢的意思,就是三两天这样搞下去,对于这帮人损失都很大。
仅仅一天,就已经绝对超过了从肖念那儿出气的收获。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看不过去,闲着没事,你就当我们行侠仗义了。”
罗兴说的相当轻松,也说的相当惬意,还相当客气,相当得意。
“到底想干什么?”
行侠仗义?若真是如此,今天一天他们基本上会被一网打尽,都被老公家收拾走了。
这三个瘟神,压根就是来找茬的。
“回去告诉你背后做主的人,我的钱没人可以拿走!拿我钱,我让你一次买卖都做不成。”
“我们没拿你们的钱!”
“你只需要这样传话!”
懒得扯淡,继续耗着。
这样耗下去的结果时,所有在火车站的人手都闲起来了,没法干,一旦出手就有人介入,还非常客气的将他们拿到的钱财归还给当事人。
想动手,打不过,想说说,人家不搭理。
也不是没想过偷袭呀,暗地里给一下什么的,可试过几次,都被嘲笑了,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尽找被人嘲讽的机会了。
一匕首刺过去,结果人家一转身,很轻松的就空手夺白刃了,然后一脸不屑的看着:“就这点能耐?”
想偷袭,还没偷袭呢,对方就准确的对着自己藏匿的位置喊:“出来吧,屁股都露出来了。”
围攻吧,还没开始,只要对方的架势以扎,立马就有人撤摊了······昨天才挨过揍,连身影都看不清就挨揍了,围攻个屁呀!
往上传话了,却没有任何回应。
还能干啥?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相互看着。
这情形太解气了!就是一直绷着脸的小金影这时候也笑开了花。
就喜欢你狠我要命,却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一直到后半夜,上峰终于有回话了。
“明天······不,已经是今天了,晚上,在三沟桥,所有的事做个了断!”
许天没有回话,还看着传话的人。
那人硬扛着盯着许天看,对视了一阵,还是败下阵了:“我们撤!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我们不再做生意。”
许天他们是看着那些贼人一个个从站前广场离开的,一个不拉的看着。
第一三五章 一脚踹
这算是约斗了。
虽然事实上这样的约斗入不了眼,许天依然在白天养精蓄锐,调整自己的状态。
九鼎十二金传承两千年,期间多次断档,也多次有过变故,也就造成了不少的技艺流传民间。许天不认为就不会出现天赋高的例外。
所以,需要考虑任何意外的发生。狮子搏兔须用全力。
罗兴却兴奋于昨天的事,一大早请示许天后,就再次返回了火车站······美其名曰说是要监督。
还好,对方似乎也讲点规矩,罗兴算是白跑了,不到中午就回来了
金影的小脸对罗兴是一脸的不屑。
“今晚师叔和苒苒也到场。”
“我们······”
肖念话到半拉,却终归没有说出来。
这不是跟东洋人的约斗,肖念还是有障碍。
对于许天而言,肖念既然选择了要随他们进江湖,那就不能继续停留在原本的身份思维上了,必须去适应属于江湖的思维。
寒苒也是有些犹豫的,感觉这跟当初在泉城不同。
在泉城,即便是袁教授毙命,都也是先通过官方来寻求解决的。而这次,却完全脱开了官方。
“师叔,苒苒,若是不能接受这样的形式,我建议你俩返回泉城。”
都算是有渊源,也曾都是属于江湖人,这是许天答应带着她们出来的根本。可许天也清楚,此时非彼时,他不会去强求。
从师门的记载看,历史上,这两千多年,不止一次出现过传承的江湖人走进庙堂的事。
不管是九鼎十二金,还是其他的传承,都从来不会强求。
就是九鼎十二金,也不是一两次崩盘的经历,也曾多次有走进庙堂,却从来不曾出现因为理念不同而内讧过。
“我们去。路既然迈出来了,就走下去。”
肖念说完这话似乎一下子轻松了。
事实上,从在泉城跟东洋人的事件,似乎一切的起因是自家事,走向却跟自己的想象不一致。
那时候,肖念虽然觉得解气,一直有种担忧伴随着。
之所以自愿走进江湖,倒不如说是自己心里上认为失去了站在讲台上的资格。
她有点没搞明白,自己现在属于身份回归还是改变。
许天的话把她逼到了不得不表态的地步,当把这话说出来以后,肖念似乎解脱了。
算是对自己目前身份的彻底认同吧。
至于寒苒,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样了,反正心里不讨厌,甚至还时不时的有点兴奋。
夜幕降临后,许天一行五人,就这样溜溜达达的出了酒店的门。
许天不相信那帮人在酒店只有一个门童的眼睛,所以,也没有做那些不上台面的遮掩。
果然,就在许天一行刚刚出了酒店大门,就有车停在跟前了。
也没人说话,只是下来一人打开了车门。
“小子,学学人家酒店的服务员,请人上车该怎样行礼一定要学会了,礼多人不怪。”
罗兴上车后,还不忘对着前排副驾驶上那人噻两句。
这时候,五个人坐在宽敞的车厢里,并不是都像罗兴这般轻松。
许天轻松,是因为他有把握应对所有的意外,也可以说他已经考虑过所有的意外。
肖念和寒苒是最紧张的。
一辆车,就拉着他们五人,车子可以发生任何事,坐在车里就是任人摆布的存在。车速一旦起来,发生意外也就一瞬间的事,都不会有制服司机的空档。
肖念不明白许天为什么如此大意。
金影也有些紧张,只不过鉴于对枢门许的信任,强壮着镇定。
“小金影,你说就这车门,你能不能一脚踹飞了?”
罗兴像是跟金影闲聊。
“你看呀,左右两个车门,还有一个后车门,要是咱想下车,前排的不懂礼貌,不给咱们开门,该咋办?”
“踹门!”
“对,就是踹门。听说这车叫子弹头,也值个几十万,把门踹了挺可惜是不是?”
“又不是咱的车!”
“小金影,这话就对了,又不是咱的车,踹了就踹了!”
罗兴跟金影胡扯,肖念一下子就歇心了。确实如此,别说是许天,自己似乎想要踹飞一扇车门,似乎也就是一脚的事。
到底还是思维束缚了。
肖念看许天,见许天闭着眼。
许天是在关注着前排的两人,注意着他俩的任何动作,包括心跳的速度和呼吸频率。
不得不说,有罗兴在,许天可以省不少事。
罗兴这样说的明明白白,是可以省掉意外的。
就在罗兴闲扯时,前排两人的心跳和呼吸都有变化,也就是说,对方是有这样的计划的。
“小金影,你觉得前面那俩憨货是不是不信咱们会踹门?”
“那就踹一个让他们看看!”
“这样做是不对的,咱要讲理。不过,要是他再敢加速,咱就踹门让他们看看,没门了,车一样能开!”
车速随着罗兴的话,减速都能让人感觉到了。
此时,前排两人的心跳又有波动。
想来,半途上的计划,他们算是要放弃了。
许天之所以敢带着肖念和寒苒这两个菜鸟出场,是因为想过了所有的意外,自己也是把听声辨位放到了最大范围,尽可能的预判各种情况。
当年,自己就在这三沟桥做过一些事,对那里的地形算是熟悉,即便如此,许天依旧进最大限度用听声辨位侦查整个沿途的情况。
许天是当下的所谓江湖人,许天不能说是对他们了解,就凭火车站第一次冲突后,对方跟踪到酒店,对肖念和寒苒出手来看,绝对不会是易于之辈。
仅仅靠他们三个搅乱一天火车站的买卖,对方就低头,许天不觉得有这种可能。
敢于约斗,势必会有所准备,许天也必须做好一切应对。
从路程和方向判断,离三沟桥越来越近了。许天的听声辨位不能做到犹如亲临现场的境界,却可以细查三沟桥一带的动静。
车辆越来越近,许天也越来越集中。
许天眉头突然皱了一下,罗兴一直都关注着:“怎么了?”
“他们做了埋伏,想必就是他们的后手了。应该有火器。”
两人还是唇语对话,金影也看的清楚。
“怎么干?”
“你俩先准备下车。看到三沟桥以后,以这条路为基点,左侧三十度半里以外有一处斜坡,右侧三百米那棵树,正前方两个四十五度方向,分别藏匿两人。”
“在谈崩或者对方采取行动以前,能不能处理了?”
“还有一点,一定要注意火器,务必要保证自身安全,事不可为就撤。”
这样远的距离设伏,必定是依仗火器之利。罗兴接触过火器,应该能应付。金影······许天想了想金影的速度,应该也是可以处理的。
三人用唇语交流着,别说前排的两人,就是肖念和寒苒也不清楚。
“砰······”
罗兴突然暴起,一脚真的把门踹飞了,不止惊吓了前排的两人,就连肖念和寒苒也是一脸的诧异。
“闷的慌,想下去透透气。”
金影觉得这时候的罗兴特带劲,嘴角朝上裂开很大,就这样相当嚣张着,金影和罗兴从没了车门处钻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