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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布袋外的麦芒     从黑拳开始txt下载     从黑拳开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二一章 地库塌陷

    大队院相当于范家庄的招待所,有四五间房。

    已经入冬,却没有炉子。

    许天他们作为访客,却没人当回事。

    那四儿把他们领到大队院,好像是跟看门的老头说了一声,就急忙又跑回去祠堂那边了。

    “老苟,时间还来得及,要不你去洛邑吧,今晚在洛邑的开销算我们的。”

    许天说着,都没给老苟回话的时间,直接拿出千把块钱丢给了老苟。

    老苟不憨,在听到那四儿零星的几句话后,就明白许天他们到这的目的了。

    这样的外财那那么容易发?真以为人家村子里都是傻子了?

    不过,老苟不多嘴,也知道这四个人不一般,估计是想打发走自己,他们晚上要干活。

    老苟的心里很佩服,觉得人家到底是做这行的,自己在商都都没听说,人家都大老远的跑来了。

    至于许天所说的范县亲戚什么的,老苟一个字都不信。

    老苟已经确定,这四人绝对是土耗子!

    老苟也听过土耗子的事,都是心狠手辣之辈,还都身手了得。

    这种事自己掺合不起,忙不迭的说:“小哥,我还真有事去洛邑,本来就要来洛邑,说是送你们,真有点亏心了。”

    “这钱我真不能要了。”

    老苟不敢要了。要说在商都遇到许天几个,还当他们是路过,身手强悍混道上的角色。

    这时候,老苟已经确定许天四人绝对是土耗子了,都是手上有人命的存在。

    那还敢谈什么钱,都需要无中生有的找一个自己来洛邑的借口了。

    这时候,许天越是大方,老苟越是害怕。

    “一码归一码,该怎样就怎样。”

    许天还将钱往老苟手里送,老苟害怕了,不知道是该接还是不该接。

    一千块呀!这是吃公家饭多半年的收入。

    虽然老苟不是没见过钱的主,可许天的这一千,真的让老苟觉得太多了。

    “小哥,要这样,那我拿三百。”

    老苟选了个不合理却又让人接受的价格。

    “也行。”

    老苟拿到钱,客气都没客气,立刻上车打火,头都没转,一溜烟跑了。

    “这孙子怎么了?”

    罗兴感觉莫名其妙的。许天却没有搭茬。

    能怎么?老苟这时候就想着脱身了,想着不能跟这些人有关联。

    老苟虽然算是商都出租行业的人物,可他有家有业的,顶多了就是吆喝一群人打个群架,却从不过分,顶大了给人开个瓢。

    那都是违法,可不是犯罪。

    面对自己猜测的玩命徒,老苟只能远离,还是快速远离。

    什么洛邑,老苟连夜跑回了商都,对于这次洛邑之行,闭口不谈。

    门房老头领着他们,打开了两间房:“房间里有炉子,东南角有煤球……一会儿我做好饭喊你们。”

    虽然入冬了,天确实冷,可对于练内家拳的四人,这点冷还扛得住。

    只是许天居然真的引火了,点燃了炉子,还搬来了煤球。

    罗兴本来还想跟许天说说那个老苟的事,见许天阴着脸干活,也只能陪着他。

    就是肖念和寒苒也感觉到了许天的异常,从门房老头那儿要来了家伙事,打扫房间的卫生。

    一直到门房老头喊他们吃过面片加馒头,许天都没有吭一声。

    四人搬了椅子,围着炉子。罗兴三人都看着许天。

    “牲口院不可能塌!”

    许天一开口就是这,三人就更懵了。

    “虽然那个地库修建于道光年间,依然不应该塌了。”

    “许天,啥意思?牲口院地库又是什么?”

    “那是九鼎十二金的金库,是整个九鼎十二金这二百年来的积蓄库。”

    “这……”

    罗兴被这消息震懵了。

    九鼎十二金积蓄库…~这该是多大一笔的财货?

    别说其他,就说他们阵门一家,按照他爷爷所讲的,在他们县,即便不算是首富,那也是方圆几十里少见的豪族了。

    九鼎十二金呀!两百年呀!

    “许天,那咱们今晚就干!不能就这么让范家庄的人收了!”

    罗兴想到那些财物,那可是九鼎十二金的积蓄呀!如何能眼看着让这些人占了。

    “我说地库不应该塌!”

    “既然塌了,也就是说,地库被人用暴力处置过。”

    “当年虽然没有钢筋水泥,可地库都是用一米厚青石垒起来的,是糯米三合土填的缝。”

    “先有地库才有的范家庄!”

    “想打开地库,阵法机关是一方面,还必须有枢门传人的掌握的方法,否则无法正常进入地库。”

    “但是,毕竟当年有局限性,若是有炸药,或者持之以恒的针对青石作业,就能破坏地库的结构,可以不在乎阵法和机关。”

    “就像盗墓者!”

    许天说到这,心里越发憋的难受。

    当年,自己接手枢门时,已经是火药大兴的时代了。

    许天当年也曾考虑过重建和加固的问题,可范世兴跟自己一起进去地库,试验了地库的坚固程度。

    当年确实不比钢筋水泥差,许天才作罢的。

    可范世兴是范世兴,不是他的后人。

    “许天,你的意思是范世兴的人破坏了地库?”

    罗兴没有怀疑怎样破坏,只要给他时间,多厚的青石都能化为粉末。

    别说是他,就是寒苒也觉得用破坏的方法打开地库不难。

    “小天,一米厚的青石就是炸药也不是那么简单。民间使用炸药还是有限制的。”

    肖念也倾向于今晚做些事,九鼎十二金二百年的积蓄,那几乎就是历史的见证。

    “师叔,随便什么酸性液体,朝一块青石泼,多厚的青石也会是粉末。”

    寒苒也开始喊师叔了,给肖念解释了破坏青石的办法。

    这时代,别说农村,就是城里也随便可以买到酸,不管是盐酸硫酸,都很容易买到的。

    许天可以肯定,地库塌陷,绝对是一直住在牲口院的人,不停的用酸性液体浇灌的结果,否则,不可能塌陷了。

    青石结构建地库,也是需要做连接的,并不是一整块的青石,只要其中一块青石破碎了,或者出现空挡了,才会慢慢的出现塌方。

    “那今晚?”

    “今晚必须得去看看,必须要搞明白原因,也必须确定地库现在的状态。”

    罗兴没有问财门,许天也不想谈财门。

    许天心里很清楚,财门这是又一次脱离了,还带着九鼎十二门将近二百年的积蓄脱离了。

    许天四人像是颠沛受累了,很早就熄灯入睡了,比门房老头睡的还早。

    许天一直倾听者祠堂那边的动静,直到丑时正,祠堂那边才没了声音。

    许天推了推罗兴,在墙壁上敲了三声。

    四人都是夜行衣,一码的黑色,就连口鼻都捂严实了。

    “让门房老头睡踏实,两个时辰即可。”

    路过门房,许天让罗兴进去,招呼一下门房老头。

    祠堂里有看守,似乎范家庄的各家势力谁也不信谁。拢共派了四个人看守,都守在牲口院子里。

    整个牲口院,还用两百瓦的灯泡照着,亮堂堂的。

    许天听声辩位确定了四人的方位,他们四人分别出手:“必须确保他们睡够两个时辰。”

    昏睡穴对于四人而言都不是难事。潜行到四个平常人身边出手,更不是难事。

    很快,许天四人就集合在地库塌陷的位置。

第一二二章 处心积虑的出走

    牲口院杂草丛生,可以看得出来,这院子应该有些年没人住了,也没人收拾。

    地上的荒草烂叶堆积的很厚一层。

    被人踩踏出来的路径,完全就是这几天的事。

    把看守放倒,四人聚在了塌陷的位置。

    从塌陷的状况看,地库大小足有两间房那么大,就在当院,还连接着正房。

    许天却清楚,正房的中央是地库的进出口。

    “没法看,都是烂草腐叶,不能确定塌陷的原因。”

    罗兴跳下去翻了翻。

    “别废劲了。罗兴,正房进门右侧第三块方砖也起点,按九宫八卦阵陈氏旋转法走,在惊门位置停下。”

    罗兴在场,阵门陈的传人在场,这事就是阵门陈的活。

    罗兴按照许天所说,在正房右侧第三块方砖站定,看了许天一眼,便开始走阵。

    肖念也是懂阵法的,却根本看不懂罗兴的步伐。

    罗兴走位很快,可跟罗兴修为接近的肖念,居然有点看不清罗兴身形。

    若是许天走位,完全可以做到让人连他的身影都捕捉不到。

    罗兴很快就走完了阵法,立于惊门位置。

    “左跨一步,反旋两步,跺!”

    罗兴随着许天的声音,几乎是用扭断身子方法才完成。

    猛然间跺下去,就听见咯吱咯吱声响起。

    正房正堂的墙角突然就掀起来了,贴着墙壁,带着地上的方砖,缓缓的掀起来,露出一黑洞。

    洞口半人高。

    四人顺着洞口,是一条缓坡,一直向下。

    塌陷让地库的空间乱了,许天四人却依然可以钻进去,并且到了塌陷的位置。

    地上都是碎石,许天拿一块在鼻子下闻了闻,有舔了舔:“是硫酸。”

    地库里很暗,塌陷的位置还有木杆,断裂的木杆,已经腐朽了。

    许天不记得地库还有木杆,还是这般材质的木杆。

    很显然,这是才破坏了青石顶以后,担心塌陷而做的支撑。

    塌陷的缝隙有光亮进来地库,很细的光亮,却也能让许天他们看清地库的边角情况。

    大堆的铜钱,零星的银元宝,却看不到一块黄鱼儿。

    许天很清楚的记得,当年那些黄鱼儿放的位置……

    许天蹲下身,摸了几下地面,青石的地面:“这是放黄金的位置。”

    罗兴三人围过来,映着那纤细的光亮看,这一片太干净了,只有地面的青石上,依稀还能看到些许黄色的印记。

    都忍不住摸一把,都染不上一丝黄…~

    道光年间营建的地库,有铜钱正常,有金银更正常。

    可惜,就是银元宝都是零散的丢着十来八个。

    “这是瓷片?”

    罗兴拿着一片白色的瓷片看。

    寒苒接过来:“这是清三朝的官窑瓷片。”

    “乱世黄金盛世收藏,从道光朝一直到六十年前,储备了任何世道财富。”

    许天记得,不止是只有清三朝的官窑瓷器,就是再往远些的那些官窑精品,当时自己都见到过。

    如今,就连瓷片都不见多少。

    “咦,这是哥窑瓷?”

    寒苒也摸索到一片瓷片,很惊讶的喊。

    许天已经不再动了,呆呆的站着,看着这地库,仿佛还记得当时他带着黄鱼儿进来时的表情……惊讶而震撼。

    如今,那些银元宝加起来都不值几万块,而当时,自己大概核算过地库的金银,少说都有几百万现大洋的资产。

    “走吧。”

    许天有气无力的说一句,也不管罗兴三人收拾银元宝,自顾自的朝出口走。

    “你俩前面,我把痕迹收拾一下。”

    还好罗兴没有失神,因为他不知道当初地库到底储备了多大的财富。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许天都没有说一句话。

    不是许天承受不了这个所谓的打击,而是他自己清楚,他很可能需要面对整个九鼎十二金都贫困潦倒的现状。

    而自己也就只有几十万美金的现钱。

    本以为只要联系上财门,完全可以让九鼎十二金在如今即将改开的时代,继续积攒大量的财富,可以确保九鼎十二金的传承不绝。

    没办法,穷文富武,想练内家拳,没有足够的钱粮,根本就是纸上谈兵。

    就像前些时候肖念那一丝五百年人参的根须,对于内家拳的益处无以伦比,市场上价值得十多万,还有价无市。

    也就是说,没有金钱支持,即便是许天这种境界的身手,也不敢受伤,没有天材地宝,受伤就意味着无法恢复,就意味着境界跌落…~

    而有足够的金钱,就能采购到相应的药品,采买到天材地宝,就不用担心受伤,更是可以提高境界,让修为精进。

    如今,财门失联,或者准确的说是主动脱离,怎能让许天不揪心。

    揪心的不仅仅是财门重新培养的问题,而是怎样让可能穷困潦倒的九鼎十二金传人存续的问题,怎样面对有可能需要九鼎十二金出头的战事!

    “储备很值钱?”

    罗兴似乎看出了许天的心思。

    “我祖师提过,仅仅金银储备,就足值当年几百万现大洋。这还不包括珠宝玉石瓷器等收藏界的热门物件!”

    “这些储备,一个作用是为了在一个王朝建立初期时九鼎十二金传人的存续,更是为下一代培养做准备。”

    “没了这些储备,别说是培养下一代!罗兴,如今的时代你也清楚,没有足够的金钱,如何可能有修为精进?”

    “肖师叔的家世,肖师叔的官面身份,只有暗劲中期的修为,却让她没有任何的储蓄!”

    “穷文富武,可不是说说而已。就是寒苒,恐怕寒老一辈子的积蓄,都花费在她身上了。”

    这些,罗兴三人都懂,只是不知道地库里原来储备如此丰厚,如今却只剩下些垃圾。

    可,他们三人却没有开口提一句财门。心里即便恨的牙痒,也不能开口。

    许天是最难受的,九鼎十二金的存续,历来是枢门的责任。

    有人进了大队院子,四人也不再谈了。

    是昨晚在祠堂的那人,或许就是范家庄大队做主的人,许天等人也没心思认识。

    “我舅太姥爷一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天还是不死心,想知道详细的过程。

    准确的说,范世兴后人离开范家庄七年零四个月,是主动离开的。

    完全就是搬家,以范隆丰落叶归根的名义,说是要搬去范县,回归祖里……

    至此,许天也彻底死心了,九鼎十二金的财门,是真正的脱离了,出走了,带着九鼎十二金两百年积累的财富,出走了。

    “狗日的,什么回归祖里,就是特么的挖了范家庄的宝跑了。”

    “现在想来,改开之后,那狗日的干跑运输的活儿,有两辆解放车!跑气的运输,就是搬运财宝的!”

    “那么多年,全村人还以为他家是跑运输赚了钱!”

    处心积虑的出走,可能从范隆丰就开始了。

    从大队做主这人所讲述的故事,就是许天对于追查,也感觉几乎没有任何可能了。

第一二三章 天衣无缝的脱身

    许天很失落的离开了范家庄,不用伪装,真实的情绪表现。

    范家庄的人对许天也生不起气来,罗兴更是与那大队做主者同仇敌忾,连声咒骂范隆丰一家。

    先到镇上,坐班车到洛邑,再做班车去商都,整整折腾了两天。

    等到了商都,正好是第三天。

    许天顾不得路上的疲惫,急忙又赶到。胡老三废品收购站。

    那是唯一的线索了。

    “小哥,我查到了,当时是一批废品拉回来的,是从旧家具市场收来的……这是记录。”

    “这是刘师傅,当初就是他从家具市场收来的那皮包。”

    胡老三指着一位五十来岁的老汉说。

    两三年过去,虽然刘老汉还记得,也讲的清楚,许天却知道,线索断了。

    从村子里搬家,用的是自家的车。

    搬运财宝肯定是用老鼠搬家的方式,分批次,可能用了很多年。

    而搬家是真正的搬家。

    从村子里搬出来,直接在旧家具市场把家具卖了,再将带着财门印记的零碎,装着无意中遗落在家具里。

    家具分别出售,那些零碎不管是最后被家具市场发现,还是被购买家具的人发现,都无法找到范家人身上了。

    或许范家人还故意遗落一些值钱的物件,让那些经手者成为为他隐藏行踪的同党。

    从此,除了范隆丰一家人,再没人知道他们去了那里。

    可以肯定,那两辆跑了十来年运输的破解放车,都可能随便卖进了那个乡下。

    范家庄、洛邑、商都,这跨度已经二三百里了。

    时间、距离,再加上有意隐藏,许天不认为自己还有追踪到的可能。

    即便是金雀在场,也没有办法了。

    即便是对于这种脱身的方法很了解,许天也知道追不到了。

    这不是当时,是七八年以后。

    更何况,这些废品,很可能是旧家具市场积攒了多年才卖出去一次。

    “就这样算了?”

    找了一家宾馆,罗兴不死心的问许天。

    “唯有富有这一点了,特别是莫名其妙突然就暴富者……”

    要说甘心,许天也不甘,许天恐怕一生都会想着如何将范家人找到,以九鼎十二金几百年不曾使用的家法来伺候范家人。

    “那咱们就筛查所有富豪!”

    罗兴发着狠。

    “没有头绪,先联系其他各脉传人是重中之重。”

    “你担心还有脱离者?”

    说实话,针对这点,许天不敢确定。

    自己间断的这六十年,是几千年变局最大的六十年。

    整个社会结构,人们的认知,教化的趋向,在历朝历代都找不到,跟历朝历代完全不同,更不是什么一家一姓的王朝。

    从教化上讲,这是一个属于所有人的时代,人人都是做自己主的时代。

    这种教化的结果,没有了尊卑,没有阶层,没有了高低贵贱,也就没有几千年的所谓依附、忠诚。

    “不管还有没有脱离者,我都必须去尽力完成枢门的责任,尽可能的联络九鼎十二金的传人。”

    “罗兴,我在,你在,咱们还知道金匠在。总是心在一起的多于脱离者……”

    是说给罗兴听,许天也是在自己鼓劲。

    “肖师叔没否认江湖人的身份,天工韩也存续着传承,九鼎十二金,我相信必将会重聚,再续辉煌!”

    口号是喊了,许天也觉得有气无力。

    九鼎十二金从来就不是一个紧密的组织,是一群背负着责任的人自由组合而成的,本来就成型于最早的共和时代,一直没有受封建的侵染。

    加上如今价值观的改变,有些约定俗成的规矩,可能会被人抛弃,也就有了脱离的可能。

    尽管中途有过几次接近覆灭,一次次被枢门恢复,也一样会让人选择性忘记。

    许天不抱希望了,可还是想去旧家具市场看看,哪怕是一丝线索和希望,也不想放弃了。

    许天自觉自己能接受脱离,却无法忍受财门的这种方式。

    想走了,说一声,作为历朝历代跟官方勾连的财门,枢门也做不到强留。只是你好歹说一声。

    那是二百年整个九鼎十二金的积蓄,不是财门一家的!

    事有轻重缓急,就当是捎带,许天也想去旧家具市场看看。

    刘老汉带着四人,找到的家具市场的老板。

    “这个?我记得,别看两三年了,我记得很清楚。”

    “当时我还去看了那辆解放车,两辆呢,风吹日晒的,在那儿搁了有些年了。”

    “老苟那狗日的会玩,解放车他捯饬了捯饬,最后也卖钱了。”

    老苟?这个名字······

    “你说的老苟是不是干出租行的老苟?”

    “对呀,就是他。”

    事情越发奇怪了。

    许天清楚的记得,几天前老苟带他们去范家庄时的陌生,对于范隆丰,范庆扬这样的名字也很陌生,偏偏解放车以及车上的物品都出自老苟。

    到底发生了什么?

    辞别旧家具市场的老板,不耽误刘老汉干活。许天四人就站在街口,随便拦下一辆出租车。

    “告诉老苟,我找他!让他到格林酒店找我!”

    拦下出租车,罗兴就把头伸进车窗说这么一句。

    罗兴不管是不是老苟的手下,连续拦下五辆出租车,都说了这句话。

    第六辆,四人才坐车回到了宾馆。

    就在大堂坐着,等着老苟来。

    老苟真没多大胆子,对许天四人可以说已经心生胆怯了,害怕到了极点,这是老苟自己给自己的暗示,将许天等人归类到亡命徒的行列,真心不想招惹。

    可有召唤,老苟又不敢不来。

    “问你件事。”

    老苟躬着腰,没敢陪着坐:“小哥您说。”

    “听说你卖出去两辆解放车······你最好仔细想想,两三年前的事。”

    “解放车?”

    老苟懵圈了,看着许天愣是不知道这事从哪来的。

    “给你提个醒,当时解放车上还有旧家具。我想知道这解放车的车主是谁,在哪!”

    老苟突然一拍脑袋:“小哥你是说那事呀!”

    原来,大概七年前,当时老苟手下也就四五辆车,乱七八糟什么车也有,多是拉达之类的二手货。

    那时候也没有什么计价,完全就是跑黑车,买卖是相当的好。

    有一天老苟拉到了大买卖,包车去洛邑,一天两百,刚出商都没多久,就被一辆解放车撞了,直接让自己的破拉达废掉了。

    当时是两辆解放车同行,老苟当时身价还不高,有股狠劲,一个人提溜着扳手就下车了。

    老苟本来就是想讹诈点钱,谁知道那两辆解放车的司机,在老苟下车之前,就先一步下了车,连跟老苟打照面的机会都不给,直接转头跑了。

    老苟当时是没法送客人去洛邑了,召集了兄弟们,就守着那解放车,等着司机回来讹诈钱。

    一连守了三天,愣是没有人来过。

    老苟傻眼了,有点骑虎难下。

    老苟托了监理站的朋友,最后模糊的在监理站备了案,老苟直接把解放车开走了。

    老苟一直没敢动解放车上的东西,一直过了四五年后,商都允许私人开办出租车公司,至少十辆车。

    老苟虽然也挣了不少钱,可十辆车还是有点吃紧,到那时候,老苟才将那两辆解放车出售了。

    “小哥,我都给解放车主打了借条了,就在家里备着······要不这个钱,我还给你们算了!”

    许天摆摆手,让老苟走了。

    就是这般接近天衣无缝的甩锅,该舍的一样不留,该留的一样没少。

第一二四章 进山

    “小天,七八年前的驾驶证必须得有公家单位出具介绍信才能学,那时候没有私车,汽车都是公家的。”

    “是不是可以追查那两辆解放车?或者直接追查驾驶证也行,总是能找到线索的。”

    肖念作为唯一一个有官面身份的,对于一些政策很了解,又是教授历史的,同样对于一些政策的推出时间熟悉。

    “师叔,对于范隆丰一家人的以前,范家庄了解一切,我敢说,包括他家人学车以及驾驶证、解放车的来历,范家庄的人都了解。”

    “以前不重要,从七八年前往后的线索,才有可能对追查有效。七八年前的那一次搬家,是一次完全的切割,直接断掉了以前所有的一切!”

    对于九鼎十二金这些传承门派做事的手法,许天又如何不清楚?只要做了,就一定能做的相当的严密,特别在隐匿身份的问题上。

    “不说了,此事暂且搁置,江湖必相逢,除非他摈弃掉之前所有的门道。”

    许天也是不得已如此了。

    “那咱们······”

    罗兴无法跟许天感同身受。主要是,他对于财门保管的财富没有见过,就没有切身感受。

    虽然被父辈一直用九鼎十二金曾经的辉煌引导,一直在罗兴的心中烙印九鼎十二金的印记,可作为接受义务教育的罗兴,同样接受了属于这个时代的教化,以及生成了符合这个时代的价值观。

    或者说,唯有许天还坚守着曾经。

    “咱们进山!”

    “进山?”

    “对,进秦岭,去影观。”

    “啥意思?许天,不是吧,就这点打击,也就一个财门脱离,就要进山了?这就远离江湖了?”

    “九鼎十二金也不止一个财门,何况你还把肖师叔和寒苒师妹拖进了江湖,你这一撒手要进山了······”

    罗兴喊叫着不依不饶,把许天搞愣了。

    “你扯什么呢?什么远离江湖······”

    “你不是要进秦岭?不是要去什么影观,所谓观不就是个道观吗?还能是啥意思!”

    说实话,罗兴对于九鼎十二金是不是能全部续存,是不是能全部聚齐,他真心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是不是身处江湖,能不能感受曾经的江湖热血。

    聚齐了九鼎十二金,无非是有一群相互辅助的兄弟,没有了,一样可以走江湖。

    六十年的时间疏离,罗兴没有许天那种不离不弃的情感,更没有九鼎十二金传承的责任······这些父辈也没有交代过,只交代过对枢门的服从。

    可许天这个枢门传人又要退隐了,罗兴一下子觉得空荡荡的,就像被抽空了的感觉,一下子那火气就上来了。

    肖念也被许天和罗兴两人突然的冲突愣了。

    辞掉公职,肖念确实是被许天带进了江湖,寒苒更是许天在接受寒闵委托下入江湖的。许天若真的要退隐······肖念也是有些怨言的。

    “你······唉······扯什么呢?什么退隐!进山就是退隐?”

    “影观是金影一脉的据点,两千年了从不曾变过,这也是我觉得唯一不存在变故的一脉。”

    “罗兴,从北方肯特山开始,再到遇到金匠的报信,我一直感觉有某些势力在针对九鼎十二金。所以,从北方回国后,我一直没有主动去寻找九鼎十二金各脉。”

    “是因为我现在看不清全局,没法对目前出现的局面做出应对,所以,就想着处于江湖,希望能在江湖中接触各种事务,积累情报信息,慢慢的尝试了解全局。”

    “亚美利加人探究肯特山,六角一族远赴伯力针对我,京极一族做局谋取金匠一家,再到财门脱离,我发现我似乎走进了死胡同。”

    “想将这些事都勾连起来,试图看看是不是一个大谋局,可惜,我无法找到这些事件中的联系,甚至东洋忍者的两个家族,都相对独立。”

    “所以,我才决定主动寻找各脉的据点,从而彻底了解九鼎十二金传人的现状,完全不再考虑是不是谋局的疑虑······”

    这段时间,这些事让许天挺郁闷的,也有些压力,主要是自己一直被当年兄弟们为他创造活着的机会而背负太多。

    这一刻许天想通了,想明白了。也是因为自己时隔六十年入世,对于这个时代的无知,让许天做事束手束脚的,一直不敢放胆去施为。

    财门的脱离,做的如此决绝,如此严密,如此天衣无缝,让许天明白自己有点多虑了。

    面对财门脱离尚且无力阻拦,也就更无法对九鼎十二金的各脉现状做出相应的应对。如此,还不如直接去接受现实,干脆主动去联络。

    “嘿嘿,那个······那个,我以为你要抛下我不要我了······”

    罗兴讪讪的说这话,还是明显有歧义的说辞,让许天没法生气,其实许天也根本没生气。

    罗兴是怎样的性子,这近半年的时间,许天应该是了解了。

    影观所处的位置,充分体现了它这个名字的意义。用商洛乡下那些久居秦岭山脚的百姓而言,都敢说自己见过一处道观的影子,可没有一个人见到了。

    多少年传闻下来,依旧是个影子,传闻也被当成捕风捉影了。

    许天四人,从商都出发,用了五天的时间,坐火车,坐班车,再坐三蹦子,再换牛车,直到在半路下车后,四人进山了。

    在山里又走了三天的荆棘路,完全就是在人迹罕至的深山里,茫无目的的前进。

    当然,这种茫无目的,是罗兴、肖念和寒苒的感觉,对于许天,却是依照规定的线路在行进。

    应该已经在秦岭深处了,入眼的全是雾,就连他们四人,在许天带领下拐进一处山谷,也完全处于浓雾中了。

    彻底没方向了,连视野都没有了。

    罗兴三人看着许天,只见许天突然笑了:“罗兴,你尝试着看看,这山谷是阵法的阵眼。”

    罗兴有些尴尬了,怎么说自己也是阵门陈的唯一传人,深入阵中,居然毫无知觉。

    拨开浓雾,罗兴查看着这山谷的一切,前后左右都转了一圈,罗兴丝毫看不出有设阵的痕迹:“许天,玩我呢?这很明显就是一处天然的山谷,根本就没有人工的痕迹,怎么会是阵法!”

    对于阵法,罗兴还是自认为天下无双的。

    “谁告诉你是设置的阵法,这是天然形成的,或者说是上古设的阵。”

    罗兴带着疑惑,再次查看,浓雾让能见度很低,罗兴甚至凭触觉在丈量围成山谷的山峰。

    就是肖念和寒苒也有了兴致。

    一直磨蹭到天黑,四人扎营露宿,罗兴依旧没有窥透阵法所在······

    “许天,我确实感觉到了阵法,可······可毫无头绪。”

    无法识别阵法,让罗兴根本就没有睡意,脑子里一直是这个场景的景象闪现,一帧一帧的,很乱。

    “待子时吧!”

    “你是说,这是伏羲天荒阵?”

    许天一个待子时的提醒,罗兴猛然间就醒悟了。

    一天的时间,整个山谷已经印在他的脑海,一个子时,瞬间就在罗兴的脑海里形成了阵法。

第一二五章 伏羲天荒

    这时候,罗兴那还顾得上睡觉,直接出了帐篷,开始疯狂的找寻中心位······

    似乎罗兴找到了中心位,那兴奋的喊声错不了。

    肖念和寒苒是跟着罗兴出了帐篷的,就这样跟着跟着,突然就不见了,罗兴似乎融进了浓雾中,只能听到罗兴兴奋的喊叫声,感觉就在近前,却无法看见。

    山谷有浓雾,月明星稀,却也不至于看不到一臂距离的人影,可肖念和寒苒偏偏就是看不到。

    这种感觉挠心挠心的,让肖念这种五十多岁的人也忍不了。

    寒苒就直接多了,干脆跑进许天的帐篷,拖着许天一声一声的叫哥。

    难得心情愉悦,许天随着寒苒过来,就在肖念刚才突然看不见罗兴的位置。

    许天让肖念和寒苒并排站好,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就被许天轻轻的推了一下,肖念和寒苒就站在了罗兴身边,很近,又似乎跟刚才没多少区别。

    然而,这时候她俩再看这山谷······哪里还有什么浓雾,完全可以清晰的看到围成这条山谷的山峰,包括正北方山峰上那道观······

    “那是影观吗?很近呀,为啥我哥不让今天就上山?”

    寒苒看到那山峰就在百十步之外,那道观似乎也就在眼跟前,完全没必要大半天的时间让罗兴在山谷里玩找阵眼。

    “妹子,你想的太简单了,若真是像你看到的那样,这上古阵法的名头也太次了。”

    “望山跑死马,天荒地老,这才是伏羲天荒阵的要义。别看你看得到山峰,也看得到道观,只要你朝那个方向迈出一步,你就会再次陷入浓雾中。”

    “走吧,睡觉!明日寅时正出发!”

    冬日的寅时,还是在山谷中,就连收拾行李都是在手电光下完成的,更别提还有溢满山谷的浓雾。

    寒苒的手,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许天的衣袖,老担心一个转身,她就看不见其他人了。

    太黑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视野,谈不上什么能见度。

    加上昨晚罗兴也是一眨眼不见的,寒苒从被喊醒,就是收拾行李也撒手。

    谁知道她到底是几个意思。

    许天自从想明白后,心情相对前些日子要愉快很多,甚至说从清醒过来后,自己就没有这样轻松过。

    也就随她了。

    这丫头感觉很敏锐,能感觉到许天的心情,才敢这样耍赖皮的。从跟着许天从泉城出来,一直是做了个乖乖女,从不喊苦喊累,一直是默默的随着大家,不吭不哈。

    “进阵后不能并排站,更不能并排走,你这样拽着我,咱俩是走不走?”

    “哥,可是我不会走阵法。”

    “没事,你会跟就行······老罗,你头前,肖师叔拉着你的背包,让苒苒拉着肖师叔······”

    “哥,那你?”

    “我跟你身后,扶着你!”

    这丫头莫名其妙的开始缠人了,这种感觉倒是让许天觉得新奇,也相当有耐心的陪着。

    女娃的心思,许天是不会去猜测的,猜不透,算是百多岁了,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许天从来没有用过心。

    当年自己出道,正值这片大地混乱动荡的时代,从不曾有过花前月下的空闲,直接造成了枢门许差点断了传承。

    而现在,许天估计自己也说不清自己。

    尹三红、妮可、寒苒,许天所遇到的,每一个都算的上秀色,好像从来都不曾馋过,反倒是在伯力,看到极具诱惑的大洋马那一刻,有过一刻的萌动。

    心思太重,责任太重,使命太沉,许天一直不曾放开过心,所有的思绪都被九鼎十二金填满了,没有空隙。

    所以,寒苒所做的,一切都白瞎。

    肖念看的很清楚,罗兴跟许天一样,一样对这类事没心思。

    四人一个接一个,相互紧密连在一起,由罗兴打头,从山谷中心位开始走阵。

    进入阵法中,再也没有看到什么浓雾,周围的山峰一直就在。

    肖念确定自己迈步了,也确信自己走了很远,可眼里看到的山峰,以及自己跟山峰的距离,仿佛一点都没有改变过。

    肖念扭头看寒苒,寒苒也是一脸的惊诧。

    罗兴在前面埋头走,许天扶着寒苒的背包,也随着一步步的向前。

    肖念都有点不相信是不是向前了。

    “咱们走了吗?”

    肖念几乎是自言自语的呢喃。

    “当然走了,应该是走了二十多里地了。”

    “可山谷没这么大吧?”

    “嘿嘿,肖师叔,山谷看到的都是幻象。”

    虽然罗兴回答的相当肯定,可肖念还是疑惑着。

    能看见的只有罗兴口中远处的山峰,视野中却并不远,感觉就在浓雾之外。虽然在动,可眼里的景观却从没改变过,远处的山峰,近处的浓雾,让人觉得就是在原地打转。

    “当雾气浓到一定程度就接近于水了。肖师叔,这会不会是水的折射让人视觉上有了误差?”

    这话寒苒也只能跟肖念讨论,对于理化和科学方面的知识,寒苒试过,许天几乎是一无所知,罗兴还好点。

    “或许是吧。”

    肖念有点不确定,完全处于自我怀疑状态中。现在肖念所经历的,只说明一点:眼见未必为实。

    就这样默默的跟着罗兴七拐八拐的走,走了很久,又觉得一直在原地打转。

    突然,整个视野就开阔了,没有了浓雾,原本一直看到围成山谷的山峰,这时候根本就看不到了,只有正面的那座孤独的山峰,仿佛是直接从地面长出来的。

    一直在视野中的那恍惚可见的建筑,这时候居然看不到了,只有山石山崖以及枯黄的树杈。

    肖念一下有点不适应:“走出来了?”

    “是走出来了。”

    “那山谷呢?”

    许天想了想:“或许山谷本来就不存在,只是幻象。”

    “不对,小天,我记得当时罗兴挨个丈量过山脚,山峰很高。当时是实实在在的触摸到的,怎么会是幻象?”

    “肖师叔,我确实丈量过,也触摸到了山石,若是平常,我确定那就是山峰。而这时伏羲天荒阵,一切都有可能。”

    “当时的触觉没错,是真实的,看到的山峰却未必真实。师叔可曾记得,当时人处于浓雾中,触摸的山石,完全是自我暗示说那就是山峰的山脚,事实上,我们都不曾抬头看过,即便是抬头,看到的也只会是浓雾。”

    “此时你再抬头看,整个山峰是一体的。当时是靠近触摸山石,远离看到山峰,根本无法确定那是一体的。”

    “还有一点,是否记得在进入阵法中的这一路,有几次咱都路过一些山石,两三米的高度,凌乱着,或许那就是当时我丈量的所谓山脚。”

    解释也只能这样解释,是不是如此,无法证实。

    两千多年了,一直就是如此,没人能搞懂这地方。

    这是一处形成独特气候的地域,完全自然形成的,浓雾四季不变,山石处处凌乱。

第一二六章 熟悉而陌生的人

    处于自我都怀疑的状态下,是无法去争辩的······这不仅仅是肖念当下的情形,所有第一次走近这里的人,都会如此。

    许天师门记载的,有很多处于阵法中的感受,还有各种各样的猜想,两千年来,从来不曾断过,一直有人想搞清楚伏羲天荒阵的原理。

    就比如阵门陈一脉,否则,罗兴不会一下子就认出伏羲天荒阵。

    阵法的名称起始,没有记载,何人所建没人记载,所有的记载,都是从金影一脉开始的。

    “那现在······”

    肖念已经不计较了,说不清,争不明。

    眼前这看上去全是山石的山脚下,还有高耸入云的山峰,背后就是可以让人触摸到厚薄的浓雾,山崖和浓雾之间只有三五人并行的空间······。

    就是不知道许天所谓的影观在何处,似乎看不到路。

    许天这次没回话,只是做了个手势,便在前面带路了。

    似乎是在绕着山脚走,不是似乎,就是在绕着山脚走,就在这浓雾和山崖之间,伸开手,两边都能触摸到。

    罗兴闲着,左右摇晃着,摸摸山崖,再扒拉两下浓雾,玩的很开心。

    酒肆寒苒也跟着罗兴玩起来了。

    “许天,你来过?”

    罗兴问的很突然,也很随意。毕竟许天走的太顺溜了,对于伏羲天荒阵比自己这个阵门陈的传人还熟悉。

    “没有,师门记载的很清楚,我师尊也多次跟我讲过。”

    事实上,许天何止是来过,那些年几乎每年都会来一次,每次都会是这个时间段过来的。

    何为金影?因为金影在本质上就是枢门的影子,他们属于形影不离的状态。

    在肯特山那次,也是金影最后替许天挡下了一枪,让许天有足够的余力脱身的。

    六十年了,又是那个季节,自己却间断了六十年。

    “天啊,这怎么可能?”

    “好美呀!”

    虽然许天处于神游状态,路却没有带错,肖念和寒苒猛然的喊叫,也让许天回魂了。

    到了,或者说到门口了。

    也就是一个弯道转过,满眼都是青翠的绿色,完全就是一副人间仙境。

    潺潺的溪流,遍地的野花,郁郁葱葱的树木灌丛装点了整个空间。

    这才是一处山谷。

    一条石径从他们站立处,远远的延伸,很远,看不到头。

    石径两侧都是那些凌乱却让人赏心悦目的地边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耳边不时传来鸟鸣和泉水的叮咚声······

    寒苒和肖念已经完成沉醉了,都不忍迈一步。

    就是罗兴也张着嘴哈气。

    “老许,这是冬季呀!”

    “嗯。”

    “这里的位置即便是南北交界,可真正的南方还在南岭以南,这里怎么会这样?”

    “嗯。”

    许天就是嗯······因为许天这时候也慌乱了,失神了。

    不是因为这里的景观,而是时隔六十年的无措。

    许天缓缓的往前,三人就那样亦步亦趋的跟上。

    许天是有种陌生有熟悉之感······过去六十年,唯有这里让许天熟悉,一点都没有变。

    就这样木样的走着,不知道时间也不知疲倦。

    而肖念和寒苒是沉醉于这一方世界而不知疲倦。

    唯有一个清醒的罗兴,一会儿看看许天,一会儿低头思考着。

    当再抬头时,就看到了许天口中的影观。

    一道江湖,一世沧海······虽然还有十来米的距离,而那苍劲的字迹罗兴已经看清了。

    许天还是那样,默默的向前,就是寒苒也感觉到了许天的异常。

    站在那斑驳的柴门前······真的是柴门,很原始,很古老,让人能感觉到这扇门的沧桑。

    许天好像一直在深吸气,然后在缓缓的吐出来,时间很长。

    让人都有些着急了,许天才将手放在柴门上,轻轻的推开。

    道观很老,很破旧,只有古意,只有沧桑,似乎这道观就是表达传承,再没有别的用处。

    地面打扫的干净,能清晰的看到地面的青石,似乎整个道观都在一块青石上。

    磨蹭的黑黝黝的,还能看到经常有人在上面走步法,脚印深陷。

    再看道观的建筑,整体都是黝黑的,看不出材质,似木料,又似青石,就连屋顶都跟墙体是一色的。

    “没人?”

    四人已经站在道观的院子里了,却没人招呼,空荡荡的。

    “有,在做饭。”

    许天能听得到。

    “金影是单传?就一个人?”

    “两个。”

    也就在这时候,许天听到在后堂厨房的两人朝他们过来了。

    罗兴想继续,许天拦下了。等着。、

    不一会儿,一老一少的道士出现在正堂的台阶上,没说话,就那样看着许天他们。

    彼此端详了有一阵,那老道突然就飞跑起来,直到跑到了许天跟前,猛然单膝跪下:“主公,你可算来了!”

    “你······你认识我?”

    许天记得他,虽然这老道应该有八十多岁了,可脸型轮廓没变,跟六十年前一样。

    “六十年了,无时无刻我不在记着您,您不是您,是我心中的烙印!”

    老道还没起身,就单膝跪着,扶着许天的双腿,抬着头哽咽的叙说。

    “快起来,我······我是······我不是······”

    许天也不知道该怎样说。

    我不是我?还是我不是你记忆中的枢门许天?或者说,我是我的徒孙?

    就在这一刻,许天都想说:孩子,我也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也是我的心中烙印!

    当年,他就是许天在俗世收回来的,本来是想让他做枢门一脉的传人,世道太乱,自己太忙,只好将他留在影观,做了金影一脉的传人。

    没想到时隔六十年,再次相见,自己还是少年,而他却已经耄耋了。

    许天几乎是下意识的扶起老道,这一扶,让老道泪眼了。

    当年,自己快要饿死时,也是这样跪着,也是这样被扶起来的,他记不错······

    老道抬头,迷糊的看着许天:“你······我怎么有点乱!”

    能不乱吗?许天当年救他时,也就三十多岁,虽然现在面相也就二十来岁,可完全就像是重活了,事实上就是重活了。

    而且这情景,这动作,一切都一样一样的。

    这乍一看,老道情绪激荡,真的把许天认成了许天。

    “怎么了?”

    “你怎么可能年轻了?”

    “这······我没有见过我曾祖,不过师父说过,我跟曾祖很像。”

    这时候,老道突然就正经了,招手让那十五六岁的小道童过来:“见过你师兄,这就是你一生要忠诚的人!”

    老道是旧派人,或者说老道从来没有接触过什么新派,完全是依照传承在行事。

    也是用这种办法来平静自己很难平复的心情······太激动了,也太失态了。

第一二七章 有何打算

    “你就是我的主公?”

    小道士看着许天,相当的郑重。

    “你也可以喊我大哥。”

    “不,主公就是主公,我知道我的使命!”

    小道士似乎对于许天这随意的态度不满,很不客气的反驳了。

    彼此介绍后,老道把许天四人迎进了屋,老道就以饭食不足,躲到厨房去了。

    知道他是去平复心情了,都也不在意这些所谓的礼节,由小道士陪着。

    “主公,我是金影这一代的传人,我知道我就是你的另一条命!终生不渝!”

    “好!你我彼此!”

    许天也郑重起来,小道士才舒展了脸上紧张的表情:“我师父说,只有主公认可了,我才能算是真正的金影。”

    这是金影一脉的流程,必须经过这一关。八十年前,许天说过同样的话,却是对这道童的祖师说的。

    “你今年多大?到了出山的年龄了?”

    “十六岁。师父说,金影一脉出山没有具体的规定,只要是枢门现世,便是我出山之时。若枢门现世了,而我不满十五岁,师父就是八十了,也必须跟随枢门入江湖,这是我们金影一脉的使命,是我们烙在骨子里,渗入血液中的使命!”

    这话不止是许天,就是再没有正行的罗兴也被触动了。

    当年,罗兴出山时,他爷爷已经快要咽气了,强撑着起身说过:罗兴,你出山就是为了九鼎十二金,一切以枢门为尊,誓死不得违背!

    事实上,罗兴在遇到许天后,一直都是很平等的交往,从没有什么尊不尊,此时,这小道士的话,让罗兴也有些惭愧了。

    “你叫什么名字?”

    罗兴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就插嘴了。

    “金影呀。我们金影一脉就像枢门一脉一样,历代都是一个名字,跟你们阵门不一样。”

    小家伙一点都不客气,直冲冲的说话,硬是把罗兴堵回去了。

    这金影似乎很聪明,仿佛是看出了罗兴的意图。

    “你没出去过外面?”

    “怎么没有,我上完高中了,今年毕业的。”

    “你上高中?”

    “嗯,是不是觉得影观距离外界很远?我住校的······再说了,忠诚与否跟是否接触外界无关吧?”

    金影跟罗兴这一问一答,让寒苒和肖念憋不住笑了。

    “你没有觉得当今与师父教授你的有什么不同吗?”

    “切!什么不同?所谓的宁有种乎?我只知道,我们金影一脉历经两千年,从不曾有过僭越,从不曾有过背叛,也绝不能在我这一代缀了名声,坏了传承。”

    这一刻,就是许天也觉得自己被感染了。

    苏醒以来,自己的性格变了,行事变了,因为对这个时代的不了解,以及自己重活过来的忐忑吗,让自己有点迷失了。

    而金影的话,一下子锤醒了。

    一下子有点沉闷,所有人都在品味金影的这话。

    一直到老道做好了饭菜,一起吃过饭,都没有任何话题说起。

    老道还扭捏着,不自然着自己一见面时的失态。

    而许天几人,在这样纯净的世外桃源,再被金影这般朴实而深刻的话语影响,都反思着自己。

    都是传承人。

    这里的天黑的很早,金影把所有的油灯都点着,不仅仅是屋子里亮堂堂的,就是道观的院子里也相当的亮。

    寒苒好奇油灯怎么可能这样亮,就走过去看。

    “这是青铜的油灯?”

    “嗯,还是鳄鱼油的油灯。”

    “这······”寒苒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对于小金影的话,寒苒觉得不能怀疑。

    “这有什么奇怪的,整个道观的主殿还都是金丝楠的,偏房和厢房都是紫檀的,就是地板也都是汉玉的。这都是一代一代枢门积攒下来的。”

    “至于鳄鱼油,道观里的储备可以再用百十年!”

    小金影到底还是个少年,有点显摆。

    只是这话······寒苒看着许天:“哥,这是真的?”

    “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确实是真的。就是许天当年也没少往这里收拾紫檀料。

    “你还别不信,我们用的碗和茶具,连清三朝的官窑都看不上。”

    小金影继续着显摆,这时候就是罗兴和肖念也坐不住了。

    先是一口喝完让人回味无穷的清茶,将茶盏翻过来······

    然后就贴着那茶盘,再摸索几下方几······一样样的考证这小金影的话。

    虽然都不是玩收藏的,作为传承人,总是见过这些物件的,不得不承认,小金影没一句假话。

    “娃不常见客人,更是没见过同道······”老金影说到这,有点哽咽:“娃上学,跟他们同学不属于一个世界,连个朋友都没交过,老师说孩子孤僻,是因为娃一直牢记他的使命!”

    “少主,虽然这些年生活清苦了些,可金影一脉为枢门保存的物件,一样都没少!”

    两千年形影不离,两千年生死相随,枢门每一代都会往影观收拾些精品珍藏。

    金影守着珍藏却过着清贫的生活,这跟财门出走对比太鲜明了。

    罗兴这时候一本正经的过来,向那老金影深深的鞠躬。不是因为年岁和辈分,纯粹为金影一脉的这份恪守初心。

    见老金影疑惑的看着罗兴的行为,许天轻声说:“财门出走了!”

    “他们······老主公当年几十万几十万大洋往财门搬,就是觉得世道要变了,整整为九鼎十二金储备了可以隐世富足生活二十年的财富······”

    那都是许天做的事。老金影不知道,只当是跟许天在讲故事。

    “世道果然变了,还是前所未见的大变局。老主公给我留下的那个收租的奴仆,在新时代来临的第一天就交代了一切。”

    “所有的盘剥都是他做的,却强加于影观身上。那时候一直没有少主的消息,我出去把他收了······”

    “少主,这是大势,是时代所需。地产没了,房产没了,又被仆役出卖,那些年,我一直没敢出山,就守在这里。”

    “也幸亏老主公给我留下的收音机,储备了足够的物资,让我整整度过了二十多年。”

    老金影说的很平静,谁都很难体会二三十年一个人守在这道观的感觉。

    都坐过来了,静静的倾听着老金影叙述。

    “差不多十多年前吧,我从中听出了变化,就出山了。我记得当年师父随老主公北上,我想去找找,也一路北上了。”

    “在燕赵地,我遇到了那次天灾,恐怖的天灾,那天我就在那里······受不了,看不过去,我整整在那废墟上游荡了三天,直到遇到娃。”

    “就是这娃看见我的第一眼,让我觉得他就是下一代金影。所有九鼎十二金的原住址我都找过了,一个都没见,我觉得传承更重要,我当时已经六十多了,带着娃就回来了,我知道,师父和老主公会原谅我的。”

    老金影说到这停了,凝视着许天:“少主,九鼎十二金可曾聚齐了?”

    许天指了指罗兴:“只有阵门陈······”

    “找财门可以考虑到这几十年大家的窘迫?”

    “有这个考虑。”

    “我虽然不出山,却有事件琢磨这个世道。少主,确实,只要是心存传承,心守九鼎十二金使命者,这些年肯定都过的窘迫。”

    “你的做法是对的,财门是关键。可如今财门出走了,你有何打算?”

    有何打算?许天这六十年是封闭的,虽然通过报刊了解了这个时代,跟亲身经历完全是两码事。

    这也是他苏醒以后一直纠结犹豫的原因,有点不知所措,无从下手。

    毕竟,现在的时代,是一个真正为民的时代,是跟九鼎十二金有共同理想和信念的时代。

    许天不知道是不是还能用曾经的手段和方式来行事。

第一二八章 正确的方式

    别看许天应该说是个百年老妖怪,其实他前五十年的江湖经历,包括形成的三观,行事方式,于当下无补,反倒是他的羁绊。

    从某些方面讲,许天就是个少年,甚至不能匹配他年龄的少年,对这个时代睁眼瞎的少年。

    这也是许天自苏醒一直战战兢兢行事的原因。

    当老金影问他有何打算时,许天确实是懵了,发怔了。

    老金影并没有探究,看到许天的状态,轻轻的带过去了。

    “财门出走,确实有点始料不及,可能需要重新考虑,也需要整理思路!”

    看着这个自己调教的老道士一本正经的指教自己,许天真不知道该有怎样的感受。

    或许是累了,或许是大家都感觉到了许天的那种情绪,亦或是为了节省油灯,毕竟小金影说了,从来没有这般奢侈过,把道观所有灯都点亮。反正大家睡的都很早。

    许天要求跟老金影同处一室。

    “出山多久了?”

    “半年不到。”

    “可曾上学?”

    “没有,一直在山里。”

    许天只能这样说,即便绝对信任老金影,许天也没法解释他的经历,也不想让这老头像当年那样跪拜自己。

    “也就是说,你对当下不了解?老主公怎么可能让你缺少了了解时事这一课?”

    “当年祖师从肯特山出来,命悬一线。师父只是个采药人,机缘巧合救下了祖师。”

    “那时候,师父已经错过了修炼的年龄。祖师是把所有的功法记录下来,让师父传授的。”

    “我师父说过,严格意义上,我算是跟他同辈。因为我所学的,几乎相当于祖师传授……”

    许天又得嚼瞎话了,实在不好解释他这种特别矛盾纠结的实体人。

    “祖师给我留下的功法记录,师父看不了,我看了就能铭记…~”

    “老主公出神入化,什么事都预料到了,就是传人这一块…~少主,你如今何种境界?”

    老金影说完,就直接出手了,几乎是全力施为。

    许天不得不应对。

    老金影算是当世绝顶高手了,可跟许天过手,依然不够看的。

    上一次脱力后,许天自主进入内息功法修炼,现在许天的实力,连许天也不太能准确的描述。

    只是一个搭手,老金影就撤身了:“少主,你已经是玄士境?”

    “我感觉离祖师所记载的玄士还有差距。”

    “不,我敢肯定,我是化劲之上,初窥圣境门槛,却连一招都无法接下。恭贺少主,重回上古枢门鼎峰修为!”

    老金影八十多了,却清醒无比。

    “我一人修为再好又如何?两千年传承的九鼎十二金,我却束手无策。”

    本该是虚心求教的,可许天面对自己调教出来的这老道,心里过不去。

    所以,就只能这样说了。

    “少主专心己身,又出山时短,加上老主公早先准备多年的财门出走,让少主一时无措很正常。”

    “少主,虽然老道不曾多入世,几十年守着这道观,却让我有时间琢磨这个时代。”

    “以老道看来,如今的天下是绝对要向盛世发展,迹象已经显露无疑。在老道看来,盛世来临,对于九鼎十二金的存续,真正需要解决的便是财。”

    “财侣法地,修者四要,财为基础。财门出走,就需要少主必须先解决财的问题。”

    “新时代这几十年,可以说是将九鼎十二金几千年赖以存续的产业化为泡影了。”

    “可是,少主,枢门六十年不曾现世,九鼎十二金的传承需要存续,在这个大变革的时代,想让传承不断,死守故地是不行的。所以,老道以为······”

    “九鼎十二金若想传承下去,必定要适应这个时代,也就是说,老道以为,九鼎十二金估计没有那一脉还继续留在原地。”

    许天又何曾不知道。

    苏醒,再到回国,许天做事一直都恪守着谨慎的原则,一路南下,几次路过九鼎十二金各脉附近,都强忍着不曾去找寻。

    财门实在是太重要了。

    至于金影,金影之所以被称之为金影,就是因为金影一直就是枢门的影子,形影不离,忠贞不渝。

    金影也是除枢门许以外,唯一一个知道九鼎十二金隐世地址的。

    可惜,从老金影所言,似乎他已经替许天走过了一场,结果却很失望。

    因此,老金影才委婉的劝说许天。

    “六十年没出世,各种缘由不说也罢,其实,我就是想知道,九鼎十二金到底还留存下多少。”

    许天真的没想过追究什么,也没想过使用当年的手段去做什么。六十年,不止是一代人,许天不敢奢望一切依旧。

    这也是这一路走来,许天不曾对罗兴没有尊卑的言辞和行为有任何表示的原因。

    时代变了,许天需要去适应。

    “少主,从肯特山出山,一直到影观,半年多的时间,想必少主并不曾在任何一地停留太久吧?”

    许天轻轻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少主,你应该清楚,从先秦起,九鼎就从庙堂转江湖,从共和、分封到大一统的集权,九鼎也彻底融入江湖了。如今又是一次大变革,但九鼎肯定应该还属于江湖。”

    “少主,当下是火器横行的时代,或者说末武时代,并没有出现整个华夏之地需要我们九鼎迎战的事件,为何要纠结聚齐九鼎十二金?”

    “老道以为,既然都属于江湖,那就在江湖中相遇吧!老道相信,只要九鼎十二金入世,还存续着传承,那一脉也不会忘记烙印一般的使命。”

    言外之意,只要是发生了需要九鼎十二金挺身而出的事件,必将出现九鼎十二金的人,也就有了九鼎十二金相遇的时刻。

    许天似乎觉得这是现在最合适的方式。

    说实话,许天越是了解如今的时代,越是不敢去找九鼎十二金的传人,连孔家传世两千年的肖家,都进了公门,自己离开的六十年,又怎么能要求九鼎十二金固守?

    不管是遵守承诺,履行使命,前提是生存。

    两千年积蓄的所谓产业,在这个时代到来后,一切都从归于零,自己六十年昏睡,而这六十年重新洗牌了。

    阵门陈改姓换名,入赘避世,财门出走,又何尝不是九鼎十二金整个体系的写照。

第一二九章 金影的第一次露脸

    这些年,岭南火车站是全国最忙碌的火车站了。

    元旦将近,岭南火车站更是人头簇动

    此时,从出站口走出五个人,三男两女,还有一少年,正是许天等人。

    许天这时候已经放下了执念,有了融入江湖的想法。

    之所以来岭南,许天并不是要赶潮流都遍地是钱的改开前沿,而是想着过冬。毕竟南岭以南的冬天相比秦岭淮河以北要舒服很多。

    在影观停留了一个多月,跟老金影交流了一个多月,许天带着金影入世了。

    当然,寒苒、肖念以及罗兴,依旧随同。

    “人好多呀!”

    寒苒好歹也是生活在省会城市的,也被岭南火车站这摩肩擦背熙熙攘攘的人群给惊着了。

    至于小金影,直接懵了,从来没见过这样多人。

    就是许天也一时有点不适应。这不是当初的广九火车站,当年的广九火车站也算是大站了,往来人员也相当的多,可跟现在看到的,根本就没法比。

    “这不是广九站。”

    “什么广九站?”

    罗兴听到许天嘀咕,顺口就接了一句。

    “呃······祖师说最大的火车站是广九站,我以为咱们还会在广九站下。”

    “小天,这是新站,是七十年代新建的。若是老广九站,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

    五人一边闲聊,一边出了车站,走进了全是人的站前广场。

    说是走进了,其实就是随着人流走。许天虽然不是第一次来,却对现在的情况一样是陌生的。

    到了站前广场,出站的人群算是多少分散了一些。

    “要地图吗?”

    五个人的行李都不小,都是一水的大背包,许天和罗兴更是将近一米的双肩包背着。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是刚从内地来的。

    挡着许天他们的那人,也背着包,斜跨着,手里抓着一沓地图。

    “多少钱?”

    “一百块一张。”

    “一百块?”

    寒苒声音喊的有点高了,赶紧捂了嘴,眼神的不可思议却是显露无疑。

    一百块呀,肖念原本是鲁大的教授,所有的收入加起来,一个月也就六七百块,也就六七张地图的价格。

    寒苒算是家庭条件不错了,在鲁大,一个月的零花钱也就几十块,买不起一张地图。

    泉城不是没有卖地图的,也就块儿八毛的,纸质好一些的也就一两块钱一张,没想到这边的价这么高。

    “土鳖!这是特区,是改开的前沿,真当是你们那山沟沟呀!”

    “滚!”

    许天本来不想搭茬,买卖嘛,只要不是强买强卖,人家怎样发财,轮不着他管。可出言不逊就是找茬了。

    “你······”

    买地图的那人好像想上手了。

    来特区的内地土鳖,即便是被骂了,都是悄悄的躲开,若是稍微有些不服气,那就是自己地图卖出去的时候。

    可当这人正准备故技重施时,却发现这五人似乎一点都不紧张,就那个少年,十五六岁的少年,似乎也跃跃欲试,等着他出手一样。

    “你们等着······”

    这话都没敢看着说,扭头就走了。

    许天五人没人当回事,只是继续往外走。

    “砰······”一声,肖念身边有一人摔出去了。

    “他抢我包!”

    肖念是一个暗劲武者的反应,在被抢的那一刻,很随意的就踢出一脚。这还是肖念心善,力道适度,否则那人绝对不是单纯的摔出去。

    见那人吭哧吭哧的站起来:“臭娘们儿,你敢动手!”

    也就这档口,许天几人的周围立刻就宽敞了。倒地的那人一起身,就有三五人站过去,然后,好像有什么方式联系了一样,许天听到有不少脚步声朝这边过来,很急促。

    那人狠狠的等着肖念,却发现似乎这女人一点都害怕,一块的五人都没有一点担心。

    先是三五个,七八个,一会儿就聚集了十多人,将许天五人围了起来。

    钢管、短刀、匕首,连凶器也都很嚣张的拿出来了······这就是特区现下的境况?

    许天将听声辨位放到了最大,辨识着整个站前广场老公家的踪迹······很显然,站前广场是有巡逻的,可惜人太多,事太乱,处处都有纷争,处理每一件纷争都不是那么简单的,又不能粗暴的执行。

    在许天的耳朵里,也就在他们这边剑拔弩张之时,有巡逻存在的地方,再一次有了争吵和推搡事件,硬是牵绊了老公家人往这边的步伐。

    似乎,这里面是有关联的。

    也就一阵儿,许天五人已经被围起来了,人群在他们冲突的位置很远处围成了圈,都带着怜悯的眼神看着许天五人。

    “新来的,不知道这群人的厉害。”

    “这下这几人要遭殃了。”

    “还有一个小姑娘呢!这些人也不想想,带着一个小姑娘就这样胆大,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不也是咱郭嘉的地方?这群人······”

    “小声点吧!别找事!”

    “前几天不就是有人说了句公道话被揍了吗?看着就行了,别惹人别惹事。”

    “唉······等下帮忙送医院吧,这帮人都手狠着呢!”

    混乱的环境并没有影响到许天听到这些议论,也不影响许天能清楚的知道在站前广场那些巡逻的行踪。

    许天不想跟老公家打交道,不管自己的身份来历,还是身份性质,都不想跟老公家有交集。

    “谁来?”

    许天就这么轻声的问了一句。

    “大哥,我来!”

    既然是入世,就需要跟俗世接轨,不能主公主公的叫,就是少爷,许天也不允许,金影就喊许天大哥了。

    小金影很是兴奋,估计这孩子从来不曾跟人动过手吧。

    “罗兴,你照看着他,别失手搞死人,也必须给他们教训!另外,时间要快,在老公家过来之前,咱们必须脱身!”

    许天的话音刚落,金影已经冲过去了。

    罗兴本来也想冲过去,痛快的爽一次,有点不好意思跟小金影抢生活。

    许天手里也捏了一叠硬币······小金影面对一圈二十多人带着凶器的凶徒,许天还是很操心的。

    金影一脉的功夫,重点体现在影字上。想当年,许天身边一直就由金影陪伴,却没有任何存在感,金影的轻声功夫几乎是整个九鼎十二金中最为超绝的。

    所以说,许天操心多余了。

    只见那金影真的就如一道影子在围攻他们的人群中穿梭,让人目不暇接,每与人接触,必将会有人倒地,等他再击倒两人后,这人才哼出声来。

    “真快!”寒苒惊讶于金影的速度,更是惊讶于金影的身手:“我感觉我不是他的对手。”

    “别说你,我也觉得很难胜过他。”

    肖念也低声说着。

    “肖姨,那倒不至于,金影还在明劲期,只不过身法轻巧灵活。他应该是在跟老金影的对战中长大的。”

    许天很清楚,肖念只在乎练,而金影是注重于战,不可同日而语。若是切磋,肖念肯定能赢了金影,若是生死对战,肖念很有可能不是金影的对手,至于寒苒就更别提了。

    看金影的这身手,许天也就彻底放心了,罗兴也相当悠闲的看着金影狂揍这群二货。

第一三零章 到底发生了什么

    武者对于常人而言,或者说对于街痞混混而言,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本来都以为即将看到一次群殴,没想到却变成了一个小娃娃群殴一群人的景象,围观的吃瓜群众,都还来不及议论,似乎就已经看到了结果。

    这群在五羊站前广场不可一世的街痞,眼看就要全倒下了,连那娃娃的衣角都没挨着。

    马上就要结束了。

    就是罗兴也退回来了······自己又没有出手的机会,又跟不上金影动手的速度,不在局中丢人了。

    罗兴好歹也算是暗劲后期的水准了,居然跟不上自己需要看护的人,很没面子的。

    四人都很悠闲,都躲在一边,就跟围观的人群一样看热闹。

    能在五羊火车站站前广场如此嚣张行事者,自然有他们可以如此行事的依仗,不管是背景也好,还是本身实力也罢,许天虽然看热闹,一刻都不敢放松。

    这也就是很短的时间,眼看就要结束了,越是这个节点,越是不能放松。

    果然,就在此时,许天听到了身后有人的心跳和呼吸频率在增高······

    来不及判断,那种让人紧迫的呼吸和心跳似乎已经到了峰值,这就是一个人在做出某种激烈行为时的表现。

    许天能确定,这人的目标不是他,也不是罗兴,甚至连肖念都不是,他的目标是寒苒。

    毕竟寒苒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肖念有过出手,那人有自己的判断,就看中了寒苒。

    许天一时有让寒苒增长经历的念头,却瞬间就压下去了。

    一旦偷袭的人得手,恐怕事情就不能简单的解决,必定会上升到通知老公家的地步,这是许天所不愿的。

    所以,许天侧了一下身,极快的踢出一脚。

    “啊······砰···”

    随着这一声,寒苒和肖念才回头看,一个手持匕首的人被许天直接踹飞了。

    “啊······哥,我······”

    “先别说!小影,走了,别磨蹭!”

    围攻的街痞没几个了,金影似乎有了戏耍的心,速度慢了,出手也慢了,似乎是在等着对方跟他对战,甚至还留了手,让那些被击倒的人有机会起身了。

    就在许天喊了这一声后,金影突然又快了起来······

    许天在喊出以后,人已经开始往外走了。

    围观的群众见许天他们离开,几乎是带着恐惧,很快的就为许天他们闪开了一条通道,没人敢吭声。

    许天也知道,在这人群中,肯定是有同伙的,只不过一直不敢出手而已。不过许天没有清除这群街痞混混的想法。

    自己也不属于官方的人,没义务清洁整个五羊火车站的职责;自己也属于灰色地带的存在,没必要做的如何高尚。

    况且,此次南下,除了过冬,还是有其他目的的。

    作为改开的前沿,很有可能会是九鼎十二金融入江湖的起点,就如许天那个时代的上海滩。

    许天不想节外生枝。

    车站外,一排排一溜溜的出租车等候着,许天五人出来后,没有任何耽搁,直接上了一辆面包。

    “找一个差不多的酒店。”

    跟司机随便提了一句,许天就不说话了。

    五羊城,当年许天没少在这里待,只不过他不确定六十年前的那些物事是否还依旧,只能随司机的便了。

    司机难得第一次没有绕路,他不敢,虽然站内的打斗时间很短,可常年在火车站混饭吃的出租车司机是知道的。

    三男两女是难惹的角色。

    “东亚酒店?”

    出租车司机停在酒店门口,许天很是疑惑。

    “老板,这是里火车站相对比较近的酒店,三星级的······若是不满意,那个······那个我可以再送你们······不要钱也行。”

    那司机以为许天这是不满意了,说话都不利索。

    “就这吧。”

    付钱下车,各人背着各人的行李,五人走向酒店大门。

    “这酒店怎么了?东洋鬼子开的?”

    罗兴听到了许天跟那司机的对话。

    “应该不是,我听祖师提过,这酒店有些年头了,他当年就在这里入住过,好像这酒店在世纪初就有了。”

    “老板这话没错!我们酒店是整个五羊市最早的星级酒店,还是五羊市第一个挂上红旗的酒店,跟东洋鬼子无关!”

    门童也听到了罗兴和许天的聊天:“各位老板,这是初次来五羊吧?我们酒店有······”

    门童嘚不嘚的介绍着酒店的附加业务,一边帮许天等人打开了门,将他们迎进了大堂。

    这门童倒没有因为几人的穿着看低他们。

    这些年南来北往的客商都往五羊涌,门童也见识过不少穿着土气却相当豪爽的大款,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这感觉真的让人宾至如归了,最起码寒苒就这样想。泉城的宾馆就没有人家这样热心。

    门童将许天等人迎到了前台,还帮忙许天等人办理入住。

    稍作休息,许天一行人聚在餐厅用餐。

    “哥,我想陪肖姨去转转······”

    到了改开的前沿,看到了来来往往那些人的穿着,寒苒和肖念都有些心思了。女人嘛,就这样。

    “行,酒店有车,就用酒店的车······金影,你去吗?”

    “我不去!”

    小家伙似乎心中只有职责,尽管对五羊市相当的有兴趣,也很好奇,却明白自己必须是跟着许天的。

    罗兴见许天看过来,直接摇头了。就是想去,也不想跟着女人出门。

    许天随手从裤兜抽出一沓钱,丢给了肖念。

    虽然在影观决定了入江湖,在江湖中去寻找九鼎十二金的踪迹,可许天心里还是没那么踏实。一直忧心该怎样走下去。

    许天定的都是套间,金影也没打扰许天,在客厅掇弄那些电器。

    罗兴闲着无聊,也陪着金影在客厅热闹。

    许天一个人盘膝坐在床上,脑子里很乱,有点无从入手的感觉。

    手里有些钱,可多是美元。江湖不容易,他们五人是需要钱财支撑的。在影观,许天对于财门的心结似乎淡了,而此时,见识了改开前沿的消费水准,心里又对财门有了怨。

    早年的行当,不知道现在的江湖是否还存在,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带着五人真正的混进江湖。

    所谓的劫富济贫,都是措辞和借口,这是九鼎十二金忌讳,从不曾这样做过。九鼎十二金的江湖从来都基于江湖道义之上。

    许天脑子里思索着曾经的江湖事,江湖行当,江湖道义,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客厅里罗兴和金影看电视的笑声将许天从杂乱的思绪中醒来,很自然的用听声辨位将整个酒店过了一遍······这地方的建筑格局自己很熟悉,不需要专门侦查。

    就在此时,许天的听声辨位中却听到了酒店大堂的混乱······似乎是寒苒和肖念回来了,似乎两人受伤了。

    许天推开门,来不及跟罗兴和金影打招呼,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罗兴和金影也觉得不对劲,跟着许天就往外跑。

第一三一章 难不成是偶发事件

    “小天,对不起,我没照顾好苒苒。”

    酒店的服务员领着相互搀扶着的肖念和寒苒从电梯出来,肖念的第一句话就是这。

    “肖姨,先回房。”

    那酒店的服务员好像生怕许天问什么,低着头不敢说话。

    许天挥挥手,直接让服务员离开了。

    不管这服务员是不是知道内情,许天都不会去难为他们。

    “哥,钱被抢了······呜呜···”

    刚进了房门,寒苒就哭了。

    一万多块钱呢,连一块都没花,就这么没了。

    寒苒虽然不知道许天有多少钱,却知道一万多块绝对不是小数目。本来她想,这次逛街,是想着给五个人都买些衣服的。

    既然是融入江湖,还是选择在五羊,就需要在表面上跟五羊的穿着一样。这也是寒苒和肖念没有拒绝许天给钱的原因。

    从酒店的入住费用参考,她俩也知道这里的消费水平不低。

    可是,就在她俩从酒店的出租车上刚下来,就遭遇了抢劫。

    她俩跟司机说了去繁华街区,去商业大厦。司机确实将他们拉过去了,却将车停在了百货大厦的后面,那是一条小巷。

    司机说那里下车方便,不然的话,她俩还需要过天桥······

    可她俩一下车,就被十多人围住了,司机却见势不妙,直接跑掉了。

    “有两个明劲的传武者拦下了我,其他人围攻苒苒,将钱抢了。”

    “我太缺少对敌经验了,没能短时间内拿下那两个传武者,苒苒应对十多人的围攻很困难······”

    金影不以为然,罗兴也不以为然。许天却知道,肖念或许对常人而言是高手,修为也是暗劲后期,甚至比罗兴还深厚,若是对战,她俩真的很菜。

    许天听着寒苒和肖念叙述,两手分别搭在二人的手腕上:“没事,只是点皮外伤,稍微休息几日就康复了。”

    说完,许天拿了酒店的便笺,开始写了一些中药:“罗兴,你带着金影去买药,跟酒店协调煎药的事。”

    “记住,不要怕花钱,要表现的咱们很有钱的样子。”

    罗兴瞬间就明白了许天的意思。

    又是一沓钱,有两三万的样子,罗兴直接从许天的背包里拿的。

    “小天,这······”

    肖念想说什么,许天挥了挥手:“师叔,没有谁可以拿咱的钱!”

    肖念和寒苒就在许天的房间里休息,等着罗兴带着药回来。许天放大的听声辨位的范围,将整个酒店尽收耳中。

    很显然,这所谓的偶发事件,肯定酒店这边是知情者,甚至是参与者。

    露富,在餐厅随手拿出一沓钱,再到酒店的车送到百货大厦背后的小巷,然后遭遇抢劫······难道酒店以为别人都傻吗?这么明显的事也敢去做?

    之所以现在不去找酒店的麻烦,许天是对出现明劲的传武者有点疑惑。

    传武者不是大白菜,街痞子,小混混,甚至新生的帮派,能招揽到传武者都很难。看上去应该是一次露富后偶然出现的抢劫,怎么就出现传武者了?

    “内地来的土老帽被抢了?”

    “可不!掏钱挺牛掰的,就是没脑子!”

    “可他们是咱酒店的客人呀,会不会找酒店的麻烦?”

    “什么呀!又不是咱酒店的车,酒店的车只给外宾用的,怨不着咱们,这又不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真当那些傻帽敢跟酒店理论呀?”

    “我看见了,一万多块,就这样没了。”

    “骚燥的,有俩钱来五羊显摆!”

    本以为这事酒店会有反应,事实上,许天只听到前台的服务员低声议论,在酒店大堂的卡座里居然没人谈起,似乎这很正常。

    本以为这事应该跟酒店有关,事实上,从听到的信息看,有关是有关,酒店方只是看客而已,只不过是听说过,看到了,而没有参与,或者说不算是直接参与者。

    本以为卡座里会有一些相关人员,负责放风也好,负责踩点踅摸目标也好,事实上,许天并没有听到任何信息。

    或许,此刻原本踩点和踅摸目标的人已经离开了。

    似乎事情很棘手了。

    “师叔,你们坐的不是酒店的车?”

    “我们也不清楚。刚出酒店门,就有车辆停在身边,有人打开门,我们以为是酒店的车,就那样坐上去了。”

    “我回来时看过酒店院子里停的车辆,那辆车不在了。”

    “你记得车牌?或者记得那是辆什么车?”

    若是肖念和寒苒能记住那辆车,倒是个切入点。

    “小天······我···”

    肖念她俩哪能记得什么车。

    肖念虽然也出入过这样的场合,各地讲学交流,也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都是车接车送的,她以为这就是酒店的服务。

    至于寒苒,完全就一直处于晕晕乎乎中。泉城跟特区完全是两个世界,她完全被这里的奢华和新颖吸引了,有点眼花缭乱。

    坐上车,相当的拘谨,车内的豪华让她有点不适应,就是连车门车窗以及车内暖呼呼的空间都没搞明白,哪有心思去考虑这是什么车。

    见肖念和寒苒的表情,许天就知道没希望了。

    不一阵儿,罗兴和金影回来了。

    “许天,没人跟踪,在药店我俩还不小心掉落了钱,也没注意到有人特别的在意,没线索。”

    金影也附和罗兴的讲述。

    难不成会是偶发事件?许天绝对不信偶发事件的可能。若五羊城真的是传武者都沦落到干劫匪的这一行,那传武者也太常见了。

    别说新时代有禁止搏杀的说法,即便就是许天当年的时代,街头混混也很少出现传武者参与,除非此时的五羊就是当年的上海滩。

    “你俩带着钱,在酒店里转悠转悠。老罗,看你的了!”

    罗兴那自来熟的性子,这时候应该派上用场了。至于金影,许天希望他尽快老练起来:“我就在房间,不用担心这边。”

    看金影欲言又止的样子,许天明白他的心思。这娃对于职责和使命这块认死理。

    许天辨别了草药:“师叔,苒苒,这些药对是对了,就是年份不足,也不算太地道,至少需要三次才能恢复。”

    “用水煮后,直接将药液和药渣都倒在浴缸里,浸泡一个时辰,直到水冷了。”

    安顿好肖念和寒苒疗伤,许天再一次放开了听声辨位,仔细滤过整个酒店的所有人。

    一直没有任何发现,许天也溜达到了酒店的大堂。罗兴这时候在卡座里跟人闲扯,天南海北的胡扯,相当的熟稔。

    见许天下来,也没有停止。许天随便找了一个沙发坐下,金影就依过来:“主公,没有发现。”

    “金影,注意门童!”

    从许天下楼,有位门童就时不时的瞅罗兴,现在还时不时的往许天这边瞥过来。

    许天要了一杯咖啡,顺便也给金影要了一杯:“这玩意儿你试试,若不喜欢以后就不喝了,就是尝尝鲜。”

    许天在酒店大堂没有待多久,咖啡喝完就溜达着回房了。

    晚餐时肖念和寒苒伤情有所缓解,也幸好没有鼻青脸肿的情况,大家就都在餐厅用餐了。

    罗兴很兴奋,似乎有所了解了。

    “有这么一帮人,一直就在五羊的大酒店门口做买卖。他们做事不固定,所有五羊的好一些的酒店都有他们的踪影。”

    “一般就是驾驶豪车在酒店门口揽客,然后在不同的位置布置人手······不过,我听到的,似乎都是些混混街痞,甚至遇到了一些横的,对方都会妥协,很少出现涉及人命的行为。”

第一三二章 过江龙

    难不成真是偶发事件?听罗兴打听到的消息,许天也有点疑惑了。

    偶发事件······

    “老罗,你觉得你听到的这帮人,有可能会有传武者在其中?”

    “这个我还专门打听了。据这里做生意的那些人所说,只要是在五羊城里混得开的,或者能有一定势力的,基本上背后都有一些靠山。”

    “至于他们说的靠山是不是传武者,亦或是官方的背景,他们都有些忌讳,没人详细说,都支支吾吾含含糊糊的。”

    “这些生意人,特别是外敌来的客商,或多或少都有过这样的经历,基本上都是自认倒霉、破财消灾、不了了之。”

    “没人去追究,也没人敢去追究······”

    罗兴在说这些生意人的做法时,明显的带着不屑。

    “哼,不了了之!没人可以拿咱们的钱!”

    许天注意到肖念的神情了,似乎也有就此作罢的意思。许天不等肖念说出来,直接就决定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在明面上,自己算是晚辈。肖念一家自古到今的角色,加上这几十年整个社会对于孔家的风气,以及她本身钻在象牙塔里的行事理念,很可能会选择自认倒霉了。

    一旦肖念说出来,许天还真不好意思反驳她。倒不如自己先决定了,她也不好意思反驳自己。

    再说了,这一行的主导是许天,许天从影观出来后,也没有了刚刚苏醒后的那种不适应和忐忑。

    “许天,你就说怎么干吧!我就不信,这五羊的混混能有多大能耐!不行就掀翻了狗日的!在这五羊玩一场大的。”

    罗兴应该说是对于这个时代所谓的江湖道最为熟悉的。

    虽然罗兴不曾讲述过他的过去,有许天在,罗兴也尽量去扮演一个配合者的角色,看罗兴的行事,也知道他绝对有不凡的经历。

    “金影,今晚把那个门童带过来!”

    许天似乎明悟了,也知道当下并不是自己从报刊和书籍上了解的那样。不管是火车站还是这次被劫,似乎再怎么纯洁的社会环境,也无法避免地下道的存在。

    江湖一直会存在的,所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估计算是至理吧。

    许天从报刊和书籍了解到,这个时代,有过几次大规模的杀绝地下道,可似乎轮番的一直出现了。

    或许这时代的地下道跟自己早年的不一样,不过,拳头始终会是地下道的道理。

    既然要入江湖,那就先看看如今的江湖是怎么回事吧。

    酒店的外墙不好攀爬,金影依旧带着那门童从外墙爬上来了。

    当金影敲响窗户时,寒苒惊讶,就是肖念也一副不可置信。要说攀爬这个四楼,肖念能做到,当初弄死东洋人自己就做过。但她绝对做不到金影这般带着一个人还如此轻松。

    门童已经换了衣裳。

    “在他回家的路上拿住的。”

    把那门童丢在沙发上,金影跟罗兴眨眼。

    许天没管金影和罗兴二人做什么,听到他俩低声嘀咕,说什么摩托车······也值个万儿八千了。

    许天让寒苒从卫生间拿来一条毛巾,然后在门童身上随便的点了点,门童醒了,很平静的看着许天他们。

    金影和罗兴已经出去了。

    “先跟你说一声,一会儿忍不住了,扛不住了,就点头。”

    说完,许天在这门童的两个肩膀处拍了两下,那门童闷哼一声,咬牙切齿的喊:“来吧!爷爷能扛住!”

    许天笑了。

    能扛住?别说这门童就是以常人,就是传武者,也没有在自己手里扛住过。

    “好,我希望你能扛住,别点头!”

    肖念和寒苒不知道许天要干什么,只是坐在一边看着。

    许天在那门童的身上,先是随意的点了几下,肖念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居然是奇经百脉之乱经。

    如今存世的所谓奇经八脉,只不过是上古医典的遗存,也只是用于医学所用的经络学术理论。在秦时,焚书坑儒,《难经》留存十不存一。

    肖念也是在祖父辈闲谈中知道一些秘闻。当年焚书坑儒,所有有关道术的典籍尽数焚烧,就是那些医学以及其他学术的典籍也都挑拣着焚烧了。

    肖念依稀记得,祖父辈在说起《难经》时的憧憬之情,感慨之子,又是如何的惋惜。

    作为儒家传承人的守护者依然对当初一些道术典籍惋惜,可见那些典籍的成就。

    肖念还记得,家族口口相传中,对于奇经百脉的传闻……没办法,作为儒家传承人守护者,不可能留存下这些所谓的学术理论记载。

    家族所传,奇经百脉之乱经有拔乱反正筋脉之功效,同样可以搅乱人体筋脉运行。

    果然,当看到许天的手法之后,便是那门童一滴滴的汗珠滴落。肖念都能感受到他在怎样的忍受着。

    嘴里咬着毛巾,偏偏无力将毛巾吐出来;两臂在用力,都能看得见,偏偏肩膀被许天轻松的卸掉了,能做的只有摇头点头以及流汗……

    “我真心希望你能扛住,让我见识古今以来最硬气的爷们儿!”

    许天就看着那门童,看的很仔细,包括那门童肌肉的颤动,脸部的扭曲。甚至许天的手搭在那门童的脉门,很用心的监测着那门童的心跳呼吸……

    也就不足一瞬,肖念感觉也就是自己张嘴闭嘴的瞬间,那门童点头了,很急促的点头,眼睛赤红。

    还是随意的一点,肖念仿佛听到那门童有种死里逃生的轻松感。

    “说吧。”

    那门童看着许天,满眼的惊恐,眼神都不敢正视:“是崔梁,他属于火车站那一波人,是过江龙。”

    “过江龙?你算什么?”

    “我什么都不是,只不过见的多,知道一些他们的来历。大哥,我不是他们的人,也没有做过配合他们的事。”

    “大哥,我只知道他的来历,从来没参与过这些事。只是他们偶尔会给我点小费,只要求我闭嘴。”

    “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每一次发生了,老公家都会来调查,我能做的就是一问三不知,什么也别说就行。”

    “大哥,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过江龙是什么意思?”

    许天这话一说,就是那门童也愣住了。

    还以为许天他们也是玩地下道的,否则不会这般残忍,居然连过江龙都不知道。

    这…~那门童只是稍微迟疑:“他们是从港岛过来的。”

    “我听说是因为港岛回归在即,他们派一些人先过来这边熟悉一下地下道的规程,跟这边的地下道接触一下,以图回归之后适应官方的管理……”

    “怎样找到他们?”

    “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来了我见到了才知道是他们,他们不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门童说的绕口,许天也大概明白了。

    让那门童先睡过去。

第一三三章 没人能拿走我的钱

    罗兴和金影很晚才回来,回来时肖念和寒苒已经去睡了。

    有些事跟肖念寒苒没法说。肖念还没有彻底从一个教授转变成江湖人,受象牙塔里的思维影响太大。

    至于寒苒,完全就不知所谓,很纯很懵懂。

    “这孙子抠索,摩托车里没多少油。金影才刚刚学会就没油了。许天,怎么样?撂了?”

    “是火车站那伙人。应该跟从火车站出来的出租车司机有关。”

    在车站吃饭,出租车司机肯定跟火车站的那些人有联系,很容易就能查到他们入住的酒店。

    接下来的事就能想通了。

    “怎么干?”

    “先把这人处理了,再考虑接下来怎么干。”

    “处理?”

    罗兴听这意思,似乎没这门童什么事,许天不至于…~

    “想什么呢?把他送走,总不能让他在房间里待着吧?”

    许天不觉得自己给罗兴留下心狠手辣的印象,怎么会这样想?

    要说在肯特山…~好吧,当时确实要任性一些。

    能一样吗?这是在国内,有些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些。

    门童的摩托车丢在那里,就把门童丢到那里…~金影就理解了,也执行的相当彻底。

    肖念和寒苒在酒店养伤,许天带着罗兴跟金影又一次到了火车站。

    “这人太多了,不好行事呀。”

    再次见识这拥挤的站前广场,罗兴依旧头皮发麻。

    在这样的场景下,找昨天晃了一两眼的那些人,跟大海捞针差不多。

    昨天小金影速度太快,还没看清人角就被他击倒了。对战的时间又太短,还没来得及看清人,就已经结束了。

    现在反过来再找这些人,确实是挺难的。

    “罗兴,难不成你有其他办法?”

    金影一句话就怼上罗兴了。

    不喊主公金影可以理解,毕竟是新时代了,主公也不在意这些。

    可罗兴这样质疑主公的决定,这不是什么好现象。

    昨晚金影就不怎么舒服,今天又来这牢骚。

    “不是……唉,我就是帮咱老大用点脑子……”

    罗兴不至于跟金影争辩,也确实是自己一时半会儿转不过来。

    当时他跟许天相认之初,就一直是这样的。当初两人处于那种环境,那时候许天似乎很闷,罗兴的话就有些多。

    许天没介入他俩的闲扯,自顾自的朝出站口。

    金影瞪罗兴,罗兴呲牙。

    金影觉得罗兴忤逆了主公,让主公不爽了。而罗兴知道许天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小金影,等你跟咱老大接触多了你就知道,咱老大没那么多事。”

    听到广播有到站的车次,许天带着罗兴和金影,就站在出站口的一旁,看着那些出站的人。

    罗兴和金影大眼瞪小眼,愣是不明白许天几个意思。

    “金影,跟着那个中年人,就中山装的那个。”

    “一旦出现有人抢夺他的财物,你只需要将他的财物截下来归还。”

    “那些抢劫者若是没有异动也罢,若是有了,就放开手一个都别放过,全部放倒。”

    “记住,务必在老公家介入之前离开!咱这次做好事不留名!”

    金影没有含糊,毫不迟疑的去执行许天的决定了。

    “老许,你是想把他们逼出来?”

    “谁都不能拿走咱的钱!”

    罗兴既然理解了,许天也就不需要解释。

    又指认了一人,让罗兴跟上。

    至于甄别来客是否有钱,是否携带现金,许天自认为算是内行。

    这些能耐,就是当年的高买祖师都相当佩服。

    想当年,许天也不是不做这样的买卖,在当年,正逢乱世,能在那个时代富足者,多以发国难财为主。

    当年,许天做这样的买卖也从来不曾客气过。

    许天跟着一对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了些,走两步总是不自然的要看看抱在怀里的皮包。

    “二哥,这次咱们趸些啥?”

    “就搞电子表!那玩意儿不占地方,一背包装好些个,还特别赚钱!”

    “上一次我手紧,就趸了一千块钱的,这一次,咱哥俩搞大些。一次买卖,不愁给你大哥娶媳妇的钱!”

    许天听出来是北方来的,还能具体到是西北一带。

    很显然,许天所了解的十年前就开始北上的电子表,虽然已经不算是抢手的买卖,可对于西北内陆,电子表还是有市场的。

    或者说,如今电子表已经被整个大陆所认同。

    这是一对怀揣着发财梦来五羊的兄弟俩。

    许天不远不近的缀在后面,距离是让自己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并解决问题的距离。

    这憨货兄弟俩高声谈论的声音,应该能引起火车站这伙人的注意。

    抢劫肖念和寒苒,对方应该以为自己想不到他们。

    果然,没离开出站口多远,许天就注意到有三五人在慢慢的靠近那兄弟二人。

    许天继续不紧不慢的跟着。

    远处传来喧嚣声,许天听到,那是金影已经拦截了一波抢劫,是围观的在议论,却没有多少欢呼声。

    紧接着,许天又听到一阵混乱声,是罗兴出手了。

    罗兴这个活宝,总是忘不了耍宝,居然还有功夫白呼,还说的那个叫义正辞严,正气凛然,好像真的是为了除暴安良行侠仗义一般。

    真是闲的。

    不过,罗兴那边居然有掌声和欢呼声,倒是让许天多少欣慰了。

    许天真怕如今会跟他曾经那时代一样麻木。

    跟踪兄弟俩的那几人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兄弟俩还继续兴奋的谈论着,畅想着赚钱后的美好生活。

    似乎那所谓的二哥来过五羊,不止一次提到他们的行程……

    跟踪者越来越靠近那哥俩了,对于熟悉五羊的来客,跟踪者也知道必须尽快下手。

    许天也快了起来,在人群中穿梭,连衣角都挨不着的就穿过了人群。

    “抢劫呀!”

    那兄弟俩中做弟弟的,手里的皮包被拽走,几乎是嚎叫着喊出声。

    “抢劫了……”

    就在此时,许天很突然的就出现在那劫匪身边,一手拿住了劫匪,一手夺过了皮包。

    “拿住了!赶紧走!”

    许天将皮包丢给那哥俩。

    哥俩也不傻。那弟弟倒是想凑过来感谢许天,或者想教训那劫匪,当哥哥的一把拉住弟弟,快速钻进了人群。

    许天又被包围了。

    本来以为需要松快松快手脚,谁知道有人似乎认出了许天,制止了这三五人的动作:“你想干什么?想在车站这片吃买卖,也不怕磕了你的牙!”

    “我不想干什么。回去告诉你们主事人,就说老子的钱不是那么好拿的,没有谁可以拿走我的钱!”

    许天丢开了那只脏手,随意的拍了拍,仿佛被脏手污染了一般。

    根本不管那些烂人如何,径直朝出站口而去。

    “告诉你后面的主事人。这几天老子就待在火车站了!老子耗的起!”

第一三四章 杠上了

    “大哥,这事我愿意干!”

    “老许,硬是要的!”

    金影还小,有这样被人敬佩和崇敬的场景,确实会让他有种成就感。

    可罗兴……许天不以为混世多年的罗兴会被这样的小场面而不知所措。

    见许天盯着他看,罗兴赶紧就接下了话茬:“我知道,咱们不适合走向前台,不过,即便是不留名,这种感觉也不错的,最起码心理舒服多了。”

    “特别是做这事还有助于咱,两不耽误。”

    许天并没有其他的意味,只是疑惑罗兴的兴奋点而已。

    从许天而言,这类事一直就在做,也是九鼎十二金顺便该做的。

    虽然九鼎十二金使命相对于这类事是宏大的,但并不是因为善小而不为。

    通常情况下,或者说九鼎十二金的记载,不会记载这些琐事,更多的是记载那些惊天动地却相当隐秘的大事件。

    许天却知道,凡是九鼎十二金遇到了这类事,行侠仗义似乎都会顺手而为,却从不留名。

    “之所以有这方面的要求,是担心过多的暴露。侠之大者,本来就是咱们的宗旨之一。”

    “至于何为大义,见仁见智。”

    许天的话不能尽兴,是因为他始终有种紧迫感,一直有种山雨欲来的紧迫,便没有放开去行侠的念头。

    有太多的事,不是所谓的侠者能主导的。

    五羊火车站绝对是当下这片土地上最忙碌的火车站,几乎是一趟接着一趟到站,也让许天三人一阵接着一阵忙。

    许天选人太独了,几乎跟火车站这伙人瞄准的目标完全一样,连续三趟车,许天三人硬是阻拦了十多趟买卖,还都是每趟车上的肥羊。

    罗兴和金影乐此不疲,根本都不觉得累……也真不累,对他们而言,算不上出力。

    就跟着走两步,还是慢条斯理的缀在后面,在发生盗抢的一瞬间出手,都不给那些贼人反应的时间。

    至于被贼人等人发现…~要是真被发现了,许天都不用说,罗兴和金影会自己选择买块豆腐撞死。

    金影本来就擅长隐藏,擅长没有任何存在感。而罗兴已经是暗劲后期修为了,虽然化劲遥遥无期,可这样的修为对于没有任何传武基础的街痞混混,简直就是天花板的存在。

    这些贼人也试过了,想从出站口就反监视许天三人。

    可惜,在出站口,他们一次都没见到过许天三人。

    把人撒开了找,根本就见不着许天三人,偏偏每当出手时,这三人就出来阻拦了。

    很想聚集兄弟们干一场…~一旦有人这样提议,昨天挨过揍的都会说:“他们要想拿我的命,我留不住,就是跑都来不及。”

    快要崩溃了。

    这三人就像鬼影一样贴着,找找不见,出手时就出现了。

    要是他们声张正义也算,问题是,他们只是阻拦生意,连斥责的话都没有,只有一脸的鄙视和不屑。

    “上报吧,今天的买卖干不成了。他们似乎跟咱们耗上了。”

    是真的耗上了。

    许天查看过车次,在间歇期间,三人美美饱餐一顿,然后继续潜伏在车站的人群中,总是能避开那些街痞混混的视线。

    甚至到下午,许天三人都能准确的认出车站广场有多少街痞混混。

    “他们歇工了?”

    又是连续三趟车,再没有发生任何的盗抢事件。

    对于五羊车站,似乎没有多少变化,只是巡逻感觉清闲了。

    怎么说呢,伴随着盗抢,总会相应的出现一些斗殴或者争吵,总会拖住巡逻兼顾盗抢事件。

    而事后,为了车站的秩序,必须把受害的当事人收拢到所里调查。

    可今天,居然没有了。

    不管是偷还是抢,今天在车站发生的几近于无。

    这完全就是异常了。

    就五羊火车站,人群在任何时候都是摩肩擦背的景象,所谓偷和抢,有时候根本没法区分。

    说是偷,却光明正大的行事,说是抢,又不是面对面硬碰硬,都是在拥挤中趁机拽了就跑。

    偏偏今天就风平浪静了。

    这样,让许天三人也有点无所事事了,从关注往来的客商,变成了盯人盯防,直接看着那些烂人了。

    就面对面盯着看着,是许天三人广泛的盯着那些贼人。

    即便到深夜,许天三人也没有歇息,完全真的就是杠上了,绝不允许在站前广场发生一件被盗抢的事件。

    所谓照顾不过来,对于许天三人不存在,许天的听声辨位完全可以将整个站前广场含括了,几乎能做到分毫不遗漏。

    哪怕是第一时间不在现场,也能在事后及时出现,并找到出手者,找到这些贼人倒换财物的参与人。

    真的要崩溃了,这活没法干了。

    偌大的五羊火车站,如此熙攘的人群,别说许天等人有硬钢的意思,就是三两天这样搞下去,对于这帮人损失都很大。

    仅仅一天,就已经绝对超过了从肖念那儿出气的收获。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看不过去,闲着没事,你就当我们行侠仗义了。”

    罗兴说的相当轻松,也说的相当惬意,还相当客气,相当得意。

    “到底想干什么?”

    行侠仗义?若真是如此,今天一天他们基本上会被一网打尽,都被老公家收拾走了。

    这三个瘟神,压根就是来找茬的。

    “回去告诉你背后做主的人,我的钱没人可以拿走!拿我钱,我让你一次买卖都做不成。”

    “我们没拿你们的钱!”

    “你只需要这样传话!”

    懒得扯淡,继续耗着。

    这样耗下去的结果时,所有在火车站的人手都闲起来了,没法干,一旦出手就有人介入,还非常客气的将他们拿到的钱财归还给当事人。

    想动手,打不过,想说说,人家不搭理。

    也不是没想过偷袭呀,暗地里给一下什么的,可试过几次,都被嘲笑了,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尽找被人嘲讽的机会了。

    一匕首刺过去,结果人家一转身,很轻松的就空手夺白刃了,然后一脸不屑的看着:“就这点能耐?”

    想偷袭,还没偷袭呢,对方就准确的对着自己藏匿的位置喊:“出来吧,屁股都露出来了。”

    围攻吧,还没开始,只要对方的架势以扎,立马就有人撤摊了······昨天才挨过揍,连身影都看不清就挨揍了,围攻个屁呀!

    往上传话了,却没有任何回应。

    还能干啥?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相互看着。

    这情形太解气了!就是一直绷着脸的小金影这时候也笑开了花。

    就喜欢你狠我要命,却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一直到后半夜,上峰终于有回话了。

    “明天······不,已经是今天了,晚上,在三沟桥,所有的事做个了断!”

    许天没有回话,还看着传话的人。

    那人硬扛着盯着许天看,对视了一阵,还是败下阵了:“我们撤!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我们不再做生意。”

    许天他们是看着那些贼人一个个从站前广场离开的,一个不拉的看着。

第一三五章 一脚踹

    这算是约斗了。

    虽然事实上这样的约斗入不了眼,许天依然在白天养精蓄锐,调整自己的状态。

    九鼎十二金传承两千年,期间多次断档,也多次有过变故,也就造成了不少的技艺流传民间。许天不认为就不会出现天赋高的例外。

    所以,需要考虑任何意外的发生。狮子搏兔须用全力。

    罗兴却兴奋于昨天的事,一大早请示许天后,就再次返回了火车站······美其名曰说是要监督。

    还好,对方似乎也讲点规矩,罗兴算是白跑了,不到中午就回来了

    金影的小脸对罗兴是一脸的不屑。

    “今晚师叔和苒苒也到场。”

    “我们······”

    肖念话到半拉,却终归没有说出来。

    这不是跟东洋人的约斗,肖念还是有障碍。

    对于许天而言,肖念既然选择了要随他们进江湖,那就不能继续停留在原本的身份思维上了,必须去适应属于江湖的思维。

    寒苒也是有些犹豫的,感觉这跟当初在泉城不同。

    在泉城,即便是袁教授毙命,都也是先通过官方来寻求解决的。而这次,却完全脱开了官方。

    “师叔,苒苒,若是不能接受这样的形式,我建议你俩返回泉城。”

    都算是有渊源,也曾都是属于江湖人,这是许天答应带着她们出来的根本。可许天也清楚,此时非彼时,他不会去强求。

    从师门的记载看,历史上,这两千多年,不止一次出现过传承的江湖人走进庙堂的事。

    不管是九鼎十二金,还是其他的传承,都从来不会强求。

    就是九鼎十二金,也不是一两次崩盘的经历,也曾多次有走进庙堂,却从来不曾出现因为理念不同而内讧过。

    “我们去。路既然迈出来了,就走下去。”

    肖念说完这话似乎一下子轻松了。

    事实上,从在泉城跟东洋人的事件,似乎一切的起因是自家事,走向却跟自己的想象不一致。

    那时候,肖念虽然觉得解气,一直有种担忧伴随着。

    之所以自愿走进江湖,倒不如说是自己心里上认为失去了站在讲台上的资格。

    她有点没搞明白,自己现在属于身份回归还是改变。

    许天的话把她逼到了不得不表态的地步,当把这话说出来以后,肖念似乎解脱了。

    算是对自己目前身份的彻底认同吧。

    至于寒苒,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样了,反正心里不讨厌,甚至还时不时的有点兴奋。

    夜幕降临后,许天一行五人,就这样溜溜达达的出了酒店的门。

    许天不相信那帮人在酒店只有一个门童的眼睛,所以,也没有做那些不上台面的遮掩。

    果然,就在许天一行刚刚出了酒店大门,就有车停在跟前了。

    也没人说话,只是下来一人打开了车门。

    “小子,学学人家酒店的服务员,请人上车该怎样行礼一定要学会了,礼多人不怪。”

    罗兴上车后,还不忘对着前排副驾驶上那人噻两句。

    这时候,五个人坐在宽敞的车厢里,并不是都像罗兴这般轻松。

    许天轻松,是因为他有把握应对所有的意外,也可以说他已经考虑过所有的意外。

    肖念和寒苒是最紧张的。

    一辆车,就拉着他们五人,车子可以发生任何事,坐在车里就是任人摆布的存在。车速一旦起来,发生意外也就一瞬间的事,都不会有制服司机的空档。

    肖念不明白许天为什么如此大意。

    金影也有些紧张,只不过鉴于对枢门许的信任,强壮着镇定。

    “小金影,你说就这车门,你能不能一脚踹飞了?”

    罗兴像是跟金影闲聊。

    “你看呀,左右两个车门,还有一个后车门,要是咱想下车,前排的不懂礼貌,不给咱们开门,该咋办?”

    “踹门!”

    “对,就是踹门。听说这车叫子弹头,也值个几十万,把门踹了挺可惜是不是?”

    “又不是咱的车!”

    “小金影,这话就对了,又不是咱的车,踹了就踹了!”

    罗兴跟金影胡扯,肖念一下子就歇心了。确实如此,别说是许天,自己似乎想要踹飞一扇车门,似乎也就是一脚的事。

    到底还是思维束缚了。

    肖念看许天,见许天闭着眼。

    许天是在关注着前排的两人,注意着他俩的任何动作,包括心跳的速度和呼吸频率。

    不得不说,有罗兴在,许天可以省不少事。

    罗兴这样说的明明白白,是可以省掉意外的。

    就在罗兴闲扯时,前排两人的心跳和呼吸都有变化,也就是说,对方是有这样的计划的。

    “小金影,你觉得前面那俩憨货是不是不信咱们会踹门?”

    “那就踹一个让他们看看!”

    “这样做是不对的,咱要讲理。不过,要是他再敢加速,咱就踹门让他们看看,没门了,车一样能开!”

    车速随着罗兴的话,减速都能让人感觉到了。

    此时,前排两人的心跳又有波动。

    想来,半途上的计划,他们算是要放弃了。

    许天之所以敢带着肖念和寒苒这两个菜鸟出场,是因为想过了所有的意外,自己也是把听声辨位放到了最大范围,尽可能的预判各种情况。

    当年,自己就在这三沟桥做过一些事,对那里的地形算是熟悉,即便如此,许天依旧进最大限度用听声辨位侦查整个沿途的情况。

    许天是当下的所谓江湖人,许天不能说是对他们了解,就凭火车站第一次冲突后,对方跟踪到酒店,对肖念和寒苒出手来看,绝对不会是易于之辈。

    仅仅靠他们三个搅乱一天火车站的买卖,对方就低头,许天不觉得有这种可能。

    敢于约斗,势必会有所准备,许天也必须做好一切应对。

    从路程和方向判断,离三沟桥越来越近了。许天的听声辨位不能做到犹如亲临现场的境界,却可以细查三沟桥一带的动静。

    车辆越来越近,许天也越来越集中。

    许天眉头突然皱了一下,罗兴一直都关注着:“怎么了?”

    “他们做了埋伏,想必就是他们的后手了。应该有火器。”

    两人还是唇语对话,金影也看的清楚。

    “怎么干?”

    “你俩先准备下车。看到三沟桥以后,以这条路为基点,左侧三十度半里以外有一处斜坡,右侧三百米那棵树,正前方两个四十五度方向,分别藏匿两人。”

    “在谈崩或者对方采取行动以前,能不能处理了?”

    “还有一点,一定要注意火器,务必要保证自身安全,事不可为就撤。”

    这样远的距离设伏,必定是依仗火器之利。罗兴接触过火器,应该能应付。金影······许天想了想金影的速度,应该也是可以处理的。

    三人用唇语交流着,别说前排的两人,就是肖念和寒苒也不清楚。

    “砰······”

    罗兴突然暴起,一脚真的把门踹飞了,不止惊吓了前排的两人,就连肖念和寒苒也是一脸的诧异。

    “闷的慌,想下去透透气。”

    金影觉得这时候的罗兴特带劲,嘴角朝上裂开很大,就这样相当嚣张着,金影和罗兴从没了车门处钻出去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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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黑拳开始介绍:
眼睛一闭,一睁,一晃六十年过去了。
醒来时,依然是少年,却流落他乡。
回乡的愿望和身无分文的现实,只能另辟蹊径。
人活着,命还在,流落异乡。
事已过,境也迁,孤胆闯荡。
人心异,各方势,诡异艰险。
想当年,看如今,辉煌再现。从黑拳开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从黑拳开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从黑拳开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