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张建军的小算盘
“我估计，华兴还是想和咱们合作。”方木慢条斯理吃着烤鱼，说道。
张建军听了点点头。
这不明摆的事吗？
三个月时间，华兴信托就靠鼎诚赚了八百万，这样的好事去哪里找？
“方木，那你的想法呢？”
“我也想自己单干，不过咱们这次只赚200万，地皮买不了几亩啊。”方木微微叹口气。
现在椰城的地皮均价已经涨到80万一亩，方木曾经看中的人白沙门那一带地价更高，对外标价已经是90万。
问银行贷款？
没抵押谁贷给你？
你又不是领导的亲戚。
唯一的办法就是像当初找华兴信托那样拉人投资，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继续和华兴合作。
“哎.....我想到一个好办法，既可以筹得资金还可以不带华兴玩！”张建军突然说道。
“什么办法？”
连旁边正在专心吃着小龙虾的田霞，喝着啤酒的崔永浩也看着张建军。
张建军有些得意，一口吃掉竹签上的羊腰子压低声音说道：
“耀华公司不是要付给咱们全款吗？让华兴信托拿赚的八成利润直接走人！至于欠颂雷公司的五期欠款包括华兴已经还了的第一期，都由咱们鼎诚支付！咱们这不有钱了吗？”
大伙都听明白了。
原来张建军想拿准备还给颂雷公司的款项先买地皮啊。
“你看，咱们先动用这些还款买上几十亩地，然后再把这地皮抵押给银行再贷款！这钱不是就活起来了吗？”
“大老板，你真厉害！”旁边的田霞赶紧奉承。
张建军嘿嘿一笑，得意的看着方木：“你觉得怎么样？”
“好是好，但我估计慕娉婷不会同意。”
“为啥不同意？没少她华兴一毛钱。”张建军不解。
“小舅，不信你就试试。”方木微微一笑。
“好，明早你看我的！”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张建军就给鹏城的慕娉婷打电话告知他颂雷大厦已经卖出的事。
慕娉婷有点惊讶，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转让，而且对方还付的是全款！
“恭喜你，张总。”
“同喜同喜。”听到美女在电话里恭贺自己，张建立有点得意，不过没忘记正事：“慕总，关于颂雷大厦楼盘交割，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是否同意？”
“哦，你说？”
“咱们不是还欠颂雷公司六笔分期付款吗？要不这样，你们华兴拿走这次赚下的八成利润，咱们双方的合作就算结束，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由我们鼎诚事业来处理，就不麻烦你们华兴信托，我也知道你也很忙。”
“呵呵......张总，你这生意做的精啊。”话筒里传来慕娉婷微讽的语气。
“怎么说？”
“按照当初协议，收购颂雷大厦楼盘所有款项都由我们华兴信托出资，而你们鼎诚实业只负责具体运营，从中获得20%的利润收益。”
“所以说，现在出售颂雷大厦所获得的五千多万款项也应该由我们华兴信托具体支配才对，当然也包括给颂雷公司的六期支付金额。“
“这......”
张建军没词了。
这女人果然不上这个当。
”其实，我明白张总的想法，你们鼎诚实业缺少资金，想拿这五千多万继续投资房地产对不对？”慕娉婷在电话里悠悠说道。
“实不相瞒，的确如此。”张建军也不藏着掖着。
“那我们两家可以继续合作，我们出资金你们负责具体运营，就像颂雷大厦项目这样，如何？”
听了慕娉婷的话，张建军以征询的目光看着沙发上的方木。
座机开的是免提，双方的对话方木听的一清二楚，他微微点点头表示同意，又微微伸出手比划了两个数字，六和四，
张建军看明白方木的意思，是说这次两家利润分成比例。
我们四他们六？
张建军又看了方木一眼，那意思是要的是不是有点狠，毕竟咱们这次也不出钱。
但看到方木坚定的目光，张建军也决定了。
对！脸要厚！
咱们漫天要价，对方可以坐地还钱嘛。
于是张建军对着话筒说道：“慕总，合作可以，不过这次合作我们之间的利润分成就不是二八开。”
“那你说多少？”
“四六开，我们四，你们六！”
张建军原本以为对方会迟疑会讨价还价，没想到慕娉婷一口答应：“行，张总，你按照你的意见，将来的利润分成，你们四成，我们六成！明天我来椰城签署协议！”
“OK！明天见！”
张建军很兴奋挂掉电话，这才注意到方木正愣愣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咋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不是说四六开吗？是不是你也没想到慕娉婷答应的这么痛快？”张建军有些不解。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拿六，他们拿四......”
......
......
再说慕娉婷挂掉电话，立刻又拨了一个电话号码，杨铭就匆匆走了进来。
“慕总，你找我？”
“刚才接到鼎诚实业张总的电话，他们已经按2220元每平米的价格已将颂雷大厦楼盘整体出售，对方一次性付款。”慕娉婷用一贯略带冷漠的语气说道。
杨铭嘴角抽了抽，没说什么。
鼎诚实业整体出售颂雷大厦是铁板钉钉的事，不过让杨铭没想到的是竟然这么快就搞定，更可气买方竟然一次性付款！
哪个傻逼公司这么急接盘？
便宜了姓张的，还有他那个外甥！
杨铭突然愤愤然不平。
当然心里五味杂陈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杨铭挤出一丝笑容：”恭喜慕总，这三个月时间就为公司获得800万的利润，还是慕总您眼光准！”
慕娉婷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但很快恢复平静：“杨总，还有件事，我们要和鼎诚实业继续合作投资琼省的房地产，所以明天我决定去一趟椰城。”
还要合作？！
想想那俩个家伙空手套白狼就在颂雷大厦这个项目上赚了二百万，杨铭心里就很不爽。
但理智告诉他，公司这笔投资是很合算的。
实际投资1500万，获得800万的收益，而且短短只有三个月时间，这样的高回报高收益去哪里找？
所以，听慕娉婷说要去椰城和对方谈再次合作的事，杨铭不可能反对而且还表示赞成，当然作为副手他要提出自己的建议。
”慕总，虽然那个张建军有一定的本事，毕竟全靠咱们颂雷公司的投资，他们实际上只是坐享其成，所以我建议这次双方利润分成应该是9比1，至少也应该是8.5比1.5。”
“我已经和鼎诚谈好分成比例了。”慕娉婷淡淡说道。
“9比1？”
“不，6比4，我们拿利润6成，对方4成。”
什么？！
杨铭惊呆了。
“慕.....慕总，不行，他们凭什么要拿那么高的分成？！他们一分钱都没出！”
“是吗？”慕娉婷看着杨铭，脸色冷漠：“如果你能拿1500万元，三个月赚到800万，我也可以给你四成！”
032 “蛇有蛇路 ，鼠有鼠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罢了。”
啊？这......
杨铭顿时哑口无言。
虽然现在椰城房地产很火爆，将来也许更火爆，但他自恃也没本身用三个月时间拿1500万净赚800万。
别说楼盘地皮涨价速度，就是办理找上家下家进行买卖交易哪儿需要大量的时间。
毕竟是上千万的投资啊，不是在菜市场买大白菜！
只能说，那个张建军准确的说是他的外甥方木走了狗屎运，竟然找到颂雷大厦这个奇葩楼盘。
三个月之内就倒手两次。
“你出去吧，以后和鼎诚实业合作的项目我亲自来抓，你不必过问。”慕娉婷又淡淡说道。
“好的，慕总。”
杨铭退出房间，回到自己办公室，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心里更加愤愤然不平。
那俩家伙，不知道这次又要赚多少钱！
这让杨铭嫉妒，嫉妒的发狂。
这就好像面对两个一无所有的乞丐，自己可以高高在上俯视对方。
结果某一天人家突然发了大财，自己这个精英人士在他们面前那种优越感荡然无存，甚至对方在自己面前也是趾高气扬。
这种感觉如何受得了？
还有那个慕娉婷......
为什么给对方四成利润？！
难道这里面有利益输送？
这件事，值得好好琢磨琢磨......
杨铭拿出一支烟点上，慢慢抽着，脸上浮现出阴鸷的笑容。
慕娉婷要第二天下午赶到椰城，崔永浩开着车，鼎诚实业全体出动到码头迎接，实际也三个人。
慕娉婷依旧坐着她的奔驰车，这次跟着来的除了司机，另外就是她的秘书曹丽，还有就是刘雪。
方木搞不懂，为啥慕娉婷每次来椰城，都要带上刘雪？
不过现在刘雪也不在前台工作实习，而是转到总经理办公室做文秘，这是过年后刘雪给他BP机留言说的。
今天的慕娉婷穿着一件白色真丝长裙，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戴着一副大墨镜遮盖半个脸，气场十足。
到了晚上，依旧是在望海楼给慕娉婷接风洗尘，吃完饭后慕娉婷要回房休息，明天早上再谈正事。
方木和张建军以及田霞坐着崔永浩开的桑塔纳准备回芙蓉街，突然他感到自己腰间的BP机震动起来，拿出一看是条短信：
“方木，晚上有空吗？一块散散步好吗？我在酒店门口等你。刘雪。”
“永浩，停车，我有点事你们先回。”方木说道。
“啥事？”坐在副驾位置上的张建军扭过头好奇问道。
“我那个同学刘雪想和我逛逛。”方木说完打开车门。
重新返回到望海楼，方木就看到穿着T恤和长裙的刘雪。
方木突然发现，刘雪似乎比去年在鹏城第一次见到要漂亮了些，眉宇间有些小女人的韵味。
也是，从学校象牙塔出来，那些青涩的甚至有点土气的女孩子们在这花花世界的熏陶下慢慢的眉画舒展，彻底绽放，就如同眼前这位姑娘。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
“刘雪，想去哪里？我给做向导。”方木脸上露出微笑。
“也没啥，随便转转吧......”
两人就在街头随意散步起来。
四月份椰城已经进入夏天，穿着裙子姑娘坐在小伙子骑着的自行车后面，笑声和自行车清脆的铃铛声交织在一起，还有街边小贩挑着箩筐叫卖芒果声，整座城市充满了烟火气。
两人边走边随意聊天，不过方木发现，刘雪并没有像以前那样老说上学时的事，今天似乎对他的家庭背景很感兴趣。
家里有几个人呀，父母具体做啥呀，还有什么亲戚之类，这让方木感到很奇怪。
“刘雪，你今天咋了，老是问我家里情况？要不那一天我带你回我们厂看看怎么样？”方木半玩笑半认真说道。
“不，不......我只是随便问问。”刘雪赶忙回答。
虽然她对方木有些好感，但还没到大老远跑到人家里去的勇气。
方木微微一笑，没再说什么。
“方木，我还有个问题。”刘雪似乎鼓足勇气：“你记得吗，春节前还在椰城，你当着我们慕总杨总的面说，过年以后椰城的房价会大涨，颂雷大厦两个月之内至少能升值800万，这都让你给说中了，你当时为啥那么肯定？或者说你有什么依据呢？”
刘雪说完，看着方木的脸。
借着路灯，方木发现姑娘神情有点紧张。
他突然明白过来，为啥今晚刘雪一反常态，老是问这些问题！
这个慕娉婷......
方木心里冷笑一声。
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刘雪，如果我说我是胡乱猜的，你肯定不信，如果我说找了一个街头算命先生，掏了二十块钱让他算了一卦，你信不信？”
啊？这？
刘雪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好啦，你不用多猜疑，俗话说的好：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罢了。”
方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让又让刘雪莫名其妙。
但她心里明白，方木是不愿意说的。
两人又逛了会，方木就送刘雪回酒店，然后就直接回芙蓉街，反正距离也不远。
推开小院门，发现张建军正和周秀琴坐在凤凰树下闲聊，西厢房里田霞的房间里隐隐传来录音机放的歌声。
田霞很喜欢流行歌曲，自己买了个四喇叭的录音机，晚上就躲在房间里听歌唱歌，害的周秀琴的女儿张莉梅也忍不住跑到她房间听，两个姑娘相差不了几岁很快就熟了。
今晚小姑娘上晚自习。
崔永浩屋子里灯黑着，估计出去溜达去了，不出车的时候，他总喜欢一个人出去闲逛。
张建军看到方木回来，就走过来笑着问道：“方木，这么早就回来？怎么不约你那个女同学跳舞或者看电影？”
“小舅你想哪去了？我们只是随便聊聊天而已。”
“那你们聊了什么？”张建军有些好奇。
“青春、文学和诗。”
“什么？！”张建军听了忍不住狂笑起来。
“现在已经是九十年代，一切都向钱看，你以为还是白衣飘飘的八零年代啊？”
方木没有接话，笑了笑，进了自己房间。
“大舅，别忘了和你朋友联系地皮的事。”方木想起什么，冲着门外喊了一声。
“放心吧，我早就说好了！”张建军院子里回答道。
“张建军，你们准备买地皮？”是周秀琴的声音。
“那是.....买楼房哪有炒地皮赚钱？我告诉你如果我们这次能成....”
小院里又传来周秀琴和张建军的聊天声。
就在方木和张建军在小院里瞎扯的时候，在望海楼的一个套房里，慕娉婷和刘雪也正在聊天。
033 “去买地皮吧，因为土地再也无法制造。”
“你是说，方木只是一个普通工人家庭子弟？”慕娉婷问道。
“对，他爸爸是厂里钳工，妈妈已经下岗，还有个弟弟今年上初二，他爷爷奶奶是汉湖本地人还是个农民，外婆外爷是东北人，七十年代初支援三线建设带着他妈妈还有两个舅舅来到汉湖。”
刘雪一五一十将方木告诉他的全部说给慕娉婷。
慕娉婷哦了一声，按照刘雪的说法，方木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三线子弟，这样的人有千千万万。
“那你问他为啥那么笃定颂雷大厦能在很短时间能升值？他是不是提前知道什么消息？”慕娉婷又问道。
“他说他找了一个街头算命先生，掏了五块钱算了一卦的原因。”
“啊？”
这个答案，简直出乎慕娉婷的意料。
纯粹是一派胡言！
“慕总，其实我也不信。”刘雪赶忙补充：“后来他又说让我不要瞎猜，什么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嗯？！”
“他真是这么说的？”
“是的。”
“你没说是我让你问他的吧？”慕娉婷微皱秀眉。
“没有，绝对没有。”
可惜人家已经知道了！
让你给我带话而已。
“没事了，你回房休息吧。”慕娉婷又恢复往常那种冷冰冰的神态。
等刘雪走后，穆婷婷坐在沙发上又陷入沉思。
难道这个方木并不是表面上那样出身于普通家庭，实际上背景复杂？
其实这也是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在秦省，尤其是秦省北部，那里曾经是革命圣地，出了一大批高级干部，虽然现在基本上都已经退休，但是他们的部下、子弟依旧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嗯.....
这个小男生，很有趣哦。
第二天，慕娉婷一行来到椰城大厦张建军的办公室，双方签署了一份项目合作协议，双方共同开发琼省房地产，华兴信托负责投资，鼎诚实业负责具体运营，利润按照六四开分成。
当然，这实际上只是一份框架，还没涉及到具体运营项目。
“张总，想必你们下一步具体投资已经自己的看法吧？”慕娉婷问道。
“慕总，我们准备直接购买地皮然后转手倒卖。”张建军也没隐瞒，立刻将和方木商量的想法全盘脱出。
“美国作家马克吐温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去买地皮吧，因为土地再也无法制造。”张建军最后总结了一句。
“哦？”慕娉婷秀眉一扬，露出一丝微笑“没想到张总还是一个文学青年。”
“嘿嘿，略懂，略懂。”张建军有些得意。
“骚包啊.....”坐在一边的方木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这是昨晚和张建军商量下一步打算时候，方木说的一句话，没想到被这个骚包小舅拿出来显摆。
好歹人家慕娉婷也是清华毕业又上了哈佛，这年代的大学生谁没读过几本名著？
不要班门弄斧好不好？
还好，慕娉婷只说了一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把注意力集中在买地皮上。
张建军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椰城地图，指着地图北边靠海的一处地方说道：
“这个地方叫白沙门，处于海佃岛北边，人民路直达这里，距离琼省大学比较近，人文气息浓重，附近有琼省人民医院，还有学校，地理环境优越，也是椰城重点城市建设开发区域，所以我们打算在这里买地。”
慕娉婷仔细看了看地图，点点头表示同意张建军的意见。
“张总，能否现在实地去看看？”慕娉婷又说道。
“没问题。”
张建军让崔永浩开车，留下田霞守办公室，一行数人乘坐两辆车直奔海佃岛。
经过人民大桥就到达海佃岛，沿着人民路一直向北，已经驶入郊区，方木坐在车里向窗外看去，路两边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农田，长着金灿灿的水稻，不远处是村庄。
不过他发现，过年时候来这里相比，又多了几家正在施工的楼盘。
最后车停在路边，众人下了车，看着周围的环境，慕娉婷带着墨镜看了会，指着右边一块稻田说道：“这块地不错，就在路边交通非常便利。”
“可惜这块地已经被人买走。”方木说道。
这块地，就是过年时候他自己来白沙门看到的那块地，那个叫吴倩的姑娘告诉他的。
回去以后方木不死心，让张建军托人去土管局查了这块地，果然已经卖出，是被一家叫做金龙房地产公司买走，老板竟然是吴倩的哥哥吴坤！
就是除夕夜里遇到那个很是嚣张的男人。
慕娉婷听了方木的话，神色显得有点遗憾，说道：“看来这人眼光还不错。”
张建军接过话来：“慕总，我们看中的是这块地。”张建军指着道路左侧那块稻田说道。
“过去看看。”
众人穿过马路，站在路边看着那块还长着水稻的耕地，张建军解释道：“慕总，这块地大约有55亩，政府已经挂牌出售，我已经找朋友想办法把这块地弄到手。”
“每亩地多钱？”慕娉婷问道。
“还没定，但参考周围其他地块，售价大约在每亩85万元左右。”
这个价格明显高于椰城现阶段售地的平均价格，不过地段好能够接受。
“张总，争取这块地拿下！”慕娉婷说道。
“没问题！”张建军一口答应。
“你们没机会啦......”
突然从背后传来带着本地方言的普通话，方木后头一看，只见几个年轻人向这边走来。
为首的一个穿着花衬衣戴着蛤蟆镜，活脱脱的港商打扮，正是坤兴房地产公司的老板吴坤，叼着一支特大号雪茄特别引人注目。
吴坤注意到站在张建军身边的慕娉婷，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钟不过很快离开，又看着张建军，摘下蛤蟆镜说道：
“你就是鼎诚实业的老板张建军？我们曾经在舞厅见过面。”
提起舞厅的事，张建军脸色变了变，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我就是，有什么事？”
“没啥，舞厅里只是一场误会。”吴坤显得很轻松，似乎根本不介意那天晚上的冲突。
“我现在只是告诉你，你们看中的这块地，不......应该是这一片。”吴坤夹着雪茄的手指了指：“都被我们金龙房地产公司买下。”
034 那个闽省仔拿不到地，你们同样也拿不到！
“不可能，前几天我朋友还说这块地没有卖出去。”张建军忍不住反驳道。
“哦，是吗？要不要我拿来土地合同让你看看？”吴坤淡淡说道。
张建军没有理他，而是向边上走了几步远离人群，从公文包里拿出刚买不久的大哥大打起电话来。
没过两分钟，张建军走了过来脸色很难看。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吴坤面带微笑，朝着张建军吐了口烟圈，说道：
“当然你也别丧气，如果需要这块地我可以转让给你。别说这块地，就这里任何一块，你看中了我都可以转让给你！”
二道贩子！
张建军顿时明白过来。
这年头啥都可以倒，彩电冰箱钢铁水泥，当然也有倒卖地皮的！
“对不起，暂时不需要。”张建军硬邦邦回了句。
“那OK，需要的时候可以找我，拿着我的名片。”吴坤刚说完，旁边一个染着黄发小弟模样的人立刻递给张建军一张名片。
张建军看了看也没说什么，就把名片放进公文包。
“拜拜.....”
吴坤说了句，转身离去刚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看着张建军：“我听说，你将颂雷大厦楼盘转手卖给耀华地产了？”
“是，又怎么样？张建军警惕的目光看着对方。
“佩服，佩服！”吴坤突然鼓起掌来：“这一买一卖，赚了好几百万吧？”
看到吴坤这样子，张建军楞了楞，他实在不明白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刚准备开口突然又听到吴坤说道：“你知道那个闽省仔为什么要买颂雷大厦吗？”
“不知道。”
“因为他也想像你那样转手倒卖从中赚一笔，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这个闽省仔拿不到地。”
说完坐着宝马车扬长而去。
张建军顿时呆立在原地，他现在终于明白电话里为啥那个朋友支支吾吾，为啥看好的那块地飞了！
“这是什么人？”刚才一直置身事外的慕娉婷问方木。
“一个房地产老板，叫吴坤，听说家里很背景。”方木淡淡说道。
“姓吴？”
慕娉婷沉思了下，似乎想起什么。
“慕总，你认识？”
慕娉婷摇摇头。
方木看了她一眼，觉得她有话并没有实说，但他也没再追问。
慕娉婷不再理会方木，而是问张建军：“张总，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办？”
“慕总，你在椰城有没有认识的领导？如果有，拿地这件事就容易多了。”张建军沉思了下反问道。
慕娉婷顿了一下才回答：“我的确有认识的，但在拿地这件事上帮不上忙。”
张建军顿时感到失望。
“我们可以从吴坤手里拿地。”站在旁边的方木接过话来。
“不行！那个吴坤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张建军急忙劝阻道。
“我们是做生意，不是搞道德评判，他是不是好人与我们没关系。”
方木显得很冷静：“吴坤说他有土地购买合同，说明他的购地手续齐全，这样给我们省去很多麻烦而且节约时间。”
说到这里方木顿了顿：“而且吴坤最后一句话，我想大家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那个李耀华拿不到地，你们同样也拿不到！
张建军沉默了下，又说道：“你说的没错，可吴坤明显是个二道贩子，那土地价格......”
“肯定比我们直接拿地高，我们可以和他谈呗.....顶多我们少赚点。”方木显得很轻松。
如果最没记错的吧，历史上琼省房地产疯狂的时候，最高卖出650万元一亩的“地王”就出现在这一片，虽然他并不知道具体是哪一块。
不过，地王附近的地价，又能低到哪里去？
“我同意方总的意见。”慕娉婷发话了。
方木的主意，慕娉婷也没反对，这件事就定了，下一步就是和金龙房地产公司具体谈。
该看的看完了，天也变得热起来，一行人就乘车返回。
在回去的路上，开着车沉默不语的崔永浩突然冒出一句话：“张总，方总，那个慕总没说实话。”
“什么意思？”坐在副驾上的张建军急忙问道。
“他应该知道吴坤的家庭背景。”崔永浩回答道。
“为什么你会这么认为？”张建军顿时来了兴趣。
“因为当方总说那个吴坤在椰城很有家庭背景时候，她的眼球朝左下方停留了几秒钟，这说明回忆到什么很重要的人或者事，但却回答方总说不认识姓吴的。”
说到这里，崔永浩补充了句：“我在部队上做侦察兵的，观察比较仔细。”
“可以啊.......真有你的！”
张建军赞扬了一句，又转过头来看坐在后排的方木：“那你说，慕娉婷为什么要说谎？如果真了解吴坤的家庭背景，她完全可以自己出面搞定！”
“或许......她不想出面，或许她觉得没必要出面吧？”方木回答了句，扭头看着窗外金灿灿的稻田。
就在桑塔纳后面的奔驰车上，坐在前排的秘书曹丽忍不住回头问慕娉婷：“慕总，您认识吴主任，为什么不给他们说呢？”
“别忘了，我们现在已经有自己的房地产公司。”慕娉婷淡淡说道：“托人办事，胃口不能太大。”
.....
.....
既然大家一致同意，张建军和方木就准备去坤兴房地产公司找吴坤买地皮。
金龙房地产公司在大同路与海秀东路交汇处的国际商业大厦，这是这个年代椰城最高楼，金龙房地产就在大厦六楼，整整租了一层，看上去鼎诚实业气派多了。
方木他们进去，自有一个穿着黑色OL裙的漂亮妹妹前来招呼，当听说是找他们老板买地皮的事，漂亮妹妹也没耽误立刻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打了起来。
“请两位稍等，我们吴总马上回来。”
没过多久，就听到楼道里传来脚步声，很快办公室门别推开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手拿大哥大的吴坤，嘴里永远叼着一支雪茄，看到张建军他们一脸笑意，招呼道。
“张总，你们果然想通了？”
方木注意到，跟在吴坤后面的那个留着马尾辫穿着银行制服姑娘，正是吴坤的妹妹吴倩。
035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银行和金龙公司有笔业务往来，吴倩是来办公事的，就搭哥哥的顺风车一块过来，没想到遇到过年期间在白沙门遇到那个青年。
看到他，吴倩心里莫名其妙感到高兴。但表面上并没什么变化，也没招呼方木，而是办自己的事。
今天的吴坤穿着白衬衣短袖打着领带，一副老板模样，也没有当初在舞厅里那种嚣张，很客气请张建军和方木到自己的办公室，还让漂亮秘书给两人倒上茶。
方木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迅速打量了下，办公室很大，足足有六十平米，一张红实木宽大老板桌，后面是一排书柜，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书籍。
不知道是真看还是用来装逼。
吴坤就坐在老板桌后面的老板椅上，只是老板椅比较大，他本人长得瘦小，坐上去给人一种很滑稽的感觉。
“抽烟不？”吴坤掏出一个小铁盒，里面摆放着几根雪茄：“正宗古巴雪茄。”
张建军和方木摇摇头。
吴坤也没介意，放下雪茄盒对张建军说道“张总，你们看上那块地了？是不是前天在白沙门看到那片？”
张建军点点头。
“呵呵，我就知道你们对白沙门感兴趣.....”吴坤呵呵一笑拿起座机打了个电话，秘书就很快拿来一份资料，放在张建军前面的茶几上。
“这是白沙门附近我们金龙公司买下的地皮，你们随便挑。”吴坤指着资料懒洋洋说了句。
张建军看了看附件地图，心里吃了一惊，他发现白沙门沿着人民路附近的地皮几乎全部金龙买下，足足有十几块地！
十几块，七八百亩地！
“这只是我们金龙公司名下的一部分地皮，别的像秀英、琼山还有，不过你们不感兴趣我就不让你们看了。”吴坤解释道。
张建军收敛神心，拿着地图仔细看起来，很快找到选好的三块地，编号分别为27号、16号和14号
“我们要这块、这块，还要这块！”张建军指着选中的三块地对女秘说道。
女秘迅速把把地图拿给坐在老板桌后面的吴坤，他看了看竟然大拇指：“张总果然有眼光，有气魄！这三块地是白沙门这一片最好的。“
”那我们谈谈价格？”张建军回到道。
”没问题！”吴坤从老板桌后面走过来，一屁股坐在张建军和方木对面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说道：
“不过，我提前声明：我卖地可要全款，一一次性付清而且是一手交钱一手交地！别给我搞那些分期付款虚头巴脑的事。”
张建军听了顿时皱眉：“吴总，这三块地估计有二百亩左右，最起码也值一个多亿，哪个公司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现金？”
包括他们鼎诚实业，虽然资金是由华兴信托出，但穆娉婷明确告诉他们，在他们这边最大投资不会超过一个亿。
“没钱？没钱可以问银行贷啊，椰城大大小小的行长我都很熟，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两位，大家吃个饭认识认识？”吴坤靠在沙发上，吸着雪茄一副大咧咧的模样。
“谢了！”张建军硬邦邦回了句。
吴坤也没恼，让旁边伺候的秘书翻开资料找出这三块地的详细资料递给张建军。
三块地面积分别为71亩、55亩、60亩，总共186亩，报价总金额达到2.325亿元，平均每亩地高达125万元！
“这么贵？！”张建军看了顿时大吃一惊，他不禁抬起头看着吴坤，冷笑了声：“吴总，土管局也有我的朋友，就白沙门这片地，每亩最高超不多85万！”
“看来张总你还是做过功课的。”吴坤慢慢吐了个眼圈，突然提高嗓门：“你说的没错！问题是，85万一亩你拿得到吗？！”
这.....
张建军顿时无话可说。
看着对方那种略带嚣张的脸，张建军气上心来，只想拿起茶杯狠狠砸在对方脸上！
不就是仗着有背景能直接拿地吗？
瘦得像猴子一样，看老子揍不死你！
但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吴总。”坐在张建军旁边一直保持沉默的方木开口了，他温和说道：
“这三块地我们全要，我们也可以付全款，不过你这个价格实在有点高。”
“哦？他说话可算数？”吴坤的眼光瞥向一脸铁青的张建军。
“他说的就是我说的！”
”呵呵，像方总这样，才是做生意应有的态度嘛......”吴坤饶有兴趣看着方木：“行，我们就谈谈价格......”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均价以每亩121万元元成交，三块地总价格2.2506亿元。
“吴总，我还有个条件，我们先购买27号地，然后再陆续购买14号和16号。”方木又提出一个要求。
“你们是不是想拿买来的27号地到银行抵押贷，然后购买14号地，再抵押再贷款16号地？”吴坤反问了句，突然大笑道：“行！我这个人做生意灵活！”
说到这里，他抽了口烟眯着眼睛看着方木“不过我可告诉你，后两块地只给你们保留一个月时间，过时要么没了，要么就不是这个价格喽......”
“可以”
方木回答的很痛快。
双方立刻签收初步购买协议，当然正式合同要等钱到位才行。
协议签署完，气氛就融洽了许多，张建军又管不住自己的大嘴在吴坤面漆那吹嘘起来，自己的公司实力如何如何雄厚，在椰城认识那些领导，甚至那份假文凭也说出来。
”张总和方助理都是大学生，天之骄子，不像我只当几年兵，没文化。”
听了吴坤这话，张建军不由得瞟了一眼老板桌后面那个巨大的书柜。
原来和自己已经都是用来装逼啊。
嗯.....和自己一样。
张建军突然对吴坤多了几分好感。
方木忍不住给张建军连连使眼色，对方这才收住打开的话匣子，两人告辞。
等方木走后，吴倩不知道从哪钻进吴坤的办公室。
“妹妹，事办完了？”吴坤问道。
“办完了。”
“那让我黄毛送你回银行。”
吴倩点点头，走了两步突然转过头看着吴坤。
“哥......你和鼎诚实业生意谈成了？”
“对，白沙门三块地，面积186亩总金额2.25个亿。”对自己的亲妹妹，吴坤不隐瞒什么。
吴倩心里迅速计算了下，突然哎呀一声：“哥，这么算下来平均每亩地差不多是120万元！”
“没错，就这一笔生意，我可以净赚9000万左右......你哥我是做生意的天才吧。”吴坤呵呵一笑，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没想到吴倩并不显得多么高兴，反倒埋怨道：
“哥，你心也太狠了！你拿地均价才75万每亩，结果120万卖给鼎诚实业！”
“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吴坤不以为然，他看着妹妹的表情突然想到什么，脱口而出：
“哎，妹妹，我卖别的地从没见你说过什么，怎么单单卖给鼎诚实业你就不高兴？”
036 地段，还是地段！
“没.....没啥。”吴倩眼神有点慌乱但很快镇定起来：“你卖的太贵嘛......”
“贵？是有点贵......不过我可没强买强卖啊，都是自愿，自愿，嘿嘿......”吴坤的脸上又浮现出得意的神色。
“哥，我走了......”吴倩转身出了办公室。
走在楼道里吴倩想起刚才的事，她突然感觉那个叫方木的青年有点可怜，竟然买这么贵的地，自己又能赚多少呀？
方木当然不知道还有一个姑娘在同情自己，他们出了大厦，上了停靠在马路边的桑塔纳，在路上，张建军拿起大哥大拨通号码，是打给鹏城慕娉婷的。
这么重要的事当然要和慕娉婷通气，说着说着，张建军的脸色又变得难看起来，把大哥大递给后排坐的方木。
“方木，慕总要和你说话。”
方木顺手接过大哥大，靠在椅背上：“你好慕总，我是方木。”
“方总，那两块地价格为什么那么高？”话筒里传来慕娉婷冷冰冰的声音。
“慕总，白沙门一带地理条件优越，本来土地就值钱，何况吴坤是转手倒卖，怎么会不狠赚一笔？”方木解释道。
“那是他吃准了你非要在在白沙门拿地！所以故意抬高市价！”电话里，慕娉婷声音充满怒意。
“我承认我是看准白沙门的地皮，我也知道那个吴坤想借此机会宰我一把。”
方木坦诚而又平静的声音然让电话那头的慕娉婷似乎有些吃惊，过了下声音才话筒里传过来。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椰城的地皮也不只有白沙门一个地方有！我看秀英、琼山有几块地也不错！”
“但没白沙门两块地好！”方木迅速接过话茬：“炒地皮这件最看重两个字：地段，还是地段！白沙门是政府规划的未来商业休闲区之一，全椰城再也没比这刚好的地段！”
“谁说没有？海府路上准备搞拆迁建商业区，那里距离市区中心非常近，地段更好！”慕娉婷不服气反驳道。
“拆迁？改造？慕总，你是想挨家挨户耐心细致做思想工作动员其住户搬迁，还是想半夜把人赶出去，开着推土机直接扒掉人家的房子？前者我们鼎诚实业没那个时间。后者，我做不到。”
“如果慕总你有这个能力你来做，将来我们鼎诚只要两成利润。”方木最后轻轻说道。
话筒那边出现了沉默。
过了下，才传来慕娉婷的声音，似乎显得有点疲倦：“就按照你说的做，购买白沙门两块地。”
“好.....不过你放心，这笔买卖我们照样会大赚，起码要有三倍的回报吧。”方木想了想安慰对方一句。
话音刚落，就听到话筒里传来“啪”的声响，不知道什么东西被打碎，紧接着是慕娉婷一声尖叫：“你说什么？能赚三倍？”
“对，三倍！”方木的声音很坚定。
话筒对面慕娉婷似乎平静下来，声音又恢复往日的淡漠：“方总，这是上亿元的投资，不是儿戏！”
“我知道，要不我们打个赌！如果一年之后这个项目没赚到三倍，剩下的我们鼎诚实业来补，如果够了三倍我们六四分成如何？我六你......”
对方很快打断他的话。
“好了，方总，一切按协议办！”
方木笑了笑，挂掉电话。
一抬头就看到坐在前排的张建军正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他。
“小舅，你也不信？要不这样，咱们也打个赌，就赌一袋爆米花怎如何？我可记得你小时候经常打赌骗我的爆米花吃......”
听到方木说起小时候的糗事，张建军顿时哈哈大笑。
慕娉婷同意了张建军他们的收购白沙门两块地皮这笔交易，也没迟疑，三天之后就向鼎诚实业账户转来4650万，加上出售颂雷大厦楼盘扣除各种税费后剩余4717万，现在账上共计9367万。
这些包括支付购买27号地共计8591万，支付给颂雷公司第一笔还款约为467万，剩下约为309万。
其中224万为鼎诚实业倒卖颂雷大厦所赚的利润，其余85万作为收购地皮这个项目的运营费，按照总投资的1%提成。
钱到位，方木和张建军立刻赶到金龙公司和吴坤正式签署了购买27号地的合同后，方木就准备去银行给对方转账。
“方木，咱们公司再买辆车吧？”坐在车上，张建军突然冒出一句。
“小舅，不是有这辆桑塔纳了吗？”
“桑塔纳怎么够档次？你当初就搞这辆桑塔纳不是说过一句话吗？同样是皮包公司，同样想空手套白狼，但开车来的和骑着自行车过来是不是感觉更靠谱点？同样这个道理，这辆二手桑塔纳哪有豪车更能显示咱们的身份？！”
呵？
从以彼之矛，攻己之盾？
想想已经赚了二百多万，何况华兴给的85万运营费也用不完，于是就点头答应了。
“小舅，你准备买辆什么车？”方木又问道。
张建军立刻说道。
“我和永浩去车行看过，奔驰宝马就算了，丰田皇冠我感觉不错，2.4L的排量，六缸冲程，要价也不算贵，裸车30万出头。”
泥煤的。
都看好了啊。
“行，我没意见。”方木表示同意。
“那我现在就和永浩去看车，方木你自己开车去银行转账，时间不早了，车留给你。”张建军顿时兴奋起来，立刻让崔永浩靠路边停车，挡住了一辆三轮摩的直奔车行。
看着三轮摩的发出“嘭嘭嘭”的声音，消失在前面的拐弯处，方木忍不住摇摇头。
这个小舅，干啥事的毛毛躁躁的。
方木只好自己开车去银行，赶到位于海秀路的一家银行，方木才发现里面人挺多，每个窗口都排着长队，操着天南地北的口音，都是各个公司来转账的工作人员。
没办法，椰城楼市火爆，每天都有天量资金各账户之间流动，这年头有没有什么网上银行，各家银行的业务也显得分外繁忙。
方木夹着公文包，很自觉的排在队伍后面，看着长长的队伍有些发愁。
这要排到什么时候？
不会要等下班后吧？
这时候后他突然看到大厅里一个穿着银行制服的姑娘背影有些熟悉，等看到侧脸才发现是吴坤的妹妹吴倩。
原来她在这个银行工作？
037 缘分
吴倩也注意到排在队伍最后的方木，朝他报以微笑，主动招呼：“你过来办业务？”
“对，给你哥哥的公司打一笔款子。”
吴倩知道是购买地皮的事，看了看周围又低声对方木说道：“你跟我来。”
方木不明所以但还是跟着姑娘朝大厅左边挂着贵宾室牌子的房间走去，跟着吴倩进了房间才发现这里面竟然也有一个营业窗口，一个男人正在办柜台边办业务。
房间里沙发、茶几一应俱全，旁边还有一台这个年代很少见到的桶装饮水机。
VIP客户专用啊？
方木明白过来。
吴倩到窗口和里面的银行小姐低声说了两句，然后对方木说让他稍等，这个客户业务办完就轮到他。
“谢谢。”
“不客气。”吴倩脸上露出甜美的微笑，说有啥事你可以来找我，说完转身离开房间。
嗯.....
如果这年头的银行的服务态度都像吴倩这样就好了，他看到的是更多的面无表情或者横眉冷对。
方木心里感叹。
当然，吴倩是只对他这个客户还是对其他人也别这样笑脸相迎，他就不清楚了。
给金龙公司转账并不麻烦，但中途方木公文包里的大哥大响了，是张建军打来的，告诉方木车已经买好，让他给指定的账户立刻打30万来。
又忙了一阵，方木才全部办完业务，贵宾室里已经坐着几个等候办理业务的人。
还好能进贵宾室大家也都是有“身份”的人，倒也没出现外面大厅排队的动不动就吵架辱骂的现象。
办完事方木夹着公文包刚出了贵宾室，就看到吴倩迎面走来。原来姑娘想过来看他业务办的怎么样。
“事情办完了？”吴倩问道。
“嗯，谢谢你。”
“不用客气，应该的。”吴倩说着也跟着他向银行外面走去。
“你要出去办事？“方木问道。
”我在省分行工作，今天是来下面办点事。“吴倩解释道。
原来如此。
想想也正常，人家那么好的家庭背景当然不会被分配在基层银行。
”那我送你回单位？“方木发出邀请。
“好吧.....那就麻烦你了。“吴倩很快答应。
她是坐公交来的，像她这样工作不到一年还在实习的学生还没资格坐银行里的桑塔纳。
虽然经常可以开哥哥的车，反正他名下车不止一辆，但上班吴倩还是老老实实挤公交。
做人不能太高调，父母教育的。
方木开着车，吴倩坐在副驾位置上，向大同路方向驶去。
吴倩是个很活泼的姑娘，路上告诉方木她是花城经贸学校毕业，去年夏天才分配到省分行。
“对了，我记得你是安西大学毕业的。”姑娘突然问道。
“那天我骗你，我也是中专毕业，安西财经学校。”方木决定实话实说：”和你一样，去年才毕业。”
“哎呀，你用的是假文凭！”姑娘吃惊了。
方木只好解释说这张假文凭是在鹏城办的，主要是撑门面。
“你也知道，现在中专生已经不吃香了。”方木最后说道。
方木的话顿时引起吴倩的共鸣，姑娘吐槽道：”是啊......我分配到分行，新来的都是央财、上财毕业的学生，最差的也是粤省商学院的，像我这样中专生就我一个！”
那不是废话嘛......
省级分行那是一般人能进的？
你去看看基层储蓄所，中专生一抓一大把！
当然在这个时候，没必要怼人家姑娘，好歹刚才帮了自己忙。
看到姑娘似乎文凭的事情烦恼，方木安慰道：
“其实你也没必要妄自菲薄，可以一边工作一边自学，可以考成人本科甚至考研，国家现在不是规定中专生工作四年之后就直接可以考研吗？”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准备一边工作一边好好自学，将来考中山大学的研究生！”
不错！有上进心的姑娘。
最起码在她身上没看到那些领导子女的傲慢。
“可是....我爸妈想让我出国留学深造。”姑娘显得有些苦恼。
这年头，出国留学简直是一种思潮，除了优秀的学生被国家公派到欧美发达国家学习之外，一些家里有钱的也开始把自己送到国外学习，估计吴倩就是这种。
方木劝慰到不管是考研还是出国留学都是自我提升很好的出路，都可以的。
“方总.....”
“叫我方木得了，你估计也知道我们鼎诚实业一共几个人。”方木笑道。
“好，方木，你为什么来椰城做房地产生意？”吴倩问道。
“生活所迫。”方木就把自己情况简单介绍了下。
原来如此呀......
听到方木所在的三线厂穷的连工资都发不出来，心里感到很同情，想了想又说道：
“方木，别看椰城房地产现在这么火爆，我总觉得有问题，肯定不会持续长久，都修这么多房子卖给谁呀？还有我哥哥也太黑了，卖给你们地价那么高，你们将来修建楼盘造成本造价肯定高，能赚多少？”
呵？
背后骂自己哥哥黑心？
真是个善良的姑娘。
人也很聪明知道椰城房地产不可能持续火爆。
不过嘛.....
谁说我要造房子？和你哥哥一样炒地皮，而且将来比你哥哥赚的还多！
当然这话方木是不会说的，脸上立刻显露出无奈的神色说现在已经签署合同也只能如此，希望将来椰城的房价再涨高点。
“我建议你把这几栋楼修好赚钱点就别做了，我总觉得这件事不能持久，你还不如也考研！真正过一次大学生活！”姑娘好心提出建议。
“大学生活很浪漫的，又不上晚自习有各种丰富多彩的校园活动，哪像咱们中专晚上要上晚自习，简直像管中学生那样！”
吴倩说的没错。
八九十年年代的中专实际上按照中学管理模式，固定的教室，晚上还要上晚自习，除了没有升学压力管理松弛之外，真没多大区别，和多姿多彩的大学生活简直天壤之别。
“是啊，很浪漫。”方木开着车回了一句。
他突然想起上一世在安大考研在食堂里偶遇那个穿着格子毛衣短发女孩，不知道她现在上大学了吗？
“方木？！”
吴倩的声音让他猛然从怀疑中清醒过来，赶紧收敛神心，还在开车呢。
“我考不上。”
方木很老实回答了姑娘的问题。
吴倩脸上微微露出失望的神色，不过很快消失。
两人说着，车已经到来大同路上的分行大楼，方木将在停在大楼前。
“再见！”
吴倩刚准备下车，突然看着方木脸上露出一丝羞涩：”能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吗？“
方木微微楞了下。
“可以。”
他就把自己的BP机和大哥大号码都告诉了姑娘，姑娘也告诉了她BP机号码。
“再见！”吴倩下了车，看到桑塔纳调转车头很快消失在远方。
她突然微微叹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方的联系方式。
对他，总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感，能在这里相遇就是缘分。
这让她想起张爱玲在散文《爱》中有这么一句话：“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哦，你也在这里?”
038 一起去逛逛
方木从倒车镜里看到站在台阶上的姑娘。
已经活了大半辈子的他能感受吴倩似乎对他一种莫名的好感。
为什么这样？
是因为个子高点长的帅点？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自己只是匆匆过客。
和来闯海的千千万万人一样，如潮水般涌到这个海岛，潮水退去，各自散场。
现在是下午五点，方木直接开车回到公司，在椰城大厦停车场，方木看到一辆崭新还没挂牌照的白色汽车，张建军和崔永浩围着车指指点点，旁边还站着田霞。
“不错吧？方木？”
看到方木开车回来，张建军很得意得问道。
新车看上去当然漂亮。
方木下了车点点头，忍不住提醒了句：“小舅，和金龙公司27号地合同咱们已经拿到手，下一步你得抓紧去银行贷款！”
“你放心！我今晚已经约了王行长，永浩，开车！田霞，跟我走！拿出千杯不醉的本事，干翻那个姓王的！”
张建军显得豪气冲天。
“老板，你不去？”田霞准备上车看到站在一旁不动的方木问道。
“大老板出马一个顶俩。”方木开了句玩笑。
重生前应酬太多，伤肝又伤胃，既然小舅喜欢，自己也乐得清闲。
方木本来想叮嘱田霞少喝点，但姑娘喝酒如喝凉白开一样，想想就算了。
搞定七千万贷款当然仅仅靠一顿饭是不可能的，这段时间张建军的工作就是围着王行长转，吃饭、唱歌、洗脚忙的不亦乐乎。
田霞自然陪着，不过方木叮嘱，带她去饭局陪酒可以，但别的地方不能去坚决不能去。
今天是五一劳动节，到了下午张建军又让崔永浩开车带着田霞取见行长，据说是一条龙服务。
“差不多了，是条狗也该喂饱了。”张建军骂咧咧的。
“还是带上信封可靠。”方木笑着回了句。
张建军三人走后，方木一个人感到无聊，那个叫张莉梅的姑娘正坐在凤凰树下的一个小桌子上做作业，旁边是她妈妈周秀琴正在做针线。
方木不像张建军，很少凑过去。
他正准备开车出去兜兜风，突然别在腰间皮带上的BP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一条短信。
竟然吴倩发来的。
“方木，有空吗？咱们去西秀海滩游泳。”
游泳？
在椰城，方木才知道姑娘小伙子去海里游泳简直是家常便饭，就像在汉湖乡下小河里游泳，不，应该是洗澡一样。
但问题是，他是旱鸭子，不会游泳！
这有点尴尬了啊。
他觉得没必要骗人家姑娘，就拿起大哥大打电话到传呼台，给姑娘回了一条传呼。
“不好意思，我不会游泳。”
很快，姑娘回话了，不过不是BP机留言而是电话直接打到他的大哥大上。
“方木，你真不会游泳呀？”
“真的，我不骗你，虽然我们老家小河湖泊也多，但从小我父母把我管的很严，不让下河洗澡所以我没学会。”
“那我教你吧......”
这个？
方木决定婉拒。
现在还没做好在姑娘面前狗刨的心里准备。
何况，还是少接触点好。
“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准备去白沙门一趟，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地皮。”方木直接撒谎。
“又要买地呀？好啊，我跟你去，帮你参谋参谋，你现在在哪？”姑娘在电话里问道。
“那好吧......你在哪？我开车去接你。”方木无奈说道。
十分钟后，方木开车赶到大同路的家属院，就看到一位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姑娘正站在门外。
是吴倩。
方木的小车徐徐停在她身边，帮她打开车门，姑娘高高兴兴上了车坐在副驾上。
“方木，你们公司真的还要买地？”吴倩问道。
“不一定，随便看看。”
方木说着，调转车头西北方向驶去。
还好，吴倩也没提方木不会游泳的糗事，很轻快的哼起歌，看样子心情很好。
现在是四月底，海口的景色很美，蓝天白云，街道两边的木棉树开花来，红的像火一样。
方木的心情也好，他对姑娘说道：“吴倩，盒子里有磁带，你自己放。”
吴倩打开车台前的小盒子，拿出几盘磁带看了看，惊讶道：“怎么都是郑智化的歌？还有罗大佑的。”
“不喜欢？”
“罗大佑的倒也可以，但郑智化歌写的太现实，太沉重了！”
“那才是生活。初听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方木淡淡说道。
“初听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吴倩仔细琢磨着，她实在有些不明白，眼前这个和他同龄，看上去很阳光的南海会说出这种只有历尽沧桑的老男人才说出的话？
但很有哲理哦。
“好啦，别瞎琢磨，我随便说说，你喜欢什么歌？”方木岔开话题。
“四大天王，还有小虎队的！”
嗯，小虎队。
红破半边天的组合，比后世的自己女儿喜欢的TFboys组合还红。
方木，突然想起一首小虎队的歌，不是广为流传的《爱》《青苹果乐园》而是刚出道那首《新年快乐》，忍不住轻轻哼起来。
好喜欢看你坦白的眼眸，一片蔚蓝晴空
四季还有夏和冬，谁说只能做朋友
多希望和你同一个星座，唱着同样的歌
当我真心爱上你，天地也会变温柔
......
.....
他很喜欢这首歌，除了曲调欢快，歌词很美之外，他总觉得和小虎队一起演唱的忧欢派对其中一个姑娘和自己在安大偶遇的那个女孩长的有点像。
吴倩很认真的听方木唱着歌。
嗓音不够清亮，有点像罗大佑那种破锣嗓音，但唱的很准，听起来蛮有味道。
而且，隐隐觉得，他好像是给某个女孩在唱。
他想到谁了？
吴倩很好奇。
两人说说笑笑，其实大部分都是吴倩在说，方木做了一个很好的听众。
最后，小车驶过人民大桥到达海佃岛，在白沙门附近停了下来。
方木下了车看着周围金灿灿的稻田。
琼省种三季稻，早稻第一季农历二月下旬下种，三月下旬移栽，六月上旬收。
现在五月初，稻谷已经开始结穗，再过一个月就可以收割了。
方木看到几个老农，扛着锄头，正围着自己买的那片地不知道说着什么，就走了过去。
039 争吵
方木一问才知道，这块地是老农所在大杨村的。
听方木自我介绍是现在这块地自己公司所有，其中一个五十岁左右又黑又瘦的老农犹豫了一下问道：“方总，我们正想到你公司问你个事，你什么时候开发这块地？”
“怎么？征地款不是都给你们了吗？包括这一季的青苗费，金龙公司说也已经支付给你们村上，难道村上没给你们发？”方木皱眉反问道。
“已经发了，发了，全部发到村民手中，村上一分钱都没留！”老农赶紧回答。
“听你这口气，你是村干部？”方木又问道。
“对，我是大杨村支书杨永贵。”
“杨支书啊，听金龙公司的吴总说过，没想到今天见到了。”方木立刻从兜里拿出一包中华烟，笑着给周围几个老农散了一圈。
杨永贵接过烟，先给方木点上，然后自己点燃后抽了口才说道：“方老板，我的意思是呢，你能不能退后一段时间开工？虽然金龙公司已经给我们当了这季早稻的青苗费，但你看稻子长的这么好，还有一个多月就成熟，现在割了实在可惜。”
原来如此！
方木略一沉吟很痛快答应：“没问题，其实我么这块地也不着急修建，你们可以把中稻种完。”
“真的？”杨永贵顿时喜出望外：“那太谢谢方老板。”
白捡了两季收成啊。
“不过我得提前说清楚，这块地，还有那块地。”方木指着马路对面的稻田说道：“我得修围墙圈起来。”
杨永贵一听顿时变得愁眉苦脸，他当然明白方木这么做的用意，买了你总得动作吧？但这样一来村民种植水稻就很不方便了！
看杨永贵这样子，方木就知道他心里愁什么，淡淡一笑：“我可以多留些出口，方便你们种田。”
“谢谢，谢谢。”杨永贵赶紧说道。
虽然还是不如以前方便，但也能将就。
如果在讨价还价，人家干脆不让你种你也没办法。
方木抽了口烟，突然想到什么：“杨支书，你认识会砌砖的不？到时候帮我把围墙砌起来，这点小事我就不用去找建筑公司。”
“认识，认识，我儿子就是瓦匠，他可以帮找人！”杨永贵赶紧回答。
“行，这件事就麻烦你了，等你们这早稻收割完就开始动工！至于价格嘛，我们到时候商量。”
“方老板，这件事你交给我你就放心，保证给你办的妥妥的，”
方木又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杨永贵千恩万谢把方木和吴倩送到路边，看着他开着桑塔纳离开。
“方木，你是不是根本没打算盖楼，而是像我哥哥一样倒卖地皮？”刚才一直没说话的吴倩开口说道。
“嗯。”方木没打算隐瞒。
“你也是炒地皮？！”
“怎么，不可以？”
“为什么大家都这样？！”吴倩独自喃喃道：“我明白了，难怪M思在资本论上有这么一段话：
“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资本就会蠢蠢欲动；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资本就会冒险；如果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冒绞首的危险；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于践踏人间一切法律！”
车厢里出现短暂的沉默。
方木手握方向盘，专注看着前方，过了下才面无表情缓缓说道：“我纠正你三个错误：
“第一，这句话并不是M克思在《资本论》上的原话，只是M克思的名言“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的一个脚注。实际上来自英国工会活动家、政论家托马斯·约瑟夫·登宁《工联和罢工》一书。”
“第二，我们鼎诚公司的一切活动都是在现有法律框架中运行，该缴纳的税费我们一分钱没少，也就是说我买卖土地是合规的，至于盖楼还是转手倒卖，这是我们公司的自由。”
“第三，如果说资本，你们银行才是最大的资本，如果你们不给这些房地产企业贷款，包括你哥哥，哪有那么多资金抄地皮？！那为什么银行要放贷？其实你心里也明白，因为银行也能从中获得丰厚的利润！”
方木说完，车厢里又陷入沉默。
吴倩看了看方木坚毅的侧脸，想反驳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最后只是微微叹口气，什么也没说，转过头看着外面的景色。
依旧将姑娘送到大同路的家属院门口，吴倩背着小坤包，说了声再见头也不回进了家属院。
“再见！”
方木笑了笑，调转车头。
回到自家小院，才发现张建军的皇冠车已经停在门外，他停下车后进了大门，看见周秀琴在凤凰树下摘菜，田霞竟然也在帮忙，张建军站在一边闲聊，满脸通红看来喝的不少。
“小舅，这么早就回来了？”方木感到有点差异。
不是一条龙服务吗？
张建军明白方木的问话，走过来低声说道：“嘿嘿，这次田霞大显神威，将那个王行长和带的几个全部喝趴在桌底下，他已经同意给咱们贷款。”
方木又看看田霞，姑娘朝他一笑，很俏皮用手比划了个“V”字，又继续帮忙摘菜，喝了那么多酒除了小脸有点红之外，别的啥事没有。
“小舅，今天我又去了一趟白沙门，碰到大杨村的支书杨永贵，咱们购买的那两块地原来是他们村上的。”
方木就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包括让杨永贵找人砌墙。
“这样好，别小看那些支书，个个都是地头蛇，给他些好处将来咱们就少好多麻烦。”张建军说道。
方木其实也是这个意思，点点头转身就要回自己房间，却被张建军叫住。
“方木，我听周姐说你是接到一个姑娘打来的电话出去的，那个姑娘是谁？”
耳朵这么尖？
方木看了周秀琴，也没隐瞒：“是吴倩，她约我去海边游泳，你知道我是旱鸭子，所以我就带着她去白沙门转了转。”
“吴倩？吴坤的妹妹？你什么勾搭上人家姑娘的？”张建军顿时瞪大桃花眼。
“什么勾搭？只是普通朋友。”方木有些不满。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关系能这么好，人家姑娘能约你去游泳？”张建军反问道。
这个？
”我说方木，施展你的魅力，将这个姑娘搞到手，对方家庭背景深厚，这样对咱们公司有大大的好处！”
“你想多了，我们回来的路上争吵了几句，她生气了。”方木淡淡说道。
方木又把两人争执的情况说了一遍。
”哎，实在是太可惜了！”张建军很是遗憾：“这么好的机会！哎....”
方木没有再理他，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040 招聘办公室主任
张建军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第二天王行长就答应给鼎城公司贷款，以27号地为抵押，贷款7300万购买16号地。
一切OK，张建军只管在酒桌上搞定行长，具体操作过程都要方木去做，包括去银行转账，税务局交税等，回来还要记账，会计出纳都是他一个人，很是麻烦。
方木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
“田霞，你以后做公司的出纳。”方木看到坐在办公桌后面有些无所事事的姑娘，说道。
前段时间方木给姑娘说过，不过没有安排具体活，现在公司基本稳定下来该让她帮自己忙。
“方木，你真让田霞做出纳？”张建军从外面回来听到这个消息后问道。
“咱们公司就四个人，你是总经理，我呢兼着会计再担任出纳不符合财务规定，永浩是司机，现在只剩田霞，她不兼任出纳谁兼任？”方木笑道。
“她能行吗？实在不行咱们招个财务人员，现在来闯海的大学生也不少。”
“咱们在琼省干不了多长时间，没那个必要......再说了找别人干出纳我还不太放心。”方木解释道。
“你对这丫头就这么放心？”
“没饭吃的时候能分给你馒头，这样的人有啥不放心的？”方木淡淡说道。
还有一点方木没说的是：
到现在田霞还没有身份证。
小姑娘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做事很认真，其实出纳工作并不复杂，主要就是细心，现在单位人少事情也不算多，包括平时公司买日常办公用品，四人中午吃饭支出全部由田霞负责，方木顿时感到轻松了许多。
到了五月下旬，两块地购买手续全部办齐，就等稻谷收割完毕后砌圈围墙即可。
“小舅，咱们公司干脆放假吧。”方木办开玩笑半认真说道。
“放假？”
“反正咱们公司就守着两块地地静等升值。”方木笑道。
“行，反正我也不喜欢坐办公室。”
你当然不喜欢坐办公室。
要么就让崔永浩开着车带着你去喝酒唱歌，要么就呆在小院和那个寡妇聊天还不时献殷勤。
昨天又提出让周秀琴给四个人做饭，每月给女人400元工资。
哎......。
不过也好，周秀琴算是老乡，做的饭也能吃得惯，起码放辣子啊......来一碗油泼面吃起来撩咋咧。
虽然不是关中人，但方木也喜欢吃面食。
现在已经是夏天，琼省这地方闷热的很，虽然方木的老家汉湖被称为“西北小江南”风光和江南很相似，但这里的空气太湿润，站在树荫下面的时候，就能感到凉风习习。
但到了太阳底下，走几步就感觉要被晒脱层皮，特别是因为海风，空气中盐分很大，人身上黏黏的，感觉自己像半夜里爬上灶台的蜗牛。
即使回到了树荫下面，汗没了，但这种黏黏的感觉始终还在，人最大的欲望就是让冷水从头顶彻底来那么一下，当地人把洗澡叫冲凉，很恰当，也确实就是冲的时候凉一下，冲完不久，这种黏黏的感觉又回来了，你还是需要再冲一下。
方木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特别每天还要天穿着衬衣打着领带每天到公司上班，还不如呆在自己小屋穿个背心大裤衩舒服。
当然，公司门不能一直关着，最起码办公室电话要有人接。
田霞倒是愿意坐办公室守电话，但让人家一个姑娘从早上守到晚也不合适也不安全。
方木决定再招聘一个，于是立刻把招聘广告贴到了椰城大厦一楼门外的广告栏里。
条件很简单，招聘办公室主任一名：性别要求男，年龄五十岁以下，文凭初中及以上毕业，有办公室工作经验者优先，待遇从优。
虽然美其名曰办公室主任，但其实就是一个看办公室的，方木原以为报名的人不多，但没想到哗啦啦一下递来二十多分简历。
负责报名工作的田霞把这些材料交给方木，脸上充满羡慕神色。
我的妈呀.....
都是大学生！
清华、燕大，她就知道这两所学校是全国最厉害的，还有许多她叫不上的名字！
“卧槽！方木，一下子这么多报名的？还都是他妈的名牌大学？”张建军看了也感到吃惊。
“小舅，想想过年前我们路过人民公园看到的情景，你就不感到习奇怪了。”方木淡淡说道。
张建军想起来了，就在年前他们差点没饭吃偶尔路过人民公园，看到里面有好几千名大学生！
都是没地方住夜宿公园的打工者！
“呵呵，那我先选几个！”张建军突然来了兴趣。
想想自己只上了个初中，手下却有清华燕大的学生给他这个老板打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爽啊。
方木也没管他，反正就选个看办公室的，而且到明年公司就要解散，自己拍屁股走人。
张建军很快圈定几个人命交给方木。
“你看这几个怎么样，你从中在挑一个。
方木看了看，嘴角抽搐来下。
好家伙！
一个清华，两个燕大，一个人大还有一个复华！
你选这个复华的，你真不担心自己这个冒牌复华毕业生立刻露馅？
不过方木也没多说，又拿起剩下的简历翻了翻，突然一份资料引起他的注意。
马国庆，男，1950年生，现年41岁，初中文化，椰城人，曾经在大队、公社当过干部，最后一个职务竟然是县政府办主任！
“我觉得这个人比较合适，小舅，你看怎么样？”方木把简历递给张建军。
......
.....
马国庆夹着公文包沿着街边匆匆走着。
现在上午十一点，但已经热的不行，太阳火辣辣照着大地，大太阳出门对于他这个胖子而言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但是没办法，早上收到鼎诚实业公司发来的传呼短信，通知下午要去公司面试。
从他住的地方到椰城大厦还有一段路程，好几辆摩的从他身边停下问他要不要搭车。
他都拒绝了。
从这里到椰城大厦车费最起码要三块，他舍不得。
走了一阵他就满头大汗，口干舌燥，看到街边冷饮店里五分钱冰棍，舔了舔嘴唇，假装没看到低着头直往前赶路。
哎......
老子当政府办主任的时候，坐什么摩的，吃什么冰棍？
老子统统看不上！
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这都是自己的选择，为了这个家也为了自己的女儿。
041 马国庆的工作
想到正处于花季的女儿所遭受的病痛折磨，马国庆就感到揪心的疼。
这就是命啊....
走了整整四十多分钟，马国庆觉得浑身已经湿透，连穿的裤衩估计就能拧出水来，终于看到椰城大厦。
进来一楼大厅顿时凉快了许多，马国庆歇息了会，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和脑门上的汗水，整理了下短袖白衬衣，还把脚上那双沾满灰尘的皮鞋擦了擦，然后才上了四楼找到挂有鼎诚公司办公室的牌子。
马国庆敲门进去，迅速扫了一眼。
里面只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从他待人接物这么多年经验可以确定，那个坐在后面脸上都刀疤的沉默青年，很可能就是司机。前面这个年龄不大长相俏丽的姑娘有可能是公司的文秘。
只不过.....
怎么来应聘的就我一个人？
很快那个自我介绍叫田霞的姑娘，带着他走进隔壁挂着总经理办公室牌子的房间，里面也坐着两个男人。
“这位是我们鼎诚实业公司董事长兼任总经理张建军先生。”姑娘指着坐在老板桌后面年龄稍长的青年介绍道。又指着坐在沙发上二十左右的青年说道：“他是副总经理，方木先生。”
马国庆赶紧做了自我介绍，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他原本是那叫张建军的总经理会问自己，没想到开口却是这个叫方木的青年。
“马国庆，我看了你的简历，履历挺丰富的，还当过政府办主任，怎么么会来我们公司来应聘？我可不认为我们这个办公室主任能和你那个政府办主任相比。”方木开门见山问道。
“我去年年初辞职的，下海开了家公司。”马国庆倒也没隐瞒什么，开始说了自己的经历。
这年头，和后世挤破头想进入体制内不同，辞职下海成了一种时尚，而马国庆就跟着风潮，奋不顾身跳入到商海。
他动用家里的储蓄，问亲戚朋友借了些钱，最后又仗着关系从银行贷了笔款子，一共凑够十万块准备倒卖放像机。
可没想到生意没做好，竟然亏了三万块！
至于具体过程，马国庆语焉不详，方木也没追问。
“马国庆，一般像你们这些国家干部下海，都办的是停薪留职，你可以回原单位，即便没那个位置但你的待遇一分钱也不会少，怎么要来应聘？”方木又说出自己的疑惑。
马国庆迟疑了一下才回答，一脸苦笑：“我没办停薪留职直接辞职，想给自己不留一条后路，而且我认为我一定能赚大钱。”
是个狠人，对自己够狠的。
“好，你被录用了，每月给你六百块钱包吃住。”方木说出待遇。
“方总，椰城我有亲戚，我在亲戚家里住。”马国庆赶忙解释。
“那我就不管吃住，每月再给你加一百。”
“谢谢，谢谢。”马国庆大喜。
这工资比自己当国家干部高的多。
“方总，我这个办公室主任具体做啥业务？”马国庆小心翼翼问道。好像这家公司并不大。
“我们公司现在算上你一共才五人，田霞是总经理秘书兼职出纳，我呢，兼职会计，隔壁那个青年叫崔永浩是司机。”
“你呢，虽然是办公室主任，但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办公室，守着电话就行，如果有事就给CALL我。”方木说完又补充了句。
“我们几个，还有张总，并不是每天都来上班的。”
啊？
就这这么点事？
放在政府办随便找个临时工就能胜任！
自己曾经可是堂堂的政府办主任啊。
“怎么，不愿意？”方木皱眉问道。
“愿意，愿意！”马国庆赶紧说道。
管他干啥，只要工资高，就是看大门也愿意！
“那行，从今天下午开始来上班。”
“好的，方总。”马国庆说了句转身离开，刚走几步突然又转过身看着方木，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问道“方总，能不能......能不能给我预支这个月的工资？”
“为什么？”方木微皱眉头，他很不喜欢这种还没干活就提要求的人。
“我家里有点急事，急用钱。”
方木沉默了下开口说道：“可以，你找田霞，打借条。”
“谢谢，谢谢。”马国庆赶紧说道，赶紧从自己带的人造革皮包里拿出纸笔，写了一张借条递给方木。
字体刚劲有力，写的不错，果然是当过国家干部的。
方木也签上自己的名字之后，马国庆就拿着纸条走到田霞面前，脸上露出讨好般神色，递上借条。
田霞听方木发话，立刻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很快办好手续，又从她桌子边的保险柜里取出700元钱交给马国庆。
“好了，你可以走了，记住今天下午两点按时上班！”等马国庆办手续过来告别的时候，方木又叮嘱了句。
”你放心吧，我会准时来上班，到了办公室我先用座机给你发传呼。”马国庆赶紧说道。
方木听了很满意点点头。
等马国庆走后，方木笑着对张建军说道：”小舅，这个马国庆不错吧？”
张建军却说道：“是不错，不过我还是想找个大学生，也不仅仅是带出去有面子，想想人民公园那么多没工作的大学生，哎.......”
那晚，那么多名牌大学生夜宿人民公园那么一幕，深深印在他脑海里。
天之骄子啊。
这让他这些没上过大学的人多么羡慕，到这里竟然成了无家可归者。
“小舅，其实你也不用担心，他们都还年轻。”方木安慰道：
“这对于他们仅仅只是人生的开始，未来可期，可是对于这个像马国庆这样中年男人，能找到一份这样的工资已经是天花板，要知道他肯定有老婆孩子要养。”
听方木这么一说，张建军点点头。
这件事就结束，方木无意中向窗户外看了看，才发现马国庆匆匆走出大厦，手里竟然拿着馒头，边走边狼吞虎咽啃着。
“小舅，你看！”
方木指了指窗外。
张建军赶忙转过身探头出去，也看见正在吃馒头的马国庆。
“按理说，刚才给他预支了700元，也不至于吝啬的吃馒头吧？”张建军问道。
方木没有说话。
他似乎隐隐猜出马国庆为啥要辞职下海。
不过这是人家个人私事没必要证实。
马国庆每天都按时上下班，每天上班把办公室打扫的干干净净。既然有守办公室的，方木他们几个也就不用每天穿戴整齐去办公室。
在椰城的日子变得悠闲起来。
042 在椰城的悠闲生活
张建军一如既往经常出去乱跑，认识了一帮朋友，什么这个局的科长，那个所的所长，官都不大，属于体制内最基层者。
但认识这些人也有好处，消息灵通办些小事方便。
不出海吃海喝，就呆在小院和周寡妇聊天，不知道说了什么笑话引得周寡妇咯咯笑，顿时“汹涌澎湃”让他看直了眼。
田霞是个很安静的姑娘，从不出去乱跑，在自己房间听听歌曲，读方木给他买的那本《财务基础知识》，要么就跑到芙蓉街东头一个老头摆的租书摊，借的都是琼瑶的小说，什么《几度夕阳红》《我是一片云》....
方木几次过去就看到姑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抱着书不放。
这让方木很无语。
崔永浩除了跟着张建军出车，大部分时间外面闲逛，还专门买了一辆二手嘉陵CJ50摩托车，二冲程，这玩意在八九十年代很流行，在方木的老家，把这玩意称之为“红公鸡。”
方木也不管他，就凭崔永浩的身手，也不会吃啥亏。
方木自己呢，就整天穿着白色圆领啥大裤衩，脚上一字拖，早上起来先做一百个俯卧撑，四组仰卧起坐，然后洗漱吃饭。
又专门买来一张藤条做的凉椅放在一棵合欢树下听听歌、看看书，他从新华书店买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书，历史的，哲学，文学的.....消磨时间顺便陶冶下情操。
这辈子余生还长，静心看些书也好。
日子就这么淡淡过着，很快到了六月初，琼省的早稻开始收割，方木想起圈地砌墙的事，这天早上自己开车来到公司，找到正在办公室无所事事看着报纸的马国庆。
“老马，上班还习惯吧？”方木招呼道。
“方总，实在有点太闲，有些不习惯。”马国庆嘿嘿一笑，说了句实话。
人家说机关干部是“一杯茶一包烟一张报纸看一天”，可自己到了这个公司上班，竟然比机关干部还清闲！
整天就是围着一部电话，可一天到头有时候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但是自己不能乱跑，如果点子背，漏掉电话怎么办？
以前在办公室当主任、包括做生意，风风火火惯了，现在突然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但是为了那不菲的工资，想想家里的事，他还是忍了。
听了马国庆的吐槽，方木笑了笑也没说啥，只是说现在跟自己走一趟去看看公司购买的地皮。
“好！”马国庆赶紧收拾好报纸，锁好办公室门跟着方木下了楼。
他早听说公司买了好大一块地，但具体在哪，有多少他并不清楚，也不好打听。
这次跟着方木坐着桑塔纳来到海甸岛白沙门一带，方木下了车指着不远处的稻田说道：“这边一块大约有71亩，对面呢，还有块60亩的。
这么大？
马国庆暗自吃惊，又仔细看了看周围环境这才对方木说道：“方总，好眼光！这两块地你就不用盖楼盘，就这么放上一两年，那价格也会翻倍！”
“哦，你也是这么认为的？”方木反问道。
“对，我是本地人，在市上也认识朋友，知道一些消息，这片地，白沙门一带是市政府重点开发区域，听说要在前面。”马国庆说着指着前面远处的海滩。
“要在这里建立一个大型公园，附近还要建学校、商店，医院......开开发一个高档住宅区，所以这里的地皮肯定要涨价！”
嗯，看来这老马果然是当过干部，眼光比一般人好些。
方木听了点点头，又说道：
“老马，我今天叫你来，是让人找人能帮我算算将这两块地圈起来大约需要多少砖？还有附近砖厂红砖价格，瓦匠的工资等等。”
等方木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想法，马国庆立刻答应：“没问题。我在乡上当干部的时候负责过基建工程，这些事你就交给我！”
“行，也不急今天，这两天办好就行，我让崔永浩开我的车拉着你。”
“谢谢方总。”马国庆感激道。
这么热的天，如果没有小车，就凭坐公交车来回跑，就他这胖身体，那真要脱层皮。
“那办公室的电话？”
“我让田霞这几天去公司上班。”
.....
.....
方木从公文包拿出一张图纸交给马国庆，上面详细标注两块地的方位坐标，每块地四周都打有木桩，上面标识记号，两者对照就可以找到。
两人当即找到两块地的具体位置，拿着图纸核对无误之后，方木才掏出大哥大，当即给传呼台打了电话CALL崔永浩，让他开着张建军的皇冠车赶到白沙门。
半个小时后，崔永浩开车赶到，方木交代了几句，就将桑塔纳留给马他们，自己开皇冠车回去。
仅仅过了两天，这天下午天气异常闷热，方木穿着背心大裤衩，半躺在藤椅上乘凉，崔洪浩开车带着马国庆来到芙蓉街小院，向方木汇报调查情况。
“来，坐，坐。”看到马国庆戴着东坡笠，穿着的短袖白衬衣汗迹斑斑，就招呼他到屋里坐，把电风扇对着他吹，还给他倒了一杯凉茶。
“谢谢方总。”马国庆很感激的一饮而尽，这次从人造革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本本。
“方总，这是我经过实地勘察，取得的数据。”
方木接过来一看，上面详细写着两块地的周长，砌12墙大致需要多少页砖，还记录着附近三个砖厂红砖的出场价格等等，非常详细。
不错！
这个老马干事认真细心。
方木心里暗暗赞了一句，抬起头说道：“辛苦你了，一会我让永浩送你回家休息。”
“不用不用，我自己坐摩的回去。”马国庆赶紧推辞。
“这么热的天何必受那个罪？”方木说了一句又转过头看着崔永浩。
“一会再辛苦你一趟，把老马送回去。”
“没问题。”
等马国庆和崔永浩走后，方木这才拿出那个小本本，拿着计算器将上面所有的数据重新计算了一遍，这才放心将本本放在公文包。
嗯.....
明天就去找那个杨永贵！
043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这天早上还没到八点，方木刚刚做完一百个俯卧撑，穿着大裤衩在院子里水龙头下洗漱，房间里的大哥大响了。
是马国庆从公司打来的，说大杨村的杨支书带人来找他，关于圈地砌墙的事。
“让他等着，我马上过来。”方木放下大哥大，几下洗漱完，到院子西厢房叫田霞和崔永浩，又从隔壁房间拉起还在呼呼大睡的张建国，四人开着两辆车，中途买了几个包子，向椰城大厦驶去。
这也是公司比较大的一项业务，要让张建军知道。
四人赶到公司，就看到办公室里马国庆和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在闲聊。
老的是杨永贵，他看到方木进来，急忙从衬衣兜里摸出一包“琼花”，很殷勤给每人发了一支。
方木接了过来，但张建军却皱皱眉头。
“抽我的！”
说完，张建军从兜里掏出一包软中华，给对方发了一支。
“你是？”
“他就是我刚才说的张总，我们鼎诚实业总经理。”马国庆赶紧在边上介绍。
“张总，你好。”杨永贵赶紧招呼。
心里却嘀咕，看样子这个张总派头很大呀，也不知道方总答应的事他同意不？”
可没想到张建军对着他说：“你们这点小事，方总做主，我随便去转转，说完就出了办公室。
甩手掌柜啊。
杨永贵明白过来，他笑着又介绍旁边那个嘴唇稍厚的青年：“方总，这是我的二儿子杨军，早稻已经收完，今天我来就是商量砌墙的事。”
方木听了点点头问道：“那说说你们的想法。”
“方总，我和我儿子合计过，你们这围墙是临时的，所以也不需要砌24墙，12墙足够，高呢，两米就行了.....方总，你打算是包工包料，还是只包工不包料？”
“当然是包工包料，砖、水泥都由你们出，算算需要多少？”方木淡淡说道。
“方总果然是做大事的人！”杨永贵脸上的笑容更盛：“我已经给您计算好了。”
说着他从提着的人造革公文包取出一个小本本，指头上蘸了些口水这才翻开继续说道：“两块地，面积是130多亩，我们经过估算，大约需要26万块砖，40包水泥，每页红砖是一毛五分钱，水泥每包25块，这样合下来刚好是四十万元，
“人工嘛.....我儿子一个人肯定不够，最起码每天要上二十个瓦工，每个瓦工一天九块钱，估计一个月能干完，这样算下来工钱就是5400块.....你看看。”
杨永贵说着将小本本递给方木。
方木接过来也没看直接递给马国庆：“老马，说说你的意见。”
有啥好说的？
这个姓杨纯粹就是虚报！
马国庆在政府机关呆时间长，是个人精立刻明白方木要叫他做什么。
“杨支书，你算的这些有出入吧？”马国庆冷笑一声，说道：“咱们先说红砖价格，我跑了你们大杨村附近的永红、南关、刘庄三个砖厂，平均销售价格是每块砖一毛钱，量大还有优惠，可你们的报价竟然是一毛五！”
“还有你这三块地的周长也不对，我拿着尺子亲自测量过，路西面的那块地周长应该是742米，而你们经常量出来855米，凭空多了113米！还厚路西的两块地.....”
听得马国庆说的滔滔不绝，杨永贵老脸感到发热，原以为这个方木年轻，社会经验不足，本来想糊弄多赚点钱，没想到对方竟然一件件都去调查！
“杨支书，整个工程造价我计算出来是30280元，而你呢，竟然报出45400元，整整多出15120元！而且，我还听说方总说让你们白种一季水稻！这样做，是不是太黑了点？”马国庆最后质问道。
杨永贵顿时无话可说，其实他还有一本帐，那可是真实造价，马国庆说的相差无几。
“方总，我认识个朋友，是个建筑工地包工头，干脆让他来做吧？四万四就可以做好。”马国庆突然向方木建议道。
啊？
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
站在一边一直没吭声的杨军，埋怨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老爹。
当初我告诉你别这么心黑就是四万四的造价咱们也有赚的，你倒好，看人家人年轻懂得不多好以为好欺负。
你就没想想，人家能弄来这两块地，听说要好几千万，这么大的生意人家就能做成，还把人家当成傻子？
杨永贵心里也后悔莫及，可现在怎么办？
只能眼巴巴看着方木。
方木习惯性摸了摸下巴，装作一副思考状，最后说道：“算了，还是让杨支书做吧。”
说完看着杨永贵：“四万四你干不干？”
“我们干！”杨永贵还没开口，旁边他的儿子杨军接过话茬：“方总，我们愿意干！”
“那好，既然干我就把丑话说道前头，必须保质保量！别以为只是砌个没多大用处的围墙就偷工减料！你们也知道琼省这地方台风厉害，别刚砌好墙被台方吹倒了！”
“方总，这你放心，我们绝对严格按照规矩来。”杨永贵急忙说道。
既然都谈成，双方立刻签了一份工程协议，双方盖章画押。
“方总，能不能先拨点预付款......你也知道这雇人买砖都要钱。”杨永贵腆着脸问道。
“杨支书，砖厂的砖可是可以赊账的！你可是堂堂的大杨村支书，砖厂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你？还有，工人工资那工地不是活干完来才结清？”马国庆又冷哼一声质问道。
杨永贵再一次无话可说。
“算了，我知道杨支书手头也紧张，这样吧，先预支你们5000块，其余等工程结束验收合格以后再付清。”最后还是方木开口了。
“田霞，取五千块给杨支书！”
田霞坐在自己办公桌后面一直听着几人的对话，她现在算是听明白，原来老板和这个马国庆一个在唱红脸一个在唱白脸呀。
嘻嘻.....
现在听方木叫她，手忙脚乱赶紧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收款收据。
给钱，当然先要开票呀。
最后，杨永贵拿着五千块钱千恩万谢走了，临走前还邀请方木去他们大杨村做客，吃特色菜烤乳猪。
方木笑着答应了。
杨永贵父子接下这活，方木自然不会不闻不问，不过这事也不用他操心，马爱国当场说自告奋勇说他可以去监工。
方木同意了，说这事也没必要天天往白沙门跑，你隔三差五过去看看就行，到时候让崔永浩送你过去。
事情办完，方木准备打道回府，发现张建军不知道跑哪去了，一直没见人影。
044 万通六君子
方木只好拿起大哥大给对方打了个电话，问他现在在哪，事情办完咱们回小院。
“我就在西边楼道，遇到咱们一个老乡，也是搞房地产开发的，开了家公司叫万通集团，你没事也过来聊聊。”
搞房地产的，万通集团？
方木脑海了突然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难道是他？
方木顿时来了兴趣。
“行，我过来。”
挂掉电话，方木吩咐田霞和崔永浩在办公室等会，自己出门就向楼道西边走去。
方木敲开挂着“万通集团”牌子的门，只见里面张建军正和其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闲聊，另外一个瘦瘦的同样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正在坐在办公桌后面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方木微微一笑。
果然是他们。
冯伦和潘石屹，万通六君子之二。
现在的两人比后世在电视上看到的年轻得多，三十左右的年龄，风华正茂，看到方木敲门进来，冯仑立刻站起来笑脸相迎。
“冯总，这就我们公司的副总经理，也是我的外甥，方木。”张建军介绍道。
“你好，我是万通公司总经理冯仑，安西人，我刚才还和张总说，你们鼎诚实业说倒卖颂雷大厦，赚了将近一千万，实在是大手笔，让我佩服。”冯仑边握手边热情说道。
你们才聊了几句，这事就你给别人说，真把人家当成你老乡了？
哎，自己这个小舅就是喜欢显摆。
算了，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方木于是说冯总你太谦虚了，你可凭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信托公司给你直接投资500万。然后又用比钱银行贷款银行贷款又立即从银行贷了1300万，接着用手里的1800万购买了8栋别墅，又重新包装之后卖给顾客，转手他们赚了300万。
当方木说完这段话，冯伦听了顿时震惊无比，连在旁边专心打算盘的潘石阡也诧异的看着他，目光中似乎还多了一丝警惕。
“方总，你......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
你的这段子还有潘石阡靠五斤桔子在琼省房地产崩盘前迅速逃顶，这些可在后世的网络上传遍了。
还有那本《地产江湖》，里面全市地产大佬的故事，我可是看得津津有味。
包括我去华兴信托找投资还是受你的启发呢。
当然这话不能说，方木不慌不忙回答道“呵呵，椰城地方就这么大，银行信托就这些家，有些事根本不算什么秘密，我在一个饭局上听银行一个朋友说的。”
“冯总，你不知道，现在椰城的这些什么行长，信托公司的老总，我们那个不认识？经常在一起喝酒吃饭，所以你这点事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张建军接过话题，趁机吹嘘起来。
什么某某行的张行长前天刚和他去卡厅唱歌，和陪唱小姐唱了一首《夫妻双双把家还》赢得满堂彩。
莫某信托公司的刘经理昨天和他饭局，才喝了两瓶茅台就被干翻到桌底下，不过酒品极好，绝不耍赖，说的有鼻子有眼，让人不得不信。
方木话说的模棱两可，冯伦开始有些半信半疑，但听张建军这么一吹嘘就有些相信了，对方果然神通广大。
赶紧请方木坐下，还亲自跑过去给他倒了杯茶。
三人开始海阔天空侃起来。
方木这才发现，冯伦口才可是了得，从秦省风俗习惯一直谈到国家大事，又谈到当前经济形势，简直是口如悬河，滔滔不绝，连张建军爱说的人都自愧不如。
论口才知识渊博，张建军可真不如他。
人家可是西北大学毕业，wenge后第一批大学生，又在zhongyang党校、体改委呆过，如果不是投身商海，绝对是一名学者型官员。
据听说冯伦88年来琼省刚开始也不是为了赚钱，曾经用倒卖彩电赚的三十万块钱，建起了琼省体制改革研究所。
那段时间，冯伦整天开着省上借给他的破面包车，跑遍了琼省每一个市县，一心想为海南发展出力。
不过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干。
经济的窘迫让他不得已又自己办公司，靠他那无与伦比的口才说服了一家信托公司老总，就像前面方木所说的那样，赚得了第一桶金，万通开始发展壮大。
和冯伦坐在沙发上口若悬河相比，坐在后面办公桌上的潘石屹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对着报表噼里啪啦打着算盘。
和冯伦这种半知识分子半商人相比，潘石阡是一个纯粹的商人，据说潘石阡是陇省人，穷苦人家的孩子，和万通六君子别的人后来发展不同，潘石阡是一心一意扑在房地产上，取得巨大的财富。
SOHO地产成了高档豪宅的代名词，只不过后来向哈佛大学捐款1500万美金一事，引起巨大争议。
世道已经变了，可这批八十年代大学生内心中普遍存在的哈美情结没有变。
方木看到两位地产界的大佬正浮想连篇，却被张建军的话打断。
“方木，刚才冯总给我说了件事。”
“嗯？”
“方总，是这样的，”冯伦接过话茬，说道。
“我们万通公司是琼省体制改革研究所下属公司，琼省体制改革研究所为琼省的发展建言献策，得到省领导的好评。因此我们万通公司的发展，也受到省上领导大力支持，绝对是前途一片光明！”
我靠！
这是飞机上弹琵琶——调门很高啊。
方木心里暗笑，不过表面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现在我们万通正在面向全社会筹资，准备全力开发琼省房地产！”冯伦继续说道。
“冯总果然是大手笔！”方木给对方戴了一顶高帽。
“呵呵，方总，你太过誉了，现在国家要加快改革开放步伐，作为我们，应该为国家、为琼省的经济发展出一份力量！所以我想到向全社会筹资，将分散的资金集中起来投入到经济建设当中！”
“当然，这钱不是百出的，你们鼎诚实业可以买我们的公司的原始股，你个人也可以！将来我们可以按利润分红！你我可是乡党，可靠，一般人还不要！”
搞了半天，是向我们筹资啊？
方木才听明白过来。
045 请你吃冰棍
“张总有这个意思，他想问问你的想法。”冯仑又说道。
方木转过头看着张建军，只见他点点头。
卧槽！
方木摸着下巴，故作思索一下才开口道：“冯总，这是一件好事，不过再让我们商量商量？”
看到方木没有立刻同意，冯仑脸上略过一丝失望不过恢复笑容。
“行，你们考虑考虑，希望能尽快给我答复。”
“没问题！”
方木趁机告辞，张建军跟着走出来，冯仑还把两人送到办公室门外，看着两人在楼梯口消失这才返回办公室。
正在打算盘的盘石迁开口说话了。
“冯哥，解放路上的那个项目，还差一百万。”潘石阡边打算盘，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看我不是在想办法募资吗？”冯伦没好气回答道。
他们公司看中解放路附近一块地皮，地理位置非常好，但公司已经开发了好几个楼盘，剩余资金不多，银行嫌他们贷款资金太多，不敢再贷给他们他只好出此下策。
走社会募资的道路！
本来似乎已经说动那个张建军，没想到半路却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这个方木......挺有意思的。
冯伦摇摇头。
再说方木俩人下了楼，他问张建军：“小舅，你真的想投资？”
没想到张建军一笑：”谁我要投资？不过是说说面子上的话而已，人家是老乡这么热情，咱们也不好当面拒绝是吧？”
呵？
变聪明了啊。
“方木，实话告诉你，当时听那个冯伦说的我也有点心动，不过我想起了咱们曾经看过的一种广告叫商情融资。
方木记起来，是过春节后找租房的时候看的，当时他给张建军讲了什么叫商情融资，张建军说这纯粹是诈骗，如果项目亏了怎么办？甚至老板卷款逃跑怎么办？
看来他还一直记得。
“其实，刚才聊了会，感觉冯伦这个人还不错，估计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是诈骗，也不会全款逃跑。”方木边走边笑着说。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投资？”张建军停下脚步。
方木摇摇头。
“这个人太聪明，做朋友可以，但千万别一起做生意。”
方木说的是事实，万通六君子不到最后都散伙了吗？
还不是为了利益？
生活又陷入一种无所事事中，时间到了七月初天气越发炎热。
这么热的天最好能在海边游泳，但一想到自己是旱鸭子在海里狗刨的笨拙姿势，还是算了。
等晚上周家母女还有田霞睡了，穿个裤头在水龙头下冲个凉就行。
这天下午，太阳火辣辣照着大地，方木坐在廊檐搬了凉椅乘凉，旁边的小凳上还放着一壶凉茶，放在房间里的大哥大响了，他进如顺手接过电话。
是马国庆打来的，他以为对方也会说砌围墙的事没想到马国庆在电话里说道：“方总，银行来了一位姑娘说是给咱们公司送这个月的银行对账单。”
“知道了，你暂时收好就行。”
“人家银行姑娘说要盖公司公章把回执拿回去。”
这么热的天方木实在不想动，于是就说道：“你给她说，我过两天盖好章子给她送过去。”
“不行，人家姑娘说非要今天带回去。”
“那......好吧。”
方木有些无奈。
这姑娘办事怎么这么认真？我改日送过去就不行？
方木心里吐槽，也没换衣服，换了一双凉鞋提着公文包匆匆出门开着桑塔纳向公司出了芙蓉街，向公司方向驶去。
虽然桑塔纳里有空调，但摄氏30多度的温度下爆嗮几个小时里面奇热无比，方木开车赶到椰城大厦时候，已经热得满头大汗。
等爬上四楼推开办公室门，就看见一个穿着银行制服马尾辫姑娘正站在房间里，他一下子愣住了。
竟然是多日未见的吴倩！
咦？
你不是在省分行工作吗？
还用亲自送对账单？
再说我们公司也是在区支行开的户，关省分行毛事？
方木心里有点纳闷。
“这就是我们公司方副总，兼职会计。”看到方木进来，马国庆赶紧解释。
“我认识他。”姑娘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方木也没多说，接过对账单，从公文包里取出会计账簿，将这个月流水以及银行余额认真对了一遍，确定无误后这才从公文包里拿出财务印鉴认真盖好，交给对方。
吴倩将回执单放回自己提的公文包，一副要走的样子，突然蹦出出两个字：“小气！”
站在一边的马国庆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姑娘又说道：“来了这么久，连一杯水都不给倒。”
什么？
不给你倒水？
我刚才给你倒水你不是说你口不渴不喝吗？
现在老板来了竟然说没给你倒水？！
马国庆心里大呼冤枉。
算了，银行的人得罪不起。
于是马国庆赶忙说道：“不好意思，是我失职。姑娘你请坐。”说完赶紧拿杯子，给吴倩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这么烫，怎么喝呀？”吴倩嘴里嘟囔道。
要求还高！
你以为是楼下的冷饮店啊？冰棍雪糕橘子汽水都有。
我们这里只有开水！
马国庆准备解释两句突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姑娘并未看他而是眼光瞟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方木。
这？
经常接人待物的他立刻明过来，姑娘这话里有话啊。
不急，我先不着急表态。
果然，方木看到吴倩这样子，只好说道：“楼下有冷饮店，我请你去吃冰棍。”
“这还差不多！”吴倩马上变得高兴起来。
哎.....真像个小女孩。
方木忍不住摇摇头。他拿着公文包站起来还不忘招呼马国庆。
“老马，你吃不吃？一块去。”
“不用，不用，你们去你们去。”马国庆赶忙回答。
自己先去干嘛？
当电灯泡啊？
方木带着吴倩到了楼下的冷饮店，里面除了雪糕冰棍橘子汁，还有这年代比较少见的冰淇淋。
“老板，冰棍多钱一支？”方木问道。
“五分。”
“取一根。”
吴倩瞪大眼睛这一切。
竟然，真的只请我吃一根冰棍？！而且只要一根！
小气！抠门！
吴倩心里嘟囔，却接过冰棍吃起来，看到方木站在一边无所事事的样子，吴倩忍不住说道：“方木，就一个冰棍，你也不至于对对自己这么吝啬吧？
没想到方木摇摇头：”我不喜欢吃甜食，我更喜欢喝茶，燕京大碗茶就不错，不过这没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