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人生若饮料
京大碗茶并非只在燕京才能喝到，一个叫尹盛喜的燕京男人辞掉国家干部身份下海，开设了燕京大碗茶商贸集团公司，已经在椰城办了分公司。
方木去喝过，两分钱一碗，解渴又实惠。
吴倩听到方木说喜欢喝茶，不由得撇撇嘴：“茶有什么好喝的？苦了吧唧的，但我爸也喜欢喝。”
方木听了笑了笑“那是你年轻，不懂得品茶的乐趣，有人说人生若饮料：不同的人生阶段，不同的饮料人生。”
“什么意思呀？”吴倩顿时来了兴趣。
方木只好解释起来。
少年爱汽水冰淇淋它甜，变化多。少年不知愁滋味，人生的酸甜苦辣，他独尝到甜味。
青年喜欢喝咖啡。
他工作、恋爱了。这时，他的口味，已由汽水转向了咖啡，亦苦亦甜，也香也涩，有一种成熟的刺激感，符合他复杂多变的心境。
这时期，山和水，在他的眼中，非山亦非水。他有奋斗的野心和理想，他有成家的需要和欲望，但是，事业和爱情，都可能带给他一些小挫折；他有时在笑里流泪，有时却又破涕为笑。他患得患失，但又乐在其中。
中年爱茶
中年以后，多爱茶。茶那般若有若无的幽香，是深藏不露的，它恬淡而隽永。然而，喝了，缠在舌上的清香却叫你回味无穷。
江山已定的中年人，这时见山又是山，见水又是水。对生活，他再也没有不切实际的憧憬，然而，他充分领略夕阳的绚烂在黄昏难以久留的道理，所以，他珍惜生活里每一寸光阴。他的每一个日子，都包裹在一个平淡而又平实的快乐里。
老年爱白开水
老年人，喝白开水。白开水，不含糖精，没有咖啡因更无茶碱。它极淡极淡，但若细细啜饮，却也能尝出一丁点的甜味来。
人生的大风大浪，他看了；人生的惊涛骇浪，他经历过了；成败得失，都成了过眼云烟。此刻，他安恬地坐在摇椅上，回首前尘，一切的一切，都淡淡如水。
吴倩边吃着冰棍，看着方木侃侃而谈。
讲的挺有道理呀。
还有，他的声音虽然有点破锣感觉，但却有一股独特的男人味。
突然，吴倩发现一个问题，开口问道：“方木，不对呀，你和我同龄，按理说也应该喜欢甜甜的汽水冰淇淋才对，怎么喜欢喝茶？和我爸一样。”
同龄？
我的心里年龄估计和你爸爸差多不大了。
“个人习惯。”方木回答了句，换了个话题。
“喂，吴倩，你说你在省分行工作，怎么会给我们公司送对账单？你们堂堂省一级银行，似乎没有这项业务吧？”
“你别管！我助人为乐帮忙可以吧？”吴倩白了他一眼，突然变得有点蛮不讲理起来。
这原因怎么能说出口呀？
难道说自己为了见他，又不好意思再给他发传呼，就专门跑到支行要到他们公司假装助人为乐送了过来？
打死也不能说！
等姑娘吃完冰棍，
方木看着外面明晃晃大太阳，想到姑娘这么热的天挤公交有些不妥，于是用试探的口气问道：“要不，我送你回单位？”
“好呀。”
吴倩立刻达到，她就等这句话呢。
上了车，吴倩显得很开心，很主动拿起一盘磁带塞到车唱机里，跟着哼了起来，没走多远她突然又问道：“方木，你知道我这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我怎么知道？
方木摇摇头。
“猜下嘛。”
“工作？然后谈了个男朋友？”方木试探问道。
“你才谈男朋友呢！”姑娘脸上露出愠怒。
“我要谈也只是谈女朋友。”方木面无表情。
“你？！”
吴倩心里那个气啊。
别的男孩子见到都是都大献殷勤，而你竟然爱理不理。
好吧，你不问，我主动说。
吴倩清清嗓子自己回答：“我上上周在新华书店买了一套《资本论》，最近一直在看。”
“考研政治不考资本论，只考马哲（M克思主义哲学原理）、政经（政治经济学原理）和时事政治。”方木头也不回说道。
“谁说考研？！我是你证明你上次说那句话对不对！”
资本为了XXX利润甘愿冒XXX风险？
“哦？那到底对不对呢？”方木问道。
“你说的对，书上果然只有“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而没有我说过那句。”
吴倩的语气有点沮丧。
方木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呵呵，虽然我也没完整读过资本论，但我上过网啊，这东西网上有人已经辟谣过的。
不过姑娘这求真务实的态度值得表扬！
方木准备夸一句，却又听到吴倩说道：“对于你说的我犯的第二个错误，我抽空专门去税务局和城建局找我的朋友同学，查了你们鼎诚实业所所缴纳的各种税费，你没有骗我，你们全部如数上缴。”
姑娘这话一说出口，一直运行很平稳的桑塔纳突然晃了两下。
泥煤的。
如果我真偷税漏税，这不是被你抓个现行？！
方木心里突然有一万个草泥马略过......
不过他表面不动声色，继续问道：“那我说你犯的第三个错误呢？”
“嗯........你说也对，银行的确是最大的资本，我昨天看过单位的一份资料，我们分行这两年新增的贷款，绝大部分都投入到房地产！。”
“吴倩，你这样做有意义吗？”方木突然有些无奈。
“当然有意义！证明你说的对，你没有骗我！”
就为这？
这姑娘做事也太较真了些吧？
方木的嘴角抽了抽。
“可是，方木，房价、地皮就会这样无休止的涨下去吗？”姑娘突然又问道，语气中充满忧虑。
“你也是学经济的，你觉得可能吗？”方木反问道。
吴倩摇摇头。
“所以说，这只不过是一场击鼓传花的游戏。”方木笑了起来：“国家肯定会调控，85年同样发生在琼省的汽车“倒卖”你大概听说过吧？”
“听我父母说过。”
虽然那时候还在小学，但是后面断断续续听父母谈起过，开始有多疯狂，结局就有多悲惨。
“你是说，琼省的房地产将来也和倒卖汽车同样的命运？”吴倩忍不住问道。
方木点点头。
吴倩脸色顿时有点白。
她可以想象整个椰城到处都是都是烂尾楼和那些荒废的工地可怕景象。
047 这是一场饕餮盛宴
“我不信，我不信你说的。琼省房地产不会重蹈覆辙！”吴倩突然提高嗓门大声说道，仿佛是给自己的打气。
“你不信？你可以去问问你哥，他是不是这样的想法？”方木淡淡说道。
“好！我现在就去问我哥哥，带我去金龙公司！”吴倩咬了咬嘴唇，大声说道。
这姑娘，说是风就是雨。
方木不禁摇摇头，只好一个刹车，将车拐进右面的一条小街，向海秀路方向驶去。
在国际商业大厦六楼金龙房地产公司总经理办公室，吴坤正在和她的小蜜在沙发上搂搂抱抱，突然办公室门被推开，他刚准备发怒就看到进来的事个穿着银行制服的姑娘。
自己的亲妹妹吴倩，他顿时没了脾气。
吴倩厌恶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女秘书，也没理会而是对吴坤说道：“哥，我想问你件事。”
“啥急事？班都不好好上？”吴坤说了一句示意秘书赶紧出去，然后坐在老板椅上。
“我问你，咱们琼省的房地产会不会重蹈85年倒卖汽车的命运？”
“妹妹，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吴坤感到诧异。
“方木说你们倒卖地皮，实际上玩的是一场击鼓传花的游戏！如果国家一旦出手调控，将来就是一地鸡毛！”
“方木？哪个方木？是不是鼎诚实业哪个方木？”吴坤有些迷惑，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严肃起来。
“妹妹，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个方木？”
糟糕！
说漏嘴了。
吴倩有点后悔，不过她可不怕自己哥哥，蛮横说道：“你别管！我问你，方木说的对不对？你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想法？”
“这个嘛......”
吴坤笑了笑，顺手点上一支雪茄还没抽一口就看到吴倩鼻子一皱，手一挥：“少抽点，难闻死了！”
“好，好。”吴坤只好把雪茄烟灭掉，反问道：“方木，真这么说的？”
“嗯！”
“这个方木年纪轻轻眼光倒不错。”吴坤赞赏了句，笑着说道：“他说的对，我们就是在玩一场击鼓传花的游戏，在裁判没有喊停之前，这个游戏会一直玩下去，而且都在赌那朵花最后不会落在自己手里。”
“啊，你真这么想？那将来椰城不是到处都是烂尾楼？”吴倩吃惊问道。
“可以这么说，所以我只炒地皮，因为这样转手速度快，我想那个方木也是同样的想法。”
“知道了！”吴倩说完拔腿就走。
“哎，妹妹，你还没说你怎么和方木认识的......”吴坤急忙喊道，结果姑娘已经没影，只有从近到远的脚步声。
吴坤摇摇头，点上刚才没有抽的雪茄，慢慢走到窗户前向下望去，没过几分钟就看到妹妹从大厦里出来，上了一辆白色桑塔纳，然后向远方驶去。
吴坤突然记起来，当初看到方木他们在白沙门看地皮的时候，也是开着这辆白色桑塔纳。
想到这些，他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再说吴倩上了小车，一言不发坐在副驾上，方木看到她这样子就明白见到他哥哥发生了什么，他也没多说调转车头向回驶去。
刚走没几步，就听吴倩说道：“方木，你说这事没人管吗？”
方木知道她说的什么事，回答道：“当然有人管，国家将来肯定会调控的。”
“那你说什么时候会调控？”姑娘反问道。
我当然知道！
不过，怎么会轻易说？
方木用一种淡淡的口吻回答道。
“我怎么知道？或许今天，或许明天......也或许再过很长时间以后。这是一场饕餮盛宴，你、我、他，谁都想在盛宴结束之前多吃一口。”
吴倩听完，陷入沉默。
“好啦，别想了。”看到姑娘一脸苦恼，方木安慰道：“大餐什么时候结束，那些都是大人物考虑的事。我们是小人物，自己活着快乐就好。”
“可我现在感觉很不快乐！”
呵？
方木瞥了她一眼。
“所以我想快乐！”吴倩继续说道。
“你想怎么快乐？”
“下班后你陪我去游泳，我喜欢游泳，一到海里我就忘记一切烦恼。”
啊？
又是游泳？
方木的嘴角抽了抽。
“我不管，你要让我快乐！”
“可我真不会游泳。”
“我教你呀。”
........
......
吃完吃完饭不久，方木就接到吴倩发来传呼短信，说已经准备好，让他开车开到大同路上的计委家属院门口接她。
还真去？
不过这么热的天去海里泡一泡也挺舒服，他突然看到在院子里逗小花狗的田霞，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田霞，想不想去海里游泳？“
“啊？我不太会啊。”
“那刚好，我也不会。”
方木的话田霞不敢不听，只好回屋拿了毛巾之类。方木开着桑塔纳匆匆离开，走到十字路口的百货商店，俩人进去买来游泳用泳衣短裤。
田霞买一件粉色的两件套泳衣。
本来方木还想再买一个游泳圈，但想想还是算了，太丢人。
驱车赶大同路上的计委家属院门口，看见吴倩正站在大门边的树荫下等候。
姑娘看车停下来，高高兴兴上来车，才发现后排竟然坐在一个姑娘！
顿时很吃惊。
“她叫田霞，是我们公司的出纳也是总经理秘书。”方木想了想又补充了句：“我们公司总经理就是我小舅，我们现在合租一个小院，她说她也想去游泳。”
原来如此！
“你好，田霞，我叫吴倩，是方木的朋友在省分行工作。”吴倩很大方的自我介绍。
“你好......”田霞怯怯说了句。
看到对方阳光明媚的样子，田霞没来由的心里有点自卑。
西秀海滩是距离椰城最近和最大的海水浴场，这里也是全国唯一的国家级帆船帆板冬训基地，白沙滩、椰子树、海浪组成一副浪漫的风景。
方木驱车赶到，将车停到不远处的停车场里，三人拿着行李向浴场走去。
海滩上、海水里已经有不少人在耍水嬉戏，大人小孩都有，三人各自进了更衣室，没过几分钟方木换上泳裤就走了出来。
048 海泳
没过多久，就看到田霞和吴倩两人从女更衣室出来。
田霞穿着那件粉红色两件套泳衣，个子不高但皮肤很白，很吸引人眼球，
而吴倩穿的泳衣不是不是两件分离式，更不是比基尼，而是那种非常非常保守的连体泳衣。
姑娘个子也不高，或许是经常游泳缘故，身材非常匀称，特别是一双腿，修长充满了弹性。
吴倩也偷偷打量着方木。
哇......
好白！
皮肤怎么这么白？怎么和田霞差不多？
看着自己稍显黝黑的皮肤，吴倩更是羡慕不已。
还有这个子，穿着泳裤就显得更高挑，竟然还有腹肌！再往下看....哎呦，不能乱看，
吴倩制止住自己胡思乱想。
“走吧......”吴倩冲着方木嫣然一笑，向前走去，田霞赶紧跟在后面。
到了海边，吴倩很热情教方木和田霞做一些预备动作，拉拉腿，活动活动脖子和胳膊，然后就朝海里走去。
方木跟在后面，或许是日晒的缘故，海水并不是特别凉，他走一段路海水很快淹没到他的胸部。
“好，看我的姿势，手臂伸直，手掌心伸直，掌心向下，然后掌心外转手臂外划时手肘伸直........腿收腿要曲膝将脚跟向臀部小腿肚子尽量贴近大腿内侧，翻脚要激发脚掌，脚板朝上，脚掌向外，双脚外翻......”
吴倩一面说着一面示范，很熟练的钻到水里很快游到前方，刚才还说自己不会游泳的田霞，竟然也扎了个猛子跟在吴倩后面，虽然游泳姿势没有吴倩标准，但很明显是经常下水的。
卧槽！
方木嘴角抽了抽，他只好按照吴倩说的去做，可刚没游两步，手忙脚乱起来，一张口咸涩的海水灌进口中，吓得他乱喊救命起来。
这时，一只柔软的手拉住他的胳膊，一把将他提起来，是吴倩。
“水才到你胸部，淹不死你的。”吴倩脚踩着水，忍住笑安慰道。
刚才看到他像一个大虾米一样在水里乱刨，吴倩就差点笑出来，实在是太好玩了。
旁边的田霞也捂着嘴偷笑，看到方木瞪她，赶紧闭住嘴，一个扎猛子向远处游去。
吴倩又把刚才要领重复了一遍，还站在他身边手把手教方木，可不止怎么地，只要脚一离开地面，方木就忘记要领，两手两脚就乱刨起来。
哎......
在车上你侃侃而谈，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到了水里怎么就变了个人？
吴倩不由得摇摇头。
看着方木可怜巴巴的模样，姑娘说了声：“你等着，别乱跑。”然后转身向岸边游去。
方木不知道她去干什么，过了好一会才看到姑娘匆匆走了过来，手里竟然拿着一个儿童泳圈，上面还画着一个可爱的小黄鸭。
“这里没有买大人用的，这个就凑合着用吧。”姑娘说道。
方木默默接过泳圈，套在自己腰上，也不看旁边一个小男孩那看着自己惊惧的目光。
接下来就简单了许多，借助游泳圈的浮力，方木终于飘了起来，开始笨拙的练习划水，吴倩一边指点方木，一边自己游水，蛙泳，蝶泳、仰泳......像一条快乐的美人鱼。
应该说有两条，不远处还有一条白点的美人鱼。
就在距离方木东边的一个太阳伞下，放着一把太阳椅，一个穿着泳裤瘦小青年带着墨镜正悠闲，手里还有一个特大号雪茄。
正是吴坤。
吴坤也喜欢游泳，一到夏天每天带着几个兄弟都要来这里玩上一阵子。当然一方面是为了游泳，一方面也是寻找漂亮姑娘。
突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连忙取掉墨镜，顺手拿起放在椅子边的军用望远镜对准不远处的海面。
镜头中，他看到一个姑娘正在教一个男青年在游泳，样子似乎很亲密。
像自己的亲妹妹吴倩。
那个青年......刚好站起来，吴坤看到他的侧脸，有点像鼎诚公司的方木！
吗的，真他妈的白！
还有下面....
吴坤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手一招，旁边站的一个穿着泳裤一头黄毛的小弟立刻走了过来。
“坤哥，怎么了？”
“黄毛，你过去看看，和我妹妹游泳的那个男人是谁！注意别让我妹妹看到。”
“好的，我马上过去。”
没过多长时间，那个叫小涛的青年匆匆走来，低声说道：“就是倩妹，旁边那个我们也见过，是买我们地皮的鼎诚实业的人，好像叫方木。”
果然是他！
一个大陆仔，竟然敢泡我妹妹！
难怪这几天小妹魂不守舍的。
这样下去可不得了
吴坤招招手，在小涛耳边低语几句。
“坤哥，准备让他在医院躺多长时间？”黄毛听了低声问道。
吴坤看着远处的嬉戏的俩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最后慢慢吐出一个烟圈：“算了，吓唬吓唬就行警告他别靠近我妹妹！还有千万别让我妹妹知道！
玩了一个多小时，夕阳已经落到海平面之下，吴倩这才恋恋不舍和方木这才回到岸上换衣服。
“方木，过两天我们继续来游泳呀。”姑娘心情很好，似乎没过瘾。
方木顿了下，又点点头。
虽然自己到现在也只能套着游泳圈练习狗刨，但在海里泡着就是爽。
两人各自换了衣服，然后方木带着姑娘上车就向市内驶去，让他没注意的是，有几辆摩托车悄悄跟在后面。
方木和田霞送吴倩到家属院，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
方木然后掉头向芙蓉街方向驶去，驶出大同街方木拐进一条小街，他突然从倒车镜里发现有三辆摩托车紧紧跟着自己，这让方木顿时警觉起来。
他立刻加速准备快速进入主干道上，突然从前面不远处巷子窜出一辆摩托车拦住了他的去路，使他不得不急刹车，将桑塔纳停下来。
后面三辆紧紧跟着他的摩托车也跟着减速，四个人四辆摩托车将他包围起来。
方木静静坐在驾驶室里，并没有下车，他看着正前方那辆摩托，后面的田霞也很紧张，紧紧抓着椅背，大气的不敢出。
摩托车的主人是个胳膊上有纹身头发染成黄色的青年，坐在摩托车上，叼着烟，慢慢吞吞向他走过来，
其余三个也下了摩托车，看着他犹如猫戏弄老鼠般神情。
“坐好！”
方木突然低喝一声，猛然一脚油门，车如离弦的箭一般向前黄毛冲去！
049 “文学青年”
走在车前耀武扬威的黄毛青年吓了一大跳，看到汽车向他直冲过来，吓得赶紧闪在一边，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身后的摩托车被撞翻在地。
桑塔纳晃了晃，扬长而去，一拐弯进入大道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卧槽！
四个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看上去像个学生模样的青年竟然这么暴力！
再说方木开车冲进主干道，也不敢直接回芙蓉街，在大街上转了好几圈确定没有人跟随，这才向芙蓉街驶去。
到了附近的十字路口，方木在街边停下车拿起大哥大给传呼台发了一条传呼，是CALL崔洪浩的，没过几分钟就看到崔永浩骑着他那辆二手红公鸡冲了过来。
“老板，你撞车了？”崔洪浩看到桑塔纳前面保险杠凹进去一大块，又看到车里脸色苍白的田霞，吃了一惊。
方木点点头，就把刚才遇到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崔永浩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老板，按理说我们在椰城呆的时间不长，规规矩矩做生意并没得罪什么人，为什么有人为难你？难道？......”崔永浩的心一紧。
崔永浩听到方木今天是和叫吴倩的姑娘去游泳，吴倩的哥哥叫吴坤，他也听张建军说过这两兄妹在椰城的大名。
“没事，别乱猜，找个地方把车修理下，这件事别给我小舅说。”方木淡淡说道。
“明白，我马上去办。”崔永浩接过方木给的钥匙，上了小车，又冒出一句：“老板，这几天你如果出门，我给你开车。”
方木听了点点头。
方木骑着崔永浩的二手红公鸡，田霞坐在后面，就向芙蓉街深处驶去。
“田霞，你没事吧？”方木感觉田霞趴在自己背上一动不动，关心问道。
“老板，我不去游泳了....”田霞嗫嗫说道。
呵？胆子这么小？
进了芙蓉街来到小院，张建军和周秀琴在树下乘凉，看到方木竟然骑着崔永浩的红公鸡带着田霞回来有点诧异，方木就说游泳回来车出了点问题让崔永浩去修了，他也没再怀疑。
第二天白天方木没有出门，到了下午吃完饭，让崔永浩开着张建军的皇冠车，自己走在后面在附近溜达了好几圈没有发现昨天遇到那帮人，他心略微放下心。
桑塔纳的保险杠被撞裂更换需要时间，方木也不着急反正公司最近也没啥事，这么热天还是躲在小院里好。
可是仅仅过了两天，这天下午还没吃饭，方木就接到吴倩的电话：“方木，一会咱们去游泳呀。”
又要去？
方木嘴角抽了抽。
“吴倩，我的车坏了，没法去。”方木实话实说。
“没关系，我开我哥哥的车，你等着，我来接你.....”
“喂.....”方木刚准备说什么，就听到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声音，不由得摇了摇头。
可没过一分钟，大哥大又响了，还是吴倩打来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方木......我还不知道你住哪呢。”
真是个急性子！
方木只好说出自己现在的住址。
“你等着，十五分钟我就到！”
十五分钟后？
我还没吃饭呢。
晚饭是周秀琴做，其实也简单，一般都是稀饭饼子之类，周秀琴是秦北人特别爱吃馍，作为秦南人的张建军和方木也能吃，不过平时张建军带着崔永浩去应酬很少在家，一般都是方木，田霞还有周秀琴母女俩。
今天张建军难得没出去，几人就在周秀琴的堂屋里吃着饼子和喝着稀饭，没过多久就听到院子外传来汽车的刹车声，紧接着就是敲门声。
“方木！方木”
是一个姑娘的声音。
于是，饭桌上几双目光都齐刷刷看着他。
“是我一个朋友约我去游泳。”方木只好解释句，放下碗筷然后去开院子大门。
今天的吴倩，上身穿着一个黑色T恤，下面则是白色超短裙，显得青春靓丽。
她跟着方木走进小院，好奇东张西望。
“你就住这里？”
“嗯，租的，我还在吃饭，要不你先到我房间先坐会？”方木说道。
“好呀。”
把吴倩领到东厢房自己房间，方木这才回到堂屋继续吃饭，就看见张建军瞪着那双桃花眼正看着他。
“这姑娘是吴坤的妹妹？”
方木点点头。
张建军听了一脸兴奋。
“卧槽！你真的泡上了她？那我们在椰城可就有靠山了！”
靠山？
没准会带来无妄之灾呢。
不过方木不想多说，赶紧吃完饭，擦擦嘴打了个招呼，又问田霞去不去？
姑娘赶紧摇头，她哪敢去？
那天晚上中途遇到的车祸现在想起来她还心有余悸，而且自己去不是成了电灯泡了嘛？
方木也没多说，出了堂屋向东厢房走去，进了自己房间发现吴倩正坐在自己的藤椅上拿着一本书在翻看。
“方木，没想到你竟然看这么多书！”姑娘有点惊讶。
好大一个书柜，里面全都是各种书，刚才她特地看了看，书很杂，有哲学、小说、时事政治，历史，甚至还发现了一本《北岛诗选》，唯独没有青年人喜欢看的武侠小说和经济类书籍！
“现在公司事情少，主要用来消磨时间。”方木解释道。
方木说的是事实，可是姑娘却不信。
“消磨时间，那你为啥不看通俗小说？琼瑶三毛的就不说了，你连你们男生最喜欢看的金庸古龙武侠小说都不看。”吴倩仿佛发现了一个大秘密：“你知道这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方木自己感到莫名其妙。
“说明你是文—学—青—年！”吴倩拿着那本《北岛诗集》一字一句说道。
我是文学青年？
方木差点乐了。
重生前在网络上看惯各种玄幻仙侠，谁还看那种低武小说啊？
再说以前也看过。所以方木才买来一大堆别的乱七八糟书翻翻。
这辈子还长，暂时还没有网络没有手机的年代，静下心多读点书也不错。
没想到在吴倩的眼里就成了文学青年！
还好，现在是九十年代初，文学青年还是个褒义词。
050 你喜欢他？
文学青年就文学青年吧。
方木认了。
“方木，你会写诗吗？一般文学青年都会写诗呢。”吴倩拿着那本《北岛诗选》问道。
方木的嘴角又抽了抽，说出两个字。
“不会。”
姑娘的脸色有点失望，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两人出了小院，方木上了吴倩开的宝马车，还不忘在街口的百货商店买来一个大人用的游泳圈。
”方木，你的车怎么了？”吴倩边开车边和方木闲聊。
“前天傍晚送你回家后，回芙蓉街途中和摩托车撞了下。”
“啊？要紧吗？”
“没啥事，车前面的保险杠撞坏了，现在正在修理厂修。”
吴倩哦了一声，又问道：“方木，你开车技术挺好呀，怎么会和摩托车撞了呢？”
“有人故意找事。”方木看淡淡说道。
“什么？有人找你事？谁？！”吴倩顿时柳眉倒竖。
“不知道，看样子像一帮小混混。”方木就把那天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虽然方木轻描淡写，但吴倩却听得心惊肉跳。
“方木，你得罪什么人了吗？”吴倩问道。
“我来椰城不到一年，遵纪守法，也从不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能待罪什么人？”方木笑道。
也是的.....
“好啦，方木，你别担心，我给我哥说说保证椰城里再没人敢欺负你！”吴倩安慰道。
你哥？
没准就是他干的！
但姑娘一片热情，方木怎么好意思拒绝？
今天游泳方木进步很大，最起码能趴在游泳圈上能很从容学狗刨，当然丢掉游泳圈他万万是不敢的。
游泳结束后，吴倩又把方木送回芙蓉街，停在小院门口。
“进去坐坐？”方木下了车发出邀请。
“今天不啦，改天吧。”吴倩冲着方木甜甜一笑。
”那好，路上注意安全。”方木说了声转身进了院子。
吴倩开车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向望海楼方向驶去，她想去找自己的哥哥吴坤。
方木刚才说的事她一直放在心上，现在椰城的治安不太好，方木又是外地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吴坤下班后一般都喜欢呆在这里，吃、住、玩一条龙，为此他还专门在望海楼专门包了一个套间。
吴倩停好车，直奔六楼的东边的套间，敲开门只见里面烟雾缭绕，吴坤正在和他的一帮兄弟在客厅里玩椰城扑克特有打法”五张牌。”
看到是吴倩进来，这帮青年都很热情“阿妹，阿妹”叫起来，特别那个胳膊上有纹身头发染成黄毛的青年还很殷勤给她端过来一把椅子。
吴倩不理他们，径直走到吴坤前面：“哥，给你说个事。”
“啥事？”吴坤抽着大雪茄问道。
“我的一个朋友，天晚上开车遇到一帮混混骑着摩托竟然堵他的车，就在大同路旁边那条二里街上。我那朋友根本没得罪什么人！估计是有人故意找茬！”
“哥，你不是认识人多嘛，帮我问问是谁干的，以后不准再打我朋友主意。”
吴倩就把那天方木遇到的事加油添醋说了一遍，当然要突出方木以一抵四英勇形象。
前天晚上？二里街？
吴坤越听越惊讶，目光不由得瞅向站在边上的黄毛，此时的黄毛脸色煞白。
吴坤看着样子冷哼了声，又转过头问吴倩：“你那个朋友叫什么名字？”
“哥，你认识，还和你做过生意嘛，他叫方木......”吴倩有点不好意思。
果然是他？！
吴坤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咋了？哥，你不是说你本事很大嘛，难道这事你打听不出来？”吴倩有些不耐烦了。
“不用打听，这事是我让黄毛干的。”吴坤淡淡说道。
“什么？！”吴倩听了大吃一惊，看着站在旁边脸色煞白的黄毛，顿时怒上心头：“好啊，黄毛，你竟敢欺负他！”
也不顾保持自己淑女形象，扑过去对着黄毛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黄毛连声求饶。老大的妹妹，他怎么敢反击？别说打，就是轻轻挨一下都不行。
“好了！妹妹！”
过了下，吴坤厉声制止。
吴倩这才收手，还狠狠瞪了黄毛一眼。
“黄毛，你们先出去。”吴坤说道。
黄毛如获大赦，赶紧跟一帮兄弟出了房门，临走前还不忘帮把门关上。
“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难道和你有仇？”吴倩冷静下来问道。
吴坤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自己妹妹反问道：“你喜欢他？”
吴倩的脸顿时有点红，但却一挺胸脯：“是，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
吴坤并没有发脾气，而是淡淡说道：“其实，方木这个人，虽然我和他接触不多，但从这次和他做成这笔买卖，以及你从嘴里所说的，看样子是个人才。”
“那当然！”吴倩有点小骄傲。
哥哥在社会上有些飞扬跋扈，但眼界也高，很少见他夸某个人，能这样说方木说明自己的选对了！
吴坤继续说道。
“人也长得帅，个子高，文质彬彬的难怪你喜欢。”
“这个.....不重要啦，最重要是他人好！”吴倩有点羞涩，其实心里却在想。
这点其实非常重要的呀，谁愿意找个矮冬瓜？
“可是，妹妹，如果你认为这就是那个方木的全部，那你就错了，从某种角度上看，我觉得他和我是同一类人。”吴坤继续说道。
“一类人？怎么可能？”吴倩很是不解。
“你们明明是两类人嘛，哥哥你飞扬跋扈，人家方木文质彬彬。哥哥你风流成性，到处拈花捏草，人家方木从很乖的，从不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
吴倩数落着，听得吴坤一脸黑线。
卧槽！
哥哥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吗？
“妹妹，我没说这些，我是说方木和我一样，能干大事会耍手腕，也心狠手辣。”
“什么呀？你说方木心狠手辣？！我不许你这么说他！”吴倩一听不乐意了。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吴坤很是头疼自己个妹妹老是喜欢和自己抬杠，赶紧岔开话题：“妹妹，即便你认为方木完美无瑕，但你想过没有，他最终是要走的。”
“他从大陆来到咱们椰城就是为了炒地皮炒房子，玩这个所谓击鼓传花的游戏，等游戏结束他就同千千万万闯海者一样，迅速离去。”
哥哥的话，吴倩出气没有反驳，而是陷入沉默。
051 去鹏城办点事
过了下，吴倩才轻轻说道：“我知道，但我想留下他。”
“如果他不愿意呢？”
“那就走吧，但我会珍惜我们度过的这段时光。”
“我记得有人说过这么一句话：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记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你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我觉得，我遇到了。”吴倩最后说道。
“哎，妹妹，你这这是何苦呢。”
吴坤叹了口气说道，他已经感觉出自己的妹妹动了真情。
“哥，你应该理解，你在部队上和那个叫庄小梅的姑娘不是也....”
“闭嘴！”
吴坤突然暴怒起来，吴倩赶紧住口。
房间里又陷入沉默。
过了会吴倩才开口道：“哥，我真想认认真真谈一次恋爱，所以你不要打扰我们好吗？”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妹妹的身影，又叹了口气，走到柜子边打开放在上面的四喇叭录音机，从最下面抽屉角落里取出一盘磁带塞了进去，有点上雪茄，站在窗户边默默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这时，录音机里想起一个清脆的女声：
唱山歌来
这边唱来那边合那边合
山歌好比春江水也
不怕险滩弯又多喽弯又多
唱山歌来这边唱来那边合那边合
.....
.....
第二天傍晚，吴倩又来到芙蓉街，不过这次没有开车而是坐公交车来的，也没约方木出去到海边游泳，而是在他房间安静看了会书。
她没有说自己是否找哥哥吴坤解决方木前几天遇到那个帮混混的事。
方木也没问。
进入七月份琼省到了台风期，一天风刮的呼呼直吓人，时不时大雨倾盆，方木基本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张建军也减少应酬一天呆在房间里和周寡妇聊天。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吴倩时不时也来找方木，没法出去游泳就呆在方木的房间里，毫不客气霸占了他那张藤条椅，窝在椅子里，拿着一本书静静看着。挂着一双凉拖的小脚丫翘啊翘的，嘴里还不忘记吹着大大泡泡糖。
眼看时间到了七月下旬，这天吴倩和平常一样来到方木房间，拿着一本书窝在藤条椅上静静看着。
方木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正专心看书的姑娘，突然开口说道：
“吴倩，过几天你就别来了，我要到鹏城去一趟。”
“你去鹏城干嘛？”姑娘抬起头看着他。
“去打新股！准确的是购买股票抽签表，据听说鹏城像申城那样发售新股认购证。”
“怎么，你也对炒股感兴趣？”吴倩讶然。
“能赚钱的我都感兴趣。”
“财迷！”吴倩嘟囔了句。
方木没理她。
看到方木这样子，吴倩眼睛咕噜一转：“方木，我也跟你去吧。”
“你去干吗？你缺钱吗？再说你要上班。”
“谁说我不缺钱？我一个月工资才300块！”吴倩理直气壮。
你花的是你工资？
就你手腕上戴这款进口女式梅花表，是你这点工资能买得起的？！
还有你经常开的那辆宝马，说是你哥哥的，但那次不是你在开？光养个车你那点钱也不够吧？
方木瞪了她一眼，拿起手里的书。
吴倩笑嘻嘻跑过来，拉着方木的胳膊撒起娇来：“方木，你就让我跟你去嘛，我可以请假的。再说我还没去过鹏城呢。”
“你没去过鹏城？！”方木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我......没和你一起去过。”吴倩小声说道。
“吴倩，我这次办正事。”方木无奈说道：“我估计这次买抽签表的人很多，要排队，我根本没时间陪你玩。”
“我可以帮你排队！”吴倩立马表态。
“就你？”方木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能在太阳底下一排就十几个小时，连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你能吃得了苦？！”
“没那么夸张吧？”吴倩惊讶道。
夸张？
现实比我所说的还要夸张！
在八月初的鹏城抢购股权抽钱表，其火爆程度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百万人拥进鹏城，为此还引起一场大骚乱，震惊全国！
当然这些方木没必要给她说，只是说你吃不了这个苦，还是老老实实上班。
“好呀！方木，你不带我是不是？！那我就开车跟在你后面！我也不带身份证！到时候被人抓成盲流抓进收容站，到时候都怪你！”吴倩佯怒道。
呵？
你开宝马车，哪个人不长眼敢拦你车查你的身份证？
但看到姑娘这么坚决，方木就点点头：“行，就让你体验体验什么叫做生活！”
到了九点半，吴倩要回家，方木开车送她回家以后，就回到小院找张建军商量。
张建军房间里灯亮着不过没人，方木又看了看正房里微弱的灯光，就走到院子里喊了声：“小舅！”转身离去。
没过几分钟，就听到正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张建军穿着背心大裤衩，鬼鬼祟祟从里面钻了出来，他来到方木房间就问什么事。
方木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说道：“小舅，我不是给你说过有一次发财的机会，现在机会来了！”
张建军顿时想起就是上个月投资冯仑公司一个项目花了200万，他担心只账上剩下20万不够花，方木说很快就有一次赚钱机会，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方木，咱们去哪里发财？”张建军顿时来了精神。
“去鹏城炒打新股的抽签表！”
方木正准备给他解释到底怎么回事，没想到张建军哈哈一笑：“方木，这次咱们俩想到一块了！我正想给你说这件事呢。”
原来张建军最近认识一个证券公司的朋友，昨天吃饭的时候告诉他说现在股票市场大热，鹏城要发行新股如果能抢购到，无论是转手倒卖还是打新股，都能赚大钱！
既然张建军懂这些，方木也就不多解释，两人商议如何去鹏城打新股。
按照深交所最新规定，认购者凭身份证到网点排队购买抽签表，一个身份证购一张，每张100元。但每个认购者可带10张身份证。每张中签表可认购1000股新股，中签率为10%。
方木说出自己的意见，准备搞三到四千个身份证带去鹏城，既然玩就要玩大点！
张建军听了大吃一惊，他没想到方木竟然要带这么多证件！
“可是，你说的这个办法。这里面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张建军点了支烟，吸一口缓缓说道。
“第一就是资金问题，咱们账上也只有18万多点，按照你说的至少需要30到40万元，这本钱从哪里找？”
“这你不用担心，华兴信托不少马上要支付颂雷公司第二笔款项吗？不着急给，暂时挪用一部分资金，迟几天拨付，到时候找颂雷公司的老总宋志东说说，应该没啥问题。”方木回答道。
“好，这事我去办，我去找那宋志东。”张建军同意了。
“还有个问题，就是几千个身份证从哪里找？”
“这个更简单，去找大杨村的杨永贵让他帮忙！”方木缓缓说出自己办法。
052 杨永贵的办法
第二天一大早下着大雨，崔洪浩开车载着方木和张建军还有田霞准备去大杨村找杨永贵，不过先去一趟自己的公司，要叫上马国庆。
他当过政府办主任，待人接物处理，人际关系上是他的强项，通过上次砌围墙的事就可见一斑。
留下田霞守办公室，四人开车冒着大雨直奔海佃岛上的大杨村。在车上，方木向马国庆说自己的想法。
对于炒什么股票认购证，马国庆不太懂，但是听到对方准备搞三千张身份证，他沉吟了下说出自己的看法。
“方总，按照你说的，一个认购者最多只能带10张身份证，那这三千张身份证至少需要三百人，这么多人你是不是准备也让杨永贵帮忙？”
方木点点头，笑着说：“杨永贵是村上支书，也算德高望重，找个二三百人应该没问题。”
这倒也是。
现在正是农闲时间，又遇到台风季椰城许多工地都停工，大把大把的农民在家没事做，主要你出钱肯定有人去。
四人到了大杨村，问了杨永贵的住处，直接向村里驶去。
杨永贵就在村委会边上，是一院一砖到顶的瓦房，这在还满是土坯房的村里显得很醒目，方木他们赶到的时候，杨永贵正坐在廊檐上抽旱烟。
看到方木一行人竟然冒着大雨开车来到他家，紧忙站了起来神色有点恐惶。
“方总，张总，是不是围墙被台风刮到了？天地良心，我可是严格施工没有偷工减料啊，怪只怪今年台风实在太猛......”
“杨支书，我们今天来不是围墙的事，是有别的事找你。”方木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说道。
一听说不是围墙的事，杨永贵立刻显得轻松起来，立刻招呼他们坐，还冲着屋里喊道：“捞坡（老婆）来客人了，出来倒茶.......”
几人就坐在廊檐上，寒暄几句之后，方木就直接说明来意。
“杨支书，时间是在八月初，估计需要五六天时间，身份证、人当然是越多越好。”
杨永贵听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吧唧吧唧抽了几口老旱烟，面露难色：“方总，这件事不太容易啊，你这是你们公司的事，我虽然是支书也不好也不好强迫村民拿出身份证吧？”
“如果你有乡政府的红头文件就好了，文件一下发，哪个村子不执行？别说几千，就是上万个身份证也不算啥。”
卧槽！
你把那些乡上领导说的都那么二？会下这样的红头文件？！
方木其实心里很明白杨永贵在想什么，他微微一笑：“当然，这件事不是白用，你告诉他们谁愿意借我我一张身份证，我就给他一块钱！”
哎呀？
你怎么不早说？
一块钱啊？
这可以买大半斤猪肉！
“行，方总，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我保证给你搞到三千张身份证！”杨永贵一拍胸说道。
“还有雇人的事。”方木提醒道：“至少也需要300个青壮劳力。”
“方总，现在正是农闲时间，最近又到处刮台风建筑工地上都停工，人到是好找。”杨永贵缓缓说道：“只是，这么多人弄到鹏城去搞不好会出事。”
“杨支书，这一点我们早就考虑过了。”张建军插进来：“我们准备像部队那样，采用军事化管理！设置队长、小队长、组长，分级管理这样就容易多了”
“可是.....这毕竟都是些拿锄头把子的农民，没受过什么训练，你就是弄个什么长，什么长的，到时候谁听你？”杨永贵一脸苦笑道。
“这我明白。”方木淡淡一笑：“可以不听人的话，但肯定听钱的话！我主要工钱给的足够，我想大家不会和钱过不去吧？”
“那方总，你准备一个人给多少工钱？”杨永贵问道。
“一般工人每天50！包吃住！什么，组长80！小队长100，队长120！”
我天，这么高？
杨永贵一下子愣住了。
现在去城里建筑工地干小工一天顶多十块钱，他竟然给到五十而且包吃住！
让人眼红啊。
杨永贵清醒过来，立刻想到一个办法，他笑着对方木说道：“方总，张总，我知道你们工作都很忙，要不这样，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你给钱给我，我帮你找300个青壮劳力！绝对货真价实，歪瓜裂枣的我都不要！怎么样？”
说完，杨永贵小心翼翼看着方木。
“没问题。”没想到方木一口答应，他微笑着看着杨永贵：“不过，杨支书，有些丑话我先说道前头啊，这些钱可是给这些帮忙的人，不准有人中间克扣！”
啊？
这？
杨永贵顿时傻眼了。
刚才打已经打好如意算盘，就是每人少克扣点，克扣15元，300人也是4500块。
不到一周时间赚4500元，从哪里找这么好的生意？
但没想到方木一句话就堵死了他的想法。
看着杨永贵沮丧的表情，方木笑了笑：“当然，杨支书帮了我们这大忙，不能白让你辛苦，这件事成了，我给你4000块，怎么样？”
4000块？
比4500少点，不过这可是正大光明的拿！
杨永贵毫不犹豫答应。
几人又商量了一会细节，包括组织这么多人如何去鹏城，还要办理边境证的事，不过有了杨永贵这个支书，这些都不成问题，反正一年琼省去鹏城打工的人也很多。
等商量完已经快到中午，杨永贵留大家吃饭，但被方木婉拒，说等这件事办好了，再来你家庆贺才好，趁现在风小一些赶紧回家。
方木等人离开，坐在车上，坐在前排的张建军突然转过头问道：“你们说，这个杨永贵会用啥法子搞三千张身份证？难道挨家挨户就收？那要到牛年马月？”
“呵呵，张总，这个你不用担心，人民的智慧无穷的。”马国庆笑着回答。
“小舅，你看那个......”方木朝车窗外指了指。
顺着方木指的方向看去，张建军看到外面一棵大榕树上竟然架着一个高音大喇叭。
张建军有些不明所以，车子刚出了村，就听到后面传来喇叭高音喇叭的声音，杨永贵正用他那浓重的本地口音喊着
“乡亲们，现在大队紧急通知一件事，各家各户把你们身份证都拿到村上，有急用！听好了，每交一个身份证，村上奖励五角钱！机会不多，千万别错过啊……”
张建军愕然。
这法子果然好，简单粗暴！
只是.....
“杨永贵这人忒不地道，竟然连这点钱也要贪，简直就是周扒皮！”
张建军恨恨说道。
053 “我也帮你找身份证！”
马国庆听了呵呵一笑，说张总你不了解农村工作，现在村上事情多干部工资又低，不靠这些办法弄点钱，谁还愿意当？
“好了老马，不说这个，这件事就由你具体负责，多和杨永贵多联系，你搞过农村工作有经验，永浩，你配合老马给他开车，办好这件事我不会亏待你们。”方木说道。
“你放心吧，方总。”两人一口答应。
事情就这么定下，到了下午傍晚依旧是瓢泼大雨，方木以为下这么大的雨吴倩不会再来找他。没想到姑娘竟然开着他哥哥的宝马车赶到芙蓉街。
虽然是开着车来，但上下车依旧淋了不少雨。
看到姑娘穿着裙子，胳膊都是雨水，赶紧拿来毛巾让她擦了擦，有点心疼：“外面雨这么大，你就不用来了。”
“在家一个人多闷呀.....”吴倩嘟囔了句又兴奋说道：“方木，我是想和你商量咱们去鹏城买抽签表的事！”
“我们已经商量好啦。”方木懒洋洋坐在藤条椅里，将早上去大杨村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要这么多身份证？”吴倩有些吃惊。
“那当然，如果只有几十上百张身份证，我干嘛费这劲？身份证越多，购买的抽签表才越多，才能倒手赚更多的钱！”
这倒也是.....
吴倩听了点点头，突然说道：“方木，我也帮你找身份证！”
“你？问你同学朋友同事？百八十张就算了，免得费那个劲。”
“谁说我找我同学？我去找我哥！让他帮你弄几百上千张身份证根本不成问题！”姑娘一脸傲娇。
哦....
忘了这事。
你还有个地头蛇哥哥。
“方木，我现在就去找我哥哥！”吴倩可是个急性子立刻就要往外走。
方木急忙劝道：“你急什么？外面这么大的雨乱跑啥？小心感冒，明天再去。”
“白天我要上班没时间，琼省经常下这么大雨我习惯了.....”吴倩说着拿起花雨伞就要走。
“我送你出去。”
方木赶紧拿着手电筒送吴倩出了小院，
看着她的车消失在雨夜里，这才返回院子，回到自己房间发现隔壁的门开了，张建军站在门口正一脸怪笑看着他。
“方木，这个姑娘对你可真心不错。”
方木这次没有反驳，在在廊檐下，点了一支烟看着漆黑的雨夜，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面，西厢房里隐隐传来录音机歌声。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
......
再说吴倩开车急急忙忙赶到望海楼，到三楼的套间里没找到他哥哥，也没犹豫直接去了二楼的歌厅，在一片震耳欲聋声音中，她果然看到吴坤正在舞池中央和一个姑娘跳迪斯科。
吴倩还没过去，就看到黄毛走了过来，冲着她献媚叫一声“阿妹，来跳舞？”
吴倩瞪了他一眼，指着跳舞的吴坤：“你把我哥哥叫过来，我有话给他说。”
一听这话黄毛犹豫起来：“阿妹，坤哥跳舞的时候最恨别人打扰。”
“好啊，你不听我的话是不是？上次你带人威胁方木，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去不去？！”吴倩竟然又对黄毛开始脚踢拳打。
“我去，我去。”黄毛赶紧求饶。
看来以后要对离这丫头远点，那事他一直记恨心里。
可是，这是你哥哥的主意啊。
黄毛心里那个委屈，只好战战兢兢进了舞池，在吴坤身边说了几句。
还好这次吴坤没有发飙，看到站在舞池边上的妹妹，满头大汗就走了过来。
“妹妹，外面下这么大雨你来找我？是不是爸妈有啥事？”
“不是，是我找你，帮我找1000张身份证！”
“你要这么多身份证干嘛？”吴坤感到奇怪。
“我是帮方木要的。”吴倩也没想隐藏什么，将方木准备去鹏城炒抽签表的事情简单告诉了吴坤。
反正自己和方木的事他都知道，也没必要隐瞒。
吴坤听了暗暗吃惊。
倒不是方木会靠这件事赚个百八十万，这点小钱他瞧不起，问题是，他竟然敢跑到村里组织300多个农民直奔鹏城！
这一招玩的大啊。
“这个方木挺能折腾的！”吴坤笑着说了一句。
“哥，你答应不答应啊。”吴倩追问道。
“我如果不答应，你是不是又要生我气？行，哥答应你，三天之内你给搞定！”吴坤说道。
“谢谢你，哥！”
吴倩高兴的笑了。
他这个哥哥虽然在外面飞扬跋扈，但对自己的妹妹还是很疼爱的。
“哥，那我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吴倩说完转身要走。
“路上开慢点，主要安全.....”
等吴倩走后，吴坤接过黄毛递给来的大雪茄吸了一口说道：“黄毛，这件事你交给你了，干的漂亮点！”
“没问题。”黄毛一口答应。
也好，干好这件事也缓和和吴倩的关系，免得这丫头见到自己脚踢拳打.....
“还有黄毛，到时候咱们带几个人也去鹏城。”吴坤夹着烟淡淡说道。
“坤哥，你也要去炒抽签表？”黄毛赶紧问道。
“那点小钱我瞧不上.....只是想去看看这个方木带这么多人去鹏城，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咱们去看看热闹。”吴坤笑道。
吴坤果然说话算数，三天之后就打电话让吴倩去拿身份证，吴倩下了班也不客气，开着车直奔望月楼提着一大口袋的身份证搬到车上，直奔芙蓉街。
“怎么样？1035张身份证！”吴倩看着放在桌子上一大口袋的身份证，一脸傲娇对方木说道。
“不错，代我谢谢你哥哥。”方木笑道。
“那我呢？”吴倩反问。
“也谢谢你。”
“光嘴上说说可不行哦。”姑娘反问。
“好，我一会请你吃冰棍！”
我晕......
竟然又是冰棍！小气！
当然只是这么说而已。
方木当即开着车带姑娘到百货商店边的冷饮店，给她买了一大桶冰淇淋，姑娘这才高高兴兴跟着他回到小院，坐在他房间的藤条椅上，边看书边大口吃着冰淇淋。
多了这1035张身份证，那至少还需要一百个人，第二天早上，方木和张建军坐着崔永浩的车，到公司和马国庆商量这事。
054 田霞的请求
马国庆看到又多出一千多张身份证顿时面带难色，说这大杨村那边杨永贵已经收集了三千多张身份证，包括隔壁邻村的，人也找的差不多，再找一百号人恐怕难办。
“有啥难办的？他们村人不够，可以到邻村去找，咱们可以给他加钱！”张建军说道。
没想到马国庆摇摇头：“张总，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三百人已经够多，你再增加一百号人，这么多人组织去鹏城，会引起乡上注意，出了乱子怎么办？而且办边防证也是一个问题。”
马国庆说的的确有道理，这么多人这几天的吃喝拉撒都要管，花钱是一方面，中途出了岔子麻烦都大了！
“张总，方总，我有个法子不知道行不行？”一直当听众的崔永浩开口说话了。
“你说。”
“我有个战友，和我在部队上一个班的，关系不错，他是鹏城人，城市兵，复员安排到区交警大队，我找他看不能帮我们在本地找100个人。”
这法子好！
大伙立即表示同意。
“永浩，那你尽快去鹏城让杨永贵帮你办边防证，”方木立刻作出决定：“开上桑塔纳去办事方便，你告诉你战友，事成之后会感谢他。”
“行，我收拾一下东西就去找杨永贵。”
“田霞，给永浩取5000块钱，作为这次去鹏城的活动经费！”方木冲着坐在办公室后面的田霞说道。
“好的，老板。”
大伙又商量了下如何去鹏城的细节，能包车去鹏城最好路途便于管理，实在不行就坐火车赶往鹏城。
时间了到了八月初，已经去鹏城好几天的崔永浩突然给方木打来长途电话：“方总，我朋友答应帮找100个民工。”
方木大喜：“那就好，我们预计八月6号赶过来，你帮忙再找几个旅馆，最好挨着近一点便于管理。”
一下子带这么多人去鹏城，住宿也是大问题。
八月6日，方木等人准备动身去鹏城，一共包了三辆长途大客车，剩下的人只好坐火车赶往鹏城。
幸亏去年（1991年）三茂铁路建成通车，可以渡海从港城到茂名再到花三水，最后再到鹏城，放到以前听说还要拐道到桂省、湘省绕个圈子才能到达。
这天晚上，方木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等明早一早出发，发现田霞站在门口。
田霞这才没有跟着去鹏城，主要工作是守办公室。
“有事？进来说。”方木招呼道。
看到田霞犹犹豫豫的样子，方木又安慰道：“你是不是担心我们去鹏城留下你一个人？别害怕，我们过四五天就回来，有啥事给就我打电话。”
“老板，不是这个，我是想说如果你们去鹏城，能不能去一趟至尊歌城见我那个姐妹？”田霞说出自己来意。
姐妹？
方木想起来了，田霞说过和她一起从大凉山来了另一个女孩，也被骗进至尊歌城，现在还在里面当陪酒小姐。
“你要我见她做什么？”方木不动声色问道。
“这是我攒的四千块钱。”田霞说着从兜里拿出一沓人民币：“你帮我给她，她估计也攒了一些，凑一下看不能让离开歌城。”姑娘低声说道。
“我们一起长大的，我不想让她再受苦。”
真是个善良的姑娘。
不过方木没有接，淡淡说道。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姐妹叫什么名字，张啥样？我想办法也她弄出来。”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田霞大喜，急忙说道：“我的姐妹叫张小娟，歌厅里都叫她娟娟，长给我高点比我还漂亮，嘴角左下有个美人痣.......”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出发，马国庆坐大巴走，负责安排三辆长途客车的食宿问题，张建军和方木坐火车跟着剩余一百多人去鹏城，同行的还有吴倩。
两人简单吃了点早饭，张建军和方木提着旅行包出门坐了一辆摩托三轮车赶到码头，发现张国庆已经到了，正在跟杨永贵说话，旁边都是一大群农民个个兴奋的样子。
这次一共组织了305个青壮劳力去鹏城，杨永贵肯定要跟着去的，还当着这支队伍的大队长。
“杨支书，人都到齐了吗？该叮嘱了叮嘱了？”方木见了杨永贵就问这事。
“你放心吧，为这事，我们村委会还专门召开会议进行分工，村干部全部参加，保证完成任务！”杨永贵说道。
呵？
竟然动用村一级组织......
“那就谢谢了，等事情办完，请你们村上领导喝酒。”方木笑道。
“呵呵.....那就让张总、方总破费了。”杨永贵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几人又聊了几句，就听到张建军朝后面突然喊道。
“刘一鸣，韩丽！怎么你们也回大陆？”
方木回头一看，只见刘一鸣和韩丽提着旅行包向码头这边走来，不知道是天气热的缘故，刘一鸣以前那头飘逸的长发不见，竟然剃了个光头，显得又黑又瘦。
刘一鸣和韩丽当初是在去港城码头认识，靠着刘一鸣那以假乱真的边防证，方木他们才顺利渡海到达椰城。
不过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到。
刘一鸣也看到张建军和方木，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来。
“钱赚够了？是不是准备回燕京办画展？”张建军热情问道。
刘一鸣神色黯然，摇摇头：“没赚到钱，椰城我也待不下去了，我们准备回去。”
“怎么回事？”
原来刘一鸣和韩丽，当初也是受到同学和报纸上的蛊惑，和千千万万的大学生抱着发财梦赶往琼省，他们以为这里片遍地都是黄金。
结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干的。
两个都是刚从大学毕业涉世未深的青年，除了会画画别的什么都不懂，当初他们想的是能在广告公司或者杂志报社某个职业，能安稳下来再想办法捞大钱。
凭着中央美院的金字招牌，两人都找到一份工作，刘一鸣在报社当美编，韩丽在一家广告公司做美术设计，可是工资每月只有200块多块！
卧槽！
这点收入，除去吃饭租房，要攒到牛年马月才能攒够开画展的钱？
于是两人一合计，一咬牙干脆辞掉工作，一头扎进房地产也注册个公司准备炒地皮。
可是他们根本不是玩资本的料，又不会吹牛也不会谈判，根本搞不到贷款，没钱还炒个屁地皮？
折腾了两个月连仅存的一点积蓄都搭进去，眼看生活就没了着落，所以只好准备离开椰城，先回燕京再想办法。
没想到在码头碰上和他们一起来张建军和方木。
“你们怎么样？一定发了大财吧？”刘一鸣看着张建军戴着蛤蟆镜手里拿着大哥大一副老板模样，羡慕问道。
“还好吧，发了点小财，我们现在准备去鹏城做点生意。”张建军的语气有点得意。
“哎......”
看看别人想想自己，刘一鸣长叹一口气，不再说话。
站在旁边的方木突然开口道：“刘一鸣，想不想给我们去鹏城？”
055 “到那时黄花菜就凉了！
“你们去鹏城干嘛？”刘一鸣好奇问道。
“炒抽签表。”方木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遍。
刘一鸣和韩丽根本不懂证券股票，听得糊里糊涂。
“那我们去了能干啥？”刘一鸣问道。
“你们协助我组织好这几百号人，别出事即可，完了我给你们这个数，方木说完伸出四个指头。”
“四百?”
“不，四千。”
四千？几天时间能挣四千？
“我干！”刘一鸣顿时喜出望外，这比自己来椰城几个月挣的还多。
“可是，我没进入鹏城的边防证啊？要不我再画一张？”刘一鸣自问自答。
“不用这么麻烦，铁丝网有洞，到时候你们钻过去就行。”方木呵呵一笑说道：“当初我们去鹏城就是这么进去的。”
唉......脑筋果然聪明！
刘一鸣佩服极了。
既然让刘一鸣和韩丽帮忙，方木就把他们介绍给马国庆和杨永贵，又把注意事项详细交代了一遍。
眼看轮船要开，去鹏城的民工开始轮渡，方木这才发现吴倩竟然还没赶到。
吴倩没有买大哥大只有BP机，方木一连CALL她三次，竟然也没回音。
“不等了，咱们上船！”方木转身就走，脸色有点难看。
“方木，我来了，等等我.......”
只听有人呼喊，就看到一个姑娘提着旅行包正向这边跑来，正是吴倩。
只见她穿着粉红T恤，白色超短裙，脚上是耐克鞋，还带着太阳帽、太阳镜，活脱脱一副出去旅游模样啊。
“不好意思啊，没赶上公交车。”吴倩跑得俏脸通红抱歉道。
方木也没多说赶紧接过姑娘提的旅行包，几人上了船，就听到“呜呜.....”鸣笛声，客轮缓缓离开岸边，向海对岸驶去。
“好险呀，就差一点，这8路公交车间隔时间也太长了吧？真是！”吴倩反倒埋怨起来。
“没公交车，你怎么不打的？”方木忍不住问道。
“哪有的士啊，我在家属院门口等了足足半个小时没有一辆空车！”
“那你可以坐三轮摩托？那玩意到处都是。”
“摩的？我才不坐呢，脏兮兮的，屁股颠的疼，不安全！”
好吧，差点忘了，当初第一次认识也是姑娘不愿意做摩的才坐自己的黑车。
“咦，他们是？”吴倩看到站在方木身边的刘一鸣和韩丽，好奇问道。
“忘了给你介绍，他们是我和我小舅来椰城在港口认识的朋友，中央美院的高材生。”
方木就把如何认识刘一鸣和韩丽的过程简单说了一遍，听得吴倩目瞪口呆。
竟然，竟然是这么混进椰城的？！
这个方木，实在实在太狡猾了！
看到两个都是大学生，其中一个还是女孩子，吴倩很快和韩丽漫谈起来。
轮船两个小时后停靠在对面的港城码头，众人出了港口，张国庆乘坐大巴带一部分人直接赶往鹏城，方木他们赶往火车站，最后坐上火车赶到鹏城，已经晚上九点多。
崔永浩开车前来接站。
“永浩，旅馆安排好了吗？”这是方木最关心的问题。
“已经安排好了，老马带的一百多个人已经入住。”
“那就好，告诉大家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晚上没这机会了！”方木说道。
“明天晚上怎么了？”站在一边的吴倩好奇问道。
“通宵排队！”
“方木，你搞错了吧？报纸上说8月9号才开始出售认购证，明天才8月7号呀，你就要人去排队？我觉得提前一个晚上就可以啦。”
“提前一个晚上？”方木淡淡说道：“到那时黄花菜就凉了！”
啊？
吴倩眨巴眨巴着她的大眼睛看着方木。
看啥呀？
我说的是事实！
在重生前，方木曾经看过《牛熊大搏杀》一本书，记录这个具有历史性的事件，其中一段话他记忆深刻，是这么写的：
“排队的人大都肩负着亲朋的希望。一张车票带过来的不是一个人，因为他一下车就会直奔邮局，那里有一个庞大的“军团”在等他。
“瞧吧，这大包小包都是身份证，”一个年轻的邮递员说，“我们这邮局快成伊拉克港口了，每天有几百个包裹朝我们这里狂轰滥炸。”一位从燕京来的记者看到一袋装满身份证的包裹，有175公斤，不禁惊呆了。
“我们称过的。”一个邮政小姐说，“800个身份证一公斤，你算算吧，这一包有多少个？”
这突然让我想起了初中语文课里学过的一篇文章《梁生宝买稻种》，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人，都和梁生宝一样，怀揣着对幸福生活的梦想来到鹏城，谁也没想到等待他们的却是透顶失望，于是愤怒之火瞬间点燃了整个城市…….
据后来有关部门估计，大约有320万张居民身份证“飞”到了鹏城，都是来买认购证的！
这么多人同时出站，坐公交车都是个问题，还好所谓军事化管理发挥了作用，每个小组十个人，组长负责安全。
崔永浩早已经把去旅馆的所要乘坐的路线写在纸上交给组长，大家分别乘坐公交车，马国庆已经到了旅馆，他负责接应。
方木、吴倩和崔永浩是跟着最后一批人乘坐公交车离开火车站，赶到预定好的旅馆。
等方木一看，这地方来过，距离至尊歌城不算太远。
一个旅馆自然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崔永浩提前已经分配好，等所有人乱哄哄都入住好，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大家已经饿的饥肠辘辘。
“开饭了开饭了！”
组长们提着一箱箱东西笑容满面走进一个个房间。
“这是啥玩意？”
“方便面？竟然用碗装？不是三鲜伊面？”
“是康师傅方便面！湾湾人产的，那味道没的说！”
“卧槽！还有火腿肠！这玩意高级啊......”
“今天晚上方便面饼子任意吃啊，晚上好好睡个好觉！明天早上天一亮就去排队！”
组长大声说道。
鹏城市政府在报纸上一共公布了303个销售网点的具体地址，方木他们经过研究，以旅馆为中心选择了附近十个，包括从鹏城本地雇佣来的100号民工全部分散在这十个销售点。
在方木的要求下，专门抽出六个长的粗壮青年单独组成一个组应付突发情况。
第二天早上，马国庆、张建军、杨永贵等人，还有各个队长、组长在附近的小摊上吃完饭之后将这些人陆续领到售票点，方木和崔永浩见到了他战友以及所雇佣的一百个民工，是用东风卡车拉过来的，整整两卡车人！
056 钱这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
崔永浩的战友叫刘红军，个子不高穿着一身警服显得很精神，开着一辆黄色天津大发，见到方木之后，寒暄几句就说道：“这些民工都是从人集上找的，他们来自鲁省、蜀省和东北，好多都是老乡互相也认识，我按照永浩说的法子，分成十组还选了组长，这是名单。”
“谢谢，谢谢刘哥。”方木感谢道。
“好了，我要上班，有啥事CALL我就行，永浩，这车给你们留下估计你们用得上。”刘红军办事也干脆利落，说完就坐上卡车离开。
一百号人好奇都好奇看着方木，才知道这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才是雇佣他们的老板。
方木也不玩虚的，对着百十号人大声说道从现在开始一直到8月10号，这四天你们的吃喝拉撒全部由我包了，还包括每人每天一包红金龙，工钱是每天50元！
“我只有一个要求，估计刘公安也给你们说了！那就是从现在开始排队！白天晚上都要排！如果谁吃不了这个苦现在就可以走人，如果到中途想退出，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方木说到最后声音变得严厉起来，大伙们看着方木后面六个杀气腾腾的青年，个个都默不作声。
其实排队也那没想象的那么辛苦，想当初挤火车从老家来鹏城，车上人多的像沙丁鱼罐头，几天几夜就那么站着动也不动常有的事。
还有每天50块钱的工钱，这么好的待遇去哪里找？
事情交代完，方木让大家领马扎凳，按照计划带着这百十号人分别去销售点，他满以为自己来的比较早的，没想到第一个销售点前面已经排着几个中年大妈！
竟然还有比我们来的更早的！
方木头皮感到一阵发麻。
安排这百十号人，方木又开车桑塔纳去别的销售点，看到虽然都是闹哄哄的，但基本上都顺利，这些小组长发挥了作用。
当然事情还很多，必要的遮阳伞，面包、矿泉水，崔永浩开车面包车带着杨永贵、刘一鸣和韩丽，一车接一车拿到各个销售点，一直忙到中午十二点才结束。
白天安然度过，排队的人还不算太多，但是一到傍晚天气变得凉爽些，队伍骤然变长，沿着街道排起了一条长龙竟然看不到尾，这时距离九号开售，还有两天天两夜时间！
晚上十二点多，忙碌了整整一天的方木等人返回旅馆休息，崔永浩没走，说开车半夜他要到几个销售点转转，方木就同意。
第二天一大早几个人开车赶到最近的一个出售点，大家惊愕的发现，队伍长度比昨天晚上临走前又长了一倍！
看着一个个站着、坐着满脸倦容的男男女女，连一向大大咧咧的张建军这个时候似乎也有些害怕，低声对方木说道：“这人太多了吧？”
“别急，还没有到高峰，等明天你来就知道了。”
“明天还有人来？”
“因为明天是周末，鹏城国营企业都统统放假！你想会来多少人？”顾北淡淡说道。
啊？！张建军惊讶的合不拢嘴，连崔永浩有些吃惊，如果工人都放假，那该是多么可怕的场景！
“这……这么多人，政府，政府就不怕出事吗？一直跟着方木的吴倩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说对，后面真出事了.....
当然这话方木是不会说的，他只淡淡说了句：“这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我们只要盯紧自己人别出事了就行，按照分工，各自行动。”
崔永浩带着刘一鸣和韩丽开着面包车负责分发食物和水，方木开桑塔纳和杨永贵、马国庆到各个点巡视，处理突发状况，张建军最主要任务是找下家接盘这几千张抽签表。
“小舅，这才来鹏城想发财的人很多，找那些卖鱼的、挖煤的、搞建材的，这些土财主才是买抽签表的主力军！”方木叮嘱道。
张建军听了哈哈一笑：这你放心，和那些人打交道是我的强项，你放心好了！”
几人分好工，还有吴倩，这么热的天，方木意思让她在旅馆里呆着别乱跑，但姑娘不同意非要跟着方木。
好吧.....
方木也拦不住就让她跟着。
“哥......”刚准备上车就听吴倩尖叫一声，一辆宝马车停在马路的斜对面，一个带着墨镜穿着港衫的瘦小青年从车上下来，正是吴倩的哥哥吴坤。
“妹妹，你果然来了鹏城！”吴坤穿过马路来到吴倩面前，就是一顿埋怨：“你还给爸妈说你这几天请假时去花城找你那个上中专的女同学玩，根本是骗人！”
“嘻嘻......”见谎话被揭穿，吴倩吐了下舌头，不说话。
吴坤又看看站在边上保持沉默的方木，突然一翘大拇指：“方木，还是你猛，让我妹妹帮你弄身份证，还把她骗到鹏城，佩服......佩服....”
说完一脸冷笑。
“他根本没有骗我，是我自愿来的！”吴倩害怕方木会吃亏，赶紧纠正。
方木很镇定，根本不用担心。
这是鹏城，不是你椰城！
老子手里还有三百多个农民！
不过他不想在这件事和吴坤打嘴仗，而是微微一笑，岔开话题问道：“吴总，怎么你也来鹏城买抽签表？”
“呵呵......这点小钱我看不上。”吴坤回答倒也干脆利落，又从兜里拿出一支雪茄点上吸了一口：“我说方木，我卖给你们那两块地，现在已经赚了上亿了吧？怎么还不知足？”
方木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现在白沙门地价暴涨，他们买的16号地旁边那块，已经标价每亩200万！比方木那时候涨了将近80万！
算算，鼎诚公司一共买了131亩地，如果按照这个价格卖出，赚一个亿绝对不成问题。
他于是笑了笑：“吴总，钱这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难道还害怕烫手？”
“哈哈，有道理！这年头，爹亲娘亲不如人民币亲，千好万好不如人民币好！”吴坤一笑，不再理会方木而是又开始劝吴倩。
“妹妹，跟我走吧，大热天的你跟着他跑来跑去，图啥？我带你去香蜜湖度假村玩，那里听说像外国的什么迪士尼乐园！”
哥哥的苦口婆心，但吴倩却不领情。
“我不去！”姑娘语气很坚定。
吴坤有些无奈，只好拿着雪茄的手指着对方：“方木，我告诉你啊，我妹妹跟着你，如果出了啥问题，我可和你没玩！我们走！”
说完，吴坤转身潇洒离去。
卧槽！
够狂的！
057 恐怖的排队
“方木，你别介意啊，我哥就这脾气。”吴倩看到方木脸色有些不悦，赶忙安慰道。
生气？
生这种二世祖的气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方木点点头说了声“我知道。”他又看着姑娘：“吴倩，刚才你应该听你哥的，听说香蜜湖度假村真的挺好玩的，难道不想去？”
“是好玩，我也想去呀.....”没想到吴倩竟然这么说：“方木，这事忙完了你带我玩去好不好？好不好嘛.......”
姑娘竟然拉着方木的手，撒起娇来。
这.....
方木只好说：“上车，事情办完再说！”
又过去了一天，时间到了八月八号中午，天气越发炎热，疲倦和焦躁的人们终于熬不住紧张的气氛，方木开着车刚好到一个出售点，就看到原本整齐的队伍突然乱了起来。
“不好，有人冲击队伍！”吴倩惊恐尖叫了一声。
原来是队伍外面的人实在忍耐不住，趁着排队的人精神疲惫开始组织起来，瞄准前面的位置发起了冲击，开始抢占最佳位置，而队伍后面那些感觉购买无望的人也加入进来，顿时场面失控。
方木心里也着急万分，自己的人都排在最前面，如果雇佣的那些人顶不住，那就功亏一篑！
“快，快，挽起手臂，抱紧腰部，一个贴一个，别让把队伍冲乱！”方木急中生智冲着队伍大吼道。
被选拔出来的小组长大叫着众人按照方木的说法做，三十多个庄稼汉相互靠拢紧紧前后贴在一起抵挡着众人的冲击。
后面排队的人一看这样子也跟着模仿，一个个挽起手臂，抱紧腰肢，没有了年龄和性别，没有了羞涩和陌生……上万人就这样连成一体，被欲望、激情、烦躁、恐惧和令人窒息的汗臭包围着。
看到这里安定下来，方木开着车赶往下一个出售点。
每个出售点或多或少都发生了拥挤现象，还好小组长起了很大作用，再加上雇佣来的三百多号人都是都是青壮年劳力，一个出售点队伍被冲乱，有两个人受了点轻伤以外，别的都有惊无险。
一直忙到下午六点，方木他们四人是又累又饿。
马国庆一屁股坐在街道边屋檐下，拿起一瓶水拧开盖子咕咚咚喝了几大口才说道：“方木，照这样下去，到不了明天早上九点开售，非乱套不可！”
“放心，最困难的阶段已经过去。”方木也是一是一身汗水，坐着点燃了一支烟，抽一口才说道：“政府该出手了。”
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一阵阵整齐的脚步声，抬头一看，竟然是一队手拿警棍的公安！
公安赶到之后，立刻组成一道人墙，把冲击者赶到外面去。排队人员算是彻底放心下来。
几人随便在街边个饭馆吃了点饭，方木有些不放心对众人说道：“杨支书，老马，你们和吴倩打车先回去，我开车再转转。”
杨永贵年龄大了早就吃不消，见方木让他回旅馆休息自然是感激不尽，
吴倩这次没有逞强，这大热天的跑来跑去，热到不说，身上黏糊糊的特难受早就想回去洗个澡。
“方木，那你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啊，早点回来。”吴倩叮嘱道。
看到是方木一个人，马国庆急忙说道：“我没事，方总，我跟你一块去吧。”
“算了老马，你年龄大了，这样连轴转恐怕吃不消，今晚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才是关键。”方木劝道。
“呵呵，你别说真是岁月不饶人，当初我在年轻时候修水库，担二百斤的担子连气都不带喘的，现在才跑了一天就感到头晕眼花。”马国庆摸了摸头上的汗水笑着说道。
他人胖，最害怕过夏天。
四人就在饭馆门前分手，马国庆去路边挡的士带吴倩和杨永贵回旅馆，方木则开车准备去找崔永浩，不知道他带着刘一鸣和韩丽忙的怎么样，他没注意到一辆奔驰车徐徐开过来。
开车的是一个女人，正是华兴信托老总慕娉婷。
慕娉婷是刚从公司下班，准备回自己在鹏城租的公寓，无意中看到方木正在一个小饭馆门口和几个人说话，其中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姑娘。
他和他的小舅不好好在椰城呆着，来鹏城干什么？
慕娉婷有些疑惑，看到方木开车独自离去，好奇心大胜，竟然开车偷偷跟在后面。
过了一个街口向右拐，白色桑塔纳停在路边，慕娉婷看到方木下了车向排着长队的人群走去，还和一帮人说着什么话。
瞧那些人的打扮，一看就是农民工。
慕娉婷顿时明白了。
这个方木竟然雇人在抢购股票抽签表。
证券市场发生这么大的事，慕娉婷早就知道，这也是一场资本的盛宴。
按照上半年申城交易所的行情，这次鹏城发行的新股上市后价格至少可翻10倍！
最简单的例子，如果投资1000元买10张抽签表，除非运气太差，怎么都能中一张，中了购1000新股，很快就能获利万元。
这样的好事，作为华兴信托老总的她怎么会错过？
不过，她根本不用收身份证雇人排队这么原始的法子，早就通过关系从内部搞定三万张！
看着穿着T恤大裤衩，汗迹斑斑的方木，慕娉婷没来由突然感到一丝同情。
她突然想起曾经让刘雪拐弯抹角打听过方木有没有什么深厚背景，现在看来自己确实想多了。
如果一个真正有深厚背景的人会冒着烈日雇人排队挣这辛苦钱？
他只不过是一个从社会底层努力向上爬的年轻人。
有野心，也有能力，也能吃苦。
这一刻，慕娉婷突然产生一种想要和聊聊的冲动，于是将车缓缓开过去。
方木已经注意到这辆缓缓开来的奔驰车，看到车牌号，他已经知道这辆奔驰车的主人。
想了想，主动走了过去。
车窗缓缓打开，露出一张精致的女人脸。
“慕总。”方木微笑着招呼：“刚下班？”
慕娉婷点点头，故作不知情问道：“方总，你在做什么？”
我来做什么？
你跟在我后面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吧？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方心里一声冷笑，不过脸上却没什么变化，回答道：“鹏城要发股票抽签表吗？我就雇了些人帮抢购几张，发点小财。”
慕娉婷没想到方木回答的这么痛快，微微楞了下，很快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方总，既然你来鹏城，那我就尽地主之谊请你吃顿饭？”
058 三种人
请我吃饭？
这是让方木没想到的。
不过他很快答应：“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上车吧.....”慕娉婷缓缓升起车窗玻璃。
“请稍等。”
方木过去，和崔永浩说了几句，这才上了慕娉婷的奔驰车，向前驶去。
奔驰车并没行使多远，只过了一个十字路口就停到一家叫怡园饭店的门口。
“我们就在这里吃吧，这家的淮扬菜做的不错。”慕娉婷说道。
“慕总是苏省人？”
“不，老家在申城，我妈爱吃也爱做，所以就此习惯了。”慕娉婷说着下了小车。
方木跟着她进了饭店，这里环境优雅、装修考究是个高档餐厅，很明显慕娉婷是这里的熟客，刚一进门就有服务小姐迎上来叫慕总。
只是看着她后面跟着一个穿着随意甚至有点寒酸的青年眼神里有些奇怪。
方木倒没什么感觉，从容不迫跟在慕娉婷后面。
上了二楼，慕娉婷径直了进了一个包间，靠近街边，方木坐在包间里可以看到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甚至对面就有排队抢购认购证的长长队伍。
街道边的垂柳叶子突然开始舞动，原来变天了。
“你吃点什么？随意点。”慕娉婷把菜单轻轻放在方木跟前。
“既然是淮扬菜，那就吃红绕狮子头、松鼠鳜鱼、平桥豆腐吧。”方木也没看菜单随意说道。
慕娉婷听了讶然。
像红烧狮子头、松鼠鳜鱼这些淮扬名菜许多人都知道，但这道平桥豆腐外人却知甚少。
“怎么，方总老家也在淮扬？”
“不，我老家在秦省南部，我爸秦省本地人，我妈是东北人七十年代初支援三线建设到了秦南。”方木摇摇头，回答道。
果然和刘雪说的一样。
菜很快上齐，两人就吃起来。
慕娉婷的吃相很优雅，慢条斯理，很明显从小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她看到方木吃的也慢，就问道：“味道不好？”
“味道挺好，不过我刚才吃过了，肚子不饿。”
方木的坦诚把穆娉婷逗笑了，两人的气氛显得没有刚才那么拘谨。
“方总，白沙门一带现在地皮行情如何？”穆娉婷边吃边闲聊。
“还可以吧.....咱们买的那两块地，附近地价已经涨到200万元一亩。”
穆娉婷听了点点头，并没感到多少惊讶。
其实她一直密切关注着椰城的房地产，有些情况比方木还清楚，现在只不过找个话题而已。
吃完一个狮子头，穆娉婷很优雅用餐巾纸擦擦嘴，这才说道：“方总，就按200万一亩，咱们收购的两块地如果按照约定的分成，你们鼎诚也能赚将近四千万，没必要这么热的天排队抢那个认购证吧？”
又是这个问题？
方木放下筷子看着对方：“慕总，今天这是第二个人问我这个问题了。”
“哦，还有谁？”慕娉婷来了兴趣。
“就是卖给咱们地皮的金龙房地产公司总经理吴坤，他也来鹏城今天在街上偶遇。”
吴坤也来鹏城？
“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说，钱这东西自然是越多越好，难道还害怕烫手？”
“未必吧，有些钱是不能挣的，譬如fan赌、走私jun火。”
“呵呵......”方木笑了。
“我还没都那么大胆子也没那个能耐，我只挣我能力范围之内的钱。”
“譬如，找我投资房地产？譬如，来抢购抽签表？”慕娉婷看着方木，语气里带着一丝俏皮。
“对。”方木也不掩饰：“房地产在我国刚刚起步，在未来二三十年内，是最能产生财富的行业之一。至于抽签表......看看排队的大叔大妈们，也都知道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这倒也是......
慕娉婷点点头。
她转过头看着在暮色中长长的队伍，里面有年轻人还有小孩和老人，在狂风中东倒西歪，但依旧不愿意离开。
不禁感慨道：“哎......想想他们也很不容易，一排就是一两天，这么热的天，通宵达旦，只能站着坐着没法睡觉。”
“是啊，的确不容易，更可怜的是，他们这么千辛万苦最后有可能是一无所获。”方木淡淡说道。
“嗯？”慕娉婷看着他。
方木没有回答而是突然反问慕娉婷：“慕总，你们华兴公司也购买抽签表吧？”
突然问这个？
慕娉婷一愣，又微微笑了笑，夹起一小块鱼放在嘴里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方木一切明白了，不过也没继续追问而是感慨了道：“像华兴信托这样的公司，如果真的要购买抽签表根本不需要冒着烈日排队。”
“那.....他们又从哪里买呢？”慕娉婷故意问道。
“慕总，你我都不是小孩子，这些幼稚的问题就不用问了吧？”
呵？
慕娉婷一时语塞，没有再说话慢慢吃着菜。
这时候一个炸雷突然响起，紧接着就是倾盆大雨，城市很快陷入一片水世界。
街道对面的长长队伍依然没有散去，只是比刚才多了几把伞，但更多的人被淋成落汤鸡。
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姑娘不小心跌倒在地上，满身是泥水爬起来似乎大声咒骂着什么，依旧站在队伍里。
方木和慕娉婷都没说话，透过有些模糊的玻璃，静静看着外面的一切。
方木突然有些感慨：“有人说这世界有三种人：制定规则的人，改变规则的人，遵守规则的人。”
“什么意思？”慕娉婷对方木的话来了兴趣。
“你有权就可以制定规则，你有钱就可以改变规则，你既没权又没钱，恭喜你，规则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呵？
方木继续侃侃而谈：“譬如说慕总你，如果想购买抽签表，就不需要排队购买抽签表，外面这些，他都得遵守规则老老实实排队。”
“那你呢，方总，你属于哪类人？”慕娉婷看着方木，嘴角露出一丝俏皮微笑。
“我呢，和外面这些人一样，只不过稍微聪明点，找了些人自己没去受这个苦罢了。”
“方总，我觉得你是个悲观主义者。”慕娉婷说道。
“不，不，我不是悲观主义者，准确的说是，悲观的乐观主义者。”
“悲观的乐观主义者？”慕娉婷第一次听到和这个名词。
“悲观的乐观主义在于它在看到这个残酷的世界之后，依旧能好好生活。”
说话挺有深度的吗？
怎么才是个中专生？
当然，这话有点伤人她不好说出口。
“哎，对了，方总，刚才和你在一起哪位姑娘是谁？”慕娉婷突然转了个话题问道。
059 一切都要靠自己
“她叫吴倩，就是卖给我们地皮的金龙公司总经理吴坤的妹妹。”方木说道。
“吴家的女儿？”慕娉婷又像是对方木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怎么？你认识？”方木敏锐感觉穆婷婷话里有话。
“不，不认识。”慕娉婷回过神来，说道。
不认识？
方木突然想起上次在白沙门和慕娉婷第一次遇到吴坤，回来的路上崔永浩分析的一番话。
很明显，穆婷婷就是没见过，也听过吴倩这个名字！
更有可能的认识这对兄妹的父母。
不愿说？
算了。
方木也不会追问。
晚餐吃完后方木就告辞离开，慕娉婷说送他回去，被方木婉拒，说雨已经小了不碍事，慕娉婷也没勉强。
两人下了楼，方木举步要走，就听到慕娉婷突然说道：“方总，我估计那两块地还要升值，你可千万别转卖。”
废话！
现在卖？
“我说过，不赚三倍利润我是不会出手的。”说完方木转身离去。
真能赚三倍？
慕娉婷看着方木的背影，心里有个大大的问号。
方木返回刚才吃饭的小饭馆前，开车直奔第一个出售点，一下车就看到面包车停在一边，崔永浩正坐在驾驶室里，一边喝着矿泉水一边啃着方便面。
“刘一鸣和韩丽呢？”方木这才发现车里只有他一个人。
”晚上这顿饭都已经送完，所以我让他们回旅馆歇息，今晚我一个人就行。”崔永浩回答道。
“永浩，辛苦你了。”方木看到崔永浩这几天晒得黑人一样，不由得感动道。
“嘿......这算啥，比起我当年在老山蹲猫耳洞差远了，那才叫辛苦，吃吃不上，喝喝不到干净水，还他妈的烂档！”
崔洪浩呵呵一笑说道。
“好，等这事办完我给你放假，好好休息几天。”方木说了句：“我到别处看看。”
方木开着桑塔纳每到一处，就询问排队人员情况，还好这次准备的充分，面包矿泉水、小马扎、雨伞都准备好，每个销售点还配有点药品防止拉肚子和中暑，虽然大家排了这两天队精神有些萎靡，但总体情况还不错。
方木就给大家打气搞过今晚和明天一切都OK，一直忙到晚上快十一点才回到旅馆。
张建军早已经睡着，鼾声如雷。方木拿着脸盆毛巾到公共浴室冲了个凉水澡，换身干净的大裤衩，赤裸着上身出来刚准备回自己房间，发现吴倩穿着一身碎花裙子竟然站在楼道里。
“你怎么不睡？”方木问道。
“我在等你”
“你等我什么？”
“担心你安全呀。”
“我一个大男人有啥担心的？再说有啥事你可以用旅馆公用电话CALL我啊。”方木笑道。
“我是想看到你。”姑娘的声音很温柔。
“现在看到了吧？没事，你去睡觉。”方木柔声说道。
“陪我出去走走，好吗？”
“好吧。”
方木穿好T恤，把毛巾脏衣服放到房间，这才和吴倩走出旅馆。
街上行人明显少了许多，喧嚣了一整天的城市终于开始安静下来。
两人也没敢走远，就坐在街道边一个石凳上，姑娘紧紧挨着方木。
一阵晚风吹过，拂起姑娘的秀发，飘在方木的脸上顿时感到痒痒的，他不由得“阿嚏”打了个喷嚏。
吴倩笑了，转过头仔细看着方木，发现这段时间忙忙碌碌，他比以前黑瘦了些。
“方木，你瘦了......”姑娘有些心疼，劝道：“方木，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累，轻轻松松过日子不好吗？”
方木却摇摇头，淡淡说道：
“吴倩，我和你不一样，你出生于官宦家庭，衣食无忧根本不需要自己奋斗，可我不行一切都要靠自己。”
方木本想点一支烟，但身边坐着一个姑娘只好作罢，他看着街道对面一个翻着垃圾桶的老人，心有感触又说道：
“有人说，人一辈子有四次改变你命运的机会。一次是含着金钥匙出生，一次读个好学校找个好工作，一次是通过婚姻来改变，如果以上三次机会你都没有，那你还有一次唯一的机会。”
“是什么？”
“就是靠自己！”方木说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可是......你也可以通过婚姻改变自己的命运呀。”吴倩心里喊道。
但她却没说出口。
两人陷入沉默。
“走吧，明天咱们还要早起。”方木说着站起来。
“嗯.......”
8月9日清晨，天还麻麻亮，方木他们几个就起床兵分几路奔向出售网点，到了最关键的时刻绝对不能马虎。
方木和张建军赶到了距离旅馆最远的一个出售网点，见到了崔永浩，和他聊了几句，然后又和排队三十多人打了招呼，拿出两包烟散了一大圈，然后就上车奔赴第二个出售网点。
这个网点是由马国庆负责，他正在给排队的人挨着发水和面包，看到方木他们，走过来低声说道：“我听说说黄牛已经把抽签表炒到300元一张了。”
300元？
张建军吃了一惊，这还没开始，价格就翻了两倍？
“别急，还要涨。”方木淡淡说道。
方木又叮嘱马国庆，一旦买到抽签表马上收齐带领这些人赶紧回旅馆，千万别在附近逗留。
会出事的！
清晨，曙光又一次出来泼在人们身上立刻变得毒辣，让人头晕目眩，可是人们全都打起精神，揉揉眼睛，眺望一个方向。
不知道谁喊了声：“运钞车来了。”
只见一辆辆运钞车开过来，车上装着“抽签表”，还有手持长枪、头戴钢盔的武装警察守卫。
人群顿时又沸腾起来，出售表格的窗口打开的那个瞬间，前边人声鼎沸，后面蜂拥向前，万众一心，人群一浪高过一浪。
方木没有在现场，而是在距离第一个网点不远处的一个茶楼里，他找了一个包间，专门在这里等人，所有买来的抽签表全部集中在他这里。
昨天张建军跑了一整天，按照方木说的找来一些土财主，说是高价购买他们手中的认购表。
对于这些金主爸爸，方木一向是热情的很，吩咐茶馆上了最高档的茶，还专门出钱让老板找几个漂亮的服务员，在旁边伺候。
060 金主爸爸
最先来的是一个叫孙大雷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白色短袖衬衣，大热天的竟然扎着红领带，只不过脖子太粗显得有些滑稽，一手提个特大号大旅行包，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大哥大，指头上三个金光灿灿的板戒照得方木只晃眼。
两人一交谈，竟然都是秦省的，不过人家是秦省北部，煤矿老板。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气氛顿时热情的不得了。
“我说方老板，能在鹏城这个地方认识，也算是缘分，咱们是乡党你说个价合适了咱全要。”孙大刚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全要？
方木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我这里有四千多张。”
“四千？”
孙大雷眨巴着他的绿豆眼：”方老板，你从哪整这么多抽签表？”
“雇人排队购的。”方木也没啥隐瞒，反问道：“你都能吃得下？”
这下轮到孙大雷尴尬了，“方老板，我没带那么多钱，只有六十万。”
60万？
方木迅速盘算了一下才说道：“孙老板，咱们是老乡我就给你便宜点，现在外面已经炒到410元一张，我390元卖给你，每张少20元怎么样？一共是.....”
“1538.46张”站在方木旁边的吴倩拿着计算器迅速算出一个数据，她充当出纳角色。
“那就1539张！”
“行，现在就交易！”孙大刚也不含糊，把自己的提着的旅行包“嘭”的一下放在了茶几上拉开拉链，里面竟然是满满的一口袋人民币。
卧槽！
这么简单粗暴？
我喜欢！
方木深深吸了口气，脸上露出自认为很迷人的笑容，“小舅，你陪孙老板银行去一趟，把钱点一遍这样大家都放心。”
孙大雷本来意思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何必这么麻烦？但是方木坚持要去银行，他也只好作罢，幸亏银行距离这里也不远。
孙大刚走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老板，有的是挖煤的，有的是做建材的，还有一身高档皮尔卡丹但依旧掩饰不住那淡淡的鱼腥味，明显的是卖海鲜的。
都是有钱却买不到抽签表干着急，外面的黄牛一个人手里最多也就百十来张，简直不够塞牙缝，知道这里大量售卖迅速赶过来，
一个个牛皮哄哄，都是提着现金交易。
很快对于这种人傻钱多的，方木当然非常欢迎，价格以390-420不等迅速出手，要知道，外面的抽签表价格一直还在涨！
一直到下午四点，一共抢购的四千多张抽签表全部售罄，李红军找来的一百个民工已经结账走人，从椰城带过来的三百多个农民跟着杨永贵、崔永浩他们也安全返回旅馆，啤酒凉菜卤肉好生招待，但就一条命令：不准私自离开旅馆！
其实不用杨永贵嘱咐，这些两天两夜没好好睡觉的庄稼汉早就疲惫不堪，随便冲洗了下，吃喝一阵一个个很快就入睡鼾声如雷。
“方木，这次一共收购4165张抽签表，支出416500元，出售总共获得1686825元，净赚1270325元。”
在张建军和方木的客房里，吴倩报出一个数据。
“还不错....如果除去雇人工钱和这几天的花费，我估摸着最起码能赚100万左右吧。”方木说道。
坐在床边的张建军听了也点点头，总算现在手里又有大把大把的钱可以花了！
既然来到鹏城这花花世界，要使劲享受享受，现在哥也是有钱人！
“方木，把老马他们叫来，先发奖金！”张建军说道。
按照来鹏城前商议的，钱一旦倒手，先给公司两个干将兑现。
很快，马国庆和崔洪浩赶到，
“老马，这一万元是给你的奖金，这次辛苦你了。”张建军说着从黑口袋里拿出一沓钱递给马国庆，上面还有银行没拆封的封条。
“多谢张总、方总。”马国庆喜出望外。
虽然他知道这次来鹏城自己忙前忙后肯定有奖励，但没想到老板阔绰出手就是一万。
“这一万给你，永浩，还有这两千给你那个战友李红军，谢谢他帮忙。“方木拿着另外一沓人民币给崔永浩。
”好，我代我战友谢谢你们。”
“大伙别急，我和方木商量好了啊，今晚请客，喝高档酒，吃海鲜！地点嘛.....就去国贸大厦旋转餐厅！”张建军说道。
国贸大厦刚刚建成不久，号称鹏城最高建筑，据听说在最高层的在旋转餐厅不仅可以俯视鹏城的CBD的全景，还可以看到香江落马洲。站在47层高的大厦，手握酒杯，有一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感觉。
马国庆和崔永浩当然不会反对，除了他们俩，还有刘一鸣和韩丽。
“把杨永贵也叫上，这次他也出了不少力。”方木说道。
“行，让这老头也享受享受地主老财的建议！”张建军哈哈大笑。
杨永贵听说请他去鹏城最高大厦吃饭，顿时喜出望外，这辈子连椰城的望海楼只在门口看看都没进去过，现在要去国贸大厦吃饭，真是修来的福分。
一共七个人，方木也没让崔永浩开桑塔纳，出门打了两个的士，向国贸大厦方向驶去。
出租车走了没多远，突然放慢了车速。
“不是的啦，是那些没有买到认购表的说是工作人员舞弊。”出租车司机淡淡来了一句。
“我听说这次认购表好多私下截留，然后高价出售…….”出租司机边开车打开的话匣：“我弟弟从昨天早上就去排队，累个半死，好不容易轮到他，结果怎么着？卖完了！这他妈的才卖了两个小时就卖完了？肯定是那帮龟孙子私下分了！”
司机最后骂骂咧咧的：“闹吧，闹吧，闹得越凶越好！”。
“师傅，这样下去会出大事的。”张建军小心翼翼说了一句。
“出事才好！巴不得把那些徇私舞弊的抓起来统统枪毙！”出租车师傅意犹未尽，狠狠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