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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忘省     恶墟之子txt下载     恶墟之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显威名

    当凡正白凛声说出接受挑战之时,周围的人都愣了一下,刘武也没有想到这个新来的上头这么头铁,也没有摸清楚深浅也敢接战。

    经过这么一番,刘武心底倒是稍微正视了一下这名空降下来的上头,不过……

    “咔啦咔啦……”刘武活动了一下身上的关节,他可不会就这样放弃对凡正白的打击。

    刘武瞥了一眼凡正白,冷声道,“那就走吧。”随后一群人簇拥着刘武往演武场处走去。

    凡正白冷眼旁观,独自跟上,柳绛心中一阵踌躇,但还是担忧凡正白的处境,紧紧跟随。

    演武场上,摆放着十张擂台,规则也十分简单。

    倒下十声不起者,败!

    跌出擂台范围者,败!

    不许下死手,只可分胜负。

    此时在演武场上,不论是观战的将士,还是在擂台上打斗的人,都注意到不远处,丁字营处浩浩荡荡来了簇拥着人来到此处。

    “哟呵,走在最前面的不是刘武吗?”有人认出了来人。

    “是啊,怎么?他也要打擂台?”身旁一人有些惊讶。

    “不好说,刘武这人在宿卫营多年,都是浑身泼不进水的老人,能让他下场打擂台,少见,少见。”不远处的人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诶,假如还真是刘武下场打擂台,会是谁能跟他打,也没听说丁字营里有谁跟他不和啊?”有好事者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

    “待会就知道了。”

    一时之间,刘武竟然成了演武场下的焦点,而在众目睽睽之下,也让刘武燃起一丝争强好胜的心思,作为宿卫军的老人,他可不愿意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之下输给凡正白,即便是要赢,也要赢得干脆利落,如同痛打落水狗一般。

    刘武昂首挺胸,走上一处没有人打擂的擂台上,四周围观的人也都在好奇地看着,许久没有打擂的刘武,此次的对手究竟是谁。

    这时,丁字营众人旁,走出一名黝黑瘦子,原本围观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但是他突然翻越到擂台之上,走到了刘武的对面,众人才注意到他。

    “这就是老刘的对手?”有人不禁疑惑。

    实在无他,黝黑的面容,消瘦的身材,都完全看不出实力的深浅,反而让人觉得弱不禁风,一拳就倒。

    反观刘武,九尺男儿,浑身肌肉健壮,高大威猛,一身血气弥漫,瞧着就是有底子的人。

    刘武昂着头,冷笑道,“你现在给我认输还来得及,要不然待会灰头土脸地倒在地上,这脸面可无光啊。”

    凡正白面无表情地回道,“难道现在下了擂台,脸面就有光了?”

    “当我走上这个擂台的时候,就意味着,你,以及其他人,我都给你们打服了。”

    刘武闻言一怔,随即冷笑几声,不再与凡正白呈口舌之利。

    而此时,秦都督的军中帐篷内,身边的侍卫上报凡正白与刘武打起了擂台。

    “这刘武是干什么吃的。”秦都督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人刚到,就跟别人甩脸色,打擂台,这刘武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犯浑。

    秦都督已经来不及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连忙起身往演武场赶去,尽快制止这场闹剧。

    这时,演武场上,一名衣着黄色军服的裁判走上擂台,朗声道,“本人卢小伟,是此次擂台战的裁判。”

    随后转头询问刘武和凡正白,“你们是否准备好了?”

    刘武冷哼一声,点点头,凡正白也轻轻颔首,随后卢小伟高举右手,立刻吼道,“此次擂台战,只分胜负,不分生死,开始。”

    话音刚落,刘武便是脚步左右虚踏一番,闪身找到凡正白的一侧,几个箭步便冲了上去,身材高大的他,厮混军中多年,出手刚猛无比,重拳疾风,直取面门。

    但凡正白又怎是他随便拿捏的人物,雕族意境加持,万相功法之下的刘武在凡正白眼中瞬间放缓了许多,毫厘之间的距离也被拉得极其遥远。

    凡正白亦是一个后撤,罡风刮得鼻尖生疼,顾不得其它,凝眉再看,便是寻到刘武去势已老的破绽,身形如弓,骤然在拳势已过的情况下,朝刘武的肋部的击去。

    刘武却是不躲不闪,面对转身背后的凡正白袭来,选择硬生生吃下凡正白直取软肋的重击,感到肋骨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身形突然为之一滞,但刘武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继续扭摆,手臂的一个后轮直拳接迥而至。

    又是一股罡风袭来,凡正白左手抬臂想要挡住,却不曾想这一击力道十足,手臂被传来的大力震开,迫不得已,凡正白弯腰躲过这一横击,但刘武等的便是这一刻,眼见凡正白弯腰之时,出现视野盲区,嘴角闪过一丝狞笑,依旧借着扭转身子之势,侧身起脚,径直朝凡正白的面门侧踢而去。

    刘武仿佛已经看到了凡正白被他一脚重击,甚至昏厥在的地的情况了,这一招可谓是层层有招,两人交手不过短短数个呼吸,便一直是刘武占据了主动,并且拳脚之下,不留情面,便是要把凡正白打落在地。

    场边的人看得直呼过瘾,丁字营而来的人亦是觉得凡正白落败已成事实,开始纷纷欢呼叫好,即便是柳绛也觉得凡正白大势已去,这一重击绝对会让凡正白瘫倒在地。

    刘武对耳边的欢呼感到丝丝雀跃,脚下的力度更为加大,便是在脚尖即将触碰到凡正白的面庞之时,他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凡正白低头下露出的一丝笑意。

    这黝黑的瘦子怎么不躲?不过他也应该躲不了吧。

    刘武突然间对凡正白的笑意感到烦躁不安,不过是一瞬间,他的内心骤然迸发出许多想法,他猛然想到军中无儿戏,能担任都伯一职,必然是武艺出众,不会被他不过数个回合就被击败的,否则怎能服众。

    想到这儿,刘武有些慌乱起来,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弄下去。

    刘武高大的身材,加上蓄势而发的力度,这一脚侧踢便是在众人面前直接劈在了凡正白的脸上。

    场边众人瞪大双眼看着,但想象之中的场景没有发生,即没有倒飞而出,亦是没有昏厥。

    凡正白歪着头,披头散发,脸上还挂着刘武的脚,嘴角流淌着一丝血迹,淡然道,“到我了?”

    没错,凡正白亦是选择和刘武一样,选择硬抗下对方的进攻,从而使对方出现破绽。

    面对刘武这种长期混迹军营的老油子,便是要让他嚣张跋扈,让他狂妄自大。

    他想要赢,并且还要赢得干脆利落,赢得势如破竹,他想要这整个丁字营的对他心服口服,绝无二话。

    话音一落,凡正白眼里厉色尽出,左手擒拿住那只脚,不给刘武挣脱的机会,以手代剑,一点雨山前。

    刘武突然看到自己眼前一花,一记手如剑骤然在他眼前放大,劈到他鼻血窜流不止,眼前金星不断。

    刘武吃痛,身子往前蜷缩,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自己身前冒出一轮金光。

    “光明掌!”

    刘武的身子瞬间倒飞出去。

    “追星赶月!”

    凡正白脚尖一拧,追上还在空中飞奔的刘武,又是使出一记追星赶月。

    此时在场边的众人一阵无语,因为擂台规则之中是有一人倒地不能爬起才算是完败,现在刘武一直被凡正白击打在空中,看着刘武不断往空中抛起,也不知道算不算刘武现在败了,只能对他心中一阵默哀。

    “横扫八荒!”

    “碧海潮流!”

    …………

    刘武不知道多少被抛往空中了,他只感觉天上的飞鸟一会儿很远,一会儿很近,期间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还手,但奇怪的是,面对这厮,几乎每一记还手的机会,都被他给看破了,反而给他再度重击的机会。

    “凡正白,我日尼姥姥!”刘武在空中破口大骂!

    凡正白不为所动,便在刘武即将落地之时,没有着力之时,朝他身子又是重重一踹,狠声道,“服不服!”

    “我服……你……姥姥!”刘武满口鲜血,含糊不清道。

    刘武再次成为空中飞人,或许是眼见刘武已经意识模糊了,身为裁判的卢小伟知道此时他再不出场,刘武可能真的要命丧演武场,军中之人命丧于此,可不是他能担待的罪名,便立即出声道,“好了好了,都伯大人快快手下留情。”

    凡正白瞪着血红的眼睛,厉声道,“他未落地,你可敢为他求情?”

    卢小伟被凡正白这么一问,亦是心中一阵愁苦,虽说规则如此,但也不能真的让刘武被活活打死啊。

    凡正白看见刘武口鼻皆冒出鲜血,现在几乎已经成为一个被动挨打的沙包一般,便不在为难他,便是在他落地之时,厉声道,“刘武,你服不服?”

    此时的刘武口中含着血沫,只能听到他嘴里叽里咕噜的,但几乎没有人听得清他说什么,卢小伟生怕刘武再次怄气,惹得凡正白含怒出手,毙了刘武,便立即趴到刘武身边,高声倒数。

    “十!”

    “九!”

    “八!”

    “……”

    凡正白自然不会对刘武下死手,只是看得模样凄惨而已,毕竟还是他的部下,稍微休养几天,就还会生龙活虎。

    但他刚刚来到此处,宿卫营又是安南城的护卫力量,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细致管理整个丁字营,偏偏这个刘武又跳出来和他处处作对,那便只能给他一些苦头吃,把最为刺头的那个人打服了,在丁字营便可以稍稍树立一些威信。

    棒子要打,但枣子也要给,凡正白要让丁字营完全服从他的带领,为他卖命,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

    刘武被卢小伟带人拖离了演武场,凡正白翻身一跃,落到擂台边上,众人瞬间闪出一条道来。

    不远处的高台之上,秦都督看着凡正白昂首挺胸地离开擂台,不由地笑了笑,身旁一人身穿银甲,却是皱眉道,“此人下手不知轻重,军中同胞竟是如此对待,执法堂应该介入。”

    秦都督闻言,眼角朝他轻轻一瞥,那人瞬间噤声,秦都督摇头道,“耀炎,你没看懂……”随后便转身离开,留下一头雾水的银甲男子。

第六十二章 奇怪的马帮

    经过那一场演武之争,凡正白几乎是势如破竹碾压刘武之后,丁字营的人再也没有过于挑衅凡正白,反而明面上乖巧了许多,而柳绛,不出意外,也正好是分配到了丁字营内,担任了凡正白手下了一名什长。

    柳绛面色古怪地站在凡正白身旁,颇有怨念道,“大伙都知道我是站你这一边的,偏偏我还到了丁字营。”

    凡正白咧咧嘴笑道,“要不然怎么会是好兄弟呢,有难同当!”

    而此时,夜明星稀,遥遥的官道之上,一支运送的稀有货物的马帮沐浴着月光从安南城外缓缓而来,一纸安南城防换防的命令也正巧下发到了丁字营内。

    ……

    “集合!”军号吹响整个丁字营,原本正想休息入睡的人们纷纷起身集合,凡正白一身戎装,身姿挺拔地站在众人面前。

    “此次,是寻常的城防换防的任务,但对我凡某人来说……是第一次带领众多兄弟出任任务的时候,是以后与众位兄弟同生共死的开始。”

    话音落,凡正白目光灼灼地扫过站在他面前的二百多号人,不少兵油子表情不变,但或许是演武场之战威风凛凛,亦是有不少人随着凡正白的眼光扫过,更加昂起自己的胸膛。

    刘武站在人群的角落,对于凡正白的话瞥了瞥嘴,在众人面前落败的他,也是没有什么脸面走在人群的最前方。

    眼见此时军容严肃,凡正白心中颇为满意,对于那些不为所动的**子,他也不急于一时去感动这种混迹军营多年的人,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想感动你,你敢动吗?

    “出发!”

    凡正白一声令下,二百多号人浩浩荡荡地朝安南城开拔而去。

    ……

    安南城外的草木深深,沿着官道,度着月光,一条蜿蜒不断的火龙缓缓朝安南进发,安南的城郭已经隐隐约约看见了,齐修长舒了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自家身后的车队,喊道,“大家快点,准备就到了。”

    “等到了安南,老子给每个人多发五十块赏金。”

    此话一出,身后的劳力们齐声欢呼,离齐修近的人爽朗笑道,“东家大气啊,有这么好的东家,大伙儿肯定会卖死力气的。”

    “对,没错,咱们被堵在山上十几天了,劳苦累活啥没吃过,要不是咱东家仗义,咱大家伙早撂担子走人了。”

    齐修闻言笑笑,摆手谦逊道,“咱也不是啥东家,都是为国师办事的手下,有我吃的一份,必然有大家伙的。”

    “好!”

    “东家仗义啊!”

    劳力们加油打劲,瞬间拉着货物提速了不少,安南城的轮廓也是愈发清晰了。

    只是不知为何,越离这安南越近,内心的烦躁不安猛然在齐修的心底迸发,齐修转过身来,收起那副谦逊的模样,变得极为阴沉,死死得盯着安南城的方向。

    说实话,这趟走马帮,若非是国师府上的二公子点名要的货,他可是不乐意走的这趟货,更加不用说这趟走马诸事不顺。

    可是偏偏好巧不巧,君诏南袭,阻碍他们前进的方向,他们只得避开战火锋芒,风餐露宿在野外十几天,别说是他,就是他手底下过惯苦日子的劳力们都整日叫苦连天。

    就是不知道延迟货期这么久,上面的人会不会怪罪下来,一想到被宠溺到头的二公子,齐修就头疼不已,心中暗骂,这趟货怎么就偏偏找上了他,现在齐修只能希望带回来的货物二公子能喜欢。

    ……

    而此时,凡正白走上城门,皎洁的月光下,城外的整片大地都清晰不已。

    忽然,城外黑暗的一角冒出一丝丝红光,在黑夜之中异常显眼。

    凡正白眉头一簇,转过头朝跟着身旁的柳绛说道,“叫兄弟们打起精神来,城外来人了。”

    柳绛闻言亦是瞬间警醒起来,布置喊话下去,处在东北方向城郭一角的刘武接到命令,抬头朝城外看了一眼,随后耸耸肩,朝身边的弟兄轻蔑道,“这头儿多半是个雏儿,瞧这架势多半就是国师的马帮回来了,还要咱们警戒,真是的。”

    身旁一人闻言也是轻笑道,“那可不,也不知道上头叫这个人来宿卫营干啥,整个啥也不会,还不如推咱刘哥上去。”

    刘武闻言敲了那人一榔头,笑骂道,“你也看我像是那种能当大官的人吗,上头叫你干啥就干啥,这么多年宿卫营白混了?”

    “诶,刘哥别打头,破相了还咋找媳妇啊。”

    “就你这磕碜样还想找媳妇?”刘武随后又是跟上去一个榔头。

    “哈哈哈……”周围的人笑成一片,除了刘武这边在插科打诨,其他地方的人也大多如此,驻守宿卫营多年的人都清楚这浩浩荡荡如同火龙一般的车队,多半就是国师的马帮回来了,这些人都没有太大压力,反而觉得凡正白小题大做,还要他们警戒。

    柳绛此时也是面色难堪地走回来,在凡正白身旁说道,“这应该是国师的马帮回来了,咱们是不是应该放行。”

    “国师的马帮?”凡正白摩挲着下巴,不曾想到先前还想跟随的国师马帮会在此时相遇,随后问了一句柳绛,“安南城夜晚开城吗?”

    柳绛下意识回道,“安南夜晚实行宵禁,不予通行。”随后反应过来后,有些结巴道,“恩人啊,凡都伯啊,那那那……可是国师啊,你想干嘛啊?”

    “哈哈哈哈!”凡正白拍了拍柳绛的肩膀,随后回道,“吓唬你的,瞧把你吓得,走,咱们准备下去迎一迎咱们国师的马帮。”

    凡正白转过身来,瞧着四周都是极为悠闲的手下,心底暗叹一口气,此时太子一脉与国师府的斗争都是私底下的斗争,从未摆在桌面上,凡正白也不可能做第一个出头鸟,去明晃晃地打击国师府,总之,此时的斗争还未到兵刃相接的地步,明面上百姓看到的,都是只是暗中较劲。

    护城河上的铁桥缓缓放下,随后两扇铁精凝聚浇灌而成的城门缓缓被拉开,凡正白站在城门下,看着十几丈宽的门洞里缓缓走出一辆辆裹住油布的马车,随后迎面走出一身材修长,衣服装饰都是极为斯文的男子。

    齐修待城门一开,怀中揣着那守城主将向来极为喜欢的虎头金,以往每每过城门,他都会给一些好处,别人即便是看在国师府的面子上,但也不能让别人白干,一来二去,这虎头金便成为齐修与守城主将心照不宣的默契。

    只是这次齐修走上靠前之时,发现站在最前面的却是一名黝黑瘦子,心中正待怀疑,但这瘦子身上的戎装瞧着军衔像是都伯。

    齐修心中踌躇,脸上神色不变,反而靠上前笑问道,“在下国师府齐修,敢问这位将军是?”

    凡正白也在打量此人,瞧着一身斯文模样,多半是这马帮的管事人,随后亦是露出纯洁无瑕的笑容道,“本将凡正白,齐先生客气了。”

    “哪里哪里,凡将军瞧着眼生得很……是刚刚调来此地?”齐修流露出一丝疑惑。

    “齐先生说得不错,本将今晚才来此地换防。”凡正白保持住笑意。

    “怪不得是第一次见到凡将军……哈哈哈!”齐修心底暗骂晦气,但明面上从怀中掏出那块原本属于上一任守将的虎头金。

    金光闪烁的虎头金在黑夜亦是极为亮眼,凡正白也是第一时间注意到这块虎头金。

    “齐先生,你这是?”凡正白眉头一皱,询问道。

    “呵呵呵……安南城的规矩我们都懂,凡将军能给我们国师府面子,放我们入城,我们也不能让兄弟们白做啊,这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以后还要多多承蒙凡将军关照啊。”齐修脸上带着笑意,不经意间把手上的虎头金就要递到凡正白手中。

    凡正白不留痕迹地躲开,眉头紧蹙道,“齐先生,宿卫营的军规如山,触者严惩不贷,齐先生不要让我难做。”

    齐修闻言眉毛紧锁,常年接触贪污腐败之人,一时遇到这军纪严明,双袖清廉的人竟有些不知所措。

    齐修看着凡正白不似做假的模样,便收回自己手中的虎头金,打算回头再打听打听这凡正白的来历。

    “凡将军如此清廉,是我南理国之幸,是齐某唐突了。”齐修摆上那副谦逊的模样,站在凡正白身旁,一同看着自家的马车一辆辆驶入城内。

    只是恰在这时,一辆裹住油布的马车经过凡正白面前之时,猛然露出一角,而包裹在内的货物,凡正白一看,双瞳骤然一缩。

    里面竟然是被捆绑住双手双脚的年轻少女,被封堵住嘴巴的她们,看到马车外有人,立即呜呜咽咽地朝外求救。

    “等一下!”凡正白皱眉,出言制止。

    齐修也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不过倒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大不了的大事,虽然在人口较少的南理国,贩卖人口之事是一项死罪,但他的背景是谁,可是在南理国一言九鼎的国师府。

    因此,即便是暴露了这趟马帮的货物,但他也不见得有什么大事,反而觉得凡正白颇为大惊小怪。

    “来人,把这油布掀开。”

    “凡将军,你这……”齐修开始捉摸不透凡正白的意图了。

    哗啦!

    油布被柳绛一把掀开,瞬间露出马车上的情景。

    六七名妙龄少女被死死捆绑在一起,身上毫无遮掩,大片肌肤流露在外,肤白如脂,更有最里面的一名少女,美眸动人,一头如瀑的金丝长发异常惹眼。

    油布被一把掀开,里面的妙龄少女瞬间看到马车之外衣着戎装的凡正白等人,不顾被捆绑住的手脚和封堵住的嘴巴,疯狂地呜咽挣扎。

    “齐先生!”凡正白面容严肃地对着齐修,身旁的柳绛众人也是瞬间站在凡正白旁边,围住齐修等人。

    齐修额头猛然冒出冷汗,一时摸不着头脑,但凡正白眼中的一丝杀气可是毫无掩饰。

    “凡将军,你听我说……这是国师府的生意,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齐修想到自己的背靠国师府,从最开始的慌乱变得逐渐冷静下来,反而留下一句威胁的话。

    “哼,南理本就人口稀少,即便你是国师府,就能容得你这般作恶?”

    “柳绛,在南理,贩卖人口,何罪?”

    凡正白一字一顿,如同刀剑落地,仿佛帮助几乎绝望的妙龄少女们劈开了无尽的黑暗。

    “罪,该斩!”

    柳绛如此回应道,齐修闻言后退两步,战战兢兢指着凡正白道,“你便不怕国师府报复?”

    “我身后乃是南理国的黎民百姓,自然不……”凡正白话未说完,听到消息的刘武赶了过来,一把捂住凡正白的嘴巴,在耳边恶语道,“你刚来两天,想立大功,我理解你,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手底下的两百多号兄弟,你要得罪的不是眼前这个人,而是背后的国师府。”

    “我不管你背后到底是谁,你手底下的两百多号兄弟还要在安南城讨饭吃,得罪国师府,就是让兄弟们死。”说完这句话,刘武满眼通红,眼眶竟似要流出泪水。

    “入了军营,马革裹尸我刘武从来不怕,我的兄弟也从来不怕,但我不想让我的兄弟们白白无辜地丢掉生命,而不是没能死在战场之上。”

    凡正白闻言沉默了,身旁的柳绛也沉默了,刘武的一席话便似一桶冷水,瞬间浇灭了刚刚燃起的怒火。

    国师府的势力之大,由此可见一斑。

    齐修见凡正白没有了动静,自然想得到凡正白怕了,随即捡起满带笑意的脸颊,走到凡正白面前,轻轻拍了拍凡正白的胸口,嚣张道,“现在知道国师府的厉害了?”

    “年轻人,我敬重你的勇气,但在这个世道,不是只凭勇气就能为所欲为的。”

    “哈哈哈哈……”

    齐修肆意狂笑,随后扬长而去。

    吱啦,马车被拉动,现在连油布都不裹上了,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拉着人离开。

    最里面的那名金发少女挣扎着靠在凡正白这个方向,一双美眸死死地盯着凡正白,眼中的怨恨与无助深深地击打在凡正白的心上。

    马帮逐渐远去,已然驶入了安南城内极为富丽堂皇的国师府里,凡正白望着消失的马帮车队,一时无言,刘武也失魂落魄地早早离开。

    “恩人,你说她们的下场会怎么样?”柳绛打破了这一丝沉默。

    “不知道!”凡正白闭上双眼,但那金发少女的怨恨与绝望仿佛就在眼前,挥之不去。

    “我们就没有办法吗?”柳绛有些愤愤不平,他知晓国师府势力庞大,只手遮天,但没有想到胆敢贩卖人口,这般动摇国之根本的事情竟是如此明目张胆。

    “会有办法的,他们的做法天注定要亡,而这一天,不会太远。”凡正白重新睁开双眼,眼底似乎有一口火焰在燃烧而起。

第六十三章 导火索:换防之争

    驻防之事除了那夜的齐修,其余也都只是一些琐事,平平淡淡地度过了几日,便被突如其来的人给打破了。

    “恩人,你快看!”柳绛驻守在城门之上,突然指着城外遥远的地平线上冒出的滚滚浓烟。

    凡正白凝眉看去,不断的黑影从远处涌出,待到靠近一看,却是不少装备精良的士兵直奔城门。

    “他们……好像是宿卫营的人。”柳绛看着这些士兵的戎装,与他们相差无几,不由地疑惑。

    凡正白亦是一脸疑问,他们丁字营才过来换防不过短短几天,又怎会有宿卫军的人过来?

    此时刘武急急忙忙走了过来,一脸凝重道,“凡都伯,瞧着像是宿卫军的其他弟兄前来,待会您先别说话,让我来问问怎么回事。”刘武是生怕这黝黑瘦子搞出什么乱子来。

    凡正白思索片刻,便颔首同意了,毕竟刘武是宿卫军的老人,内外的关系都有,有什么私底下的消息说不定还能通过他传递出来。

    刘武领命之后便急匆匆地带着自己几名亲信驾马迎了出去。

    柳绛看着越来越多的宿卫军将士,密密麻麻成一片,瞧着便是近一个营的兵力前来了,转头对凡正白说道,“恩人,来者不善啊。”

    凡正白没有回他,只能等待刘武的消息回来,以不变应万变。

    宿卫军天字营底下的天龙营都伯,飞龙腾翔,端坐在一辆正在行进的豪华马车之内,指边萦绕着淡淡的茶香,思绪不知随着缕缕袅袅茶烟飘到何处,偶尔回过神来,才会极为慵懒地问道,“喔,到了哪?”

    守在一旁的手下立即回道,“前面就是安南城了,不过我们这次换防,上面会不会……”

    飞龙腾翔冷哼一声,“咱们的离都督最近已经搭上了国师府那条线了,现在南理国什么形势你不懂吗?”

    “皇帝长年蜗处深宫,不知生死,如今国师府声势浩大,大有一言遮天的迹象,太子殿下现在也不过是苦苦支撑罢了。”

    “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如果国师想谁当皇帝,那南理国的皇帝就是谁的。”

    “国师府对咱们抛出橄榄枝,咱不接着,咱能挡得住这尊庞然大物?”

    身旁的手下闻言随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再看向自家都伯,那就是一种极为崇敬的心理。

    飞龙腾翔对手下的表现极为受用,还正待自我吹捧几句之时,马车外传来声音,“禀飞龙都伯,丁字营的刘武前来问候。”

    “刘武?”飞龙腾翔思索了片刻,想起了这名宿卫军的老人,随后不屑地笑言,“他刘武算什么东西,让他滚。”

    只是这命令还未传开,又有一人前来禀报,“报飞龙都伯,丁字营刘武带着几个人拦在咱们前面,说此次见面代表丁字营,如果不给见面就不走了。”

    飞龙腾翔闻言,双目一瞪,怒吼道,“这刘武他敢?让人把他给绑了扔到路边。”

    “都伯等一下……”身旁的手下出言劝了一句,“这刘武虽不算什么,可毕竟军中资历颇老,其它营的一些军将他也认识不少,这样折辱他,日后军中可不好见面,并且他说他代表丁字营,就先看看他什么意思,反正就几个人,翻不起什么风浪。”

    飞龙腾翔闻言,亦是觉得有理,便让手下派人把刘武接到面前。

    刘武被人带着径直走到了中军,抬头便是看到了那名衣着宽大的绸丝官袍的男子,正轻轻地抿着一口茶,笑意盈盈地望着他。

    “丁字营什长刘武,见过飞龙都伯。”刘武拱手抱拳在前,不卑不亢道。

    “刘老哥,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飞龙腾翔看着刘武,笑骂一句道。

    “哪里哪里,上头有令,我一个小小什长也不能不听啊。”刘武露出无奈的表情。

    “行了行了,说吧,是什么事情要拦住我天龙营。”飞龙腾翔收起嬉笑的面容,面露严肃。

    “这……”刘武脸上摆出极为为难的表情,随即像是释然一般,说道,“飞龙都伯,依照往年,当安南城内有宿卫军驻守,可不会派人入驻安南城。”

    “再说了,我们也没有收到上面换防的军令,飞龙都伯还请在原地停军或返回军营,等上面命令下来了,再行交涉。”

    “呵呵呵……”飞龙腾翔仰躺在马车之上,瞥着眼看刘武,“刘老哥,我叫你一声刘老哥可不是什么都要听你的。”

    “你一个小小的什长,有什么能耐命令我整个天龙营,你算个屁?”

    刘武闻言,神情不变,只是淡然道,“一切依照军规而行。”

    飞龙腾翔闻言,面色变得极为阴沉。

    “锵锵锵!!!”

    手下的将士见状,拔剑瞬间团团围住刘武等几人,刘武带来的亲信也不示弱,亦是拔剑横在胸前,与之针锋相对。

    飞龙腾翔眼神微眯,突然,马车座下一道黑影窜出,随后飞龙腾翔紧随其后那道黑影,双手瞬间握住那道黑影,直奔刘武。

    这不过是短短须弥之间,刘武瞪大了双眼,待那道黑影临近了才看清那竟是一杆漆黑如墨的长枪,竟是直取心口。

    刘武反应不谓不快,身子往后后退几步,腰间宽大的佩刀拔出,迎上那杆黑枪。

    却是不曾想,那杆黑枪竟似条黑蛇,轻松挑开佩刀,随即一杆回击,扫中了刘武胸口,倒飞出去。

    “什长!!!”

    身旁带来的几名亲信见状,正欲保护刘武,却是被飞龙腾翔轻松一杆击倒。

    倒在地上的刘武挣扎起来,目眦欲裂地看向飞龙腾翔,骇声道,“逾身境?”

    手握一杆漆黑长枪的飞龙腾翔站在刘武面前,宽大的绸丝官袍不断飞扬,满头黑丝如同地狱的蟒蛇般张扬。

    枪尖指向安南城,凝声道,“依国师府令,换驻安南城。”

    “谁挡我者,死!”

    随后枪尖一闪而过,飞龙腾翔手中的长枪轻轻松松贯穿刘武带了几名亲信的身体,就在随后即将枪尖贯穿刘武脑袋之时。

    不甘受死的刘武迸发出一股巨力,手中的佩刀竟是将枪尖劈到一旁,随后趁此机会,窜到飞龙腾翔的马车之上,刀鞘随后一拍马的屁股,竟是架着马车跑出了中军之内。

    飞龙腾翔看着刘武狼狈而逃,随手捡起身旁卫士的一杆长枪,蓄力一掷,长枪如闪电,不过眨眼间,径直劈入狂奔的马车之中。

    一声惨嚎从马车之中传出,随后马车便是朝山崖出狂奔而去。

    “都伯,你这……”先前劝解的手下面露不解,毕竟刘武还是宿卫军的老人,何不就此将面皮撕破。

    飞龙腾翔眼神冷漠地看了那人一眼,随后漠声道,“刘武,乃至整个宿卫军,我都不放在眼里。”

    “当你站在了国师府这条船上时,就不可能再回到太子掌握的宿卫军里。”

    “既然如此,那我便杀了几个丁字营的人又算得了什么,跟着国师府,拿到手里的荣华富贵才是真的。”

    手下怔怔地看着飞龙腾翔,骤然想起许久之前跟随他入军时,飞龙腾翔的豪言壮志。

    “我要入宿卫军,我要当最精锐的将士,护我家国,不受外敌所侵。”

    昔日站在烈日下宣誓少年的身影与此时杀气腾腾的飞龙腾翔重合,让一直跟随在旁的手下面露茫然。

    或许是注意到身旁手下的神情变化,飞龙腾翔露出一丝笑意,“许卿,你放心,无论我拿到手多少富贵,都必有你一份。”

    身旁的许卿僵硬地点了点头。

    ……

    而此时,安南城内,柳绛看着宿卫军的人一直没有停留,反而加快了行军速度,急促地对凡正白说道,“恩人,出事了,刘武没有回来,对方也没有停军。”

    凡正白亦是面色凝重地看着这近千人马渐渐靠近此地。

    虽说凡正白亲身经历过君诏入侵南理的那场大战,追击与绞磨生命的战场他都生存了下来,却也不像此次这般棘手。

    因为对方是宿卫军,是兄弟部队,在搞不清状况之时,贸然出手便是一场横祸。

    对面的宿卫军愈发靠近,那一杆如黑龙一般的旌旗已然在眼前。

    “这是……天字营的天龙营。”有人惊呼,认出了所来的宿卫营。

    凡正白靠在城郭边上,城墙下的天龙营缓缓让出一辆极为豪华宽敞的马车,一名衣着宽大官袍、相貌张扬的男子拨开马车上的帘子,满脸笑意地对着城郭上的安南城丁字营,朗声道,“诸位宿卫军的兄弟,还望速速打开城门,让我天龙营入城啊。”

    凡正白闻言冷声道,“在下丁字营都伯凡正白,我等尚未接到军令,还请速速回营。”

    “凡兄弟,这不是宿卫军的军令,而是国师府的军令,让我等速速入城。”飞龙腾翔昂着头,满头黑丝如蛇般张扬。

    “什么时候宿卫军要听国师府的命令了。”凡正白冷哼一声,随即怒道,“我丁字营什长刘武前去了解情况,为何不见踪影。”

    “刘老哥还在我后营好吃好喝款待着,凡兄弟,等你打开城门,一切都好说。”

    “刘武不会是这样的人,他虽然痞了一些,但对军务绝不含糊。”身旁一名熟悉刘武的人对凡正白说道。

    凡正白闻言,一颗心慢慢地沉了下来,刘武多半凶多吉少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天龙营竟是如此心狠手辣,同军多年的兄弟亦是下如此狠手。

    “没有见到刘武,就休想打开城门。”凡正白撂下这么一句话,转眼城郭上就没有了身影。

    飞龙腾翔闻言,面色阴沉,转身回到了那辆宽敞马车之上。

    “都伯,你看这……”许卿面露担忧,他是万万不曾想过会与宿卫军的手足兄弟反目成仇。

    “国师府有令,命我等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占据安南城驻守。”

    “国师府怎么会这么急,他们与太子一脉的斗争不是一直摆在桌底下的吗?”许卿面露不解,在安南城多年,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内幕,国师府向来图稳,即便是像现在权势滔天的情况下,也只不过是步步蚕食太子手中的军权,从未在明面上动手。

    “最近皇宫出现了动静……”飞龙腾翔抛出了一个巨大的消息。

    “皇……皇宫?”许卿闻言,瞪大了双眼,随后脱口而出道,“皇上还活着?难道……皇上他……成功了?”

    许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有些不敢相信,世人皆知,南理国皇帝为破四境枷锁,闭关不理朝政,全权托由国师与太子两人,分权而治。

    “我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飞龙腾翔有些烦躁,觉着被国师府的人摆了一道,被迫拉上了贼船。

    随后许卿面色也逐渐凝重起来,毕竟已然动手杀了丁字营的将士,还擅自率军离开营地,这几条罪责追究下来,也是难逃一死。

    “只是最近皇宫内有一些异象出现,但还没有见到皇帝老儿。”飞龙腾翔自我宽慰道,“国师府这些年网罗南理国以及周边各国的诸多高手,其中也不乏四境逍遥境的好手,若是对上皇帝老儿,多半也不会遑让几分。”

    许卿一阵默然,情况已经变得极为复杂,要么跟着国师府背后一条路走到底,要么舍弃这些年来的荣华富贵,逃离此地。

    许卿看着全身上下满是华贵气色的飞龙腾翔,心中一阵悲哀,他知道飞龙腾翔必然不会舍弃这些年权势,最后的选择,只有跟着国师府走到底。

    飞龙腾翔不知自己多年兄弟许卿的想法,他抬头看着满天的彩霞,已是近黄昏,离国师府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第六十四章 乱象起

    满天的紫红逐渐消散,飞龙腾翔知晓此时必须当断则断,时间久了,宿卫军必然知道他率军出营的事情,而离都督帮他瞒不了多长时间。

    “许卿!”飞龙腾翔点出了跟着他许久的兄弟。

    “都伯,在!”

    “时间不等人,现在命你带人给我打开安南的城门口。”飞龙腾翔焦急地颁布军令。

    许卿面容复杂地看了一眼飞龙腾翔,最后低下头领命,转身离开。

    飞龙腾翔眼中透着愤恨,死死地看着安南城上的丁字营,低声吼道,“我就不信了,不过安南城外一处外城,区区宿卫军的一个末字营,能得挡住多久。”随后转身披挂上阵。

    ……

    “恩人,你看!”柳绛朝凡正白喊了一声。

    凡正白走出来端神望去,一辆庞大无比的撞车架构在城门之外,落日的余晖照耀之下,铁叶所包裹的撞木显得极为闪烁,在众多壮汉推动之下,缓缓而行。

    “这天龙营,简直胆大包天,背后靠上了国师府,安南城的外城竟说打就打!”柳绛咬牙切齿道。

    凡正白见此,也不磨蹭,立刻唤上柳绛,命他准备守城器械。

    虽说凡正白还未知发生什么事情,但从这准备充足的攻城器械之中,及不可耐的摆出阵势,已然看出此时这天龙营对于这安南城防是势在必得。

    凡正白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安南城,眼神微眯,不知道安南城内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国师府派军攻占,这已然是明面上撕破了脸面,是有偷天换日的意图。

    …………

    安南城皇宫内,一处绝密的内殿。

    梵香阵阵的炉鼎被烧得通红发亮,而顶上的厚重炉盖,重达万斤,此时竟上下开合,仿佛压制不住炉鼎内物件,一道道金光亦是从开合的缝隙之中透射而出,像是有着不得了的宝物出世。

    破衣褴褛的中年男子神情癫狂,脸上带着迷醉,凑近炉盖,感受那缕缕梵香,便只是些许梵香,都让他沉寂多年的桎梏松动的少许。

    “不愧是仙古时代留存下来的丹方,这残存的四品丹药龙虎脱髓丹便足以让我破开逍遥,入主镇魂境。”

    中年男子从怀中拿出一张破损不堪的羊皮纸,叹谓不已。

    这张丹方与这炉鼎一同发现在一处鲜有人迹的古迹之中,皆是仙古时代所留存下来的,那五狱仙鼎倒还残存有些许灵力。

    随后他举南理国力,以及流传千年的皇室密库,撒网四海多年,才勉勉强强收集完全残留一丝丝灵力的丹药药材。

    “若是有完完全的灵药,何愁镇魂境,就是一跃而至到镇魂后期,乃至大圆满也不是不可能。”

    “再过半个时辰,只要半个时辰,金光洋溢,便是要丹药大成之时,镇魂,吾来也哈哈哈哈哈!!!”

    于此同时,数名浑身包裹着黑衣,见不到面容的神秘之人从国师府涌出,几个身形舞动,像是凭空消散一般,下一个呼吸便是出现在数百米开外,这几名神秘的黑衣人,咻得几个呼吸,便是往皇宫方向飞去。

    宿卫营之中,一处地处中央的军帐之内,已然吵翻了天。

    “离都督,离全阳,你这是置南理国安危于不顾,枉顾皇恩!”秦都督目光阴沉,指着坐在他对面,衣着绿衫的白发男子。

    只是被唤为离全阳之人,悠哉悠哉的端着茶杯轻抿茶水,像是浑然不觉周遭之事,只是偶尔反驳一句,“我乃奉国师府之命,才派天龙营入驻安南城外城。”

    “放你妈的屁!”秦都督顿时火冒三丈,“什么时候宿卫军需要听从国师府的命令,国师府这是想一手遮天,想偷天换日吗?”

    离全阳微微眯着眼睛,盯了半晌秦都督,才回道,“陛下当年让国师府掌管朝政,如今我听从国师府命令又有何关系,听命国师府便不是听命陛下了吗?”

    随后离全阳骤然站起,狠狠拍下桌子,凝声道,“秦斐,你是何居心,你这是在质疑陛下当年的决定?”

    “还是说,你对陛下早有不满,对整个南理皇室不满?”

    离全阳字字珠玑,局势骤然反转,其余两大都督坐在他们下边,皆是一言不发。

    “你娘的离全阳,陛下是让太子掌管军权,国师掌朝,你再颠倒是非,五年前那一掌你还想再试一试吗?”秦都督紧紧攥住拳头,大有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之势。

    “难道安南城的安危便不是朝政了吗?秦斐,你口口声声说着太子殿下,而如今陛下还在世上,只是许久未露面掌朝。”

    “我看你啊,是不是想拥护太子殿下登基入朝,想做那个从龙之臣,而国师府就是你们最大的阻碍。”

    “你说,对,或者不对。”

    寂静,全场死一般的寂静,其余的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这等话题陛下尚在世上,若是流传出去,多年战功都保不住你一条性命。

    秦都督浑身冒出一身冷汗,死死地盯住离全阳,实在是此人伶牙俐齿,惹人生恨,而离全阳也不甘示弱,脸上带着戏谑看着秦都督。

    “够了!!!”

    军帐内最深处传来一声如金石般呵斥。

    众人骤然噤声,秦都督也是颓然端坐好身子,而离全阳也是收起那副戏谑的面容,面露肃容,即便是他搭上了国师府这条绳,可这人才是他最直接的上头。

    一道如同铁塔般庞大的黑影从军帐深处走出,虬龙有力的臂膀,近乎爆炸般的身材,诸位宿卫军都督每次靠近,那股汹涌般的磅礴血气,都狠狠地压制住每个人的心神。

    此人,便是宿卫军军主,格律。

    格律面无表情地坐在众人上方,随后朝离全阳望了一眼,冷冷开口道,“国师府给了你什么许诺,我不管,但你一天在我手中,你一天便不能逾了规矩。”

    离全阳张了张口,还欲争辩几句,但看到格律如同死亡一般的眼神,顿时就缄默了下来。

    “你们谁与国师府有了交易,你们谁又与太子一脉交好,这些我都不管。”

    “自始至终,宿卫军效忠的只有南理国皇室,其余纷争,在没有真正爬上皇宫深处那张椅子之前,谁……都不能干涉我宿卫军军务。”

    “有我在,你们那些小心思就给我收起来。”

    “离全阳,你明白了吗?”格律再此死亡凝视这绿衫男子。

    “知……知道了。”离全阳战战兢兢。

    “你呢?”死亡凝视再次降临到秦都督身上。

    “明白了!”秦都督抱拳。

    “那你们呢?”

    “遵军主军命。”众人回道。

    …………

    军帐之外,正欲离开的离全阳被秦都督拦在了身前。

    “离全阳,军主的意思你也明白了,以后少在我面前摆弄你的嘴皮子,要不然五年前那一掌可就不会白挨了。”

    离全阳脸上神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走在半路,身旁的手下低声问道,“都督,难道我们就这样放弃了国师府这条线?”

    离全阳闻言,随即诡异一笑,瞧了瞧四下无人,便回道,“怎么会,我们反而还要更加卖力为国师府卖命。”

    手下大吃一惊,追问道,“那格军主他……”

    离全阳闻言嘲弄一笑,“我们格军主自然是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他已然说明了,他不过问太子与国师府两脉相争一事,他只关心最后走上皇位的那个人是谁,他便为谁效力。”

    “所以我们更要助国师登上皇位。”离全阳猛然想到此前秦都督撂下的狠话,亦是脸色阴沉道,“只是秦斐这个呆子听不出军主的话,还以为是在帮他。”

    “殊不知军主在宿卫军两不相帮,便是在太子一脉掌权的军营中最大的帮助。”

    “五年前一掌之仇,谁报谁还不一定呢!”

    “走,我要去看看天龙营的进展如何,这安南外城,国师府是势在必得。”离全阳朝手下吩咐一声,便亲自朝安南外城而去。

第六十五章 交手

    此时的安南城外城,撞车携裹着速度,狠狠地撞击在七八丈之高的城门之上。

    “举箭!”

    城墙之上,凡正白的丁字营众人架起了弓箭,对准了城下的同袍。

    柳绛吞了口唾沫,朝凡正白喊道,“都伯,我们真的要放箭吗?”

    凡正白目光逼人,直勾勾地看着飞龙腾翔披甲上阵,对面的天龙营亦是架起了箭阵,展开了架势。

    “飞龙腾翔,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是要违背军令,硬闯我安南城?”凡正白朗声问道。

    “哼,我只是奉命入驻,可没有硬闯,倒是你们枉顾命令,该当何罪。”飞龙腾翔也是不甘示弱地回答道。

    “你奉谁的命令你自己清楚,那看来已然没有交谈的余地了。”凡正白不给机会,高举左手,厉声道,“放箭!”

    “放!!!”

    军命一下,数百人驻守在城墙之上皆是张弓搭箭朝城下射去,不少箭矢皆是往推动撞车激射而去。

    但天龙营亦是有了准备,盾牌手举着厚盾,箭矢瞬间插满在铁盾之上。

    “好你个凡正白,给我放!”

    天龙营也予以还击,天龙营作为头字大营,人数更多,军备更好。

    近千支布满倒刺的箭矢遮天蔽日地从天而降。

    “躲避!!!”

    柳绛嘶吼道。

    不少人抓起脚下的木板,举起躲避,但天龙营的箭矢重量似乎更重一些,从天而来携裹的速度与力量更大,竟是有些箭矢穿过了木板,伤到了丁字营的弟兄。

    于此同时,守城的丁字营守势为之一滞,那撞车更为猛烈地撞击着。

    飞龙腾翔看到丁字营吃瘪,心中虽一阵舒坦,但落日已过半,城门还未破,那一份焦虑反而更甚。

    看到撞车迟迟没有砸破城门,正欲亲自上阵,身旁的许卿挡在了他的身前,神情肃然道,“还是我去吧。”

    飞龙腾翔怔了一下,但还是颔首同意,看到许卿身披白甲一如既往地冲锋在前,他觉着日后荣华富贵必有自己兄弟一份。

    许卿一身奈何境大圆满的功力加入之后,撞车撞击的力度更大了,转眼间,原本还未被破开的城门,骤然出现一个人头般大小的凹陷。

    “给我箭,来!”柳绛注意到了许卿,招呼身旁的兄弟递过去一枝箭矢。

    柳绛右臂拉满弓弦,如同一个满月挂住,寒霜于箭尖之上,咻得一声,一个寒芒即逝。

    许卿耳朵微动,抬头望向城墙之上,一点寒光在许卿的瞳孔内逐渐放大。

    但奈何大圆满的军将那会那么容易杀死,许卿的反应不谓不快,一个侧身扑向身旁,随后就是身后传来的破空声。

    许卿再度抬头看向城墙,却又是一枝箭矢破空射来。

    “尔敢!”

    许卿怒吼一声,抓起身后的第一根箭矢,亦是朝柳绛方向掷去。

    两根箭矢在空中相碰交错,便两两错开掉落在地。

    但许卿不会再给柳绛机会,他抓起身旁的一张厚盾单手举在自己头上,随后另外一只手继续推动撞车。

    “可恶!”

    柳绛暗骂一声,在那张硕大的厚盾之下,那人就像躲在龟壳之中,只有在城墙上方的角度,根本无法射伤那人。

    凡正白神情不变站在城楼下,他虽说不明白安南内发生了什么,但毫无疑问的是,只要拖住飞龙腾翔的攻城时间,就是现在最为正确的事情。

    便是这般苦苦过了半晌,飞龙腾翔终于按捺不住了,即便是能攻得下这外城,但时间也不能给他机会了。

    飞龙腾翔左手轻轻一拍,他的马车之下骤然窜出一道黑影,径直地插在了城墙之上,随即飞龙腾翔不顾箭矢,大步流星走到城墙下,双足一蹬,已然到了城墙近半的高度,随后再度一踩先前插在城墙上的长枪,两步便是要登上城楼。

    丁字营的弟兄大吃一惊,纷纷举箭射去,但此时已经为时已晚,内力迸发,近距离射出的箭矢纷纷掉落在地。

    有人举刀砍去,飞龙腾翔随手一击便是将丁字营的人击倒在地。

    “逾……逾身境?”

    有人惊呼,虽说他们作为宿卫军境界不低,但大多只是奈何初期乃至中期,都伯一职一般已经是由奈何后期甚至是大圆满来担任,而逾身境,官升一职,是为都督。

    “凡正白,别让你的弟兄白白受伤,能与我交手的,多半就只有你了。”

    “让我看看你这个突然提拔而来的都伯,究竟有何能耐!”

    城墙道上,无形的气压缓缓压迫而来,一步一趋地靠近凡正白,两者相距不过数十步。

    “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吧。”

    话音刚落,原本狠狠插在城墙之上的漆黑长枪铮鸣一声,一股内力包裹着它重新落入飞龙腾翔手,随后枪出如龙,不同于先前击落刘武,这次乃是飞龙腾翔全力出手,长枪如蛟龙出海般,直取凡正白面门。

    “看我黑骨长枪取你性命!”

    凡正白亦是提起手中配剑,脸上古井不波的表情,便迎了上去。

    以奈何境中期迎战逾身境初期。

    “一点雨山前!”

    一点雨滴般剑尖刺向捉摸不定的枪身,骤然间点在了枪身之上。

    “好高明的剑法,再来!”

    长枪猛然间一改方向,从地上一记横撂,划向凡正白的咽喉。

    似乎是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凡正白想要后退,但正是所谓兵器,一寸长,一寸强,黑骨长枪刺向的速度更快,已然是躲闪不及。

    “落日长虹!”

    凡正白以剑化刀,大开大合,划出一轮红日,数次击打在直取而来的长枪之上。

    “叮叮叮!”

    二者相碰,火光四射,但很显然,凭借着逾身境的内力,长枪的力道十足,攻势更猛,凡正白只是凭借着高明的武技拖延着时间,倘若如此下去,落败是迟早的事情。

    “哈哈哈哈,没想到你只是一个奈何境中期,那你……”

    “必败无疑!”

    “给我死!”

    飞龙腾翔手中的黑骨长枪力道更甚,竟是带出道道残影,一个枪花间又是一柄长枪冲出。

    “扎枪刺!”

    黑骨长枪携裹上了飞龙腾翔的内力,枪身上黑气弥漫,似是一头蛟龙奔涌而出。

    凡正白脚步虚晃,眼睛泛着白光,体内的万相功法骤然发动。

    那一柄黑骨长枪刺出的速度骤然放缓了许多,凡正白眼中的白光看出了这招武技之中内力不通畅之处,手中佩剑轻挥,亦是“一点雨山前”,打在枪尖与枪身连接之处。

    看似繁杂的交手,也不过是须弥之间,但两人内力境界相差太大了,凡正白数次打得枪身黑雾散开,消缓了许多携势而来的威力,但还是被黑骨长枪刺中了他的左腋下方,划出一道血痕。

    “咦,竟是被你卸去了许多力道!”飞龙腾翔桀桀一笑。

    “看来你身上有大秘密。”

    “但是你能卸得去一招,能卸得去两招、三招、四招吗?看招!”

    “飞龙枪法,第一式不动如山,动如雷霆!”

    话音一落,凡正白瞬间感受到枪身传来的力道便似一座大山一般,却又似雷霆,震得他虎口发麻,险些掉落佩剑。

    “再来,潜龙勿用!”

    “燎原百斩!”

    …………

    一记又一记的枪术,不胜其烦,即便是凡正白看得出这些招式的内力不通畅之处,还未完全抵挡住上一记的枪术,便又是一记,根本没有多余的内力去化解,只得白白被动挨打。

    便这般被打得节节败退之际,凡正白眼角瞟到飞龙腾翔背后不远处闪过一道黑影,那是……

    凡正白瞬间有了决断,举剑在前,却施枪术,“横扫八荒!”

    以攻对攻!

    “哼,不知死活!”

    黑骨长枪亦是回敬一记横扫,凡正白拼尽全部内力,但两人兵器相碰那一刻。

    “咔啦!”

    黑骨长枪微微一顿,凡正白的佩剑却是断成数截,碎片四溅。

    “噗嗤!”

    黑骨长枪去势不减,直接贯穿凡正白的胸口,飞龙腾翔提着贯穿凡正白的长枪一路往后,鲜血瞬间染红了凡正白的整个后背。

    “哈哈哈哈,你……你拿什么跟我斗!”飞龙腾翔一边推着黑骨长枪往凡正白体内穿入更深一些,一边狞笑着。

    一丈、两丈、三丈……

    凡正白被推着后退了数丈之远后,双足用力一蹬,挺住了后退的趋势,长枪穿得更深了。

    只见凡正白满脸狰狞地抬起头,双手紧紧拽住胸前的黑骨长枪,不顾嘴里的血沫怒吼道,“来啊!”

    一道黑影骤然出现在飞龙腾翔的背后,手中寒光一闪。

    飞龙腾翔感受到背后一股寒意,手中的黑骨长枪被凡正白死死拽住,此时想放手躲避已然来不了。

    黑骨长枪,一寸长,一寸枪。

    短匕则是一寸短,一寸险,根本没有给你反应的时间。

    城墙上的一幕,城下的众人看得一清二楚,许卿看到飞龙腾翔有难,满目通红,怒吼一声便是要抓起身旁的箭矢朝那道黑影掷去,

    “咻!”

    刚刚掷去箭矢的许卿,肩头顿时溅起一道血迹,一直在城墙上的柳绛看到机会抓起弓箭朝许卿射去。

    “飞龙腾翔,你给老子的兄弟陪葬吧!”

    随即手中寒光狠狠地朝飞龙腾翔的脖子插去。

    此时众人才看得清楚那满脸血污的黑影,正是亡命逃回来,要为弟兄报仇的刘武。

    “大哥!!!”

    许卿怒吼!

第六十六章 印章的来历

    但就像先前一般,奈何境大圆满的许卿都没有那么容易击杀,更何况步入逾身境的飞龙腾翔。

    刘武抓住的时机已经是极为高明,但终究还是差了一丝气运,那丝气运便是境界所带来的差距。

    飞龙腾翔感受到背后匍匐着一个人时,身上汗毛炸起,心头警醒。

    被凡正白死死拽住,一下无法挣脱的黑骨长枪,飞龙腾翔当断则断,立刻放开了手中的黑骨长枪。

    后背传来的寒意,飞龙腾翔一身逾身境内力迸发,压箱底的保命绝学亦是拿了出来。

    “千斤坠!”

    飞龙腾翔挪转身体,随即高高往身后坠下!

    凡人入了鸿蒙,可有轻轻松松手提百斤之力,而奈何便是千斤之力,如今逾身境,却是万斤不止。

    飞龙腾翔压着背后的刘武,重重地坠落在地,本已经是重伤之躯的刘武,顿时眼冒黑影,口鼻流出了蜿蜒而下的血液,手中的短匕也是被迫刺歪,刺入了飞龙腾翔的胸膛。

    飞龙腾翔吃痛,再次起身,再次施展千斤坠,再次狠狠地砸向地面,直到起身之时,背后的刘武已然昏厥过去,无法抓住飞龙腾翔。

    “很好,你们很好!”飞龙腾翔的胸口染满了鲜血,但终究是短匕,在哪种情况之下,力度以及深度都已经没能达到预期,只是让飞龙腾翔受了重伤。

    “如果你们只有这点手段,那你们……”飞龙腾翔缓缓走近倚坐在地上的凡正白,一柄黑骨长枪依旧插在他的身上,没有拔下。

    “就给我死吧!”飞龙腾翔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将手放在黑骨长枪的枪尾,轻轻扭转。

    “噗嗤……”黑骨长枪在自己的体内搅动,但凡正白仿佛没有感受到痛处,只是感觉喉头不断涌出一些东西。

    眼前的飞天腾翔渐渐虚幻起来,凡正白无力地低垂下了头。

    虽说他不甘,但这次……好像真的没有机会了。

    “咕噜!”

    一直强忍在喉头的鲜血终于喷涌而出,流在了自己的胸口,里面正是包裹着爷爷交予他的墨漆印章。

    “嗡!”

    一道道刺眼的金光从凡正白怀中闪耀而出。

    “什么?”

    飞龙腾翔抬手遮住自己的双眼,随后便是感受到一股巨力将自己横击出去。

    但这一幕,凡正白没有看到。

    当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之时,抬头望去,却是四周一望无际的血红透亮的空间,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伤势却是消失不见,脚底之下也像是无边无垠的血红空间。

    此时的凡正白就像是漂浮在空中。

    “这是哪里?”凡正白喃喃道。

    突然,他看到遥远之处有着四个异常闪烁的红点,凡正白意念一动,瞬间就漂浮而去。

    凑近一看,却是四块数千丈之高、布满血色的石碑,上面正是写满天、地、初、仁四字。

    “这……这……这难道是爷爷给我那块印章的里面?”

    凡正白惊讶得合不拢嘴,但很快,他的想法就被证实了。

    四块石碑旁,有一块屹立着的血色水晶,里面正安睡着一头赤目白头的神雕,而另外一旁,两柄飞剑也安安静静地漂浮在空中,像是憩睡的孩童。

    凡正白看到这一幕,骤然间想起先前与娄克守等人失散的一幕,正是在一处蒲团之内,一阵白光过后便传送至南理国边疆。

    “真乃……伟力啊。”凡正白赞叹不已。

    当凡正白漂浮到四字石碑后面,数千丈高大的石碑背部竟是四副壁画,像是叙述着一则遥远的故事。

    “万灵盛世?”

    凡正白看到了第一幅壁画,上面有着各式各样的生灵,有如妖兽,却也有如人形的模样却不是人族的生灵。

    更有些一些人,抬手可托天地,言随法出,掌控天地秩序,但毫无疑问的是,那个世道看起来百花齐放,繁华无比。

    “屠灵灭世?”

    一道道血迹在石碑上的天空流下,地上的万灵在哀嚎不已,原本不少能飞天遁地的仙人不断地从流血的天空中掉落。

    不少种族想要逃离血色的天空却最终被像是被巨兽吞噬而去,仙人们也是一样,原本几近不死的仙人渐渐化为凡人,整个天地变得灰蒙蒙,所依仗的灵力在血色天空出现之后逐渐消散。

    “改天换地?”

    直到这一副壁画,凡正白居然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自天地间跋涉而出,最后与布满整个世界的血色天空遥遥对峙,凡正白想要再看此人的后来,却是一片混沌。

    迫不得已,凡正白来到第四幅壁画,只见那人浑身被血色烟雾缭绕撕咬,整片天地都换回最初的模样,只有少许血色残留,最后像是以大神通将残余的血色镇压在一块石碑之下,血色与石碑相碰,两者剧烈抖动,抖落不少石块,到了最后,那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对着还留存在世上的生灵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只听凡正白突然双耳一震,似是有大道梵音入耳,“吾乃……”

    “封印异族通道百万年,百万年后定当有人杰现世……”

    “现世间灵气消散,但灵脉仍存,天地之间,只需修养千年便会再现灵气。”

    “吾将本命之物镇压残存的异族于此地,此族类不死不灭,蚕食灵气,望尔等莫要再犯前人之错。”

    “吾,这一生,不愧天地!”

    随即模糊的身影化为一缕青烟消散于世间,地上的人悲痛不已,而被石碑镇压之处,血色异族不断挣扎,携裹了一地与世隔绝,未能逃离的人也被留在了此地。

    被镇压之地渐渐被人遗忘,成为世上少有的禁地之一。

    沉默,一直在沉默,凡正白感觉自己突然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现实,也看到了恶墟的来历,甚至是这四枚印章,凡正白有些不敢想象,他手中的印章或许是那人石碑所抖落的石块。

    凡正白长舒一口气,恶墟是镇压异族之地,恶墟之外却是灵气充沛,全然不同的世界。

第六十七章 再过奈何

    印章所带来的“真相”虽然让凡正白大为震动,但当务之急,他是如何该脱离此地,外面可是战火纷飞,时不待我啊。

    “你可是想出去!”

    一声悠长的叹息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像似一口古老的撞钟缓缓晃动起来。

    “你是谁?”凡正白朝四处张望,但这声音却像是虚无缥缈。

    “我是谁?”

    “哈哈哈哈哈哈!!!”

    “好久没有人问我这个问题了。”

    苍老的嗓音骤然出现在凡正白面前,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名衣着血色长袍的红发老者。

    “你到底是谁?”凡正白厉声喝道,“为什么要关我在这里?”

    “关你在这里?我从来不会关任何人在这里,这是你自己来的。”血色长袍老者淡然道。

    “至于我……你可以称为我器灵,麟无言。”

    “麟前辈,那请你快教教我怎么离开此地。”凡正白连忙抱拳,焦急道,“我在外面有急事,需要快些离开此地。”

    血色长袍老者闻言,摇了摇头,“此地是乃仙人本命之物凌霄碑的一角,自成一方小世界,是你自己闯了进来,要出去,也自然需要你自己出去。”

    “其他人,帮不了你。”

    “怎么会这样?”凡正白低着头紧紧攥住双拳,不禁愤恨道。

    “那我的身体呢?怎么会变成这样。”凡正白猛然抬头,他已然想起先前被飞龙腾翔贯穿了躯体。

    “哈哈哈哈!”血色长袍老者长笑三声,“你没发觉你自己在这个空间里面随心所欲吗?”

    凡正白随即意念一动,便漂浮到四丈之外,随后问道,“是又如何?”

    “你已经死了!”老者淡漠道。

    “什么?”

    “现在这是你的三魂七魄在此地,简而言之,你的灵魂来到了此处。”

    “在外头,你已经死了,但凌霄碑与你的血液融入在一起,所以你的魂魄被它收了进来,阴曹地府没有能第一时间寻到你的魂魄。”

    凡正白感到一阵头大,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完好无缺的身躯,想要去否定别人,但眼前的事实却让他不得不相信。

    “阴曹地府……”凡正白喃喃道,没想到如此小心翼翼地生存着,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麟前辈,既然你知道此地,还是什么器灵?”凡正白虽不知道何物被唤为器灵,但能在此地存在多年,必然是了不得的老怪物。

    “恳求前辈告知我如何离开此地!”

    血色长袍老者犹豫半晌,最后凡正白半跪在地,抱拳道,“还请前辈助我,倘若我能离开此地,他日前辈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定将助您。”

    血色长袍老者闻言大笑三声,随即扶起凡正白,朗声说道,“你我相见便是有缘,来来来,我看看你现在是何境界。”

    “前辈,晚辈现在是奈何境中期……”凡正白话音未落,只见老者闻言轻轻皱眉,随即探手抓住凡正白的手腕。

    凡正白感到自己的手腕传来一股狂虐的气息,却是无法动弹,“前辈……”

    “怪哉!怪哉!”血色长袍老者摇头叹道,“你为何毫无灵气波动,体内也是毫无灵力,却是存在另外一股力量游离在三魂七魄之中。”

    “奈何中期……奈何中期……快些讲讲如今外面是何等天地。”

    “前辈……”凡正白连忙将现在人族以及其它族类的情况告知,特别是现在人们修炼己身,已能在脑海构建灵台,丹田修构灵府,自而衍生一股力量,特别是在没有灵气的时代,依旧能脱颖修行。

    血色长袍老者闻言,脸色骤然变得阴沉,不由地低语,“不曾想到百万年过去,人族竟还能有这等修行之法。”

    血色长袍老者再次抓住凡正白的两只手腕,暴虐的力量更为汹涌,不断地冲击凡正白整个灵魂。

    “前辈!!!”凡正白吃痛,此时正为灵魂的他,感受到的痛苦便是真正痛彻灵魂的感觉。

    “倒是与上古炼体术颇为相似,走的都是练己之道,不过不同的是,上古炼体术便是一力降十会,纯粹而极致的力量,想以肉身成圣,而这修行之法……倒也巧妙,走己身却内生源泉,不是肉身的力量却是从体内而来,反又倒与仙人之法相似。”

    凡正白闻言,顾不得疼痛,追问道,“仙人之法是什么法?”

    “仙人之法便是沟通天地灵气,体会天地法则,从而掌握法则甚至是创造法则。”

    “你这修行之法,不曾沟通天地灵气,却自行在体内循环,生生不息。”

    “简单来说,上古炼体术是走纯粹的力量,一力能破万法,而仙人之法是掌握天地,手握法则,而你身上的修行之法,算是以己为种,不断去灌溉己身,便是你刚才所说的丹田灵海之处,而后反而反哺于你,成为你体内的力量之源。”

    “那还请前辈快些告知如何出去此地。”

    血色长袍老者随后放开了凡正白的手腕,微微皱眉道,“办法倒也是有,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凡正白很是焦急。

    “凌霄碑如今灵力消散大半,虽能拘禁灵魂,但只要再死一次,吸引阴曹地府的无常前来,必定无力留你。”

    “至于阴曹地府的无常,我可传你一门灵魂屏息之法,可暂时躲过地府的搜查,你便可重回你的身体。”

    随后麟无言手指一点,一门充满幽秘气息的法门瞬间涌入凡正白的脑海,正是那门可屏息灵魂之法,罗息诀。

    “只不过你现在便是灵魂状态,如何死一次还是个问题。”

    “另外,如果你长时间没有回到你的躯体,时间久了你的躯体便会排斥你的灵魂,而地府的判官若是发现生死簿上的你,没有被黑白无常带回,必然会亲自下场,保不齐你后面还要面对地府的追查。”

    “我不在乎……”凡正白眼神坚定,至于再死一次……

    “麟前辈,地府那种地方会有奈何桥吗?”凡正白想到一种可能。

    “奈何桥便是地府的六道轮回必过之地,怎么了?”麟无言有些奇怪。

    “无妨,我破境的时候走过这座桥,我想要再走一次。”

    随即,凡正白开始闭目,全力沟通自己的灵海之处,灵而海此时如同一片汪洋,波澜不惊。

    凡正白意念一动,在灵海上方幻化出一名黝黑瘦子模样,闭上双眼,闭住鼻息,断绝五感,渐渐走入灵海,从胸膛到头顶,毫无挣扎,直到这片灵海完全淹没了整个黝黑瘦子。

    而这名黝黑瘦子正是凡正白的一缕魂魄。

    当凡正白在灵海之中睁开眼睛,用力浮上灵海之时,他看到了不远处正是先前破境时一模一样的石桥,桥边上还有一名老婆婆提着萤黄色的纸灯,招手让他过去。

    也正如凡正白所想,他现在本便是魂魄,如果奈何桥是阴曹地府的一角,那他便应该会感受到奈何桥的存在,而他想着自己破境时所过的奈何桥正是阴曹地府的那一座。

    那么在灵海之处,说不定也可以吸引到奈何桥的出现。

    而当奈何桥出现之时,一直站在凡正白身旁的血色长袍老者猛然看见整个凌霄碑空间里,突然出现一座石桥。

    麟无言讶言道,“这是……那一座桥,阴曹地府的奈何桥,这一座桥比百万年前更为壮阔了。”

    “看来地府这些年吸收的魂魄可不少,算是便宜这些老东西了。”麟无言有些咬牙切齿道。

    而凡正白此时,一艘小船晃晃悠悠地游荡过来,凡正白二话不说,直接翻了过去,而后用尽全力划船划到了孟婆面前。

    包裹着严严实实的孟婆,只露出一双浑浊的双眼,正颤颤巍巍地勺起一勺汤。

    可凡正白没有停留,瞬间使用了罗息诀,径直从孟婆面前走了过去。

    孟婆突然一愣,她猛然发现要喝孟婆汤的人好像消失了。

    凡正白可不管这些,急匆匆地跑过奈何桥,正当他跑出奈何桥之时,或许是心情激荡,露出一丝气息。

    远在桥另一头的孟婆突然尖厉叫道,“是你,我闻到了你的气息,你已经过了一次奈何桥,为什么还会再过一次!”

    可没有回答的时候,孟婆便与那座奈何桥逐渐幻化消失。

    那一缕魂魄回到凡正白身上之后,凡正白便感受到整个血色空间之外存在一股吸力逐渐把他往外吸去,并且随着时间,那股吸力越来越强。

    凡正白心中一喜,顿时抱拳对一直在外等候的麟无言说道,“多谢前辈相助,前辈若有所求,在下必定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无妨,日后你只需心念一动,便可入此地,凌霄碑已经与你的血肉融合一处。”

    “至于所求,还需寻找一些充满灵气之物投放进来,凌霄碑的灵力已经消减大半,还需要一些灵物来恢复。”

    “这是自然,前辈放心。”凡正白用力一抱拳,随即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走。

    当凡正白消失在这血色空间之后,麟无言身边瞬间出现三名与之衣着一模一样的血色长袍老者。

    “修无言,你竟流传我族法门给人族,你是想受到我族酷刑吗?”其中一名血色长袍老者阴恻恻道。

    “哼,都已经在此地困守百万年了,这等酷刑还不够吗?”修无言面无表情地反驳了一句。

    “行了!争吵了百万年还不够吗?”其中一人制止道。

    “修无言,你是什么想法,如果没有足够的理由,我族严律你是知道的。”最后一个人问道。

    “嘿嘿,此人进来之后我便苏醒了,在他的身上,我感受到了凌霄碑的活跃,我怀疑此人有封印我族那人的血脉。”

    “百万年过去了,灵气消竭,凌霄碑对我族的镇压也越来越弱,凌霄碑的器灵也沉睡了百万年。”

    “而此人进来之后,沉睡多年的器灵居然有逐渐苏醒的迹象,当时我必须要将此人送走。”

    “虽说这只是凌霄碑的一角,那器灵也是原本器灵的一部分,倘若器灵完全苏醒,见到我族封印减弱至此,以那位的秉性,必然会拼得器消道亡,也要再次镇压我族。”

    “另外我族罗息诀,一门灵魂之术,更是一门控魂之术,我有把握以后能控制住此人,我还让此人有机会送至一些灵物给予我们四人恢复实力。”

    “善!”其余两人闻言大喜,随后便对与修无言争执之人说道,“修无面,此事修无言办得极佳,回去莫要与其他长老多言。”

    修无面闻言只得悻悻然地点头答应,随即四人消散在这片血色空间里。

第六十八章 黑白无常

    凡正白脱离了凌霄碑之后,瞬间看到在自己的面前,柳绛背着自己的身体,踉踉跄跄朝他跑来。

    “柳绛!”凡正白轻呼一声,柳绛却是没有反应,径直地从他的身边穿了过去。

    “该死!”

    凡正白知晓现在必须要快些回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可阴曹地府的吸引之力越来越强,逐渐限制住了他的行动。

    “人活一世,一见生财。”

    “富贵繁华到,又恨无常来。”

    “凡正白,你跟我们走吧!”

    一种极其淡漠的声音传来,仿佛参透了生死一般,令人胆寒。

    凡正白闻声转头,却是见一人戴着长高尖帽,身材高瘦,手中提着一只哭丧棍,满脸笑意却吐着长长的红舌,面容极其怪异,僵直地走到凡正白身旁。

    “凡正白,你阳寿已到,是归轮回之时。”

    凡正白瞧见,便知这是阴曹地府的官差前来押解他的,但此时又怎会甘心归轮回!

    “轮回?我命由我不由天!”

    “大胆!”白无常红色长舌瞬间卷住了凡正白的手腕,便是要拉扯着凡正白而去。

    但凡正白已下定决心要走,又怎会束手就擒。

    “光明掌!”

    一股纯粹又充满浩然正气的力量迸发,一枚掌印横推而去,正所谓鬼物天生惧怕这种力量,凡正白也是如此想着,便是一手光明掌祭出。

    但黑白无常并非一般的鬼物,作为可日夜出寻人间的阴神之一,寻常对付阴兵阴将的手段,在他们身上可行不通。

    只见白无常收回自己的红长舌,手中的哭丧棍往前一挥,光明掌便是一触即碎,毫无阻挡。

    “糟糕!”

    凡正白心中暗骂,但好在逼迫放开了缠绕在手中的长舌,二话不说,便转身跑走。

    而此时,另外一头,却是见到一名身宽体胖,个小面黑,面容凶悍,衣着黑衣之人,手中握住带有弯钩的勾魂锁,晃晃悠悠地移行过来。

    “七爷,需我出手吗?”

    说罢,扬了扬手中的勾魂锁,上面魂魄缭绕,正是收了不少鬼魂。

    “哼,此魂不好逮住。”

    “如何不好逮?无论生前是荣华富贵满地,还是实力滔天,死后皆逃不过我们兄弟二人的手段。”黑无常自信洋洋道。

    “那你便试一试!”白无常毫不理会,径直追去。

    “试一试便试一试!”话音刚落,手中勾魂锁瞬间甩出,直勾勾地朝凡正白的方向追去。

    凡正白不断奔跑,但无论是怎么跑去,好像与身后黑白无常的距离越来越近。

    突然,凡正白感觉自己肩头一痛,不知何时,寒光四射的弯钩勾住了他的琵琶骨,更令人痛苦不已的是,一股巨力朝背后拉去,将他拉倒在地。

    “痛!好痛!”

    凡正白忍不住狂嚎,这种痛彻灵魂之痛简直是镌刻在灵魂深处,但他此时不能停下。

    当断则断!

    凡正白手掌成刃,毫不停手,朝肩头狠狠一切,直接将勾住的琵琶骨之处的魂魄切离。

    “呔,好小子!”黑无常心中一惊,手腕一钩,勾魂锁上面便只是钩回了凡正白的魂魄一角。

    剧烈的疼痛让凡正白双目通红,头破欲裂,但他还是不敢停留,眼前有一棵硕大的树干,便躲了过去。

    屏息灵魂,罗息诀。

    此前凡正白并没有想到阴曹地府的追捕来得如此之快,此外在黑白无常的眼皮之下,又不敢直接使用罗息诀。

    对于位列十大阴神的无常,不像守着奈何桥的孟婆,凡正白不敢保证罗息诀能躲避黑白无常的追捕,但此时,已经是不得不用了。

    “咦,人呢?”

    黑白无常追过这颗树干,却是见树干四周没有了凡正白的踪迹。

    “怪哉,怪哉!”

    黑无常不信邪,手指快速掐算,手中勾魂锁黑光闪烁,不断朝四周波散而去。

    “怎么会没有呢!”

    白无常也在掐算凡正白的踪迹,却是没有找到,仿佛凡正白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凡正白一直躲藏在黑白无常的脚边,紧紧咬住牙齿,不敢出声,像是外出的老鼠遇到了堵门的老猫,僵直地宛如死去的尸体。

    也是恰在这时,黑白无常两人的官帽微微一动,白无常叹气道,“时辰已到,该去收下一位的魂魄了。”

    “可恶可恶,气煞我也!”黑无常暴怒不已,勾魂锁上面的鬼魂瞬间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此人的生死看来自有定数,我们回去禀报判官,让判官来查便可。”白无常无可奈何道。

    “切不可耽误下一位魂魄的轮回,走吧。”白无常拉住了黑无常,嗖的一声,两人便消失在凡正白的面前。

    过了一刻,凡正白才小心翼翼地站起来,退出了罗息诀。

    “阴曹地府!啊啊啊!”凡正白扶着自己的左肩,不由得痛苦嚎叫,随后踉踉跄跄地奔向柳绛的方向。

    …………

    柳绛气喘吁吁地不断奔跑,想到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依旧还在心惊胆战。

    飞龙腾翔当时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金光扫倒,便昏迷了过去,而恰在此时,许卿打破了城门,一拥而进,不知大哥生死的许卿杀红了眼,丁字营瞬间被打散了。

    柳绛看局势不对,连忙背起凡正白的身体,带着身边寥寥数人,边走边退,朝安南的内城方向逃去。

    只是背上凡正白的身体越来越凉,仿佛已经失去了温度,变成一具尸体。

    “恩人啊,你可别死了,好不容易见到了你,你又死一次。”柳绛边走边哭,说到悲痛之处,竟忍不住鼻泗横流,“我昨天刚刚传信回家,砸了你的雕像,你可就怎么没了呀。”

    “你……你……说什么呢?”柳绛背后的人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

    “恩人,你醒了?”柳绛大喜过望。

    “这是哪里?”

    凡正白身体有些虚弱,身上碗口大的贯穿伤虽被柳绛敷上了金疮药,但很显然,黑骨长枪所带来的伤害远不止于此,伤口不断地恶化,若非凡正白的魂魄归来,强行挽了一命,早在先前便是一个死人了。

    只是这样下去,若无其他灵丹妙药,凡正白早晚还会死去,即便是聚魂有术,极短时间内来回离魂,灵魂与躯体的契合便会下降至最低点,最后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这里是安南内城与外城之间,天龙营杀红了眼,我们挡不住了就撤了回来,现在正往安南城内赶去。”柳绛简短地说了情况。

    凡正白艰难地转头,看到周围寥寥数人跟着,还有一人也是被背在背上,正是刘武。

    “去……去找……杨……天。”

    “还有……李……李胖子”

    凡正白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便又昏迷了过去。

    “恩人,都伯,你快醒醒。”

    柳绛快急哭了,生怕凡正白这次睡了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但好在柳绛最后感受到了凡正白的呼吸,虽然极其微弱。

    柳绛马不停蹄地朝安南城内跑去,就在眼前已经出现了安南内城的繁华之时。

    身后的追兵已至,一袭白甲,如同脱兔,几个飞跃便是几乎追上了柳绛等残兵。

    “伤我大哥,拿命来!”许卿怒吼道。

    也恰在此时,安南城内,异变陡然升起。

第六十九章 争势

    偌大的皇宫之内,便是在一处不起眼的小角落内,一道道金光四射,更有缕缕梵香飘出。

    不少惊闻动静的侍卫走过来,闻到这缕缕香气,皆是露出沉醉的表情。

    “成了,成了!”

    密室之内,破衣褴褛的中年男子朗声狂笑,虽然他察觉到周围不少人正在奔涌而来,想要一探究竟,但他毫不在意。

    因为他是南理国皇帝,君泽。

    君泽伸手将丹炉上的厚盖小心翼翼地掀开,而后便是见到一枚金灰相间的圆润丹药。

    “可惜可惜,真是可惜,没有充足灵气的灵药只能练出这般杂质斑驳的龙虎脱髓丹。”

    “但已经足够我步入镇魂境了。”

    君泽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地便把这龙虎脱髓丹吞服下去,随即盘坐在地,运转内功开始破境。

    而此刻,整个安南城内外瞬间乱做一团,特别是打探到这个动静,是从近十年冷冷清清的皇宫内传出之后,不少大人物或各方势力开始纷纷着手安排,或是出手下场,或是还在观望。

    安南城内的城防军开始调动,往皇宫奔袭,不少达官贵人所豢养的宾客或家将亦是集结,即将往皇宫一探。

    皇宫城外,皇宫的城门禁军像是熟视无睹一般,数名黑衣人毫无阻碍,径直地走入皇宫。

    宿卫营军主格律闻言,心头大震,遥遥相望安南城皇宫之后,眼露犹豫,但最终还是下令按兵不动。

    而此刻秦都督听闻天龙营开拔安南外城之后,暗骂一声,没有调动任何军队,带上身边几个随从即可往安南方向赶去,另一边离全阳也在全力赶往安南。

    ……

    安南内城外,被许卿追赶上的柳绛众人像是被痛打落水狗一般追逐。

    最后除了柳绛与背着刘武的弟兄往前逃窜,留下的弟兄皆是面露死意,留下阻敌,想要阻挡天龙营的追兵片刻,拔刀就在原地等着许卿等人追上来

    “兄弟们,丁字营没有孬种。”

    “现在君诏如虎伺机在旁,这帮叛贼想图乱我南理国,就要问问我手中的刀答不答应。”

    “早就听说天龙营是何等威风,还瞧不上我们末字营的弟兄,今日便让他们看看我的刀有多锋利。”

    “就是,就跟他们比划比划,谁怂谁孬种。”

    两者不过相距百米,许卿一袭白甲,犹为显眼,其身后紧紧跟着近百人,正扑向此处。

    “丁字营……”有人呐喊。

    “在!!!”其余回道。

    “冲锋!!!”

    寥寥数人面对数十倍之敌,亦是拔刀冲去,哀兵之意,更是一往无前的冲锋之势。

    不过数人,却堪比百万之师。

    “杀!!”许卿提刀,奈何境大圆满的实力又怎是一般人能抵挡的呢。

    刀刃覆着内力,势大力沉,一击便砍翻了一人,但那人满口鲜血,脸上带着笑意,紧紧地拽住砍在身上的刀。

    许卿眉头微微一皱,手腕用力一抖,与那人拉回撕扯着,但那人依旧毫不放手,身上的刀口被刀刃来回切割,渗出了更为滚烫的鲜血。

    “呃咳咳……”那人满口血沫,惨笑道,“我乃丁字营李大奎,接你一刀,不……死。”

    许卿闭上眼睛,随后双手持刀,用力一握,将李大奎横劈一半,李大奎倒在地上瞪大了双眼,但许卿没有看下去,而是提刀往前追了下去。

    不过片刻,滚烫的血液洒遍大地,寥寥数人,正面迎敌,又怎能敌得过数十倍人数的敌人呢,但有些事,有些人,必须要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远处,柳绛没有回头,眼前安南城的街道轮廓变成了他苦苦支撑的目标。

    但许卿追得更快,原本拉开数百米的距离,不过数个呼吸便追到了身后。

    “看你们还有什么手段,领死吧!”许卿面露冷漠,此时的他已然不可回头,手中的长刀便是朝凡正白的后背砍去。

    “放肆!!!”

    一声怒吼另外一侧传来,许卿眼前一道细小的黑影闪过,随即手腕传来剧痛,哐当一声,长刀掉落。

    “谁!”许卿转身面露阴沉。

    “哼,是谁给你胆子敢斩杀同袍,其心可诛。”秦都督全身内力迸发,一双拳头腾空而出,伴有虎啸龙吟之声。

    “逾身境…龙虎通背拳…”许卿当退则退,没有任何死撑的想法,奈何大圆满的内力灌注双手,迎面去挡犹如龙虎飞扑而来的双拳。

    “噗嗤!”一声闷哼,许卿选择强行接下这一招,鲜血从嘴角留下,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想走?”秦都督冷哼一声,右手成虎爪,身形一动,便是一招黑虎掏心。

    “秦都督,你也未免太欺人太甚了吧。”阴恻恻的声音骤然响起,满头白发的离全阳挡在许卿面前,虎爪到临的一刻,单手一拨便化解了秦都督追击。

    “离都督……”许卿捂住胸口,面对一袭绿袍的离全阳,低头不语。

    “离全阳,残杀同袍,军中大忌,你还想枉顾军纪,袒护他吗?”秦都督面色不善。

    “唉……”离全阳叹息一声,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对许卿说了一句,“要办就绝不能留情,要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随即双手一挥,朗声道,“奉国师命,诛杀叛军秦斐等人,赏金百万。”

    此言一出,原本还待逃命的天龙营众人纷纷围了过来。

    “竖子,尔敢!”秦都督怒目而视,随后朝身旁的银甲男子吩咐道,“耀炎,带凡正白他们走,我来挡住他们。”

    银甲男子面露犹豫,最后还是领命带着柳绛他们朝安南方向走去。

    秦都督张开双手,只身一人挡在离全阳与许卿等人面前。

    “离全阳,看来五年前那一掌吃的苦头还不够啊。”秦都督不屑道。

    “多说无益,拿命过来便可!”离全阳面无表情,手中手势不断变化,径直地朝秦都督走去。

    “那好,我便看看五年过去了,你的阴阳无极手有什么长进没有。”秦都督怒喝一声,身上的衣服骤然破开,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虎啸龙吟响彻整片丛林。

    两人相距不过百米,眨眼之间,两人便只留下道道残影,双拳互搏在一起,庞大的内力波动让许卿等人近不了身,残枝落叶不断飞舞。

    忽然间,许卿看到不远处数百人拥护着一辆马车前行,还未警戒,凑近一看,却是自己大哥飞龙腾翔的座驾。

    此时的飞龙腾翔面色苍白,有两人在旁边搀扶着端坐,看见许卿,便开口道,“离都督呢?”

    许卿遥遥一指混乱无比的战场,开口道,“与秦斐交手了。”随后便把凡正白逃走的事情一并告知。

    “可恶,伤我如此,必拿他性命。”飞龙腾翔咬牙切齿,“走,留下一些弟兄照应一下离都督,其余人跟我去追,我一定要拿他千刀万剐。”

    随即飞龙腾翔带上许卿,亦是朝安南方向追去。

第七十章 生死有命

    柳绛很快就发现身边跟过来一名面色清冷的银甲少年,但他顾不得说话,眼前的安南内城已经愈发接近。

    但身后的许卿和飞龙腾翔来得更快,马蹄声疾,柳绛回头望去,便是许卿从马车上借势而来,高高跃起,手握一把崭新的长刀,寒意凛然。

    “你们先走,我一人足矣挡住。”清冷少年冷不丁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持着手中佩剑迎上了背后的追兵。

    长刀虽势大力沉,但银甲少年手中的佩剑亦是不弱,刀剑相错,金石般铮鸣之声响起,挑开了许卿的长刀之后。

    银甲少年脚步左右交互,挪移到了想要绕过他的马车前面,剑光一闪,几匹拉着马车的健壮骏马瞬间殒命。

    而马车去势不减,没有了前面的骏马,飞龙腾翔瞬间往前倒了出去,一头栽入了一片树丛之中。

    而银甲少年显然想着擒贼先擒王,脚步不停,径直追去那片树丛。

    许卿见状,顾不上逃离已远的柳绛等人,拖着长刀亦是追入树丛之中。

    本已是重伤的飞龙腾翔被重重抛到地上,一时护体的内力被震散,竟是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银甲少年可不管这些,清冷的面庞,清冷的剑,便又是清冷般的杀意。

    “记住了,杀你之人,李耀炎。”

    随即手中佩剑轻舞,一丝卓立于世的剑意骤然迸发,不沾有一丝污物的剑尖便刺向倒在地上的飞龙腾翔。

    “不……”追过来的许卿看到这一幕,怒火中烧,毫不犹豫便将手中的长刀投掷而出,掷向面前的李耀炎。

    原本还在极其遥远的剑,不过眨眼间,便是在自己的瞳孔上瞬间放大,带着一丝清冷的剑意,缥缈而又致命。

    但飞龙腾翔又怎甘受死,怒吼一声,随即往旁边扑了过去,一股剧烈的疼痛突然从自己的左肩传了过来。

    一击不成,李耀炎眼角瞟到带着劲风袭来的长刀,随即身形一转,扬剑上挑,便是将那把长刀轻松写意般挑飞。

    “大哥……”

    飞龙腾翔痛得龇牙咧嘴,生不如死,几近昏迷,但听到许卿痛苦地嚎叫,飞龙腾翔骤然清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肩,不知何时,原本存在身上的左臂消失不见,掉落在一旁的地上,左臂上的手指还在微微抽动,涓涓鲜血从断臂之处流出。

    “大哥……”许卿泪流满面地跑到飞龙腾翔的身边,用内力止住了流血。

    “啊啊啊……”飞龙腾翔痛苦的嚎叫,“我要他死……我要他死……”

    “嗯?”李耀炎闻言,清冷的剑意瞬间布满整片树丛。

    “大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先走。”许卿携裹上飞龙腾翔的断臂,转身便要离去。

    他知道眼前这名银甲少年实力不俗,或许同是奈何境大圆满,但那一丝清冷的剑意绝非寻常的军中武者,更像是某些剑门宗派所使用,想要赢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更加勿论重伤的飞龙腾翔在旁,若是此人一心想要誓杀自己的大哥,自己有把握能保得住吗?

    不过片刻,许卿便萌生了退意,不顾飞龙腾翔的挣扎,拖着飞龙腾翔转身就走。

    见到已然走远的许卿两人,李耀炎长舒了一口气,那丝剑意消耗他的内力极大,若是两人僵持下去,他也保不齐会退走,但好在许卿心生惧意,先行退走。

    李耀炎没有停留,也没有朝许卿等人追去,而是第一时间朝柳绛离去的方向追去,对他来说,保住柳绛等人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他没有把握还有没有其他人追杀几近倒下边缘的柳绛等人。

    …………

    安南城内一隅,较为别致的园林小院内。

    李胖子和杨天眉头紧蹙,皆是满脸愁容。

    “看来国师府按捺不住了,果然是存了反骨。”杨天恨恨道。

    “不过是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只是谁也不曾想过数十年前的恒将军的家丁会爬到这种地步,太子怎么说。”李胖子颇为担忧太子的安危。

    “太子无碍,派人送来口信,让我们集结人手赶往皇宫,保护皇上。”

    “理应如此,只是我担心……”李胖子面露犹豫。

    “你是想说……君诏国?”杨天似乎是看出了李胖子的忧虑。

    “没错,国师此人历来行事不择手段,欺上瞒下,是个为达目的,誓不罢休之人,我摸不准他会不会让人开关,放君诏国入境。”

    “另外我回想了君诏北袭之事,实在是疑点重重,君诏国是如何有把握敢放两大主力军团自南从北而袭击,在边疆对峙之久,近十万人的调动,我们居然没有发现君诏主力的调离,蹊跷,实在是蹊跷。”

    “我甚至怀疑国师此人,早与君诏国有了龌龊。”李胖子深思熟虑,慢慢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嘶……”杨天倒吸了一口冷气,但也确实,仔细想了想李胖子的话,并非没有可能。

    “兹事体大,好在边关的边军一直在我们手中掌握,我让人立刻禀告给太子殿下,让他密切派人监视君诏动向。”杨天唤来身边一名亲信,在其耳边低语几句,便让其立刻赶往太子府。

    “如今当务之急,我们先赶往皇宫,看看皇宫到底发生了什么。”杨天对李胖子说道。

    便是在两人商定好一切,带着府上所有好手出门赶往皇宫之时。

    刚刚打开府上大门,便看到一名银甲少年领着柳绛等人跑到府前,抱拳朗声道,“宿卫营李耀炎奉秦都督之命,护送丁字营都伯凡正白。”

    “凡正白?他怎么了?”李胖子大吃一惊,杨天亦是顿时眉头紧蹙,追问道,“究竟为何事?”

    李耀炎还未回话,等在一旁的柳绛急急忙忙地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大胆!没想到堂堂我安南城宿卫营,护城精锐之师竟混入此等败类,气煞我也。”杨天听完整个过程,怒不可遏。

    “快带他们入府,瞧一瞧他们的伤势。”李胖子招呼一声,立刻有身旁的家丁领着他们入府。

    柳绛将凡正白放下之后,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只是恍惚间双目发黑,双脚不停地打软,一瞬间便倒在地上,昏了过去,久久绷紧的心弦终于放了下来。

    凡正白躺在一间古香古色的房间内,李胖子搭在他的手腕之上,细细探查他的伤情。

    不探不知道,一探吓一跳,凡正白的身体本便已是千疮百孔,若非凌霄碑让凡正白回魂过来,否则凡正白早已便是一个死人。

    “内力枯竭,经脉受损。”李胖子不断地低语,一边小心翼翼地掀开凡正白的伤口,顿时一个碗口的血洞出现在众人面前。

    李胖子一看,眼睛骤然充满血丝,他很清楚这些伤口正是拜国师府的人所赐。

    “国师府,我与你们不共戴天!”李胖子不断低吼。

    杨天亦是看得于心不忍,立刻命人拿最好的金疮药,请来府上的大夫。

    不过片刻,便有一满头白发的长须老者,背着古朴的药箱前来。

    “仆大夫,劳烦您了。”杨天倒是对他很是尊敬。

    “不敢当,我先瞧上一瞧。”仆大夫谦虚了一句,随即伸手探在了凡正白的手腕。

    “咦……”仆大夫轻咦一声,随后面色逐渐变得凝重,最后止不住地摇摇头,“怪哉,怪哉。”

    李胖子迫切地追问道,“大夫,他怎么样了?”

    “老夫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脉相。”仆大夫长叹一口气。

    “此子脉搏如浮根之萍,触不及深浅,漂浮不定,是为绝脉,却偶然间又有如初阳升起,日照当头的洪实之感。”

    “体寒如冰,神色倦疲,面青如紫,但观其瞳孔,却又迅捷如虎狼。”

    “罢了罢了,老夫先开些许培固命元的药,稳定他的伤情,能不能撑过这一关,要看他的造化了。”

    随后仆大夫留下一张药方,便紧紧蹙眉地离去。

    李胖子连忙命人去抓药,杨天见留下了药方之后,抓住李胖子的手说道,“不能再耽搁了,我们要立刻赶往皇宫,凡正白这边我会留下人来亲自照顾的,你大可放心。”

    “大夫的话你也听到了,我们在身旁帮不上忙,只能靠他自己撑过来。”

    李胖子闻言,紧紧地闭上双眼,随后泪水从眼角留下,一字一顿道,“你说得对,我们先赶往皇宫,希望凡小子得上天眷顾。”

    说完,头也不回地便转身离去,杨天长叹一口气,也跟了过去。

    凡正白不知道,便是在他昏迷这段时间,南理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七十一章 变天?

    皇宫内的一处密室中,猛然传来极其剧烈的波动。

    整座大殿都开始摇摇欲坠,更加勿论周遭的人群皆是晃晃悠悠,更是不少人站立不稳,摔倒在地。

    率先进入皇宫的那数名黑衣人,感受到内力涌动的方向,骤然便提速赶往过去。

    “铁公子,前面有禁军……”其中一名黑衣人躲在一处拐角,突然说道。

    走在最中间的那名黑衣人霎时停住,寒声道,“是那皇帝老儿的贴身护卫军,看来要动手了。”

    此话一出,数名黑衣人皆是拿出自己的拿手武器,刀、剑、棍、鞭,十八般武艺也不过如此。

    “屠轮棍王,蝙翼魔女,你们缠住这些禁军,我和飞雪刀等几位老哥先杀进去,取皇帝老儿的首级。”被唤作铁公子之人轻声吩咐道。

    “铁公子放心,奴家铁定包你满意,就希望事成之后,铁公子不要让我失望。”一名包裹着黑衣却仍遮挡不住曼妙身材的女子,扭动着身姿媚声道。

    “有我屠轮棍王的名声在,铁公子还担心些甚……”一名壮汉瓮声瓮气道。

    “如此甚好……”铁公子轻声附和,随即寒声道,“给我冲过去……”

    话音一落,屠轮棍王和蝙翼魔女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而其余之人皆是不甘示弱,紧紧跟上。

    “有人……敌袭……”有名机灵的禁军率先看到了数名黑衣人冲了过去,但下一秒,一阵破空声骤然响在他的耳边,还未反应过来,便头颅爆开,一根粗壮的棍子横扫而过。

    另一边,蝙翼魔女的鞭子亦是使得出神入化,踪迹飘忽不定,极难捕捉,所过之处,必然从极其诡异的角度钻出,取其首级。

    两人便一路砍杀,护着其余黑衣人成一个三角阵型凿进禁军之内。

    这几人实力颇强,皆是国师府在四海之内网罗的一批逍遥境好手,又是陡然袭击,一时之间,禁军竟被打乱,被这数人闯进了大殿之内。

    “统领,怎么办?”一名禁军不甘地朝衣着金甲的男子问道。

    只见金甲男子嘴角突然扯出一个笑容,对身边同袍道,“围住大殿,不要放过任何空隙。”

    “违者,就地处决。”

    随后往身边招过来一个亲信,在其耳边低语几句后,那名亲信便往皇宫旁的太子府赶去。

    “奶奶的,国师不愧是国师,半天就只钓得这几条鱼?究竟还有多少底牌没出。”金甲男子面色有些阴晴不定。

    另一边,闯进大殿的数人,面前尽是黑暗,大殿的门口第一时间竟是被断龙石封住。

    “我们这是中计了?”黑衣人中有人不解道,“大殿之内根本便不是那皇帝老儿。”

    铁公子将手中佩剑划向断龙石,除去留下点点火花和道道剑痕,断龙石巍然不动。

    随后黑衣人中有人拿出了火折子,整个大殿瞬间火光被点亮。

    便是这时,众人才发现周围都是黑乎乎的断龙石建成,除了一道狭小的通道,周围已经没有其他出路。

    “好家伙,整个大殿都是断龙石。”屠轮棍王闷声道,随后面色变得铁青,“国师这是让我们白白送死,做炮灰吗?”随后猛然看向铁公子。

    铁公子亦是面色不善,但也知道此时不能让人心崩离,随即宽慰道,“国师在南理国一手遮天,以我们众人皆是逍遥的实力,皇帝老儿又能奈我何?大家莫急,国师一定会派人解救大家的。”

    “那这条通道……”有人提出了疑问,众人闻言,顿时皆是看向那条通道。

    “以我之见,大家还是在此先等待救援便可。”铁公子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铁公子说得对,以我们皆是逍遥境的实力,皇帝老儿亲自来了也不一定能奈我何?”黑衣人中突然有一人说道。

    那人双目空空如也,便宛如两个噬人的黑洞,手中持着那一根盘着龙纹的拐棍,可是暗藏杀机,闯过禁军之时,那拐棍便悄无声息地收割了不少人命,正是活跃在边境一带的顶级杀手,无命子。

    正待铁公子面露喜色之时,无命子话锋一转,“但我等在外讨活散漫惯了,让性命托付给他人之事,非我等意愿。”

    “多少次生死活下来的经验告诉我,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真正的道理。”

    “断龙石,是可围困真龙之石,在这种困境下,还不知皇帝老儿还有什么手段未出,单凭靠国师……”无命子冷笑一声,“望铁公子恕罪!”

    随后细细观察了四周确实皆为断龙石头之后,便自顾自地走进了那狭小的通道里,其余人面面相觑,犹豫半晌,最后也都跟着无命子走了进去,只留下蝙翼魔女还待在铁公子身边。

    “铁公子……”蝙翼魔女轻轻咬着下嘴唇,楚楚可怜道。

    “该死!”铁公子面色铁青,他知道这些人皆是为利所聚,虽说披着国师府的虎皮,拿着国师府的饷银,但真正遇到生死攸关之事,这群散武之人,脱身脱得比谁都快,他们不像铁公子,与南理国皇帝有着血仇,会拼命给国师府卖命。

    “一群势利小人……”铁公子咬牙切齿道。

    “铁公子,那我们……要不要也跟着他们进去……”蝙翼魔女亦是有些犹豫道。

    “他们进去了,我们自然也得进去,单凭我们两个可杀不了皇帝老儿。”铁公子面色阴晴不定,最后下了决定。

    …………

    而此刻,吞服了龙虎脱髓丹的南理国皇帝,君泽。

    一股股汹涌的内力不断地环绕在旁。

    随后盘坐在地上的君泽猛然睁开眼睛,鼻息间竟有龙虎之象显现。

    又是一声轻喝,虎啸龙吟布满,龙虎之象骤然放大,环伺在君泽身旁。

    破境入镇魂也是到了最后时刻。

    ……

    而无人知晓的安南城幽静小院内,一袭绣绿纹的紫长袍,顶着精致的白玉发冠,唇角挂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坐着晃晃悠悠的藤椅,微微眯着眼睛,仔细听着手下的来报。

    “报国师,宿卫营的秦斐与离全阳在安南内城外交手,两人双双退走,不知胜负。”

    “除去被我们掌控的城防军调往,宿卫营以及周边军队还没有任何动静。”

    “报国师,杨天府上去了五名眼生的人,衣着宿卫军军服,其中两人似是重伤,现在还不清楚那五个人具体身份。”

    “禀告国师,我们所网罗的江湖之人被禁军困在一处大殿之内,生死不明。”

    紫袍男子闻言眉眼一挑,轻笑道,“倒是有些手段,能困住一群逍遥境的江湖散人。”

    “不过想摸清我的底牌,就怕我底牌尽露,你们兜不住。”

    “是该让我们的罗网组织动一动了。”紫袍男子朝身边的亲信吩咐道,那人领命退走。

    “把最新的军防调动给我查清楚,还有刚才你们说的情报,我需要更确切的情况。”紫袍男子雷厉风行,“杨天府上去的伤兵到底是谁,为何能进到杨天府上,杨天府上是否还有其他人……”

    一瞬间,紫袍男子对手下上报的情报做出了种种针对。

    “报国师……”一名手下走了进来,见四周无人,但还是小心翼翼地走到紫袍男子身旁低语道,“国师,君诏那边来人了……”

    紫袍男子眯着眼睛,没有回话,随后这名手下继续说道,“北边有消息了……”

    此话一出,紫袍男子眼中骤然露出精芒,随即冷笑道,“看来时候到了,南理国这天……”

    “是该变一变了……”

第七十二章 君泽入镇魂

    漆黑的暗道里,铁公子与蝙翼魔女摸索着前进,但是很快,便追上无命子等人。

    无命子听到身后传来脚步,便猜到铁公子追了上来,脸上没有任何不耐,反而主动张罗起笑脸,迎了上去。

    无命子倒也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先前在众人面前落了铁公子的面子,现在却能舍下脸皮去找上铁公子。

    “铁公子,我们走到此处便是发觉通道越发狭小,随后我们还发现这断龙石或许并不是为了围困我等所建造的。”

    “因为前面是这个,铁公子,请看。”随后便拿着火折子往前一照,不远处五六米的空间瞬间豁然明亮。

    原本铁公子对无命子还是心存膈应,但此时众人围困在此,还不是各论恩怨之时,他也对无命子的发现感到好奇,便顺着光线看了过去。

    铁公子往前一看,狭小的通道过后,居然是一间偌大的客房,而里面似乎还有居住的痕迹。

    “这……难道国师的情报并没有错误,那皇帝老儿正是在这大殿之内?”铁公子有些意外,不禁喃喃道。

    无命子在旁点点头说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或许皇帝正是在此大殿破境,只是我们没有想过这整个大殿竟是断龙石建造。”

    铁公子闻言冷哼一声,“倒是有点魄力,以身为饵,吸引我等前来。”

    无命子闻言反倒是摇了摇头,“非也非也,皇帝或许并非想引诱我等前来,只是想构建足够安全的地方来破境罢了。”

    铁公子闻言,颇为不以为然,但也不屑于继续争辩下去。

    “既然如此,还何必在此地等我?不如像先前那般,先去探探路,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铁公子脸上带着戏谑,“还是说,你们这一帮散野游勇,还是怕了那皇帝老儿。”

    “哼,铁公子,我等若是怕了便不会接了这差事,我等先前敬你是将门之后,才听你号从,但你也莫非以为真的能拿捏住我等吗?”屠轮棍王满脸横笑道。

    铁公子闻言,眼里的杀气毫不掩饰,既然对方挑衅到这等地步,他也不是好相处之人。

    而屠轮棍王也毫不示弱,手中棍棒横在面前,大有一言不合便会出手之势。

    一时之间,便是剑拔弩张。

    “好了好了,都是困住一条船上的蚂蚱,何必斗个你死我活呢。”无命子皱了皱眉,随后面无表情地对铁公子说道,“这客房虽近在咫尺,但中间还是间隔着约莫二十步的距离,而在这二十步之间,存在着大量的机关暗箭,我们摸索了周围都没有发现机关的存在。”

    “雪刀王前去探了路,便是身中数箭,若非我等有长兵器,拉着雪刀王回来,雪刀王此时便是一具尸体了。”

    “所以我们觉得要关了这机关,应该是要去到对面的客房才有机会。”

    “而我等众人间,只有铁公子你的身法最好,才有可能去关了那机关。”

    铁公子闻言才注意到盘坐在地休养生息的雪刀王,此刻雪刀王背后插入了三支箭矢贯穿胸口,更令人生惧的是,那箭矢之上还有丝丝绿色诡异的液体不断侵蚀着伤口,让雪刀王的内力无法去修补。

    眼见于此,铁公子面露凝重之色,随后冷笑道,“我若是过去之时被尔等暗算,岂不是死无全尸?”

    无命子哑然,随即开口道,“若是铁公子不幸命陨,那我等岂不是被困守于此?”

    铁公子闻言亦是觉得有理,但还是有些信不过无命子,便开口“你们退去十步,只有蝙翼魔女能在我身边。”

    无命子闻言摇头道,“不可不可,要是铁公子你过去了,不给我等断开机关又该如何。”

    铁公子有些恼怒,随后手指一指蝙翼魔女,“有她在,你还怕我不断机关?”

    无命子依旧摇头,决然道,“除非铁公子你的身上让我等捆上一条天绳。”随后便似变戏法一般,从腰间抖落出一条暗黑色泽的绳子。

    铁公子面色铁青,“好好好,果然是散野在外之人,果然是要把性命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你们这些人,我又怎么会舍得把性命交付于尔等。”

    “我信不过你们。”

    无命子闻言一窒,两人便是这般僵持着。

    恰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股极为强大的内力瞬间从客房的更深处传来,席卷了众人。

    无命子拼命抵抗却仍是被扫落在地,其余众人亦是如此。

    “莫非是……镇魂境?”无命子目露震撼,随后立刻对铁公子厉声道,“铁公子莫要与我等怄气,要是被皇帝发现我等在此,必然是死路一条。”

    铁公子从地上爬起,听到无命子的话,随即咬咬牙,目露狠色,脚步轻扭便飞跃而去。

    也是在空中之时,一道黑漆的绳子悄然绑上了铁公子的腰间。

    铁公子低头看去,正是无命子口中的天绳缠上了。

    无命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铁公子莫要分心,我不会害你的。”

    铁公子闻言面色铁青,但打碎掉的牙齿只能往里吞,只得一边躲去突如其来的暗箭,一边狂奔而去。

    无命子在后面冷笑一声,随即拉着绳子跟在铁公子的踪迹走去,众人瞧着,便都纷纷跟了过去。

    蝙翼魔女眼中泛着寒光,但是却一直默不作声,而是乖乖地跟在后面。

    ……

    皇宫深处的密室里。

    君泽眼眸精光四射,举手投足间尽是有虎啸龙吟从身体内传出。

    “龙虎脱髓丹果然名不虚传,三魂七魄皆在体内,伴有龙虎之气,破境如此顺利。”

    “好!好!!好!!!”

    止不住的喜悦在君泽脸上浮现。

    身上的破衣褴褛尽碎,一袭纹着九爪金龙的龙袍被君泽摄入手中,穿在身上。

    一股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气势骤然显露。

    “十年了,是该看看外面的世界了。”君泽喃喃道。

    随后身形一动,断龙石建造成的密室骤然被破开,一道霸气无比的身影脚踏虚空,凌空站在皇宫之上。

    “吾乃南理国君主,众臣何在。”

    …………

    安南城的宁静小院内,紫袍男子目露严肃,远远相望着皇宫,“没想到你还真的踏出了这一步。”

第七十三章 独战十大逍遥

    “让君诏国的强者不用再藏着掖着了,他们的要求我一并答应。”

    “罗网组织的焚魂丹可准备好了?”国师问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每人人手一颗,绝对是能瞬间变成悍不畏死的逾身境甚至是逍遥境死士。”

    “那北边来的人?”身边的亲信追问了一句。

    国师闻言沉默了少许,回道,“如有变故,可让他入局。”

    “来吧,我们先去面见咱们的南理国之主。”国师面带笑意,身上的紫袍不知何时换上了纹着九爪的紫金龙袍。

    …………

    君泽微微蹙眉,眼前的皇宫清清冷冷,反倒不如十年之前那般繁盛。

    入了镇魂境,短暂地凌空踏步至更高处,君泽于此地空中登高望远,便是看到皇宫外涌出大批披甲将士团团包围此地。

    君泽心头猛然间冒出一股不详的预感。

    不多时,数股强大的气息骤然从安南城四周奔来。

    “安南城城主刑天茂来见陛下!”

    “安南城城防军军主卢存意来见陛下!”

    “……”

    五名逍遥境中期甚至是后期的强者联袂而来,皆是佩戴兵器,遥遥相望君泽。

    君泽见到众臣气势汹涌而来,没有行半点君臣之礼,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父皇!”

    皇宫的另一处大门,一名样貌与他七八分相似的俊逸男子,此时身披金甲带着文渊、李胖子以及皇宫的禁军而来,瞧其身上内力波动,显然亦是一名逍遥境武者。

    “大内禁军统帅文英参见陛下!”一名黑脸男子半跪朝向空中的君泽,一身铠甲哗哗作响,却是一名逍遥境后期强者。

    君泽没有看向太子,而是对着安南城城主等人冷笑道,“尔等不行君臣之礼,是心存反意?”

    “只凭你们,有胆反我?”

    “还是站在你们背后的人,给足了你们的胆气。”

    君泽冷笑三声,短短一瞬间,便思考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南理国国师,仇子明面见陛下!”一声喝道从皇宫门外的石子道上传来。

    一名身穿九爪紫金龙袍,撇着八字胡的中年男子悠悠然地坐在八人抬着的步辇之上。

    便是国师出现之后,五大逍遥境强者身形一动,骤然站在了国师身后,身子微屈,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君泽瞳孔骤然一缩,神情变幻,随后嘴角噙着冷笑道,“原来是你!”

    仇子明面带笑容,堂堂正正地回笑道,“正是我!”

    君泽仰天闭目,当再次睁开眼睛看向仇子明时,则是满目的冷漠。

    “虽不知你为何反我,但……”

    “逍遥与镇魂之间的差距,便是天堑一般的鸿沟。”君泽张开双手,一股极为庞大的内力瞬间涌动。

    “或许你们早已忘记我君家九天凌霄功的霸道了。”

    “也罢,权力便是在鲜血与尸骨中拿到的,尔等不服,我便重新拿回来。”

    君泽眼眸泛出青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油然而出。

    “九天凌霄功,一遇风雨化成龙!”

    君泽踏天而去,凌空于众人之上,其背后竟似逐渐幻化出一条青天白龙,龙吟满天。

    仇子明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目露严肃,身后的五大逍遥境强者齐齐站出,簇拥着仇子明。

    同时,仇子明仰天长啸,极度的寒意从其身体渗透而出,半边脸颊铺满寒霜,双手闪烁着莹白色泽,好似一双寒冰玉手。

    “古寒功?”君泽眼神微眯,认出了这门功法,乃是数百年前纵横南理国的镇魂境强者所留下的功法。

    “仅仅是想凭着古寒功和你们六人就想让南理国变天?”

    “也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君泽嗤笑不已。

    “自然还有后手。”仇子明怒吼一声,“君诏四大将,此时不现身,更待何时。”

    一声令下,安南城内瞬间涌现出四股极强的气息朝此地而来。

    “国师之令,怎敢不来呢!”一名美冠如玉的男子轻声笑道。

    “国师,希望你能遵守我们的承诺。”虎背熊腰,面相如恶鬼般的壮汉瓮声瓮气道,其余两人虽不说话,但君诏国四人一同现身之后,其气势之强大,瞬间压过国师身后五大逍遥境强者。

    因为他们皆是逍遥境大圆满,只差一步便能踏入镇魂境之人。

    “罗网,现身!”国师把手中暗藏的底牌开始一一展露。

    皇宫之外,数百名黑衣人身上血雾弥漫,双目泛着赤红的嗜杀之意,更令人惊恐的是,这些黑衣人身上尽是散发出逾身境的修为,还有些许黑衣人身上的内力更为强盛,散发的波动丝毫不弱于逍遥境初期,一经露面,便是悍不畏死,带着城防军疯狂冲击皇宫。

    太子与禁军统领等人见状,亦是拔刀提剑,誓死护卫皇宫,两者一经接触,便是血肉飞溅,瞬间染红了皇宫的宫墙。

    “哈哈哈哈,我散尽千金所培育的罗网,不惧刀剑,殿下,您可满意。”仇子明微微一笑,一切的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君泽低头看去,这些浑身冒出血雾的黑衣人,皆是逾身境界,一入禁军之内,竟似虎入羊群,而禁军统领文英却是被七八名逍遥境的黑衣围困,仗着人数的优势,凭着以伤换伤的冲劲,竟让把逍遥后期的文英压制得节节败退,动弹不得,太子更是好不到那里去。

    君泽紧紧捏住自己的拳头,噼里啪啦宛如竹节般作响,“好好好!”

    “那我就先把你们杀了。”

    “今日,我便一人独战你们十大逍遥,让你们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镇魂境!”

    话音一落,君泽身上响起风云的呼啸,便是含怒一击,首当其冲的便是一身紫金龙袍的仇子明。

    “九天风云掌!”

    一声怒喝,掌心凝聚出一股旋风,天地间骤然风声鹤唳,狂风刮起皇宫内掉落的利刃,君泽携裹着刀剑,化为一条剑龙,自上而下落天一斩。

    “怕你不成?”仇子明冷笑道,身上的寒意不减,脚底下的青石直接结出冰霜,随后脚尖踏破冰霜,双掌的寒意最甚,竟是凝结成冰刃,直奔刀剑所成的剑龙。

    而君诏国而来的四大将更是默契十足,同为逍遥境大圆满的四人,见到君泽出手直奔仇子明之时,四人对视一眼,随即立刻出手,抓住君泽蓄势之机,四人背后同时各自浮现一尊兽魂。

    青龙龙吟、玄武低吼、白虎咆哮、朱雀嘹鸣,四尊神兽齐出之时,竟是将君泽的气势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万兽神功!”四人齐声吼道,背后的兽魂像是活了过来,攀附在四人背后。

    四人的内力波动更是节节攀升,似乎已是踏入镇魂境一般,落位在君泽的四方,一齐出手,企图镇压君泽。

    一时之间,四方的内力滚滚而来,便似泥潭般泥泞不已,君泽竟有些动弹不得。

    南理国的五大逍遥境好手瞧到机会,同时出手,站在国师府的时候,就在也没有回头路。

    兵器出鞘,五大逍遥便是在君泽被限制之时,落魂笔、毒蛇镖……五人兵器一同飞向君泽,意图斩杀。

    而另一边,冰刃之锐,令人咋舌,仇子明身体寒意竟将飞涌而来,刀剑所成的剑龙在空中冰住,随后手中冰刃轻松斩碎,看到君泽被君诏四大将限制住,眼露杀意,低声道,“千里雪飘万古恒。”所过之处,皆为霜雪。

    君泽陷此险境,依旧毫无惧色,反而目露疯狂,仰天长啸,“都给我滚!!!”

    一声长啸竟是带着内力,将落魂笔、毒蛇镖这些袭扰的兵器震飞,随后君泽环顾企图镇压他的四方神兽,浑身内力骤然浓缩于丹田,低喝道,“就凭尔等便想困住我?”

    “不过是痴心妄想。”

    “啊啊啊啊……”浑厚的镇魂境内力迸发。

    轰!!!

    滚滚气浪直接将君诏国四大将击退数步,但君泽嘴角也是露出一丝血迹。

    君泽一鼓作气,一身龙袍猎猎做响,随后低声念道。

    “九天凌霄,翻掌天地。”

    一枚无比庞大,遮天蔽日般的青玄掌印浮现在整座皇宫之上,缓缓落下,无与伦比的威压压迫得四大将背负的神兽重新显现而出,皆是仰天长吼,南理国的五大逍遥境更是目露骇色,急忙收回自己的兵器,对抗要落下的掌印。

    “诸位助我!”

    仇子明一声呼喝,竟是逆天而行,借着脚底不断结出的寒霜,踏冰而上。

    四大将对视一眼,毫不犹豫,纷纷咬住舌尖一滴精血,喷吐在自身背后的兽魂之上,兽魂吞噬之后,骤然变得极为庞大,青龙、玄武、朱雀、白虎,皆朝着空中的掌印暴起冲去。

    南理国五大逍遥也是知道此时不是藏拙之时,纷纷使出自家绝学,刺向掌印。

    而距离掌印最近的便是仇子明,只见他满头长发结满冰霜,面对不过咫尺的青玄掌印,冷冰冰道,“古寒功,寒冰万古。”

    那股令人绝望的寒意竟是将内力化做的掌印凝结成冰,还不断往整个掌印蔓延而去,竟是恐怖如斯。

    “咔啦……咔啦……”

    其余人的攻击接触化为冰霜的掌印,便是将那掌印不断洞穿击碎,不过短短数个呼吸之间,那带给众人无与伦比压迫的掌印便是被众人所化解了。

    “好一个古寒功。”君泽目光炯炯,也是不禁被仇子明那一身充满寒意的内力所燃起了战意。

    “不愧是当年能纵横南理国的古寒功。”君泽凌空俯视脚底十大逍遥,漠声道,“但只是仅此而已的话,你们……”

    “还是得死!”

    话音一落,君泽身后一直浮现的青天白龙好似唤入了神魂。

    一声响彻云霄的龙吟摄人心魂。

    “这……便是镇魂境吗?”南理国的五大逍遥好手之中,有人仰着头,瞪大双眼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这般喃喃道。

    一条竟是由磅礴的内力外放所幻化而成,数百丈之长的滔天巨龙仰天长啸,此龙一出,皇宫内搏斗的众人纷纷撤出皇宫之内,生怕殃及池鱼。

    “所谓……镇魂!”

    “便是三魂七魄超脱凡俗,不再为凡体所拘禁,内力的极限便不再是与肉体相关,而是与三魂七魄融为一体。”

    “内力与魂相融,内力的使用更是随心所欲。”

    君泽独立在他所幻化的青天白龙龙首之上,目光冷峻,俯视着众人,朗朗开口道,“尔等妄想以十大逍遥便能搏杀镇魂,世人闻之,可笑矣。”

    “逍遥之所以逍遥,便是在一口古井内称王称霸,坐井观天罢了。”

    “人们皆称逍遥境是为陆地神仙,今日我便抬手抹杀给世人看看,不入神魂,便是未入天门的蝼蚁。”

    语罢,青天白龙骤然带着君泽俯冲而下,随即盘旋冲向众人,所过之处,树木、青瓦纷纷碎为粉末。

    “吼!!!”

    君诏的四大将背负的神兽似乎感受到了危机,开始不断地嘶吼,随后四大将对视一眼,四大神兽竟是相互交融起来,重现幻化出一只龙头虎尾、雀翼玄武之身的神兽,挡在四大将面前。

    仇子明也明白,此时必须要用尽全力才能博得一线生机,浑身的寒冰内力将空气的水分凝结成冰,成一层厚重的冰铠,随后一堵巨大的冰墙猛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企图挡住那条青天白龙。

    其余人也不会坐以待毙,纷纷使出保命绝学,金光灿灿的金伞加固面前,又或是不断灌输庞大的内力加持在仇子明那堵冰墙之上。

    众人的反应不过须臾之间,下一刻,君泽的青天白龙便接迥而至。

第七十四章 入皇宫

    而此刻,杨天府上。

    杨天所请来的大夫倒是有些手段,服下所开的方药,竟是暂时稳定住了伤势,凡正白身上那碗口大的伤势显然不再恶化。

    便是在杨天与李胖子等人离开一个时辰之后,凡正白挣扎着苏醒起来。

    凡正白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古香古色的房间让他有些茫然,但好在秦都督身边的李耀炎就在房间内。

    听到床上有声音,李耀炎立刻走了过去,抬头便是看到在床上挣扎起身的凡正白。

    “你醒了?”

    凡正白看着眼前这一身银甲的少年,有些眼熟,但身体上传来的疼痛让他没能细想下去。

    李耀炎微微皱眉,随即开口说道,“你身上的伤势还未痊愈,切勿乱动,还是躺在床上好些休养生息。”

    凡正白左右探望,沉默片刻还是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杨天将军府上。”

    “杨天?”凡正白闻言一喜,随后又蹙起眉头问道,“那你可曾见到杨天将军身边有一名身材肥胖之人。”

    李耀炎笑了笑,他对这名一直与杨天将军交谈之人印象深刻,身材肥胖不已却是一丝不苟地衣着南理国军服,只是他实在想不起来安南城内有那位将军是这般身材。

    也难怪李耀炎想不起来,经过鬼嵬军团全军覆没之后,李胖子整日消沉,蓬头垢面,已然不复当年驰骋沙场的威猛汉子模样,再者,李耀炎早些年被收入剑门宗派习武,直到步入奈何境大圆满才被准许返回南理,历练红尘。

    “见到倒是见到了,不过他们现在已经前往皇宫,倒是不清楚皇宫有何事发生。”

    “皇宫……”凡正白喃喃道,从飞龙腾翔不惜余力地想要攻占安南城外城,而此刻太子一脉的杨天等人却是前往皇宫,毫无疑问,国师方面显然是先动手了,并且在皇宫有能牵动全局的事情发生,否则不会两人都前往皇宫,毕竟南理国皇帝多年不问朝政,他们有什么理由前往皇宫呢?

    “难道是太子出事了?还是说……”凡正白猛然想到一种可能。

    凡正白转身一把抓住李耀炎,厉声道,“立刻带我去皇宫,李胖子他们可能有危险。”

    李耀炎大吃一惊,既是被凡正白的动作吓了一跳,也是被他的话感到吃惊,李耀炎抬头看了看凡正白的伤残的身躯,面露犹豫,还正欲劝说。

    凡正白却是直截了当地说道,“皇宫必然是有事关南理国国运之事发生,你身为南理国之将,岂能眼送拥护多年的皇位送给国师?”

    话都挑明到这番地步,李耀炎也是心中一惊,他即便是再愚钝,此刻也是明白皇宫一定是有大事发生,否则一见到凡正白便关心紧切的李胖子、杨天等人,竟会丢下半死不活的凡正白离去。

    “好,可你的身体……”李耀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你背着我!”凡正白二话不说,便是忍着剧痛挣扎起了身。

    “等一下,都伯,带你逃了这么久,可不能这个时候丢下我。”不知何时,面色惨白的柳绛竟出现在房门旁,扶着门沿气若游丝般说道。

    凡正白盯着柳绛,勉强扯起一个笑容,笑道,“好,咱们一起去。”

    …………

    李耀炎从杨天府上找来一辆马车,凡正白与柳绛坐在车厢内,他便驾车带着二人前往皇宫。

    不过半晌,便是在一路空无一人的皇城大道上,一声响彻凌霄的龙吟从皇宫方向传来。

    李耀炎面色一变,惊声道,“这是……九天凌霄功?”

    “难道皇上……出关了?”

    坐在车厢内的凡正白闻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便猜测得七七八八了,李胖子与杨天等人迫不及待地去往皇宫,多半便是当今的南理国皇帝出现了,而国师府便是在……造反。

    “李将军,再快些。”凡正白面露忧愁,一方面国师府势大,十分担忧李胖子等人的安危,杨天与文渊作为太子一路提拔而来的保皇一派,难保会舍生取义,他可不希望李胖子会出事。

    另一方面……凡正白长叹一口气,心里的淤堵经久不散,从以往的国师府的作为来看,国师府做派向来是步步为营,向来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到底有怎么样的杀招,还未看清。

    “哒哒哒……”

    马车渐渐靠近了皇宫,一阵阵的厮杀声从红墙黄瓦内传出。

    李耀炎面如寒霜,手中的剑不断铮鸣。

    “李将军,冲进去!”凡正白不知何时,扶着马车而出,寒声道。

    “好……”

    李耀炎应和一声,手中剑鞘狠狠一拍骏马的屁股,便是嘶鸣一声,拉着马车狠狠地冲向皇宫。

    还守在皇宫外围的城防军见到闯进来的银甲少年,驾着马车冲了进来,纷纷围了上去。

    但便是他们眼中不过少年之人,却是一身奈何后期的内力,借着马车冲裹之势,竟无一人能挡住,所过之处,身首分离。

    凡正白第一次见到李耀炎出手,不由得眼前一亮,不曾想到年纪轻轻竟是奈何后期,更加重要的是,每一次出手,手中的剑携裹着一丝清冷的韵味,更为灵动,却不失狠辣,招招毙命。

    李耀炎驾着马车一路冲杀,耳边的龙吟声更为清晰,但一股股混乱的内力波动亦是从皇宫中心散发而出。

    便是这般冲杀了近千米,李耀炎胸口不断起伏,喘着粗气,回头朝凡正白说道,“凡都伯,这样我们可能去不到皇宫中心。”

    凡正白亦是微微皱眉,这守在外围的城防军虽实力一般,但奈何人数众多,或许是只看到李耀炎一人出手,便一改之前的严防死守,变成了数人一次的纠缠袭扰,总是在抓住李耀炎出手稍慢之时,便一拥而上,迫不得已,李耀炎便不再节省内力,含怒一击,瞬间将数十人斩杀,杀得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凡正白苦笑一声,看到周围还在不断包围过来的城防军,不由地长叹一口气。

    只是陡然间,他眼角猛然瞧见他的左手边有一条小道,那边的城防军人数较少,站高远远眺望之后,只看到那条小道曲折不已,但大抵是能比此时的位置更进一步的。

    “李将军,往那边走,多半是能走的。”凡正白遥遥一指他所看到的小道。

    李耀炎顺着凡正白的手指看过去,面色古怪,但瞧着四周围得越来越多的城防军,此时也顾不得更多了,瞬间驾车往那小道前行。

    李耀炎的杀威犹在,人数较少的城防军哪敢上前,稍微阻挡片刻之后便放了过去。

    领头的城防军将领看向马车驾往小道,犹豫片刻,便没有派人去追捕,毕竟手中的人派少了,也不过是白白送死,多了又保不齐合围之势散了,更何况他们是前往皇宫的后宫嫔妃所在之地,离着皇宫中心可谓是南辕北辙。

    青沥色的石板上,马车顺着小道越行越远,凡正白瞧着身后不再追来了城防军,心中还正有些疑惑,下一刻,李耀炎便说出了答案。

    “凡都伯,我们还要继续前往后宫吗?”李耀炎灵魂发问。

    凡正白闻言微微一滞,随即苦笑道,“这条道路是前往后宫的是吗?”

    李耀炎点点头,随后凡正白继续问道,“那后宫可有到皇宫中心的途径?”

    “有倒是有,只是后宫与皇宫大殿可谓是南辕北辙,要绕一大圈才能到那。”

    凡正白回想到城防军那层层般的包围圈,不禁摇头,即便是最短的路途,要突破这般包围,要花费的时间必然不少,况且只凭李耀炎一人出手,难如登天。

    “那便绕个大圈,否则只凭我们几人,想要闯出包围,绝非易事。”凡正白叹息道,“只希望李胖子能活着等到我们。”

    李耀炎也非愚笨之人,瞬间明悟了难易之分,手中的剑鞘挥舞地更为频繁,骏马嘶吼,拉着马车在无人的青沥小道上疾驰。

    ……

    而此刻,被断龙石封住的大殿之内,铁公子面色铁青,右手按住左肩的伤口,涓涓鲜血不断从左肩上流出,踉踉跄跄地走到那处客房之内,随即在石床之上盘坐养息,只是腰间的天绳还缠绕在身,一路蔓延到客房的另外一头,不多时,身后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不愧是铁公子,身法俊俏至极。”无命子朗声笑道,“若非有铁公子在,我等多半被困守在那间密室之内,要折损一些人手了。”

    铁公子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对于无命子的话语不为所动,而蝙翼魔女一过来便瞬间守护在铁公子的身旁。

    无命子眼底闪过一丝恼怒,但随即在心底冷笑连连,虽说闯过机关,但他在后面瞧得清楚,铁公子被一支暗箭洞穿了肩膀,一边手臂必然是无法活动了,失去一臂的铁公子又怎会放在他的眼里。

    无命子依旧是满脸笑意,但这般笑意蕴藏着几分真假,只有他自己才懂。

    “无命子首领,这多半是那皇帝老儿练功的客房,必然会有出口。”有人献媚道,已然将无命子尊为首领。

    这国师府收揽的逍遥散勇有十二人,除了有四人未来,来到此地的八人,除去雪刀王是修为最高,开始触及逍遥中期的门槛,但为人木讷,不喜争势,只为那国师府的修炼资源与赏赐而来,其余等人如屠轮棍王,蝙翼魔女也不过刚过逍遥。

    而铁公子出身最为尊贵,国师府方面也有意无意地让铁公子来统领这批逍遥散勇,接下来的便是这边疆杀手无命子,一身内力仅仅次于雪刀王。

    当雪刀王身受重伤,铁公子被众人排斥,这批逍遥散勇的领导便落到了无命子手中。

    无命子闻言看向身旁那人,一身横练的肥肉,肥头大耳,堆着笑意,双眼微眯成月牙般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无命子听到他喊出首领一词,眼底的讥讽一闪而过,但脸上摆出极为受用的模样,他知晓此人原本为边界一名乱匪,号称南天霸匪,极为擅长欺软怕硬,趋炎附势,在其实力极为低微之时便攀附他人,待他实力强横之时,却又反手将他人灭杀,霸占资源,从不念及恩情。

    作为一名经常活跃在边疆的顶级杀手,他还很清楚,此人是偶然得了奇遇才勉勉强强步入逍遥,也不知如何搭上国师府,竟是让其入了国师府。

    瞧着憨厚之人,无命子在心底冷笑连连,但此时他需要有人拥护稳定局势,不想枉死此地,所以他也不拒绝此人献媚。

    无命子仔细端详这间客房,很显然这间客房只是用来休憩而用,并不会是修炼的密室,必然存在其它出口。

    无命子细细观察,当他看到铁公子那张石床之后,眉头一皱,数步走了过去,蝙翼魔女看到无命子走来,满脸戒备。

    无命子不管不顾,径直走到石床旁边,猛然一踹。

    蝙翼魔女瞧见无命子出脚,娇喝一声,手中的铁鞭挥舞而来,而端坐在石床上的铁公子亦是骤然睁开双眼,满目杀意地望向无命子。

    无命子浑身内力舞动,随手将铁鞭抓住,随后死死盯住他所踢之处,见其没有反应,又是携裹内力的一脚踢出。

    “无命子,尔想羞辱我?”铁公子面色铁青,感到股股羞辱之意,在众多人面前不断打扰他养伤,何不曾是一种轻视。

    “哈哈哈哈,铁公子休要误会我,我没有这个意思。”无命子哈哈一笑,“诸位请看。”

    无命子一指所踢之处,随后那张石床竟吱嘎吱嘎地旋转起来,渐渐露出一个一人大小暗道。

    无命子脸上写满得意之色,笑道,“诸位,请吧。”随后鱼贯而入。

    “厉害啊首领,实在是厉害。”南天霸匪恰时地吹捧一句,紧紧跟随在后。

    其他人冷眼相看铁公子,没有说多一句,也都入了暗道。

    不多时,除去了蝙翼魔女陪在铁公子身旁,已然无人。

    “噗嗤……”铁公子突然感到喉头涌出一阵甘甜,顿时吐出一口淤血,屡屡被无命子羞辱,已成心结淤堵在心。

    “无命子,我必定将你碎尸万段!”铁公子低声怒吼,不甘道。

    “走,我们跟上他们。”铁公子满目恨意,示意让蝙翼魔女搀扶着他。

    蝙翼魔女有些惧意地看了看铁公子,最后还是扶着铁公子走入那暗道。

    ……

    而此时的后宫,一辆马车正疾驰而来。

第七十五章 螳螂捕蝉 谁是黄雀

    彼时的后宫,在皇后去世之后,当今南理皇帝醉心修炼,除去寥寥数十名嫔妃,也都未继续纳入妃嫔。

    当凡正白踏入这南理国的后宫,便是看到四周绿茵丛丛,人烟罕至,鸟语花香,便似一个隐居于繁市的世外桃园一般。

    “李将军,这后宫倒是修缮地挺别致。”凡正白有些意外地问道。

    李耀炎驾着马车,头也不回地说道,“这是皇上为逝去的皇后所修缮的。”

    已是入到后宫,骏马喘着粗大的鼻息,疲惫不堪,马车的速度渐缓,在各色石子铺满的石径上缓缓前行。

    再深入进去,马车已然是没有足够的宽度,李耀炎背着凡正白下了马车,柳绛默默跟在身后。

    他们一路前行的小道有些奇怪,一路过来,没有其它岔道,只是曲曲折折,直到眼前出现一座偌大的宫殿。

    虽说是宫殿,但门口也只是不过数人之高,与背后的宫殿相比,倒是显得极为玲珑,颇有隐若于市之感。

    到了这后宫,不单是凡正白和柳绛第一次来到此处,即便是李耀炎也在四处张望着,显得极为好奇。

    “李将军,你是第一次来到此地吗?”

    李耀炎那雪白的肤色瞬间浮上一层薄红,低声骂道,“这可是后宫,谁不是第一次来。”

    凡正白脸上露出笑意,“看你驾轻就熟的样子,还道是你经常来此。”

    李耀炎还想回骂一句,却听到一直跟在身旁的柳绛突然指着宫殿上朱红色的大门,惊声道,“都伯,那里有人。”

    凡正白和李耀炎猛然回头看去,正是看到一芳华女子,芊芊素手拎着古铜色的水壶,悠然自得地站在几朵火红色泽的花朵前,轻轻地灌溉,再去细看那女子,却是我见犹怜般,忍不住惹得他人怜爱。

    似乎是凡正白三人的声响引起了女子的注意,回眸望来,一簇远山眉藏不住的柔情似乎要涌现出来。

    李耀炎顿时满脸通红,身形扭捏,身旁的柳绛也好不到那里去,亦是面露羞怯,身形摇晃,凡正白眼底闪过一丝挣扎,随后胸口的凌霄碑滚滚发烫,骤然间,凡正白清醒过来,目露骇色。

    “好可怕的女子。”凡正白很清楚,不过抬头望见她双眼的一瞬间,三人霎时便被其迷惑住,变得摇摆不定。

    “醒来!”凡正白眼见李耀炎和柳绛正痴痴地走向前,立即走到两人面前,随即一声轻喝,将两人唤醒,李耀炎清醒之后,便是脱口而出,“魅惑之术?”

    那瞧着楚楚可怜的女子看见三人瞬间清醒,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是恢复淡然的样子,冷眼相看三人。

    “怪哉,怪哉,竟没有任何内力波动。”李耀炎作为剑宗弟子,自然是见多识广,第一时间反应这女子是修炼有魅惑之术的高人,但如今细细观察,好像眼前的女子只是一介凡人,没有任何修炼的痕迹。

    “你们……看够了吗?”那女子终于开口说话,声音却似风铃般清冷动听。

    “姑……”凡正白还欲开口,却回念一想,此地是南理国后宫,保不齐此人是那一位妃嫔,便改口道,“娘娘恕罪,在下三人皆是宿卫营将士,如今奸臣忤逆,皇上有难,南理有难,皇宫外围处处皆是叛军乱党,我等三人正想借道前去救援皇上。”

    听到念及皇上有难,那女子脸上的神色终于出现一丝波动,但很快便恢复到淡然的状态,也没有立即回凡正白的话,径直转身回到宫殿内去。

    凡正白顿时心生不妙,还待是冒犯了此女子,心中正想待会是否要强闯此地,前去皇宫中心,便再次听到那清冷的声音。

    “你们进来吧。”

    凡正白心中一喜,带着李耀炎和柳绛走进宫殿。

    从外看上去,偌大的宫殿,应是极度娇奢,到里头却是极其简单的摆设,除去一张石床,一张屏风,一座梳妆台,再有一座香炉,便再无他物,简洁至极,而暗沉沉的墙色更是显得压抑。

    或许是先前魅惑之术的厉害,李耀炎没敢像先前那般细看周围,而是和柳绛小心翼翼地跟着凡正白身后。

    “此地进去,便可以直接到达。”

    凡正白顺着女子的芊芊玉指看去,眼前的石床嘎啦嘎啦响起,竟是旋转显露出一处暗道。

    暗道显露出来,凡正白反而没有第一时间走入,而是沉默在原地。

    那女子似乎看出凡正白心中所想,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漠,“我在此地,我是何等身份,尔等不知?”

    “我若想害尔等,尔等连见到这暗道的机会都没有,何必多此一举。”

    凡正白闻言,自知再不进入,眼前这名诡异的女子不知还有什么手段,随后长吐一口气,抱拳道,“娘娘恕罪,在下冒犯了。”随即领着李耀炎与柳绛鱼贯而入。

    那女子看着暗道中的身影逐渐消失,怔怔道,“我自是不会害尔等,因为我还不想那老儿就这样死去。”

    “我要他,亲手死在我的手下。”

    空荡荡的宫殿里,霎时布满杀气。

    ……

    暗道里,一直沉默的柳绛忍不住说道,“都伯,我总觉得那女子有问题,你看究竟是什么人才会修建一个暗道在床下,竟可以直达皇宫中心。”

    凡正白没有应他,那女子的双眸在最后的时刻,似乎是看穿他内心所想,若非怀中的凌霄碑再次滚烫起来,他保不齐又再次着了那女子的道,一时间,凡正白对她有了极深的戒备。

    “我竟是想不起这女子是哪一位妃嫔。”李耀炎极力地回想,“好像除了她,似乎宫女都没有,整座宫殿便是她一人存在,反倒更像是这宫殿只是为她一人建造一般。”

    “不必多谈,当务之急,是要赶往皇宫中心。”凡正白呵斥道,其余两人骤然噤声,加快步伐赶往暗道的深处。

    便是一盏茶的功夫,凡正白三人骤然听到暗道极远处有嘈杂的脚步回荡在暗道之内。

    凡正白心中一惊,立刻让李耀炎背着他往后撤走,柳绛护在身旁不断撤离。

    “无命子首领……”语气极其谦卑的声音从暗黑的地道里传来。

    “前面好像有个房间,再往前就是另外一条道了。”

    “嗯!”低沉闷得像个大鼓,无命子面无表情地推开那个房间,在他看来,另外一条道也不过是通往这个房间的通道,何不先进这个房间先看一看。

    凡正白三人便是隐藏在对面暗道的阴暗角落,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便是瞧着六名衣着黑衣之人举着火折子进到那个房间。

    还未敢妄动,便又是看到一男一女相互搀扶着也走进那个房间里。

    “都伯,我们要走吗?”柳绛极力地压低声音问道。

    “呼!”凡正白有些意外此地居然还会有外人,从其衣着来看,必然不会是皇宫里的人,说不定便是国师府派来的。

    “他们从另外一边的通道过来,说不定有出口。”李耀炎颇为兴奋地说道。

    凡正白闻言,摇了摇头,皱眉道,“你看到最后走进房间那一男一女,脚步踉跄,相互搀扶,并且呼吸极为急促紊乱,相隔如此远的距离都能听到那粗大的鼻息。”

    “他们必然是有人受伤了,他们来的那条道路,搞不好有机关暗箭。”凡正白苦笑一声,“你带着我这个重伤之人,就凭我们三个人,就怕沦为皇宫里消失的骷髅。”

    “那该如何是好。”李耀炎性子直爽,一瞧不能立刻到达皇宫中心,神情便是有些急躁。

    凡正白沉吟片刻,说道,“我们先跟着那些黑衣人,说不定借助他们,就可以直接出去。”

    找到了当下之策,凡正白三人尽量遮露痕迹,悄悄地跟了上去。

    ……

    无命子此时心情颇为激动,他料想到暗道很有可能就是通往皇帝老儿的闭关密室,但不曾想到,这密室竟会有这等宝贝。

    “天陨铁精?”屠轮棍王看着眼前暗黑色泽,不过拳头大小的石头,不由得心头火热。

    “火龙莲、天山雪蝉还有……还有金草杉?”南天霸匪眯起了细小的双眼,眼中的贪婪不言而喻。

    其中有一人见到地上有些形状奇异的石块,心中诧异,便蹲下捡起,掂量了几下,便是感觉手中质地清凉,或许是件宝物,就把地上散落在脚旁的石块揣进怀里。

    即便是出身尊贵的铁公子,随后步入这间密室之后,也依旧被眼前各式各样的珍稀所震撼到了,在这里随手拿任何一样出去,都会在南理国的江湖上惹出血雨腥风,如今却是杂乱地丢弃在地上,简直是暴殄天物。

    “他奶奶的,这皇室就是好,这么多的天材地宝,堆谁身上堆不出个逍遥境?”有人瞧着愤愤不平道。

    然而,无命子却没有理会这些人,一进到密室,他便被矗立在这密室中间,一尊仍是火红通亮的炉鼎所吸引,阵阵炙热的气浪扑面而来,心头的直觉告诉他,这才是这间密室最为珍贵的东西,被撒乱在地的所谓天材地宝必然比不过这炉鼎之内的东西。

    无命子小心翼翼地走了上去,众人此时也注意到那炉鼎的特别之处,也纷纷瞩目看向无命子,铁公子看见这一幕,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其余的众人,亦是有不少在心底泛起异样的想法。

    无命子用内力包裹住双手,隔绝住热度,重达万斤的炉盖便是被他拉起了一丝缝隙,随即一股浓郁的药香飘散而出。

    便是一股药香,无命子骤然觉得自己的内力运行加速了不少,恍惚间他感受到了逍遥中期的瓶颈不攻自破。

    不单是无命子一人,其余众人也皆是闻到了药香之后,内力澎湃,南天霸匪眼中的贪婪瞬间即逝,他能感受到能散发出这股药香的东西,必然不是凡品,指不定可以稳固他松散的逍遥境界,若非如此,未来他便只能止步于逍遥初境了。

    南天霸匪打定主意,说什么也要分得一份,其余之人皆是南天霸匪一样的想法。

    无命子缓缓地掀开炉鼎,心中一阵冷笑,虽是背对着众人,但这些人的想法又怎能瞒得过他。

    便是完全掀开炉盖之后,无命子看到炉底有几颗暗灰色泽,有数道裂纹的丹药之时,一直站在无命子身后的众人,骤然出手。

    “哼!”无命子身为顶级杀手的嗅觉骤然体现出来,双手将丹药拂入怀中,身形霎时消失在众人面前。

    下一秒,屠轮棍王的身旁,狞笑着的无命子手中黑光骤逝,一柄漆黑却透彻光亮的匕首刺向屠轮棍王背后。

    屠轮棍王背后寒毛战栗,背后透出一股钻心的疼痛,不由分说便是往前一扑,手中一直把持的铁棍顿时朝背后一记低扫。

    无命子一击不成,身形急速倒退,他心中的想法很清晰,柿子就要捏软的,在雪刀王重伤之时,只能在一旁冷眼相看之时,他便是要先把实力最弱的拔除,至于实力强劲,短时间不能除掉的,大不了利益分割些许出去。

    无命子阴毒的眼神瞟向铁公子,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失去一臂的铁公子,无疑是砧板上的碎肉,随手拿捏,再加上又有仇怨,杀了他,无疑是更能威慑众人。

    铁公子站在众人后面,却是见无命子掠过众人,直接扑向他,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地暗骂,随即拉着蝠翼魔女往后走,边走边朝众人高声喊道,“他若杀我,下次也必定会杀尔等,如此睚眦必报的小人,尔等还望脱身?”

    无命子眼中杀气涌现,杀气昂然道,“牙尖嘴利的小儿,授首吧。”

    黑刃便似刺骨的寒风,尚未临近便是有着阵阵寒意袭来,铁公子退无可退,眼中厉色尽显,恨声道,“无命子,欺人太甚。”

    腰间白光一闪,竟是藏匿着一柄软剑,铁公子右手握住软剑,手腕轻抖,抖擞出一个个剑花挡在面前。

    被拉在身旁的蝠翼魔女亦是不甘出手,铁鞭挥舞尽是残影,眼前顿时便是布满鞭影与破空之声。

    “哼,雕虫小技。”无命子眼神渐冷,手中黑刃消失,却是径直地走到铁公子的剑花之内。

    “破!”无命子怒吼,竟是以双手撕裂开朵朵剑花,挥舞的铁鞭从背后袭来,无命子转头便是抬手将铁鞭紧紧握在手中。

    此时众人才看得清无命子的手中寒光凛凛,坚硬的寒铁覆盖住双手,尖锐的指钩无疑是摄魂的利器。

    无命子冷哼一声,手腕拧转,直接将手中的铁鞭拧断,随手丢弃在旁,随后慢慢悠悠地走向铁公子与蝠翼魔女。

    铁公子满脸骇色,他不曾想到这名游荡边疆的顶级杀手,实力竟是如此强劲,蝠翼魔女轻咬嘴唇,随后挡在铁公子面前。

    “呵,没想到江湖上狠辣无比的蝠翼魔女竟会动了真情。”无命子满脸戏谑,随后脸色变得阴狠无比,“那我便送你们一起去做那黄泉夫妻。”

    下一刻,无命子身形微微动,双手的寒铁便似一道极光,骤然向蝠翼魔女撕裂而去。

    蝠翼魔女撇过头,紧紧闭上双眼,或许能死在铁公子面前,脸上竟是露出一丝笑意。

    恰在这时,铁公子猛然推开蝠翼魔女,朝众人怒吼道,“雪刀王,我答应你的条件,现在我要你帮我杀了无命子。”

    “唉!”一声悠悠的叹息从一直盘坐在旁的雪刀王传来。

    “铁公子,希望你能遵守承诺,否则的话,我必然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满头白发的雪刀王凌厉的眼神看向铁公子,铁公子紧紧咬住牙齿,满目通红,只是重重地点下了头。

    雪刀王见此,露出了笑意,下一秒,雪刀王猛然站起,魁梧的身躯竟似带了一丝压迫,“无命子,停手。”随后随手一道白光刺向无命子。

    不过须臾之间,无命子便感觉事态发生了转变,便是要不过数尺的距离就可以撕裂眼前的蝠翼魔女和铁公子,背后却是传来一股杀意。

    电光火石间,无命子念头通达,瞬间放弃撕杀铁公子的想法,转而去躲避身后的袭击,他想得很清楚,他已经得罪了在这间密室的众人,倘若是受了重伤,即便是击杀了铁公子,最后他可能也难以逃脱这间密室,孰重孰轻,他掂量得很清楚。

    无命子骤然转身,手中寒光死死抵住那道白光,身形被携裹的巨力倒退,最后背靠墙壁才抵消那股巨力。

    无命子面露凝重,凝声道,“你没有受重伤?”

    雪刀王冷冽一笑,“我本无意掺杂你们之间的争斗,便顺着你们的意思去闯了一闯那暗道,至于伤势?”

    “不过我假意迎合你们罢了,还真倒是以为你们那些小伎俩,能遮得住我的眼睛?”

    无命子默然,他倒是有些小瞧了这雪刀王,以为不过是醉心武道的莽夫,但每一个修炼至逍遥境的野修,那一个不是心思缜密之人。

    “雪刀王,那些丹药我只有两颗,分你一颗,以后的事情,你就不要干涉。”无命子忍着心中的巨痛,不由地开口道。

    雪刀王桀桀一笑,“这些还不够,我雪刀王自是信守承诺之人,答应了铁公子的事,自然不会违背诺言。”

    无命子瞳孔骤然一缩,心中暗骂晦气,不知道铁公子许予雪刀王什么好处,竟是连这可能破开瓶颈的丹药都不能打动。

    话已经说到这一地步了,无命子自知无法避免两者相争的局面,便凝神看向雪刀王,一身宛如死神降临般的气势骤然从无命子身上释放出来。

    雪刀王咧嘴大笑,丝毫不惧浑身杀气的无命子,魁梧的身躯随意地扭动,爆发出如同竹节般脆裂的声响。

    “便让我看看,边疆第一杀手的本事吧。”

    话音一落,雪刀王便是怒吼一声,魁梧的身躯渐渐覆盖出一层白光,数步便冲刺到无命子面前,双掌白光蒙蒙,狞笑着便是双掌祭出。

    无命子不敢大意,轻喝一声,身形消失在雪刀王面前。

    雪刀王眼神带着戏谑,回头便是随手朝一个地方击出,“在这里。”

    果不其然,无命子身形刚刚显露,雪刀王的双掌便落到那处。

    无命子心中大骇,不曾想过他的身法竟被他人所预知,迫不得已,无命子咬牙迎上了雪刀王的攻击。

    无命子手中黑刃再现,划向那白蒙蒙的双掌。

    黑刃散发着寒意,无疑是神兵利器,直接对上雪刀王的双掌,无命子心中冷笑不已,觉着雪刀王自持托大。

    即便是逍遥中境,与他逍遥初境也不过一个小段位的差距,又怎可会能抵挡得住他的黑刃呢。

    无命子仿佛看到了他的黑刃切断雪刀王双掌的一幕,心中不由地暗喜。

    但下一刻,令他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黑刃接触到白蒙蒙的双掌,不仅没能切断其双掌,反而变得如同水一般柔软,最后化入了其白蒙蒙的一片之中。

    这一幕让在场的众人大吃一惊,无命子顿时心生骇色,胆寒道,“这是什么内力,竟可以溶解兵刃。”

    雪刀王爽朗一笑,“也不怕告诉你们,我曾在一个神秘山谷里得到数百年前化功老人的衣钵。”

    “化功老人?”蝠翼魔女蹙眉,有些不解道。

    铁公子出身名门,自幼熟读各类秘史,自然是对这化功老人颇为熟悉,“化功老人名震恶墟,一身化凡内力号称可化世间万物,与之交手的各路高手,无论是兵器还是内力,都会被他的化功内力所消融。”

    “可惜此人性格怪癖,正邪不定,在数百年前,被未央王朝第一大将夏侯岑在红林谷击败后,便在恶墟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一身化功内力与化功大法也随着化功老人消失了。”

    “数百年来,多少武者前去红林谷寻找化功老人的武籍,都是无功而返,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在此处见到了。”铁公子眼神颇为忌惮得看向雪刀王,喃喃道。

    “哈哈哈,还是铁公子见多识广。”雪刀王爽朗大笑,“不错,当年我苦苦困守在瑜身境大圆满,又被仇家追杀,意外闯入神秘山谷,才得到化功老人的化功心法,之后轻松闯过逍遥境。”

    “而我出来之后,便将仇家屠灭满门,因为我知道,还有世间很多高手还在窥视化功大法,希望化功大法重出江湖。”

    “那你现在把化功大法说出来……你这是要……”铁公子猛然想通了,面色骤然变得苍白。

    “哈哈哈哈,铁公子,你放心,你我有约,自会不伤及你的性命。”雪刀王桀骜不驯道,“但他们,我就不敢保证了。”

    雪刀王眼神环顾四周,将周围的众人纳入视线范围之内,眼底的杀气,不言而喻。

    无命子闻言,知道此时的机会来了,高呼道,“诸位同僚,雪刀王摆明了要将我等斩杀于此,此时若不反抗,更待何时!”

    “呵呵!”雪刀王眼神带着嘲弄,“我从未将尔等放在眼中,在我眼里,尔等便是砧板上肉糜,随手诛杀。”

    “但你……”雪刀王腾腾白蒙蒙的内力翻涌而出,“太过聒噪,先毙你命。”

    话音落,身形隐。

    无命子便是被极大的恐怖盯住一般,心底泛起寒气,下一刻,一团白蒙蒙的身影从他眼前出现。

    无命子知晓这团白蒙蒙必定是雪刀王,没有了手中的黑刃,无命子不敢硬碰硬,作为顶级杀手,伺机而动才是他的游走江湖的本事。

    无命子身形一退,白蒙蒙再追,无命子一退再退,白蒙蒙继续追。

    恰在此时,一道凌厉的破空声骤然出现白蒙蒙身形之上,正是屠轮棍王的屠轮棍。

    “给我破!”屠轮棍王满脸狰狞,手持重棍狠狠砸去。

    除去屠轮棍王,来到此地的逍遥野修,其余四人皆向雪刀王出手。

    无命子看准机会,便不再退,催动全身内力,即便是失去了黑刃,但他依旧是雪刀王之下的第二人,指尖的铁甲覆着内力,恍如一只灵动的夜猫,不出手则已,出手则直取敌人性命,便是朝着致命之处划去。

    “哼,螳臂当车。”白蒙蒙的身形内传来雪刀王的声音,“便是让你们见识见识化功大法的厉害。”

    雪刀王一改追击无命子之势,面对四面八方袭来的攻击,随即一声轻喝,右手呈掌,主动迎向背后的屠轮棍,左手呈拳,一拳打向面前的空荡荡的地方。

    屠轮棍本就重达千斤,再加上屠轮棍王走的是大开大合的武技路数,携势而来的屠轮棍,若是一般的逍遥初境,都不能小觑。

    但这是雪刀王,拥有化功大法的逍遥境中期强者,其破空声阵阵的屠轮棍,在雪刀王一掌之下,锵的一声巨响,众人的耳膜尽是铮鸣。

    屠轮棍王感受到一股巨力从手中的屠轮棍传来,径直传入自己的心脏。

    “噗!!!”屠轮棍王满口咳血,倒飞而出,倒在一处角落,骇然地看向自己手中的屠轮棍。

    此时的屠轮棍在接触雪刀王那一掌之处,竟已是消融一块,周围四处已是皲裂,一道自上而下的裂纹,肉眼可见,叱咤南理国名器屠轮棍就此毁坏。

    其余四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跟着出手的四人之中,有人不信邪般,赤手空拳打向雪刀王,掌风赫赫,威势凌人。

    但雪刀王还予颜色,又是一掌而过,护体的内力被雪刀王融去,只凭肉体根本扛不住雪刀王的内力。

    “啊……我的手!”

    一只断臂鲜血涓涓,有人捧着自己的断臂,痛苦嚎叫。

    无命子此时想收手,已经来不及了,雪刀王先前打的一拳,便是料敌在先,无命子迎面便是撞上了那一拳。

    来势汹汹,已然没有后退的时机,无命子眼中的嗜血充斥着,手中的尖指铁钩便刺了上去。

    “滋啦……”

    铁钩被腐朽出一个个斑点洞窟,无命子像是丝毫没有痛觉般,抵住了那一拳的威势,狠狠地朝雪刀王刺去。

    雪刀王轻咦一声,又是一拳,但这一拳显然比上一拳更为致命,无他,近在咫尺,右手一拳径直砸向无命子的面门之上。

    无命子眼中的决然肉眼可见,仿佛熟视无睹在眼前逐渐放大的一拳,目光灼灼,眼中只有带着嗤笑的雪刀王。

    铁钩虽朽,杀威犹在。

    “给我破!”

    “破!破!破!”

    指尖的铁钩渐渐被磨灭,渐渐显露出覆裹在内的手指,斑斑鲜血,白骨嶙嶙,白蒙蒙覆盖的一拳,只听嗤的一声。

    终于刺破了那一拳!

    雪刀王终于流露出一丝认真的意味,“果然是南理国的顶级杀手,好大的杀威。”

    雪刀王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拳,四根指骨上正好对应着四个细微的血洞。

    “自从我得到化功大法以来,你是第一个能伤到我的人。”

    “既然如此……”雪刀王缓缓将背后的宽大的刀刃抽出,此刀一出鞘,浓郁的血腥味骤然布满整个房间,恍如来到了尸山血海。

    “我便全力出手,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锵!!!”

    凌厉的刀风骤然布满整个房间,雪刀王不止是对无命子出手,其余四个逍遥野修亦是被盯上。

    “魔女,你知道他为什么叫做雪刀王吗?”铁公子看着拖刀而走的雪刀王。

    蝠翼魔女一脸茫然,雪刀王加入国师府之前,南理国内几乎没有听说这一号人物,但逍遥境中期的强者,又怎会是寂寂无名之辈。

    “他的刀,乃是用万人鲜血祭练而成,乃是一柄魔刀,若出鞘,必见血。”铁公子不由苦笑,想到当时,不经意间看见他手腕上的骷髅图案,才认得出这一名游猎在未央王朝边疆的邪修,才会想到与此人合作。

    “雪刀王,亦是血刀王。”铁公子轻轻点出了雪刀王的来历,“曾屠灭未央王朝边将府邸千余人,被未央王朝设下追杀令的血刀魔手。”

    “呼!!!”蝠翼魔女轻咬嘴唇,似乎是想起了此人的名头。

    而此刻的血刀王,已然毫无顾忌,步伐随意,却是对着无命子等人步步紧逼。

    手中沾染血迹的宽刀落到其中一名逍遥野修的头颅,便像是砍瓜切菜一般,头颅高高飞起,鲜血喷涌溅射满地,那名野修死前的诧异,似乎还在诉说内心的不解。

    “诸位同道,杀!”无命子似乎已经在拼命,脚步却是不断朝门外挪去。

    屠轮棍王和南天霸匪见此,心中暗骂不已,却也是同无命子一般急速朝门外飞奔。

    “现在才想走?晚了。”血刀王随手将另外一名逍遥野修毙命,将他的尸首抛向密室门外,堵住了门口。

    一直在门外窥视的凡正白猛然被飞出来的尸体吓了一跳,看那尸体死不瞑目地盯着,凡正白内心一阵发毛。

    突然,凡正白看见那尸体怀中散落出来的石块,一阵熟悉之感油然而生。

    “这……怎么这么像耀金石。”凡正白看着黑质透亮的石头,内心诧异,便迅速地将那几块形似耀金石的石块拿了过来。

    一经入手,清凉的质地瞬间让凡正白确定,这便是同南郭邦那里一样的耀金石。

    只是这次凡正白拿到耀金石之后,胸口处的炙热感再次涌现,火红通亮的光泽猛然出现。

    “嗯?是谁?”

    门外突然涌现的红光引起了密室内众人的注意,血刀王谨慎地呵斥一声,随后手中宽刀挥舞,一道刀光横扫向门外。

    无命子、屠轮棍王与南天霸匪三人暗暗叫苦不已,不得不停下一同出手抵挡住那道刀光。

    只是便这停留的短短一瞬间,血刀王抓住机会,身形暴起,宽刀上似乎有无数的嚎叫,令无命子等三人精神一阵恍惚,随后人到,刀落。

    无命子最先清醒过来,忍着脑袋里的刺痛,往后一躲,避开了这一刀,却被刀气伤及胸腹,血肉翻出,跌落在地,久久不能动弹。

    屠轮棍王反应亦是不慢,但终究还是差了一丝,想躲之时,宽刀已在头上,迫不得已,还拿着残破的屠轮棍举起去迎向宽刀。

    化功内力浮着的宽刀轻轻松松砍下了屠轮棍王的手臂,以一臂,换得了一命,屠轮棍王堪堪躲过这一击。

    根基漂浮的南天霸匪直到死去,刀落之时,还未从血刀之上的哀嚎清醒过来。

    直到此时,密室内的逍遥散修,无一人会是血刀王的阻碍。

    血刀王冷眼看向铁公子,铁公子脸色苍白,拉着蝠翼魔女后退了一步。

    血刀王冷哼一声,不再理会铁公子,转眼去看密室门外。

    此刻的密室门外的红光愈发浓郁,渐渐将一道影子映照在门外。

    “阁下是谁?”

    血刀王再次追问,满脸警惕地看向门外,无他,而是这道身影出现地太过诡异,竟连他都毫无察觉。

    但此时的凡正白眼神迷离,耳边不断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灵石,灵气。”

    “我要灵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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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墟之子介绍:
浩瀚的九州之上,风云人物层出不穷,而被人遗落的恶墟,从那里走出的少年,究竟能演绎出怎样的人生大剧。恶墟之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恶墟之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恶墟之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