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器灵觉醒
“谁？”
“谁在说话？”
凡正白猛然想起胸口发烫的凌霄碑，一把将它抓出。
“吾乃凌霄碑器灵！”
一道虚弱无比的声音在耳旁传来，凡正白左右看向柳绛与李耀炎，却是见两人紧张兮兮地盯着密室内，似乎没有听到这道声音。
“灵气，灵石，快些将你手中的灵石交于我。”那道声音有些急促。
凡正白想起凌霄碑内那血色长袍的老者，虽说送他出了凌霄碑，但总觉得有些古怪，听到催促声，凡正白反而默然不语，没有第一时间行动。
“阁下究竟是谁，在密室门外窥探他人可不是什么好事。”血刀王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并且声音越来越近。
此时的凡正白已然清醒，听到血刀王的质问，内心顿时紧张起来，逍遥境中期的强者，可不是他们现在可以抵抗的。
“朋友，我在跟你说话呢。”血刀王目光谨慎地瞧着红光被拉长的声音，巍然不动。
“都伯，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柳绛紧张到手心都是汗水，小声地问道。
凡正白低头看向了手中的赤红透亮的凌霄碑，内心有些犹豫，耳边不断有声音在循循善诱般，诱导他将灵石交予声音的主人。
“朋友，再不说话，我可要出手了。”血刀王冷哼一声，随手甩出一记刀光，劈向红光内的身影。
“糟糕！”凡正白顿时心生不好，还未来得及闪避，那到刀光砍破密室的门。
关键时候，李耀炎站了出来，目露决绝，手中的剑轻吟，一瞬间，剑意布满，挺剑刺向那记刀光。
“噗嗤！”李耀炎口中咳血，身形摇摇晃晃跌落在地，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密室大门被破，凡正白三人的踪迹瞬间显露出来。
“哼，原来不过是几个奈何境的小老鼠。”血刀王目露恼意，竟被几个奈何境的人惊吓住了。
“给我死！”随手又是一记刀光。
“都伯快走。”见那刀光迅疾而来，柳绛想都没想，就扑向那刀光，希望能挡住它，让凡正白有逃脱的时间。
“不……”凡正白神情惊怒，柳绛惨叫一声，胸口凹陷下去，倒飞出去，贴着墙壁，耸拉着头，没有了任何动静。
凡正白猛然看向手中的仍然赤红透亮的凌霄碑，眼中透露一丝疯狂，“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了。”
话音一落，另外一只手的耀金石一靠近凌霄碑，一缕缕白稠的气体瞬间被吸附入内，不过霎时，十多块耀金石碎裂成块，失去了光泽。
“哈哈哈哈哈，这么多年了，吾终于得见人间了。”
一道血色长袍的身影从凌霄碑上映衬出来，正是此前的“器灵”修无言。
一股绝望至人间地狱般的气息瞬间流露出去，让血刀王目露忌惮之色。
“好可怕的威势。”血刀王心里暗暗吃惊，“阁下究竟是谁？”
“百万年已过，已经没有人记住我族之威。”
“当年尔等也不过是在我等面前的爬虫而已。”血色长袍老者面带威严，凝视着眼前的血刀王，冷冷嘲笑道。
“你……”血刀王面色难堪，但那浑身的威势让他不敢轻举妄动，他的直觉告诉他，此人必定是一名深不可测的高手，绝非无命子之流可比拟。
“器灵，我要这个人死！！！”凡正白目露血色，满脸狰狞，死死盯着血刀王。
修无言瞥了一眼凡正白，见其癫狂的模样，面无表情，只是指尖萦绕一股黑色气体，随即双目红光闪烁。
红光一闪而过，血刀王顿时感到脑海里有如千万根针刺入闯过，疼痛不已，瞬间痛苦狼嚎。
“去！”修无言淡然一指，黑色气体骤然浮现在血刀王头顶，团团环绕在此人身上，渐渐附着在其肌肤之内，好似腐入骨髓。
“啊啊啊，给我滚！”血刀王怒吼，眼中闪过一丝清明，竟是从那刺痛感之中清醒过来，见到自己黑气附绕，手中血刀挥舞，擒贼先擒王，便是要先将那血色长袍老者击退。
“给我死！”血色长刀刀气凌然，已是毫无保留地出手，一道道刀气接连不断奔袭而去，又有化功大法附着在上。
血刀王心中冷笑不已，想来对方必不好受，但下一刻，他却是看到了让他神魂皆冒的一幕。
滚滚刀气在这血色长袍老者面前仿佛停滞了一般，悬浮在空中，万物皆俯首的气势一览无余。
“这便是人族新的修炼方式吗？”修无言细细感受周遭的刀气，不同于灵气的精纯，是自然所存在的天然之气，内力更是人族自身力量的体现，虽粗糙狂野，但一样可以被人族掌控，制敌于人。
更为重要的是，不需要天地灵石的汲取，也能修炼到一定的地步。
修无言双目精光一闪，心中暗道，人族不愧是万灵之长，在灵气枯竭的时代也能摸索出一条不同以往的道路。
“内力？”修无言双手一握，周遭悬滞的刀气骤然破碎，随后一声轻喝，“疾！”
“什么？滚开……”血刀王嘶吼，叱咤恶墟的化功内力对上这神秘的黑雾却是在做无用功一般，只是稍稍阻挠了一下，“不，不要……”。
捆绕在血刀王身上的黑雾幻化成一条黑绳将血刀王死死捆绑住，仿似木乃伊一般，只留出一个不断蠕动的人形。
凡正白目光一闪，他瞧得清楚，其实不是血刀王的化功内力无用，而是血色长袍老者的黑雾品质颇高，反倒是被黑雾所同化了一般。
“看来这化功大法也并非可以化万物。”凡正白喃喃自语道。
修无言面无表情，对付这类蝼蚁，换作百万年前，不过念头稍息间，便可伏尸百万，转头看向战战兢兢的铁公子，铁公子目光呆滞地吞了唾沫，低下高傲的头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哭诉道，“前辈，还肯前辈放晚辈一条生路。”
“晚辈愿侍奉为主，还有晚辈本乃南理国恒将军之子，还留存了不少天材地宝，晚辈都愿意献给前辈。”
“前辈，前辈一定要放晚辈一条活路啊。”
铁公子心中所想则是，如今他还身怀家仇，大仇未报，如此死去，心有不甘，眼前之人出手诡异，轻轻松松便可拿下心思不纯的血刀王，必然是一方高人，若是能随手助他……
铁公子伏地不起，哭哭啼啼，身旁的蝠翼魔女有些不知所措，修无言闻言，心思有些微动，无他，他毕竟是被凌霄碑镇压的异族，而凡正白只是被他蒙蔽一时，并非能长久为他收罗灵石之人，若是能收服此人……
修无言心中慢慢盘算，目光却是瞟了一眼凡正白，想要收服此人，就得必须瞒过凡正白，此间难度，可想而知，只有抓住机会，不留痕迹才行。
修无言暗中思索一番，想到了一个办法，“想要做我奴仆？”随即冷笑一声，指向凡正白冷冷道，“那得问过他。”
他把这个事情的决定交给凡正白，无论成否，这样应该不会引起凡正白的注意，毕竟相比与收集灵石，在眼前的凌霄碑主人之下存活才是他们此族的意义。
凡正白目露沉思，确实，在刚刚的一瞬间，他似乎察觉到了修无言心存异动，并不是对他器灵的身份产生怀疑，而是觉得很奇怪。
似乎对收人为奴仆之事，浑然天成？
铁公子心中一惊，不曾想到先前的奈何境之人才是真正的主事之人。
凡正白默不作声，只是冷眼看着铁公子与蝠翼魔女，“尔等是为国师府忤逆，收尔等为奴仆？”
“就怕我活不出这座皇宫。”
铁公子一阵沉默，此时的他，双手紧紧攥住，心存不甘，为何，为何老天苦苦与他作对，大仇难报，今日或许也难逃活路。
修无言注意到了铁公子绝望而无力的情绪，心中一动，脚底溜出一丝暗黑色泽小虫钻入土地，不过霎时，那条暗黑小虫便附着在铁公子的耳后，只是这一幕，除了修无言，无人知晓。
便是铁公子与凡正白僵直之际，一股猛烈的内力波动骤然从密室之外传来。
也恰在此时，修无言面色巨变，骤然回头看向凡正白的怀里，滚滚金光翻涌，修无言面带骇色，颤声道，“醒了？”
第七十七章 最后一手，未央来人
青天白龙破昭日，一人独战十逍遥。
此役的结果，皇宫内的众人皆看得很清楚。
奔涌咆哮而来的青天白龙，撞碎裂君泽四大将所内力外放的神兽，随后去势不减，其余南理国五大逍遥甚至连阻挡一刻的时机都没有，所过之处，皆是胸口凹陷，口吐鲜血，神情萎靡跌落一旁，最后撞上国师眼前的亘古般矗立的冰墙，两者双双破碎。
“轰！！！”浩大的声响竟是仿佛连声音都静止一般。
“咳咳！”仇子明面色萎靡得望着凌空在上的君泽，神情复杂道，“你果然还是像以前那般高高在上。”
刚刚破境便连番独战的君泽此时也是气息稍显紊乱，脚底虚浮，但冷漠的表情仿似俯瞰芸芸众生，让人瞧不出一点虚弱。
“为权者，自始由终便是俯视弱小，依附在我们的手中生存。”
“我君家称霸南理千百年，多少年纷争屹立不倒，靠的便是血与权，护佑我君家。”
“你倘若在流血与争权之中成长，也必然会高高在上。”
“另外，尔等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又如何值得我去注视。”
君泽凝神看向仇子明，“我一路提拔你，让你在草芥之中成长，获得权力的滋味不是很美妙吗？”
“你又为何要反叛于我呢？”君泽喃喃自问，但也没有想得到答案，又随口问道。
“你可知为何我会从众多奴仆之中选中去做那件事？”
仇子明神情一阵恍惚，想起当年恒将军满门抄斩，他一个恒将军府邸的小小家丁竟被浩荡开恩，免于一死，还摇身一变，委派成为监理百官的权臣，官职不高，但贵在职能特殊，可以直报皇宫，便由此逐步成为南理国国师。
“当年一众死囚之中，有人仇视我，有人害怕我，这些弱者的姿态我已经司空见惯，只有你一个人……”
“淡然如水，视置生死于外，这引起我的注意，我便想看看如果赦免你一命，你会走到什么地步。”
君泽双手不断鼓动，滚滚威压骤然袭来，“你也没有让我失望，帮我解决了很多事情。”
“但是千不该，万不该，打我君家江山的主意。”
“你的性命与权力，是我赐予的，现在，我便重新拿回来。”
君泽骤然出手，内力化现，双掌之下，周遭碎石瓦卷卷袭来，竟是又再次凝聚成一条龙形。
“死在我的九天凌霄功之下，你也可以瞑目了。”
碎石所成的龙吟再次长啸，盘旋于空，俯首直奔仇子明。
这次没有君诏国四大将的抵挡，也没有其余逍遥境高手的帮助，再次显现的青天白龙张口便将仇子明吞没下去，了无声响。
“国师大人，死了吗？”其余南理国逍遥好手，有些不敢相信，权势滔天的国师大人就此陨落了？随即又是一阵胆寒，国师大人一死，随后遭到清算的人必然是轮到他们。
君诏四大将相互对视一眼，皆是看到对方眼中的去意，随即默不作声，悄然离去。
君泽冷眼看着君诏国四大将离开，没有上去截留，连续两次动用九天凌霄功的杀招，再加上刚刚步入镇魂境，根基不稳，此时的他亦是内力虚浮，也是没有把握截留那四人。
“走！”
“逃！”
余下的南理国逍遥好手也是默契十足，几乎同时纷纷使出自家的逃命手段，譬如一人手中金伞破碎，人便在伞中消失，再次出现便是千米之外。
“哼，土鸡瓦狗，任你蹦跳也逃不出我的手心。”君泽冷哼一声，随后身形消失，步入镇魂之后，千米左右，几乎便是心念一动，便是出现在千米之外。
手握金伞的逍遥境好手，看着手中的金伞渐渐碎裂得越来越破烂，顾不上肉痛，他感受到自己背后隐隐约约被人遥遥盯上了一般，咬牙再次使用金伞破碎，再次出现在千米之外。
“哼，不错的东西，我拿走了。”声音突然在背后出现，逍遥境好手身形微微一颤，还来不及回头，便是感受到自己胸口传来一股剧痛，他勉强低下头一看，自己的胸口不知何时出现一个拳头大小洞口。
手中金伞消失，逍遥境好手身躯渐渐冷去，跌落在地，失去了声息。
这一幕几乎同时发生在企图逃走的六大逍遥境好手身上，除了手握金伞的那人花费些功夫，其余之人不过稍息间殒命。
而此时，皇宫内，淹没了仇子明所在的碎石堆里，一双洁净无瑕的手从碎石堆里面伸出，不断拨开手边的碎石，随后一道身影骤然从碎石堆里面冲出，一身紫金龙袍破碎不已，正是仇子明。
数千米开外的君泽毙命了最后一名叛乱的逍遥境好手之后，面色一变，脸色阴沉地回头看向背后的皇宫。
“这都没有死？那我便再杀你一次。”随后身形消失。
刚刚从碎石堆里脱身的仇子明，似乎是感受到了周围渐渐凝滞的空气，知晓君泽即将要回头再杀他一次。
不过三个呼吸过去的时候，君泽出现，冷漠的眼眸便是看着死人一般，仇子明扭头朝朗朗高空喊道，“我若死去，便不会有人答应你们的条件。”
君泽微微皱眉，杀意更甚，出手较先前更快些许，便是要把仇子明扼杀在变化之前。
青蒙的内力覆盖双拳，隐隐有龙吟之声从体内传出，眨眼间君泽出现在仇子明面前，拳成爪形，若是有人在身旁，必定会惊讶这青蒙的肤色加之利爪，分明不像人的手，更像是一只不曾见过的龙爪。
便是这龙爪即将触碰仇子明之时，君泽的背后出现一道波纹，突兀出现一双惨白的手轻轻放在了君泽的肩上。
君泽瞬间汗毛战栗，心头警醒，心念急转，立即放弃对仇子明的杀势，身形消隐，退去离此地数百米之外。
正稍稍松口气之时，君泽微微转头，肩头的那双惨白的手竟然还在，二话不说，全身内力迸发，龙吟声起，君泽背后隐隐约约出现一道青天白龙浮现，凝视这一双手。
果不其然，青天白龙出现之后，惨白的双手退去，随后朗朗高空之上显现出一道苍老的身影。
“不愧是九天凌霄功，浩气凌然。”
一名衣着破烂的白头老者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从空中凌空踏步而来，更为诡异的是，他的身旁紧紧跟着一具低垂着头的红衣女子。
仇子明看见这名老者出现，瞳孔骤然一缩，未央王朝镇魂境的高手他如数家珍，但他没有想到未央王朝此次派来之人竟然会是尸傀人，王牢。
“吾乃南理国国主，君泽，阁下是？”君泽紧紧盯着那老者身旁的垂头红衣女子，他如果没有猜错，刚刚那双惨白的手必然是那女子的，并且这名老者凌空而来，指不定这名老者是名镇魂境强者。
“未央王朝，尸傀人，王守。”老者露出斑黄不已的牙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但是这简短几个字，便已经是让君泽沉默不已，他能感受到面前的老者对他危险，但他如果退却了，传承多年的君家江山便是要在他手中失去了，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沉默少许，君泽冷笑连连，“那叛逆与你们达成了什么条件，竟是让未央王朝也开始插手我南理国之事。”
白头老者似乎是露出一丝兴趣，恍头开口道，“江山易主，你也可以做到吗？”
君泽面色阴沉，他没有想到仇子明如此决绝，竟是要一座江山的代价来换取他的性命，而此事也是他万万做不出来的。
“看来未央王朝是要一心插手我南理国之事了。”君泽稍稍调整内力，身上的龙袍猎猎作响。
“那我便拼死一名镇魂境，让未央王朝也给我好好掂量掂量，我南理国也不是好欺负的。”君泽面色狰狞，目露决然，他打定主意，若是要死，也要拼死眼前之人，最后再带走那叛逆仇子明，给南理国带来一丝喘息的机会，只要君家还在，南理国的江山就不算在他手中丢掉。
白头老者摇摇头，一声叹息，“冥顽不灵！”
随后手指微动，身旁的红衣女子便摇摇欲坠般走了上去。
君泽凝神，知晓这如同傀儡一般的红衣女子必定不俗，便全力出手，“九天凌霄功，青龙碧月斩！”
手腕处脱出一条青龙，带着陨灭的气息，径直缠绕而上那红衣女子。
“九天凌霄功确实是霸道，不过在你手中倒是显得霸道有余，威力不足，看起来是空有架子的纸老虎。”白头老者似乎是不着急那渐渐缠绕住的红衣傀儡，反而对君泽评头论足起来。
君泽面色渐渐冷了下来，“你接下去看着便是了。”
白头老者王牢闻言，便不再多语，但脸上的轻蔑，肉眼可见。
红衣傀儡向前的步伐被青龙死死缠绕住，君泽反而觉得不安起来，看着王牢的架势，显然红衣傀儡不止有这点能耐。
果不其然，下一刻，红衣傀儡动了，惨白的双手竟是径直地将缠绕住的青龙渐渐撑开，随后抓住内力浮现的青龙，双臂用力。
“刺啦！”
青龙破碎，红衣傀儡亦步亦趋地朝君泽走去。
“怎么可能！”君泽震惊不已，想过那青龙碧月斩奈何不住那红衣傀儡，但没有想过是如此轻松。
红衣傀儡暂时奈何不了，君泽眼角瞟向了悠哉悠哉的王牢，红衣女子是他的傀儡，重伤甚至杀了那人，说不定便可以解了此次危机。
不过霎时，心念一动，君泽便瞬间出现在王牢的面前，朝着那可恶的嘴脸再次使出那记青龙碧月斩，但这一次，青龙之后，君泽青蒙的内力覆盖住全身，想着接青龙碧月斩之后，有了近身的机会，世人都很少知道，九天凌霄功除了是一门霸道的内力心法，更是一门近战武技。
但王牢经验何其老道，瞬间洞悉君泽的意图，脸上笑意更浓，竟是不躲不闪，任由那青龙碧月斩劈砍到身上。
但两者相接的一瞬间，王牢骤然消失在面前，比先前君泽消失的速度更快几分，青龙碧月斩劈砍向身后的皇宫，一道巨大的沟壑显露而出，竟是将皇宫内的密室通道显露而出。
君泽心中一惊，环顾四周，没有看到那白头老者的踪迹，而此时，红衣傀儡踉踉跄跄，不知何时竟走到他的身旁，那双惨白的手抓住君泽的右肩。
一股巨痛从右肩传来，仿佛是要将其撕裂开来，君泽心中惊骇不已，终于知晓那红衣傀儡竟是如此巨力。
“给我滚啊！”君泽左手化为龙爪，一爪直击红傀儡面门，将其击飞，但也被撕扯出一块血肉，涓涓鲜血流出。
王牢抓住机会，突兀出现在君泽的头上，手中的拐杖此时在光线下熠熠生辉，显然也是不可多得的利器。
霎时，君泽感到生死危机来临，来不及消散身形，只得朝前一扑，扑倒在地，才堪堪躲过那尖锐一刺。
“哼！”王牢微微皱眉，似乎是对君泽躲过这一击不是十分满意，手腕抖动，便是朝地上的君泽刺去，与此同时，红衣傀儡踉踉跄跄地再次走来，显然先前的那击对她几乎是毫发无损。
“咻！！！”
拐杖破空而来，距离太短，先前王牢神出鬼没的身形着实让他吓破了胆，只得咬牙强行扭动身躯，避开重要部位。
“噗嗤！！”拐杖毫无阻碍，直接洞穿君泽的肩膀，而此时，一双惨白的手摸上了他的腰部。
君泽微微一颤，他知晓此时被红衣傀儡缠上意味着什么，但无论如何，生死前的挣扎，他还不愿就此放弃。
但君泽忘记了此时还有未央强者王牢虎视眈眈，拐杖洞穿其肩膀，红衣傀儡缠上了其身躯，又是他极为熟悉的猎杀时刻。
王牢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长刀，形状极其怪异，像是鱼鳍一般。
王牢此时不再悠哉悠哉，动作极为干脆，身形微动，便是瞬间出现在君泽面前，长刀径直捅入其腹部，面色狰狞，不断扭动手中的长刀。
“啊啊啊啊……”君泽痛苦嚎叫，但肩部被拐杖洞穿，无力抬手，身子又被红衣傀儡死死缠绕，无法动弹，此时的他便似待宰的羔羊，发出死前的恐惧。
恰在此时，破碎的断臂残垣间，只见身披金甲，相貌与君泽七八相似的年轻男子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身后黑脸男子紧紧跟在后面护着，还有李胖子与杨天鱼贯而入，不过数人皆是身上带伤，血染衣襟，只是背后似乎跟着一阵阵嘈杂的脚步声，不多时，数十名黑衣人亦是跟着他们闯了进来，仇子明看到自己手下的罗网也来到了此处，神情一震，眼中目光闪烁，似乎在谋划些什么。
“父皇！！！”与君泽七八分相貌相似的年轻男子怒目而视，说罢便提剑朝王牢刺去。
“尘儿……小心……”君泽目露焦急，眉头紧蹙，被钉在地上，却又无可奈何。
“太子！”黑脸男子心中一惊，身形如影，紧紧跟了上去。
“哼，不过小小逍遥，你父皇我都不放在眼中，更何况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王牢目露残忍，手握鱼鳍似的长刀，将其从君泽的体内拔出。
剧痛让君泽的脸拧成一团，牙关间崩出鲜血，险些让他痛晕过去。
“尔敢……”一道剑光如长虹般挂上，锐利的剑刃划向王牢的肩颈之处，不可不谓是狠辣至极，直取他人性命。
但王牢能独自一人来到此地，又怎会轻易被一道剑光击败。
“有点意思，倒是比你父亲更有九天凌霄的韵味。”王牢嬉笑间点评了一番君尘这记攻击，脚尖一拧，踩在君泽的伤口上，随后身形如同纸片一般轻轻飘舞在空中，双手张开，大鹏展翅，右手手握的鱼鳍长刀在手腕转动，渐渐竟是恍如一条灵动的鱼跃出水面般灵动。
“杀你，如阉鸡。”红衣傀儡留在原地制住君泽，只身迎面去接那剑光。
鱼鳍长刀之坚韧，不可想象，剑光刚刚一触碰便是如烟火般碎裂在空中，君尘的剑微微一滞，而鱼鳍长刀去势不减，径直劈砍到其剑刃之上。
一阵火光交错，鱼鳍长刀竟是顺着剑刃，带着铮鸣，霎时划向君尘的脖子，恍如下一刻，尸首分离。
“不可……”黑脸男子一路紧随，见君尘有危，怒吼一声，身上浓郁的黑烟渐起，包裹住君尘的身影，鱼鳍长刀如入无人之境，轻易划过那团黑雾，但却没有像想象之中那般鲜血淋漓。
“咳咳……”黑脸男子口吐鲜血，带着君尘出现十丈之外，君尘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王牢轻咦一声，不曾想到眼前黑脸之人能在短短一瞬间躲开这一击。
“你这身法诡异至极，不像逍遥境之人可有。”王牢流露出兴趣，眼神带着一丝思索的意味，“若是为我未央王朝效力，便可饶你不死。”
显然，王牢动了惜才之心，更是对那将人迷惑的身法有了想法。
黑脸男子默不作声，只是将口中的鲜血啐了出来，一字一顿道，“除非我死。”
“哈哈哈哈……”
“也罢，杀了你，想来那身法也在你身上。”王牢不怒反笑，下一刻，鱼鳍长刀再次挥舞，又似鱼跃空中一般灵动。
黑脸男子面露凝重，连步入镇魂境的君泽都败倒在地，即便他离镇魂境只差一丝，但两者的差距之大，只要不入镇魂便只可在陆地称王。
黑脸男子摸了摸腰间的那道刀痕，鲜血渐渐染湿身上的黑衣，那团黑雾终究还是没能躲过那刀。
“呵……”黑脸男子轻吐一口浊气，身上黑雾渐浓，主动迎上那鱼鳍长刀。
恰在此时，一道白光涌现，直取王牢的背后。
王牢耳朵微动，瞬间洞悉身后来人，但他怡然不惧，依旧只想先直取眼前黑脸之人性命。
鱼鳍长刀依旧在挥舞，自上而斜下，黑脸男子面色一变，随即咬牙怒吼一声，黑雾涌进鱼鳍长刀之内，周围的人骤然看不清里面的情况，王牢背后的白光也追入黑雾之中。
“咳咳咳……”君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团黑雾，眼中带着一丝希冀，其他人都没有了解过，但他很清楚，黑脸男子曾经亦是镇魂境强者，只是意外跌境，隐姓埋名于此，要不然他又怎会让一个无名无能之人担任禁军之主。
即便恶墟之中亦是有一个响当当的名号，黑雾文英。
而那道白光，君泽喃喃道，“南理最强剑者，文家家主，文渊。”
很快，黑雾之中不断传出嘶吼。
突然，一道身影从黑雾之中跌出，鲜血染满白衣，一柄断剑紧紧握在手中，正是文家家主文渊。
黑雾骤然散去，王牢破衣褴褛，背后一道赤裸裸的剑痕布满了鲜血，但王牢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势，只是死死盯着文英的方向。
此刻的文英，像是破碎的瓷瓶一般，周身不断有道道血液从细小的伤口流出，瞬间成为一个血人，大量的鲜血流逝，文英面色变得惨白，看着王牢却是突然地笑了，带着嘲弄地笑了。
王牢看着文英的笑意，再看了一眼背后的剑痕，亦是跟着笑，但却是带着怒意笑着，“好好好，没想到当年的最为诡异的身法之一，黑雾文英竟会在此地，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说罢，王牢看向那血染白衣的男子，“这一剑过后，你应该再无余力了吧。”
文渊身体微微颤抖，面色苍白，紧紧咬着嘴唇，没有言语。
“咳咳咳……”王牢伸出舌头将嘴边的血迹舔舐，目露嗜血，缓缓走向已经成为血人一般的文英，那般诡异的身法，即便在各式各样的武技之中都已经能够脱颖而出，他还依稀记得，不过镇魂境的黑雾文英便是借他的身法竟是能从天人境强者手中逃脱，虽说不知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但黑雾文英也是借此一战成名，将其身法位列恶墟顶级身法之中。
但恰在此时。
“轰！！！”
被破开的密室通道里突然闯出一道黝黑的身影和一道血色身影。
“放开我，我不想再回去！”一道急促的声音从那血色身影中传出。
“天地之间，已无你族，再度镇压尔等百万年。”另外一道苍老淡漠的声音则是从那黝黑身影传出。
那道黝黑的身影正是凡正白。
凡正白面带茫然，心念急转，当时他胸口内的凌霄碑骤然传出一股意识凌驾在他之上，径直将他的身躯控制住，随后凌霄碑红光四射，似乎是出现了一股强大的吸引之力，竟是想要将'器灵'修无言收了进去。
很显然，修无言并不想就此放弃抵抗，看着不断抖动的凌霄碑，血色长袍微微挥动，便是破开那断龙石，企图逃走。
凡正白便是被一股意识支配之后，苍老的声音竟从他的口中传出，“漏网之鱼，还想危害人间？”
凡正白手握凌霄碑，大步流星地追了上去，
于是王牢便看到这一幕，黝黑瘦子几步凌空，便似缩地成寸般，骤然出现在血色长袍老者背后，随后探手一抓，便是在凌空之中仿佛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将血色长袍老者擒住，随后不管血色长袍老者的苦苦挣扎，手掌一收，那人便化为一个血点被收入了黝黑身影的一个石碑之内。
第七十八章 熟悉的以身饲道
器灵手腕一翻，将凌霄碑收入怀中，凝望遍野，不由感叹，“百万年已过，人间已是这幅模样了吗？”
王牢停住脚底的步伐，眉头紧蹙地死死盯着眼前的黝黑瘦子，心底流过一丝忌惮之意。
从出现到不知何种方法湮灭那血色长袍老者，期间不过短短眨眼间，竟是捕捉不到一丁点的内力波动。
“一个小小南理国，究竟是何方高人？”王牢低语不止，虽说心存忌惮，但王牢依旧不惧此人，毕竟踏入镇魂境，已然是恶墟之中有数的强者之一，倘若一心想要自保，他有把握能从此人手中逃脱，只是颇为惊奇那黝黑瘦子的手段罢了。
器灵似乎是此时才发现王牢等人，冷漠至极的眼神一扫而过，在看到李胖子与杨天等人之时，目光微微停驻，似乎带着思索之意。
王牢被那眼神扫过，骤然便似噤若寒蝉般，瞬间推翻了先前的想法，那般冰冷的眼神仿佛视生命若草芥，是随手便可摘除的存在，手腕一拧，便将红衣傀儡收回到身边。
君泽挣扎起身，但猛然想到这或许是个机会，咬咬牙便朝凡正白求道，“前辈，救救晚辈性命，晚辈乃南理国君主，前辈若救我，必有重谢。”
王牢低头看向君泽，眼底闪过一丝恼怒，不曾想过手底将死之人，还在他面前耍把戏，当王牢再次抬头之时，却是看到凡正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可恨！”王牢低声骂道，心生退意，但还是硬着头皮开口说道，“前辈高人，在下乃未央王朝尸傀人，王牢。”
王牢已经打定主意，先搬出未央王朝震慑一下此人，若是眼前的黝黑瘦子有想要出手的打算，即便这次任务失败，他也要先脱身再说。
“未央王朝吗？”器灵带着思索缓缓走来，但下一刻，却是让王牢神魂惊惧。
“没听说过。”随后，话音一落，眼前之人渐渐模糊在视线之中。
王牢暗骂一声，扯着拐杖往后走，手中鱼鳍长刀重新别回腰间，身形消隐。
“你似乎比较强，留下来给我看看如今人族到了什么地步。”器灵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王牢根本不敢停留，呼吸之间便带着君泽出现在千米之外。
“粗浅的瞬移？不是这么用的。”器灵大步流星地从空中某处走了出来，正好走到王牢背后。
“给我留下吧。”凡正白眉眼冷漠，伸出手便是朝王牢手中的君泽狠狠一抓。
君泽瞬间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制约住，王牢也感觉到不对劲，手中拐杖拉扯的君泽似乎是重若千钧般，已然是带不走此人。
王牢回头望去，眼见器灵自空中大步踏来，心念一动，红衣傀儡骤然出现在凡正白与王牢中间，企图挡住凡正白。
“有意思，又是残缺的傀儡术吗？”器灵眉眼一挑，似乎是颇为惊讶，但手上的动作并不慢下来。
“疾！”器灵手指微微一指，地上的一柄碎剑便顺着器灵的手指疾驰而去，径直朝红衣傀儡刺去。
“叮！！！”红衣傀儡的胸口被刺破一个微小的洞，但红衣傀儡不知疼痛，悍不畏死，依旧踉踉跄跄地朝凡正白走去。
“不是这里？”器灵面无表情，手指往后一钩，碎剑穿刺而过之后再次回头往红衣傀儡的后脑勺刺去。
“噗嗤！！”红衣傀儡后脑勺洞穿，王牢系在傀儡上面的一丝神魂被破，顿时脑海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喉咙涌出一股腥甜。
王牢一抹嘴角的鲜血，眼中露出骇然的神色，他借着这傀儡之术行走恶墟多年，几乎是无往不利，鲜有人能将这红衣傀儡破掉，但如今却是被眼前的黝黑瘦子轻松破除，怎能不让他胆战心惊。
“该死！”王牢看着失去神魂的红衣傀儡骤然跌落在地，低声咒骂，却不敢上前收回那傀儡。
“阁下究竟是谁，犯我未央之人，可敢留下姓名？”王牢心生怨恨，想要知晓其姓名，日后再报此仇。
“姓名吗？”器灵露出一丝茫然的神色，随后有些迟钝道，“似乎是叫凡正白。”
而此时，封锁在灵海之中真正的凡正白闻言，不由一滞，他没想到此时主导他身体之人竟会如此实诚地告知自己的姓名。
或许此时主导之人有惊天动地的大能，但倘若他不久后便消失，便是留他一个镇魂境的仇家，他一个小小奈何境之人，若何能挡得镇魂境的追杀。
封锁在灵海之处的凡正白想哭都来不及，最让他感到惊惧的是，或许是曾经有过离魂的经历，此时此刻，他渐渐感到身体失去了控制，渐渐被另外一个意识所压制。
“夺舍吗？”凡正白不由自主地从嘴中蹦出一句话，像是两种意识接触了所容纳进入的记忆。
夺舍的后果也便由那记忆传递而来，凡正白不甘地嘶吼，“放我走！”
器灵似乎是感受到脑海里的嘶叫，微微皱眉，“真是聒噪，在我沉睡之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算了，先解决眼前的小事。”
器灵冷漠的眼眸看向王牢，王牢暗叫不好，毫不拖泥带水，身形消散。
“想走？走得了吗？”手指引导着碎剑，咻得一声便是朝王牢消散之处追去。
“啊！！！”一声惨叫不知从何处传来，随后一只断臂从半空之中跌落，王牢的身形骤然出现，但他没有回头，毫不停留，再次消散在视线之中。
器灵摇摇头，碎剑沾染着王牢的鲜血径直飞回，随后插在红衣傀儡之上。
“果然，现在的我只能御剑千米而已。”
站在不远处的仇子明按兵不动，即便是手中的罗网重新来到此处，依旧是没有插手，千万手准备，算尽了机关，都算不到会有一高人出现，所以他在等，他敏锐地察觉到这突如其来的高人似乎只是一个意外，意外地出现在此地，并不一定会插手此事。
如今牌面尽现，如果还不能将君泽置于死地，那他可能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器灵骤然出现在半起着身的君泽面前，居高临下问道，“我很好奇你能给我什么？”
“我重新来到人间，还需要时间来了解，所以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君泽低伏道，“竭我所能。”
“哈哈哈哈哈……”
“轰……”器灵身上长袍猎猎，随即他的神识遍布整座安南城，不多时，突然轻咦一声便似笑非笑地地上的君泽说道，“北部有座宫殿，里面有个女人，我把她要走了。”
君泽闻言心中一颤，他虽然不知眼前的黝黑瘦子是如何知晓那本应只有他知道的女人，但那女人对他来说是极其重要一部分，即便是与君家天下相比，也毫不遑让，思索之间，便面露犹豫。
“你没有犹豫的机会。”器灵有些不耐烦。
君泽心中一惊，他已然感受到淡淡的杀气弥漫，不远处的红衣傀儡插着的碎剑摇摇晃晃，似乎将再度弑杀一人。
坍塌的密室通道内，一人大小的洞口攀爬出面容的老者，其后跟着面色惨白的断臂壮汉，正是逃得一命的无命子与屠轮棍王两人。
无命子与屠轮棍王好不容易从血刀王手中逃脱下来，好在那黝黑高人瞧不上他们这种小角色，便想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无论得失，活得一命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才刚刚冒个头出来，便是看到不过十多丈远的地方，黝黑高人擒着紫金龙袍，顿时呆愣在地。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怎么今年怪事连连多，平时这些高手一生都遇不到几个，现在哪哪都是。”无命子暗骂一声，不敢轻举妄动，爬出洞口之后便蜷缩在一旁，任谁都瞧不出这看起来十分凄苦的老者竟是活跃在边疆的金牌杀手，屠轮棍王也不是不识趣之人，也便乖乖跟在一旁。
“咔啦……”密室的洞口几块石块跌落，映入眼帘的便是不断蠕动，活似木乃伊的血刀王。
“可累死我了！”柳绛推着血刀王推出洞口，便捂住胸口大口喘息，跟在其后的李耀炎面如白纸，两人各自接了血刀王一记攻击，即便是血刀王随手一击，但也不是他们能轻轻松松接下的，能够在血刀王手中活下，已然是他们运气极好。
“凡小子……”李胖子站在君尘身后，仔细端详，此时才认出眼前的黝黑瘦子竟是凡正白的模样，此时的气质与此前相比，天差地别，实在难以想象凡正白会有如此实力。
“熟悉的人吗？”器灵凝视周围出现的人群，心底打定主意，不愿有太多纠缠，毕竟此刻他体内的灵气不多了。
“待会去其他封印之地看看吧。”
“轰！！！”一道气浪自器灵身上散开。
“什么？”李胖子怔怔地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凡正白，一时语噎。
“此人究竟是谁。”太子紧咬牙口，随后回头看向杨渊与李胖子两人。
“这……”杨天有些犹豫，此时显然器灵制住了君泽，众人皆是瞧得清楚，便是有些不敢回答太子的问话。
“这是我先前手下的兵。”李胖子目光紧紧盯着器灵，却是语气平淡地回道。
太子望向李胖子，突然笑了，“不愧是李军主，一如当年般坦荡。”随后便回头看向器灵那个方向。
“李胖子，你……”杨天皱眉，显然对李胖子的作为有些微词。
“当年我没能护住我的兵，现在凡小子在这里，我也要护住他。”李胖子语气坚定，或是看出杨渊心中所想，宽慰道，“你放心，太子心胸没有那么狭隘。”
“但愿如此吧。”杨天长叹一口气。
器灵的神识掠过整座安南城后，在经过一座世外桃源般的宫殿之时，轻咦一声，“天生魅体吗？”
“这个人，我要了。”
此前凡正白等人来到的宫殿内，那芳华女子蓦然抬头，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她。
“有意思，一个普通人，神魂竟是如此强大。”空荡荡的宫殿内，器灵的声音突然出现。
“是谁？”女子四处凝望，却是没有找到那声音的来处。
“不用管我是谁，跟我来便是了。”
“什么？”女子惊讶，随后眼前一黑，宫殿内便再无一人。
器灵双手一挥，那芳华女子骤然跌落在面前，君泽看到那女子，瞳孔微缩，满脸不可置信。
即便是在场的众人，看到这从半空之中掉出一个人，更是惊奇不已。
“这真的是凡小子吗？”李胖子惊疑不定，这种手段，闻所未闻。
女子粗衣淡布，但依旧掩盖不住那惊艳的容貌，四处环顾，在看到瘫伏在地的君泽之后，突然一愣，却是陡然朗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不可一世的南理国君主也有这一天。”女子肆意狂笑，眼里的怨毒清晰可见。
“放肆！”似乎在见到这名女子之后，日积而成的皇帝威严重新回到了君泽身上。
“这女人……”太子远远观望着这貌美的女子，目露杀意。
“呵，就你现在这般模样，还在我面前呈是什么英雄。”话音一落，女子不止从何处摸出一把匕首，竟是双手高举，径直朝君泽的脖子抹去。
器灵瞧了一眼，却没有出手的意思，他的神识还在扫荡安南，只要这名女子在其身边就行，无论她做什么都不管不顾。
“尔敢！！！”太子见状，怒喝一声，只身冲了上去，杨天等人不敢怠慢，亦是急急忙忙跟着太子冲去。
仇子明目露精光，见到器灵没有再出手的意思，意味他的机会来了。
“罗网，给我杀！”
仇子明一声令下，数十名黑衣人一拥而上，对于他们这些燃烧了精血的人，生命的价值已经交给了仇子明。
君泽此时只是被器灵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依旧是重伤之躯，即便女子毫无内力，那柄短匕，照样可以置他于死地。
“胆敢如此？”君泽怒目而视，见着短匕即将刺来，连忙忍着疼痛朝身后翻滚，堪堪躲了过去。
“咻！”一柄长枪猛然朝女子的背后刺去。
“嗯？”器灵手指一挥，碎剑拔剑而起，将长枪砍断两半。
女子眼角余光看见断裂两半的长枪，凄然一笑，“君尘，太子？”
女子微微歪斜着头看向与君泽七八分相似的男子，满脸怒意地冲来，竟是露出一丝嘲弄，淡淡地说道。
“你的母亲可是死在他的手中。”
“一派胡言！”君尘知晓有器灵护着女子，只能将君泽救回来再说。
“你可知晓皇宫之内有一座宫殿，是你母亲的曾经居住过的。”
“是又如何！”
“现在那座宫殿是我的，只有我一个人，他是不是曾经告诫你不能去那座宫殿。”女子指着滚趴在地的君泽。
“那是因为你的母亲曾见我容貌，或是妒忌，想将我暗中杀害，却不曾想我将此事告知给了他。”
“你的父亲便在那个地方亲手将她毙命。”
“够了！”躺在地上的君泽扭过头去，不敢去看众人。
君尘闻言目光闪烁，心中惊疑不定，看到君泽这般反应反倒是让他对那陌生女子的话信了几分，脚下的步伐渐渐缓了下来。
“父皇，可是真的？”太子声音颤抖地问道。
“那个女人，你不能杀。”君泽只是这般回道。
君尘默然，君泽如此回应已经说明了大半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女子状若癫狂，颤抖着身子笑道，“我不能杀？当我父母被你轻而易举抹杀掉之时，我便是一个死人。”
“我活下去的念头，就是要你死。”
君泽转过头来，看着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怔怔出神。
“这么多人，都是要你死，你如何不死。”仇子明目露冷意，数十名黑衣人越过太子等人，径直朝君泽飞扑而去。
“太子，我们不能就这样让他们得手。”杨天面带急色，若是眼睁睁看着乱臣贼子将君主斩杀在前，传出去岂不是会被人戳脊梁。
君尘面色阴沉，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脱身离开此地。
“太子……”周身破裂如同瓷器的文英目光炯炯地盯着君尘，血染白衣的文渊亦是站在文英身后，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好的，我知道了。”君尘长吐一口气，身边的众臣的意思已经很清楚。
“想杀我父亲？问过我再说。”君尘坦然起身，杨天与李胖子骤然拦在罗网面前，而那黑脸男子径直走到仇子明面前。
“文渊，现在的你拦不住我。”仇子明双手渐渐沾染出寒霜，目光却是瞟向恍如血色雕塑的文英，那般诡异的身法，若是再来一次，他不知道有没有把握抵挡地住。
不过看文英毫无动静，似乎是与王牢交手之后，已无再度出手的余力，仇子明心底稍稍放下些心。
“无所谓拦不拦得住，只要拖住就行。”文渊面无表情，手中的断剑指向仇子明。
仇子明闻言轻笑，目露癫狂，此时任何挡在他面前的人，都要死去。
“寒冰万古！”仇子明手指朝着文渊轻轻一点，无尽的寒意骤然从地上蔓延而去。
“哼！”虽然文渊先前曾困守边陲小城，但那却是太子一脉对当时局势所做出的决定，并不影响他依旧是南理国用剑第一人。
久负盛名之下的文渊，即便是面对处在逍遥后期的国师大人，手中的断剑依旧径直得刺去，一如先前对那王牢的那记背刺，用剑之人，无论身前是为何人，手中的剑才为最强。
凌厉的断剑自面前放大，仇子明仿佛熟视无睹，骤然间，地上蔓延的寒意像是逐渐冻结周遭的空气。
断剑所到之处，刺耳的割裂声骤响，其刺入的速度也渐渐放缓，文渊星眉一挑，手腕轻拧，像是刺破层层屏障般，眼前破碎如同白茫茫的碎片。
碎片之后，却是一只通透雪白的手掌，径直迎上那柄断剑之上。
没有想象中的鲜血直流，没有如同碗口般大小的血洞，只见仇子明布满寒霜的手掌如同寒铁一般，直勾勾地抓握住那柄断剑，两人像是角力，寒意与凌厉的剑意在手掌与断剑之间来回移走。
仇子明眼中的癫狂愈发狂烈，手中的寒意也渐渐没过那柄断剑，渐渐朝文渊的身上蔓延过去。
便是在此时，许久未动，如同雕塑般的文英，似是再度活跃起来，一团鲜血从口中咳出，眼神瞥向正在交手的仇子明，随后身形消散，只留下一缕黑烟。
虽说一直在与文渊交手，但身法诡异的文英，其危险程度还在文渊之上，仇子明眼角自然不会放过这点细节，便是在文英身形消散的瞬间，仇子明叱声道，“霜落满天！”
地面凝结出冰霜呈点状朝四处蔓延，而手握断剑的文英突然感受到一股狂暴的寒意冲破他的剑意之后，心神在刹那间失守，随后便被仇子明一掌击中胸口，飞落昏迷。
而地面上点点冰霜，突然出现了一枚枚细微的脚印，速度之快，眨眼即逝，但这是在仇子明的寒意之中，当第一枚脚印出现之时，仇子明便朝那个方向飞身击去。
仇子明在空中似是击中了文英，文英口吐鲜血，自空中跌落，但仇子明亦是受伤不轻，低头看去，自己的双手逐渐变得暗黑色泽，即便是布满寒意，也不能阻止其蔓延的趋势，双手也渐渐变得极为笨拙缓慢起来。
“啊……”仇子明嘶吼，如果这抹暗黑的毒素蔓延至全身，即便是不死，那杀死君泽的愿望也便落空了，他没有机会了。
见此，仇子明便不顾文英，身形便朝君泽奔去，文英在与王牢交手之后，内力消竭一空，本就有旧疾的文英在数次与强敌交手之后，旧疾复发，瞧着仇子明赶往君泽之处，文英挣扎起身，似是燃烧了精血，身形比之前更快了一分，眨眼间便落到仇子明的身后，仇子明似是不管不顾，眼中只有君泽瘫倒在地的身影。
文英一拳击出，其力道从后背透过前胸，一声清脆的骨裂声，让仇子明半跪在地，而其护体的内力也将再无还手之力的文英击飞，再无动静。
可谁也没有看到，即便是这种地步，仇子明眼中的癫狂仍然是愈演愈盛，十年的隐忍，怎可让他甘心功败垂成。
仇子明半跪着披头散发，目光却是紧紧盯着瘫倒在地的君泽，像极了濒死的野兽，不断嘶吼，不甘与绝望响彻天地。
“你说，我为何要反你？”
“你说，是你赐予我生命与权力？”
“你说，你想拿回就拿回？”
“那你可曾问过我？”
“弱者，便天生被人奴隶？天生被人安排生死？”
“我不答应，死去的桓将军府上上下下数千口人也不答应，你赐予我权力，我便用权力将你斩落，让你尝尝弱者的滋味。”
在场之人，皆是寂静，如今却是明白手握南理国数一数二权力的国师大人，为何要谋反天下，君尘与杨天皆是目露杀意，李胖子神情微动，器灵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一切。
君泽怔怔地看着十数步的仇子明，嘴角微动，最后却是笑道，“不曾想，当初看中之人竟是如此质朴热血。”
“这是南理国之幸，将南理国交予你打理，看来并非是错误的选择。”
“可这是南理国之幸，却不是我君家之幸，你想要斩落我，手段尽出，就是你现在这地步？”君泽目露冷意，毫不客气地奚落道。
“呵呵，不用激我，隐忍多年，自是还有手段。”仇子明静静地看着君泽，渐渐露出解脱的意味，“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走到这一步。”
“但变数太多，我不得不死，来求你一死。”
“罗网，落星天功！”
剩余的罗网之人纷纷脱离战场，来到仇子明身边，皆是露出一丝挣扎与解脱，头上冒出一缕血气涌入仇子明身上，随后如同一团烂泥般融解在地。
这一幕让在场之人皆是感到头皮发麻，器灵目露精光，喃喃道，“异族的手段？不对，似是改良过，可以用于人族，但弊端很大。”
处于灵台之内的凡正白的神魂自然而然也能看到这一幕，似曾相识的场景让他第一时间想起了卫天，但又好像与哪里不一样。
“以身饲道，虽死无憾。”
第七十九章 神秘组织
仇子明再度站起，已然是满头白发，满脸皱褶，但身上的气势之强，丝毫不弱于先前集君诏国四大将所成的伪镇魂，即便是对比真正的镇魂强者王牢，也好不遑让多少。
“国师……竟隐藏地如此之深吗？”
在场的众人毫不掩饰心中的惊讶，底牌之多的国师，让人几乎无法相信这就是他最后的手段。
“现在……还有谁能为你受死。”仇子明亦步亦趋地靠近，但每踏一步，身上的气势便是再度强盛一分，气势之强，竟是让在场的众人一时之间无法生出踏足的念头。
君泽大失惊色，身受重伤的他，即便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女子都可找他搏命，更何况是如今看上去步入全盛状态的仇子明。
君泽呆呆地看向在场的众人，猛然间想起了那道黝黑的身影。
“恩人……不，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求你再救我一命。”君泽全然不顾强者风范，苦苦哀求。
仇子明目光冷冽地扫过去一眼，看到器灵依旧自顾自地独站，心中一横，便想速战速决，以防事端再起。
“咻！！！”
仇子明不再凝聚气势，大步流星地走去，不过十数步的距离，眨眼即逝。
仇子明噙着冷笑，手中暗蕴着寒意，径直往君泽的身上呼去之时。
一只黝黑的手掌握住了他掌中的寒意，仇子明抬头望去，便是看到器灵满目的冷漠。
“你也要阻我？”仇子明沙哑的声音恍如撞碎的古钟。
“你很有古怪，这是异族的手段，我必须要阻你。”器灵冷漠地回道。
“古怪吗？”仇子明自嘲一笑，想到自己吸食他人内力，将其化为肉泥，确实古怪甚至是邪恶。
“手段不过是手段罢了，若是自凭手段看人，你又有什么资格。”仇子明愤愤不甘。
“手段的卑劣也必将把光明的结果染成黑暗，你们的先祖没有告诉你们吗？”器灵目光凝重了些许，“而这种手段，不能出现在人间，也不允许在人间出现，吾见到了，必将铲除干净。”
“呵呵……”仇子明虽说不知此人如何信誓旦旦地说讲铲除邪术，但此时他在阻挡他誓杀君泽，便是不可。
“那你也给我死。”仇子明目光一凝，被器灵握住的手掌骤然迸发出无尽的寒意，步入镇魂境，已然将古寒功的威力发挥到最大，所过之处，万物冻结。
器灵怡然不惧，手掌反而迸发一股炽热，将无尽的寒意驱除，随后意念一动，那柄插在傀儡上的碎剑不知何时从仇子明身后袭来。
但仇子明此时周遭皆是混在着雪白的碎冰，听到身后有声响，毫不犹豫，转身一掌击出，一道在空中凝结成冰的手掌抵住了那柄碎剑。
下一刻，仇子明回过头来，却是发现器灵的身形渐渐扭曲消失在眼前，心头的警觉骤然升起，如同被猎人盯上般窥伺感。
仇子明四周环顾，周遭皆是他至阴至寒的内力所显化的碎冰漂浮在空中，竟是一丝都感受不到器灵的踪迹。
环视无人，仇子明噙着冷笑，既然找不到器灵的踪迹，那又何必再找，毙了君泽便可，想罢便将周围的寒意开始朝君泽蔓延而去，周遭的碎冰轰然湮灭成灰，下一刻，又是那柄碎剑悬空抵在仇子明的面前。
“看来不多耗损一些灵气，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器灵虚无缥缈的声音似乎是从无边无际的深渊传出，带着一丝亘古的追忆，“不知我的剑诀还能再现几分。”
“百……”
“剑……”
“诀……”
“嗡！”那柄碎剑竟是带有一丝生命般，不断悬空颤动，在其左右重现幻化出了另外九柄碎剑，十柄碎剑齐出，破开灰靡，直冲云霄，至空中围成盾形剑阵，从空中而落，围杀仇子明。
“这是什么妖术！”生死危机的警醒愈发浓烈，仇子明怒吼一声，双手覆盖寒冰，以双拳御敌十剑。
器灵站在不远处，两指并起，不断挥舞，十柄碎剑似是有了灵性般，相互交错，围杀于此。
步入镇魂境的古寒功自是威力惊人，但让人胆寒的是，这十柄碎剑却不与之过多交手，似是极具耐心的猎人，稍不注意便被其中一柄碎剑刺破身体，不过半晌，仇子明身上已染满鲜血，只是古寒功的寒意让鲜血在身上凝结成血红色的冰渣子。
仇子明心中极怒，这种似出尽全力却像是打在棉花上的感受，让他感觉极为憋屈，更让人不堪忍受的是，不过短短十数步之距，君泽丑恶的嘴脸就在面前，却是宛如天堑一般，如何不让人含恨。
仇子明看着围绕身边的十柄碎剑，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目露绝望，随后竟是不顾十柄碎剑无差别的攻击，任由十柄碎剑在其身上割破，穿刺，也要奔袭到君泽面前。
“倒也是个狠角儿……”器灵多看了一眼仇子明，十柄碎剑更为疯狂地穿插也没能阻挡从中奔袭出来的血影。
到了最后几步，器灵似乎是看到了生命的终结，十柄碎剑骤然跌落在地，任由那道血影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最后那几步。
君泽也是感受到死亡的降临，挣扎着没有喊出声音，身子缓缓朝远处挪去，但那道血影的速度更快。
君泽隐隐约约在一片血污之中看到，一双带着一丝清明又带着一丝癫狂的眼眸，随后那到血影似乎是失去了生命力，跌倒在他的身上。
君泽心中松了一口气，却是感受到自己的喉咙好似涌出一股热流，君泽想要高声喊叫，只听到咕噜咕噜气泡冲破水流声音。
君泽勉强低下头看到那道血影的手上，竟是凝聚了一把冰刃，直勾勾地插入了自己的喉咙，生命的流逝不过短短数十秒，君泽瞪大了双眼，不甘地离开。
一代南理国君主，就此陨落。
那道血影似乎还有一丝气息，勉强挣扎着回头，看向了器灵的方向，那道黝黑瘦长的身影屡屡坏他大事，他如何不恨。
“你……的妖术……咳咳咳……还妄想清除世间……所有邪术？”
“我们……不会给你……机会的。”
“誓杀令……不死……不灭。”
仇子明用尽最后的力气拿出一块似乎与耀金石十分相像的石块，上面包裹着一片符纸，随后那块石块湮灭成灰，那道符纸竟浮现出一个血红色泽的“戮”字，眨眼间出现在器灵的额头上。
“哈哈哈……我们……不会放过你的。”说完这句话，仇子明歪着头，失去了生息。
倾权南理国十年的国师大人，也就此陨落。
而此时，凶兽肆虐的北海，一处荒无人烟的群岛洞穴之内，一盏写着仇子明的油灯瞬间熄灭，而灯芯在熄灭的瞬间，骤然出现了器灵的画面。
“南理的布局被人破除了，誓杀令已出，不是那些江湖老怪下的手。”
“仇明星，你去处理一下。”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洞穴的深处传出，一名与仇子明长相颇为相似的中年男子出现，沉默无言，便领剑划破天际而去。
这般景象，似乎与器灵的手段毫无二致。
第八十章 半真半假
已然化为残垣断壁的皇宫中心，在场众人怔怔地看着贴伏在地的两具尸体，久久无言。
两大南理国权力最为鼎盛的男人同时陨落，这会带给南理国多么大的冲击，无人可知。
便是在这时，杨天抱拳跪在地上，声音竟是带着一丝颤抖，“臣杨天，拜见陛下。”
君尘亦是满目通红，似乎有无尽的悲伤蕴含在内，但走到最后，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踏出去营救君泽的那一步，听到杨天的呼告，才似是恍然醒来，脸上的喜悦稍纵即逝，便是带着一丝悲鸣道，“此事再议，先让父皇入土为安。”
“而那……乱臣贼子，诛九族！！”君尘的声音掩饰不住的冷酷，便是较死去的君泽也更胜数分。
李胖子看着覆灭鬼嵬军的罪魁祸首在眼前死去，虽说还不及替那死去的鬼嵬军的将士去亲口问问，为何要亲手将为南理出生入死的将士送入坟墓，但李胖子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几分，便是在君诏国四大将出现之时，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看着满目疮痍的皇宫，死去的仇人就在面前，李胖子却是没有感受到一丝轻松，便是在杨天恭迎君尘为陛下之时，朝堂的算计仿佛又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李胖子只感受到满身的疲惫，心中的疑惑便只有站在不远处的黝黑瘦子了。
“凡小子，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李胖子喃喃自问。
而此刻，器灵紧蹙眉头，额头上的“戮”字忽隐忽现，似乎正在指引一股力量而来。
“诅咒之术？”器灵缓缓思索道，“但没有了诅咒之力，只是有指引的作用。”
“百万年过去，仙术一道竟是如此落寞了吗？”器灵由衷地感慨。
“只是不知会指引何人而来，我如今灵力残存无多，不可与人再起争执。”器灵温润自称道，“本座还是友善待人的。”
说罢，手指金光熠熠，在其额头上的“戮”字挥动，那“戮”字竟缓缓消隐不见，器灵长叹道，“只能隐藏七天，七天之后便是无法子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一直杵在器灵身旁的貌美女子，见到君泽惨死的模样，似乎失去了目标，无依无靠的她，此时便恍如一具行尸走肉。
器灵见状，怒斥一声，神魂激荡，貌美女子才恍然醒来。
“你仇家已死，无依无靠在此世间，不如跟着本座，如何？”器灵虽说带着询问，但语气却是极其强势，毋庸置疑的冷酷蕴含其中。
“不可……”君尘闻言，连忙下意识开口阻止，对于这个如同芳华般女子，也算是害他母亲的半个凶手，他怎可放过。
但忽然想到，眼前的黝黑瘦子可是能够镇杀镇魂境强者之人，他不过小小一个逍遥境，又怎敢大放厥词。
君尘咬咬牙，狠声道，“她也算我南理国之人，我贵为南理国太子，是去是留，前辈还是应多多听从她的意见，她若不愿，晚辈自会替她多多补偿前辈。”
“哈哈哈哈，本座也不欺予尔等。”
“去，或留。”器灵冷酷地丢下这句话，便背着双手缓缓朝皇宫之外走去。
芳华女子如何看不出君尘的想法，她朝着众人嫣然一笑，便紧紧跟着器灵离去。
君尘看着那芳华女子跟着黝黑瘦子远走高飞，心中暗恨却又无可奈何。
而先前的逃脱出来无命子与屠轮棍王，早在大战落幕之时，便溜之大吉，发誓再也不踏入这南理国一步。
柳绛背着缠绕成木乃伊的血刀王，也紧紧跟着器灵的方向远去，李耀炎目露犹豫，看了看李胖子又看了看器灵的方向，最后在李胖子的点头下，也紧紧跟在器灵的身后。
李胖子瞧着四人越发渺小的身影，满身的颓然席卷而来，心中顿时生出归隐山林之心，长叹道，“凡小子，以后的路就得你自己走了”说罢，也不顾君尘与杨天两人，自顾自地离开了此地。
君尘死死地盯着器灵离去的方向，直到器灵消失在眼前，才顿时松了一口气，杨天倒是发觉了李胖子的踪迹，但犹豫半晌，还是没有开口挽留，毕竟李胖子离去之后，拥有从龙之功的人便有他一份，少一人对他来说就是多一丝权势。
谁也不曾发现，那坍塌的洞口，早有一男一女无声无息地远离皇宫，正是铁公子与蝠翼魔女，此刻的铁公子，眼神渐渐变得茫然，最后只流露出无尽的嗜杀，随后化为清明，懵懵懂懂的铁公子便漫无目的地逃离皇宫。
……
翌日清晨，离开南理国的一条小道上。
李耀炎背着无法动弹的血刀王在前开路，凡正白与那女子并行中间，柳绛负责断后。
柳绛看着眼前黝黑的瘦子，心里隐隐有些担忧，如今的凡正白模样身形与先前并无二致，但行事风格较先前还是隐隐约约有些不同。
倒像是经历了大起大落之后，入了魔怔一般，时常自说自话，面容怪异。
“你究竟想干什么！”真正的凡正白囚禁在自己的灵海之内，在经过数番大战之后，器灵依旧没有归还身体给他，两人相互记忆的交错，让他约莫了解器灵可能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器灵也是颇为头疼地窥看着灵海内的凡正白，如此强大的神魂依旧没有磨灭去他的存在，心中诧异之时，便被此子如同疯狗般的做法给惊诧住。
在灵海中翻江倒海的凡正白，便想先前一般演练招式，却是不断往四处发威，一时之间，灵海翻滚，器灵也忍不住现身，深怕被他玉石俱焚的做法把灵海给毁了，如今的他可没有机会去重新夺舍新一具身体。
“尔欲为何？”器灵终于现身，面色阴沉地看着。
“你终于出现了，快说，何时归还我的身体。”凡正白昂着头，丝毫不惧这历经百万年的存在。
“汝也进入凌霄碑，见过里面被镇压的异族，如今百万年过去，凌霄碑主碑未见，四处零散的凌霄碑碎片不知何处，吾需重新寻找到这些碎石，查看封印是否松动，防止异族为患人间。”
“更何况先前那吸食他人力量的法子，诡异而恶毒，吾不会看错，那便是当年异族的手段之一。”
“但如今似乎被人改良过，得以人族修炼，无论如何，吾都需要重新将所有封印查看，再度镇压异族。”
凡正白神色微动，想起仇子明最后的手段，也与惊艳无比的卫天相似，两人相隔如此遥远，二者又会有怎样的联系。
凡正白回过神来，带着微怒道，“这与我的身体何关？”
器灵面色冷漠地看着，最后开口道，“吾无法离开凌霄碑过久，而短暂地占据一具躯体，可以让我最快找到其余的凌霄碑。”
“若是将身体归还于你，你能助我最快找到凌霄碑？”
“就怕不及半路，便被人随手湮灭。”
“吾向汝承诺，寻找到凌霄碑之后，便将身体归还予你。”
器灵环视了四周渐渐平息的灵海，冷嘲道，“更何况，除了答应吾的承诺，你还能做什么？”
“玉石俱焚对你，对吾，都没有好处。”
“吾已然看出你是不会甘心就此死去，你有太多的杂念，太多的凡尘牵扯着你。”
凡正白冷笑道，“若无期限，我怎敢信你。”
“半年之内，必然归还。”器灵留下这句话，骤然消失。
凡正白眼底带着一丝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愤恨地狠狠砸起灵海的海水。
神念一归，器灵便噙着冷笑连连，半年之期，既是承诺，却是也是陷阱，作为百万年前的存在，他有把握能在半年之内占据这具身躯。
身旁的芳华女子看着带着冷笑的黝黑瘦子，身体不禁渗出鸡皮疙瘩，仿佛眼前的年轻人倒像是历经岁月而不朽的阴谋家，阴险而又狠毒。
第八十一章 未央王朝 青州
誓杀令的七日之期已过，器灵已是再无二法去遮掩踪迹，赤红色泽的“戮”在器灵的额头上不断浮现，即便是用些布条遮挡，亦是能从布条上浮现出来。
一来二去，器灵便索性不再遮挡，他倒是瞧一瞧所追之敌有几分斤两，若是能挖出与异族手段的信息那是更好不过。
凭着怀中凌霄碑的感应，作为器灵，遥遥感受到熟悉的吸引在北边，于是不过七日，器灵便带着芳华女子离开安南，来到南理国北面边疆。
器灵身后数十米，柳绛背着血刀王，李耀炎亦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器灵也不驱赶两人，毕竟两人与凡正白关系匪浅，至于那血刀王则是被他下了禁制，暂时昏迷了过去，毕竟一路过去，难保有些小打小闹，总不能什么都得他亲自出手。
在这个灵气湮灭的时代，他体内的灵气得精打细算，一些阿猫阿狗便有血刀王招呼过去就行，器灵如此想到。
“南理国北边是什么国家？”眼见愈发远离南理国之时，器灵突然朝身旁芳华女子问道。
芳华女子可不敢怠慢，立刻回道，“南理国北边便是未央王朝了，与我南理国接壤的是未央王朝的青州。”
眼见器灵神情不变，芳华女子犹豫半晌还是开口说道，“凡公子，你究竟是要带上我干嘛？”
器灵置若罔闻，自顾自地往前走，芳华女子见此心神不宁，满面愁容，多是担忧自身命运。
不多时，器灵冷冰冰的声音传出，“带上你自是有用，何需多想。”
芳华女子咬牙，想到眼前此人实力深不可测，自是不敢在前多动些小心思，只得低头称是，便是在她低头之际，一根冰冷的手指抵在她光滑的额头上，猛然一股清凉的自上而下袭来，芳华女子如坠入冰窟，打了个寒颤，待她清醒之时，却是发现自己脑海之中多出了一门晦涩难懂的法门，归道藏。
芳华女子若何还意识不到这是眼前之人所授出的功法，心神狂喜，便喜上心头开口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器灵点点头，看她貌美如花的姿态，突然问道，“汝为何名。”
芳华女子脸上顿时染上一丝羞怯，“奴家曹叶妤。”
“嗯，小曹。”器灵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心中盘算如此神魂强大的凡人，给予了修炼三魂七魄的神魂法门会走到哪一步，毕竟这归道藏可是当年数一数二的修炼神魂之法，在他的计划之中，她究竟能不能为他所用。
器灵在心底默默盘算，不知不觉，远远便是瞧着地平线上缓缓升起一座边关的轮廓。
同样是在南理国边境之处，无命子早早离开皇宫，回到自己暗藏多年的洞穴之内，地处瀑布半腰处的水帘洞，俨然是无人发现的宝地。
“呼……此去安南，竟是还有如此多凶人在世，得避避难。”无命子已经打算藏身十年，躲过这些凶人再说。
不说器灵冷酷诡异的手段，便是身怀绝世心法的血刀王，亦是他所惹不起的。
这些凶人实力强劲，必然不会久待南理国，等风声一过，便又是他这金牌杀手叱咤风云的时候，便是在他这般痴痴冷笑之际，一股阴风从背后袭来。
无命子背颈发凉，立刻低头朝前一滚，只觉脖子传来一丝痛楚，用手一摸，满是鲜血。
无命子顾不上痛苦，立马看向来袭之人，竟不是他人，而是处处被他算计的铁公子。
无命子怒极反笑，不曾想在他手心玩弄之人，竟会被他所伤。
“铁公子，尔欲为何。”无命子慢条斯理地发问，目光不断打量着对方，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他得打探清楚此人是如何追寻到此的，又是如何敢朝他出手的。
黑暗之中，铁公子的面庞忽明忽暗，只见他嘴角微微翘起，无命子猛然感受一股不详的预感。
“将死之人，真是呱噪。”嘶哑的声音从铁公子的喉咙传出，铁公子如同一簇浓雾般，骤然从黑暗之中涌出。
满目的赤红嗜杀之意，恍如两盏血红的明灯，直奔无命子而去。
“哼，不过区区逍遥初境，随手拿捏。”无命子嘴上说得轻松，出手却是极为狠辣，失去黑刃的无命子，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柄银刀，拖刀在后，堪堪躲过铁公子一击之后，才将隐藏之久的银刀斩向铁公子，杀手的老辣瞬间体现地淋漓尽致。
铁公子眼中只有杀戮，无惧其锐利的银刀，竟是想徒手空接而下。
无命子眼见铁公子如此托大，反而涌起阵阵警惕之心。
果不其然，银刀横劈而去，哐当一声，铁公子手指紧紧拽住刀刃，指间不断紧缩，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焚炎八荒！”
一缕缕黑色火焰骤然出现在铁公子的手中，如同遇到猎物般的猎人，沿着银刀蹭地窜了过去。
无命子目光闪烁，急忙抽身想要离开，却是晚了一步，黑色火苗附着上了无命子的手臂，火苗如遇干柴，骤然点满全身。
“啊啊啊啊……这不是什么妖术，这不是武技！”无命子惊恐大叫，不断拍打身上的火焰，旋转，翻滚，这黑色火焰如同附骨之疽，怎么样也驱散不去。
不多时，黑色火焰布满无命子身上任何一处地方，已然看不出他的面容，噼里啪啦的响声不断从他身上传出，而无命子似乎也放弃挣扎，猛然扭头看向铁公子，嘶吼着冲向铁公子的方向，一幅同归于尽的架势。
铁公子冷眼看着这一幕，神情毫无波澜，满是黑色火焰的无命子便是快要靠近铁公子之时，骤然跪倒在地，随后哗得一声，化成飞灰消失在眼前。
铁公子冷笑不已，只是淡然说道，“第二个。”随后转身离开此处，只留下一团黑色灰烬在原地。
……
未央王朝的青州虽说与南理国接壤，但其州府显然并不在边境。
器灵等众人晃晃悠悠又是走过半月，才寻到青州州府之处。
器灵不远处看着高大的人类城池，其感应在此地是最为强烈，多半便是在此处会有一块凌霄残碑。
此刻的他也只能感应到这一块凌霄残碑，而其他残碑多半距离过远，残碑收集不全，感应距离不足，若是慢慢寻找到聚合在一起，感应便可加强。
……
青州州府外的官道之上，器灵等人刚刚走过的一间茶肆。
“你听说了吗，最近州府上又死了一名好手。”路边的茶肆内，一名小贩小声地和过往的客人谈论道。
来往的过客似是被勾起了兴趣，杵着一根木棍，凑声过去，“又是哪位好手遭了殃。”
小贩故作悲悯地摇了摇头，“连青门道人，真渊道长。”
“嘶……”过客也是被惊住了，“这真渊道人……好歹也是逍遥境中期强者，怎么会……”
“呵，要怪就怪他作恶多端，遭了报应呗。”小贩瞧着极为不喜此人，满脸不屑，说着道听途说的消息，“像是被人吸成了干尸，他那些师弟都化为一团团灰烬了，可是真惨啊，青连门多半要没落咯。”
过客显然也是消息灵通之人，又是追问道，“那州府是何反应，像这般惨状之人，咱们……最近可是听说了不少。”过客似是有些忌讳，随后压低了声音。
小贩倒是不管这些，随口回道，“州府还能干啥，前面就死了四五个好手，也没能找出凶手，现在更加找不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这段时间，咱们青州可是死了四五个逍遥境的强者，现在青州州府内，人心惶惶，那些平日里见不到的大人物多半都躲在家里瑟瑟发抖吧。”
那过客倒没有这样乐观，沉声道，“州长大人是不容凶手如此放肆的，逍遥境强者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不容小觑的力量。”
“况且，除去青州，未央王朝附近数个国家的逍遥境强者听闻也是被人吸干了血肉。”
小贩听到如此恐怖的事情，也是不敢再多语，给过客斟满一杯茶就溜了。
“不知恶墟又要掀起怎样的血雨腥风。”过客悲悯地感叹道，干完这杯茶就杵起拐杖朝州府方向赶去，头上的布帽露出一小截光滑的头皮，闪闪发亮。
……
器灵等人不知晓青州州府内的血雨腥风，即便知晓了，器灵也依然不惧。
不过半晌，高大严实的城池摆在器灵等人面前。
青州，已然到了。
第八十二章 被遗落的凌霄残碑
器灵走入青州城的那刻，同为凌霄碑之间的感应便愈发强烈。
凭借着感应，器灵抬头看向了青州州府内最为高大的建筑。
“多半就是那了。”器灵喃喃道。
或许是最近那变态杀人魔的事情，瞧见着器灵这几个外乡人，周围的居民神情都带着些许警惕。
器灵不管不顾，神情淡漠地一直往北走。
李耀炎、柳绛等人则是第一次走进未央王朝的州府之内，好奇之下，则是四处观望，特别是李耀炎背后被白布裹住的人形木乃伊，纷纷引人注目。
最为吸引目光的便是曹叶妤，即便是面纱半遮，衣着宽松的布袍，仍是掩盖不住婀娜多姿的身姿。
只是暂时慑于器灵一行人来历不明，只敢眼观，不敢交谈。
中途路过一片买卖藏宝之地，也便是青州州长喜好古玩藏宝，州府内类似这种买卖的地方划分了好几处。
器灵走过一名卖宝之人的小摊，都是些五光十色、色泽艳丽的宝器以及形状怪异的兵器。
器灵自然是瞧不上这些徒有其表的宝贝，他的目光看向了摊位上散落在角落的一个陈旧瓶子。
“老板，这瓶子卖否。”器灵随手抓起瓶子随意把弄，漫不经心地问道。
“这……”这摊位的老板是名中年人，嘴唇上的两撇八字胡抖了抖，有些为难，这瓶子是他一位好友托他卖的，具体价位他也摸不准，想到自己那位好友如今寒碜的境地，咬咬牙就喊出了一个较为昂贵的价格。
器灵闻言不为所动，只是瞥了一眼身旁的小曹，曹叶妤无奈，便掏出一笔钱放在摊位上。
离开那片卖宝之地，曹叶妤有些好奇，追上前来问道，“公子，这瓶子到底有啥奥秘。”她知晓眼前之人不会无缘无故买如此一个陈旧的小瓶。
器灵倒也没有隐瞒，径直说道，“这是那个时候的东西，看见了有些怀念罢了。”
其实，器灵也有些摸不准，只是这瓶子上面的纹路正是百万年前，以丹道闻名恶墟的丹青宗之物。
以一些世俗之物买下这百万年前的一瓶丹药，怎么算也是不亏。
“就是不知里面的灵气还有没有消散。”想到这，器灵有些哑然失笑，灵石里面的灵气都几乎湮灭殆尽，区区丹药又怎么能保存如此之久。
“不知里面是何种丹药。”器灵念及至此，也有些无奈，如今灵药也几近消失，君泽倾尽一国之力才勉勉强强炼制出一枚丹药，要是里面是品阶高阶的丹药，以如今的境地，是万万无法炼制出来的。
器灵摇摇头，将瓶子放入怀中，如今便是先将凌霄碑残片找到再说。
州府内最为高大的建筑，瞧着不远，器灵等人走了近一个时辰才走到跟前。
“青州府”
器灵瞧着门匾上的字迹，有些意想不到那凌霄残片竟是在青州州长的府上。
器灵闭上眼，以他强大的神魂稍稍感应了一番，竟是在府内察觉到了好几名气息不弱先前君泽的强手。
器灵再仔细感受凌霄惨碑的方位，随后轻咦一声，看向了青州府的西南方向，身形微动，撇下了曹叶妤等人，瞬间往青州府的西南方向的一间偏房赶去。
青州府内
一名脸色黑白相间的老者盘坐在床上休养生息，随后猛然睁开眼睛，微微蹙眉，他似乎感受了刚刚被人窥视一番，但那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这老者原不想多想，还道是幻觉，但想到最近青州府接连惨死数名逍遥，慎重起见，还是起身去找到府内其它强者商谈一番。
只是不曾想，刚刚一出房门，便是看到一身道袍的老者神情严肃地走来。
“秋风道长，你这是……”黑白脸老者满脸惊讶，随后又是看到数名镇魂境同道走出密室。
“你们这是……”
“有人窥伺我等，实力不容小觑，保不齐便是那杀人魔。”秋风道长咬牙切齿道。
黑白脸老者闻言，随即点头道，“刚刚我便感受到有人窥探，我还未确定，但秋风道长修有神魂，精神非我等所能及，那多半还真有宵小之徒。”
“哼，若真敢在州内乱杀无辜，我非捏碎他全身筋脉。”一名衣着黑貂袍的壮汉恶狠狠地说道。
“先在府内四处搜寻，若有发现，切记不要单打独斗，能随意虐杀逍遥境多半也是与我等境界一样。”黑白脸老者如此说道。
“便依你行事。”秋风道长已经迫不及待，咻得一声便朝青州府的西南方向搜寻而去。
……
而此刻器灵已然感受到凌霄残碑仿佛就在眼前，最多不过数百米之距。
一间矮小的偏房就在青州府内，数丈之高的府墙，器灵一跃而上，翻入了青州府，而不远处粗壮的树干上，一群乌鸦骤然飞起。
器灵神情微喜，若是再能得到一块凌霄残碑，他的计划便会更稳上一筹。
转眼间，器灵来到那间偏房跟前，打开偏房房门，厚重的尘土铺面而来。
器灵眼神四处搜寻，便是从一堆陶瓷中看到一块不过拳头大小的赤红方块。
“找到了。”器灵欣喜道，便是在伸手去拿那块赤红方块之时，在半空之中停下自己的手掌，目光阴沉，微微转身看向自己的身后。
不知何时，器灵的身后竟是跟随着一道黑影，黑色长袍掩盖住身形，完全看不出来者是何人。
但那黑影却不会给器灵思考的机会，毫无顾忌地出手。
此刻，器灵有些后悔撇下了曹叶妤等人，没有带上血刀王，便是只能自己出手。
器灵目光闪烁，随手一挥将黑影的一击格挡住，但不曾想那黑影的手上猛然窜出一簇簇黑色火焰，袭向器灵。
“异族……”器灵眼见这等手段，神色微冷，身上剩余的灵气毫无保留迸发。
器灵神色一动，身旁的器物纷纷从地上漂浮起来，冲向那一簇簇黑色火焰。
但那一簇簇黑色火焰像是可溶解世间万物一般，任何物体接触之后，都与之消融，反而将其壮大数分。
“焚炎八荒吗？”器灵神色更冷了，他认出了这异族的手段。
随后便再无保留，将身上最为强大的手段施展出来，作为凌霄碑器灵，自然是使用凌霄碑是最为强大的手段。
天地初仁四字印章红光四射，一簇簇黑色火焰涌向墨漆印章，竟是被其吞噬而去。
那道黑影不甘放弃，身形微动，径直冲向器灵，两人在空中互击一掌。
“轰！！！”
这间偏房瞬间破碎，巨大的声响骤然将在青州府内的镇魂境强者们吸引而来，甚至是更远些，青州军营内瞬间涌起数股强大的气息。
巨大的气浪将黑色长袍掀成碎片，瞬间裸露出那道黑影的身形。
“是你？”器灵显然认出了此人，正是先前在皇宫逃脱而出的铁公子。
铁公子神色冷峻，不曾想到，以他如今步入镇魂境的实力，再加上焚炎八荒的手段，偷袭一击，竟仍是奈何不了眼前此人。
此人竟是如此强悍。
器灵想到先前他阻止拿到凌霄碑，冷声道，“你想抢吾的东西？”
铁公子默不作声，他已然从修无言哪里知晓眼前是何人，感受到不远处纷纷奔涌而来的气息，知晓如今必须快快做出决策。
器灵也是感受到已有不少人察觉到此地，便也是想速战速决，随即墨漆印章仰天而起，竟形似一座巨大的石碑朝铁公子镇压而去。
铁公子怒吼一声，双目随即变得赤红，七窍皆是涌出黑色的火焰凝聚成一朵黑色火莲，迎击上去。
“轰！！！”
铁公子闷哼一声，黑色火莲自空中四散，墨漆印章重新回到器灵手中，上面还有不少小小的黑色火焰萦绕。
器灵见此，可不会放过如此好的机会，身形微动，消失在铁公子面前。
铁公子心头警醒，下意识双手护住前胸，下一刻，便是一股巨力从胸前传来，铁公子径直倒飞而去。
再次挣扎起身之时，铁公子知晓如今不是器灵的对手，随即对着消失的空中怒吼道，“凡正白，你切勿被那百万年的存在给欺骗过去。”
“我知道你能听到，你的身体现在给了他，但以后想再拿回来，便是再无可能。”
“你好好想一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上百万年之久，如今可以脱离那种地方，又怎么会再次回去。”
“现在这具身体是你的，等你消失了，那还是你吗？”
“他不想当器灵，他想当人。”
“那个存在是想当人啊！！！”
铁公子歇斯底里地喊出，一双洁白无瑕的双手骤然从空中探出，掐住他的颈脖，将他高高掐起。
随后器灵的身影从空中走出，但下一刻，一股巨大的疼痛从脑海之中传来。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凡正白的声音从口中传出，随即面容扭曲，显得极为狰狞，似是两者相争。
“呼……”凡正白的手掌将铁公子放开，看到凡正白不断捂住自己的头痛苦不已的样子，铁公子长舒了一口气，随后见到那块赤红方块还遗落在地上，身形微动，将那块凌霄碑残碑捡起，立刻逃脱此地。
“我的凌霄碑……你干的好事……”器灵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口中传出。
“是你想占据我的身体，将我湮灭，如今我有机会脱困，自然不会让你得逞。”凡正白亦是怒吼道。
“该死……”器灵面色阴沉，他不曾想到凡正白会在他全身精力对付铁公子之时，能破除灵海的禁锢，若非神魂强大之人，一般人可是破除不了。
器灵感受到附近气息强大之人越来越近，此时他的灵气已然快消耗殆尽，虽说他是为器灵，但他此时为人身，使用凌霄碑几乎将他残存的灵力榨干。
当断则断，器灵强忍着剧痛，再次将凡正白镇压回灵海之内，手中微微掐诀，器灵瞬间消散在空中。
来得最快的秋风道长便是在器灵消散的那一瞬来到此地，蹙着眉头看着破碎在地房屋碎片，已经地上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双目瞬间充斥着愤怒。
猛然间，一股更为强大的气息凌空而至，一名青衣男子霎时出现在秋风道长面前。
原本极为愤怒的秋风道长见到此人，瞬间冷静下来，急忙低头道，“夏侯大人。”
而姗姗来迟地其余镇魂境强者也来到此地，见到那名青衣男子，皆俯首称，“见过夏侯大人。”
这名青衣男子，正是青州州长，镇魂境后期强者，夏侯冉。
夏侯冉低头看向秋风道长，面容严肃，问道，“可是那人？”
秋风道长咬着牙，狠声道，“没错，这留下的痕迹，这地上的黑色焦地，就是那人，就是杀我师弟那人。”
秋风道长想到自家连青门如今如此式微，不正是拜那凶人所赐，如何不恨之入骨。
“敢在我青州府内动手，还当真视我等如无物吗？”夏侯冉左右巡视一番，杀意骤现，立刻吩咐道，“封锁城门，给我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他。”
其余镇魂境强者皆纷纷领命去追寻踪迹。
而此刻，器灵感受到强大的气息不断从自己身边错开，但丝毫不敢停留，自己每一次瞬移之术不过千米，此时根本不是节约灵力之时，只有逃到城门之外，器灵才有把握无法追寻到他。
“还有四次机会。”器灵默默数着自己灵力，心底不断骂娘，要不是凡正白搞这一出，他又怎会落得如此境地。
城门就在眼前了，器灵瞧着近在咫尺的城门，便是准备再次施展瞬移之术。
但猛然间，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怒斥，“恶人，找到你了。”
器灵回头望去，正是秋风道长满脸怒容，手上的拂尘宛如三千白丝携裹万钧之势袭来。
器灵瞧着秋风道长全力一击，心中叫苦不已，若是抵挡这一击，那剩余的灵力便无施展瞬移之术，他便只能被困守在青州城之内，但若承受这一击，这具肉身能不能抵挡住镇魂境，若是不能抵挡，如今器灵已然没有机会去夺舍下一具躯体了。
那佛尘的白丝在眼前越来越近，如同烟花般绽放，器灵也该是下决断的时候了。
第八十三章 出手
便是在那三千拂尘击打在身上的那一刻，器灵的目中尽是狠辣。
他在赌，赌这具身体能撑得住这一击。
三千拂尘从器灵身上剐下一滩细小的血肉之后，器灵便是在秋风道长的面前消散。
秋风道长目光闪烁，猛然看向城门之外，身形微动，骤然追向城门。
不过数个呼吸，秋风道长便来到城门之外，但除去看到一滩血迹在城墙脚下，便是再无器灵的身影。
“可恨啊，宵小鼠辈，迟早将你千刀万剐。”秋风道长破口大骂，随后停留半晌来回搜寻无果之后，便飞身离去。
无人知晓，便是在城墙墙角下的泥土里，器灵栖身在泥土之内，只露出一双眼睛观察着动向。
即便是秋风道长离去之后，器灵依旧不敢大意，一直静待夕阳落下之时，黑暗覆盖，才从泥土之中脱身。
“哗！”
器灵抖落身上的泥土，面色痛苦，心有余悸道，“好在龟息之术不需耗费什么灵力。”
随后器灵面色浮上一股淳红之色，口鼻皆流下道道蜿蜒的鲜血，脚下瞬间积攒成一滩血迹。
器灵强忍着痛苦，知晓此地不应久留，便踉踉跄跄地朝城外走去，至于曹叶妤等人，此刻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
月色初上。
器灵寻到一片芦苇荡后，便在浑身无力地滚入那片芦苇之中。
压倒的芦苇伏下又起，器灵大口地喘息着，浑身像是皲裂一般的疼痛，作为器灵，他何时体验过这般痛苦。
“这具身体太脆弱了。”器灵没想到人身受伤之后的疼痛会让他几近崩溃。
便是在器灵昏昏沉沉，想要沉睡下去之时，灵海传来一股撕裂般的剧痛。
“该死，你想死吗？”器灵有些虚弱地怒骂着，感受到灵海中的动静。
凡正白不为所动，他很清楚此刻器灵究竟有多么虚弱，若是此时不出手，下一次逃脱的机会还不知会不会有。
器灵一边的面庞遍布阴沉之色，一边则是尽显狰狞。
“你不会成功的……”器灵低声嘶吼。
“试一试便知。”凡正白亦是不甘呐喊。
曾交错有器灵记忆的凡正白知晓困守他在灵海之内的便是一种神魂之术，凡正白很清楚器灵的夺舍并不成功，因此器灵只得使用这种方法暂时困住他。
但要逃脱灵海，亦是要神魂强大之人才能做到，凡正白猛然想起先前修无言所传授的罗息诀。
果不其然，便是在暗中修炼的这段时间之中，凡正白感受到自己的神魂更为强大，仿佛有无尽的力量涌现，但要破开灵海的困守依旧不够。
所以他在等，等一个器灵虚弱的机会，当铁公子出现之时，凡正白知道，自己的机会到了，而后器灵身受重伤，更是给凡正白可乘之机。
灵海之中，凡正白踏海而行，仰头长啸，灵海的边缘遍布迷雾，便像是禁锢此地一般。
凡正白怒吼，掀起一层又胜一层的滔天巨浪，踏在海浪之上，冲向那片迷雾。
迷雾凝聚成器灵的模样，凡正白怡然不惧，径直冲入那片迷雾之中。
“还道是想留半年之期给你苟活，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留情。”器灵恨声道，随后竭尽全力，调动自身的神魂去碾压凡正白。
两者之间的交手，是神魂之战，一不留神便是灰飞烟灭的下场，简而言之，两人已然不会手下留情，放过对方一条生路。
涌入迷雾之中的凡正白便是感受到周围不断挤压，渐渐地一丝丝针刺感刺入自己的神魂，神魂的行动在这针刺感中渐渐缓慢了下来。
“这便是神魂的攻击吗？”凡正白仔细感受了神魂上的针刺感，骤然去追寻那针刺的来源，发现便是这迷雾之中，在接触到自己的神魂的一刹那，这些迷雾瞬间化为极为细小的椎刺。
“可化万物？还是说着便是他那神魂的攻击方式？”凡正白还在忍受着这疼痛，摸索其间的门道。
对这般古老的存在，手段究竟还有没有藏拙，凡正白不敢大意，他只能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才能从中脱困。
针刺感愈发强烈了，神魂仿佛凝滞一般，仰躺在迷雾之中，凡正白缓缓闭上眼睛，他还在等，他笃定器灵状态如此之差，必然不会留手太久，这般柔和的攻击，必然不是他最后的手段。
凡正白恍如一具失去生命的尸体，沉浮在迷雾之中，包裹在其中的迷雾也越来越浓稠，渐渐覆盖完全凡正白的身形，只能看出这是黑色人形。
猛然间，黑色人形迷雾周围，器灵骤然出现，四周的迷雾凝聚成一柄柄长剑，仿佛实质一般。
器灵轻叱道，“疾！”万千飞剑瞬间刺入那黑色人形迷雾之中，万剑穿心也不过如此。
黑色人形迷雾被万剑穿过，每一剑穿过都带走一丝迷雾，随着剑入迷雾，器灵的眉头愈发紧蹙起来。
万剑穿过，穿碎了整个人形迷雾，迷雾散去，却是不见了凡正白的身影。
“怎么会！”器灵眉头轻挑，有些不敢相信，整片迷雾之中皆是他的神魂覆盖的范围，即便他如今虚弱无比，但也不是区区逾身境所能达到的，除非他步入镇魂境，并开始专修神魂之法。
层层迷雾之中，凡正白暗藏在其中，千钧一发之际，他使用了修无言的罗息诀，当初能瞒骗黑白无常的罗息诀，面对被重伤的器灵，依旧能隐藏起自己的踪迹。
凡正白躲在暗处，冷眼看着器灵不断调动周围的迷雾，层层寻找他的踪迹，依旧没有动弹，他知晓这片迷雾都是他的神魂之法所化，所以只能引诱器灵出现，但仅仅是这样还不足以脱困，还需要一个更好的机会击败器灵，甚至是杀死他。
“神魂对神魂，才是真正公平的对决。”凡正白暗暗想道，如果凭内力与器灵相斗，必然是十死无生。
器灵此时也反应过来，凡正白必然是掌握了一些秘法，能隐藏踪迹，若非如此，也是不能在这片迷雾之中竟毫无痕迹所留。
器灵也是有些洞悉了凡正白的想法，知晓他隐藏不动必然是想暗中寻觅机会，这片迷雾都是他所幻化而成，无论怎么隐藏，都必然会在这片迷雾之中。
器灵在等，凡正白也在等。
器灵在凡正白显露踪迹，凡正白在等器灵露出破绽。
一人一器灵便相持在此地。
一刻过去，一个时辰过去，一个半晌过去……
器灵心中暗自焦急，如果凡正白还不现身的话，这具身体的伤势会继续恶化下去，他已然夺舍过一次，只是夺舍地不完全成功，这具身体一旦生机尽无，他也便随着消逝。
凡正白亦是不甘，他也是离魂一次之人，身体伤势之重，若是再次死去，再次直面黑白无常，能不能逃离地府鬼差的追捕，还未可知，但他依旧不能出手，他的机会只有器灵的失误，他只有后手的机会。
一人一器灵，皆有不可失败的缘由。
终于，器灵按捺不住了，这片迷雾是他的主场，这身体也不会再给他时间了。
“迷雾散去！”
器灵独自悬浮其中，高声吟唱，这是他第一次散去囚禁灵海的禁锢，先前便是用这片迷雾围困这片灵海。
层层迷雾翻滚不断，恍如褪去颜色的黑墨汁，脚底下的灵海却是一片死寂。
器灵死死盯住脚底下的灵海，迷雾已然散去，却还是不见凡正白的踪迹，唯一的可能便只有……
果不其然，先前死寂的灵海猛然翻涌起来，一层又一层的巨浪骤然掀起，不过霎时，便是能掀起滔天巨浪。
而其中的一道巨浪之中，凡正白便隐藏在其中，能逼得器灵散去禁锢，接下来便只能靠两人实打实地交手。
器灵看着滚滚巨浪，叹声道，“不曾想不过短短时间，这片灵海竟被你炼化成这等地步。”
“那我……”器灵眼中厉色尽现，“便把这片海给抹去！”
器灵的身体内猛然传出尖锐的惨叫声，一只断去手臂的手腕出现在器灵背后，不断滴萦绕迷雾，握着迷雾实质化一般的利剑。
凡正白携裹着巨浪，眼睛微眯，远远便感受到这手腕所散发的腐朽气息，而利剑所散发的死亡气息，更是让他感觉，若是沾染上，必会神魂湮灭。
但他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撤去禁锢的灵海，随着他的神魂渐渐强大，对这片灵海的掌控也越发自如，简而言之，器灵既是在与凡正白交手，也是在与这片灵海交手。
“疾！”器灵睁开双眼，眼中金光闪烁，像是看透了层层巨浪，而背后的手腕便握着利剑如同人间的烟火般，带着黑色的甩尾刺向巨浪之中。
凡正白亦是大喝一声，巨浪变得更加汹涌，每一层巨浪皆是凝聚着更多的水，如同一道道水墙一般，企图抵住那利剑的侵袭。
“咻！”
“咻咻！”
“咻咻咻！！！”
利剑无往不利，便似刺破层层薄薄的纸，凡正白目眦欲裂，加大了每一层巨浪的扑打的力度。
终于，利剑的速度渐渐放缓，巨浪拍打地更深，浪花声响彻，利剑抵在凡正白的前一层巨浪，迷雾径直散开，利剑化散。
器灵这时却嘴角微微翘起，伸出手臂朝前轻轻一抓，那只腐朽的手腕便隔着那道巨浪，停在凡正白面前，手指渐渐合拢。
凡正白猛然感受到一股巨力掐住自己的颈脖，渐渐把他提起。
凡正白悬在半空之中不断手舞足蹈，挣扎的样子竟是让器灵嗤笑起来，随后恶狠狠地再朝前一抓。
不过多时，凡正白便变得面红耳赤，粗重的呼气声，只有呼出的气，没有吸入的气，凡正白狰狞的面容却是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眼中带着嘲弄看着器灵的方向，艰难地从口中吐出一个字。
“疾！”
器灵猛然面色一变，低头看向脚下，不知何时，脚下竟是停浮着一道由灵海所幻化的剑刃。
这剑刃便如同器灵先前一般，径直从器灵脚下刺入。
器灵怒喝一声，迷雾骤然出现，但为时已晚，剑刃已然从其腿上穿刺而过。
器灵吃痛，阴沉地看向渐渐失去挣扎的凡正白，想要直接将凡正白掐死之时。
却又是听到灵海响彻一声，“疾！”
器灵回头往前，竟是有数十道剑刃不知何时摸到了器灵背后，剑刃毫不停留，径直刺向器灵。
器灵不断散出迷雾想要挡住这数十道剑刃，但距离太短了，数十道剑刃之中依旧有数道剑刃穿过迷雾的封锁，也穿过器灵的身体。
器灵骤然重伤半跪而下，另一边，凡正白面前那只手腕失去了器灵的控制，直接被巨浪拍碎。
凡正白大口地呼哧，在这片是被他控制的灵海之中，便一如先前器灵的迷雾一般，能和器灵一样可以幻化万物，这也是他先前在感受那针刺感是猜测出来。
而这个机会，凡正白便是在赌，他知晓器灵老谋深算，出手必然会有多重杀机，但那也是他的机会，只有他垂垂危死之时，器灵才会放松警惕，给他出手的机会。
果不其然，器灵被他所诱，忍不住出了手，也被他垂死的一幕所全神贯注地吸引，布下剑刃在器灵背后而不被他所发现。
“咳咳咳……”器灵满眼皆是悔色，“没想到竟会被你算到这一步，是我大意了。”
凡正白仰躺在灵海的海面上，无力回话。
“但是你以为这样便能打败本座吗？”器灵身旁迷雾爆开，强忍这神魂上的伤势，迷雾再次显现涌去，要将凡正白置于死地。
而此时的凡正白被腐朽手腕重伤，又牵扯太多神魂之力去指挥剑刃，此刻的凡正白很显然已然再无一战之力，现在便是杀死凡正白的最好时机，他已然再无后手。
“呵呵呵……”凡正白看着渐渐朝自己覆盖的迷雾，竟是嘲弄道，“你可确定？我劝你还是看看外面吧。”
“什么？”器灵骤然将神识看向身躯之外。
第八十四章 重掌躯体
不知何时，这片芦苇荡之外出现了不少官差，皆是身披轻甲，四处扫荡。
便是在器灵与凡正白交手的这段时间，看似不过短短数个回合，但在外已然过了一天。
很显然，这些官差多半是为了追捕铁公子与器灵的。
“都搜了一天了，连只兔子都没见到。”有人抱怨道。
“就是，那人多半都逃去另外一个方向了，怎么可能还会在这边，这里除了一片芦苇荡，还能有什么。”
领队的指挥使神情严肃，用眼神制住有些牢骚的部下，心底也有些无奈，那从秋风道长手中逃走之人，多半受伤不轻，断断续续留下的血迹便是在这个方向，但在发现之后再追寻过来，已经过了不少时间，指不定此人早早离开青州范围。
但上头的指示不得不听，那逃走之人的帮凶，已然被捕，听闻还有另外一名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已经有镇魂境的强者前去追杀，说不定不久就可以传来消息。
指挥使看着眼前这片芦苇荡，便是血迹消失所在之地，虽说那人还在这芦苇荡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下令让部下前去搜寻。
“记住，我们一旦有了发现，盯住即可，其余的事情交给上头的人来做。”指挥使冷静地吩咐道。
众多官差得令，排成一字，缓缓走进那片芦苇荡之中。
…………
“呵呵呵……怎么样，你还想杀我吗？”凡正白有些嘲弄道。
“那我便杀了你，再逃又如何！”器灵恼羞成怒，便是想要下死手。
“如果你能逃，那我便无话可说。”
“但是你逃不了，你已经没有灵力给予你驱使，你只能徒步而逃，但伤势如此之重的你，你又能逃到那里去。”凡正白早已从器灵的行动中判断出此时已经毫无灵力，言语开始强硬起来，昂着头喝声道。
“如果我逃不了，那你也必死无疑。”器灵冷眼看他，也已经开始明白自身的处境。
“确实，如果你逃不了，那我必死无疑，但如果我逃得了，那你也便不会死了。”凡正白缓缓抛出一个可能。
“你什么意思？”器灵瞳孔微缩，猛然想到一种可能。
“不是吗？”凡正白循循善诱，看到器灵脸上的表情变化，更加笃定道，“看来你已经想到了，把身体还给我，虽说伤势严重，但我这片灵海还在，我可以用内力脱身，只要我不死，那你便有存活的机会。”
“不可能……”器灵面色一白，阴沉如水，立刻驳回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虽说我们彼此都想要将对方置于死地，但如今的生死关头，摈弃前嫌才是活下去的契机，而去对于你这般如此古老的存在，即便将身体交还给我，我也相信你必有保全自己的方法。”
“我不放心……”器灵明显有了松动。
“没有时间给你考虑，是要同死，还是共生。”凡正白眼神凌厉，居高临下地喝问道。
…………
芦苇荡深处的泥潭之中。
“咳……重回身体的感觉可……真好！”凡正白不禁有些感叹，随即而来的便是锥心刺骨的疼痛。
“哼，你最好快些想办法脱身，要不然你我皆死。”器灵的声音从灵海处传来。
“那是自然……”凡正白对那锥心刺骨般的疼痛熟视无睹，毕竟曾经从鬼府归来的人，什么样的伤势没有体验过。
“这小子……”器灵看到凡正白冷冽的面庞，对自身的伤势无动于衷，不禁对此人的意志力高看一分。
“我告诉你，这些官差离你可不远。”器灵见凡正白久久还未行动，忍不住催促道。
“我知道……”凡正白脸色也有些难看，久困灵海，虽然知晓自己身受重伤，却不知道居然会是如此地步。
丹田如同泄水的水桶，千疮百孔，本应是内力之源的丹田，如今只能靠灵海不断反哺。
但那根本不是长久之计，补不全的丹田，灵海也迟早会枯竭。
“算了，先逃再说。”凡正白知晓此时不是计较此事的时候，当断则断，内力骤然迸发，雕族意境随之发动。
凡正白潜在近人高的芦苇荡之中，若是有人俯空，必会看到原本竖直的芦苇荡猛然被左右拨开。
“好像有人……”凡正白毕竟离这些官差不远，内力的波动瞬间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
指挥使反应极快，立刻吩咐道，“追过去看看……”
众多官差追寻而去，很快便找到先前凡正白所潜伏的那块泥潭，泥潭之上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指挥使抓起一把泥潭上的泥闻了闻，厉声道，“他受伤不轻，给我追。”
说罢，便立刻朝先前内力波动的方向追去。
“小子，你再不快点，他们可就追上了。”器灵神魂依旧强大，即便是被困灵海也能察觉得到身后之人。
“你说你……”凡正白心急火燎地想要骂娘，但还是改口道，“真是站在说话不腰疼。”
“我不过奈何中期，如今又身受重伤，怎么快得了。”
“真是气煞我也！”器灵也是气得破口大骂，“早知如此，还不如不交还予你。”
“如果不还，现在你我此时应该在别人的囚牢之中。”凡正白也是忿忿不平，随后追问一句，“你快点想一想，有没有什么能让我逃脱他们追捕的方法。”
凡正白如今身居雕族意境，虽无身法，但意境在，即便是使用凡人一般的奔跑方式，也是比一般的奈何境中期的强者要快，但仅仅只凭这个还不够，身受重伤，而身后追兵是不止有奈何中期的强者。
“你不是有秘法可以隐藏身上的气息吗。”器灵想到先前完全寻找不到凡正白的情况。
“那是神魂之法，如何能隐藏我现在的踪迹。”凡正白立刻回道，“你快点想一想，我已经感觉到身后之人追得很近了，要不然大家就得一起死。”
器灵就感觉一个圈套就像一个圈套往他身上套，形势逼人，还逼得他不得不跳。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还得亏一套法门。”器灵无可奈何，“你可别说我不提醒你，我所掌握的法门皆是灵力驱使，就算给你也不一定能用得上。”
“废话少说，死马当做活马医吧。”凡正白也是急不可耐了，再不试一试，就是身死道消了。
第八十五章 生死咒
凡正白瞬间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灵海之中涌现。
“本座看你逃脱的步伐，恍如融入周围的环境，浑然天成，自有一番意境。”
“换而言之，你空有力量，却缺乏技巧去使你的力量最大化，本座便传你一门身法，当年纵横官道的纵云诀，与你的意境最为适合。”
“便是不知这门灵力的身法，你能不能使得出。”
器灵面露严肃，此刻的官差已然不过千米了，要是凡正白再无办法，便是得要说不得就要使出他所保留的后手了。
凡正白想的没错，作为百万年前的老古董，虽说与凡正白这具身躯共生，但又怎会没有留下一些后手，只是代价之大，不是十死无生的境地下，器灵是绝不会用出。
“纵云诀吗？”
凡正白微微眯着眼，灵海之中一道阴冷的身影脚踩海浪尖，每每跨出一步，势必会比前一步更远，去势更足。
凌空如梯，踏空如行。
凡正白看着那道阴冷的身影步伐渐大，初始一步一丈，而后一步十丈，一步百丈，千丈，万丈……
“哼，此门身法修至大成，便是缩地成寸，即便是上古神通，亦能一较高低。”器灵高声喝道，便似乘云而行。
凡正白细细观摩着器灵的身法，感受灵海之中器灵灵力的运用。
“灵力与内力完全不同，本质不同，运用的方法也不同。”凡正白有些苦恼，但猛然间，脑海闪过一丝思绪。
“不对，不对，虽说二者并不一致，但都能被人类所运用，即便方法不一致，也必然有共同之处。”
“你在灵海中再用一次纵云诀，慢一点，我要仔细看。”凡正白对器灵说道。
“你……”器灵有些敢怒不敢言，毕竟灵力几近全无，用一丝就少一丝，即便身法所耗灵力不多。
“我有一些想法，我可能使得出这门身法。”
此言一出，器灵眼神一凛，冷哼一声，阴冷的身影再次在灵海上舞动。
“慢一点，再慢一点……”凡正白死死地盯住，这次不再关注其身法的迅捷，而是让器灵将灵力的流动方式放缓。
“虽说灵力乃是人类汲取灵气所化而成，但若要使用，必然是要有地方储存灵力的地方，那个地方是金丹？”凡正白努力回想摄取到的器灵残缺的记忆，
“一种由外而内，一种由内而外，但皆是可以续存在体内。”
“但灵力却是可以外在释放，所谓御剑，所谓隔空摄物，皆是因为本身灵力乃是灵气所化，灵力由灵气相融，而人族有这种潜质，本身就可以使用这种物质，但是必须要转化形式才能成功。”
“但内力不同，却是由人体自身内汲取而出的力量，所以不能御剑飞行，内力外放的范围则是不远。”
“内力的运转需要经脉，是因为经脉能让内力最为快速地到达所需的地方，而灵力则是不然，灵力遍布人体各处，金丹只是暂时存储之地。”
“那倘若内力不再流过经脉，若是像灵力那般遍布身体各处？”
凡正白渐渐闭上了双眼，脚下的步伐却是更为轻快，隐隐约约似有踏云而行之感。
器灵在灵海之中看到凡正白的恍如融入了整片环境之中，如同僧人入定般的玄妙之感，猛然咋舌道，“这小子，在悟道？”
即便是在百万年前，多少人穷极修行一生，都没有能够步入悟道这一境，只有绝顶的修仙之才，资质无双之人才能与道共鸣。
“难道此人还真是绝顶的修炼奇才。”器灵心头急转，顿时涌出了众多想法。
凡正白以数日悟出雕族身法意境，悟性之绝，能让百年前的雕族天才瞠目咋舌。
加以获得万相功法，明悟了道融万法，让其境界更上一层，不然如何使用这不同体系的身法，必然是无所适从。
“我倒要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一时之间，器灵开始有些犹豫了，如此资质的修炼奇才，如此美玉，是占为己有，还是待其成长，器灵的想法出现了摇摆。
“灵力、内力……”凡正白恍然觉得自己参破了世界本质的一角，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功法、武技的差别，甚至是内力的差别，无非是力量运用方法上的差异。
灵力与内力亦是如此，无非是借助力量的形式不同，一是借由天地，另一是挖掘自身，但只要为人所用，必然是有共通之处。
“共通之处必然是两者本质的源泉，但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呢?”凡正白感觉自己离那层窗户只有薄薄的一层纸的距离，但穷极思绪也无法悟出两者共同的源泉。
悟道之境，并非能一定得出结果，能达到参悟大道的境界，从一定的角度来看，其思路的方向已然是正确的。
凡正白没有悟得出最后二者的共通之处，但很显然，这并不是思路的问题，而是认知的问题，他并没有意识到两者的共通之处是为何物，又是从何而来。
器灵在灵海之中焦急地等待着凡正白从悟道之境脱离出来，从而带他脱离险境，很快，凡正白的身影与周围的环境若隐若现，逐渐脱身而出。
“小子，如何？”器灵有些急不可耐地追问道。
凡正白摇摇头，脸上依旧带着思索的意味，“我还差一丝，我能感觉得到，我还差一点就能懂得那个答案。”
器灵没能看得明白凡正白觉得可惜的意味，但听懂了那句话的意思。
器灵瞬间脑海炸裂，便是要准备准备后手逃生，而那手段若是使出，之后能否再次苏醒过来便是只能看天意。
器灵便是打算动用最后的灵力，动手掐诀之时。
凡正白话锋微转，“但我后面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方法。”
器灵恨声咬牙，“什么办法。”
“你们汲取灵力的东西，便是这个叫灵石的东西吧。”凡正白突然从自己的怀中拿出一颗耀金石，“当时我给那血色长袍老者的灵石留了后手，保留了一颗。”
“你难道要将身躯交予我？”器灵神情有些兴奋。
“若是交回于你这等老怪物，我好不容易拿到重掌躯体的机会，便是打回原形，那我宁愿被捕而死。”凡正白冷笑道，不给器灵一丝机会。
“那你待如何……”器灵微微皱眉，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凡正白在卖什么关子。
“我现在无法吸收灵力，单凭我的境界也无法逃脱后面的追捕。”凡正白缓缓说出他的计划，“那个源头我还没有找到，我无法吸收灵力，但你却是可以吸收。”
“呵，那你还是要把躯体交于我。”器灵语意带着嘲弄，嘲讽着凡正白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凡正白缓缓摇头，“先前你借我身躯吸收灵力，便说明了吸收灵力并无体质之差。”
“那倘若我暂借一部分身躯于你，让你助我吸收灵力呢。”
“简直荒谬！”器灵快气炸了，它神魂受限于灵海之中，更何况多年以来，哪有两魂控制一具身躯的情况，躯体的排斥会让另外一道神魂离开，直至湮灭。
这是天道法则，无法撼动的法则。
即便是夺舍也只是暂时寄托在炉鼎之中，并无两道神魂控制身躯。
“天道吗？”凡正白喃喃自语，他当时悟道之时也感觉冥冥之中自有一种法则在引领着他前行。
“那便没有别的方法来帮助我重新吸收灵力吗？”凡正白语气极为焦急，但时时刻刻注视着灵海之中器灵的举动。
“办法……也不是没有。”器灵眼神跳动，缓缓抛出了这么一句。
“那便是你我签订生死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同生共死。”
“生死咒？”凡正白猛然想起与娄克守他们所滴认的契约，自有天地相守。
“没错，生死咒，自从之后，便是真正的同生共死，倘若我遭遇不测，你也便会身陨道消。”
凡正白瞳孔微微一缩，先前将器灵禁锢于灵海，两人只是面对险境暂时携手迎敌，倘若逃得生天，器灵便自然会找机会将他置于死地，而他也同样如此。
卧榻之下，岂可他人酣睡，身躯之中存在这样一种老东西，寝食难安。
但听器灵所言，若是签订之后，二者便是真正的同生共死，相互依存，但其中真假，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难以分辨。
“便是别无他法？”凡正白有些踌躇不定，死死凝视着灵海之中的器灵。
器灵高昂着头，似是坦坦荡荡，随后缓缓催促道，“别再想了，他们就要追来了。”
凡正白回神听去，确实听到不少脚步窸窸窣窣的声音。
凡正白心神急转，不断回想着器灵的话语，两者共生同死，他不相信器灵会如此大度将生死交于他人之手，但摆在明面上的，倘若器灵想要对他出手，也必然是麻烦至极，这样来看，不失为一种保护手段。
“得时刻盯着他才行。”凡正白心底暗暗想到。
“如何……”器灵察觉到凡正白的心神变换。
“那便死马当做活马医吧。”凡正白长叹一口气，神情颓然至极，心中却是极度警惕。
“好！”器灵长喝一声，“小子，这生死咒一人一世只可施展一次，若非为了活命，施展在你的身上也不知是对是错，但你可要看好了。”
随着器灵一阵低吟，凡正白的身躯骤然浮现出道道血色封印，而器灵身上也是浮现出如出一辙的金色符文。
“嗡……”
仿佛是天地在低吟，冥冥之中，凡正白与器灵之间像是凭空浮现出一道锁链将两人链接在一起，血色与金色符文在那锁链之上不断浮现。
凡正白低头内视，器灵随着吟唱越来越快，那道锁链便越来越凝实，最后，器灵大喝一声，“疾！”
凡正白只觉自己像是与世间某种物体禁锢了一般，再去看器灵，便是瞧见他也是一般虚弱，粗壮的锁链从他的身躯穿过，一路链接到凡正白身上。
“小子，现在将身躯交于我吧。”器灵不顾虚弱，大声喝道。
凡正白缓缓闭上双眼。
第八十六章 石林之战
当凡正白再度睁眼之时，双目的瞳色令人诧异，一目如火焰般赤红，一目却是璀璨如金。
器灵面色带着一丝虚弱，神色平静地将手里最后一颗耀金石捏碎。
一缕缕灵力从凡正白的手中吸纳而进。
潜藏在内的凡正白的神魂死死观察着这些潜藏的灵气被吸纳转换成为灵力的过程。
“哗哗哗……”
沼泽上的树丛被人拨开，数十名官差骤然包围住眼前这名面色虚弱的黝黑男子。
指挥使不敢大意，毕竟可是能从镇魂境手中逃脱之人，朝身边的人点了点头，随后数十名官差缓缓缩小包围圈。
“哼……”
便是包围圈越来越小之时，器灵似乎将那块耀金石内的灵气全部吸收了，异色的双瞳冷眼相看众人。
“小子，待你好好看看什么叫媲美上古神通的顶级身法。”
器灵冷笑连连，毫不在意身边包围的众人，脚尖轻轻一踮地面，半空之中似是有着层层阶梯，竟是数步踏空而行。
“逍遥境！”指挥使一看此人竟能凌空半步，便毫不犹豫将手中的传信之物拉响。
一声刺耳尖猝的声响骤然响彻数十里地。
器灵还待轻松离开之时，回头看着那传信之物响起，心底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一声响彻之后，不远处便似有滚滚强劲的气息涌动而来。
一袭灰衣长袍的老者骤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老者低头俯瞰脚底下的指挥使，冷漠道，“人呢？”
指挥使不敢高看，遥遥指向器灵消失的方向。
“哼……”老者微眯着双眼，身形骤然消失。
“老大，这人是谁啊！”有人感受到那强人的气场骤然消散后，忍不住问道。
指挥使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看向天空，低声道，“连青门掌门，秋风道长。”
……
器灵不断踏空而行，半步跃千米。
但身后的老者速度依旧不慢，甚至有隐隐追上的趋势。
“你这身法不行啊，都快被追上了。”凡正白忍不住说道。
器灵面色暗沉，没好气道，“境界相差之大，但凭身法没有第一时间被追上，这还不行？”
“若是这样追下去，灵力也会消耗殆尽的。”
器灵没有多说半句，眼角瞟向了不远处怪石林立的石林之中，脚尖一拧，骤然改变方向朝石林方向而去。
连青门掌门怒目看着器灵的身影窜入石林之中，冷笑道，“自寻死路。”
凡正白瞧着器灵在石林之中的速度反而骤降了下来，心想这老狐狸想做什么。
一路追来的秋风道长追至石林之外，反倒停下了脚步，遥遥望着似是无尽的石林，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器灵也是不断深入到不知多远之后，也便停下了脚步，转过身，似是看穿无尽的石林，与那秋风道长遥遥相望。
“怪哉，我刚刚居然感受到一丝生死危机。”作为连青门掌门，更是主修神魂的镇魂境强者，冥冥之中便是有着一丝感应。
“但就此放过此子，更是不甘！”秋风道长直觉知晓那人必然与连青门灭门一事有关，在青州城内抓捕的那些人，都必然不如此人重要。
“能在众多镇魂境下第一时间逃离的人，必有不凡。”秋风道长伫立在石林之外，不断地思索。
“居然没有吓唬住这老东西。”器灵自嘲一笑，从选择这片石林并且没有第一时间选择逃离，便是想借着强大的神魂强度唬住那人。
但岁月便是最为无情的利刃，百万年的囚禁，器灵再强大的神魂此时也是虚弱无比，再则与凡正白数次争夺身躯，进一步削弱了神魂，此刻流露出的神魂气息也只是让秋风道长察觉到警惕，并没有让他产生第一时间逃离的想法。
“此子多半有可威胁我的后手，但此人越是危险，越是说明此人身上怀有重宝，富贵险中求。”秋风道长来回思索，便是决定要独自去拿下器灵，随即踏入石林之内。
器灵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秋风道长踏入石林，并且速度不减，直奔器灵消失的方向而去，长吐一口浊气。
随即眼神清明，对着还处在灵海之处的凡正白说道，“小子，你能悟道，便说明你资质尚能入眼，接下来的一战，你瞧仔细了。”
“神魂，同样是亦一种与人争斗的方式。”
凡正白深深蹙着眉头，不明所以，先前他便是与器灵的神魂交手，难道神魂还有另外的攻击方式？
秋风道长嘴角的笑意愈发浓厚，但脸上依旧带着警惕的神色。
器灵左右手掐着法诀，嘴边喃喃自语，凡正白只觉那是一种从未听过的法诀。
下一刻，秋风道长看到了一块巨大的怪石下，双手不断舞动的器灵，眼眸骤然涌出血红，冷笑道，“拿命来吧。”随即手上带着的拂尘瞬间挥舞过去。
便是在三千白丝的拂尘穿刺而来之时，一股阴冷的气息骤然席卷整片石林。
“冥……魂……诀！！”器灵昂起头颅，满头长发不断飞舞，异色的双瞳透着的阴冷让人不寒而栗，仿似冥间而来的冥王。
三千拂尘的发丝被骤然斩断，空中像是被某些尖锐的物体刺破，秋风道长寒毛直立，毫不犹豫，瞬移而去。
瞬间，背后的怪石像是被刀刃干净利落地切成碎石。
“哈哈哈哈，小子，这便是燃烧神魂所带来的。”器灵爽朗大笑，堂堂凌霄碑器灵又怎可被小小镇魂境拿捏。
“神魂……不，精神实质化吗？”凡正白所处灵海，感受地更加清晰，隐隐感受到从器灵身上涌出了如同针刺般的攻击。
秋风道长不断躲避四面八方而来的袭击，心中恼怒不已，手中拂尘被破，但一身的镇魂境内力还在。
“欺人太甚！”秋风道长阴沉着脸，一身内力迸发，暂时击退身旁的袭击，手中青光四溢，低吼道，“五雷掌！”
恍如晴空一道霹雳，青光闪烁，秋风道长挟持着如同雷霆般的一掌击向器灵。
器灵怡然不惧，既然已经燃烧了神魂，那便放开手脚去肆意出手。
“万……剑……诀！”
器灵身旁骤然出现数万柄透明的的小剑，携裹起势，直奔秋风道长而去。
雷霆破万均，但器灵那燃烧神魂的万剑又岂止是万剑……
青光被斩得七零八落，秋风道长眼眸带着一丝不可置信，脸上大大小小的划痕，低头看了看胸口细细麻麻的血洞，噗嗤一口热血涌出。
“神魂……还能……这样用？”秋风道长勉强支持着摇摇晃晃的身躯，艰难地开口道。
但器灵并不打算回答他，只是简单地开口，“送你上路！”
随即，又是数千柄小剑涌出，风起云涌过后，一团血雾以及一根碎裂的拂尘掉落。
器灵遥遥看向石林之外，浑身是血的秋风道长踉踉跄跄地逃窜而去。
器灵沉默些许，没有去动手，明眼人也都看出，秋风道长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再下杀手的话，他是必死无疑。
但器灵感受了自己的神魂燃烧的程度，摇了摇头，秋风道长是强弩之末，那他自己更是风中残烛，残破不堪。
“小子！”器灵面色平静，叫了一声凡正白。
处在灵海的凡正白还在震惊于精神力实质化的操作，猛然被器灵一声唤醒，有些恍惚。
“我燃烧了神魂博得这一丝生机，在此之后我便会陷入沉睡。”
“在这之后，我需要你继续寻找残余的凌霄碑，至于铁公子之流，无论如何，不管我有什么目的，凌霄碑事关异族镇压，也事关人族未来，你也应该继续寻找下去。”
“因为你我之间的旧仇，在凌霄残碑里面休养的那头小雕被我下了禁制，你只有找到下一块凌霄碑，才可破开我的禁制。”
“时间仓促，我留下几门功法与你，望你不要在路上被仇敌所斩杀。”
“人族事重，在乎于你，切记，切记。”
一声苍老的叹息之后，凡正白脑海里面出现了几名功法，百剑诀，还有先前燃烧神魂的冥魂诀、修炼神魂的归道藏，以及一门不明所以的功法。
身躯的控制瞬间回到凡正白的手中，凡正白搜寻遍了灵海都是没有找到器灵的踪迹，便是确认器灵已然陷入了沉睡之后，沉默不语。
第八十七章 百万年前的丹药
“倒是没有想到最后还得靠这老家伙脱险。”凡正白自嘲一笑，上一刻两人还是鹿死谁手还未知，下一刻便生死相托。
世事难料啊！
凡正白不由感慨，透入凌霄碑内的黑雕，果不其然被一道道金光封印在其中。
“这老家伙还是不放心我，留了一手。”凡正白摇摇头，开始在灵海之中翻阅那几本功法。
“冥魂诀……便是那燃烧神魂的法门吗？”凡正白已然看出这一门搏命之术，不到万不得已，只得留作压箱底的法门。
“那老家伙的神魂强度，用了都得陷入沉睡，我若是用了，多半直接魂飞魄散了吧。”
“这是……归道藏？”
“修炼神魂强度的功法？”凡正白有些诧异，加上罗息诀，隐藏神魂的一种功法，他身上有关神魂的法门已然不少，说不定过些时日，一些镇魂境强者对于神魂的了解还不如他更为透彻。
“百剑诀？”凡正白想起那御剑置敌的术法，多半便是这套法门。
“一生百，百生千，千生万，万万千千，万物为剑！”凡正白喃喃自语，瞬间觉得这套法门不简单，乃是可以进阶的一套法门，他的威力多大，取决于你的实力有多强，理论上，你的实力若是无穷，那这套法门的威力便是无尽。
“这老家伙还真是怕我死在路上啊，这么珍贵的法门都教授于我。”凡正白不由咂舌道。
随后凡正白内视了一下自己的体内，依旧是经脉尽断，丹田如同泄水的水桶。
“呼……”凡正白长舒一口气，好在秋风道长重伤逃离，短时间内应该没有人会追上。
“也不知柳绛他们现在如何。”凡正白有些恼怒，如今的他短时间内想恢复过来难如登天，即便是恢复过来了，以他的实力，想要在把守森严的青州城内将人救出，便是痴心妄想。
“不管如何，先将自己的伤势恢复过来再说。”凡正白望了望天色，寻出一个方向便朝石林深处走去。
……
翌日清晨
凡正白盘坐在一块怪石之下，右手不断摩挲着下巴，仔细端详着眼前那瓶颜色质朴，带着厚重气息的丹药。
“这丹药……”凡正白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是器灵那老家伙在进入青州城内，唯一看上的东西。
曾经与器灵记忆相互交融的他，自然能认得出这是来历久远的丹药，曾在南理密室内见到众多逍遥境强者为丹药拼死拼活，而眼前这瓶丹药，直觉告诉他，必然比先前南理国的那些丹药成色要好上不少。
“可这是百万年前的成品了，如今还究竟有没有成效……”凡正白蹙着眉头，有些犹豫不决。
“但能是那老家伙看上的东西，必然不凡……”思索到最后，凡正白想要试一下，眼下此刻，他已经想不到别的方法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是不成，柳绛他们可就真的性命难保了。”
“就是不知这是一瓶什么丹药。”
凡正白抚摸了一下质朴瓶子外的淡绿色花纹，最后眼露狠色，将瓶口打开，一霎时，一股淡淡的清香夹杂着些许腐朽的气息弥漫开来。
凡正白将丹药倒了出来，瞬间，一颗淡绿色泽的丹药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只是丹药上的纹路携裹着不少黑纹，显得颇为诡异。
凡正白想要去拿起那枚丹药，谁成想，刚一接触它，便如同腐朽的朽木，一碰便湮灭成粉尘。
恰好一缕轻风路过，丹药化成的尘土便随风飘散不少。
“该死……”凡正白来不及暗骂，瞬间将手掌上残余的丹药一口吞入。
“咕噜……”粉末状的丹药竟似流水般入喉，初尝之下，一股清新盎然之意便游贯全身。
“不对，不对劲…这不是修复身体的丹药…”凡正白猛然感受到这股药力盘旋在丹田之内，慢慢开始变得狂躁不已。
初始之下的舒适暗藏着不为人知的狂暴，更令凡正白心惊的则是，除去药力开始不断冲击自己残破的经脉之外，还有不知为何物的缕缕黑气附着在药力之上，竟开始慢慢侵蚀周遭的经脉，还渐渐往心脉而去。
“啊……”原本便是残破的经脉被那狂暴的药力所冲击之下，更为破碎不堪，剧烈的疼痛让凡正白几近昏死。
“南理国之主……能凭一枚丹药破境……”凡正白攥紧拳头，面目狰狞，苦苦回想之前的细节。
“而这枚丹药……药力之猛，绝不在南理之主所吞服之下。”
“借药破境……言外之意，便是这般药力，可化内力。”凡正白心一横，目露狠色，暗中运转万相神功心法，开始慢慢引导那股药力前往还未前去的经脉。
“如今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经脉尽断的我若是能借这股药力破境重塑经脉，那便是再好不过。”
“若是不成……经受不住……”凡正白鼻翼微微翕动，剧烈的疼痛让凡正白的面容上的青筋如同破皮的虬龙，整个人便似蜷缩在一团的毛虫。
这枚丹药药力之凶猛，远远超出凡正白的意料，狂躁的药力冲刷了一遍经脉之后，去势不减，再次奔涌而出，有些经受不住的经脉寸寸破裂，药力便开始冲击经脉之外的筋肉乃至五脏六腑。
承受着内脏之痛的凡正白恍如对般疼痛麻木，嘴里喃喃默数着药力所循环次数，“一个周天……两个周天……三个周天……”
但随着经脉破碎得越多，几近全身都开始要承受这药力的冲击，即便是曾经经受过神魂之痛的凡正白也慢慢开始眼神涣散，随着第九个周天的默数，凡正白眼皮骤然耸拉下来，失去了意识。
但他没有注意到，随着这一遍的药力的洗涤，药力开始逐渐柔和下来，原本破碎的经脉随着药力的流动渐渐融合在一起。
…………
荒野之上的秃鹫最善于寻找大型的腐烂尸体。
锐利的鹰眼很快便发觉被一层落叶所覆盖的人形尸体，虽不知为何没有腐烂的鲜味，但在那淡黄叶子下凝固的血块，可逃脱不了它驰骋多年的眼眸。
秃鹫暗猎心喜，止不住心头的兴奋径直地往下俯冲，便是即将落地之时，铺开数十米的羽翼，双爪闪着锐意，狠狠地抓向那具人形尸体。
“哗啦！”
秃鹫惊惧，猛然朝上飞扑，但利爪之上，一双好似黑铁般的双手紧紧禁锢住它的双爪，任它如何展翅，周围飞尘仆仆，也不得移动半步。
“嘎嘎……”秃鹫眼眸似是预见到十分惊惧的事情，惨叫不已，随即令它引以为傲的双爪，骤然间断裂而开。
“嘎！！！”秃鹫惨嚎不断，双翅折出幻影，也依旧逃脱不了，不断挥舞的翅膀将堆积的落叶挥去，显露在它眼前的便是一个蜷缩在地上的人类。
秃鹫目露恨意，随即不再挥动双翅，反将自身的尖嘴蓄足力气，径直地朝地上的人体戳去。
“孽畜！尔敢！”恍如死尸的人体此刻放开黑铁般的双手，随手一击便将那打落在地，羽翼四散。
像是随手丢弃在一旁的秃鹫在地上不断哀嚎，但回过神来的尸体却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成功了？”尸体不断地来回观察着自己的双臂，一如既往地黝黑，但其中所蕴含的活力，便是之前也从未达到如此地步。
“我似乎是破境，但是到了哪一步还未可知。”尸体腾空而起，随后轻呵一声，不远处的所矗立的石块四散而开。
秃鹫见此，瞬间屏住了自己的呼吸，停住了自己的哀嚎，似是带着一丝丝真挚的感情地看向那具不久前的尸体。
“孽畜便是孽畜，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东西。”尸体对这秃鹫的反应习以为常，随即低声道，“没想到我凡正白还真就活了下来了。”
这具荒弃在野外的尸体便是服下丹药的凡正白。
凡正白眼见自己生龙活虎，随即内视了一番，便是发觉自己的原本破碎的经脉正在流淌的药力中慢慢修补，更令他惊喜的便是，他只觉自己的经脉较之前相比，如同宽敞的走马大道，内力运转之快，令人惊奇。
“咦？”凡正白一路内视自身，备受压力的五脏六腑如今在药力的浸润下，活力更甚，但在心脉之中，却是萦绕着一缕缕黑色之气，只是如今并无不适，凡正白才没有第一时间发现。
“这……难道是当时丹药上所附带的黑纹？”凡正白想起了先前丹药上的纹路。
“但似乎并无大碍……”凡正白尝试运转了一下内力，心脉之中，流转畅达，毫无阻碍。
“若是无碍，暂且先不管它……”凡正白额头之上还带着戮字的誓杀令，虱子多了反而不痒，暂且还管不上这事。
随后凡正白转头凝神那头秃鹫，那头秃鹫展翅可达数十米，便是搭乘利器。
“孽畜，带我到青州城附近，我便饶你一命。”话音一落，便自顾自地起身盘坐在秃鹫的背部。
秃鹫似通一丝人性，随即不顾自己的伤口，长嗷一声，便展翅高飞，径直地朝青州城前去。
第八十八章 铁公子的消息
此时的青州城，城主府内。
夏侯冉面色恭敬地恭迎一群衣着红衣，头戴鹰头甲胄的剑士，待这群人离开之后，先前亦是毕恭毕敬的黑白脸老者上前问道，“夏侯大人，中央宫的人消息竟是如此灵通，这才擒住这些贼人多久，中央宫便来人将他们带走了。”
“便是不知中央宫要带走他们所是为何。”黑白脸老者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下这些人，内力较弱，除去其中一女子面容貌美，还有一人浑身包裹白布之外，便无任何奇特的地方。
夏侯冉端坐在上方的座椅之上，摩挲着手边的把手，低声道，“传闻前段时间，有人潜入中央宫盗窃了一位妃子的珍宝，随后便开始四处搜寻，而中央宫的四地联络署也一直派人督查此事。”
“难不成那些贼人与中央宫的事情有瓜葛？”黑白脸老者觉着自己琢磨出了一些味道。
“不知！”夏侯冉摇了摇头，随后冷笑道，“嫔妃丢失珍宝？只怕中央宫此事不像我们想的如此简单。”
“那秋风道长那边该如何交代…他如今可是…”黑白老者想起先前重伤归来的连青门掌门，浑身凄惨无比，可见那人实力强劲。
“他若醒来，本城主自然会给他一个交代，反倒是……能把秋风伤成如此地步之人，在我青州境逍遥放肆，本城主倒是有些兴趣跟他会会。”夏侯冉心底泛起一丝兴趣，重伤秋风的方式与先前虐杀其他逍遥境之人与之不同，但他有种直觉，此人必定与先前四处隐觅的杀人狂魔有关。
……
此时的凡正白还不知被镇魂境强者所盯上，全身经脉被丹药重塑之后，活力满满，他甚至感觉还有许多药力只是残留在体内，还未完全消化。
“青州城……”
凡正白蹲守在城门外十数里之外，心里盘算着该如何救出柳绛等人之时，耳边传来一阵诵经声。
“南无阿弥陀佛……”
凡正白回神望去，只见一名过客杵着拐杖，一边走着，一边低头诵经，头顶半截布衣露出一小截锃亮的光头。
“是你？”凡正白凝声道，他认出来是最初在那间茶栈的过客，随后他留意到了头顶上的痕迹，想起了娄克守曾说过恶墟的一些事迹，传闻未央王朝之外，亦有庞大的国度，未央之西便是传说中的人人皆可自渡的佛国，而此人多半就是来自佛国的僧人。
“阿弥陀佛……施主有事？”僧人停驻下自己的脚步，抬头问道。
“你不是前些天便在青州城外，怎么没进城去。”凡正白有些疑惑，毕竟那间茶栈离青州城不远，若要进城，很快便能进去，怎么会在城外逗留如此之久。
“前些日子青州城内传出杀人狂魔的消息，贫僧不才，便是在搜寻那魔人的踪迹。”僧人面带笑意，也不掩饰。
凡正白闻言心中一动，他知道那狂魔便是铁公子，随后随口问道，“哦？可有线索。”
谁知那僧人闻言却是止住不语，面带笑意地看着凡正白。
凡正白看着那眼神，瞬间想通，从腰间掏出一些螺纹币便递了过去，随后看着那锃亮的光头，笑骂道，“传闻佛国之人苦其心志，饿其体肤，怎么到你这便是要收纳好处。”
“施主此言差矣，修炼一途长道漫漫，人活着才可修炼，再说贫僧既不杀生，也不抢财，只是索要一些可在人间行走的凡间财物，并不过分吧。”那僧人念了一句佛号便开口解释道。
“活着才能修行，倒也实在。”凡正白对此不可置否，只是追问道，“那魔人的线索……”其实他通过凌霄残碑的感应隐隐约约察觉得大致方向，但方向所向，依旧宽阔无比，这般寻找可是要寻找到猴年马月，如今能有一些有用的消息，自然是要寻根问底。
那僧侣似乎看出了凡正白的着急，也不打算遮掩了，直言道，“那魔人前些日子在逃离青州城后，便是一路北上。”
“此魔人神通广大，并且心思缜密，在青州城附近兜绕了数次才打算北上，若非我佛国法门高深，也定是被他逃脱。”
“所以那魔人了北上洪州……”
僧侣说出了铁公子的去处，凡正白闻言，青州之北与三个大州相邻，若是确定其中一个大州，事情便好办多了。
凡正白正欲答谢此僧侣之时，突然似笑非笑地说道，“佛国之人什么时候喜欢多管闲事。”
凡正白想起此人在茶栈时的谈话便对此事多为关心，如今能为铁公子的踪迹如此费心费力地追踪，若是毫无目的，他是万分不会相信。
“普度众生，降妖除魔便是我佛国弟子的责任……”那僧侣依旧是面带笑意地看着凡正白。
凡正白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无多言，转身便离开。
待凡正白走远之后，那僧侣叹了口气，“异族出世，恶墟内又有谁能置身事外呢。”
…………
虽说有了铁公子的消息，但眼下之急，则是要到青州城内营救柳绛等人。
凡正白看了看自己的黝黑的皮肤，便到城外附近的一家农户，留下了一些螺纹币后，便穿上一身农夫服饰。
如此而来，凡正白便十分顺利地潜入青州城内。
但中央宫来人之事十分隐秘，带走柳绛之事更是鲜有人知，凡正白混迹在一群农户之内，在街边的叉巷内喝着粗茶，想要打探消息。
但所知之事皆是一些街长里短，听得凡正白心里苦闷不已，还正愁如何打探消息之时，身旁的一群农户们突然起身，皆是对着一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点头哈腰。
凡正白还正疑惑，很快就有人献媚道，“燕管家，可有差事吩咐咱们，若无差事，咱们的菜，府里可吃得习惯。”
满脸尊容，被人尊称燕管家的年轻男子眼底带着轻蔑，有些不耐地回道，“还凑合着吧。”
“凑合就行，凑合就行……”比眼前之人年长许多的农伯们也不在意这些，随后问道，“那燕管家现在是要……”
“城主府偏角的一间偏房坏了，现在想找一些人去重新搭建一间。”
凡正白闻言心中一动，难道是先前与铁公子交手所毁坏的那间房子？
“你们这……可有能搭建房子的？”燕管家瞥了一眼众多农户，出声询问道。
“有……”有人喊道。
“燕管家，咱也能……”
“燕管家，还有俺们啊……”
凡正白眼见竟有如此多人要争抢这搭建偏房的活，情急之下，内力隐隐加持，吼了一声，“还有我！”
一声之下，竟是平息所有声音，随后那燕管家微微蹙眉，言语带着一丝不喜，问道，“你是新来的？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
凡正白一时语塞，但周遭的农伯们不想失去此次搭建偏房的机会，竟是出口相助道，“燕管家息怒，这是我远房侄子，现在来投奔咱们干活，我见他一年轻小伙，年轻力壮，便想带他来找找机会。”
凡正白心领神会，立刻应和道，“燕管家息怒，俺们年轻人，有把子力气，干活绝对爽快。”说完还不忘举起自己的胳膊显露显露。
燕管家微微凝视凡正白少许，随后说道，“那你来吧……”
凡正白连忙低头称谢。
“还有你…还有你…你也是……”
燕管家接连点出七八号人之后便领着这些人走出叉巷，走向城主府。
第八十九章 混迹城主府
有着燕管家这个身份领着，凡正白没有半点阻碍地步入城主府。
来到城主府的一处偏门，燕管家就领着他召集而来的七八名匠人走入。
“小燕子回来了？”一声爽朗的笑声猛然从众人的头上冒出。
凡正白闻声，心中一凛，“奈何境……”连忙压低身子，掩饰住自己的身形。
原本在众人面前的燕管家嘴角抽抽，还是低下头恭敬道，“见过薛大管家……”
匠人们见在众人威风凛凛的燕管家都如此恭敬，亦是半跪而下，凡正白压低了自己的头颅，躲藏在众人之后跟着半跪而下。
“哈哈哈哈哈……”一名腰圆膀粗、衣荣华贵的壮汉径直走了过来。
“小燕子干得不错！”随后重重地在燕管家的肩膀拍了拍，朝众人说道，“你们待会就跟着我走……”随后话音一顿，带着一丝狞笑转过头来，“小燕子，你有什么意见吗？”
燕管家微微低着头，压低住他的眼神，沉默片刻后便说，“是，薛大管家。”
“哈哈哈哈……”薛大管家转身便朝城主府内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便试探着跟着薛大管家走去，眼见以往威风凛凛的燕管家没任何反应，于是众人压低了身子，默不作声地越过燕管家，径直地跟着薛大管家而去。
凡正白亦是跟着众人，经过燕管家身旁之时，只见他垂下头颅，身子却是不断战栗，像是无尽的委屈被压制而无法释放。
凡正白没有多言，只是在走远之时，微微回过头来望了一眼，此刻佝偻着身体的燕管家，却是如同在不断嘶吼、攀爬而出的恶灵。
“薛任！欺侮我多年，终有一日，将汝头颅踩在脚下……”
“我发誓……我发誓……”
…………
凡正白没有将心思放在城主府内的明争暗斗，此行的目的便是打探出柳绛等人的消息，同时伺机救出他们。
七转八折过后，却是并没有经过城主府的中心区域，薛大管家带着他们走着外围的道路，带到先前被破坏的偏房之处。
十数名家丁围住那处偏房，以那处破碎的残垣断壁为中心，四周散落着战斗过的痕迹。
众人到那处偏房跟前，薛大管家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地指着那偏房，淡漠地说道，“那间房子，三日之内，建成完善了，有赏，若是完不成……”薛大管家没有说下去，但眼神之中的寒意已经让众人没有多余的心思。
“材料便在哪里……”薛大管家指着另一边的木材，话音一落，便挥手让众人行动起来。
凡正白没有着急，混在其中，虽然他不会建房子，但这身内力，当个搬运工混在其中也是简简单单的。
“三日期限……”凡正白默默念着这个时间，他知道，必须要在这三天时间内打探出柳绛等人下落。
便是在众人热火朝天，干得起劲之时，一名黑白脸老者突然领着众多家丁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匠人们面前已经是权势滔天的薛大管家便似遇了主的狗，连忙半跪而下，朝着黑白脸老者恭声道，“聂真人！”
薛大管家不敢不敬，眼前黑白脸老者本身便是镇魂境强者，乃是青州之内屈指可数的强者，另外更是夏侯城主的心腹，如今已是在青州之内，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存在。
聂真人没有理会底下人的恭敬，他前来此处则是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查到逃脱的两人踪迹。
“究竟有什么原因，能让中央宫不远万里前来要人……”聂真人没有想明白，但很早之前就有踪迹显示，当日在城主府交手的共有两人，其中一人秋风道长追了过去，却是重伤而归，至于另外一人，了无踪迹，只知一路往北。
“真是奇了怪哉，道哉兄一路北上追去那人，如今这些时日过去，却是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毕竟先前已然探查过，交手的两人是流露出的内力波动便是镇魂的实力，为了青州的颜面，便索性派出两名镇魂境前去追杀。
“两名陌生的镇魂境潜藏入了城主府，甚至交手重伤，至于其他帮凶还被中央宫的人所带走了。”聂真人觉着缺少了一些细节，那便是他们所争为何，而此地究竟藏着什么，也能得到中央宫的重视，毕竟一连串的事情发生，直至中央宫插手，很难不将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
便是聂真人在现场默默思考着，凡正白却是大气不敢喘，他从那人身上感受到深深的威压，“逍遥以上……镇魂境吗？”他从黑白老者身上感受到威压比先前的铁公子，甚至是守尸人王牢更强一些。
但凡正白心底却是微微欣喜，如此人物，必然会有柳绛等人的消息。
“眼下便是如何能从他身上打探出消息了。”凡正白虽微微低着头，眼神却是一直目光炯炯地跟在黑白老者身上。
“哦？”聂真人的神魂虽不及秋风道长等人，但依旧是青州数一数二的人，要不然当初器灵神识搜寻之时，如何能发现被人窥视。
聂真人很快就发现一个黝黑的瘦子混迹在众人偷偷地探视着他，众多匠人皆是低伏在地上，只有他在暗中窥视。
“哼！”聂真人心头正烦躁，随手便是一击打向那暗中窥视的黝黑瘦子。
“不好……”凡正白反应不谓不快，正欲还手之时，猛然反应过来，若是还手便会暴露出自己的实力，电光火石之间，凡正白只得按捺住出手的欲望，架起双手护住自己的胸前。
“啊……”凡正白惨叫一声，从众人之中倒飞而去，虽说只是随手一击，但毕竟乃是镇魂境强者，凡正白只觉双手欲裂，喉咙间涌出一口温热。
“哦？”聂真人第二次惊叹了，若是普通人，随手一击便将此人击毙，但此人却像是只受了轻伤一般。
“小贼，隐藏实力潜入城主府，其心可诛！”说罢，竟亲自出手，飞身而出，径直朝那黝黑瘦子出手。
众人还在一脸茫然之时，薛大管家更是觉得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不知所谓。
“该死，真倒霉！”凡正白暗骂一声，只得激起内力护住自己，但依旧隐藏实力，眼下紧急的关头，凡正白还在赌，他在赌眼前的聂真人不会真正地痛杀杀手，另外他还有手段未出，有把握逃离此地。
聂真人在空中击出一掌，宽大的衣袍只内却是幻化出数掌一同打向凡正白。
“啊！！！”凡正白怒吼着，以手代剑，一点雨山前。
数个拳掌之间出现一抹亮光。
“噗嗤！！！”凡正白从地上跌落，口吐鲜血，正欲挣扎起身。
“好精妙的剑法……”聂真人眼露精芒，当他发现眼前此人似是有内力之后，反倒收起了手，想要试探出此人的出处。
“剑宗之人？”聂真人看那黝黑瘦子想要挣扎起身，随后下令，“此人已受重伤，将此人快快拿下！”
此时的薛大管家才反应过来，连忙带上家丁团团围住凡正白。
“咳咳咳……”凡正白咳着鲜血，却是挣扎着半起身，朝黑白老者方向拱拳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哦？我为何要饶你一命。”聂真人语气冷漠，“汝隐藏实力，一身逾身境的实力，在外已然是响当当的人物，却是潜藏于此，其心可诛。”
“大人听我一言。”凡正白心头急转，“在下只是一介散修，在外一路潜修，先前不过奈何境，却是被仇家追杀，意外跌落悬崖，情急之下误食一株野草，才意外破境。”
“在下最后为逃脱仇家追捕，才情急之下混进城主府，望大人明查。”
“哼，巧舌如簧……拿下！”聂真人并没有完全相信凡正白的言语。
“大人！！！大人！！！”
“大人……请您想一想，在下实力低微，即便潜入城主府，又能探查到什么呢，有您这样的镇魂境强者坐镇，这不是打草惊蛇，白白送死吗？”
凡正白头冒冷汗，已然打定主意，若是眼前的黑白老者依旧想要置他于死地，他便会拼死逃离。
聂真人闻言眼神一凛，如今多事之秋，贸然派出这样的人潜入城主府，实属是太过冒失，但他依旧不会完全相信此人的话语。
“先拿入大牢！”
“该死！拼了！”凡正白暗骂，他可不会将命运交给他人，若是入了牢狱，何时才能寻得机会逃脱。
第九十章 得来全部费工夫
薛大管家挺着浑身蛮练的横肉，带着手舞刀剑的家丁，径直地冲向满嘴鲜血的年轻人。
凡正白深知此时不是纠缠的时候，随手抄起身旁的一根木棍，横扫在四周如同出海的虬龙。
“横扫八荒！！！”一记横击，加之已入逾身境，围攻而来，最多不过奈何后期的薛大管家自然抵挡不住，只得暂避锋芒。
但只是这一片刻，拖住了凡正白脱身的最好时机，聂真人竟又是要亲自动手。
只见聂真人的身影骤然消失在空中，只留空空作响的宽大猎袍声。
但下一刻，凡正白寒毛炸起，心底冒出一股寒意，立刻朝空中举棍，“一点雨山前！”
但普通的木棍终究不是神兵利器，木棍瞬间炸裂开来，只见聂真人宽大的衣袍不断旋转，径直朝凡正白罩去。
先前器灵所传的纵云诀虽无灵力所用，但肢体的记忆还在，凡正白下意识便做出纵云诀的步伐，加之雕族意境，一瞬间，竟是逃脱了聂真人的禁锢。
“咦，好精妙的身法……”聂真人心底更为疑惑了，不俗的剑意，如此精妙的身法，若是散修，也必有大机遇。
“看来你身上有大秘密！”聂真人眼神微冷，出手更为凌厉。
“呼呼呼……”凡正白不敢停歇，但纵云诀毕竟乃是需要灵力所用，即便有着雕族意境的加持，实力的鸿沟让凡正白很快就出现在聂真人的眼中。
“你逃不了……”聂真人出手更为凌厉，但却不狠辣，他还想留着眼前之人的性命去拷问。
凡正白不断奔跑，但每每靠近城主府的外围都被聂真人的袭击所逼回，迫不得已，竟是一路朝城主府的中心跑去。
“哼，自找死路……”聂真人见此，反倒像猫抓老鼠般缓缓戏弄凡正白。
凡正白眼里逐渐映出一座更为高大的建筑，他已然深知，此时已经开始深入城主府，更令人绝望的是，他在眼前的高大建筑之中感受到一股更为强大的威压。
“那屁娘养的，再逼我，我便与他同归于尽……”凡正白舔舐着嘴角的鲜血，若是逃无可逃，那便试一试那百剑诀的威力。
“就是不知以我的神魂强度，能不能拼掉一个镇魂境……”凡正白有些估摸不准，但他有种直觉，即便不死，那也是能搏得一丝眼前黑白老者无法出手的机会。
便是在凡正白无力逃脱之时，已然准备回头与聂真人比拼神魂强度之时，一声威严的声音从城主府深处传出。
“速来！”
聂真人闻言，朝凡正白冷哼一声，随即一击将凡正白打翻在地之后便恭声道，“是，城主！”
随后便不顾凡正白的死活，转瞬即逝。
在聂真人的眼里，一个半死不活的逾身境此刻已然油尽灯枯，之后便交给赶来的家丁便可，而他所隐藏的秘密日后自然可以慢慢拷问，任他天大的本事，也逃脱不了城主府。
但凡正白并非普通的逾身境之人，寻常的逾身境失去一身内力以及身受重伤，自然是如同待宰的羔羊。
除去内力，凡正白还可利用神魂进行攻击。
眼见聂真人离去，凡正白不由地欣喜，但他依旧表露出濒危的姿态，依旧是表露出不断求生的神情。
“呵呵呵……”薛大管家噙着冷笑，带着数十名家丁团团围住在地上蜷缩的凡正白。
“你小子，藏得挺深……”薛大管家眼里闪过一丝狠辣。
“逾身境是吧……”
“潜伏得深是吧……”
“会演戏是吧……”
一言一句加一拳一脚，薛大管家拳脚相加，恨不得将全身力气洒在凡正白身上。
“任你手段如何了得，进了城主府，就得给我盘着……”说完，内力灌涌护在脚上，用力踹了出去。
凡正白闷哼几声，余光瞟向四处，见四周聂真人的踪迹已然不在，多半城主唤他过去短时间内也不会回来，随后目露寒意地看着薛大管家。
“跳梁小丑……”
“你说什么？”薛大管家脸上横肉抖擞。
“百……”
“剑……”
“诀……”
凡正白有样学样，学着器灵的方法，将神魂用百剑诀的方式释放出来。
薛大管家霎时感觉自己的脑海如同千万根锐利的尖刺刺破自己，头痛欲裂，竟双手捂头，半跪倒地，其余家丁更是毫不费力，全部瘫倒在地嚎叫。
“呵……”凡正白没想到第一次使用神魂实质化地攻击，竟是如此费神，神魂消耗过大，无尽的疲惫袭来，像是即将要昏睡过去一般。
凡正白强打着精神，朝自己的舌尖狠狠地咬上一口，让自己强行清醒一番，便踉跄着朝城主府外围奔去。
先前从哪里逃跑便从哪里回去，一路过来，沿途必然会缺少守卫。
很快便回到那处偏房的位置，但就在即将靠近城主府外墙之时，眼前突然冒出一名二十出头，身形消瘦之人的身影。
“是你？”凡正白有些诧异，竟是先前的燕管家。
只是此时的燕管家双手环抱，半倚着墙，淡漠地说道，“我早已发现你并不简单。”
“虽说身材黝黑瘦长，却是皮肤光滑细嫩，完全不像是长期劳作的人。”
“此外，那些人即便为你做证，但你们彼此之间的疏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但我依旧将你带了进来，因为我觉得心怀异心的人，是没有人能从城主府活着走出去的。”
凡正白眼神微冷，盯住了他一直没有露出的双手，寒声道，“所以你要阻我？”
“呵呵……”燕管家流露出一个自嘲的眼神，“事实证明，永远不要相信所谓的强大，只有自己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燕管家微微侧着头看向凡正白，看着他嘴角尽是鲜血，眼神透露出无尽的疲惫，笑道，“以我的实力，即便是现在的你，依旧是随手便杀掉我吧。”
凡正白没有回话，反而是慢慢靠近他。
“在我强大之前，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小命随意丢掉。”
凡正白径直从他身旁走过，燕管家低声说道，“我在后面看见了，我反而要谢你将那愚蠢之人狠狠地揍了一顿。”
凡正白没有理会这个精神似乎有些恍惚的年轻人，踉踉跄跄地加快自己的步伐。
眼见凡正白没有理会自己，燕管家转过头，低声道，“你费劲心思潜入城主府，难道便想毫无收获地离开吗？”
凡正白没有停下自己的步伐。
燕管家见此，心底有些焦急，立刻说道，“我可以将我的消息告知予你，但你必须还我一个承诺。”
凡正白没有时间耽误在这个底层小管家身上，以自己的神魂强度，还做不到将这么多人重伤的地步，只可让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所以他必须抓紧时间逃离此地。
“你再迈出一步，我便能将周围的人全部唤来此处。”燕管家恨声道。
凡正白冷眼转过头来，“那看是你喊得快，还是我将你杀得快。”
“那你要试一试吗？”
“不如我们各退一步，我可以将我所知道的告知给你，但你必须给我一个承诺。”燕管家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我要的，你不一定能知道。”凡正白不相信一个底层小管家能知道些什么，要不然何必费劲心思要潜入此地呢。
“愿闻其详！”燕管家也不恼怒，只是微笑地回道。
凡正白静静地看着他，“城主府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城主府内也不一定忠于城主，我只忠于我自己，他日，彼可取而代也。”燕管家也是第一次流露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凡正白闻言，心中一惊，深深地看向眼前的此人，他倒不曾想到眼前的年轻人竟有如此野心。
“前些日子，城主府关押了一批与杀人狂魔有关的人，我想知道他们的情况。”凡正白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燕管家闻言，微微蹙起了眉头，他确实见过曾经有一批人被关押入了地牢，但以他的身份确实不能接触那个地方。
思考数息之间，燕管家直言道，“我确实知道曾经有这么一批人被关入地牢，但他们现在的情况，我也确实无法知晓。”
但燕管家没有给凡正白转身的机会，反而继续说道，“我可以在城主府里帮你打探他们的消息，相信我，给我一些时间。”随后静静地看着凡正白，等待他的答复。
凡正白思考片刻，“好！”随后从怀里掏出一颗漆黑的物体，猛然弹射入了燕管家口中，随后手掌抓住他的下巴，一把将那颗物体让他吞服入内。
“你……你……你让我吃了什么？”燕管家疯狂用手抠自己的喉咙。
“三日，我只给你三日时限，三日之后，在先前的地方相见。”
“若是有其他人或者拿不到我想要的情报，三日之后，任何人都救不了你。”
说完这句话，凡正白便立刻转身离开此地。
“咳咳咳……真他娘的小心……”燕管家见没有了凡正白的踪迹，忍不住骂了一句，“看来还真得卖命为他做事才行。”
随后猛然听到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便从自己手腕掏出一把利刃朝自己的腹部狠狠扎了一刀，疼痛让他立即蜷缩在地上。
不远处，薛大管家扶着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一路小跑而来，看见倒地的燕管家，想到便是此人将潜伏者引入城主府，便狠狠地朝他踢了一脚。
“啊……”被踹翻过来的燕管家露出了腹部的血迹。
薛大管家见到，突然怔了一下，随后暗骂一声晦气，随后继续城主府外追去。
“咳咳咳……”看见远去的薛大管家，燕管家眼里露出一丝怨毒，随后抹了把腹部的血迹，扯下布条将伤口包扎好。
腹部的伤口流血虽多，但都避开了重要部位，简单包扎之后，燕管家便挣扎着起身，随后怔怔地笑起来。
“能在青州城数一数二的强者中活下了的人，又岂是凡人。”
“薛任，让这等人物逃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日，你必死在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