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伊人机敏得脱险
李伏在茶楼上看见了一个和尚走出了知府衙门,虽然他不见和尚的脸,但从身形判断,那应该就是戒持。
想起和这和尚种种过节,李伏恨的咬牙切齿,若是有白冉那身手,他会立刻从二楼跳下来,可惜他没那本事,只能顺着楼梯往下冲,等冲到了一楼,却被门前的伙计拦住了:“客官,你还没结账呢!”
李伏拿出一吊钱,放在柜台上,道:“不用找了。”
小二道:“什么不用找了?这点钱不够!”
李伏一怔,一壶茶,几盘茶点,也就几十文钱的东西,现在给了他一吊钱,他居然说不够,这是什么道理?
李伏没心思和他理论,可这伙计却不依不饶,冬青急了,上前推了伙计一把,怒道:“你想要多少?你们是开茶馆还是出来劫道的?”
伙计道:“小丫头,嘴巴干净些,我们这的茶一百两一壶,茶点就算送你了。”
“一百两?”冬青怒道,“你这破茶楼都值不了一百两,你是失心疯了吧!”
李伏慨叹一声,心道:知府门前竟然开着黑店,足见这雨陵城已经败坏到了什么地步。
他不想和这伙计纠缠,且点了一下手指,想做个法术吓吓他。可手指一连点了几次,法术却没有施展出来。
李伏一怔,用右手掐了个诀,按理说这样的小法术不用掐诀,可今天却是撞邪了,掐过诀,默念过咒语,法术还是不灵验。
看着冬青和伙计越吵越凶,李伏冒汗了,赶紧又掏出一吊钱,对伙计道:“你拿去吧,我不和你计较就是了。”
伙计道:“时才我说了,茶水一百两一壶,你是没听见还是装糊涂?”
李伏道:“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这怎么能算欺人?”柜台后面传出一个声音,“这茶水里面加着佛光,就算万两黄金都难买来一杯。”
一听这声音,李伏浑身一抖,但见戒持从柜台后面站了起来。
“李施主,你好胆色,贫僧没去南山找你,你竟然把自己送到了贫僧眼前?”
说李伏没心机,真是一点都不冤枉他,为了复仇,他也做了准备,找了七八种法术,都是专门对付禅门术士的。
可他却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他没选对动手的地方。
吕知府知道白冉那一家子人都会法术,他能不做防备么?
李伏想在吕知府的门前动手,明摆着是自投罗网。
再说这间茶楼,一般人家能在知府衙门附近做买卖么?
这一条街上的大小商铺都是吕知府的亲友,你跑到这来埋伏戒持,明摆着是羊入虎口。
却问这店家怎么知道李伏的身份不寻常?
是因为李伏的衣着实在太朴素了。
不是什么人都能到知府门前去喝茶,来这喝茶的人要么求官,要么求财,除了达官就是显贵,这的茶水不便宜,虽说没到了一百两一壶的份上,可一吊钱还真就不够,一个寻常老百姓,生着一脸大疮,带着个半大的丫头,跑到这里喝什么茶?
店家早就发现李伏不对劲,回头告诉了吕知府,吕知府派戒持和尚过来捉拿李伏,戒持和尚知道李伏本领高强,便在茶水里做了些手脚,让李伏在两个时辰之内用不出法术,确系李伏把茶喝了,又找了一个形貌和自己的相仿的人,引李伏下楼。
楼下坐着十几人,看着都是喝茶的客人,其实是知府衙门的差人,
这十几个差人各自亮出了兵刃,李伏当场就傻了。
对这些差人来说,对付一个没有法术的李伏实在不费吹灰之力。
至于冬青,这个半大的丫头更不用放在眼里。可等众人刚要上前,却听冬青喊道:“四方诸天听我言,八面真神来相见,铲除奸佞助我力,替天行道显威严!”
一看她手里掐诀,口中念咒,戒持和尚吓得后退了几步。
见戒持和尚吓得后退,一楼的差人也全都后退了几步。
冬青念的这段咒语,戒持从没听过,也不知道她要使用什么样的法术。
不光戒持没有听过,就连李伏都没听过,因为这段咒语是冬青瞎编的。
她也喝了茶水,她也用不出来法术,她见白冉出去做生意的时候,总喜欢念那么两句咒语。冬青记下了一字半句,东拼西凑,凑出了这么一小段。
这一段咒语还真是管用,戒持不敢乱动,身边的伙计吓得两腿发软,对戒持道:“大师,这是怎么回事?不说他们不会这妖法了么?”
戒持问道:“她喝茶了么?”
伙计道:“当是……喝了吧……”
话没说完,冬青上前夺下了伙计的茶壶,将那滚烫的开水浇到了戒持头上,戒持惨叫一声,倒地不起。冬青拉起李伏,夺门而逃。
等到了街上,没跑两步,前边突然跳出来一群和尚,这也是戒持布置好的埋伏。这才是做事的样子,这才叫成事的手段,为了保证万无一失,戒持两边路口都埋伏了人手,保证李伏插翅难飞。
可他还是忽略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冬青。
他把所有心思都用在了李伏身上,却没想到在生死关头,这丫头比李伏中用的多。
但见那群和尚冲了上来,冬青走上前去,大喝一声道:“你们师父已经死了!都想跟着他一起上西天么?”
这一句话还真把和尚们吓住了,只这一愣神的功夫,冬青从怀里拿出了一把石灰粉,趁着顺风,洒在了和尚们的脸上。
和尚们捂着眼睛痛呼不止,冬青扯着李伏继续逃命。这些江湖手段都是跟白冉学的,到了紧要关头还真就派上了用场。
冬青拉着李伏一连跑过两条街,身后追兵渐渐远了,李伏对冬青道:“赶紧出城,找个地方先把这妖僧的毒给解了。”
冬青喘息道:“不,不,不能出城?”
李伏道:“为何不能出城?”
冬青道:“那吕知府知道你来了,肯定得叫人守住城门,我们去了就是送死。”
李伏一脸焦躁道:“这可怎么是好!要不去天桥底下找那叫花子吧!”
冬青看了看四周,摇头道:“这离天桥太远了,只怕咱们半路就得被他们捉住。”
李伏看了看四周,一拍额头道:“走!先去鸾香院,在那里暂避片刻。”
第十八章 追兵至生死难断
冬青跟着李伏来到了鸾香院,一路之上不时见到官差出没,都被冬青巧妙的躲开了。
论起逃跑的本事,李伏可比冬青差得远。当年在赵举人家里做奴婢的时候,冬青逃跑过许多次,虽说每次都没逃掉,被捉回来还要挨一顿毒打,可这逃命的经验可是积攒了不少。
等到了鸾香院,已经将近黄昏,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一个满脸大疮的汉子领着一个姑娘走进了门前,大茶壶瞟了一眼,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这场面虽不常有,但也不是没见过,大茶壶对李伏道:“你是来送雏儿的吧。”
送雏儿是风月场的行话,李伏听不懂,冬青就更听不懂了,看着两人一脸雾水,大茶壶皱眉道:“第一回来么?”
李伏认得这大茶壶,他刚想说出自己的身份,却被冬青拦住了。
吕知府在城里贴出了告示,抓住一个白氏余党赏银一百两,鸾香院门前都是人,这要是走漏了消息可就要了命了。
冬青上前应一声道:“大爷,我们是第一次来。”
大茶壶对着冬青打量了一番,笑道:“长得还不错,你可当真想好了?”
冬青道:“爷,俺们不懂规矩,劳烦您有话明说。”
说话间,有几个客人聚了上来,在一旁指指点点,品头论足。
大茶壶道:“这还用明说么?他不是来卖闺女的么?”
大茶壶指了指李伏,李伏一愣,转而怒道:“你说甚来?”
“哎呦,脾气还不小,”大茶壶道,“要是真知道要脸,你别把闺女送来呀!”
李伏皱眉道:“你不认得我么?”
大茶壶冷笑道:“我认得你作甚?”
冬青拦住李伏,转身对大茶壶道:“俺们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劳烦大爷开开恩,赏我爹一口饭吃。”
冬青曾被卖给赵举人当奴婢,她明白这个时候该说什么,大茶壶一摆手道:“别在这挡路,找我们二娘商量价钱去吧。”
大茶壶带着李伏和冬青去了后园,敲了敲烟翠的房门,道:“二娘,有人送雏儿来了?”
烟翠在里边应一声道:“什么成色?”
茶壶道:“算是上等。”
烟翠道:“你先找个地方安置着。”
茶壶道:“您看给个什么价钱?”
烟翠道:“完身的给五十两银子,破了身的二十两,你可看仔细了。”
茶壶回身对二人道:“走吧,跟我验验去吧。”
冬青红着脸道:“验,验什么?”
茶壶道:“没听二娘说么?验验你是不是完身!”
冬青道:“那,那要怎么验?”
茶壶不耐烦道:“还能怎么验?脱了裤子验呗!”
李伏闻言勃然大怒,上前扯住大茶壶道:“贼丕,你想做甚?”
大茶壶也恼了:“老东西,你敢在这撒野,讨死么?”
趁着两人争执的时候,冬青大喊一声道:“二娘,我们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您再多赏两个吧。”
烟翠在南山上住过几天,冬青这么一喊,她在屋里听出了烟翠的声音。大茶壶更是恼怒,扯住冬青骂道:“不要脸的贱蹄子,懂不懂规矩?这里轮的上你说话么?”
说完,他抡起巴掌就要打,李伏挥拳上去和大茶壶撕扯,大茶壶正想叫人,忽见烟翠走了出来,喝一声道:“住手!”
大茶壶赶紧停了手,李伏怒气冲冲站在了一旁。
烟翠见了冬青,刚要开口,却见冬青使了个眼色,对烟翠道:“二娘,您开开恩,多赏几个钱吧,我给您磕头了。”
烟翠是个聪明人,看着冬青的眼色,赶紧应一句道:“免了吧,你还别说,这妮子长得是水灵,进屋吧,让我好好看看。”
大茶壶笑道:“这事还用您操心么?我来就成了。”
烟翠道:“行了!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就想趁机占便宜,赶紧滚去前边迎客去吧!”
大茶壶悻悻的走了,烟翠赶紧把李伏和冬青带进了屋里。等关紧了房门,烟翠对冬青道:“丫头,你怎么跑这来了?”
冬青哭道:“翠儿姐,俺们遭难了,是被官差追到这的。”
烟翠给冬青擦了擦眼泪,叹道:“莫说了,姐姐都知道了。”她看了看李伏,低声问道:“这位是……”
李伏抹掉了一脸面皮,烟翠一脸惊讶道:“我的天,这还真是认不出来,快坐下喝杯茶。”
烟翠给二人倒了茶水,先问一句道:“白先生当真……被那姓吕的给害了么?”
冬青看了看李伏,李伏叹一声道:“实不相瞒,白兄还活着。”
烟翠闻言落泪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你们怎么跑到城里来了?”
李伏不知该从何说起,冬青道:“姐姐,我们已经没米下锅了。”
烟翠道:“这好说,我一会给你们包些银子去。”
冬青道:“姐姐,俺们不缺银子,今天就是来买米的,可没想到刚一进城就被官差给盯上了。”
烟翠道:“这事怪我,应该事先给你们送个信去,以后你们可千万不能进城了,那狗日的吕知府说你们是妖人,正悬赏缉拿你们呢,你们要是再缺了吃穿,且到城外村里买些吧。”
李伏点头道:“是啊,再也不敢来这城里了。”
烟翠道:“你们先在我这躲上几天,等风声稍微过去些,我想办法送你们出城。”
李伏道:“不用几天,让我休养片刻便好,我中了戒持和尚的毒,眼下使不出法术来。”
正说话间,却听院子里一通吵闹,烟翠一惊,告诉李伏和冬青待在里屋不要作声,独自一人来到门外,问道:“瞎嚷嚷什么呢?”
大茶壶一脸慌乱道:“二娘,出事了,一群和尚跑到咱们门前捣乱!”
烟翠皱眉道:“和尚来这里作甚?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大茶壶道:“这不是普通的和尚,是吕知府身边的那几个高僧!”
烟翠闻言,心惊胆战,告诉大茶壶:“你先支应一会,我马上就来。”
等回到里屋,烟翠对李伏道:“不好了,吕知府派人追来了。”
李伏闻言,站起身来道:“我们这就走,绝不连累姑娘。”
第十九章 俏佳人舍死相争
白冉坐在藏经楼里,魂不守舍。手机端
一阵阵恶寒从脊背向翻涌,一颗颗冷汗顺着额头不断滴落。
他觉得要出事,要出大事。
他拿着追魂逐魄的卷书,盯着戒持的名字看了许久,只要他动一动指甲能要了戒持的命。
可白冉犹豫了许久,却始终没有下手。
“白兄,白大哥,哥哥……”胡贤一连呼唤了几声,白冉才回过神来,胡贤提醒一句道:“哥哥,还是慎重些,这卷书能对付戒持和尚,却对付不了吕知府。”
白冉叹一声道:“道理我都懂,可我怕李伏这次凶多吉少。”
胡贤道:“我料李兄只是绕了远路,去城外的村子里采买米粮去了,哥哥千万要沉住气,莫因一时鲁莽,以至前功尽弃。”
白冉点头道:“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胡贤道:“哥哥离入门只差一步,心定,心定,把心定下了,这境界也到了。”
白冉放下卷书,闭眼睛默默念道:“心定,心定,境界要到了……”
白冉的心定不下来,他能感应道,李伏已经到了命悬一线的境地。
听说戒持和尚追到了鸾香院,李伏带着冬青要走。这不是因为胆色,也不是因为义气,而是李伏做人的本分。
不是李伏不怕死,是他太了解戒持的手段。这和尚视人命如草芥,若是发起狠来,能让鸾香院血流成河。
鸾香院挡不住戒持,也护不住自己,与其让这群无辜之人跟着送死,还不如先走一步别连累旁人。
可他要走,烟翠却不肯。
“李公子,我们姐妹欠了你们几条性命,你说要走,却不是成心羞臊我们?我们院子里有个地窖,你和冬青先过去躲一躲。”
李伏摇头道:“戒持懂得寻人的法术,藏在地窖里也没什么用处,我从后门先走,他知道我离开了此地,也不会再为难你们了。”
冬青道:“那死和尚恁地狡诈,只怕后门已经被他堵死了。”
李伏道:“顾及不了那么许多,快些走吧!”
烟翠摇头道:“这可不行,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日后可有什么脸面再去见白哥哥。”
众人正在争执,却听烟云在外面喊一声道:“什么事吵吵嚷嚷,翠儿,你怎么不出去看看!”
烟翠喊一声道:“姐姐,你且进来说话!”
烟云走了进来,等见了李伏,事情的缘由已经猜出了七八分,她只问了李伏一句话:“白冉还活着么?”
李伏点了点头。
烟云对烟翠道:“翠儿,守住后园,不管出了什么事,一个人都不许放进来。”
烟翠道:“姐,你要作甚来?”
烟云道:“我去会会那死和尚,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敢在我门前撒野!”
李伏道:“姑娘,使不得!这和尚心狠手辣,可不能意气用事。”
烟云道:“若说法力道行,我一窍不通,若说心狠手辣,我也不输给他,算闹到知府衙门,最多再挨一顿板子,我不信他敢杀我不成!”
李伏道:“这事说不清楚,姑娘,你等莫再和他争执,我们走是了。”
李伏带着冬青要走,却听烟云道:“李公子,你若是觉得我们这群风尘女子污了你的名声,只管走是了,我们姐妹拼性命也要把那和尚缠住,绝不让他去追赶你。如果你看我们姐妹还算是个人,在这里安心等着,算他有本事拆了鸾香院,我也不让他踏进这个院门一步。”
这一番话满是血性,却让李伏不知该如何回应。
冬青道:“伏哥哥,咱们要是走了,姐姐们定要和那群和尚死缠,却不更加危险,你还是赶紧想个办法,把那老和尚的毒给逼出来吧。”
李伏点了点头,对烟云道:“姑娘万万小心。”
烟云没再多说,叫鸾香院的家丁全都守在后园门口,自己带着丫鬟来到了正厅。
正厅之,客人们胆战心惊聚在角落里,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和尚,拿着禅杖站在了大厅央。一个客人喊道:“诸位大师,让我走吧,我家里还有不少急事。”
和尚们没作声,那客人以为他们默许了,且悄悄往门口走去,刚走到一个和尚身边,那和尚抬手是一棍,将那客人打翻在地,回手对着脸又是一棍,将那客人打得鼻口窜血。
那和尚喝一声道:“哪个敢走,哪个是这般下场!”
一个客人喊道:“这也不关我们的事,你为难我们作甚?”
那和尚闻言怒道:“还敢多嘴多舌!”他举起禅杖又要打,烟云赶前来,喊一声:“住手!”和尚收了禅杖,神色狰狞的看着烟云。
烟云扶起了那位客人,吩咐丫鬟给他擦洗包扎。跟着来到戒持和尚面前,先是下打量一番,而后笑道:“诸位大师,不在庙里打坐参禅,却来我烟花之地消遣,莫非这是奉了佛祖的旨意么?”
一个和尚怒道:“泼贱!不要信口胡言!再敢出语亵渎,莫怪我手下无情!”
烟云道:“还说我亵渎了你们?你们是出家人,跑到我这里寻欢作乐,却把佛家弟子的脸面都丢尽了。”
和尚大怒,又要出手打人,戒持将他拦住,转脸对烟云道:“善哉善哉,贫僧无意搅扰施主,今来此地,确是为了寻人的。”
“寻人?”烟云冷笑道,“来我这里都是寻人的,不知大师看了哪位姑娘?”
戒持叹道:“施主又说笑了。”
烟云道:“这哪是说笑?来我鸾香院不为了找姑娘,却是为了什么?难道是我们这里出了女菩萨,诸位特地来参拜么?”
这话一出口,有几个客人忍不住笑了,和尚们面红耳赤甚是尴尬,烟云回过头对客人们道:“诸位客官且好好看看,我们哪个姑娘长得最像菩萨!”
戒持道:“善哉善哉,施主莫再戏谑贫僧。”
烟云道:“我哪敢戏谑大师,大师手下的高徒,一个个凶神恶煞,张口便骂抬手便打,那吃人的恶鬼还要凶狠。”
戒持道:“贫僧无意冒犯,也不想再和施主做口舌之争,妖人白冉已死,白氏余党藏匿在此地,他们都是十恶不赦的要犯,我想施主也不愿和他们扯瓜葛吧?”
烟云道:“你说我这里有妖人,我说你们都是妖僧!出家人到烟花之地撒野,你犯了多少戒律清规?真该让佛祖把你送进阿鼻地狱!”
戒持闻言怒道:“泼妇!我于你一忍再忍,休要得寸进尺!”
第二十章 恶僧人残狠行凶
戒持被烟云抢白了几句,受了众人嘲笑,不由得恼羞成怒,喝一声道:“泼妇!休要得寸进尺!”
烟云毫不示弱,凤眼一挑,剑眉一立,道:“你目无王法,行凶伤人,却还说我得寸进尺?”
戒持道:“等我找到了那妖人,届时看你怎说!”戒持回身对一群和尚道:“给我搜!”
“慢着!”烟云伸开双臂,拦住和尚们,道:“你当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想搜搜!”
戒持冷笑道:“我知道你在雨陵城有些根基,可今天我们是奉了吕知府的命令前来捉拿人犯,你若不想讨死,别在这里胡搅蛮缠!”
烟云怒道:“你说这里有妖人,却有什么证据?空口无凭想行凶作乱,你当雨陵城里没有王法么?还说奉了吕知府的命令,真是不知羞耻!吕知府怎会让你们一群和尚到鸾香院来撒野!传将出去岂不成了天下笑谈?我看你们是太久没沾荤腥了,想来这里偷看两眼解解馋,想看在这里看!我让姑娘们脱了给你们看!”
烟云越骂越狠,门外看热闹的人也越聚越多,戒持对身边的和尚使了个眼色,那和尚拿起禅杖,一棍打在了烟云的肚子。
烟云痛呼一声,捂着肚子倒在了地,只觉胸口热流涌,咽喉一阵腥咸,差点没吐出血来。戒持一挥手道:“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许放走,前院后园都给我仔细的搜!”
和尚们冲楼梯要去搜,姑娘和丫鬟们冲前去,与和尚们厮打了起来,但凡要一点脸面的人,都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女子下毒手。可这群和尚不光心狠而且皮厚,拿起禅杖只管往要害处打。姑娘们哪能扛得住,只被打得声声惨叫,满地跌爬。
一个和尚奔着后园冲了过去,烟云前死死抱住了他的腿。
那和尚回过头,举起禅杖要打,却被几个人抓住了他的手腕。
这几个人是鸾香院的常客,他们是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可他们也是人,有着人的骨头和血性。
这是大明朝,这是雨陵城,这是流人物的风月之所。
一个书生喊一声道:“妖僧!你们太猖狂了!”
这一声喊过,一楼的客人全都冲了来,拿起桌子的杯盘碟盏同和尚们乱战在一处。
和尚们不怕乱战,以他们的身手对付这群客人不费吹之力。可戒持却有些担心,能来鸾香院的应该都不是普通人,当真打伤了他们只怕日后又要惹麻烦。他来到大厅央念起了经,随即拿起念珠扔在了半空,大厅之一片金光闪烁,刺眼的金光让所有的客人立刻停了手,又听戒持长啸一声道“善哉善哉,我佛慈悲!”
这个字,如同洪钟一般,在正厅之反复回荡,震得一群客人耳鸣目眩,相继瘫倒在地。
客人们无力再反抗,门外看热闹的人也都吓跑了。戒持收了法术,高呼一声道:“贫僧奉我佛旨意,来此降妖除怪,诸公莫再执迷不悟,助纣为虐!”
有的客人吐了,有的客人尿了,戒持的声音如同利剑穿心一般,让人苦痛难当。
戒持召集群僧,命令他们开始搜查。烟云坐在后园的门口,咬着牙,支撑着身子没有倒地。
她拦不住这群和尚,但她死活都要守住这门口。
好在戒持没有发觉烟云的意图,他让群僧先从朱楼搜起,从头到尾,一个房间都没落下。客人们都站在了门外,鸾香院已经乱成这样,他们哪还有心思和姑娘们恩爱,只恨不得能肋生双翅,赶紧逃离这是非之地。
有两个和尚正在楼搜查,见只有月红的房门是关着的,一个和尚低声道:“我看那李伏在这里。”
另一个和尚道:“可得小心点,别再了他的算计。”
两个和尚悄悄来到门口,听见屋里传出了月红的声音。
“爷,您可轻着点,奴家疼啊,爷,奴家这可是肉做的身子,哪能禁得住您这般威猛!”
和尚闻言笑道:“还真有这不知死活的蠢人,死到临头还说什么威猛。”
另一个和尚道:“这不是不知死活,这是不知羞耻,咱们把他们拖出来,让他们光着屁股走一圈,好好羞臊他们一番。”
和尚前一脚踢开房门,不想房门里面飞出一只斗大的拳头,正打在和尚的面门之,和尚的鼻梁当时被打塌了,仰面摔倒在地,嘴里还吐出两颗门牙。
另一个和尚愣了许久,拿起禅杖朝门里打去,不多时,这和尚也飞了出来,被打得额头开裂满脸是血。
两个和尚像杀猪一样哀嚎起来,戒持闻声,赶紧冲楼去。他以为这两个和尚被李伏偷袭了,可等冲到门前一看,却见门里站着两个尺大汉,皱着眉,抱着肩膀,神色冰冷的看着戒持。
那两个和尚伤的很重,足见这两个壮汉武艺不俗。戒持见他们衣着朴素,可做工用料都非常讲究,想他们应该不是普通人。思忖片刻,戒持先施一礼道:“善哉善哉,两位施主,恕我等冒犯了。”
两个人面色铁青,一语不发。
戒持又道:“我等是奉了知府大人之命,来此捉拿要犯,打扰之处,还望两位施主海涵。”
戒持想借着吕知府的名号震慑一下这两人,可没想到这两人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冷冰冰的看着戒持。
戒持见对方不作回应,且又重复了一遍:“两位施主,贫僧是奉了知府吕大人的命令”
“哪个吕大人?你说的是吕佐青么?”
终于有一个男子开口了,可听他的语气,似乎完全不把吕知府放在眼里。
戒持抬起头,对着二人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这一次,却在他们的腰际看到了一件了不得的东西。
是绣春刀。
在明朝,能佩戴绣春刀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锦衣卫,另一种是御前侍卫。
戒持心头一紧,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了额头。
他拿着念珠,双手不住颤抖,不知该不该说话,也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最让他恐惧的,是屋子里面的那个人,他在床帏之,依旧在和月红姑娘颠鸾倒凤。
这到底是什么人?能让带着绣春刀的人替他守门?14
第二十一章 有情有义好娇娘
在鸾香院里,戒持遇到了一个人。
他没见到那人的样子,只听到了他在床帏里的呼吸声。
看着这守门的两个壮汉,又看了看他们腰间的绣春刀。
戒持不敢想象那人的身份。
他不知该说什么,他不知该做什么,他只觉得脖子后面有阵阵凉意,哪怕再多说一句,多动一下,这颗脑袋可能就要搬家了。
就这么僵持着,每眨一下眼睛都像过了一年那么久。
直到一个壮汉开口说话了,他只说了一个字:“滚!”
这个字是戒持最想听到的,戒持回过身去,抓起两个受伤的和尚赶紧下了楼,把所有的和尚叫到一起,立刻离开了鸾香院。
来的突然,走的更加突然,所有的客人都傻了眼,烟云坐在地上,更是不知所措。
沉默了许久,烟云回过神来,先让账房给每位客人包了十两银子。有的客人把银子收了,有的客人看都没看一眼,撒腿就跑了。烟云站在门前,一个劲的赔礼:“陈公子,你受惊了……徐员外,您把银子手下,就当是个伤药前……刘公子,这就是我们一点心意,您可千万别见外……”
不多时,客人都走光了,烟云让伙计赶紧关了大门,一路急匆匆的走回了后园。
李伏还在烟翠的房子里躲着,看见烟云满脸是伤跑了过来,烟翠赶紧上前道:“那贼秃打你了?天杀的畜生,我和他拼了!”
烟云拉住烟翠道:“不妨事,就是些皮肉伤。”转脸又对李伏道:“李公子,刚才可是你用法术吓走了那妖僧?”
这要是换了白冉,肯定来一招顺水推舟,就说是自己用法术吓跑了戒持,还得在烟云面前好好吹嘘一番。
可李伏没这个本事,一张嘴便说了实话:“我中了那妖僧的毒,尚未找到解毒之法,眼下还使不出法术。”
烟云道:“这却怪了,那死和尚跑到楼上去搜查,突然一声不响就跑了,看他的模样,好像受了惊吓。”
烟翠一脸惊慌道:“难道说,这楼上有什么不干净东西?”
李伏道:“凭戒持的手段,一般的鬼妖恐怕吓不住他。”
烟云道:“不管是什么东西,把他吓走了终究是件好事,我怕他回到知府衙门,却又要搬兵过来,事不宜迟,我现在就送你出城。”
烟云想去置备马车,小腹忽然一阵剧痛,疼的烟云坐在了地上。烟翠上前将她扶起,哭道:“姐,你这是怎地了。”
烟云摆手道:“不妨事,李公子,快些上路吧!”
李伏说了一声:“得罪。”随即抓住烟云的手腕,给烟云把脉。
摸着脉象,李伏不住的皱眉,低声对烟云道:“姑娘,在下无意冒犯,且容在下看看伤处。”
烟云道:“莫管我,再不走就迟了。”
李伏道:“姑娘受了内伤,我若是走了,只怕姑娘撑不过今晚!”
烟翠闻言慌道:“这可怎么是好?姐姐,你就听李公子的吧,你有个三长两短,妹妹也不想活了。”
烟翠和李伏把烟云架到了床上,等解开衣衫一看,自小腹往下一片青紫,肚脐里还不时有血珠涌出。
李伏咬牙道:“好毒的手!”
烟翠道:“这天杀的秃驴,佛祖开开眼,为甚不收了这畜生。”
李伏转身取过纸笔,立刻写了两张药方交给了烟翠:“且按此方抓药,一剂外敷,一剂内服,每日两剂,三日之内当有好转,一月之内当可痊愈。”
烟翠急忙命人去抓药,李伏又叮嘱道:“伤处不可沾水,切记不可受寒,伤处若有异常,速去南山找我!”
烟翠道:“公子,你且把话说清楚些,怎样才算是异常?”
李伏道:“流血、化脓、脱皮、生疮都算是异常,若是呕血,则是十万火急,要立即去南山找我,片刻都耽误不得。”
烟翠慌道:“我也不敢耽误,可南山那地方……”
“莫再说了!”烟云打断了烟翠,转脸对李伏道,“莫再管我,快些上路吧!”
李伏看着烟云的伤口还是有些担忧,烟云催促道:“你自不惜命,也莫再连累我,快些走吧!”
李伏无奈,带着冬青上路了。烟翠埋怨道;“姐姐,你何必说出那等无情的话来?”
烟云道:“李公子是重情的人,我若不这么说,只怕他又不肯走。”
烟翠道:“他不肯走,咱们就多留他几日,等姐姐的伤好些了,再送他出城不迟,时才姐姐不也拼命留他么?”
烟云道:“我留他,是因为我能护住他,现在我护不住了,就必须送他走,我把事情揽到了自己头上,就是为了让他趁机逃出城去,若是等那秃驴再来,他想走也走不成了。”
烟翠道:“那秃驴到底是被谁给吓跑的?”
烟云道:“我也正惦记着这件事。”
烟翠道:“我去楼上查探一下。”
烟云一把拉住烟翠,不住的摇头道:“不能去,千万不能去,既然能把那秃驴吓跑,不是恶鬼就是狠人,你去了肯定凶多吉少,且等明天再说吧。”
烟翠流泪道:“咱们把事情都给揽下了,这回吕知府肯定不会饶了咱们。”
烟云叹道:“就当是报恩吧,这道关,咱们恐怕是过不去了。”
放开鸾香院不提,单说烟云的心腹伙计赶着马车,载着李伏和冬青到了城门,伙计看城门戒备森严,无论车马行人,只要出城去的,都要严加查验。他认得那守门的士卒,且把马车停在远处,上前商议了几句,不多时,便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
“客爷,我跟那当兵的说我媳妇得了重病,见不得风,我还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通融一下,可他死活不答应,却说这马车想要出城,必须要下车验人,你看这可怎么办?”
冬青道:“十两银子许是不够,我们这还有银子,你再多给他一些。”
伙计摇头道:“给多少都没用,他说这是知府大人的命令,若是有半点疏忽,差事丢了不说,弄不好还得挨板子进大牢。”
李伏挑开门帘,远远看了一眼,但见那守城的士卒之中有一个是吕知府的衙差,自己认得这差人,这差人一定认得自己,若是被他看见了那还了得。
伙计见那群士卒盯上了这辆马车,赶紧对李伏道:“爷,咱们还是回鸾香院吧,此地不宜久留!”
冬青道:“不能回鸾香院,回去了也得死在那秃驴手里。”
李伏喃喃道:“是该回去。”
冬青道:“回去作甚来,你没看见烟云姐姐那模样,再去便是害了她。”
李伏道:“我们已然害了她,我是真蠢,居然看不出她的心思。”
第二十二章 执拗郎君誓不休
李伏和冬青逃到鸾香院的时候,一路遇到了官差的围追堵截。
可他们坐着马车却能顺利来到城门,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烟云的心机。
她把吕知府和戒持和尚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了鸾香院,正是因为他们放松了戒备,才让李伏有逃走的机会。
“能护得住我们,她会拼死护住我们,护不住我们,她会拼死缠住那妖僧,想办法让我们脱身,”李伏道,“白兄是个薄情的人,但却几次对烟云姑娘出手相助,起初我想不通,现在我明白了,在这薄情尘世上,这样一个重情的好女子是多么难得。”
冬青噘着嘴道:“俺就不重情么?俺就不好么?俺就不难得么?”
李伏看着冬青,笑道:“冬青最好,冬青对我最重情,对我李某来说,冬青在这世上比什么都难得。”
冬青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有伏哥哥这句话,冬青什么都听你的,只是咱们现在回去,又能作甚呢?”
李伏道:“我的法力已经恢复了一些,咱们回去找那妖僧报仇!”
冬青瞪着眼睛道:“哥哥,你说甚呢?你还想着报仇?”
李伏咬牙道:“不光要报之前的仇,还要连上烟云的仇,一并给报了!”
冬青面露难色道:“可是……”
李伏道:“我固执,而且莽撞,单凭我的本事的确斗不过戒持,可只要有你在,我就有胜算,咱们一力同心,定能严惩这妖僧!”
一听李伏这话,冬青满心欢喜,可赶车的伙计却坐不住了。
“李公子,你既然恢复了法力,就赶紧弄个法术出城吧!我看那群当兵的就要过来了。”
李伏道:“我们不出城,该出城的是你。”
伙计道:“李公子,你还有心说笑话?我自己出城作甚去?”
李伏拿出十两银子交给了伙计,又拿出一张符纸贴在了马车上:“你把车赶到城外,沿着官道往北走,若是有人拦你,你只管说媳妇病了,出城寻医,三天之后你再回来。”
伙计道:“公子,你还真是有心戏耍我,我这车里哪来的什么媳妇?”
李伏一笑,从背囊里拿出了纸人,在纸人身上也贴了一道符纸,对伙计道:“这个就是你媳妇了。”
伙计叹道:“李公子,你莫再说这疯话了,既是不想出城,我带你回鸾香院就是了。”
李伏摇头道:“若是赶着这马车,别说回鸾香院,就连这街都走不出去,你听我的话,赶紧出城就是了。”
说话间,衙差领着一个士兵走了过来,伙计大惊失色,对李伏道:“这可怎么办?”
李伏道:“你随机应变吧。”说完,李伏用了个障眼法,转眼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伏不见了,伙计更是慌乱,赶着马车刚要走,却听衙差喊一声道:“站住!”
这回完了,被这疯术士给害了,伙计战战兢兢坐在车上,走也不敢走,动也不敢动,等到衙差走到身边,对那士卒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士卒点了点头,伙计瞪了那士卒一眼,心里恨道:狗日的畜生!收了我的银子,居然还把我卖了。
衙差对伙计道:“你说你媳妇病了,人呢?”
人呢?这可让伙计怎么说,伙计看了看身后的车厢,长叹一声,低头无语。
衙差冷笑道:“城里有的是名医,你不在城里治病,却跑到城外作甚?我看你这车上坐的不是你媳妇,而是那白氏余党吧!”
说完,衙差上前一把掀开了门帘,伙计把眼一闭,是杀是剐且听他们处置,可没想到差人举着门帘,哆哆嗦嗦道:“你,你,你媳妇得了什么病?”
伙计一皱眉,心道:这问的是什么话,根本就没有什么媳妇,哪还来的什么病。
车厢里突然传来两声咳嗽,伙计心头一凛,赶紧睁开了眼睛,这一看,可真是开了眼,但见一个女子坐在车上,脸上还挂着斑斑点点的疹子,她伸出一只手,对着衙差说一声道:“官爷,我,病了……”
那只手,从手腕到指尖,密密麻麻全都是红疹,吓得衙差赶紧放下门帘,后退几步道:“这,这,这,到底是什么病?”
伙计是个聪明人,跟着烟云许多年,顺情说话的本事自然是有,他抹了抹眼睛,挤出了两滴眼泪,哭道:“我也不知这是什么病,城里的大夫都躲着她,说医不好了,让我给她料理后事,别再害了旁人,可一日夫妻百日恩,这么一个大活人哪能说没就没了,我想去城外找个郎中……”
“滚!滚!滚!”衙差一连说了三声滚!带着士卒赶紧找地方洗手去了,伙计赶着马车,顺利的出了城门。
李伏和冬青沿着小路悄悄往鸾香院走去,路上,冬青问道:“伏哥哥,你要想报仇,为什么不和白哥哥商量一下?他有那本什么书,一下子就能把那老和尚弄死!”
李伏道:“你是不是觉得白兄比我高明的多?”
冬青赶忙摇头道:“俺可不是这个意思……”
李伏笑道:“白兄的确有对付这妖僧的手段,可这次我不能让白兄帮忙。”
冬青犹豫半响,试探着问了一句:“哥哥,你这算不算是……”
李伏道:“算是妒忌吧,大丈夫顶天立地,若是连报仇都要求助于别人,岂不要遭人耻笑?再者说,白兄费尽心思用这假死之计,就是为了躲开吕知府,而今吕知府已经相信他死了,他若是用出了追魂逐魄的手段,却不前功尽弃了么?”
李伏带着冬青回到了鸾香院,又用了一些障眼法,径直来到了后园,等到了烟翠房前,李伏却不作声,蹲在床下悄悄听里边的动静。
但听烟翠说道:“我当是什么厉鬼猛兽,原来是月红接了个有身份的客人,把那贼秃给吓跑了。”
又听烟云道:“在这雨陵城里,最大不过吕知府,这和尚既然奉了吕知府的命令,谁还能吓得住他?”
烟翠道:“月红也说不清楚,原本是三个客人一起上的门,可他们只要一个姑娘,我想咱们这也只有月红能招架的住,便把这生意给了她。”
烟云诧道:“三个客人一个姑娘,这你也能答应下来?”
烟翠道:“换作旁人我也就不答应了,可这客人出手大方,光是房钱就给了五十两,月红的本事你也知道,以一敌三也是家常便饭,没想到那三个人有两个是看门的,提枪上阵的只有一个。”
冬青在窗外小声问道:“哥哥,什么是以一敌三?”
李伏红着脸道:“我也说不清,只管听就是了。”
第二十三章 遇贵人难说来历
烟云和烟翠在屋里说话,李伏和冬青在窗下偷听,冬青问了一句:“什么是以一敌三?”这句话却让屋里的人听见了。
烟云一惊,低声道:“我的天,有人在外面!”
烟翠慌道:“肯定又是那死和尚来了。”
烟云焦急道:“这可怎么办?”
烟翠道:“还能怎么办?鱼死网破,跟他拼了!”
烟翠拿了把剪刀,推开房门就往外冲,门口还真就站着一个人,烟翠举起剪刀刚想捅下去,却听那人道:“作甚来!你想杀人么?”
是个女人的声音。
烟翠定睛一看,原来是月红站在了门口,两个人都被吓了一大跳,一里一外喘息了半响,月红怒一声道:“疯婆娘!多亏老娘往后站了一步,要不然非得死在你手里,你到底想干甚来?”
烟翠道:“我以为,以为是那和尚来了。”
月红道:“却没看见我有头发么?雌雄都不分了么?”
烟翠平复片刻,道:“你,你刚才跟谁说话?”
月红道:“我哪说什么话了?”
烟翠摇头道:“你莫骗我,我明明听见有一男一女的声音。”
月红回头道:“你说的是他们两个吧?”
烟翠伸头一看,但见李伏和冬青站在了月红身后,烟翠惊一声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李伏没作声,月红道:“有话进屋说,再嚷嚷两声,全院子知道了。”
三人进了屋,烟翠赶紧把房门关上,烟云见了李伏也是这般问:“李公子,你为何又回来了?”
李伏刚要解释,忽听冬青道:“云姐姐,我们出不去,城门到处都是官差。”
这个说法却好,省去了不少口舌,更省去了那些重情重义的大道理。烟云闻言怒道:“那个蠢奴才,就不知道花点银子?他人呢?”
烟云说的是赶车的那个伙计,冬青道:“姐姐,莫要怪他,银子已经花了,可那官差认得我们,我们死活走不掉,那位赶车的大哥先出城躲着,我们偷偷跑回来暂避几天。”
烟云叹道:“几天确是难了,那死和尚只怕明天还要来纠缠。”
月红道:“你放心吧,他肯定不敢来。”
烟翠道:“你怎么知道他不敢来。”
月红道:“我那位客人说了,不光那和尚不敢来,就是吕知府也不敢来。”
烟翠诧道:“你那位客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敢说这样的大话?”
月红道:“什么来头我也说不清,这是他给的花粉,按规矩,咱们一人一半。”
说话间,烟翠拿出了一锭大元宝,放在了桌子上,烟翠一眼就看出来,这元宝当有五十两,错愕半响,惊叹一声道:“好造化呀,这是一半么?”
月红点点头。
“她给了你一百两花粉?”
月红道:“要不说他有来头么。”
烟翠看了看烟云,烟云给烟翠递了个颜色。
烟翠会意,对月红道:“妹子,咱们之前说好了,你的花粉都归你,我们不要。”
月红道:“瞧你这话说得,当初不都是一句笑话么?你怎么还当真了,小来小去几个铜板,我也就懒得送来了,这么大一笔银子,我哪能独吞呢。”
烟翠道:“这可不行,咱们姐妹说话得算话,这银子死活不能要。”
月红道:“既然是姐妹,说这些不就见外了,你就赶紧收着吧。”
却说两个人来回推辞,真的是为了姐妹情谊么?
月红和烟翠都爱财的人,月红来送银子是因为她不知道这位客人的来历,她怕日后出了事情没人帮她担待。
月红聪明,可烟翠也不傻,月红知道害怕,烟翠更不想被牵连。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推让了半响,月红见烟翠死活不肯收,登时急了眼,一屁股坐在地上,咧嘴哭道:“我不管!我是鸾香院的人,你们凭什么不收我银子!”
烟云闻言笑道:“好妹妹,这规矩可是你提出来的,难道你还嫌银子多了没处放么?”
月红道:“谁知道那是什么银子?谁知道那是什么人?我告诉你们,我要是出了事情,你们谁都跑不了!”
烟翠道:“我们跑什么呀?人家出手阔绰,还帮我们解了围,这可是求之不得的贵客呀。”
“贵客个屁!”月红骂道,“他做那事,还得有两个人给他守门,里边杀得天昏地暗,那两个人头都不回一下,你见过这样的人么?谁知道这是什么人呀?”
烟云笑道:“行了行了,别哭了,都是一家姐妹,就是天塌下来咱们也得一块扛着。”
月红道:“这是你说的,说话可得算!你先把这银子收了!”
烟云道:“银子你先替我存着,等有用的时候我再管你要,眼下咱们遇到了难关,若是我熬不过去了,你也得有个安家的钱。”
说话间,烟云咳嗽了两声,李伏道:“烟云姑娘,服过药了么?”
烟云点头道:“药是服过了,可小腹还是疼的紧。”
李伏又给烟云把了脉,又用针法帮烟云缓解痛处。烟翠打扫了两间上房,安顿李伏和冬青住下,这一日过得辛苦,两人转眼之间便睡下了。
他们睡下了,可白冉睡不着,在经楼里抓耳挠腮坐卧难安,实在忍不住,却又把那卷书拿了出来。
“秃驴,定是你害了我兄弟,”白冉舔湿了指甲,恨一声道,“我让你知道什么是疼!”
胡贤见状急忙道:“兄长,你可看好分寸!”
现在的白冉根本看不出分寸,他这一下要是真划下去,戒持和尚只怕就一命呜呼了。紧急关头,清月忽然来到楼上,拿着一枚纸人道:“这好像是伏哥哥送回来的。”
白冉一把拿过之人,扯下衣衫见上面写了两行字。
“弟无恙,兄勿念,三日后必返。”
白冉把纸人丢在地上,怒道:“这厮跑哪耍去了?还说什么三日后!”
胡贤叹道:“哥哥与李兄这份情谊,可真是把旁人羡煞!”
清月诧道:“你羡煞甚来?莫非你们两个……”
胡贤慌忙道:“姑娘,你却不要误会……”
白冉道:“我是担心家里没米下锅了,罢了,也不指望他,我自下山采买就是了。”
胡贤道:“哥哥,我劝你最好不要下山。”
白冉道:“你放心,我不去雨陵城。”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胡贤道,“哥哥马上就要修到第一层境界,若是中断一日,只怕要前功尽弃。”
第二十四章 叙仇怨吉凶难料
一听说一层境界,白冉立时换了神情。手机端
“你,你说,我快到一层境界了?”
胡贤点点头道:“兄长悟性非凡,已经参透了一层境界的法理,若不是今日心神不宁,只怕这灵息早已开了。”
灵息是一层境界独有的手段,到了一层境界的修行者,能通过鼻息分辨出阴气、阳气、鬼气、妖气等百气,有了这手段,自然有趋利避害的本事。
白冉苦练了几日,没想到这一层境界这么快来了,一时间还真有些不敢相信。
“兄弟,哥哥平时爱说笑,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能戏弄我。”
胡贤道:“小弟哪敢戏弄哥哥,哥哥是纯阳之体,明日正午,且趁阳气最甚之时,带哥哥入境。”
“那,那,那……”白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不想让别人察觉到自己的喜悦,且把话锋一转道,“茶米油盐的事情,总得有人料理。”
清月道:“哥哥放心,买米的事情交给我是了,我平时很少下山,吕知府的差人不认得我,我也不去雨陵城,且到城外村寨里买来些是了。”
白冉道:“你做事谨慎,可若是一个人去,我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让清风和你一起去吧。”
事情说定,清月和胡贤各自回去休息,白冉在藏经阁里,翻来覆去一夜没睡。
眼看天色微明,白冉起身,喃喃自语道;“我有境界了,从此不再是江湖术士了。”
……
天刚亮,李伏也早早的起来了,待吃了些米粥,便和冬青商量报仇的事情。李伏想再探一次知府衙门,找到戒持的住处,从暗地里下手。
冬青沉思许久道:“哥哥既然信得过俺,俺可直说了。”
李伏一怔,道:“却有什么不妥之处?”
冬青道:“那和尚真的住在知府衙门么?”
李伏道:“他既然给吕知府做事,理应住在知府衙门。”
冬青道:“知府那么大的官,俺也说不清楚,可以前跟着赵举人的时候,知县、县丞俺还是见过的,但凡当官的,做事都很谨慎,留一个和尚住在家里,只怕不太妥当。”
李伏道:“把和尚留在家里,讲经参禅,却有什么不妥?”
冬青道:“俺听说,当官的都是日理万机,忙的连吃饭睡觉都顾不,虽然不知道他们是真忙还是假忙,可若是天天讲经念佛,这算不算是不务正业呢?”
李伏点点头道:“说的有道理。”
冬青道:“算那和尚真的住在知府衙门里,咱们还能在衙门里报仇么?万一咱们失手了,可没有退路了。”
李伏点头道:“那倒不怕,只要我法术还在,对付那妖僧十拿九稳。”
冬青道:“可要是法力不在了呢?”
李伏笑道:“你又担心那和尚下毒是吧?莫怕,他的毒药已经被我破解了。”
“万一不是用毒药呢?”冬青道,“万一他还有别的手段呢?”
李伏不作声了。冬青又道:“哥哥,你要真想报仇,可得把事情想周全了,像现在见一招拆一招,咱们还不是被人家牵着走?”
李伏叹道:“看来还是我心机不够,那咱们在鸾香院等他门吧,我也布置些埋伏,等他自投罗。”
冬青道;“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怕他不敢再来了。”
李伏道:“为何不敢?”
冬青道:“昨晚我听月红姐姐说了,那位客人的确不一般,他的手下狠狠骂了戒持一顿,还打伤了戒持两个徒弟,戒持灰头土脸的走了,连个屁都不敢放,你说他还敢来么?”
李伏道:“可那位客人已经走了。”
冬青道:“走了是走了,可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再回来?月红姐姐那么好的手段,还怕留不住这回头客么?”
李伏道:“你胡说甚来?什么手段?”
冬青笑道:“俺听说了,月红姐姐的花样最多,不光在鸾香院,在雨陵城里都出名,俺跟她把本事都学来,将来好好伺候哥哥。”
“却又胡说!”李伏端正神色道,“找他不行,等他也不行,我到底该怎么做?”
冬青道:“哥哥有办法把那和尚引出来么?引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我们才好下手。”
“引出来?”李伏思索良久道,“他性情恁地狡猾,只怕不会轻易当。”
冬青道:“可他一心惦记着卷书,咱们可是有他的软肋。”
李伏闻言,似有所悟道:“说的有理,当真可以试一试。”
冬青又道:“哥哥想怎么报仇?要了那死和尚的命么?”
李伏道:“倒也没想杀了他,只想让他长点教训。”
冬青道:“怎么长教训,打他一顿么?”
李伏道:“这个……我倒还没想好。”
冬青道:“要是不痛不痒算了,为了让他长点教训,我们却要拼性命,这实在是不值当。”
李伏道:“你的意思是要杀了他?”
冬青道:“哥哥要是不想杀人,至少也得像白哥哥那样,抓住他要命的把柄,让他这辈子见了哥哥都得绕道走。”
李伏点点头道:“看来还真得好好思量一番。”
……
正午时分,白冉端坐在藏经楼里,胡贤点起了香烛,坐在白冉的对面,握着白冉的双手,带着白冉入境。
先定心,再定气,再定性,再定神……
在胡贤的指导下,白冉觉得阵阵暖流在身体涌动,全身的血脉都变得通畅了。
“你进来了么?”胡贤问道。
“进去哪里?”白冉有些不解。
“莫要睁开眼睛,用你的心眼去看,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天空,我看到了云,我还看到了霞光……”
胡贤道:“乘着霞光,飞云端吧,你快到达一层境界了。”
……
陈达扛着鱼篓,兴冲冲的走进了禅院,刚要进藏经楼,却被清莲拦住了。
“你要做甚?”清莲问道。
“我找掌柜滴呀,”陈达笑道,“我捕了好多鱼回来,今天咱们开荤滴呀!”
清莲道:“把鱼交给丽娘吧,胡贤正带着哥哥入境,你可千万不能打扰他。”
陈达一愣,道:“入什么境滴呀?”
清莲道:“哥哥要到第一层境界了,你不知道么?”
“第一层境界,”陈达皱眉道,“不该这么快滴呀,他才和胡贤修炼几天滴呀。”
清莲道:“哥哥是什么天分?哪是普通人能的?”
“不对滴,不对滴,”陈达吸了吸鼻子,“这香火也不对滴,这好像是……迷魂香滴呀!”
第二十五章 为情困痛下杀手
陈达不容分说,推开清莲冲到了楼。手机端但见白冉和胡贤闭目对坐,房烟雾缭绕,刺鼻的浓香呛得陈达直咳嗽。
陈达鼓起腮帮,吐出一大口水来,先把香烛熄灭了。而后打开门窗,点燃符纸,唤来一阵疾风将房的烟雾吹散,又给两个人灌了些清水下去,过了许久,胡贤醒了过来,可白冉依旧在昏睡。
陈达愤怒的看着胡贤,问道:“你这是作甚滴呀?”
胡贤咳喘半响道:“我带白掌柜入境,可没想到白大哥的心神突然散了,我的心智也跟着乱了。”
陈达看着那香烛道:“你为什么要用迷魂香滴呀?”
胡贤看着香烛道:“这些是迷魂香么?”
陈达怒道:“你当真不知道滴么?”
说话间,清莲、黄芙、李青和魏香相继冲了来,看见胡贤面色惨白,白冉人事不省,一下子都慌了手脚。
李青问胡贤道:“贤儿,出了什么事?”
胡贤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众人,清莲埋怨道:“你怎恁地不小心,这香烛是从哪里拿来的?”
胡贤指了指角落里的背囊,道:“从那里随便拿了些……”
“你疯了!哥哥的东西也敢乱动!”黄芙怒道,“那些都是他跑江湖的东西,你到哪里找不到些香烛?非得从他背囊里拿!”
清莲道:“罢了罢了,了这点迷魂香,最多睡一天好了。”
陈达道:“这可难讲滴呀,掌柜滴正在入境滴呀,弄不好魂魄散了滴呀!”
黄芙一惊,一屁股坐在地道:“入,入境?入什么境?”
胡贤道:“我看白大哥天赋异禀,已经领悟了基本法理,我便带着他修炼一层境界。”
“我的天……”
黄芙傻了眼,李青和魏香默不作声。丽娘来到了楼,看到白冉倒在陈达怀里,赶紧前道:“这是怎地了?”
话音未落,黄芙跳起身子,一把抓住胡贤道:“你个千刀杀的,连三层境界都不到,还想带着我哥哥入境,你不惜命罢了,凭甚害我哥哥!凭甚害我哥哥!”
众人好不容易拉开了黄芙,等弄清楚的事情的经过,丽娘叹道:“这怪不得胡兄弟,要怪也只能怪他不知深浅。”
清莲恨道:“只怪哥哥急于求成,我也是一时糊涂,竟然信了这小白脸的话。”
黄芙怒道:“修炼境界哪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要有那么容易,是个人都能得道成仙了。”
听着众人的数落,胡贤一脸羞愧。丽娘对陈达道:“只是些许迷香,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吧?”
陈达道:“这还不好讲滴呀,你们不要聚在这个地方,也别吵吵嚷嚷的,让我静下心来把掌柜滴魂魄聚回来。”
黄芙道:“赶紧把哥哥抬回房间去吧,我闻着这里还有迷香的味道。”
陈达摇头道:“不能动滴呀,不能动滴呀。”
黄芙道:“怎不能动了?”
魏香道:“聚魂的时候不能乱动地方,咱们听陈大哥的,赶紧走吧。”
胡贤躺在地默默流泪,黄芙还想骂他两句,丽娘道:“算了,算了,胡兄弟也是一片好心,他也了迷香,青儿妹子,带他回去好好歇息。”
李青点头道:“让嫂夫人费心了。”
众人相继离去,陈达抱着白冉,在藏经楼里慢慢做起了法术。
“要是李兄在好了呀,我的法术来的太慢滴呀,”陈达用银针接连刺下了几处穴位,长叹一声道,“我滴好掌柜呀,你怎么这么莽撞滴呀!”
李青扶着胡贤回了房间,待躺在卧榻之,胡贤依旧泪流不止。
“姐姐,我真是想帮白大哥修成正道,白大哥是有天分的人,只是我没想到他背囊里竟然装的是迷魂香。”
李青把胡贤搂在怀里,在耳畔柔声道:“我知道了,好贤儿,不怪你,快睡吧。”
李青抱着胡贤,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发丝,在李青温暖的怀抱里,胡贤很快睡着了,这一觉一直睡到了黄昏,胡贤被一阵寒气给惊醒了。
他睁眼一看,一柄长剑指在了他的面颊,而拿着长剑的人,正是李青。
“姐姐,你,你这是要做甚来?”
李青神色冰冷道:“好贤儿,站起来说话。”
胡贤道:“姐姐,我,我腿软,站不起身。”
“站起来,”剑锋又向前伸了一寸,马要碰到胡贤的鼻尖,“站起来,像个男儿一样说话。”
胡贤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一脸悚惧道:“姐,你这是怎么了?”
李青道:“你为什么要害白大哥?”
“我没有!”胡贤摇头道,“姐,我真的不知道那是迷魂香!”
“你还敢骗我!”李青道,“根本没有什么迷魂香,白大哥久经江湖,他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迷魂香!是你在蜡烛里面加了散魂膏,你以为你骗得了我么?”
胡贤慌道:“姐,你,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什,什么散魂膏?”
李青道:“你娘的独门毒药散魂膏,她用这东西害过我!我是死了也忘不了那个味道!”
胡贤不再争辩了,一切都被李青戳穿了。
他对白冉曲意逢迎,为的是等到这一天,等到一个报仇的机会。
“是我做的,”胡贤低头道,“是我下的散魂膏,趁着他入境的时候,打散了他的魂魄。”
李青咬牙道:“你为什么这么狠毒?”
“为了你!”胡贤怒道,“他夺走了我的妻子,我不该杀了他么?”
李青道:“你说的是什么疯话?”
“我说的是疯话?”胡贤道,“你人在我这,心早跟了他,当我不知道么?”
李青没作声,沉默许久,胡贤落泪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为了你,我抛却了玉虚门,我抛却了爹和娘,我什么都不要了!结果他还把你给抢走了……我想和他光明正大打一场,可我斗不过他,他只用几天的时间参透了玉虚门的法理,而我用了整整十年的光阴,他什么都我强,还抢走了我的妻子,我不该杀他么?”
胡贤哭的泣不成声,李青也落泪了,她把长剑丢在了地。
胡贤拿起长剑,交到了李青的手。
“杀了我吧,给我个了断,只当为他报仇是了。”
第二十六章 伤离别鸳鸯两散
胡贤生无可恋,拿着长剑让李青杀了他。手机端
李青推开长剑,长叹一声道:“你走吧。”
胡贤道:“你让我往哪走?”
李青道:“回玉虚门,把属于你的东西夺回来。”
胡贤闻言,眼睛一亮,道:“姐姐,我们一起走吧,我们一起回玉虚门,我们给爹娘磕个头,认个错,我们回去重振家业。”
李青摇头道:“玉虚门容不下我,我也不想跪着活着。”
胡贤道:“容得下,容得下,我护着姐姐,只要有我在,爹娘一定不会为难你。”
李青笑道:“好贤儿,那是你的爹娘,不是我的,为了你,玉虚门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我碎尸万段,天大地大,除了这座破庙,没有地方能容得下我。”
胡贤哭道:“你若是不走,我也不走。”
“我的傻弟弟,”李青道,“这里已经容不下你了,你那几句谎话也只能骗得过丽娘和清莲,陈达已经怀疑你了,魏香或许已经看穿了你的伎俩,白冉狡诈狠毒,等他醒过来,却还能饶得过你么?”
“那让他杀了我!”胡贤道,“死了我也不离开你半步!”
李青扯住胡贤的衣领道:“你怎恁地痴蠢!你死了我该怎么活!除了你,我心里何时有过别人!”
胡贤擦去泪水,看着李青道:“这话当真么?”
李青回身拿起一个包袱,对胡贤道:“这里有些吃的,还有几十两银子,你快些路吧。”
胡贤摇头道:“我不走。”
李青道:“别耍性子,赶紧路,你没独自出过门,路千万小心些,遇事莫要与人争执,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动用法术,只管平安回到玉虚门好。”
胡贤依旧摇头:“我不走。”
李青打了他一记耳光,怒道:“再不走迟了!”
胡贤道:“你不走,我不走!”
李青道:“我在这等你,等你变成个真正的好儿郎,等你有本事替自己做主的时候,再带着聘礼回来娶我!”
胡贤哽咽道:“我,我,我,不走!”
“快走啊!”
两人正在争执,忽听门外有人喊道:“你往哪里走!”
哐当一声,房门被踢开了,黄芙拿着长剑站在了门口:“好你们两个狐狸精,想跑是吧?”
李青护在胡贤身前,缓缓道;“黄姑娘,你听我说,贤儿只是一时糊涂,你先把剑放下。”
“一时糊涂!”黄芙冷笑道,“他可不糊涂,你也不糊涂,是我糊涂了,差点了你们的当!我哥哥恁地机智,怎么会闻不出迷香的味道?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多亏我来得早,要不然让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生给逃了!”
黄芙不容分说,举剑便砍,李青拿起长剑奋力招架,要论真本事,李青胜过黄芙一大截,可黄芙出手狠辣,李青有所顾忌,仙术又克制百术,却让黄芙占了风。
黄芙对这李青吐出一片云雾,李青闪身躲过,黄芙又唤出一道霹雳直扑胡贤,李青为救胡贤,被打伤了手臂,黄芙趁机颤动小腹,酝酿仙气,准备痛下杀手。忽见她眼睛一翻,身子一软,倒在了地。
李青惊魂未定,却见魏香站在了黄芙身后。
魏香的手段和李青不相下,而李青受了伤,再加胡贤拖累,眼下却不是魏香的对手。
“魏姑娘,”李青颤声道,“你听我说……”
“不必说了,我都听到了,”魏香对胡贤道,“听你姐姐的话,快些走吧。”
胡贤摇着头,低声道:“我……不走。”
“你想把你姐姐害死么?”魏香怒道,“你若是个男儿,别再拖累你姐姐,什么时候变成了顶天立地的汉子,什么再回来名正言顺的娶她!”
胡贤放声痛哭,魏香催促道:“快些走吧!我能挡得住黄芙,可我挡不住陈达,更挡不住李伏,等他们找门来迟了!”
胡贤噗通一声跪在地,给李青磕了一个头,哭道:“姐,我走了,你保重。”
胡贤依依不舍到了门外,魏香怕有人察觉,吐出一口雾气,萦绕在了胡贤身旁。看着胡贤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雾气之,李青坐在地,泪流不止。
……
夜里,戒持带着两个和尚垂头丧气的从知府衙门里走了出来。
听说李伏到了雨陵城,吕知府寝食难安,戒持这厢抓捕无果,吕知府更是恼怒,深夜把他叫来痛骂了一顿。
戒持不敢提起鸾香院的事情,尤其不敢提起那位身份可怕的人物,人没抓到,却还惊动了一位大人物,这要是被吕知府知道了,可不是挨顿骂那么简单了。
走在路,一个和尚对戒持道:“师父,咱们以后再也不为官家做事了,脸难看,话难听,银子给的又少,咱们何苦受这种气!”
另一个和尚道:“等咱们拿到那卷书远走高飞,再也不踏进雨陵城半步。”
两个和尚不住的抱怨,戒持一路默不作声,等走到城外一条小径,戒持突然停住了脚步,两个和尚见状也停了下来,问道:“怎,怎地了,师父?”
戒持举着灯笼,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戒持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停了下来,两个和尚走也不是,停也不是,看着戒持凝重的神色,却也不敢再多问。
走走停停,几番往复,戒持突然跳到小径旁边,从乱草之拿出了一枚纸人。这个纸人一路跟着戒持,戒持走,它也走,戒持停,它也停,若不是在乱草之发出了些声音,戒持只怕一直都发现不了这个纸人。
戒持把纸人放在手里,仔细观察了一会,转而笑一声道:“李施主,你果真慎重了些,可惜啊可惜,你还是不知道我有多少手段。”
戒持取下了一颗念珠,在纸人身来回滚动,低声念起了经。
远在鸾香院的李伏立刻有了感应,对冬青道:“纸人被那妖僧发现了,他正用法术来追索我的踪迹。”
冬青惊讶道:“这是什么法术?”
李伏道:“这也是一类追魂逐魄的法术,道家称之为捕风捉影。”
说话间,一阵寒风吹过,风传来了戒持的声音:“李施主,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李伏笑着回应了一声:“妖僧,既然知道我在这里,且放开胆子来此一战。”
第二十七章 厄运缠身火攻心
戒持彻夜未眠,李伏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在耳畔反复响起。
怎么办?去鸾香院捉他?
戒持再也不想踏进鸾香院一步,如果再遇到那位狠人,只怕自己性命难保。
莫再理会他?
可若是抓不到李伏,就拿不到那本卷书,一辈子都要提心吊胆的活着。
也许这本卷书根本就不在李伏手上,就算在他手上他也不会用。
白冉已经死了,没人能加害自己了,等改日寻个机会,带着弟子们离开雨陵城,远走高飞就是了……
次日天明,戒持刚有些睡意,又听差人前来传话,说知府大人召他来见。
戒持不敢不答应,揉着眼睛走出了吕知府的外宅,没走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有声音,难道又是那纸人……
看着戒持走走停停,官差可没有他徒弟那么好的耐性。
“我说你磨蹭甚来?大人还等着呢!”
被官差呵斥几句,戒持也不敢作声,只得低着头赶路,乱草碎石之中不时传来的声响让他心烦意乱。
等走到了知府衙门,恰逢吕知府的女儿吕萱在花园里嬉戏,见外人来了,她本应该回避,可这位千金小姐倒是个爽直的人,上前跟戒持打了个招呼:“大师,你来了?”
戒持赶忙低下头,后退一步道:“善哉善哉,贫僧失礼了。”
吕萱笑道:“你失了什么礼?难道不是我父亲请你来的么?”
戒持没话说了,他的确没失礼,他就想说句客套话,两下各走各路就算完了,可吕萱有意想作弄他,又上前一步,低声道:“大和尚,你这次来,是要捉妖,还是抓鬼啊?”
戒持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尴尬的笑了笑。吕萱又道:“我屋子里好像有个妖精,大师空闲的时候,且到我那去做场法事吧。”
“这……恐怕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莫非你没那本事?”
明知道吕萱在戏弄他,可戒持还得把话茬接下去。
“不知小姐说的,是个什么样的妖精?”
吕萱笑道:“谁知道,许是吃肉的妖精,也许是吃奶的妖精,许是个贪色的妖精,也许是个贪财的妖精。”
话音落地,身边一群丫鬟放声而笑。
戒持强忍愤怒,没有作声,吕萱道:“怎么?大师敢不敢去捉妖啊?”
好在戒持久经江湖,受到如此奚落,倒也有办法应对。
“府上妖气不浓,料那妖精也没成气候,”他从怀里取出一串念珠,递给吕萱道,“小姐且将这法器悬挂在门楣之上,那妖精再不敢靠近闺房一步。”
吕萱接过念珠,轻蔑一笑,低声道:“和尚,你是不是觉得我爹爹当真好骗,给你吃,给你住,还给你银子花,你当他真把你当个人看么?”
戒持干笑一声道:“小姐……何出此言?”
吕萱冷笑一声道:“等他看穿了你那些鬼把戏,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说完,吕萱把念珠丢在了地上,带着丫鬟们走去了后园,戒持俯身捡起念珠,看着吕萱的背影,却觉得有些不对。
他的裙摆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难道说,是个纸人?
知府衙门为什么也有纸人?难道说李伏想对吕知府下手?
这也合情合理,毕竟是吕知府害死了白冉,也是吕知府想把他们斩尽杀绝。
让他杀了吕知府才好,索性自己赚个清静。
戒持盯着吕萱的背影看了许久,官差笑一声道:“和尚,你看甚呢?”
戒持赶紧站起身来,道:“贫僧看小姐身上是不是真的有妖气。”
“看妖气?那妖气长在屁股上么?”官差一脸鄙夷道,“我知道你不是什么正经和尚,听说你前天还去过鸾香院,不过我可告诉你,别打我们小姐的主意,再敢多看她一眼,我们老爷非得挖了你眼睛不可!”
戒持长叹一声道:“你误会贫僧了,我怎么会……”
官差道:“别扯那闲淡了,赶紧去见老爷吧。”
官差带着戒持去见吕知府,吕知府劈头盖脸又骂了戒持一顿,原因很简单,吕知府昨晚上做了一场噩梦,梦到白冉的鬼魂找他索命。
“我给你三天时间!”吕知府恶狠狠道,“你要把白氏余孽给我一网打尽!”
三天时间?
真是荒唐,三天时间都未必能抓得到李伏,还说什么一网打尽?
戒持灰头土脸走出了知府衙门,见石阶下面似乎藏着一个纸人。
看花眼了么?怎么到处都是纸人?
不管它,让李伏杀了吕知府全家才好!
戒持一路走得飞快,只想赶紧回去收拾行李,今夜便离开雨陵城,待走进一条没人的巷子,耳畔又传来些细碎脚步声,戒持回过头,但见一个纸人尾随在身后。这次没有看错,的确是个纸人,戒持一把将它捉住,恶狠狠喊道:“李施主,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想报仇,且先找那知府大人去吧!”
戒持把纸人丢在地上,念了几句经文,用了个疾行之术,不多时便跑回了住处。本想叫和尚们赶紧收拾行囊,却听厢房里传出了一阵哀嚎声。
戒持冲进房中,但见两个和尚躺在床上,每人胸前都有一条一尺长的血口。鲜血顺着伤口往外流,两个和尚边哭边喊,周围的和尚手忙脚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戒持赶紧拿出伤药给两个和尚止了血,见那伤口不深,便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和尚回答:“我们正在房中打坐参禅,不知为什么,胸前突然多出了一道口子。”
“突然……”戒持一惊,立刻想起了胸前的伤疤,当初白冉也只是在卷书上动了动手指,自己的胸口就立刻出了一道血口。
何其相似,何其相似……
难道说那卷书真的在李伏手上?难道说他已经学会了追魂逐魄的法术?
戒持推开一群僧人,失魂落魄的走进了院子里,院子里悉悉索索,仿佛到处都有纸人的声音。
“在哪?都在哪?都给我出来!”戒持大喝一声道,“李伏!你且出来与我斗上一合,莫在暗地里下这阴手!”
戒持阴险了一辈子,若是李伏能听到这话,可真该笑掉了大牙。
“好!你不来,我这就去找你!”戒持回身对和尚们道,“跟我走!去鸾香院!”
第二十八章 巧设局请君入瓮
戒持和尚一时间昏了头,带着一群弟子直奔鸾香院而去。
其实他只要静下心来想一想,就能看出其中的破绽。
李伏不可能拿着卷书,更不可能懂得追魂逐魄的法术。
他若真有追魂逐魄的本事,早就对戒持出手了。
就算他看不穿李伏的伎俩,也应该知道徒弟们的性情。这群和尚个个懒散,戒持不在身边,他们怎么可能打坐参禅?一个个都在房间里睡得天昏地暗,正是趁他们睡熟了,李伏才让纸人划伤了他们的胸口,纸人太过笨拙,伤口划得很浅,逃走的时候还在地上留下了血迹,可这么多破绽戒持竟然一个都没看到。
卷书是他的心病,是他心头的一个死结。
他心里只惦记这一件事情,要去鸾香院把李伏捉来,把卷书抢来,然后再把李伏碎尸万段。
这一路走的飞快,赶到鸾香院的时候还没到正午。空荡荡的正厅里一个人都没有,戒持率众闯了进去,高喊一声道:“李伏,你给我滚出来!”
戒持在正厅里面叫骂了许久,却不见李伏出来回应,恼火之际,戒持想冲上朱楼,他想将李伏擒住,立刻把他碎尸万段,可恼火之际,他却忘了自己的处境。
这里是鸾香院,不是知府衙门。
他来到这里,完全是出于愤怒,而李伏已经在这里做好了准备。
哐当!哐当!
正厅的门一扇一扇的关上了,戒持发觉不妙,想要立刻逃走,可大门像生了根一样,拼尽力气却也撞不开。
楼梯上面走下来一大片纸人,慢慢将戒持包围在当中,一个纸人对着戒持开口说话:“妖僧,你终于来了。”
戒持看着密密麻麻的纸人,只觉脑袋里嗡嗡作响。
按照他的预想,他应该把鸾香院的姑娘挨个痛打一顿,逼着李伏出现在他面前。
可他没想到的是,没有姑娘,更没有李伏,出现在爱他面前的,只有这群让他挥之不散的纸人。
戒持揪住一个纸人,高声喝道:“李伏,你也算是个修道之人,出来和我一战!”
纸人没有说话,它缓缓抬起手来,狠狠打了戒持一拳。
这一拳打的戒持眼冒金星,他退到门边,大声念起了佛经。
可佛经并没有奏效,李伏之前准备了几种克制禅宗的法术,他把这些法术都布置在了鸾香院里,就跟当初戒持在知府衙门布置下的陷阱一样,只是这一次,李伏却颠倒了彼此的处境。
纸人们接连打倒了戒持的弟子,朝着戒持缓缓走了过来,戒持挥起禅杖上前搏斗,可禅杖打在薄薄的纸片上,全然徒劳无功。
纸人们相继开口了,它们都在重复着同一句话:“妖僧,你的死期到了。”
戒持疯狂的撞击着正厅的大门,可这无济于事,大门不仅纹丝不动,而且上面布满了荆棘,每次撞击都让戒持满身剧痛。
纸人把戒持从门边拖了回来,它们扭断了他的手臂,打断了他身上几乎每一块骨头。
这就是命数,从戒持走近鸾香院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面对这场劫难。
……
夜里,大雨滂沱。
丽娘守在白冉身边,想方设法喂他喝一点汤水。
一天一夜过去了,白冉依旧没有醒来,他满身冒着虚汗,嘴里胡言乱语,肌肤如同石灰一般,看不出一点血色。
陈达坐在白冉身边低声念着咒语,他不吃不喝不睡,也熬了整整一天一夜,看他那凝重的神情和满脸的汗水,自然能推测出白冉糟糕的境况。
清风带着一盆汤药走了进来,低声问道:“还不见好转么?”
丽娘摇摇头,道:“前辈回来了么?”
清风也摇摇头,道:“我让清莲和清月守在门口,见了前辈便立刻过来报讯。”
丽娘轻叹一声,用绢帕蘸着汤药给白冉擦拭身体,历经几番生死,她比往日镇定了许多。
待擦去白冉额头的汗水,清风长叹道:“我真不该轻易下山,清月那么机敏,买米这种事情让她一个人去就好了。”
丽娘道:“相公平时恁地狡黠,谁知道竟然会被胡贤给骗了。”
清风道:“相公把心思全用在了外人身上,对自己人从来都没有防备。”
丽娘道:“勾搭人家的妻子,还说什么自己人,活该人家对他下毒手。”
清风道:“相公平时喜欢戏谑,可绝不会对李青做出非礼之事,这次他可真是受了冤屈。”
丽娘道:“做过也好,没做过也罢,只盼他逃过这一劫便好。”
给白冉擦完身子,清风又去厨房煎药,却见禅院之外,隐约有一个身影。
清风走上前去,竟是李青跪在了院子门前。之前一直未曾留意,也不知她跪了多久,满身的衣衫早已湿透,整个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清风上前想把她扶起来,李青死活不肯,清风道:“好妹子,你的心思我们都知道了,这本就不是你的错,你这又是何苦呢?”
李青道:“我本就是个该死的人,若是哥哥有个三长两短,我把这条命还给哥哥就是了。”
清风注视李青,笑一声道:“你是怕相公醒过来后,去找胡贤报仇吧?”
李青没作声,她虽然聪明,但她不敢在清风面前撒谎。
清风道:“相处了这么多时日,你还不了解他的性情?他从不想着复仇,日后即便问起这件事情,你只管替胡贤认个错,也就算过去了。”
“我……没脸见哥哥了……”李青垂着头,依旧跪在雨中不肯起身。
清风叹道:“你这么糟蹋自己又有什么用处?我在厨房煎药,一勺水,一根柴,一分火候都得细细把握,你还不如过来帮我一把。”
李青抬头道:“姐姐信得过我么?”
“怎就信不过?”清风笑着摸了摸李青的脸颊,“赶紧去换身衣裳,我在厨房等你。”
……
深夜,吕知府放下了手里案卷,熄了灯,独自睡在了书房里。
他不算是个勤政的知府,他有一十三个貌美如花的妻妾,换做往日,他早到后院里面跟她们翻云覆雨去了。
可最近他噩梦连连,每次从梦中醒来,总是大呼小叫,丑态百出。
他不敢过早入睡,也不愿在妻妾面前丢脸,再加上今夜大雨忽至,湿冷的夜风更给他带来了满身的寒意。躺在卧榻之上,吕知府辗转发侧,不禁苦笑一声,自己乃是四品大员,如今竟被一个江湖术士吓得魂不守舍,想来也真是荒唐至极。
一定是白冉的余党在作祟,搅的自己心神不宁,明天还得给戒持些脸色,让他赶紧把这些妖人一网打尽……
一道闪电照亮了书房,门口突然闪现出一个人影,吕知府一惊,赶忙坐起身子,大声喊道:“贾春,贾春?是你么?”
贾春是值夜的差人,此刻应该正站在门口,可现在书房里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刚才是不是他的影子。
“贾春!贾春!”吕知府又喊了两声,门外依旧没有回应,他想出门看个究竟,可没等下床,又一道闪电照亮了房间。
这一次他看的十分清楚,的确有个人影站在房中,比之前似乎近了一些。
“谁……谁?”吕知府吓得汗毛倒竖。
啪嗒啪嗒,耳畔传来了湿哒哒的脚步声。
第二十九章 前仇旧怨各有清算
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当房间再次被闪电照亮,一个**的黑影已经站在了吕知府面前。
水珠落在地上,滴答滴答,声声入耳。
能闻到他上的水汽,和雨水特有的腥味。
吕知府张着大嘴,他想喊,却仿佛被一块冰坨子卡住了喉咙。
他想喘一口气,可这口气却怎么也喘不上来。
又是一道闪电,整个房间亮如白昼,这道闪电持续了许久,让吕知府能够看清眼前人的脸。
他的脸上是血污,可仅仅看那脸型。吕知府就可以断定,这个人是白冉。
就在几天前,吕知府命人把白冉的头挂在城门上。因为没人给白冉收尸,挂了两天之后,吕知府让人在乱葬岗挖了个坑,把白冉草草给埋了。
现在看着白冉的头还长在脖子上,吕知府后悔万分,当初就该把这妖人剁成泥,烧成灰烬
等等,他不是白冉,他不可能是白冉,那妖人死了那么久,怎么今天才回来报仇
假的,一定是他那同党用的妖法
为官多年,满的狠和毒辣让吕知府恢复了几分气力。他攥紧拳头大喝一声道“来者何人”
又是一道闪电,眼前人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份,他揪着头发把自己的头拿了下来,送到吕知府面前,鼻子贴着鼻子,眼对着眼,咧开紫黑色的嘴唇,露出一口白牙,对吕知府道“我救了你,你杀了我,天理何在良心何在王法何”
话没说完,吕知府昏死过去了。
能支撑这么久,已经是意料之外,他若再不倒下,李伏就得用点别的办法把他放倒。
这个白冉是李伏假扮的,手上的人头是用面做的。
他把人头放在一旁,从背囊里拿出几枚银针刺进了吕知府的昏睡,吕知府的脸色转好了一些,呼吸也更加匀称了,确系他不会醒来,李伏撩开他的头发,对着他的太阳一口咬了下去,等撕下来一大块皮,李伏细细的品尝着滋味,待把血都吞下,李伏叹一声道“狗官,居然做过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一阵疼痛袭来,吕知府慢慢睁开了眼睛。
噩梦,又是噩梦,吕知府摸着额头,咬牙道“明早便挖出你的尸体,烧成灰烬。”
“知府大人,你好狠毒”
这一句话吓得吕知府魂飞魄散,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拼命用指甲抓自己的脸,只希望疼痛能让自己清醒过来,可等把脸抓破了,他却见李伏点起一盏灯,坐在了他的面前。
“知府大人,认识我么”
“你,你是那妖人”对于人和鬼,吕知府的态度截然不同,虽说他也畏惧李伏,但至少能保持清醒。
“贾贾来人呀”吕知府高声喊道,“快些来人,将这妖人给我拿下”
话音未落,吕知府的喉咙突然被堵住了,不是被吓的,是当真被堵住了。
好像有条虫子在喉咙里蠕动,盘曲子堵住了整个气门。
李伏道“本来要和知府大人好好聊上几句,可大人出语伤人,我就只能先把大人的气道给封上了。”
吕知府惊讶的看着李伏,难道说自己的喉咙里真的有条虫子
李伏指了指吕知府的太阳,道“你头上的这处伤痕是我留下的,我放了条蛊虫进去,这还不是普通的蛊虫,苗乡的人管它叫虎蚴,就是说它的力气和老虎一样大,它能堵住你的气门,也能绞断你的脖子,你想不想试一试”
吕知府的脸憋的发紫,他艰难的摇摇头,指指喉咙,表示自己快要断气了。
李伏敲了敲桌子,虎蚴略微放松了躯,吕知府能喘过这口气来,但还是不能说话。
“还不止这条蛊虫,”李伏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账本,对吕知府道,“这本帐,你应该认得吧”
看到那账本,吕知府疯了一样,拼命上前抢夺,李伏见状又敲了敲桌子,吕知府喉头一紧,气息立刻断了。
“知府大人,劝你斯文一点,”李伏道,“这本帐里记着你和雨陵城的大小官员、巨商富贾的种种往来,三年清知府,万两雪花银,你当了五年知府,贪墨的银子可远远不止万两,这本帐是你亲手写的,和你批阅案卷的字迹一模一样,如果这本帐流传出去,是什么后果,你自己应该清楚。”
吕知府的脸再度发紫,李伏让蛊虫松了些力气,给了吕知府说话的机会。
这回吕知府学老实了,不敢喊,不敢叫,更不敢对李伏动粗,等把气喘匀了,问道“说吧,你想要什么是想要银子,还是想讨个官做”
这生意做的太多,这番话语也说的熟练,要是白冉的话,肯定得和吕知府好好的调笑一番,可李伏没有这种兴致。
“知府大人,你抬举我了,”李伏道,“我既不求财,也不求官,我只求做个良民。”
吕佐青道“这也好说,你把那账本给我,之前的事一笔勾销。”
李伏道“把账本给你大人,你是不是觉得李某耿直,就可以任凭你欺侮”
吕佐青道“那你想怎地”
李伏道“白冉救过你的命,你恩将仇报杀了他,还想把我们一并赶尽杀绝,冲着你的人品,我杀了你都不为过。”
吕佐青道“你可想清楚,杀害朝廷命官满门抄斩的重罪,今后你再也不能在大明朝立足。”
李伏道“正是因为想清楚了,我才过来和你商量,我是术士,靠着法术吃饭是我安立命的本钱,我可以饶了你的命,但是你得给我一条活路,给我南山上的兄弟姐妹一条活路。”
“罢了,”吕知府长叹一声道,“我明天就出布告,还你们清白就是了。”
李伏道“希望知府大人言而有信,当然,我也不怕你反悔,记得你上的蛊虫和我手里的账本,今后我还要在雨陵城里做生意,如果我有不测,我保证你先我一步送命。”
李伏说完要走,吕知府见桌上放着一颗人头,却不是白冉的人头,而是一颗没有头发的人头。
“这,这,这是什么”
李伏抱起人头道“你不认识他么”
吕知府看了片刻,吓得差点从卧榻上滚下来。
“这,这是,戒持”
李伏道“忘了嘱咐你一句,别再找这些阿猫阿狗算计我,这个妖僧几次三番害我,今的下场实属他罪有应得。”
第三十章 噩梦成真方知进退
跟吕知府谈好了条件,李伏走了。
临走之时又用了一道法术,让吕知府再次昏睡了过去。
次日天明,吕知府睁开了眼睛,看着窗户纸透进来的阳光,再看看书房里熟悉的陈设,这一觉睡醒,却有恍如隔世之感。
噩梦,又做了一夜的噩梦,自己可真是被这噩梦给吓怕了。
“贾春!”吕知府招呼一声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贾春在门外应一声道:“老爷,已经是卯时三刻了,您醒了?我叫秀儿伺候您洗漱。。”
吕知府伸了个懒腰,道:“让她进来吧。”
秀儿是吕知府最疼爱的通房丫头,这两天也一直是秀儿伺候着吕知府的饮食起居。秀儿端着木盆进了门,先问一声道:“老爷,昨晚睡得可好么?”
吕知府敷衍一句道:“尚可,尚可。”他可不想把昨晚的噩梦告诉一个丫鬟。
秀儿娇嗔道:“老爷,奴婢在你门外守了整整一夜,生怕老爷睡不踏实。”
吕知府笑道:“有你这份心意,老爷这心也就踏实下来了。”
看着秀儿那俏丽的面容,吕知府满心喜爱,捧过脸颊亲了一口,秀儿低着头,红着脸道:“老爷,还是先漱洗吧。”
秀儿拿着手巾给吕佐青擦了脸,等擦到左边太阳穴的时候,吕佐青嘶了一声。
疼!怎么这么疼!
秀儿一惊,道:“老爷,你这额头上是怎么了?”
“怎么了?”吕佐青的心当时提了起来,他推开秀儿,取过铜镜,撩起头发,看了看左边的太阳穴。
太阳穴上被撕掉了拇指肚大小的一片皮肉,这一块伤痕让吕知府如遭五雷轰顶。
“奴婢该死,不知道老爷脸上有伤,”秀儿赶紧赔罪道,“老爷稍等,奴婢这就去找医官。”
“慢着,”吕佐青摇头道,“不必去找医官了,你且在门外候着,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秀儿赶紧了退到了门外,吕佐青关紧了房门,从书架上拿下了一个瓷**,从瓷**下面打开了一个暗格,从暗格里边拿出了一个木匣子。
匣子上面挂着锁,锁头依然完好,吕知府长出了一口气。
可他还是不放心,又从床底下打开一个暗格,从暗格里取出钥匙,把锁打开,掀开匣子一看,里边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
吕知府当场坐在了地上,这个木匣子里装着一本账,是城里大小官员给他送礼行贿的账,也正是李伏手里拿着的那本账,吕知府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噩梦,现在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真的。
却说李伏怎么会知道有这么一个账本?他怎么知道这账本藏在了什么地方?
这是一种魔道法术,是那只夜袭青云寺的尸魔的法术。
那只尸魔不仅能吃血肉,而且还能吸食别人的记忆,李伏通过种种手段,把尸魔的法术传到了自己身上。
他只吃了吕佐青一点血肉,但这血肉的位置十分关键,太阳穴乃经外奇穴,吃下一口就能感知到吕知府印象最深的事情。这本账是吕知府心头的一个悲喜结,每一笔账都让他欢喜若狂,每一笔账也让他胆战心惊,这样的记忆自然会被李伏尝出来,拿到了这本账,吕知府的性命也就掉进了李伏的手里。
吕知府在地上做了许久,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的喉咙。
不用说,账本既然丢了,蛊虫的事情肯定也是真的,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要他不想死,就必须兑现他的诺言。
吕知府叫来了师爷,让他写一个告示,还李伏等人的清白,师爷道:“大人,咱们都把罪名定下了,现在还他们清白,只怕有些不妥吧?”
吕知府道:“没什么不妥,只说罪在白冉一人,白冉已然伏法,吕某为官宽仁,不愿牵连无辜,过往之事不再追究,其余人等不再论罪。”
师爷写好了告示,吕知府命人誊抄几十分,张贴在城中各处。
等全都处置妥当了,吕知府把贾春和秀儿叫了进来。
“贾春,昨晚可是你值夜?”
贾春点头道:“是小的值夜。”
“你一夜都守在我门口,却没听见什么动静?”
贾春摇头道:“小的守了一夜,什么都没听见。”
吕知府道:“当真么?”
贾春道:“小的不敢撒谎,当真什么都没听见。”
“好啊,”吕知府一笑,吩咐差人道,“来人,将贾春拖出去,杖责八十!”
贾春一脸慌乱道:“大人这是何故?小人无罪,小人无罪呀!”
贾春性情蛮横,平时做事嚣张,也结了不少仇,今天见吕知府跟他翻了脸,差人们自然不会对他手软,二话不说将他拖到院子里,抡圆了刑杖下了重手。八十杖不是小数目,却把贾春的两条腿都打断了。
听着贾春在门外哀嚎,秀儿两股战战汗下如雨,吕知府走到身前,笑道:“秀儿,我再问你一句,昨晚当真守在我门前么?”
“奴婢……一直守在老爷门前,寸步未离。”
“好!”吕知府收去了笑容,喝一声道,“来人,把秀儿送到后园,扒了衣裳,抽八十鞭子!”
“老爷,老爷!秀儿知错了,知错了,老爷饶我,饶我呀!”
……
城外一座破庙里,戒持和十几个和尚被捆绑结实,像待宰的牛羊一般跪在地上。
李伏拿着那颗面做的人头,对戒持道:“你看这颗人头像你么?”
戒持看了一眼,没有作声。
李伏道:“就凭你过去的所作所为,我真该把你的头给砍下来喂狗,可我终究是个修行之人,且看上天好生之德,我饶过你这条狗命。”
李伏让冬青给戒持送了绑绳,戒持跪在地上没敢动,李伏道:“怎么?不想逃么?”
戒持道:“你刚才给我们吃了什么?”
李伏道:“我给你们吃了丹药,这丹药是用几十种毒物炼制而成,每隔一年,毒性就会发作一次,发作之时,你身上的皮肉会一寸一寸脱落下来。”
戒持冷笑道:“与其让我多活这一年,还不如把我杀了算了。”
李伏道:“莫急,明年今日,你且来找我取一颗解药,吃了解药,还能保你一年平安,日后你年年来取解药,我保你年年平安,你且盼着我命长一点,我若是死了,你们只能等死,你要能破解了我的丹药,那也算是你的本事,届时再来找我报仇也不迟。”
李伏放走了这群和尚,冬青道:“哥,不是俺说你,你就是太心软了,留着这群和尚,日后定是祸害。”
李伏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叹道:“莫再说了,若不是你逼我,我哪能干出这种狠毒的事来。”
从戒持到吕知府,报仇的每一步手段都是冬青想出来的,包括李伏说的那些狠话,都是冬青教给他的。
“哥,咱们回山里去吧。”
“是该回去了,”李伏苦笑一声道,“走了这么多天,只怕回去之后,又要被白兄数落几句。”
第三十一章 魂魄不全亟待良药
李伏带着冬青回了南山,一进大门便察觉情势不对,等从清月那里问清了事情的缘由,李伏急忙跑到了藏经阁,众人站在阁楼之,个个神情凝重,等拨开众人再看,但见白冉躺在地依旧昏睡,陈达坐在一旁奄奄一息。
“李兄,你可算回来滴呀,”陈达道,“我法力不够滴呀,聚不回来掌柜滴魂魄。”
“莫再说了,你且歇息片刻。”李伏抓起白冉手腕给他号脉,待查明了脉象,立刻点起香火,给白冉聚魂。从正午到黄昏,李伏倾尽平生所学,仍不见起色,焦躁之际,忽见黄芙满脸汗水冲到楼,喊道:“我把老前辈找回来了。”
不多时,老叫花子被魏香赴了楼,看他满面红光的样子,这几日却不知道跑哪快活去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胡仁德的仆人胡三,他也拿出一副狐假虎威,大摇大摆的来到了楼。
“都在这干什么呢?时候也不早了,差不多该吃饭了,”胡三笑道,“我们老太爷可买了不少好酒,你们可得准备点好菜呀。”
看着胡三那模样,众人恨不得乱拳打死他,还是魏香最明事理,柔声对老乞丐道:“前辈,不忙着吃饭,先看看我们哥哥吧,我们都快急死了。”
老乞丐闻言笑道:“哎呦,知道替你哥哥着急,我老人家走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替我急一回。”说话之间,老叫花在魏香的屁股蛋捏了几下,换做平常,魏香是不翻脸也得躲到一边,可今天她不敢躲,只能由着老乞丐占便宜。胡三见状,也来摸了一把,被魏香回头一脚踹到了楼下。
“前辈,莫再说笑了,”魏香柔声道,“先看看哥哥吧。”
老叫花走到了白冉身旁:“乖儿子,你又闯了什么祸,快让爹爹看看。”
老乞丐一模白冉的面颊,脸的笑容当时凝固了。
“这是怎地了?谁下了这么重的毒手?”
应了白冉那句话,这老叫花子平时没正经,一旦正经起来,这事情可大了。
李青噗通一声跪在了地,哭道:“老前辈,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救救我哥哥。”
李青把事情的经过说了,老乞丐叹一声道:“胡贤这娃娃,怎么这么狠毒?”
黄芙啐一口道:“呸!狐狸精没一个好东西!”
李青流着泪默不作声,老乞丐道:“小狗子和小蛤蟆留下,其余人都出去吧。”
李伏道:“陈兄法力耗费过甚,只怕撑不住了。”
老乞丐道:“撑不住也得撑着,过了今晚,这猴崽子完了。”
陈达一咬牙,坐起身子道:“撑得住滴呀,只要有一口气,撑得住滴呀!”
众人在藏经楼下急切的等着,这一等等到了天亮,老乞丐带着一脸疲惫走了下来,丽娘赶紧前道:“老前辈,相公他没事了吧?”
“这可怎么说呢?”老乞丐叹道,“三魂找回了两魂,还有一魂收不回来。”
丽娘道:“收不回来会怎样?”
魏香在旁道:“若是少了一魂,人会变成只知道吃和睡的傻子,跟死了也没什么分别。”
丽娘含着泪道:“变成傻子也不怕,人活着好,我们伺候他一辈子。”
清风道:“没别的办法了么?”
老乞丐道:“办法是有,只是少了一味药材。”
黄芙道:“那还不好说,只要你能叫得名字,是皇宫里的药材我也能给你找来。”
老乞丐道:“这药材名叫落花薰,只怕皇宫里也没有。”
“落花薰?”黄芙一愣,“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李青道:“我倒是听说过,可这好像不是世间的药材。”
魏香道:“我也听说过,落花薰是固魂守魄的药,可这味药材据说生在九重天外。”
“九重天外!”清莲道,“谁能有那个本事?”
老乞丐道:“人世间也不是没有,薄凉城有一家晓月当铺,老板名叫倩娘,她手便有落花薰。”
黄芙道:“你怎不早说,我这去薄凉城!”
老乞丐道:“你去不得,时辰不够了。”
黄芙道:“我跑得快,一天一夜能打个往返。”
老乞丐摇头道:“小蛤蟆已经油尽灯枯,小狗子也是强弩之末,撑不过一天一夜了。”
黄芙道:“那,那可怎么办?我可是跑的马都快了。”
老乞丐喊一声道:“三儿,你来!”
胡三一溜小跑走了过来:“老太爷,这事交给我吧,不到天黑我能回来。”
老乞丐摇头道:“天黑也等不到了,你现在启程,先去晓月当铺问个价钱,两个时辰之后得回来。”
“两个时辰!”胡三道,“老太爷,你这可是难为我了。”
老乞丐怒道:“我教你日行千里的本事,你却白学了么?”
胡三道:“可那薄凉城离这有好几百里,你还让我问什么价钱,干脆把银子给我,我买回来是了。”
老乞丐道:“兔崽子!让你去去,休要讨打!两个时辰若是回不来了,我扒了你的皮!”
胡三没敢说话,一撒腿,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黄芙道:“这厮还真是能跑,可他说的也有道理,干脆买来是了,却还问什么价钱?”
老乞丐道:“倩娘的东西可是不好买呀。”
黄芙道:“有什么不好买?给她一千两银子,还怕她不卖么?”
“一千两?”老乞丐苦笑一声道,“这却差得远了。”
正午时分,胡三一路生风冲了回来,噗通一声摔倒在藏经阁下,众人赶紧将他扶起,老乞丐前道:“怎么样,找到晓月当铺了么?”
“找,找到了”胡三喘息半响道,“那倩娘长得可真是俊,那眼睛一瞟,我这魂都没”
老乞丐一脚将胡三踢翻,怒道:“说正事!问来价钱了么?”
胡三爬起身子,又喘了片刻道:“问是问来了,只是不大好说。”
黄芙挥起拳头道:“赶紧说来,莫讨打!”
胡三道:“倩娘开了价,却要白银,一万两!”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