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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弈澜     春怀缱绻txt下载     春怀缱绻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9.松风之中的小药女和贵公子

    (于是,还是有人想看加更咩,好吧,我有罪,已经好久没加更了吧……这就算是1500收的加更吧!于是本月不会再有加更了,乃们莫催更了,下个月,呃下个月再说吧,总之保质量的前提下,会多更一些的!)

    ————————MerryChristmasandHappyNewYear!—(加更午后奉上)—————————————

    其实这件事更多的是让阿容反思自己,为什么自己总是能招来这样的事儿,难道看着她这张脸就是傻的好欺负的,被压倒了也不会吱声儿的吗?

    她可不想想自己平常好露出副明灿灿的笑来,那挠头的时候在旁人看来可不就是傻笑了嘛。

    岳红她们在那儿操心上火,可再着急也没用,毕竟都只是在连云山说不上话的小药女,就算说了也没人听。阿容让她们各自先散了,只说了一句——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至于到底路在哪儿,又怎么直回来,那她也是两眼一抹黑,半点主意没有。

    入夜的时候,小鱼早早被阿容哄着睡觉去了,她自己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早春的风从窗户里吹进来,丝丝寒意吹过额头和发丝,轻微的有些头疼。

    “唉,睡不着啊怎么办,就为这点事睡不着不值得。待不下连云山,咱回扬子洲,离了连云山难道就不活了。天大地大药处处都有,咱上哪儿不能采呀。”拍了拍被子,阿容强想让自己入睡,但是却只觉得浑身不得劲,横竖就是闭不上眼睛。

    叹了口气坐起身来,一看天这会儿还有微些光,又不由得摇头:“真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啊!这才多久,我连作息时间都变了。”

    渐渐的,她也完全适应了这样的生活,这个时代虽然陌生,虽然一想想觉得自己孤独又有压力,但至少某些程度上来说,不比从前差。

    披了件袍子起身,向着屋外走去,迎着渐渐微弱的天光望去,南边儿的那些松树正在晚风中摇曳,风一吹来松针落吓时如同雨一般竟能听出声响来。她便点了屋前的一溜灯笼,把这块儿都照得光灿灿的,然后走到松林旁的长凳上坐下。

    夜自是寒冷的,有风从袖口和襟口钻进来,她又拢了拢袍子,然后静静无声的看着绵延起伏的山线,脑子里一时间竟然是空空荡荡的。

    正在她神游天外的时候,一阵极轻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落叶枯枝的“沙沙”声,听来竟有些悦耳。不多时有人走到她身边坐下,一件厚厚的披风落在了她身上:“更深夜寒,小姑娘的应该懂得照顾自己才是。”

    “谢长青……”有些无奈,又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连公子也不喊了,直接就喊名字,自以为是头回这么喊出来,却不知道她早就在睡梦中把第一次给用掉了。

    “嗯,尝尝吧。”

    谢长青递给她的是一碗豆腐脑,那白白嫩嫩热热的让阿容有些热泪盈眶了,让阿容不由得心想,他怎么知道自己饿了。

    接过来麻利的全倒进肚子里去,然后顿觉得有精神了,果然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怪晚饭时想着要离开连云山的事,结果没吃两口,可把她饿着了:“为什么大晚上的来给我送这个?”

    咱要走了,穿越定律啥的见鬼去吧!豆腐脑才实在,所以她这时候非得把这话问出来不可,以后就没这机会了!

    “想留下吗?”谢长青也不看向阿容,只是同她一样看向前头的苍茫夜色,说话时带着些暖暖的余音,要不仔细看真像是夜里的一尊白衣菩萨。

    可惜谢长青即不着白衣,也不是菩萨,阿容拢了拢身上厚厚的披风,暖暖和和的舒服得很:“留下,谢长青,你是那为了旁人使特权的人吗?如果是,说不得我会鄙视你。”

    没想到这话却让谢长青笑了,笑得似乎很开心:“那就鄙视吧,这世间恨我的人且多了去了,不怕再多你一个鄙视的。”

    “可别以为我会问你为什么有人恨你,高高在上的人谁能不招恨,说句听起来像是在恭维你的话,不招人妒是庸才,有人恨你至少说明你离庸才还差得很远。”阿容把披风上的带子打了个结,然后双手拢紧了披风老实地坐着丝毫不敢乱动。

    “那要谢谢你恭维了我!”谢长青总是让人感觉特坦荡,至少在阿容来是这样的,这是一个至少在表面上带着仙气的人,至于骨子里她可没有这眼力看出来:“甘心离开吗?”

    “不甘心,可规矩就是规矩,就算你要破坏这规矩,也会被置疑吧。”大家族里的事儿最麻烦了,这谢长青看起来是谢家最名正眼顺的执掌人,可阿容经历过在现代的事儿,绝对不会再这么单纯的认定大家族里的关系了。

    一夫一妻子女不多且不相亲,何况这一夫多妻、兄弟姐妹多如牛毛的谢家。阿容可担不起这人情,欠了会不安稳,等会儿这事儿还有一个更关键的,那就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有个朋友,是卫朝第一的剑客,每年他都要接受不少挑战的帖子。从前他有个习惯,就是在和挑战者约好的日子之前,斋戒三天然后沐浴更衣才上挑战台,赢得挑战之后则要焚香颂经。但后来,他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样,于是在一回约战时没有这么做,没曾想那挑战之人却羞愤自尽。”听了这番话,阿容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谢长青总是擅长于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这故事我能猜到结局,是不是你那朋友后来继续他斋戒沐浴、焚香颂经的行为,这样代表他没有轻视他的对手,甚至是尊重对手。”武侠小说的典型套路,阿容翻了个白眼,心说金大侠、古大侠什么的最强悍了。

    对于阿容的猜测,谢长青点了点头说:“每个人都有想要成为的人,譬如他想成为天下第一剑客,但必需接受这种近乎仪式的形式,虽然他不太喜欢。譬如我或许只想成为一个乐于助人的善人,因为这世上很多人,骨子里都有圣人癖,我也有,或许你也有。”

    “那你为什么要说那剑客的事,说他不喜欢这个形式,又说他不得不接受这种形式。”阿容反问道。

    这时谢长青看了她一眼,背着光有些看不清神色,但能感觉得出来是在笑的,而且笑得即真切又开心:“你很聪明,而且也很擅于倾听。或许我是想告诉你,当你向前走的时候,总有些人挡在你想要走的路上,如果你退缩了,那么你就是失败者。弱者值得同情,但失败者只能够得到……鄙视。”

    原来谢长青的话也顶好理解的,这娃是想问她接不接受自己从前做人很失败的事实,又愿意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从而让自己不会变成一个被人同情的弱者,又或者被鄙视的失败者:“那应该怎么对待这些挡在路上的人呢?”

    “打倒他们,或者逼他们把路让出来,你选择哪种?”

    跟这人说话果然要用点心思,阿容又听明白了,这话是问她是需要一个机会,用自己的力量证明自己是正确的,还是用……咳,某人的名头逼那些人直接承认她是正确的:“我选择打倒他们,不过我怀疑如果我选择后者,你不会不会逼他们把路让出来。”

    “不会,连云山有连云山的规矩。我也不是圣人,只是个有着圣人癖的人,所以不要把我想像得太高尚。”谢长青回答得极为干脆。

    撇了撇嘴,又忍不住伸手去挠头,露出标志性的笑脸来:“你还是没回答我,为什么要帮我,别拿圣人癖来唬弄我,我虽然小也听得出什么是敷衍什么是答案。”

    “药师没回来之前,你得留在连云山,我应了药师照顾你。阿容姑娘,以后有事可以通过少南找。”谢长青当然不仅是因为黄药师,也不仅是因为所谓的圣人癖,更多的是从阿容身上隐约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总是那样钻进一个又一个坑里去,然后被埋在里边还非得挣扎,结果让自己陷得更深也陷得更快。

    当然了,黄药师的徒弟,在黄药师都没回来前就离开了连云山,回头黄药师这疯子要是闹起来,非得把药王喊来折腾不可,连云山不愿意见这样的折腾。

    ……

    原来是这样,阿容当然明白谢长青说的药师是黄药师,不过为什么黄药师要照顾她,这就让阿容不由得接着挠头皮了。

    “好,我知道了。”

    谢天谢地,这事儿完了以后努力再不招惹什么是非了,绝对不通过徐少南找谢长青帮什么忙。一想起今天晚上这番谈话,阿容就觉得浑身上下跟穿着针毡做的衣裳一样。

    更重要的是,她指名唤姓了,好吧,她会努力忘了今天晚上,忘记松风里听到过的和说过的。

    谢长青走的时候和来的时候一样踏着清风和“沙沙”的枯枝落叶声,阿容也不去看,当然也看不清楚,夜色森森的,连灯笼都熄了几盏了。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这才意识到谢长青的披风还在这里。

    正想叫时才发现人走远了,然后阿容就觉得自己本来悲剧的人生现在更加黯淡了,借衣服通常是要借出事来的,这桥段真的又狗血又套路。

    “我不还,不过就是件披风,咱黑黑心贪掉!”

    说完这话又在心里感慨了自己没心没肺,然后回屋睡觉,至于明天会发生什么,明天醒来咱再接着。

    有大BOSS给放水,就是踏实啊,这不一沾枕头就有睡意了,特权这玩艺儿果然是好东西啊……

40.小药女的快乐与忧伤

    (加更奉上)

    做为一个有靠山的小药女,阿容倍感踏实,但关键是这靠山其实在阿容来说也不大愿意有太多牵连,所以她一直在痛并且快乐着。

    第二天醒来她在屋门口趴了很久,一会儿高兴自己有机会证明她是对的,一会儿又悲着张脸皱眉望天,然后长吁短叹感慨命运咋给她这么安排。

    “为啥就阴魂不散上了?”阿容揪着自己的头发,在门槛上看着碧蓝的天,心说这时候要下场雨就应景了,她完全可以唱点哀伤的调子,愁风愁雨的把自己弄得无比悲催。

    可是天太好了,她悲催不起来,反而有人来就给张笑脸,弄得来看她这“热闹”的人都老没趣了,时不时的要交头接耳的说一句:“这姑娘不会是吓傻了吧,那可就真可怜了!”

    于是阿容蹲在那儿不住地画着圈圈,虽然没谁来通知她可以继续留下,等到最后一关来证明她的药方,但是她相信谢长青这点能量还是有的,毕竟人是连云山的爷。

    吃完饭,下午小鱼和陆小寒也相约采药去了,倒是岳红已经采完了药,于是就过来丁三七一这里跟阿容一块蹲着:“阿容,以后要是见不到你了,我会想你的。要不你别走了,就留在京城,以后我想见你也见得到呀。”

    “还有十几天呐,再说吧,到时候再想这事。”阿容可不敢透露自己不用走的事实,要不然她这未卜先知肯定得被看着猫腻来。

    这时又来了一拨药女,远远的就指着阿容笑得特开怀:“今年不用担心哪个垫底了,垫底的已经出来了,这回可真是好,睡大觉也能过关了!”

    其他药女在那儿直应和着,阿容听了倒没什么,反而是岳红皱眉站了起来:“底是不用垫了,但倒数的还是会被赶到外山去,想来你们是不担心自己倒数了?”

    那些药女或是见了岳红的服色,又叽叽喳喳了几句就各自散开了。这时岳红看着阿容正想安慰她几句,却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只当是那些奚落人的药女又来了,于是转身吼了一声:“你们还有完没完了,见不得人好就算了,还好落井下石……”

    最后那个石字还在嘴里转悠,身后的人却让岳红不由得伸出手指着,差点把舌头吞下去:“大……大管事?”

    “毛燥,你就是七八二一?”大管事看着岳红问道。

    岳红连忙让开身子,把后头蹲着的阿容拎到大管事面前:“回大管事,我不是,这才是七八二一盛雨容。”

    “别多礼了,我正好路过这边,顺道来知会你一声,你把药采齐后直接进行第三关。要是能过你就留下,其他的事另说,要是不过半个月后再随车队回扬子洲。”大管事说完又看了阿容两眼,然后不知道怎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大管事又叮嘱了几句,然后就离开了,这时岳红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倒是阿容跟什么也没听到似的,毕竟她早知道答案了嘛。等岳红反应过来了,尖叫着抱着阿容又蹦又跳:“阿容,太好了,你可以留下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好什么,你没听说会有一个病症相同的人来,如果病患用药后没有效果我照样还是得回扬子洲去。你也知道,药能不能炼出来是一回事,效果有没有是另一回事。”阿容不是担心自己的药没效果,主要是担心二十个周期,她能不能做完,那些人又等不等得。

    原本的三百余种药是每个周期不进行加减,要每个周期都进行加减的话,六套组方要用到的药材至少是四百余种,随周期加减本来就是一个巨大而费神的工程。

    “也是,不过阿容我相信你,你的药不是还没采完吗,走吧,我们俩一起采。说不定可以早些采完,然后你就第一个冲过三关,让那些人看看,不是你错了,而是那些人学艺不精。”岳红去拿了药筐和药锄出来,拽着阿容就去了药山里。

    别说,有了岳红一块采药,还真是快得多了。而且岳红对附近的药山比阿容更熟悉,所以一说什么药,岳红就知道什么地方有。照这样下去的话,明天再来采一回,她们就能把药采齐全了,这也让阿容知道,原来采药还可以请人帮忙的!

    次日再到药山采完了药后,就要进行各种药材的处理,炒的炒、晒的晒,有些是需要姜制的,有些是需要薰制的。等把各种药材处理完,春试也已经进行到了第十二天,岳红就催着阿容赶紧去报了,然后开炉炼药。

    总房的人早就接了上头的指令,自然开放了炼药房给阿容,并且请了一名药师来从旁指导,而且还是岳红说过的那最好相处的杨药师。

    那位杨药师身着纯色的真丝绣花上袄和朱砂红裙,笑容可掬地走到了阿容名前,阿容连忙行了礼:“见过杨药师大人。”

    “不用多礼,我把病患给你带来了,这些天一直在我的药山调理着,现在就算给药性猛一些的药也没关系。你放力施为吧,有我给你看着。”杨药师果然像岳红说的那样,即温和又好相处,说话间也总是带着笑意,让人感觉顺心舒坦极了。

    那病患和病症书上形容的大体相似,关节处肿胀一按下去还有些软绵绵的,像包在液体上一样。阿容但然还得切了脉,好在她切脉的工夫是过关的,四指微沉地按下去,脉相确实和病症书上形容的一样。那么一切都没有错了,再观察了眼色和指甲等,阿容才开始启炉,准备炼第一套组方的药材。

    因为她要做全套药材,所以她只需要提供药材的范本,然后由药童去库房里取现成的药材就成。所以眼下阿容所在的炼药房里堆得满满的全是药材,一眼望去全是草根树皮,好在炼药房也大,药童侍立在一旁,随时等候阿容的发话,然后照着去做。

    药材当然还得她自己配好,阿容上配药台的时候,那位杨药师站在她面前看着,并不说话。阿容配药时极为认真,所以也没有跟杨药师搭话。

    只见阿容瘦小的身子在药堆里忙碌着,渐渐的配药台上的药分了出来,这就不是按配一副药来分,而是每一种药分开,分量为一个周期三天的用药,早中晚三服,每服十丸如黄豆大小的药粒,所以药炉也是用的小的。

    配好药后,阿容先把要外敷的药各磨成了粉,然后敷在病患的患处,然后又把要炼药丸的每一种药都编了号。这样就是为了避免药童到时候手忙脚乱拿错了,她明白现在自己出不起一点错。不管是为什么,她都不希望在这时候输掉。

    “标号为1的五种药材先下。”炉火不用阿容来说,每种药需要什么样的火候,执火的药童比她更加清楚。

    药是一盏茶后,阿容又让下了2号的几种药材,直到药材全部投进炉里,才让封了投药口撤火。对于阿容最后的举动,杨药师也表现出疑惑来,遂问道:“为什么要封投药口及撤火呢?”

    于是阿容又把当初跟郭药师说的话再说了一遍,而且还把郭药师抬了出来,那杨药师似有所悟一般,然后点了点头:“那等炉温热时再来取药给病患用吧。”

    每一炉药,按规矩都要取一颗出来先给试药的药猴用,药猴用过后的半个时辰才可以入库或给病患服用。药猴试过药后,在杨药师的许可下,阿容才把药递给了病患。

    药当然不能直接给病患带来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所以在服药结束后,杨药师又把病患给领走了:“你放心,他在我这里是安全的,还没有谁的手能伸到我的药山里来。这个人我也会亲自照管,你安心着些,三天后我再来炼药房,希望到时候他已经有起色了。”

    “是,谢谢杨药师大人。”谢长青办事她还是放心的,毕竟那人看起来就是个妥当的。

    那杨药师领着病患走,脸上带着些莫名灿烂的笑意,然后低低的说了一句:“长青说的没错,这姑娘果然是傻得招人,只希望你的药有用了,要不然白费了长青关照你一回。黄药师那老东西也真是的,自个儿的徒弟不回来照看,反而闹了这事儿。”

    得,原来谢长青把黄药师认阿容当徒弟的事跟药师们说了,药师们虽然提起黄药师都有些牙痒痒,但对黄药师却是敬服的。即是黄药师的徒弟,难道还能让那些药侍欺负了去,当然不成,所以才有了杨药师亲自照顾病患的这么一出。

    “这三天先观察着,药有效的话就任这姑娘折腾,没有效那还是我来吧。”杨药师看着身边的病患,她本身就是以治疗湿毒见长的,但她见了这样的病患也照样得头疼,何况在她看来阿容只是个有些天赋的小药女呐。

    阿容才不知道上头发生了什么变化,炼完了药,至少这三天她就清闲了,总房也接受了她二十个周期的施药时间。机会有了,时间有了,药有了,那她还怕什么呢。

    这天下最怕的是不公正,只要有了相对的公正,那怕是在某些人的示意下才得来的公正也没关系,因为她能担保自己不出问题,自己的药方更不会出什么问题。

41.那些药丸的药效与反应

    (挠墙泪奔,不加更啊不加更,催更一万二的,太不厚道了~哭~六千我还想办法挤出来,但是一万二,任务太过艰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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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另一头,杨药师领了病患回药山,其实也并没有多上心,虽然让人好生照看,可对阿容炼出来的药的药效并没有太多的期待,毕竟那些药是她看着配的,能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她也清楚。

    虽然和成方多少有些差别,但那些差别被杨药师忽略了去,要是换成是哪名在连云山待了多年的药女,或许杨药师还会重视一下。阿容实在是个太新的新人,她再有天分也只是个初入此行的新人,所以当然引不起太多的重视。

    所谓药师,其实骨子里多少都是存着些傲气的,杨药师也一样,虽然不显,但也还是有的。

    “记录要详实一些,像这些地方都是重要的,更要用心。”杨药师待人温和亲切,对自己药山的药女和弟子们都是这样。每每说授起药学相关的东西来,总是耐心而又特别宽容,所以很得人喜欢。

    “是,弟子明白了。”

    看完一个弟子的功课后,杨药师又看下一名的,等十余名弟子全部都看了以后,杨药师才让人去招来照顾那名病患的药女来问话:“药可按时服了,饮食如何,现下身上有什么感觉?”

    “回杨药师大人,晚上已经吃过饭了,用得比平时好一些,药是饭后一盏茶后服的。刚才过来的时候,我问过那名病患了,说是感觉比平时松便一些,过来的时候已经说是想睡了。他说是好像更暖和一些,所以减了床被子。”照管的药女照着一一答了,然后就侍立一旁不再说话。

    而杨药师听了点了点头,至少说明药还有些效果,虽然不够迅速,但是有用的,那么他们这些药师碰头在一起要保她,多少也说得过去:“继续好好照管着,万万不能出事儿,总房来的监督管事问什么,你就照实答了。”

    “是,杨药师大人。”

    这第一天服了两回药,早上没来得及服,中晚各一服,第二天起来时,病患连连喊睡得好多了,虽然还是有些凉,但觉得像平时一样阴冷。

    吃了早饭后,阿容很早就过来给病患换外敷药,并且观察病患的病情是不是有什么变化,如果有变化是要根据病情的变化来配下一个周期的药的。问得很仔细了以后,阿容才回去继续琢磨药方,好在药都齐全,这时候也不用担心什么。

    第一个周期的用药结束后,积液的地方并没有太明显的消褪,但病患却觉得身体更轻便了些,甚至有时候嚷着要起来走走,但是他这个样子谁敢让他起来。

    “盛药女,你的药很不错,这几天病患的气色好多了。”这是杨药师对阿容的肯定,能炼成这样的药,她基本上认为阿容算是通过第三关了。

    其实一般只要到这样就可以了,但是阿容要求了二十个周期,虽然杨药师不理解,但还是要继续下去。

    说起来还是阿容的理解有误,认为一定要把病患治好了才算是过关,毕竟风寒那样的病症在她看来,实在是不值得一提的小症状。但是她却忘了,在卫朝风寒也是会死人的,可不是常见病一上药房随便买点药片就没事儿的现代。

    “第二个周期的治疗需要病患的配合,或许会有些疼痛,不知道老人家能不能忍受得起。”第二个周期要外敷的药有些特殊,会直接刺激患处的感官,微小的疼痛都会被放大,所以肯定会疼,而且不是针和药能止住的疼痛,是那种从骨子里涌上来的疼。

    不会疼得让人受不住,而是像头疼和牙疼一样,不要命但难受起来比皮开从绽还不好受。

    “盛药女,你就放心吧,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没见过,这点疼还能忍。”或许是感觉好多了,病患对阿容也有了信心。

    正是这信心让阿容高兴了起来,当病患对诊治他的人有了信心时,对病人和病情以及诊疗都是极有增益的。所以阿容一高兴,用药就更放开了几分:“老人家,这回的药会刺激些,疼是免不了的,但药丸里有止疼的药材在,所以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消炎去肿镇痛之类的药材本来就相辅相成,不用刻意添加,而她的话其实纯粹是心理安慰,那些止疼的药压根派不上什么用场。

    这天晚上回去,杨药师特地派得力的弟子去守着,生怕以时候出什么意外,但是那病患竟然极能忍受,开始倒是喊了几句疼,到后来竟然渐渐的也睡着了。等次日阿容在去换药时,病患还是挺有精神的,只是免不了要唠叨两声说药有些狠。

    这副外敷药一直用了三个周期,等到第五个周期时,丹药和外敷药都换成了第二套组方,就是这换方子的举动引起了杨药师的注意:“为什么要换药方,你的那个药方明显是有效的,你不怕换了药方会不起效果了吗?”

    ……

    阿容沉默了,卫朝明明是有组方的记录,而且用药也分周期,为什么杨药师好像很新奇一样,就像封投药口和撤火放后下药材一样,明明是有记录的,为什么要表现得好像是她首创的一样呢?

    这下阿容又傻了,挠着头特傻模傻样地看着杨药师说:“杨药师大人,我准备了六套组方,前两套四个周期,后四套各三个周期,共二十个周期,每个周期药材都有加减的。我看过组方加减的记录,难道是我记错了吗?”

    现在可轮到杨药师沉默了,她看着阿容像看怪物一样:“依周期组方只有一个人这么干过,你怎么看过他的记录,不是全部销毁了吗?不行,这太危险了太危险了,你千万别这么做,那位大胆到可以不顾生死,你可别像他一样。”

    于是阿容明白了,莫不是她在扬子洲看过的药书里,有那么本是某位了不得的人才写的,而这位在卫朝是被敬重又被鄙视着的?

    “杨药师大人,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病患选择了相信我,那么我也要相信自己,所以也请您相信我。”这话似乎是大义凛然似的,但配上阿容那副小姑娘的脸,和那时不时挠头的手,就显得特傻了。

    就是这副样子让杨药师不住地叹气,经过这几个周期下来,她已经彻底明白了,阿容就是一犟到骨子里去了的,说不服:“既然你执意这样,今天晚上我会亲自守着病患,如果有任何差池,我会立即结束你的春试。”

    “我明白了,谢谢杨药师大人许可我这么做。”

    其实杨药师也是看在有药猴先试过了药,而且没有出任何问题的份上,要不然再怎么杨药师也不会允许换药方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个药方——杨药师没见过。

    杨药师擅长的湿毒方面,杨药师有足够的自信可以让她认为,这药方是没见过没试用过的,这样的药用在病患身上在她或者说连云山所有人的眼里,无疑就是草菅人命。

    因而这天晚上杨药师亲自守着病患,病患倒是没半点压力,毕竟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现在身体的感觉。第五个周期的外敷药非常舒服,一点疼也没有,比起前四个周期让病患感觉到轻松得多了,哪能不舒坦呐!

    待次日起身时,病患忽然掀开被子叫了一声,然后说:“杨药师大人,您快来看看!”

    这一声让隔壁的杨药师立马起身,以为是真像她想的那样出事了,但是进屋里一看,那病患却是满脸笑意:“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哪儿不好?”

    “杨药师大人,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您看这里,已经开始消肿了,我刚才试着下床,虽然站得还是不稳,可我感觉能有劲儿站起来了。我摸了一下膝盖,那肿的地方不像从前那样软绵,好像是好得多了。”那病患其实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好的效果,毕竟前四个周期的药下来,只是感觉好受些,症状依旧还在。

    这第五个周期的第一天就有这样的惊喜,怎么能不让人高兴啊。

    而杨药师一看直接石化在当场,然后迅速地走过去查看患处,果然是消了肿,虽然还是很肿,可比昨天要好一些,虽然消得不多,但杨药师一眼就看出不同来了。原本有些苍白的关节处有了点血色,看起来显得和正常人一样。

    “她用的究竟是什么药方,竟然有这样的效果。看来还是外敷药生了效,内服的药改的并不多,和第前四个周期相比,只换了约十几味药材。”杨药师看完后这么喃了一句。

    她还是有些没看到的,毕如前四个周期的加减,而她也忽略了阿容说的同一周期加减的话,因为当时实在太过震惊,而现在同样震惊,所以一直没有记起这句话来。

    “快,去各山把药师大人们都请过来,再去把从盛药女那里复制来的药方拿来,然后把药丸也各取一份来。”

    每回炼药都要给药猴试,所以每回都要多炼一服药,所以每分药都有余量,这一是为了以后好追究责任,二是万一遇上像这样的时候,样药就有用武之地了。

    身为一名药师,对药方总是很敏感的,杨药师开始麻木着,但现在终于敏感起来了!

    阿容呀,又干了招风的事儿了,等着药师们炸锅吧……

42.药师大人们的震惊与疑惑

    (泪奔,加更神马的~~要留着月初暴发的~催更的孩子摸摸,下月月初我会加油的—)

    在连云山有一种用于各药师之间联络所用的药师帖,只不过药师帖很少用,只有到了紧要关头或意外状况出现的时候才会使用。

    发出药师帖意味着某位药师有了重大的发现,或不能解决的问题,需要请所有在连云山的药师前来相商。

    今天许久没有出现在连云山的药师帖发到了各位药师的山头,每名接到药师帖的药师都有些震惊,但接下来在他们知道了杨药师请他们来的原因后,他们就更加震惊了。

    “同一周期里的药也有加减,每一个周期用药都有细微的不同?这……怎么跟那个人的用药方式一样?”看过药方后,大部分药师的反应都一样,他们提到了“那个人”,但他们却从不说那个人是谁。

    “不,有很多地方是不一样的,药性都很温和,每一种药都用得恰到好处,增一分嫌多,减一分则不足。那位用药不思后果,总是往至刚至阳的路子上走,而盛药女用的药,走的是中正平和的路子。”杨药师到底看得更多些,所以比其他药师有更多的发现。

    在场的六名药师又拿着药方推敲了起来,有一名药师则拈了一颗药丸生嘴里放,细细地嚼碎了然后猛地睁开眼睛来:“这……不是袪湿丹的方子进行了加减吗,怎么会有这么厚的药味儿?”

    这话让杨药师不由得看着盘里呈上来的药丸,忽然就记起了阿容封投药口和撤火后下药的举动,于是不由得震惊道:“难道是封投药口的缘故,盛药女每回炼药丸,总是要撤火后下最后几味药,并且要封投药口,等炉降至温热时才取药丸。”

    “咦,她也是这么干的吗,这倒和老郭最近炼药的手段相似,上回我去老郭那儿,老郭就是这么干的。难道她几时去过老郭那儿,跟老郭学了这一手?”一位药师把自己的见解说了出来。

    好在郭药师不在场,要不然肯定得反驳他们,明明是他从阿容那里学来的,结果成了阿容跟他学的了。不过阿容知道了肯定得高兴,因为这孩子一直以为卫朝炼药就是这么干的,只是郭药师稍有不同而已。

    “好像去年的外山任务,盛药女就是去的郭药师那里,想来是那时候学来的。等会儿,以前郭药师就赞同那个人的用药方法,难道这也是从郭药师那里学来的,而且郭药师还对药方进行了改良,所以盛药女的组方就是那时候学到的?”杨药师,您想象力可真是丰富啊丰富,如果阿容在一定会冲您竖起大拇指,称赞您一声伟大的!

    于是所有的药师们恍然大悟,刚才那位说去过郭药师那里的药师又说道:“你说到这件事,我又起一茬儿来,好像郭药师送过袪湿丹去药王那儿,似乎那袪湿丹效果不一般呐,连药王见了都频频称赞。说起来今年开春,郭药师药山出的袪湿丹大受追捧,看来也是这个原因。”

    众药师们圆了圆去,把阿容给择出去了,反而把这些全赖在了郭药师身上:“那我们可得好好瞧瞧,看看老郭把我们甩开了多少,杨药师如果盛药女炼下个周期的药别忘了知会我们一声,这老郭不声不响的竟然来这么一手,不厚道!”

    “不成,我得赶紧回去开炉丹药,试试这效果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好。要真有用,回头我也上老郭那儿讨教讨教去。”这话一出,众药师们都十分赞同,有一个算一个的都立马回自个儿药山去了。

    而杨药师一想也是,于是也进了药房里,就照着炼了袪湿丹,虽然没有加减,但效果确实比不封投药口更好一些,但是还没好到阿容炼出来的那种逆天级别。

    于是两天后第六个周期炼药时,阿容小心肝儿直抖的在炼丹房里看到了七名药师外加十数名药令,她一进屋就傻了眼,然后直想夺门而逃,这叫什么样一个场面啊!几十双眼睛跟跟饿得狠了一样盯着她,好让她挠了一通头,然后弱弱地问了一句:“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对不起,药师大人们,我马上离开!”

    就这一句让所有的药师、药令盯得更凶狠了,杨药师侧着脸摇了摇头,心说:真是一傻妞,傻到姥姥家去了。

    “你还想去哪儿啊,赶紧进来炼药,病患还等你的药服用呢!”杨药师一伸手就把阿容捞了回来。

    这下阿容可更颤抖了,觉得自己特像一被狮群围观的小绵羊,紧张地挠完头,又苦着脸傻笑了两声:“这么热闹啊!”

    “第五个周期的药效果不错,所以我们都想看看,你这个周期的药有什么变化。”杨药师提拉着阿容,把她推到了配药台上。看得出来,杨药师对这事儿已经极熟练了,毕竟阿容看起来真有些傻,非得推着她动不可,所以杨药师经常干这事儿。

    抱着小绵羊上蒸锅一样的心情,阿容上了配药台,好在阿容是个一摸到药材就能把什么都忘了的人,毕竟她从小就接触药材,又学的是这个专业,专业人干专业事儿,当然要有专业精神了。

    熟练的配药,行云流水一样的手法,这时众药师们才肯定了阿容的能力,就算是郭药师再厉害、再能教,但有些东西还是一时之间学不来的。就好比配药时的这份自信与从容,等闲的人学个四五年估摸着能到,但阿容一出手就这么干脆利落,当然不由得让众人另眼相看了。

    配好药后阿容终于从专业精神中回过神来,再一看配药台下的眼睛,一阵凉嗖嗖的感觉就从后脑勺直冲到了头顶,于是又是一特无辜的笑,带着些惨兮兮的味道:“我配好了!”

    “嗯,不愧是黄药师看中的人,果然是有几分天赋的。”这是某位药师的理解,于是所有人就跟着这么一块理解了。

    药方和炼药方法是郭药师教的,而配药手法……可不就和那又变态又招人的黄药师如出一辙嘛。于是阿容所有的奇特之处都被解答了,而阿容那小心翼翼,又带着点傻气的模样又直让人摇头,不由得感慨一声——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黄……黄药师,于是又提到黄药师了,阿容心说为嘛老要把自个儿往黄药师那儿牵连上,她可不知道黄药师已经把自己当做弟子了。只是临时去了顾周山,一直没得工夫回连云山,所以也没对阿容说过。

    当阿容把药标好号,开始炼药时,众药师们又长了眼了,这方法好,免得拿错药,虽然拿错的机率不高,但总有那脑子不利落的药童。于是药师们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观察阿容炼药。

    阿容一边发着话,一边看着众药师的脸色,似乎没什么惊讶、震惊之类的表情出现,这样一来她可就放心得多了。至少这说明自己不妖孽,没被围观得太过分。

    封炉撤火后,阿容回头向众药师和药令施了一礼说:“药师大人,药令大人,药已经炼好了。”

    “不错,过一个时辰再来看成药吧,盛药女你跟我们过来,有些话我们要问问你。”

    于是阿容的小心肝儿又乱蹦了,恨不得找个角落把自己的头皮全挠破了,但却只能低头皱着张苦情的脸特希望自己没啥存在感的猫在后头,跟着众药师出了丹药房,到总房外间的小堂里。

    药师们见阿容站着,就指了位子让她坐下:“别揣着这副小模样,要是黄药师回来见了,非得说我们以大欺小不可。你也坐下,别担心有的没有的,你这脾气真是不好,小心无大错是不错,可太过小心了就只会让人觉得你好欺负。”

    可不是么,非但好欺负,而且欺负起来还特有手感……

    “你在九子山待了多久?”

    九子山,怎么忽然问起这个来了,阿容有些疑惑:“约是半个月左右,具体多少时日我也不记得了。”

    “半个月啊!果然是个有天分的,半个月能学会这些,真不错。”杨药师感慨了,心说自己怎么就没这么个好徒弟,偏偏就让黄药师这变态抢在了前头。

    “你是只见过这一套组方,还是所有的组方都见过?”

    学会?见过?阿容再次疑惑,不由得犯傻,回过神来又一笑,心说现在自个儿都不用装傻了,肯定早已经是傻成自然了:“并不是所有的组方都知道。”

    多少组方传世,她能背出一半儿来就不错了,不过这些人表现得也太平淡了!

    “郭药师果然研究出很多组方来了,看来我们都要登门去讨教了!”坐在上首的某位药师叹了一口气后这么说道,然后所有的药师纷纷点头称是。

    瞬间阿容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然后忽然就想泪奔出门,再仰天狂笑三声,原来这黑锅竟然被郭药师背了,太美好了。

    阿容忽然发现,这世界上最让人泪奔的事莫过于以为自己被黑了,到最后发现黑的是别人,那是一件多么爽快的事情啊!

    可是阿容呀,到时候他们一上九子山,不就真相大白了,那殃照样还是得遭的,或许还不如早死早脱生来得好。

43.四月春风里的新衣与新牌

    当二十个周期过后,已经是四月开春,连云山上处处桃李融融,春光和暖,药田里也都开始忙碌了起来。穿着豆青色袄和橙色甲子的药女们也开始了她们一年中最繁忙的时刻,今年秋天新来的药女也要交定额药材了,所以处处都能看到一片橙与豆青色上上下下忙碌。

    或是询问在连云山有年头的药女,该种哪些药材,又该种多少合适,又或者跟药农们商量怎么翻地播种。而阿容呢眼下正特泪奔地蹲在总房里和药师、药令们大眼儿瞪小眼,原因无他——阿容把那患湿毒病患给治得活蹦乱跳了。

    于是所有的人都拿看怪物的眼神一样看着她,今天就是二十个周期过后的第一天,那病患在被人当成小白鼠观察了很久后,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

    而不能欢天喜地回家的阿容则被当成了围观对象,众药师、药令们坐着,阿容独个儿在中间站着,那气场不用说都感觉出来。站在中央的阿容一会儿拧拧袖子,一会儿摸摸耳垂,一会儿又特扭捏地看了看四周,她真是有苦难言,有话难说啊!

    “发什么愣啊,难道郭药师光告诉你怎么用药,没告诉你药理、药性和疗效吗?”

    “那个,我只知道该这么用药,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阿容又扯了扯头发,特咬牙切齿地想——要是早知道效果这么逆天,她才不会用这个方子。

    实在是她没想到啊,现代人的耐药性太强大了,中药西药灌到大,现代的组方药性早就非一般可以比的了。她也忘记了当初看过的资料,六十年代几万单位的青霉素可以横扫无敌,而二十世纪时几万单位的青霉素连感冒都治不好。

    所以拿现代的组方治古代的病症,这药效怎么能不逆天,阿容又怎么可能不被围观。

    药师们摇了摇头,这姑娘看下去忒傻了点,忒后知后觉了点,忒让人想敲打了点:“行了,你把药方和各注意事项都写下来,然后把炼药的顺序都写下来,我们自行推敲药理和药性。说起来这郭药师走得真是时候,开春就出海采药去了,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于是阿容长出一口气,郭药师啊,真是她的再生父母啊!

    对于药方,她也没有太多的保护意识,毕竟这在现代就是大路货,谁上网上一查都能查到。所以她痛痛快快的把药方写了下来,前后的组方顺序以及各项注意事项都写得顶顶详细,治病救人的东西当然轻忽不得。

    写完药方后,阿容就出了总房,有管事的指点她去师房,今年的春试早就结束了,阿容当然是顺利地通过了。因为这些天一直在总房里炼药和被围观,所以一直没去师房,也没有回丁三七一去。

    到了师房后,阿容又被人拽到了差事房里,差事房那胖胖的管事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了个遍,然后说:“七八二一盛药女,恭喜你。”

    “啊……为什么要恭喜我?”阿容实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恭喜的,要知道这些日子她是一直担惊受怕过来的。

    胖胖的管事眯着成了一条疑的笑眼,特和蔼可亲地说:“你通过了师房的考核,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连云山正式的药女了,这是连云山的出入牌,和你的药牌、田房牌是相对应的。那边是你的衣裳,前几天刚制好,你先去把衣裳换了,然后再过来,我还有话跟你说。”

    于是又跟着个小姑娘去换衣服,换完衣服她照镜子时才发现,已经换成了浅蓝色的上袄,玫红色的下裙和粉红色的甲子。上头绣的花也比没出师房的药女更多一些,冲镜子里一笑时忽然发现,自己这模样正应了一句词儿“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可不就是粉嫩嫩的一豆蔻少女么,臭美的在镜子前摆弄了一晃,然后“豆蔻少女”阿容姑娘就迈着特得瑟的步子又回了差事房里。

    “管事大人!”

    “盛药女,出了师房就要选师傅,但是鉴于你的情况比较特殊,你可以再抽一次田房牌,暂时先独居,一切还是得等黄药师大人回来了再说。毕竟他老人家的安排,我们这些人是猜不透的,这还请你多见谅着些。”胖胖的管事眼下的态度可好得没话说,甚至带着些恭敬。

    虽然阿容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抽田房牌,这事她即乐意又不乐意,玉节草毕竟是好东西,而且也够交了。忽然她又想起了小鱼,然后多问了一句:“那柳小鱼呢,她是继续跟着我,还是留在丁三七一?”

    “柳药女是不能随便换地方的,还是那句话,你们的情况特殊,所以她还是得暂时留在丁三七一,暂时领着丁三七一的田房牌吧,等出师房后再行抽取。还请盛药女放心,既然是郭药师大人推荐来的,自然不会委屈了。”胖管事说话间,有人抬了一口箱子上为,于是胖管事就指着箱子说:“这是甲字号的田房牌,盛药女抽吧。”

    甲?连升两级啊,阿容莫明地觉得,胖管事的态度是因为自己上面有人,难道是谢长青关照过了,这个瓜娃啊,泪……不是说不会插手吗?

    “管事大人,我记得丁三七一以东有甲字号的田房正好是空着的,您看咱们不如打个商量,您直接把那儿划给我算了。那地儿应该不算是太好的,这个要求应该不算太过分吧,您看我也只是想继续陪着自个儿小姐妹,别天远地远的话都说不上。”既然已经被认定上面有人了,那就干脆点,有特权不利用是要过期作废的。

    只见那胖管事听了她的话后干笑了两声,然后让人拿来了册子,找到了阿容所说的那块地:“是甲九三三。”

    胖管事说着,抬箱子来的小童就把甲九三三的田房牌找了出来,然后递给了阿容。接过甲九三三的田房牌,阿容又拿了药牌给登记,登记过后在胖管事殷切的眼神中从差事房里出来。

    出了差事房还得奔师房去,师房里有几名药侍正在等着她,于是阿容有了一种三堂会审的感觉:“药……药侍大人?”

    “恭喜盛药女出师,别露这怯模样儿,得让人以为我们欺压了你。你跟着去把程序走一道,以后就不用再来师房学习了,当然如果有什么问题,还是可以来问我们,师房的藏书还照样可以来借阅。”

    幸好没什么事,出大堂时正好碰上了李药令,那李药令这几天也围观她了,一见她从大堂里出来,连忙笑眯眯地迎上来说:“阿容来了,要恭喜你了,小姑娘穿粉粉红红的果然好看。”

    ……

    无言以对,阿容特莫明,总觉得所有人对她的态度都不一样了,不至于啊,什么扎眼的也没落自个儿头上。她哪里知道,现在全连云山药侍以上,大都知道了她是黄药师的弟子。

    黄药师啥人,药王的外甥,连云山有名的变态,到现在还没个弟子,阿容现在等同是药王的徒孙,谁能不拿好好的态度对她啊。可这些东西,谁也没那个劲头去点破,于是她就被蒙在鼓里了。

    “小鱼,我回来了!”阿容没有先去甲九三三,而是先去丁三七一找小鱼,人还没上坡声就传得满山谷都是了。

    而柳小鱼一听阿容的声音,也是急急忙忙的从屋里出来,一见阿容就眉开眼笑的迎上去:“阿容,阿容……你可回来了。”

    抱着冲过来的小鱼,阿容蹦了好几圈才停下来:“是啊,我总算逃出生天了,你可不知道这些日子简直就不是人过的,你看我都熬出黑眼圈儿来了。”

    “啊,那回头好好睡觉,非得补回来不可。咦……阿容,你换衣服了,颜色好漂亮,这是今年的新衣服吗?”小鱼这时候才发现阿容的服色变了。

    “当然不是,她从师房出来了,只用一年就从师房出来,在连云山虽然不鲜见,可还是很厉害。阿容,恭喜你了!”是岳红来了,她倒是快,前脚阿容才到,后脚她就跟着来了。

    “真的吗,阿容你真厉害,将来说不定可以穿上绣大花的衣裳。”于是小鱼又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果然是越往上衣服越好看,我也要努力,将来和阿容一块穿绣大花的衣裳。”

    绣大花的衣裳指的是女药师,阿容听了不由得直乐,拍着小鱼的肩说:“小鱼,我信你,将来你一定会成为连云山上的第三位女药师的!”

    这话说得岳红直乐,指着她们俩说:“你们俩得了吧,一个一个胡吹大气,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对了,小鱼,我抽了新的田房牌,但是你不能跟我一块去,你要留在丁三七一。不过我抽的就是那边的甲九三三,可近了,咱们以后还是一样可以天天在一块儿吃饭,做功课。”说起这个,阿容就开始期待传说中的甲字号田房究竟是什么样儿了!

    甲九三三,我来了……

44.甲九三三的大屋与肥猴

    甲字号三大宝,屋大田肥交通好,这是阿容看到甲九三三后的感慨。

    可以通四匹马的大道儿,二十来间的宽敞大屋,用的都是上好的料,至于药田那就更不用说了,甲字号的随便一块药田都是连云山的宝。

    虽然甲九三三在甲字号里属中下等,但在看惯了丁三七一的阿容眼里,那也是仙土啊!

    “甲字的药田,不论有没有药女和药童都会种上药材,所以阿容,你都不用着急今年交不上东西。倒是小鱼啊,你得想想办法啊,要不然你这头一年就交不上,不好说话呀。”岳红看完了甲九三三后替阿容高兴,也替小鱼担心。

    还好丁三七一里还有秘密武器,阿容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让小鱼发现药田里的“惊喜”。

    三人说着话,沿着道儿上坡地上的屋子,屋子上头依旧是青色的小药旗和深蓝色的旗一块并挂着,进到屋里时已经有人在那儿候着了:“见过盛药女,我是甲五百至一千的药农,姓田您唤我春娘就成。”

    这田春娘比起张菊花看起来要细致些,看来管甲号田房和管丁号的也不一样,这田春娘打扮和谈吐都要更精细。

    “田大嫂,以后就麻烦你了,我这人手脚笨些,又初来乍到,要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得请您多照顾。”和基层打好关系,是新人的功课之一,阿容正在揣着那有点傻气的脸,笑眯眯地跟人打着招呼。

    那田春娘一看这样儿,不由得笑了起来,这笑就比刚才真实多了,主要还是阿容这带点傻气的模样让人踏实,要来个挑这挑那儿的谁也受不了:“盛药女客气了,您看,这是今年甲九三三已经种上的药材,入秋定然是够交的,您要不什么不中意的知会一声。”

    够交就行,阿容心说又不指着这赚钱,分不在高及格就成嘛。于是接过药材的册子看了眼,然后心里特踏实,跟田春娘又唠了几句,然后就彼此心满意足了。

    一个满足来了个好打交道的新人,一个满足于不用再愁秋天交什么,啥叫一拍即合呀,这就是!

    送走了田春娘,三个小姑娘进了屋里,猛地又听得身后有人在喊,原来是陆小寒也赶了过来:“阿容,我可找着你了,你跑得可真快,我才慢一点你就不见影儿了。”

    笑闹间四人进屋,正在她们打量着这栋在屋子的时候,猛地从旁边蹦出来一个灰色的矮小身影,“吱吱吱”地叫着蹦过来。阿容定睛一看,好大好肥好圆的一只“猴子”,她指着半天没说出话来,还是岳红先喊出声来:“这……这不是药王的药猴吗,怎么会在这里?”

    药王的药猴,这猴子来头还真是不小啊,于是阿容瞅着那猴子问岳红:“岳姐姐,那它怎么办,待会儿会有人把它找回去吗?”

    “它叫野毛子,药王常年不在连云山里,野毛子满山乱跑,吃果子吃药材也没人管它,我们都很久没见着它了。也只有药王回连云山的时候它才会蹦出来,谁知道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啊,这位可是请不来、赶不走的祖宗啊!”岳红看着阿容满脸同情,这说是只药猴,可它是药王的猴,这从意义上来说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连云山上下,野毛子是作威作福惯了的,上上下下谁不把这野毛子当爷看,就连谢长青碰上了还得好声好色的。都说猴精猴精,这猴可会告状哩,万一谁欺负了它,回头药王回连云山就等着被药王叫过去训话吧。

    “啊,那它要是赖这儿不走了,那阿容还不得供着它。”陆小寒这下也开始同情阿容了,药猴不好养,而且极认人,要是赖上你了,那你就甩不掉它。普通的药猴还好一点,可谁让眼前这只是药王的呢,赶又赶不得,打也打不得,真的是只能供着了。

    忽然那野毛子扑了过来,一个劲儿的蹦到几个小姑娘面前来,好在药女们平时和药猴还是接触得多的,大家也都不怕。别说,这圆滚滚的药猴动作还无比敏捷,一蹦一跳时就跟只皮球在滚似的:“吱吱吱……”

    在几个小姑娘面前各叫唤了几声,野毛子忽然又伸出脑袋来闻了闻她们身上的味道,然后那灵活极了的眼睛就看着阿容,双叫唤了几声后撩了撩阿容的甲子,然后就蹭了蹭。

    就这几个动作,让岳红差点没蹦起来:“这……阿容,它真赖上你了,从前它只跟药王和黄药师大人亲近,没想到现在也赖上你了,你可真是太不走运了!”

    “啊……为什么……”这就是穿越女吗,不但招人还招猴,还是好圆一只大肥猴儿。阿容无语望天,直想泪洒当场。

    最后当夕阳渐渐下山时,甲九三三的大屋前一人一猴并排挥着手或爪,遥遥地送那几个频频回头的小姑娘。末了,一人一猴对视,大眼瞪着小眼,然后阿容叹了口气摇头,那野毛子就跟着摇头嘴里也“嗤嗤”了几声。

    阿容忍不住伸出手指了指野毛子的脑袋说:“跟着我没香蕉吃,你准备喝西北风吧你。”

    但是她这想法在总房把一大堆吃的给野毛子送来时,完全彻底的被摔成了碎片,那送来的水果点心简直比她吃得还好,她赤果果地妒忌了。

    于是阿容决定,彻底忽视野毛子这招人怨的胖猴子,但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上哪里,野毛子就跟着到哪里,就连睡觉它也要挂在旁边睡,半步都不肯离开。

    阿容不止一回泪流满面地说:“您老人家瞧上我哪儿了,我改还不成吗。”

    但是野毛子也不会说话,就一个劲的跟着阿容,直到最后阿容没办法了,只好由着野毛子去。不过野毛子倒也乖实,从来不吵闹也不用她管,就是跟背后灵一样的老跟着她而已。

    这天去药田里看种上的各类药材时,她负手走在前面,野毛子就负手跟在后面,这情形人见人乐,能不乐嘛,阿容有时候自己想想都觉得这画面肯定好笑死了。

    “盛药女,最近的几茬苗长势都很好,这些菜也长得好,管保半个月后能吃上。对了,盛药女让做的那小灶我们也弄好了,下午就给你送来,回头你看看要不要得。”

    “谢谢你了,也是我嘴馋,就好吃个新鲜的,主山食堂里什么都不缺,就是路远青菜拿过来再上灶就得变味儿。”阿容心说,主要还是没排骨没鸡腿,要不然再远咱也吃。

    关于排骨和鸡腿,阿容一直怨念着,并且或许一直会怨念到“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天,只是不知道揭晓“真相”之后,她会不会炸毛。

    和药农拉完了家常,那野毛子就拽着她的甲子一角,拽着她往前头走,阿容也习惯了,肯定是前头有什么好吃的野果,野毛子经常拽着她去干这事儿。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怪不得这么肥。”阿容嘴上这么说,脚步可一点也没慢下来,连云山的野果子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原生态无污染,多么美好啊!

    但是拐个弯后,阿容就捂脸想跑了,但是哪有那么容易让她跑掉。野毛子比她还重,而且那力气一般二般的还真不是它的对手,所以阿容被拽死了,只能皱着张苦哈哈的脸迎上对面来的人:“公……公……公子!”

    泪,世上的真理果然很多,而且大部分都有效,比如——贪吃是不对的,这就是那来得快的现世报。

    “回回见你,都是一副拔腿想跑的样儿,我细想想也没哪儿能让人生畏惧的。”谢长青眉心轻挑,那和着春风的声音跟浸透了桃花的水一样,如云着粉,似水染霞,说不出的动人和美好。

    但这声音在阿容听来一点儿也不春风,反而有点惊悚,揪了揪在颊边的头发,特苦恼无奈地说:“不想被人误会,我被人闲言碎语没事儿,可要是让公子招了闲话,那就是罪过了。”

    “你这话听着就不真,行了,别苦着脸了,你今天跑也跑不到哪儿去,今儿是专程来找你的。”谢长青说完就见阿容更加苦恼了,这让他不由得失笑,愈发觉得这姑娘逗弄起来有意思。

    一听谢长青是专程来找她的,阿容就想起一句话来——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阿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但其实她还有一句话外音更重要,那就是——没什么事儿,您就别来找我了,我伺候不起。

    谢长青倒也没再逗下去,而是递了个琉璃小匣子给她说:“打开看看。”

    看着琉璃匣了,阿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心里碎碎念啊碎碎念:“这就是传说中的定情信物吗,公子啊,您哪只眼睛看上我了,话说我现在还是一小青葱啊,您口味也太重了点!”

    阿容姑娘啊,有时候反应不要太过敏,穿越定律也不一定会这么快起效。再说了,要起效也得是在姑娘您不防备的时候,这穿越定律也是讲究敌退我进,敌进我退的。

    ———————于是,猜猜这肥猴会有什么样的特长,囧,我恶趣味得很呀——————————

45.春风里的黄毛丫头与豆蔻少女

    打开琉璃匣子,匣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株在阳光下呈暗紫色,顶头有一朵灿白花朵的植物。阿容上上下下观察了好一会儿,猛地睁大眼睛,这竟然是她从来没见过的药材,或许有些药材她叫不上名字,需要提醒。

    但眼前的药材,绝对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于是阿容那点属于学者的好奇心跑了出来,捧着琉璃匣子满脸希冀地问谢长青:“这是什么药材,很贵重吗,药性如何,用在什么方面的,可以起到什么作用?”

    “你该好好去翻翻书了,这是灵乌。”对于阿容问的这些谢长青并不多答,实在是药书上有记载,谢长青认为没有这个必要,而是跟阿容说起了灵乌的生长习性:“灵乌怕干怕湿,喜肥又容易烧根,而且每到可以收时都会出现大面积枯死的情况。”

    这下阿容捧着琉璃匣子感慨了,原来又是一难伺候的主儿,药材里不乏这样难伺候又娇贵的,所以阿容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一味十分名贵的药材:“该不会是希望我试试吧,我可不定有这能耐。”

    “每届第一个从师房出来的药女都会得到这个任务,你不必急着推辞,且试试看。匣子里有植株和种子,这是从前种植的记录,你翻着看看。”谢长青说着又递了本册子给阿容,见她傻愣愣地接过手去,不由得又笑开了。

    揣着琉璃匣子,又接过了册子,阿容心想这回莫不是又接了个烫手山芋,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预感,她可能会因为这东西招惹上不少事儿:“那好吧,我试试看。”

    见她接了谢长青又是一笑,那和暖的笑意在春风里如潋滟的涟漪,被风吹皱时带着明灿的光泽,尤其是当他站在青碧群山与清澈天空之间时,那份从容如云的仪态让人不禁心生艳羡与倾慕。

    这是一个惯于用温暖的表象装点自己的人,而且已经装到了骨子里,成为他脾性的一部分了。这是阿容对谢长青的定义,这是个自己都迷失了的人,迷失了自己的人也容易迷失别人。得,她还是保持距离以策安全为妙。

    “毛子,过来。”谢长青忽然冲野毛子招呼了一声。

    那野毛子不知道为什么,在阿容身边就是蹦跳乱蹿的,也从来不大听阿容的话,倒是经常拽着她满山乱跑,还非让她听它的不可。可是对谢长青,野毛子特乖顺,一听他叫就乖乖地趴到他面前去了,而且手手脚脚也不敢乱搭,好像是生怕弄脏了谢长青似的。

    “吱吱吱……”

    “不要给盛药女添乱,跟我回药王山去。”谢长青朝野毛子伸了手,野毛子这时才特高兴的手宽到了他身上。

    这情景在阿容看来特崩溃,一贼圆贼肥的胖猴子,和一贼清雅贼高洁的少年公子,嗯……抱成一团儿,这就是传说中的人兽么!

    咳,这想法差点呛死她自己,然后再一看谢长青,身上已经被野毛子印了几个黄黄黑黑的爪印,他倒也不在乎,而且也没给他老人家光辉的形象留下什么污点,还是那么洁净高旷。

    可见干净这东西,有时候和外表没多大关系,只是种感觉,感觉而已。

    “它有些认人,或许是你近来常炼丹,身上药气浓,它闻着熟悉所以才跟着你。我带它回药王山,也省得给你添乱。”说着谢长青又拍了拍那肥猴,肥猴似乎特享受,那圆滚滚的身子全挂在了谢长青身上。看来这两位的JQ是由来已久的,要不然这肥猴不会这么乖。

    要知道这肥猴向来不让人抱,当然也没几个人能抱得动它,于是阿容上上下下看了眼谢长青的小身板儿,心说:“公子,看不出来您这小身板还不错啊!”

    至此,阿容以为自己摆脱了野毛子,没想到她晚上吃完饭洗漱完,准备上榻睡觉时,又准时准点儿的在坑边上的棉褥子造成的窝里找到了野毛子。

    “……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跟着那带仙气儿的回药王山了吗,说,你小子看上我哪点了,竟然死赖着不走。乖,你看谢公子多好,比我好多了吧,你还是跟着他去吧。”她蹲在窝边上拿话诱着,试图说服野毛子赶紧“闪猴”。

    可是野毛子就只睁着又大又圆的眼睛看着她,也不吱也不动,就这么看着,时不时地还动动眼珠子,显得分外狡黠。

    这狡黠在阿容眼里就成了可恨了,她不由得伸手戳了戳野毛子,悲愤地说:“跟着我,饿死你!”

    第二天在野毛子的“吱吱”声中,阿容开始了她一天的工作,先去药田里看看所有药材的生长状况,施肥、浇水一类的活都不用她管,她只要挂上牌子告知什么时候做这些事就成。

    这几天碧须草有些水浇过了,这里的田不但肥厚,而且地气也湿润,所以水可以再浇少些,免得把不需要太多水的药草浇烂了根。仔细地把几十亩药田里各类的草药都看了一遍,然后把需要改善的地方写下来挂到牌子上,然后她决定开始去解决灵乌这个大山芋。

    也就是这时她才知道,连云山上的甲字号房里还有恒定温度的育苗房,炭火在外头烧,烧得再猛里头也是刚好适合育苗的温度。于是阿容进了育苗房,选了苗床开始把那少得可怜的灵乌种子先用她自制的育苗液泡上。

    灵乌的种子很小,大约泡上一天一夜就够了,泡好的灵乌种子已经涨开了外面的种子皮,加上育苗液的浸泡,这时候再去育苗肯定是百分百能发芽长出初叶来的。

    种子在育苗房里待大概十五至二十天,基本上就可以出育苗房,阿容选了个暖和的天气,把灵乌种到了离自个儿最近的一块药田里。还特地标明了这块地她亲自照看,浇水、施肥她都得自己来,毕竟这小苗小芽的看着都娇贵得很。

    “盛药女,这是什么啊?”负责阿容这几十亩药田的药农见她小心翼翼地模样,不由得凑过来问,也是阿容表现得特好亲近,要不然搁别的药女身上,药农是压根不会过来问的。

    “灵乌,罗大嫂见过吗,以前有没有种过?”阿容想着能不能从药农身上讨点经验,于是就和药农蹲在田埂上唠了起来。

    那被称为罗大嫂的药农推了推帽子,然后看着灵乌细细地打量了起来,打量了好半晌后才摇头说:“没见过,也没种过,在连云山,贵重的草药都是大人们自己照看的。让我们种种菜,种普通药材都成,可贵重的药材我们可不敢碰。”

    好吧,这点念头都要打消掉她的,那就只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罗大嫂,这块地你也替我关照关照,没事时勤看看,要有什么变故就告诉我一声。”毕竟她不能一天到晚趴在田里,还有很多事需要去办。

    要知道药材这东西,不是晒干了就算药材的,有很多药需要再制,田里的事大部分是药农就能办完的,但药材出了田择洗干净后,药农就插不上手了。

    有些春长春熟的药材,现在就需要去处理了,比如婆婆花、苦芦草等等。那一样百十来斤,光是婆婆花,根茎叶花就各自有在药效上有细微的区别,所以必需处理好。

    婆婆花根有小毒需要姜制,花要先蒸掉头汤,但头汤又不能扔,得蒸出蒸气水来后储存起来,用来揉制生药丸是再合适不过的。好在陆小寒和小鱼没事儿时来帮帮忙,要不然阿容还真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去。

    说起小鱼来,这几个月来小鱼也特厉害,在师房里已经是倍受关注了,加上又是郭药师推荐来的,现在的小鱼可谓是炙手可热,走到哪儿都受欢迎。

    “婆婆花好麻烦啊,以后我可不要种这种药材。”这是俩姑娘处理完婆婆花后唯一的念头。

    但是阿容却笑了,看着那俩说:“她也不种你也不种,到头来要用起来上哪儿找去,总得有人种吧。而且婆婆花的甘露水用来擦脸,会又白又嫩,外头可是三钱银子一瓶呐。”

    “啊……是这样啊,阿容那你送我两瓶吧。”于是俩姑娘一人抱了两瓶,打算回去天天擦脸。

    这时候小姑娘们也渐渐开始懂得爱漂亮了,尤其是陆小寒还大着阿容和小鱼一些,更是开始像小花骨朵一样萌发了。

    而阿容也渐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一样了,也许是在连云山吃得好养得好的原因,身体越来越有了属于少女的曲线,浑身上下也像是充满了生长的力量一样,胸口开始一点点鼓了起来。算算年龄,这时候大约该来月信了,阿容一想到这事儿就烦躁得很。

    没有“面包”的时代,做女人真痛苦。

    有些事儿,真是不经念的,阿容才这么想,就在五月底来了月信。来的晚上,浑身上下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没一处不冷,没一处不疼,这也是她头回知道,原来月信是这么一件痛苦的事情……

    于是她不由得想起了那时在医院里看到过的一幕,一对双胞胎出生,男孩先出来哭两声就停了,而女孩儿哭了很久。然后年老的护士就抱着那女孩叹了一口气,说了这样一句话--“因为她知道,女人活在这世上要受很多苦,所以才哭个不停。”

    在野毛子的“吱吱”声中,阿容忍着疼收拾好了躺回床上,然后两眼痴痴地望着洒在床榻上的月光,莫明地流下了两行泪,在这时候她忍不住自己的眼泪,所以只好任它流下来……

    (黄毛小丫头时代的结束,少女时代的开始,于是会更美好的,别哭阿容……另,如果这时候有人要来关照,乃们希望是贵公子还是胖东家呢?)

46.那些莫明的乌云与晴天

    第二天天大亮后,罗大嫂久等不见阿容出来,于是有些奇怪地进了九三三的院儿里,敲门时阿容正疼着,于是就应了声说今天有点不太舒服,想多歇会儿,午饭不用喊她了,她饿了会自己起来。

    “盛药女,您没什么大碍吧,要不要我去帮您叫位相好的药女来,您这样下去可不成啊。”罗大嫂也是见阿容顶好相处,要不然也不会多这事,毕竟药女们个个都是有本事在身的,小病小痛的自个儿就成。

    “罗大嫂,不用了,我多躺会儿就好。”来月信的时候,暖暖的躺在床上比什么都踏实,主要还是没“面包”啊,要不然她早起身给自己弄点汤药消消这又寒又疼的身子。

    至于说喊相好的药女来,岳红今天出去了,小寒和小鱼在师房,她只能歇菜,好好歇着等她们来吧!

    听她这么说了,罗大嫂也就不再言语,只出了门又把药田里的药都看了一遍,然后好再去跟阿容说说各药田怎么样了。正在罗大嫂在药田里查看到一大半的时候,远远的田埂上谢长青正月白风清地走来,罗大嫂查看完某块药田后猛地一抬起头来,立马就拜在一侧,心里不由得犯嘀咕:“这位爷怎么来了。”

    “起吧,毛子是不是又回盛药女这里了?”谢长青办事总是殊无遗漏的,要做什么又蔫能留下他人口实,只是有时候他自个儿也觉得累。人前人后要做完人,只是这世上哪里来的完人。

    “回爷,是。”

    听了回话谢长青才点了点头,遂又举步上了九三三的院子里,进屋前见到屋檐下挂了个晴天娃娃,谢长青并不知道这叫什么,于是举步走过去把在手里看了看:“乌云走开,太阳出来!”

    这八个字让谢长青不由得生笑,这个姑娘总是让他轻易开怀,正在他笑着的时候,野毛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站在他面前睁着俩大猴眼看着,也不吱声。

    在他面前,野毛子总是特别乖实,也许连野毛子都觉得他这样的人没甚趣味吧:“毛子,又不好好待在药王山了,让山上的人好找。”

    野毛子浑身上下直挠,像是听懂了他在说什么一样,这挠头挠耳的模样,倒不由得让他想起了那个总是好挠头卖傻的小姑娘:“盛药女呢,今天怎么不跟着她?”

    或许是盛药女这三个字让野毛子有了反应,野毛子一下子冲过来拽住了谢长青的袖子,拖着谢长青就往里头走。野毛子长年养在人群里,自然是再通人性不过的,它这样猛地拽着,谢长青也不揪回袖子,就这么由着它带路。

    前头的野毛子推开了门,谢长青只在屋外一看,就往后退了两步,大家族的教养顿时立现:“毛子,你越来越像只野猴子了,姑娘的闺房哪是可以随便进的?”

    他的话让野毛子更加的抓耳挠腮了,好一番“吱吱滋滋”地叫声后,突然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捂着额头,然后走两步,圆滚滚的身体就倒在了地上。别说,野毛子这动作还真是活灵活现的,而且传达得极其清楚。到底是药王身边的药猴,连症状都能表达得清楚了。

    “你是说她生病了?”谢长青跟野毛子也算老相识了,哪里会不懂野毛子的意思,当即就推开了门进去。

    此时正逢近午,屋子里阳光暖暖灿灿的铺陈着,坑上拱着一个小小的身子,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眉也皱的,脸也是白的。

    谢长青走到床边,见她这副模样,不切脉也知道她这时候肯定不舒坦。当下自然是不再顾什么男女之防,而是把手搓热了,才掀起被子的一角拿出她的手来切脉。

    “药不过谢家”,谢长青自小就长在这样的环境里,还不会走路就会认药了,对药理脉相自然是再熟悉不过,所以脉相一过手他就明白了:“原来是……姑娘家的身子,怎么能这么不看重。你自己也识药用药,这么躺着怎么会好。”

    看着阿容皱眉不安稳的睡容,谢长青又不由得摇头,轻叹了一声说:“既不是那成天事不过心的人,又何必天天拿着张笑脸待人,阿容姑娘,这样是很累的。”

    背叛与伪装,这是人生最难的两件事,但却还是要笑要撑着那些表相。行走在世上,他们都不过是累着自个儿,去成全别人的眼睛和耳朵的人。谢长青侧脸笑了笑,不带半分苦涩,却多少有些无奈。

    说罢,谢长青又出了九三三的屋子,向主山他自己的园子走去,好在九三三临近大道,来往方便得很,要不然谢长青也没这工夫亲自来找野毛子。也是整个山上,现在野毛子就卖谢长青的账,药王和黄药师都不在,也就他能管得住了。

    连云山上谁见了野毛子不是恭敬得跟祖宗似的,背地里却少不得要说一声“这泼猴”,可见这野毛子是多么的不服帖。

    园子里徐少南正在练剑,见谢长青进来连忙迎上去:“爷,野毛子找着了没?”

    “在甲九三三。”谢长青答完了就进了园子里的药房,连云山上,哪间药房都不如他这间丰富,这世间能报得出名的药材,他的药房里都有。所以他也没去主山的大药房,径直就进药房鼓捣起来。

    而徐少南见谢长青进了药房也不跟着,谢长青进药房是向来不好有人跟在一旁的,这规矩跟在谢长青身边多年的徐少南哪能不清楚。

    往日里谢长青一进药房,就肯定得一整天才能出来,今天倒是快,徐少南一套剑还没练完,就见谢长青从药房里出来,显得比平时脚步更快一些。于是徐少南想了想,然后忍不住问了一句:“爷,您上哪儿去?”

    “甲九三三。”

    谢长青手里拿了药盒,徐少南见状连忙伸手去接,但是谢长青却没给他,而是另交了个任务给他:“去把开水灌上。”

    “爷,您这到底干嘛呢,谁病了用得着您亲自去,您说一声我随便去喊个人就行了,哪能劳动得您呀。”徐少南见谢长青这慎重的样,不由得猜想,这山上还有谁能让他们家这位爷这么慎重。

    没曾想谢长青却摇了摇头,本来倒是可以让两位女药师去的,但是正好杨药师和钟药师都不在,谢长青心想着,让别的药师去还不如他去,这也叫一事不烦二主。

    爷……您确定您只是一事不烦二主而已!

    等徐少南拿着羊皮囊去灌了开水来,谢长青这才把药盒给他,徐少南又会意的把羊皮囊放了进去,这样才不会凉掉,药盒是有保温作用的。

    俩主仆一路骑着马到了甲九三三时,已经是午饭时分了,罗大嫂烧好了饭叫了阿容来吃,但阿容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又睡着了。

    “爷,野毛子病了?”也就野毛子病了才需要劳动他们家这爷了,谁让野毛子只吃谢长青的亏呐!

    “小姑娘家的事,别问这么多。”

    小……小姑娘家,野毛子不是一公猴吗,什么时候成小姑娘家了,徐少南惊悚无比地站在原地有点反应不过来了。等他看到阿容的时候才好一点,不过也没好到哪儿去,只看了眼窗户外头,然后感慨一声:“春天来了,难道爷也开始思春了……”

    泪流啊,他家这外表春风,身体里却是冰窖的爷也思春了。啧,他是不是该立马把这消息送回谢家去,让谢家上上下下都跟着春风一下。

    在徐少南瞎想的时候,谢长青已经把什么都处理好了,喂药放羊皮囊动作迅速却也极轻柔。谢长青是擅长于照顾人的,这伸进伸出足可半点凉风也不透,甚至他的手也是暖暖融融的,比起阿容现在的身子要暖和得多。

    “爷,就您这手段哄谁都足够了,难道从那年清辉楼下初见开始,爷就看顺眼了,要不然怎么这么上心?”少南公子啊,您完全可以再想歪一点,您怎么不往他们已经有JQ上面去想呐!

    “别瞎琢磨。”谢长青眼不抬也知道徐少南在寻思些什么,但也不多解释,有些事总是容易越描越黑的。

    徐少南应了一声,当下也不再胡思乱了,毕竟人姑娘病了,他家这心慈面软的爷顺道见了,怎么可能不管。虽然自己亲自上阵这有点让人意外,但也不算接受不了,当然谢长青思春的事实还是在徐少南心底坐实了。

    处理妥当后,谢长青又留了字条权当作是医嘱吧,上头写了怎么服药,怎么保养身子,饮食起居关照得周周到到。

    领着徐少南离开时,谢长青忍不住又看了那挂在屋檐下的晴天娃娃一眼,不由得把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乌云走开,太阳出来。”

    “啊,爷,您说什么呢?”这不清不楚的一句话让徐少南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没什么,走吧。”

    快走吧快走吧,某人趴下并装死以及碎碎念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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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荐本朋友的文,喜欢看这类的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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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明天会更三章……某弈很久同这么勤快了,请大家不要大意地用粉红什么地砸我吧……噢耶!!上架了,订阅粉红最有爱,留言比订阅粉红还有爱,所以如果没粉红表扬俺,就用留言狠狠表扬俺吧,俺爱乃们。

    这一个月PK,多亏了你们了,谢谢大家,鞠躬!一一点名感谢我学不来,但每一个人我都记在心上,谢谢你们。另,谢谢投年度作品票的孩子,乃让我泪奔了,原来我还能年度一下么,太给力了!

    太煽情的话我说不来,只能好好码字,埋头码字,然后让大家看到一个好的故事!

    起点公众有定时发布了,于是这章是定时发布的,为此也欢呼一个,终于有定时了,以后我的公众也能定时发布了,不用七早八早起来赶着发,让乃们等着辛苦。好吧,我承认我一般睡到中午才起床,囧,十一点对我来说很早很早很早的……

    做为一个宅圣,我有理由得瑟!上架另有公告,我能说句敬请期待么,臭屁无比地飘过!)

54.不长进的小药女与新差事

    得了那么多手札后,阿容对其他的事也就不怎么上心了,只除了偶尔去看看长得跟野草一样的灵乌以外,药田里的事全交托给了罗大嫂。

    姚承邺送来的这些手札,可谓是本本都有着很重要的作用,只是不知道怎么收来的,不过这些事她也不操心,反正总是来路正的。

    “金腥子会引起晕厥,为什么?金腥子性味温甘,独汤根本不应该出现晕厥的状况,这就好比板蓝根,太平药谁喝个两口都没事儿。”虽然有些疑惑,但是阿容还是记了下来,并且把金腥子引起晕厥的那个患者的初发症状记了下来。

    在药材方面,阿容知道自己应该慎之又慎,所以从手札里看到的一切她所不理解或是不确定的事,她都会记下来,然后自己去求证。

    在这些手札里,阿容几乎看到了卫朝药材的整个系统,而她脑子里的药材系统也渐渐分明起来。本来存有疑惑的地方在这些手札里得到了解答,但是她也在这些手札里找到了更多需要解答的疑题。

    看了许久后,阿容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然后抬头看一眼屋外,才发现天又暗了下来。这让她不由得一笑,摇了摇头合起手札起身,然后又狠狠地伸了几个懒腰,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感慨了一句:“知识这东西,果然是圈子里的越多,圈子外的也跟着多,得,这书还有得看的!”

    用小灶煮了些饭又把采摘好的青菜洗过炒了,肉则是从主山的食堂领来的,再炒热了放些青椒就得。吃过饭后阿容想着去药田里看看,也有几日没去看了,还是得注意着,这一入秋就该交药材了。

    吃饭的时候阿容嚼着有些硬的米饭,忽然发觉连云山大食堂的米不是太好,怎么煮饭都煮不出香软的感觉来:“那十几亩种水生药材的药田都已经收尽了,应试可以种晚稻吧,早稻不好吃,明年也可以接着采收后种稻子。”

    但是当第二天阿容把自己的想法跟罗大嫂一说时,罗大嫂却笑着说:“现在稻谷都收割了,你怎么现在才想起要种稻子来,再说了好好的药田,种稻子不是浪费了嘛。”

    “不浪费吧,反正是要空到明年春天的,不如种点稻子,稻子是很养田的,而且稻子的桔杆烧成灰以后是很好的肥料!”其实说到底,阿容最朴实的想法就是吃香软的饭,为此还特地叮嘱罗大嫂一定要挑最好的稻谷种子来育苗。

    而罗大嫂见说不服阿容,也就只好由着她去了,只是免不了嘀咕:“这能活吗,能收出谷子来吗?”

    可是在阿容眼里早晚两季水稻是多么正常的事啊,所以她完全没想到在这个一直种一季稻的卫朝,她这想法是多么的傻。当然,在卫朝,一季水稻就够吃了,也没谁想过种两季。

    过了几天罗大嫂就把种谷送了来,阿容从前在乡下也是见过种稻子的,所以知道种谷要先浸泡消毒,换水后再浸泡发芽,然后再去育苗。她没有见过这个时代怎么种稻谷,但她知道现代怎么种,于是像安排种植药材一样,把方法写在了水生药田边上的种植牌上。

    “这样种?”罗大嫂又疑惑了很久,想了想决定还是照着做,毕竟她是认为不会成功的,所以由着阿容怎么玩呗。

    现在正好是不太忙的时候,也折腾得起,罗大嫂并着田春娘手底下的几十人,两天就把育好的水稻秧苗给插种好了。

    “这怎么都像是在种药材,这位盛药女可真是太想当然了,这要是能活,估计也跟那些药材似的,金贵着哩!”这是药农们统一的想法,拿种药的方法种稻谷,那不是找不自在嘛。

    想当然是想当然了,但是后来长得好,抽穗也好,看热闹的药农们也渐渐开始期待这块药田能长出什么来了。罗大嫂她们能来当药农,种田种地当然是一把好手,什么时候施肥什么时候该除虫都有计较,这些倒不用阿容写,罗大嫂自然会去做。

    眼瞅着天越来越冷,年底的考核也该开始了,阿容先去把药材交了,一次交足了一年的,送到药房时那收药的管事把每一种药材都细细看了,然后问说:“这些都是你自己炮制的?”

    “回管事大人,是的。”阿容自信不会出什么差错,所以也没说“有什么不对”来画蛇添足。

    “不错,都处理得很妥当。”药材炮制的好坏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药房管事见的药材多了,一从面前过就知道药材的优劣了。药材好,也要炮制得好,炮制好了效果加倍,炮制坏了完全顶不上用。

    “管事大人过奖了。”长出了一口气,幸亏没说这不是这样炮制的,那不是那样炮制的,那她就真的作孽了。

    把药材登记好了以后,那药房的管事抬头看着阿容好一会儿,然后说:“你可愿意来药房帮忙,这样就可以免于接差事房的任务书!”

    药房帮忙,不用接任务书,这怎么听着都不错的样子,关键是她种的药材毕竟是少数,而来药房可以天天接触卫朝的大部分药材。有了实物辩证脑子里的知识,就可以更快地把握所有的药材。

    阿容却不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是怎么样的大胆,这天下药师、药令、药侍加起来上万,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说自己掌握了所有药材的用法,大抵都像现代医学的分科一样,一个人熟练一个或数个谱系的药材,而不是妄图了解所有药材的炮制以及处方和药效。

    “是,当然愿意,谢管事大人提携。”阿容笑得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这简直是想什么来什么,姚承邺送了药书和手札,这头药房管事就送实物来了,就天下哪有比这更美好的事儿!

    “那今年的考核完成后你就来药房报道吧,回头我再跟你细说要办些什么差事。”那药房管事说完就打发她走,转身收下一名药女的药材去了。

    得了这好差事,阿容当然是欢喜得出了药房的门,正巧遇上了岳红来交药材,两人说了会儿庆,岳红才提起了丁三七一的事:“阿容,你怎么老也不见人,天天就在屋里猫着,你可不知道,小鱼现在已经被召到江药令那儿去学习了。要不是小鱼是郭药师药山出来的,只怕江药令都恨不得收她当徒弟了。”

    “啊,出什么事了?”这些日子为了看书,她跟罗大说谁也不见,所以也没得到这些消息。

    “小鱼的春试成绩好,而且她在药田里找到了种植玉节草的新法子,你可不知道多少人在那儿过,都没发现原来还种着玉节草,小鱼就发现了。所以说你啊,真是个没运气的,在那儿蹲着就学会了种菜,连个玉节草都没看出来。”岳红依旧恨铁不成钢,阿容在那就种菜,种得岳红有时候都想抽她。

    玉节草?呃,这事儿她还真忘了跟小鱼说,好在小鱼自己发现了,要不然秋天交药材不就悲催了:“唉呀,岳姐姐还夸我种的菜比主山食堂里送来的好咧,现在又嫌我只会种菜了。”

    “你个不长进的,赶紧消失,见了你我就有气,从试训开始你就没一刻不气我的。”岳红长吐出一口气,领着人就交药去了。

    “我一直很上进啊,要知道我现在的目标可是做最好的药女啊!”阿容揉了揉耳根,心说:怪不得自个儿耳根子老痒,原来是被岳红念的。

    得,最好的药女不还是药女,照样是个没出息的想法儿,要是岳红知道了,不定得怎么说阿容呐。

    折返回甲九三三的路上,阿容还特地去看了稻田,已经初见金黄的色泽了,上回罗大嫂喜滋滋地来说长势非常好,初略估计得有一千斤左右的收成。亩产量这东西在她心里其实是没什么概念的,反正她就知道一个事,一千斤她至少能吃二年,还得努力吃。

    “一万多斤,我得吃半辈子,作孽啊,早知道不种这么多。”也怪她自己对产量没概念,要不然就会少种点了,只不过她现在还不知道,今年种下的这些稻谷,会衍生出些什么样的后续来。

    稻谷的事且先放一边,还是先想想考核的事吧,今年如果通过了考核就该换桃红色甲子了。

    “咦,灵乌这两天怎么没再长了,难道就这么高了?”从稻田走过去不远就是种灵乌的药田,但是今天阿容却发现,原本疯长的灵乌这段时间竟然没长了,而且有几株还显得有些蔫巴了。

    这情况让阿容不由得皱眉,原本以为好生好养的灵乌怎么到快要成熟的时候反倒出了问题:“究竟是哪出了问题?”

    待下田一细看,药田里的灵乌都有些蔫巴,原本水灵灵的模样,现在显得惨兮兮的,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要多惨就有多惨……

    “咦,为什么啊?”

    不过穿越定律没生效,阿容还莫明挺高兴的,发现问题无非解决问题而已,倒是比穿越定律好打发!

58.各有心思的贵公子与小药女

    在散发着淡淡药香的书房里,谢长青安坐着,听着阿容清亮的噪音说着她的发现和她的解决方法。谢长青忽然觉得这姑娘的声音渐渐褪去了从前的青涩,反而带着几分婉转了,说话时眼睛灿亮却一如当时在清辉楼下初见时。

    也就是这双眼睛,总让人忘不了,那时灯光幽幽淡淡,她仰面站在木板后面,又瘦又黑穿得也破旧,但那一双眼睛却干净清澈得像雨后的青山一样。

    当一个自认为被污秽侵蚀了眼睛和心的人看到那样的眼神时,不自然地就记住了,后来或许连他自己都忘了,但这眼神却还是偶尔会被记起来。

    从前自己大概也有这样的眼神吧,只是他最终也没有独清于浊世的勇气和毅力,所以就这么同流合污了。每每当他觉得自己污秽不堪时,他就想起这双眼睛来,所以他处处相帮,甚至高兴她底子厚,一路走得虽区折却也踏实。

    当举世皆浊时,至少还有这么一双眼睛是清澈的,这样挺好!不管这清澈是只在眼睛里,还是心眼如一,谢长青并不深究。这世上的人,大多都是经不起细细琢磨的,一琢磨就容易错漏百出,从前他不明白这个道理,现在懂了。

    “温房超龄育苗,既然你觉得应该这样做就去做吧,待会儿我让少南去说一声,冬天给你把温房烧着。”

    这不是目的好不好,这个跟管事说就行了,要知道现在物房的管事但凡是她要的东西没有不给的,要就为烧温房她才不请这尊大神:“可是我没有灵乌的种子,我知道灵乌的种子很难得,但是没有种子的话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种子才是重要的呀,物房的管事可给不出灵乌的种子来,上回她去问人还直接问她一句:“灵乌种子,什么时候进了这药种,我怎么没听过?要不你等着,我去查查看!”

    原来是种子,谢长青这才想到这事,灵乌种子一定要成熟的灵乌才会结出来,而这些年成熟的灵乌很少,所以种子是稀罕物。物房自然没有,不过他这里倒是有不少的:“待会让管事包一两种子给你,多了我这里也没有,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可以来跟我说,别天天躲我跟躲瘟神一样,我没这么可怕。”

    于是,谢公子的怨念终于明明白白说出来了,可是阿容不由得画圈儿,心说:“你的怨念可是有地儿说了,我的怨念跟谁说去。”

    “是,我知道了。”这会儿她开始觉得人生是一出悲喜剧,没有纯粹的高兴,也没有纯粹的伤神,所以人总是痛并快乐着,就像她现在这样儿!

    “你现在领了药房的差事还习惯吗,药房里事多,不过比出山总是安全些。”阿容留在药房的事,当然不止是管事觉得阿容能干这么简单,如果上头不伸手,哪轮得到阿容这要资历没资历,要靠山又不在的小药女。

    上回阿容在连云山路上发生的事,谢长青现在想想也觉得后怕,要真是出了事,以后山里的这些姑娘只怕是死也不肯回山了。也好在半路上就被连云山的管事截到了,要不然真是绑着进连云山,不管是是非非名声总是得坏的。

    所以最后谢长青觉得,像阿容这样容易出事的人,还是踏实地留在连云山的好,这么些年来无遗漏,也就阿容这么个小鱼儿差点跑了出去。

    “习惯习惯,很好。”阿容连连点头,没往这事和谢长青有关上去想。

    又客套了好一会儿谢长青才把信给了她,又让管事领着她去取了灵乌的种子,当阿容走出长青园时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摇摇头低声说:“为什么总觉得有什么事我疏忽了,不太对劲儿啊,到底什么事呢?”

    想了一路也没结果,阿容决定先放一边,既然有了灵乌种子,那就趁着要入冬了赶紧想想怎么培育灵乌。

    眼看着快要到甲九三三了,阿容竟然在路上碰到了小鱼,小鱼正跟在那位江药令后头走过来,阿容一见赶紧笑了笑,侧着身子跟江药令问好:“江药令大人。”

    “是盛药女啊,说起来有件事正想跟你说说,左右无事,不如跟我回一趟药山。恰好,这柳药女跟你是故交,你们俩也正好说说话。”江药令是那段时间围观阿容的人之一,现在正鼓捣着那新的炼药方法,但是除了药效略有提升之外,并没有阿容那样逆天的作用。

    所以江药令碰上了阿容就特热情地邀请她,还把小鱼抬了出来,说起来江药令之所以把小鱼带在身边,也多少有这么些心思。所以某段时间里,小鱼是十分炙手可热的,哪个药山都动过心思,只是到头来被江药令占了先同。

    “谢谢江药令大人。”阿容本来就想找机会去看看小鱼,现在有江药令相邀她怎么会不答应。而且小鱼也一直在特高兴地看着她,还带着点小小的激动,至少说明小鱼是乐意见她的,没有出现她所不希望见到的冷淡疏离。

    这世上,总有些人是需要抛弃的,同样也总有些人是会执着的,所以阿容渐渐地开始淡定了。

    跟在江药令后头,阿容和小鱼并排走着,俩小姑娘脸上全是兴奋劲儿:“阿容,我听岳姐姐说你一直在看书,现在看完了吗,那我以后可不可以去找你?”

    原来,小鱼之所以没去找阿容,全是因为江药令说了,阿容在研究药书,让她别去打扰。而且江药令还说得明白,这是上头的意思,说明就连他们也不能随意去打扰。所以今天江药令见着了阿容,才会这么盛情的相邀。

    “什么时候都可以来,你也可以来找我一起看书呀,上回我们见过的那个姚东家给我送来好多书,都很有用的,小寒和岳姐姐最近也常来我这里看书呢。大家一起看书多好呀,有问题可以问,要是都不知道的还可以请教药令大人们。”阿容也希望能一起看书,一个人看书实在是有些枯燥,有时候别人的问题也能让自己受到启发。

    “那好,以后我一得了空就去找你,还好我离你很近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江药令的药山上,那药山和屋宇都华丽而清贵,一看就能看出药令和药女之间有多么大的差距。幸好她没去看黄药师的药山,否则只怕会感慨多么的腐~败与黑暗。

    “盛药女,这是你抄写的袪湿丹加减后的各类方子,我照着试了一下,药效确实比以前的好,但跟你那回炼药剩下的还是差一些,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炼药的步骤我都写了下来,和你的对比也没有差别。”连云山上的所有人其实都是些对药有着这样那样执着的人,或是为名为利,或是为扶济苍生,或者又仅仅是为了兴之所在而已。因而说这些话的时候,江药令是带着些兴奋的,而且话里话外尽是请教的意思。

    这可让阿容有些惶恐了,天知道她最怕的就是这样,不过看了眼小鱼,阿容决定把实话透一点,但要透得委婉含蓄:“其实我也不是太懂得这些,学到了什么就做什么而已,不过我记得《齐云药书》上有一句话,是药同性同品同株也分上中下三等。学配药的时候,药师大人也教过,药在投放前一定要观、闻、尝,色厚香浓味正者少放,反之要略增一些药量。”

    “这倒是颇有道理的,药王也曾说过,异株同效,同株异效,看来是我们疏忽了。说到《齐云药书》,那不是毒手唐齐云留下的,竟然有这样的记载吗?这本书我这里没有,回头我去总房问问。”药王的垂训不是天天能听到的,但《齐云药书》是垂手可得的,所以江药令就对这事上了心。

    药王威武,原来还有那位在头顶上扛着,那么她的这点就不算什么了,看来药王是个真正得了用药精髓的人,怪不得能被称为药王:“是有的,倒是药王说得更精辟简明一些。”

    “那是自然的,毒手怎么能和药王相提并论。”在天下药者们的心里,药王是一座不倒的丰碑,所以毒手一流当然是不入眼的。

    但是在阿容看来,只要理论一样,怎么说不过是个人的叙述习惯而已,唐齐云说得通俗,而药王说得精简。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嘴上她还是得应承着说:“江药令大人说得是。”

    “趁着盛药女在这里,不妨一道去药房炼炉丹药,也好一块看看是不是我们想的这么一回事。”江药令心想着,趁你在赶紧的,别到时候拉不下脸来去求教。毕竟他是药令,而阿容是药女,身份上的东西总是难说清道明的。

    “也好。”阿容低了低头,心说这位药令可真是痴狂的人啊!

    于是一行人进炼药房去,江药令配药时还时不时地问问阿容,阿容就在一边有问有答,她自个儿倒是没什么感觉。然而一边江药令的弟子们却早看傻了眼——他们的师父可是头一回待一名药女这么热情客气,好在阿容顶着黄药师这大帽子,要不然指不定得成什么样儿。

    黄药师的徒弟,连妒忌也放一边,先得想想自个儿能不能忍受下黄药师这样变态的人物再说!

    (粉要爱,评更爱~~)

47.贵公子的还物与笑声

    其实阿容早就醒了,当谢长青暖暖的手伸进被窝里时,当谢长青给她喂药时,她就醒了,可是她不敢睁眼,实在是这情景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她就是那把脑袋埋沙子里,假装什么都不会发生的鸵鸟,虽然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但在睁开肯面对和闭上眼睛装死之间她可以做出选择,于是她有些懦弱地选择了后者。

    也许是忍受了一夜的疼痛现在得到舒缓了,感观分外的敏感,谢长青的手自然没有碰到她的任何一寸肌肤,也没有过多的举动。除了扔暖水袋进来,盖被子实在也没有其他的动作,但她却似乎能感受到他指尖的余温一般,那温度让人不得不感动。

    “咦,别胡思乱想了,会死人的,乖!做为一个施医布药的人,那样的举动再正常不过了,这脑袋里想点光明干净的事成不。”念完了这两句阿容就把心思收了回来,蹭到坑桌上把药瓶和纸拿了过来。

    上头写的是一些月信期间需要注意的事,细致到令人发指,也让她不禁有些脸红。虽然卫朝的男女大防不像史书记载里的那朝代一样,那么重那么深刻,但就算在现代这特殊时期被某男关照了,也不由得会脸红吧。

    抱着暖水袋在床上滚了滚,舒服得直叹气,谢长青的药果然有效得很,刚才他喂了两颗下去就浑身暖暖的了:“谢大公子啊,您老也太有闲情了,怎么就偏偏是您遇上了哩!”

    正在她感慨着的时候,野毛子“吱吱”两声就爬到了床上,在一边又蹦又跳又吵的,阿容就瞪了它一眼:“干什么,饿了自己找东西吃去,我现在且是自顾不暇呢,话说我早饭也没吃,午饭也没吃。野毛子,我现在比你还惨。”

    野毛子哪懂她什么意思,一个劲地拽她起来,像是要领着她去哪里一样:“你又找到好吃的野果子了,不行,我现在躺着最舒服。”

    可野毛子哪能听她的,这就手脚并用的开始掀被子了,凉凉的风一阵阵往阿容单薄的衣裳里灌,这下哪还能睡得下去,当然只好瞪了野毛子一眼,然后浑是不乐意地起来了。

    穿了厚厚实实的好几件冬衣,又上上下下把自己裹严实后,阿容才跟着野毛子出了门。野毛子一路领着她,向山上去,弯弯绕绕的过了好几个地方,然后野毛子停下来冲着山石墙就撞了过去。

    “野毛子,你干什么,嫌命长也别自杀,人……猴命也重要。”

    但是野毛子撞过去没有撞出什么毛病来,反而是撞出一个洞口来了,洞口里飘出一些陈腐的烂树叶味道,闻着让人有些头晕:“野毛子,这山上的山洞没一万也有八千,你难道还想领我去寻宝,要真有宝也早被人寻光了好不好。”

    她的话让野毛子有些痒,于是在那挠哇挠,最后指了指洞里,又指了指嘴,上蹿下跳地表示里面有好吃的。阿容摇了摇头,这肥猴真是活一张嘴,太好吃了,也不知道它怎么找到这山洞的,看来里头长了什么果子,是野毛子爱吃的。

    “有香蕉吗,有苹果吗?”在阿容印象里,猴子最爱吃的可不就这俩样了么,等里边的气味散了之后,阿容才敢进去。这时候野毛子早已经蹦跳着走了好长一段路了,像是在给阿容开路一样。

    洞口本来是很小的,但野毛子刚才一撞,已经把洞口上的泥撞塌了一些,阿容弓着身子刚好通过。见野毛子在前头蹦,阿容也放心地跟在后头。

    走了约摸一刻钟,终于到了一个有些光亮的地方,再往外竟然是一个在悬崖绝壁上的洞口:“哇,这地方可不就是武侠小说里藏着绝世神功的地方么,怎么我们什么也没遇上?”

    正在她感慨着什么也没有的时候,忽然野毛子就蹿到了一棵树上,摘了几个果子下来,然后就“哼嗤哼嗤”地吃了起来,甚至也没忘了阿容,阿给她递了一个。

    “这是什么,能吃吗,野毛子你小心吃了拉肚子。”见野毛子吃得特香甜,阿容这才放心下来,这时才得工夫打量野毛子塞给她的野果子。通体朱砂色,有点像进口蛇果的颜色,但摸上去软软的,甚至还散发着些香气,绝对不是蛇果的香。

    于是阿容蹲在洞口边上,借着光咬了大大的一口,然后想要观察种子和果肉是什么样的。结果才咬一口就发现入嘴的香气浓郁至极,甚至带着些药的香气,于是阿容久久地没能回过神来,等回过神来后看着手里的果子尖叫了一声:“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跟我绝对没关系……野毛子,你难道不会带谢长青来这里吗,为什么要带我来!”

    无语默默的在心里泪流,野毛子个惹事精啊,怎么能带她发现这么彪悍甚至强大的东西呢。

    这时候野毛子又上树采了几个下来吃,让阿容看着直想抽死野毛子:“别吃了,你太暴殄天物了,这东西一颗就能出两粒长春丹,你再吃下去回头谢长青知道了非把你脑袋敲了,然后生吃了你那肥猴脑不可。”

    或许实在是谢长青这三个字很有震撼力,野毛子左右一看果然是捧着果子不敢吃了,然后特可怜地看着阿容,那馋样不方而喻。阿容这下总算知道别人看那装傻充愣扮苦脸的样子会是多么无奈了,因为野毛子现在正在那儿扮苦相,于是她侧过脸去:“行了,吃吧,别乱扔果核。然后,你带着谢长青再来一次,别把我扯上,行不?”

    野毛子有些不大理解,于是在那儿一边啃一边挠着,最后又“吱吱”地叫了几声。

    “野毛子,再去摘几个给我,这玩艺儿生吃可以温经脉暖四肢,正适合我现在吃。”虽然有点奢侈,但是遇上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啊。她可不知道,野毛子带她来,就是让她吃的,因为它是药猴啊药猴,不是那普通的试药猴子。

    若干久以后,药王会看着这里欲哭无泪的……

    也不知道是野毛子会意了还是怎么的,反正第三天谢长青发现了那颗传说中的“瑶朱”,并且上面大多是成熟的果子,直接采下来就可以炼药。瑶朱入长春丹可延年益寿,轻身健体,于女子可以容颜长春,于男子么……那就只意会不言传了,总之要相信长春丹的名字是取得极恰当极恰当的!

    发现瑶朱的那天,整个连云山都惊动了,阿容则猫在甲九三三里庆幸,得亏她没托大,直接去把这事告诉谢长青,人的运气啊还是得地位来压。要搁她身上,准得连升数级,然后得一些让旁人妒忌又眼红的东西或地位。

    而她却觉得小药女的人生很美好,想想啊,再往上药侍就得管着百余亩田地,哪还有工夫偷懒啊,往上药令就更辛苦了,天天都要炼药,那就是一人行炼丹机,每天连轴转都不够啊。因而还是当药女好,至于多少年不升为药令就得出连云山,那还是等到非升级不可的时候再说吧。

    “阿容姑娘。”

    这销魂的一声啊,把正在制着药的阿容吓得正拿着的药材都掉地上了,回转身默默地掀开嘴角笑了笑,然后喊了声:“公子。”

    谢长青见她这张笑得很勉强的脸,不由得觉得有趣:“这是你的吧。”

    “出入牌……是我的……”笑话,上面那七八二一还能有第二个吗,真是乌龙一大条啊,这东西怎么掉了,甚至掉哪儿了,什么时候掉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在发现瑶朱的山洞里。”谢长青这下笑得更灿烂了,心知这姑娘八成是怕惹事儿,所以才看到了又退了出来。他话一说出口,就见这姑娘脸上的眉眼全皱成了一团,那苦极了的模样让他不由得摇头。

    真是个傻姑娘啊!

    “那个,我才吃几个而已,野毛子吃得更多。”阿容以为谢长青是来兴师问罪的,于是在谢长青笑得灿烂之前就低下了头,然后本着认错态度好可以抵消点罪过的念头,特痛快地就认错儿了。

    这下谢长青就有些怔了,怔完后反应过来时,不由得大笑出声,然后把出入牌递给了她说:“真是个傻姑娘,拿着,以后别再弄丢了,尤其是别在偷吃后丢在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这形容词可真抽风!

    接过出入牌,阿容忽然手上一沉,谢长青递了个小药袋给她,里头装着的竟然是——瑶朱果。于是阿容有些傻愣愣地看了看瑶朱果,又看了看谢长青,然后又不由得直挠头,倒和旁边站着的野毛子一个动作了。

    “瑶朱果比丹药更温和,还有……以后装睡的时候,眼珠子别动!”说完谢长青留下一串温朗至极的笑声转身离去,整个屋里久久地回荡着那笑声。

    而阿容愣在原地看着谢长青离开,听着耳畔温朗的笑声,整个人彻底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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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传说中的药师与抢徒弟

    瑶朱果味道很好,此时的连云山风景也很好,正是漫山落花不需扫,风吹处处跑的时候。山中的春来得迟些,山中的花期也更长一些,各色花在入夏时分开始纷纷扬扬卷积如雪。

    一年中连云山最闲的时节即将到来,而阿容此时却穿梭在葱碧的药田里,这几天来她一直守着灵乌,却现灵乌长势非常好,甚至不用怎么施肥。可是为什么这样呢,谢长青明明说灵乌不好种植,而给她的册子上最终的结论也是极难生长成活。

    蹲在草色青青的田埂边上,一些花瓣飘然而落,拂在她身上脸颊上,像是被一些温暖的小手抚触着一般,甚至带着些香香的气味。野毛子这时候在一边也分外安静,一般说来,野毛子在药田边上时,比她还要正经得多了。

    把沾在头发上的发瓣拈落了,再看着药田里的灵乌,阿容有些忧伤了:“难道这也跟穿越有关系,穿越女果真是万人迷吗,连别人种不出的草药被咱一种,都得跟杂草一样的疯长?”

    叹了口气,其实她也明白,这药田从前或许是哪位了不得的药令或药师的,所以种下的药材都长势衣好。这里的田地比起甲字号的其他药田要略逊一些,但每块田都打理得极好,用来种药简直是事半功倍。

    “盛药女,这药挺过好长的,你不用每天都来看,你现在小心身子,姑娘家头回来月信最得保养着身子,别在外头吹凉风,也别蹲太久了,容易发晕。”罗大嫂自打知道阿容来了月信后,就一直伺候得特别小心,连云山里的姑娘将来是要治病救人的,自己的身子当然要顾好。

    其实更多的原因是罗大嫂觉得阿容顶顶的可怜,没爹没妈的孩子哪会知道怎么顾自己的身子啊,而罗大嫂的女儿初嫁人,罗大嫂有时候正觉得阿容就像是自己的女儿。有时候傻傻的招人疼,有时候又睁着溜溜的眼睛笑容暖暖地,于是罗大嫂倍加关切上了。

    “好,我听罗大嫂的,乖乖回去歇着,省得您念叨我都念叨得口干舌燥。”阿容说着就领着野毛子回屋,刚走上山坡还没进屋里呐,就见小鱼奔了过来。等小鱼走得近了莫相思才发现,小鱼竟然满脸是泪珠子,哭得惨兮兮的。

    “阿容,阿容……”小鱼也不说什么事,只是奔阿容前面来,然后扑到阿容怀里抹泪,一个劲得哭着把阿容都哭得心慌了。

    拍了拍小鱼,待她好些了阿容才问她:“小鱼,是有什么事吗,可以跟我说吗?”

    这话用的是商量的语气,意思是如果你不方便也可以不说,经过了小申的事后,阿容学会了待人好,却保持应有的距离,有时候过份的关心反而会让人以为理所当然。她想做圣母,可惜桩桩件件都告诉她,她没这眼光。

    但是小鱼在药上极聪明,但在人情世故上远不如阿容这个辗转两世的人:“阿容,我不想走,我不要离开这里。”

    “怎么了,怎么回事?”在连云山除了大管事和谢家的人,谁还能把人赶走不成,阿容听了直皱眉。

    “有位药师大人,说要带我去他的药山,那里离这好远好远,我不去,我不想离开你们。小申、小稻、小麦还在九子上等我回去哩!”小鱼是郭药师送来的人,等升了药侍就可以回到郭药师那里去,连云山的规矩,外山送进内山的药女,谁送来的就是谁的徒弟。

    “这不合规矩,大管事不会答应的,你就安安心,别哭了。你看看都哭花了脸,不好看了。”连云山屹立多年,规矩是不会轻易破坏的,甭管是谁,药王都不成!

    但是小鱼的回答却让阿容特别意外:“可是,大管事答应了,还说就算是郭药师大人也会答应的。”

    “为什么?”

    “那位药师大人到丁三七一看了我,然后问了我些话,等我再去师房的时候大管事就找我去,说让我跟那位药师大人走。我说不去,那位药师大人就特别凶地瞪我,还说既然外面风传是得了他的真传,当然不能让人看轻了,更不能落了他的名头。”小鱼一想起那药师瞪着她凶巴巴的样子就想哭,想郭药师虽然严厉,但不教授知识时是极和气的人,上下一比对,小鱼怎么愿意跟那位走呐。

    而阿容听了小鱼的话,心里就“咯噔”一下,心说这明摆着是找自己的,她以前把一些事托在过这位药师身上。但是……她从来没想到过真的会有这么个人啊,更没想到有一天会出现,最没想到的是哪来的风言风语啊!

    于是阿容抓狂了,让她她也不去,好不容易在连云山待踏实了,更重要的是她不想依附于什么人,成为什么传说中的人物的徒弟:“小鱼,你先别着急,等我想想办法。”

    办法办法,一定要想出来才成,小鱼这么怕那位药师,以后全把心思用在畏惧与害怕上了,哪能学到什么东西。这事是因自己起的,她当然还是得把事儿给圆回来。

    这天下间最能镇得住场的应该就是药王了吧,药王她搭不上线,嗯……还有药王的亲外甥呀,黄药师在连云山不是非常变态又超脱的存在吗,那这黑锅就您老人家背了吧。

    下意识地她没往谢长青那里去想,贵公子什么的还是挂墙上当壁花看看吧,少牵扯上才好,而且最近已经承了他不少人情了,再承下去她怕自个儿扛不住。

    当她把这个想法跟小鱼一说时,小鱼连连摇头:“阿容,你别去了,你还要留在这里找你的爹娘呢,万一跟那位药师大人走了,就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了,要不还是我去吧。我爹娘都死了,也没有亲人了,但是你肯定有的。阿容,你一定要找到你的爹娘,这天下没什么比家人更重要。”

    对于小鱼的反应,阿容多少有些安慰,至少小申的事后,小鱼的态度多少让她心情有些好转:“小鱼,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不行,阿容就像是姐姐一样,虽然你比我小,可我老觉得你像姐姐,我没爹娘了,你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你一定要找到他们。”没家的孩子总是对家有执念的,而且是十分深刻的执念。

    以前阿容老念叨家,当然念叨的是现代的家,温暖而美好,每一个人都那样可爱又可亲,所以潜移默化之中,几个小姑娘都向往不已,总希望她能够找回父母,重新过上那样的生活。

    而且在这时代,有娘家的姑娘,将来出嫁也更有奔头一些,没爹妈的姑娘婆家大抵是不待见的。戴黄芦草的姑娘还能有什么念头,将来出息了找户好人家落了籍,以后也算是有个娘家了。

    几个小姑娘也是听人描述过没娘家的姑娘过得怎么苦,所以对阿容找到爹娘当然也存了些小心思,但大抵还是希望阿容可以一家人团聚得享天伦。

    “小鱼,你信不信我。”

    “信啊!”

    “那就对了,跟着我去找那位药师大人,咱们俩谁也不走,等我找到了爹娘,我跟爹娘说认你们做女儿。”阿容当然明白她们的心思,对于她们的念头也懂,这些事以前就说过,大家也都坦荡得很。

    于是小鱼被她说服了,有些迟疑地带着她去找那位传说中的药师。当然她也不想人没救出来反把自己搭上,因而在这之前,她先去打听打听了药王和黄药师,以及这位传说中的药师大人的份量对比,最后分析得出结论,黄药师完全背得下这黑锅。

    等阿容看到那位药师时,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这人活脱脱就是张飞啊,哪里像那些从里到外都干净温文的药师们。

    “你的意思是我找错人了,应该是你才对。”那张飞一样的药师果然看起来有些凶,但感觉上也不像是那狠厉的人。

    阿容点了点头说:“药师大人要是不信,可以找大管事来对质。”

    只见那药师挥了挥手说:“不必找了,她的问题都答得不大对路子,我以为她紧张,没想到压根找错人了。这几个问题我再问你一遍,如果答对了,你跟我走。”

    于是那位药师问了几个问题,是关于阿容当初组方的一问题,阿容当然对答如流,这时候可不是藏拙的时候。那位药师明显对她的答案非常满意,问完后一拍桌子说:“这就中了,果然是你,行,她留下你跟我走。”

    这时候阿容才把预备了的底牌亮出来:“可是,我是黄药师大人的弟子。”

    反正山上的人都误会着,她也不怕被拆穿,这些日子她早得了传言,山里风闻她是黄药师的弟子,还得过郭药师的秘传,还得过传说中某位药师的面授机宜。后两样的风都是她这里吹出去的,前面那个自然也真不到哪儿去了,阿容是这么想的。

    她这话说完,那“张飞”就把茶盏给砸地上了:“又抢我徒弟,太不是东西了。抢就抢吧,抢了还扔!”

    敢情您被抢过一回来,那您就更有心理准备了,阿容心里嘿嘿一乐:“在您之前我就是黄药师大人的弟子了,所以这不算是抢。既然先认黄药师大人为师,师傅不赶我出山门,我是绝对不会背师的。”

    背师的罪名很大,在这天地君亲师的时代里,背师和背主叛君是一样的罪,所以谁也不敢让她背这样的名声。她也不担心这位会去找黄药师对质,因为这位最讨厌见黄药师,连云山上如果黄药师在,这位连边都不会沾,人生的事安排得多妙呀!

    阿容啊,要是知道自个儿正好歪打正着猜对了真相,会不会泪奔呢?

    (这位还会来滴~重要配角之一~囧……我发现本文很多老男人做重要配角,年少适龄可能发展JQ的实在太少了,求粉~)

    另:季度PK的随缘,粉红投月票啊啊,伦家只想去月票榜上看看风景好不好~来点给力的就好。季P什么的,我废柴,月票季P总觉得自己只能选一样,不能累着咱可爱的读者们不是!

49.大公主府的婆子与姑娘

    (三更奉上,要记得表扬我哟!)

    “张飞”飞来了,又很快飞走了,留给阿容一句话,叫那小子洗干净脖子,等着他一雪前耻。

    阿容含笑挥手,后来才知道这位叫程渝川,是和药王并称名的药侠,说白了就是个喜欢四处飘泊的人,所以才得了个侠字。至于这位和黄药师有什么过节,那她就打听不出来了。

    这段时间灵乌长得让阿容差点以为谢长青是不是给错了种子,因为那一片片青碧喜人的模样,怎么看也不像难伺候的,反倒跟小白菜一样,浇水就能长出一茬茬来。直到后来连罗大嫂都以为,阿容是错把某种菜的种子当珍稀药材给撒了。

    别说罗大嫂了,她现在是自己都怀疑,那灵乌小嫩枝小嫩叶透着清甜,闻着就清爽极了。偶尔阿容拿它做过汤,小尝了一口,味道还真是不错的。但阿容不敢吃,是药三分毒,还是吃菜安全。

    “福罗子取根和种子用,晒干以后,根需要蜜制,每一列药材注药材本身十之三的蜜。而福罗子的种子要炭制,炭制要入炭存性,也就说即要炭化,又不能失了本身的药性,这就要求对火候掌握严格。所以我平时跟你们说要多自己做饭,做饭多了就自然而然的能掌控火候了。”阿容一边分拣着药材,一边跟小鱼和小寒说着每种药材的炮制方法。

    但是说到做饭这段儿,她就很自然的受到了鄙视,小鱼和小寒倒是没说什么,一边的岳红指着她的脑袋着:“自个儿就是个不会做饭的,还好意思让别人多做饭,小鱼小寒你们得让她示范。”

    “岳姐姐,你少膈应我一点儿也不会怎么着,再说了让你帮她们复习你不帮呀,那我只好拎着半桶水晃得叮咚响了。”阿容拿着药材,心说小鱼她不担心,可陆小寒太让人担心了,每次小考都险险飘过。

    岳红瞪了她一眼说:“我怕教错,你当谁都像你一样,捞着本没看过的药书,只翻个两三回就能倒背如流,我可没这本事。你这半桶子的水,还是继续晃你的吧,别指望我。”

    正在姑娘们处理药材的时候,罗大嫂走了进来,先是交待了药田里药材的长势,又报了最近可以采收的几样药材,然后递了个东西过来说:“盛药女,这是差事房发来的,你收好。”

    差事房,这地方一来帖子准没什么好事,一揭开就是“任务书”三个大字安安静静地待在上头,再打开一看内容,阿容不由得郁闷了:“岳姐姐,从师房里出来每三个月要执行一次任务!”

    “是啊,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进山应该就发了册子给你,也不知道你怎么看的。”岳红于是问小鱼和小寒,那俩竟然也不知道,这就让岳红傻了眼。

    最后几个人在入山时发的册子上找到了这条小小小小的条文,然后阿容的脸就更苦了,这让小寒不由得问道:“阿容,你的任务是什么,你怎么脸苦成这样?”

    “大公主府,为婢女婆子们施药解症。”关键不是任务,是大公主府,大公主府啊啊啊啊……那是谢长青家好不好。

    于是三人不明白了,去大公主府可听起来就像是美差,这位又发什么疯啊:“大公主府上婢女婆子才一百来人,十天都不用就能回来了好不。要知道每个任务基本上有一个月的时间,也就是说你在京城玩二十天,阿容,二十天假呀,要我得蹦起来。”

    假期是美妙的,可大公主府不美妙,于是阿容特苦恼,挠着头问道:“那我的药怎么办,谁来管啊!”

    “黄药师大人的药山会派人过来,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就算去千八百年,这里也保准会一茬接一茬地种下去,不会出问题的。”药女出任务,药田暂由其师找人代为管理,而黄药师现在就阿容这么一个徒弟,当然更不可能出事儿了。

    揉了揉脸,阿容有些想哭,可当着三双羡慕的眼睛,她只能欲哭无泪地在心里碎碎念:我恨差事房里的胖管事,姑娘要跟你不共戴天。

    但再不共戴天也是得去的,差事房的任务书一来,就必需去。

    次日阿容就牵着马,在另外三姑娘殷切的眼神中泪眼汪汪地出山,岳红她们只当阿容舍不得她们,却不知道阿容是怕去京城。

    出山的路阿容慢慢走着,恨不得比蚂蚁还走得慢,一会儿坐下看看风景,感慨一下江山如此多娇,一会儿又看着某只飞来的蝴蝶,然后特文青地哼着《梁祝》。有时又停下拴了马,到小溪边玩水,要么就看到哪里有野果子,去采了吃。

    总之,她就是不想出山,拖得一秒是一秒。

    但是这个想法实在太不现实,就算再慢慢走,她也还是到了连云山的山门前。更讨厌的是,她看到了徐少南在那笑眯眯的看过来,像是专门在等她一样。

    “走吧,我顺路捎你回去,省得你不认得路还要打听。”徐少南捂着嘴心里头偷笑,看来姚二说得没错,这姑娘不待见他们家爷啊,瞧这愁云惨雾的眉眼,谁看谁也得乐。

    “我可以自己找的……”至少这样还能晚点到,这就是阿容精神啊,既然是迟早要面对的事,那晚点也没关系,反正事儿又不会跑。

    闻方徐少南直摇头,心里憋着笑说“那可不成,我既然顺路,就得关照着,要不然连云山那条在外相帮如亲的规矩不就成摆设了。”

    于是阿容只能内心默默泪流成河地跟着,早上出门,傍晚正好到了大公主府,赶上吃晚饭了。徐少南又给她安顿了晚饭,然后又着人安排住处,一切都妥当了才领着她去拜见大公主。

    对于拜见大公主,阿容有点难以理解,为什么一个小小连云山医女,都会被大公主召见,难道这位大公主闲得慌了。到了大公主院儿外时,有丫头远远地就来打招呼,并称徐少南为徐小管事。这徐小管事多少有点儿窘迫,看了她一眼,大约是见她在嘿嘿傻乐,那脸上的窘迫就消失了。

    正在这时候门里头出来个婆子,那说话嘴皮子溜得令人汗颜,阿容甚至觉得现代那些相声演员那也远不如这位:“哟,是徐小哥来了,大公主正念叨着您呐,说是爷老也不见回了,纵使是见见徐小哥也是好的,您在爷身边伺候着,见了也觉着亲近。”

    “这位是连云山来的药女吧,别别别,别急着施礼,这礼哪能生受呀!每年来为我们施药布药,都是这般尽心尽力,叫府里上下的姑娘婆子们都感激不已,哪还能受药女的礼呀。本是身轻躯微的,劳大公主体恤,劳爷惦记着,也劳你们费神,真真是感激不尽了!”

    ……您老一个人把什么都说尽了,于是阿容挠挠头,露出一副憨实的模样来,甚至还带着点点不知所措。只因她知道,大家族里装傻大不了被欺负,可要一个劲犯傻太拿自己当回事,那就是自个儿拿日子摆成个死字。

    她虽然不懂这时代的大家里是什么个规矩,但估计也和现代差不多,大门子里是非多,少说少听少看少想就是活命的不二法门。虽然她只待很短的时间,可也不想生出什么是非来:“这是应该的,说感激就重了。”

    “容嬷姆,还请您照应着盛药女,她年岁小,又是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大公主面前还请您多担待着些。”其实在他们所有人眼里,阿容等同是药王的徒孙,所以大公主要见她,而这容婆子又得拿好话煨着她。

    “这哪儿的话,还请徐小哥稍候着些,眼下里头凤西几位小姐正在里边闹着,把大公主闹得不行,也顾不上挂帘子。”这容婆子说话果然是有一套的,即把人交待清楚了,又把事儿交待清楚了,而且还不让徐少南候得难受,说得又带几分趣味,也让人听着舒坦。

    这凤西几位姑娘个个都是如花似玉一般的年纪,打扮得好养得好,一个个又温雅识礼,是当朝闺阁贵女的典范。而徐少南知道,将来的某位凤西的姑娘,是肯定要做自家郡王妃的,哪有不应着声的道理。

    而这几句,阿容愈发敬这容婆子了,当然容这姓也让阿容彻底明白,这容真是当朝的大姓啊!

    跟着容婆子进了院子里,老远的就见几人在那端正地坐着,欢快地说着话,声音不低也不高,恰好是悦耳又听得清的音量,叫人说不出来的舒坦。阿容心说:这也叫闹得不行,简直是安静得不行,文雅得不行好不好!

    等容婆子禀过了,阿容才被获准过去拜见,自然是不用跪的,不是戴罪之身不必跪地,在这一点上来说阿容是喜欢卫朝的:“药女盛雨容见过大公主,见过几位姑娘。”

    那几位凤西家的姑娘都起身回了礼,平辈之间是该回礼的,毕竟这是是大公主为长,除了大公主不用回礼外,旁人哪有不回礼的余地:“盛药女有礼了。”

    “咦,你站近来点我瞧瞧,这模样怎么看着这么眼热呢。阿玉啊,你来瞧瞧,这到底像哪个,我怎么看怎么像是故人来了,可又记不起是谁。”大公主一见阿容就眯了眼,直招身边一名婆子来看。

    “像姚大姑。”

    “唉,可不是么。”大公主又上下看了一番,又点了点头说:“像了三分,神态不似,未然精到了骨子里,哪是这么痴憨的。”

50.大宅门里的阴私与隐私

    (望天,今天双更吧,明天开始恢复日更,莫催更我,催更我也出不来东西,存稿是捉襟见肘了,另高喊一声,要留言、要粉红~囧)

    提到了故人,思旧一番是自然的,在这样夕阳薄暮,华灯初上的时分,大公主坐在一片明灿的灯烛之中,更添了几分华彩雍容。而那几位凤西的姑娘似乎今天是要在这里住下了,竟然也没有离开。

    这时天边飞彩的云霞渐渐地褪去十色五光,大公主依旧没有散场的意思,被安了坐在大公主身边的阿容只觉得分分秒秒都度日如年。

    这样的境况,她从前无比熟悉并且可以处理得干净利落,但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就下意识地抗拒这样的场面,所以分外的不舒坦。虽然应对的可谓进退得宜,大公主也频频说有几分故人风采,却让阿容只想找个坑把自己埋起来才好。

    “不知觉也掌灯了,盛药女既然来了,就一并给凤西家的瞧瞧,姑娘家的总好说一些。”大公主说完就说自己乏了,然后就由婆子丫头扶着安置去了。

    几位凤西的姑娘大约是遵从着大公主的话儿,所以一个个安安静静地等大公主走后,才一个一个地跟阿容说着自己平素哪里不适,身体哪里不爽利。

    “近几日一放晴,就老觉着头疼,也不清楚原由,劳烦盛药女了。”说着话,这位看起来略大一些的姑娘就伸出如玉段一般的手腕来,要换了是男子瞧病,那就是只能由着她说不能诊了。

    这天下间的女药师都数得着数,而泰华山的规矩是,药令以上才能出诊,而如同大公主府与凤西这样的门第,等闲的小症也非药师不请的。今天之所以高看了阿容一眼,那也是冲黄药师的名头,冲药王那张天大的脸面。

    但是阿容不知道这些,人伸出手来,她自然要诊脉了,四指微沉按上去,倒真有几分老中医的架势。那当然,任谁打几岁起就跟着坐堂问诊,怎么也能拿捏出几分能唬人的模样来:“姑娘最近有事儿在心上,再加上天气反复,才闹出来的。”

    说白了这就是压力导致的神经性头疼,这时代没这说法儿,凡是头疼都叫头风,就数得着的十几种丹药可以选择。其实神经性头疼,连药都不必用,天凉了注意头部颈部的保暖,天热出汗了吹风。

    最最重要的当然还是开郁宽心,所以阿容给出的是安神开郁的丹药:“姑娘的事要是还没解决,可服些安神丹。姑娘切记着夜里睡好,三餐定时,多出去走走跟姐妹们说说笑笑,自然就会好得多。”

    “我听盛药女的。”说话的姑娘客客气气的应着,也不反驳,虽然心里一点也不这样认为。有那几张面子在,就算阿容让她吃保胎丸她也会笑笑答应。

    接下来另外两名姑娘也是一样,阿容开了什么丹药,就踏实地应下来,给人感觉是特客气也特看重的。但是阿容什么人啊,怎么会看不穿这三个小姑娘,当即也不解释,反正她是来给丫头婆子们布药施药的,又不是来给姑娘小姐们瞧平安来的。

    又说了几句话后,那三小姑娘特地又道了声谢,阿容也老实不客气地应下,没说什么不用谢,荣幸至极之类的虚词儿,然后阿容就告退了。她可真是懒得跟这几个打小就戴上了面具的姑娘继续扯下去,她们不嫌累,她还嫌无趣呐。

    次日用完早饭后,阿容就开始摆开了桌案,大公主府里的丫头婆子每十个为一组,上午和下午各一组,七天时间就能忙完,但也不排除出现特殊情况,所以十天时间大概是需要的。

    其实来大公主府里,主要的不是为给丫头婆子们布药,而是看各人身上是不是干净。什么小丫头和小厮珠胎暗结的事那是不可能出现的,三个月诊一次,谁敢动这念头。至于婆子则是看身体成不成,不成的打发回乡去。

    这头一天的诊治结束后,倒都顶好,除了有个婆子身子不太好,阿容给发了绿牌子之外,丫头们都没什么事儿,头疼脑热的当然免不了,那都是小事儿。

    发绿牌子回乡的婆子是高兴的,还冲阿容谢了又谢。

    第二天的诊治也很顺利,到第三天安排的是长平园的丫头婆子,长平园啊,那是谢长青住的园子,阿容心里嘀咕,幸好是给女眷施药来的,谢长青就算在府里来不能冲撞过来。

    “下一位。”看了看还有三个人今天又完成任务了,阿容正高兴着的时候,忽然排到眼前来的这小丫头却浑身发抖,脸色苍白而且满脑门子都是汗。

    阿容看了眼,然后说:“坐吧,是受了风寒吗,用过药了吗?”

    那丫头没回话,只上下牙一直嗑着,那响声让阿容渗得慌。阿容正想说“你伸出手来”的时候,后头看着的婆子吼了一句:“抖什么,赶紧把手伸出来,难道要盛药女三催四请不成。”

    望了眼那婆子,阿容心说:“估摸着是怕您才成这样的,您在我身后已经吓着不少姑娘了!”

    “你叫什么名字,是长平园里做什么的,司衣还是扫尘,书房还是内院?”阿容试图让那小丫头安稳下来,所以先问了这句话来缓和一下。

    却没料到那丫头抖得更加严重了起来,即不伸出手来,也不回答阿容的话,更不敢看向阿容。

    这让阿容疑惑了起来,而那婆子在她疑惑的当口上,走了过去,拧着那丫头的手就放到了脉枕上:“盛药女,您细细瞧瞧,别是这丫头出了什么夭蛾子。”

    ……这么一说阿容也疑了起来,略带着些探究地伸出去切脉,四指一沉没过多会儿她就知道这丫头发抖的原因了。这丫头竟然怀了身孕,后花园里私相授受,这是天大的罪名,更何况还是伺候未婚的谢大公子的屋里的丫头,这些默认将来是要做通房的,没想到有人抢在前头撬了这墙角。

    阿容心里寻思了一番,面上却波澜不惊,依旧是一副笑得稍稍有点傻的脸。要不是这几天施药诊脉没出错儿,反而颇有效果,谁都会瞧着她这傻笑怀疑她的能力。

    “嬷姆,您别吓着她了,这位姑娘可能是最近心神有些不宁,脉相有些乱,怕是夜里睡得不好,嬷姆我领她进去施针,待会儿再领出来再诊脉。”阿容顺嘴胡谄,那婆子也不懂什么,只是一味的厉声厉色,专是为等在这拖那些不干净了的丫头出去的,她不能让一姑娘活生生在自己眼前出什么事儿,但更不能让自己出事儿。

    她需要时间想周全一些,也需要时间想到底该不该插这手,大家族里的阴私事儿掺和了那就是万劫不复。这就好比有人溺水了,救是要救的,但救人也得保全自己,英雄一旦光荣了,就不过是人们茶余饭后的叹息而已。

    进了屋里,那婆子也没再跟过来,只是在门口看着而已。于是阿容背对着那婆子看着那瑟瑟发抖的小丫头,一边抽出针来扎上去说:“姑娘最近睡得不好吧,这样可不好,歇得好才能好好伺候主子,这样心神不宁的是要扰了主子的安宁的……”

    那婆子听了这句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去不再看,而是冲屋外嚷着剩下的两个丫头好好等着。

    见状阿容连忙指了指肚子,那丫头或是明白了她没有恶意一样,点了点头,却仍带着十分的恐慌:“我给你下绿牌,只说你身体不好,不能伺候了,你可愿意?”

    她满以为那丫头会同意,却没想到那丫头竟然摇头,泪流得跟雨线似的,瞧着说不出的可怜:“不……不可以,家……家里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那孩子的父亲呢,找他负责啊!”阿容之所以说给绿牌,主要是想让这姑娘赶紧的去成亲,这时代未婚生子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会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的。

    “我……我订过亲了!”

    这晴天一个大霹雳啊,阿容心说这下她也没法妙手回春了:“不是,你订过亲了,怎么能在长平园里伺候,这不合理!”

    “我……我……”

    “还我什么我,迟早会被知道的,到时候你还不是……还是先出去了再说吧,总比到时候被府里看出来要好。你这简直太胡闹了,你知不知道这是要……”绑石头沉河啊,这万恶的旧社会!阿容暴躁了,对这姑娘她真是想扇一巴掌过去,竟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那丫头吓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阿容看着只能摇头,从怀里掏出颗药丸悄悄化在了水里,然后冲那丫头说:“你喝碗水定定神。”

    那丫头接了就傻愣愣地喝下去,然后阿容又施了几针,这才领着那丫头出了屋里。

    “盛药女,这丫头的脉现在可以瞧了吧,我看这丫头眼神躲躲闪闪的,可要看仔细些才好。”这婆子冲阿容倒是客气得很,可对那些丫头就完全没好脸色了,抓了那丫头的手就递到了阿容面前。

    “自然的。”阿容说着伸指按到了那丫头的手腕上,过了会儿“咦”了一声,然后掀开那丫头的袖子,猛地站了起来,连凳子也翻倒了……

    那婆子连忙问了一句:“盛药女,怎么了!”

51.贵公子的圣人癖与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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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话免费,以下正文————

    “是瘟神爷上身了,看这一身的红包,嬷姆,得赶紧把她送出府去。”阿容也装作害怕地退了几步,拽着婆子的手这么说道。

    那婆子开始还好好的,一听是瘟神爷就抖了三抖,然后把自己的手从阿容那儿抽了回来:“那还愣什么,来人,把这丫头打发回家去,支会账房多给俩钱。另外,你们赶紧回去把爷的屋子打扫干净,爷今儿晚饭前得回来,这丫头的东西都烧了,平日跟这丫头一块的也都先回家养着。”

    果然如此,在这时代瘟疫是非常可怕的,阿容眯了眯眼睛,这婆子竟然连怀疑都不怀疑一下,甚至不找个人再来合脉,实在是太不牢稳了。当然,这时候不牢稳才好,她还得添点油加点醋:“嬷姆,我得领这丫头去医馆备个病症书,暂且先出府去,也好身上干净了再回府里来。”

    “盛药女思虑得是,我让人领你从后门出去,这丫头的遣送银钱也一并让人送到后门那儿去。”那婆子说完就走了,那手还老在衣服上搓来搓去,八成是想自个儿刚才还拽了那丫头,得回去好好洗洗再换身衣裳。

    而那丫头现在已经完全没反应了,婆子走后那丫头就泪眼涟涟地看着阿容,再说话时带着哭腔:“你……你,你这不是让我去死吗,我回家了哪里来的活路?”

    “你留在这里就有活路吗,不奢望你感激我,但也不会让你埋怨我。你跟我来吧,我自有法子安置你。”阿容在这时间里想起的第一个就是清辉楼的姚承邺,也好在姚承邺好找,要不然阿容一时间也真想不出法子来。

    至于姚承邺会不会帮她这忙,她也考虑过了,姚承邺还欠她份人情,依着她对姚承邺的了解,如果拎着人过去了,姚承邺不会把人往外头推。

    那丫头还能怎么的,只能战战兢兢地跟在阿容后面,一路走到后门,满府的人都避得没影儿了,瘟神爷这三个字实在是太响亮了,谁也没这胆子看什么热闹。

    但是走出后门时,却意外地碰到了徐少南,这让阿容有些措手不及:“阿容姑娘,你这是上哪儿去,不是应该在府里吗,今天轮到爷的园子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一个谎言果然是要重复很多回才会变成现实的,这不又要再说一遍,说完后徐少南看了那丫头一眼说:“原来是玉玲,阿容姑娘,我送你一程,省得你还得找去医馆的路,京城里路弯七绕八的,少绕一些也少得一些危险。”

    ……这怎么可以,阿容心说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不不不,这样你也会危险的,你给我安排辆马车就行了。”

    好在徐少南也不纠缠,连忙让人安排了熟路的车马,又给阿容指了路,但是徐少南不纠缠不代表其他人不纠缠。比如正巧在巷子口碰上的谢长青,一看到谢长青阿容就知道事情不可能顺利地按她的想法走下去了。

    “湿瘟?”谢长青也不诊脉,只是重复了这两个字一声,也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有些意外。大公主府向来最重四时防疫防瘟,所以他才会意外。

    但谢长青的意外,却把那叫玉玲的丫头给吓着了,玉玲“扑通”一声下了马车,又重重地跪了下来,也不说话只是流泪。

    这下谢长青要是再看不出不对劲来,那就白在府里府外历了那么多事儿了:“玉玲,到底怎么了?”

    “爷,奴婢……奴婢不是湿瘟。”

    玉玲的一句话就让阿容的想法全流产了,于是只能傻眼地站在一边,等着谢长青的反应。要不是谢长青在,她真是想掉头就走,这叫玉玲的也太守不住话了。

    这时谢长青把视线称到了阿容身上:“怎么回事?”

    见谢长青看着她问过来,阿容想抽死自己的心都有,叫她好管闲事,叫她见不得一尸两命,活该又悲剧了:“让她自己说吧,毕竟这也算是你们家的家事。”

    于是谢长青又看着玉玲,玉玲浑身直颤抖,却也明白这时候只能开口,是死是活也全看谢长青的念头了。好在在她们这些丫头心里,谢长青是个和善的主子,所以当即玉玲稳又叩了几个头,才哽咽着小声说道:“奴婢在家里……是订过亲的!”

    让阿容和玉玲都没有想到的是,听到这句话后,谢长青沉默了很短的时间,然后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这件事,眼看着你也满期了,满期后回家这事就当过去了,现在离开很难掩人耳目。”

    “爷……”玉玲泣不成声,或许是被谢长青感动得。

    但是阿容却有些恼火,敢情自己做了坏人了,这位不声不响做了好,现在又出来卖好,倒让她感觉自己有些里外不是人:“再不走更难掩人耳目。”

    听了她的话,谢长青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地扫了跪在地上直抹泪的玉玲一眼,或许是掩人耳目四个字太明白,又或许是园子里的阴私事历来就这么几种,谢长青再出口时就真奔正确答案去了:“喜脉?”

    “是。”阿容以为谢长青就算不恼怒,也多少会有负面情绪。

    但是谢长青没有,只是看着玉玲,然后叹了口气说:“走吧,你知道府里的规矩,安顿下来后隐姓埋名,千万不要再回京城里来了。阿容,你跟我回府里,我着人去安排她,这事你还是不沾手为好。”

    阿……阿容,什么时候她跟谢长青熟到这程度了,都叫上阿容了,上回不还是阿容姑娘吗?又一惊,什么时候开始叫阿容姑娘的,使劲挠了挠头,眼看着徐少南把玉玲领走了,她看着谢长青走也不是,逃也不行。

    她紧张得想找些话出来说,到嘴边上吐出来的却是一句让自己都想抽死自己的话:“你不是让徐少南去杀人灭口的吧!”

    “不是说过我有圣人癖!”谢长青不反驳,只是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往前走,走了没两步时回头见阿容阿愣在原地就说:“跟上来。”

    “可不可以不要!”阿容在心里这么喊着,却还是耷拉着脑袋跟了上去。

    谢长青回头看了眼阿容,见她在后缩着脑袋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姑娘总是想做好人,却总是不明白危险在哪里,满脑子痴傻念头。忽然谢长青又不自觉地笑了笑,这样纯粹坦荡不也弥足珍贵,傻是傻了点:“再直走就撞墙了,办了傻事也用不着寻死!”

    阿容这才抬起眼来,一看自己再走两步就得撞墙上了,不由得大为窘迫,挠着头特傻气地冲谢长青一笑,这回的傻气就不是装的了,确实是想事情想得迷傻了:“公……公子,我今天的事还没办完呢,我先去办事了。”

    于是阿容一溜烟地又准备跑路了,可谢长青哪容得她跑,他老人家现在正站在门口呢,阿容又能往哪里跑:“你今天先回去歇着,这事不圆干净迟早还会生出祸端来。”

    “啊……”她错了,以后别人家的事打死也不管。

    看着她懊恼又惨兮兮的小模样,谢长青直觉得有趣,又叮嘱了两句这才放阿容离开。看着她离去的匆匆脚步,谢长青又是一笑:“这丫头真是个傻的,哪有办事不思前顾后的,到底是小丫头,思虑还不周全。”

    然而回了暂住的屋子里的阿容却坐立不安了,因为她开始觉得谢长青这人其实也不错,她狠狠地把自己这个念头抽了回去:“贵公子偶尔施小恩惠,不要就因此给他树牌坊,站得高的人谁脚底下没几具白骨,谢长青看着仙气吧,脚底下不定就踩着堆骷髅呐!”

    于是,淡定,就像谢长青自己说的,他有圣人癖,在无干他切身利益的时候,他可以做圣人,要是有干了就绝对不会生出这癖好来。

    也不知道谢长青怎么打点的,第二天府里没有一点关于玉玲的传言,那瘟神爷的说道也散于无形,阿容老实又顺利地诊完了满府的丫头婆子。其间徐少南来交待了一句,说玉玲现很安全,以后如果有机会可以带她去看云云。

    阿容只念着不再多问什么,是危险就要躲开些,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头脑发热鸡血上涌,有一句话虽然说来自私,但却是保命的法宝,那就是——别人的命再重要,也得先把自己的命保了再说。

    要出公主府前,大公主又召了她去说话,又是一番感叹说她像从前的小姐妹,看得出来大公主是个念旧的人。说完话后谢长青又派了徐少南来喊她过去,说是有事要交待。

    谢长青交待的什么呢:“早些回连云山去,灵乌要细心照料。”

    得,就是赶自己回山去加班呗,真没天理,假都不让放的。

    阿容倒也老实,出了府后骑上马乖乖地出城回连云山去,其实主要还是觉得京城没什么好玩的,除了人多点,还不如连云山待得舒心。

    只是阿容没想到,这短短地回连云山的路上,也是会生出事端来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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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怀缱绻介绍:
到古代后一穷二白
是奋斗,还是攀权贵
这还用考虑吗
所谓豪门诚可贵,自力更生价更高
但是公子您要做什么
您在那儿春怀缱绻,春心荡漾没关系
别妨碍我自力更生啊!
泪~~~贵公子什么的最讨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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