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科技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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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德克江爽朗地笑道:“没结婚的羊羔子,今天,咱们吃清炖羊肉。”
田坤禾家的小院里欢声笑语不断。
斯德克江、曼孜拉木夫妇俩带着三个孩子,海米提一家四口、田柳夫妇、田豆夫妇以及田穗欢聚在小院。
曼孜拉木做了一锅手抓羊肉。
田穗、海米提、田柳和斯德克江忙着串烤肉。
贾希的大盘鸡香味飘溢在小院上空。
斯德克江的三个孩子、海米提的两个孩子跟田薪的一儿一女开心地玩耍着。
一群不同族别的老少在田坤禾家吃着、笑着、跳着欢快的维吾尔族舞蹈,好不乐哉。
田坤禾、吉月娥和汪凌尽情享受着天伦之乐。
作为新疆的农业科技工作者,田苗长期在南、北疆下基层进行技术服务、调研或锻炼。
他发现,各地农民在种植庄稼使用化肥上,出现了许多误区。
在购买化肥时,基本就是老两样,尿素和二胺。
比如,农民给玉米追尿素,有的直接撒在田地里,这样肥效低,还容易伤苗。
有的农民将复合肥和种子同时播进地里,混在一起,容易烧种、烧根。
还有的果农不采取坑穴施肥的方式,为了图省事、方便,非要拉条沟施肥,这样果树吸肥力差一些。
甚至有些农民为了追求产量,过量使用化肥。
盲目施肥,给各族农民带来了无尽的烦恼,虽然得到了一定产量,但也失去了不少。
从长远看,失去的要比得到的多,土地板结现象严重。
农作物的增产增效是个技术活,肥料这一关很重要。
过量用肥让土壤板结,里面的有机质越来越少。
国家农业部门早已推广使用测土配方技术,来改良土地。
测土配方施肥技术是用科学的技术和实实在在的采集数据,在田间做的肥料配比试验。
这项技术在内地农村推广后,效果非常明显。
事实证明,是符合当地改良土壤、提高作物产量的要求,为全面实现新疆的各族农民少施肥、多打粮、提高粮食质量,起到很大作用。
新疆农业部门开始推广使用测土配方技术。
“万事开头难”,这项技术是新生产物,在农村推广使用也很不顺利。
要推广这项技术,光给老百姓讲解理念,百姓不会信服的。
让各族百姓真正接受这项现代农业技术,要落实到行动之中,用事实来说话,让各族百姓采纳测土配方技术。
为此,田苗被单位安排在伊犁选择一块试验田推广该项技术,用实际操作向老百姓宣传推广。
由于田苗多年来在广仁乡先后推广的新品种、新技术,让当地的各族百姓得到实惠,尝到了甜头。
当广仁乡领导春节前慰问“五保户”时,听到汪凌提起田苗春节过后要到伊犁推广测土配方技术。
于是,乡领导主动跟田苗所在的单位联系,广仁乡来给农业部门提供试验田。
这年的开春,积雪还没融化,田苗就赶赴广仁乡开展测土配方工作。
测土配方要以土壤测试和肥料田间试验为基础,根据作物需肥规律和土壤供肥性能,合理施有机肥。
将氮、磷、钾及中、微量元素按照一定配比数量进行田间施肥,来提高肥料利用率,让土壤和农作物“吃好、吃饱、不浪费”。
开展这项工作周期长,工作量大,要取土测土壤、因地制宜配肥料配方、按照配方进行肥料生产、及时供应相应农户、按要求施肥、丰收检验共六个环节。
取土工作是件非常累人耗时的活儿。
一般情况下,一亩地取十几个土样,得一两个小时。
身穿迷彩服的田苗按照蛇形或交叉型方式取样,取上5个以上的土,堆在一起,和均匀,将土样装袋,用笔填写县、乡、村、地块名称,然后编号,将小纸条放入土样袋中备检。
看着田苗认真专注的神色和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随行的乡干部敬佩不已。
田苗在广仁乡开展测土配方的同时,还带着改良广仁乡盐碱地的想法,决定对广仁乡的盐碱地对症下药。
广仁乡的土地面积大,但盐碱地占据耕地面积的38%,盐碱地含盐量高、土壤板结、通气性差、肥力水平低、保水保肥能力弱,不利于农作物抓苗和正常生长,经济效益很差。
田苗结合广仁乡土壤的实际情况,针对不同类型、不同程度盐碱化耕地采取三种盐碱地改良技术模式。
即“五位一体”改良技术模式、上膜下秸秆综改技术模式和大水洗盐模式。
“五位一体”改良技术模式主要是针对盐化土地增施有机肥、掺混细沙来降低土壤容量、施用脱硫石膏改碱、种植耐盐作物。
上膜下秸秆综改技术模式也就是秸秆还田,增加肥田效果。
针对地下水位高、盐碱化较重的耕地,实施大水漫灌浸泡后洗盐。
这三种改良模式的使用和推广,使广仁乡当年的保苗率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
在实施“五位一体”改良技术模式时,往田地播撒细砂时,虽说劳累些,但不算太脏。
但播撒脱硫石膏是最让人头痛的,说是脱硫石膏,实际就是犹如水泥般呛人的粉末,灰尘大,播撒一天,整个人成了粉尘人。
老百姓看见田柳所在单位免费提供的脱硫石膏,都有些抵触心理。
为了将改良土地工作开展扎实,田苗亲自上阵,带头背着20公斤包装的脱硫石膏朝拖拉机车斗上抗,农民见状,不好意思了,也主动配合起来。
每天忙碌一天后,回到爸妈家,田苗成了灰人。
吉月娥心疼的责备道:“老大,你是做技术服务的,不是来咱广仁乡当建筑小工的。”
田苗灰头灰脸的,只露出洁白的牙齿,跟妈妈说道:“老妈,我得洗个澡,你还是给我烧点开水吧。”
吉月娥迈着碎步去厨房,忙着烧开水。
田坤禾知道,田苗这是把妈妈打发出去,不要再絮叨了。
他也没憋住,“老大,你在田间地头指挥老百姓干,动动嘴得了,瞧你把自己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第四十八章:臭味相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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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是带着任务来咱广仁乡的,老百姓本来对这项技术半信半疑的,我再当甩手掌柜不亲自干,这技术啥时候才能推广呀?!”田苗如实说着开展改良盐碱土地工作的难处。
田坤禾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摆着双手,妥协道:“好、好、好,算我没说,你下乡为民服务,不能当甩手掌柜。”
三种改良土地的模式,田苗在实地观察,进行客观的对比,他在研究中发现,三种方式在保苗率上各有不同。
“五位一体”改良技术模式保苗率比其他模式提高5个百分点,但是投入物力和劳力多,这种模式不易让百姓接受。
而大水洗盐模式虽说提高了保苗率,可是严重浪费了水资源,在水资源缺乏的环境下,也不宜推广。
最实用、最省事而又最简便的就是秸秆还田。
用秸秆还田机将秸秆草打碎后,拖拉机在犁地时直接将粉碎的秸秆翻到20公分左右的地里,既能当肥料,保湿性还好。
各族百姓们当年就发现,改良技术提高了出苗率,都开始认可改良技术了。
这样以来,田苗的推广的秸秆还田技术,得到广仁乡各族群众的支持。
新疆在改革开放初期,农业发展以种植业为主,产品种类单一,发展不平衡。
随着国家高度重视“三农”工作以来,新疆农业种植结构和区域布局调整优化,高效经济作物种植面积逐年增加。
在国家大力支持和新疆各族农民的努力下,农村的生产力水平不断改善。
从解放初期种地靠牛耕,每天只能耕8亩地。
发展到改革开放后靠链轨拖拉机,每天能耕100多亩地。
慢慢发展到2000年使用大马力拖拉机进行农业操作,每天能耕1000亩地。
新疆农业生产的快速发展由诸如无数个田苗一样的一代代农业专家孜孜不倦科研攻关下,新疆农业发展才逐渐从“量”的提升慢慢朝“质”的飞跃发展。
机械化水平的发展、种子新品种的研究、农业技术的服务让新疆的小麦、棉花、玉米等农作物产量逐年提升。
新疆粮食总产也由1978年的370万吨增长到2000年的近千万吨。
这些成绩的取得倾注了新疆各族人民的心血和汗水。
从小生活在广仁乡的田苗,多年在乡里开展技术服务,对广仁乡的各族百姓都非常熟悉。
这天,田苗从乡政府出来,去附近的商店买条烟。
一路上,广仁乡男女老少都主动跟他打着招呼,他不时点着头,或驻足跟年老之人握手问好。
他来到招牌上标着“王家商店”的门市部。
田苗站在柜台前,指着架子上的雪莲烟,对着矮墩结实的王胖子家媳妇说道:“王姨,拿条雪莲烟。”
田苗是老顾客,再说了,这王家商店是田石头的老岳母开的,她是看着田苗长大的。
她见了田苗后,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递给田苗一条烟。
田苗掏出百元大钞递给她,王胖子家边从柜台下的纸箱里找零钱,边八卦到,“田苗,告诉你个事,知道不?”
田苗撕开烟盒,掏出一包烟放进裤兜口袋里。
王胖子家将一把零钱递给田苗,又顺手送给田苗一个打火机。
她斜睨着眼朝门口外看去,又刻意压低嗓音,用下巴指指对面的张静便利店,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瞧见没?那破鞋张静店里的男人?”
循着王胖子家耐人寻味的视线,田苗转身朝张静便利店望去。
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年轻男子,正站在一把椅子上,在柜台上放着什么东西。
等男子从椅子上跳下来,身子转过来后。
田苗望着男子熟悉的面孔,脱口而出,“李晖,他咋在那。”
“可对了,是我那亲家母张花的亲外甥。”王胖子家一副饶舌妇的表情,撇着嘴一脸的嫌弃,“知道不,他跟张静早就鬼混在一起了,听说,他俩已经领取结婚证了,最近要办婚事。”
“哦。”田苗见王胖子家压低嗓门说话,怪累得慌,他笑着提醒,“王姨,你这商店除了苍蝇蚊子,就咱俩,别压着嗓门说话,你说着不嫌累,我听得都累的慌。”
王胖子家闻言,讪笑着解释,“哎,习惯了,习惯了,自从早些年胡素那疯婆娘上我家找事,这么多年来,在背后说三道四的,习惯压着嗓子说话了,改不了了。”
田苗理解的笑笑,“明白,明白。”
王胖子家又挑着眉八卦道:“咋,我可是听说,这张静是你家田穗穿过不要的破鞋?!”
望着王胖子家一脸是非、兴奋的神色,田苗断然出语否认着,“王姨,可别听那些长舌妇乱说,我家穗子跟弟媳感情好着呢。”
“切,你可别瞒我,这话可是石头亲口告诉我的。”王胖子斜睨着眼睛看着田苗,八卦地说道。
广仁乡,王胖子家商店就是个消息库,什么张家长李家短的,所有小道消息灵通又准确。
乡政府干部有时为了排解老百姓邻里间的矛盾,都要到王胖子家商店打听消息、寻找根源。
田苗顺着她的话语引开话题,“王姨,石头最近忙啥哩?”
王胖子家撇撇嘴,一脸嫌弃的表情怨怼道:“能忙啥,种地吃饭、睡觉喂鸡、拉屎尿尿呗。你们老田家上辈子养育的几个儿子,先不说你家兄弟几个,就你那个大伯家的田杉、田柳,哪一个不是老子英雄儿好汉。就这个田石头,整天绌头巴脑的,尽干些都摆不上台面的事,你瞧瞧,他对他那个孤寡老娘。哎,真是作孽呀。”
田苗借此机会敲打着,“王姨,石头是个妻管严,你说说你家小麻雀吧,要善待老人。”
“再别说我那不成器的闺女了,不知她随谁了。”王胖子家恼羞成怒,“为了她不好好对待婆婆的事,她的三个姐姐都不知骂过她多少次了,她就是不听,现在连娘家也不回了,我看她这是打算关上门跟天过日子呢。知道不,她可把我老王家的脸丢光了,她做的恶心事,让我们老人和那仨闺女,都被别人戳脊梁骨。哎------”
第四十九章:沆瀣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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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王胖子家虽说八卦、喜欢饶舌,但还是明事理的人,她真心为自己女儿小麻雀做的事害臊。
作为晚辈,田苗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也只能淡然笑笑。
他跟王胖子家辞别后,朝父亲家走去。
当田苗说起张花的外甥李晖跟张静结婚的消息,田坤禾朝地上狠狠吐口唾沫,“别提那没脸没皮的女人,自从她占了穗子的门面房,我就没再去大街上,咱老田家丢不起这个人呀?”
汪凌眯着眼细细揣摩着,“老大,你说,这李晖会不会给你家老爷子下请帖呀?在广仁乡,他毕竟跟咱老田家连搭着亲戚关系呢。”
“啥,下请帖,我不去,谁去谁去,看到那个张静,我就想起穗子当年干的丢人现眼的事,这是要给我添堵呀?!”一向宽容沉稳的田坤禾暴跳如雷。
吉月娥柔声劝道:“老头子,你发啥火呀?!这不是在瞎猜嘛?说不定二嫂那外甥不给咱家下请帖呢。”
坐在堂屋正中的田坤禾用下巴指指敞开的屋门,“瞎猜,你们看看谁来了?”
吉月娥、田苗、汪凌三人,同时转过脸望着屋外。
院子里,个头矮小的李晖双手提着一大堆礼品,笑眯眯望着屋内的人,扬声喊道:“叔,婶,田苗哥都在呢?”
田苗连忙起身迎了上去,他把李晖让进屋,客套地寒暄几句。
吉月娥端来一碗刚发酵好的酸奶,递给李晖。
田坤禾一脸严肃地问着双手捧着茶碗喝酸奶的李晖,“我说,小李子呀,你姨(张花)最近好不?”
李晖一听,干笑着解释,“叔,最近,我不是忙婚礼的事嘛?没腾出空来看她,等忙完了再领着我媳妇上门看看我姨。”
“那多久没去看你姨了?”田坤禾犀利的眼神,追问着局促不安的李晖。
李晖神色慌乱,支支吾吾道:“上次她被石头接回乡里,我去看了一次,后来不是忙嘛。”
“那这么说,你都快半年没去看你姨了?”田坤禾一脸的怒气,劈头盖脸地教训着,“小李子,我听说你跟你姨、石头闹了些别扭,可是吃水不忘打井人呀,你从咱扬州老家来新疆,投奔你姨来的,你姨虽说有点不大待见你,可咋样也收留了你,做人,可不能忘本呀!”
李晖放下手中的空碗,用衣袖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如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叔,教训的对,教训的对。”
田苗见李晖一脸的窘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
他赶紧帮着李晖打圆场,“李晖,今儿个啥事?”
李晖连忙从口袋掏出几张红色请柬递给田苗,“田苗哥,这是我的结婚请帖,我这里没啥亲戚,想让你和田薪给我帮衬下。”
田苗接过请柬,不动声色地打开,瞄了下请柬上新娘的名字。
果不其然是张静,王胖子媳妇真不亏是广仁乡的包打听,消息准确无误。
“好吧,你说,让我跟薪子干啥?你尽管吩咐。”田苗爽快的答应了。
李晖喜滋滋地说道:“哥,你给我当主婚人吧?田薪给我当管家,行不?”
田苗点着头答应,“没问题,田薪在地里忙呢,等他回来,我告诉他。”
送走李晖后,吉月娥把他提来的标有八宝粥、燕窝等字眼的礼盒放到堂屋沙发旁,又将李晖送的50个鸡蛋放进厨房。
晚上,田薪三岁多的女儿田稼堇看到沙发旁的礼品,奶声奶气对着吉月娥央求道:“奶奶,我要吃,我要吃。”
吉月娥年老昏花,眯着眼看着八宝粥上的字眼,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拿开一瓶打开后,顺手递给了孙女。
凌晨三点,田稼堇肚子疼的直冒汗
韩絮跟田薪半夜三更抱着女儿朝卫生院赶去
医生诊断是食物中毒,估计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清晨,韩絮走到沙发旁,看着李晖送来的礼品,气的嘟囔道:“这李晖也真能干出来,瞧见没,这八宝粥是1998年就过期的,他这是拿着过期好几年的破东西看咱家老人呀?!他以为咱家好糊弄是吧?!”
抱着女儿走进屋的田薪,将神色稍稍红润点的田稼堇放到沙发上。
他走到媳妇跟前,将三盒礼品的生产日期看完后,闷声说道:“韩絮,把这些东西扔了吧,全是过期的礼品,估计是张静商店卖不出去的积压货。”
田坤禾闻言,对着吉月娥提醒道:“你去看看昨天,他拿来的50个鸡蛋,坏没?”
不一会儿,吉月娥拉着脸不高兴的样子走进来,“那50个鸡蛋全臭了,我全扔到喂鸡的槽子里了。”
一向老实巴交的儿媳韩絮忍不住嘟囔道:“我看这李晖不愧是二伯母家的外甥,做事都一模一样,当年我做月子,二伯母提着100个鸡蛋来看我,咱妈可是一个个试了,新鲜鸡蛋就八九个,剩下的全臭了。”
田坤禾气呼呼站起身来,抱起孙女朝里屋走去。
感到憋屈的吉月娥对着老伴的背影嚷嚷道:“我说,老头子,这李晖给咱提来的东西,看上去有个200来元,实际上狗屁不是,以后,咱这礼还回不回呀?!”
“回,回,他不是给咱俩也发请帖了嘛?!明儿个让田薪带过去200元,咱把这份子钱随了。”田坤禾在里屋不悦地回答。
堂屋里的人听到田坤禾不耐烦的腔调,知道老爷子又要生闷气了,各个面面相觑。
“田薪,你跟韩絮随个50元得了,以后甭跟李晖来往,这小子做人不地道。”在里屋的田坤禾给外屋的儿子、儿媳安排着。
李晖与张静结婚后,虽说李晖修鞋挣不少钱,可张静感觉李晖修鞋,自己面子上挂不住。
俩人一合计,门面房前的公路每天车来车往的,不如让李晖干个轮胎修理铺。
说干就干,张静便利店外,摆着修轮胎的家什。
李晖改行干轮胎修理铺了。
广仁乡这条大路旁,除了羊杂碎点最多,排在第二的就是轮胎修理铺和修车铺了。
李晖见生意冷冷清清,一天修不了一个轮胎。
张静脑子一转,歪门邪道来了,她给李晖出了个孬主意。
每天晚上,夜深人静之时,李晖就到距离张静便利店左右两旁的公路上溜达一圈,朝地面扔些钉子、碎铁片、玻璃渣。
顿时,李晖的轮胎修理铺生意红火起来。
在他这里修车的司机们也不干等着,走进便利店会买些香烟、饮料、饼干或火腿肠。
补轮胎生意红火,也连带着张静便利店的生意红红火火起来。
深夜,张静和李晖点着进账的钞票,乐的忘乎所以。
俩人盘算着,这样干上几年,绝对发大财。
走西口之天山行
第五十章:慈乌反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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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张静和李晖自以为做的缺德事,神不知鬼不觉的。
可是,他俩卑劣的行径最终还是被人察觉到。
三个月下来,广仁乡繁华地段这条通往伊犁到乌鲁木齐的公路上,突然出现了排队更换轮胎的现象,让经常过往的司机感觉不对劲。
这天,张忠明夫妻俩乘坐在一辆赶往果子沟的线路车上,他俩要去果子沟草场挖些甘草来卖。
由于车子没坐满,司机小马把车子停在路边,等候着乘客。
小马显得无聊,坐在驾驶室,打开车门,跟刚刚停在绿化带旁的一辆小轿车的司机有话没话的搭讪。
“我佛(说),老王,咋莫一点精神撒?脑袋耷拉哈呢?”小马询问。
被称作老王的轿车司机,朝地面啐口唾沫,骂骂咧咧道:“他妈的,真倒霉,这个礼拜,我轮胎扎破了三次。”
小马来了兴致,“你这算撒哈,我一礼拜扎破四次,比你多一次。额(我)咋觉得这是有人故意搞破坏撒。你瞧见没,自从张静那个矮趴个丈夫开了补轮胎的店,这一路的司机都在他那里补胎。”
老王一听,“哎哎,这话不能乱说撒,没撒证据。”
小马对着坐在车上的乘客吆喝道:“哎哎,阿达西们,你们谁能找到证据,额给你们奖励200元钱撒。”
后排座的张忠明顿时兴致勃勃,扯着嗓子追问:“小马,你这话当真?”
小马点点头,“当真,额咋会骗大家呢,都乡里乡亲的。”
就在小马以为自己说了玩笑话,不会有人去找证据时。
张忠明夫妇硬是在深夜把正在路面撒铁钉的李晖抓了个现象。
他们夫妻俩死拉硬扯着把李晖拽到了派出所。
张忠明又上门找到司机小马家,索要200元钱奖励。
小马那天也就是说说过个嘴瘾,那会当真。
见张忠明赖在他家不走,司机小马赶紧给张忠明塞了20元,打发道:“好了,你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无利不起早”,张忠明哪有为民除害的思想境界,他就是冲着200元奖励来的。
看着手上的20元钱,张忠明有种上当受骗的愤怒。
眦睚必报的他,对小马怀恨在心,他悻悻不乐地离开小马家。
当天夜里,张忠明口袋里揣着一兜废旧铁钉、碎铁皮,偷偷在小马家前的小路上,撒了一路的铁钉。
撒了一次不解恨的他,连着撒了一个月,硬是让小马开车出门前,先让媳妇拿着大扫把,将路面的铁钉扫走。
小马家媳妇免费清扫了一个月的路面。
虽然,小马没抓着撒铁钉的人,但他用脑袋瓜都能猜到,这是张忠明干的。
张忠明眦睚必报、不择手段的行径在广仁乡传的沸沸扬扬。
而这边的李晖因在公路上撒铁钉搞破坏,被拘留两天,名声臭了不说,连补轮胎的生意都做不成了。
偷鸡不成蚀把米,李晖发愁起自己的营生来。
张静坐在梳妆台前,用眉笔画着眉毛,不屑地提醒道:“愁撒,你修鞋不是还存了四五万元嘛?!拿出来在广仁乡承包土地种庄稼,我可是听说了,咱广仁乡不少人种地发财了。就你那个远方亲戚田薪,这两年可挣不少钱。”
李晖小眼睛一亮,是呀,可以种地呀?!
田坤禾这两天脾气有些大,动不动就对老伴和孩子吹胡子瞪眼睛的。
在其他村开展技术服务的田苗闻讯,赶紧忙完手头的活,来家里开导老父亲。
田坤禾见到忙工作一周没回家的长子,心里踏实许多。
他指指东面汪凌居住的房屋,对着长子说道:“老大,你发现没?这半个月,你干爹一下子瘦了好多,不会有撒毛病吧?”
田苗走到干爹屋子,一周未见,干爹好像瘦了一圈。
他上前蹲在沙发前,关切问道:“干爹,最近身子骨哪里不舒服?”
汪凌摇着头,“没撒呀,就是饭量少了,感觉累的慌。”
这时,田苗手机响了,乡政府农经站的干部打来的电话,让他赶紧回乡里解决一个技术上的难题。
汪凌催促道:“老大,你去忙吧,我好着呢,不耽误吃、不耽误喝的,甭管我了。”
田苗起身叮嘱道:“干爹,你在家该吃吃,该喝喝,我给贾希打个电话,让他开车接你到友谊医院看一下,有撒毛病不?”
接到大舅哥电话的贾希,风驰电掣般开车赶到广仁乡。
田坤禾见到贾希依然不理不睬。
吉月娥跟在搀扶汪凌上车的贾希身后,“希子,你一个人行不?要不,让田薪跟着去?”
贾希将汪凌扶进车里,转过身笑道:“妈,没事,我这些天就不出车了,专门在医院陪护干爹,再说了,不是有豆豆嘛?她能换换我。薪子地里忙,就别麻烦他了。”
等贾希拉着汪凌来到友谊医院,田豆早就安顿好床位。
老人住院很顺利,主治医生老李得知老人是同事田豆的干爹,非常热情。
他看着面容憔悴又消瘦的汪凌,问道:“老人家,抽烟不?”
田豆帮着反应有些迟钝的汪凌回答:“干爹抽了一辈子的烟,三年前戒烟了。”
老李医生闻言,猛地抬起头问道:“为啥戒烟?”
田豆道:“三年前,干爹觉得抽烟嗓子发干不舒服,就主动戒烟了。”
李医生低着头写着记录,“还有啥反常情况?”
田豆扶着汪凌的肩膀,一脸忧色地补充,“上个月,我回家看望老人,干爹没这么瘦,这一个月咋一下子消瘦了七八公斤。”
老李医生心中了然,他隐忍着内心的疑惑,开了个检查单递给田豆,“田护士,先给你干爹做个胸透、B超检查吧,明早儿再抽血化验。”
贾希从妻子手上拿上检查单,搀扶着汪凌走出医生办公室。
李医生见田豆用眼神询问着汪凌的病情。
经验丰富的他,将自己的初步诊断告诉了田豆,“田护士,你要有个思想准备,你干爹情况不大好,我判断他肺上可能出大问题了。”
田豆顿时头皮发紧,嗓子干哑着追问:“多大问题?会不会是,”
第五十一章:善有善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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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豆不敢妄加猜测,更不敢朝下说了。
她害怕,害怕干爹得的是,癌症。
李医生将碳素笔插在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他不忍心再看田豆夺眶而出的眼泪,闪烁其词地说道:“等检查结果出来再说吧。”
看着老李医生落荒而逃、有意躲闪的背影。
田豆知道,干爹汪凌这是很有可能患上癌症了。
她迈着趔趄的步伐,失魂落魄地走出医生办公室。
人们常说,怕啥来啥。
安静的病房里,汪凌的上身斜靠在病床的床头旁,吃着贾希给他削成片的苹果。
他用干瘪的嘴巴笑嗔着坐在床头强装笑颜的田豆,“豆豆,我没事,瞧你,搞得我像个出生的娃一样,没必要住院的,花这个冤枉钱呢。”
老人说着话,伸手从胸前的内衣窸窸窣窣掏出一个布袋子。
他把布袋子递给贾希,“希子,这是我多年的积蓄,这次看病肯定要花不少钱,你先拿着。”
贾希伸手推着老人的手,心急火燎地推脱道:“说啥呢,干爹,住院咋会让您掏钱呢?我有钱,住院费,您别发愁,有我跟田豆呢。你这点钱留着买好东西吃吧。”
这时,一直闷声不吭气的田豆,拿起调成静音震动模式的手机,看见上面跳跃的号码,赶紧起身走出病房。
站在走廊上,她刻意压着嗓音,忐忑不安地问道:“李医生,咋?结果出来了,好,我现在就去你办公室。”
主治医生老李一脸凝重的神色,询问着走进门的田豆,“田护士,你这干爹家的儿女呢?让他们来吧。”
田豆连忙解释,“干爹是个孤寡老人,无儿无女的,这么多年来,我家兄弟都是他的孩子。”
李医生闻言,长叹一口气,将片子举起来,指着片子上肺部的阴影说道:“肺癌晚期,这是病灶,看见没?情况相当不好,保守治疗吧。估计可能都扩散了,咱都是关系不错的同事,我个人建议,也别转院,也别化疗了,别让老人活受罪了,有撒好吃好喝的尽量让老人吃。”
田豆闻言泪如泉涌,双手使劲捂着嘴,痛哭起来。
走进医生办公室的贾希见妻子哭泣,着急追问:“豆豆咋了?”
田豆转身,一头钻进丈夫怀里,脸紧紧贴着贾希的胸膛放声大哭。
看着李医生对着他轻轻摇摇头,贾希知道,干爹得了不治之症。
他双眼的泪水婆娑落下。
夫妻俩抱头痛哭。
汪凌的检查结果很快出来了。
老李医生抽出几张餐巾纸递给贾希,再次疑惑地询问:“小贾,这汪凌真是你们干爹嘛?”
看着田豆夫妇悲伤欲绝的神色,李医生猜测,患者汪凌应该跟他俩有骨血之情呀?!
贾希点点头,“真是我们的干爹,一个善良可爱的小老头,我媳妇家跟干爹感情深,四十多年生活在一起,一直把干爹当亲人对待着。”
俩人在主治医生办公室听着保守治疗的与化疗治疗的区别。
李医生说着大实话,“反正,病人得了癌症,尤其是晚期,最终落得人财两空,你们回家跟家人商量下,看看采取什么方式。”
贾希搂着妻子的肩膀,朝病房走去。
翌日,贾希搀扶着汪凌去抽血化验,又做着各项检查。
傍晚,汪凌躺在病房里,跟贾希商量道:“希子,咱回家治疗吧,住医院太浪费钱了。”
“干爹,别担心钱的事,花不了几个钱的。”贾希耐心哄劝着老人。
李医生办公室,闻讯赶来田苗、田穗兄弟俩,跟田豆听着医生的诊断结果。
“田护士,癌细胞扩散了。”李医生实话实说,“知道不,老人突然间消瘦,除了得糖尿病的可能外,就是罹患癌症了。”
田豆抽噎道:“都怪我,太粗心了。”
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的田苗坐直身子,红肿着眼问道:“李大夫,你估摸着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李医生神色凝重,犹豫片刻,“估摸着也就三个月的时间了,除非发生奇迹,最多撑到半年时间。他这病灶情况显示,糟糕透顶了。我是说假如,三年前,他不戒烟,保持每天少量抽烟的生活习惯,也许,这肺癌,哎。我接诊了不少男病人,抽了一辈子的烟,老了老了,开始戒烟了,没戒烟几年就发现患癌症了。”
看着田苗右手食指和中指间的黄色,李医生告诫道:“你现在年轻,能戒烟就赶紧戒掉,对身体有好处,抽烟有害健康。”
田苗点点头,“是、是、是,今儿起,我就戒烟了。”
兄妹三人从医生办公室出来,走到对面内科楼田豆的办公室里。
田苗给乌鲁木齐的米娜拨打手机,听听米娜的建议。
在自治区人民医院上班的米娜知道汪凌罹患癌症晚期的噩耗,在那边泣不成声。
她哭了许久,等情绪稳定后,给田苗回拨电话。
田苗将李医生的诊断和建议如实告诉了米娜。
正在值夜班的米娜赶紧去寻找癌症专家,询问治疗方案。
等候消息的田苗,总算听到了米娜传来专家提出的治疗建议,“田苗哥,就听从李医生的治疗方案吧,保守治疗。刚才听专家说,乌鲁木齐市天山区有家小医院,里面有位从云南来新疆坐诊的苗医,是个老专家,他家祖传的苗药能延长晚期癌症患者的寿命,听说能延长个三五月的。只是,他给的苗药价格昂贵,听说一个疗程都要一万元。”
田苗闻言,如同寻找到干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忙不迭答应着:“你赶紧把地址和联系方式发给我。”
看米娜发来的手机短信,田苗迷惑不解,“天山区有这个医院吗?我咋没影响。”
第二天,在乌鲁木齐市上班的李梓搭辆出租车按照田苗提供的地址,歪七八钮、走街串巷的,总算找到了这家医院。
她下车后,看着出租车计价器上标注的“119”元的数字,才知道,怪不得,田苗没啥影响呢,就这个旮旯角,能找到就相当不错了。
第五十二章:种瓜得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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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梓望着眼前这位坐诊的老人,是一位年迈的苗医老专家,鹤发童颜、面容慈善。
前来排队等候治病的人很多,大家都是慕名而来。
当她悄悄打听身旁一位年龄跟她相仿的男子时,男子低声告诉李梓,他的老父亲患肺癌晚期后,吃了这位苗医的中药后,都已经一年多了,还活着。
男子告诉李梓,据当地癌症专家诊断,他老父亲顶多坚持一年,可如今所说身体虚弱,但仍是个奇迹。
李梓闻言,心想不虚此行。
她将干爹汪凌的病情详细告诉了这位苗医。
苗医建议李梓暂时先买一个疗程的药,并将口服苗药的相关治疗细节告诉了李梓。
李梓到邮局将苗药通过邮政局的特快专递,将这幅苗药邮寄到广仁乡。
而这边的田穗,听嫂子李梓在电话里叮嘱他们。
苗医让汪凌每天吃个鸭蛋或鹅蛋,来配合苗药的治疗。
伊宁市的菜市场很少有人出售鸭蛋或鹅蛋。
为了让干爹吃上鸭蛋,听说奶牛场有养殖鸭鹅的农户。
于是,田穗开着车到奶牛场走街串巷,四处去打听收购鸭蛋、鹅蛋。
广仁乡,田坤禾在汪凌诊断结果出来的第二天,就接到田苗的电话。
得知汪凌患肺癌晚期,数日不多了。
这位年近七旬的老人,在家里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哭过之后,他想着汪凌的性格,给所有孩子安排,瞒着病情,让汪凌毫无压力地保守治疗。
罹患癌症晚期的汪凌,被贾希接回广仁乡。
田坤禾一家老老少少围着他打转,细心照顾着毫不知情的老人。
而半身不遂的张花这边,晚景却无比的凄凉。
张花被儿子田石头接回家后,被安排在偏房的小屋里。
家务活都落在了小麻雀和田石头身上。
由于张花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给老人端屎端尿的事,就全成了儿子田石头的事情。
在友谊医院接妈妈张花回来时,庞咚咚、田柳和田豆对田石头的敲打,让他顿然醒悟。
刚把张花接回来的第一个月,田石头还挺尽孝心。
给大小便失禁的妈妈擦洗身子,换洗裤子,端屎接尿,挺孝顺的。
张花虽然大小便失禁,半身不遂,可影响不了她吃饭。
也许前些年,被儿媳刻意弄得半饥半饱的张花,饿怕了。
躺在床上的她能吃能喝,饭量跟田石头一样大。
田石头见妈妈每天吃得多,拉得自然就多了。
一个月没坚持下来,端屎端尿的他有些不耐烦了。
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
小麻雀看出了丈夫的烦恼,她给田石头出了个主意,“你就不能少端点饭菜呀,她吃的少了,屎尿就自然少了。”
田石头一听,是这个理。
于是,为了省事,少让妈妈拉屎拉尿的,他开始每天逐渐减少妈妈的饭量。
半年下来,张花吃的跟猫食一样少,瘦的成皮包骨头了。
田石头家西边的偏屋里,阴暗潮湿,比起外面和煦的阳光下,不仅没有温暖,反而愈发阴寒。
在屋子角落的木板床上,张花躺在潮冷的被褥里。
她比以前更加瘦弱了,就像是皮包骨一般,显得是严重的缺少营养,破旧的衣服散发着一股子刺鼻的馊味和尿骚味,一双惊恐而无助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屋顶的木板。
张花眼泪充盈着眼眶,想着自己的过往和现在,不时发出一阵阵凄惨而悲凉的低笑。
她自嘲地低喃道:“报应啊,报应,石头,小麻雀,我自私了一辈子,遭到报应了,你们呢?呵呵。”
此刻的张花知道,自己将被人无人问津地搁置在偏屋,直到离世。
前阵子,小叔子田坤禾夫妇来田石头家看望她勤了些。
儿媳妇小麻雀不悦地出言打发着,“叔,婶,你们不放心我跟石头伺候我婆婆,那你们把她接回去吧。你们三天两头来我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当儿媳妇的虐待婆婆呢,再说了,我家还有庄稼,我跟石头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你俩说话呀?!”
田坤禾夫妇被小麻雀这话弄得进出不是的,这两个老人等于是被小麻雀变相地撵出门了。
自此,田坤禾夫妇再没来田石头家看望张花。
偏屋里发出猫头鹰般阴深深的笑声,让路过偏屋的小麻雀不由恶寒起来。
她转身朝院外跑去,气喘吁吁跑到自家地头,煞白的脸色,上气不接下气地怨怼道:“石头,你娘疯了,笑的比哭还难听。我说,你赶紧把她送到你姐家去,你娘养了不是你一个人,她这当闺女的也该管管吧?!”
田石头放下手中的锄头,皱着眉说道:“算了,别指望田弯儿了,就让娘住在咱家吧。我前段时间找过她。她一句话把我顶的没话说了。”
小麻雀气呼呼地问道:“她说啥?”
田石头用衣袖擦擦额头的汗,心虚地说道:“她说,娘前些年干裁缝挣来的钱,全部给我了,没给她一分钱,ww.ukashu.co娘病了,就得咱来管。”
小麻雀闻言,耷拉着脑袋,无言以对。
田坤禾家的小院里,汪凌坐在田穗给他买的一辆轮椅上,跟老朋友田坤禾夫妇俩晒太阳。
吉月娥跟儿媳韩絮站在院子中的灶台前,正忙着炒花生呢。
吉月娥今年开春在自家菜地种了几分地的花生,前阵子刚收回家里。
汪凌见到新鲜的花生,念叨着十几年前吃过吉月娥炒的花生,那是一个香呀。
为了满足汪凌的心愿,贾希按照岳母的描述在工地找了些细沙回来。
韩絮将已经在盐水泡了三天的花生捞出来,晒干了。
这才开始掺上沙子在大锅里干炒。
炒花生说起来轻巧,操作起来不简单了。
被盐水浸泡的花生必须晒的干透了,才能炒。
炒带壳的花生要用木柴烧锅,最好是秸秆。
烧火后先用大火把锅里的沙子烧热,然后把花生倒进去。
花生倒进锅里后,就要不住地翻动,否则外壳变黑了,里面的花生仁还是生的。
吉月娥手把手得给儿媳传授炒花生的经验和技术。
花生倒进大锅后,受热膨胀发生爆裂,就“噼啪”作响。
吉月娥告诉儿媳,“噼啪”的声响越稠密,花生就越脆。
吉月娥从锅里抓出一把热腾腾的花生,边倒腾着手,边笑嘻嘻把花生放到小茶几上。
汪凌捏了一个花生,吹着气儿,嗑开壳,放进嘴里,用剩下没几颗逗得后槽牙慢慢咀嚼着。
从医院回来后,汪凌身体开始虚弱了,多走点路就气喘吁吁的。
饮食方面,韩絮按照医嘱给他每天做小灶。
第五十三章:因果报应
虽说是肺癌晚期,汪凌暂时还没出现身体疼痛的现象。
贾希为了照顾好干爹,把自己的出粗车转让出去,收取些转让费用。
他每两天来一次广仁乡,给汪凌带些医生开好的药剂或好吃的食物,然后给汪凌擦拭身体。
海米提和庞咚咚夫妇俩,每逢双休日,就会带着田坤蓉来到广仁乡,看望重病的汪凌。
对于海米提来说,他跟汪凌的感情之所以很深厚。
不仅是因为汪凌是父亲别克波拉提生前最要好的异族兄弟,还有一个深层原因。
海米提跟汪凌当年被洪水冲走、半路夭折的长子同一年同一月出生。
那时,正遇到闹蝗灾的年岁。
海米提的维吾尔族生母因奶水不足,致使吃不饱的海米提饿得面黄肌瘦。
当年,汪凌的妻子刘女奶水充足,于是,刘女同时喂养两个婴儿。
可以说,海米提是喝着刘女的奶水长大的。
时光匆匆而过,但汪凌家养育他的恩情,海米提一直没齿难忘。
田穗夫妇俩更是将看望干爹成了家常便饭。
汪凌被田家人老少照顾得无微不至。
一直不爱搭理贾希的田坤禾,见女婿贾希对待汪凌倒是孝顺体贴,是个有血肉、有情义、知恩图报的汉子。
对贾希的看法慢慢改观。
田坤禾开始有一搭无一搭地主动跟贾希搭腔了。
坐在大柳树下的田坤禾,见贾希生怕刺目的阳光照得汪凌不舒服。
贾希将轮椅推到稍稍有阴凉的地方。
这地儿在大柳树的遮挡下,即不耽误嗮太阳,又不是很刺眼。
见贾希体贴悉心地照顾着汪凌,田坤禾的心里舒畅了许多。
他对着贾希说道:“我说,那谁,今晚别急着回家了,吃了晚饭,陪你干爹住一宿。”
这是岳父田坤禾第一次主动邀请他留在家里吃住。
贾希激动地语无伦次,“哎,爸,想吃啥?我去街上食堂买,不,我去买些菜回来做。”
吉月娥搭腔道:“花那个钱干啥,咱家菜地啥菜都要,你去宰杀只大公鸡,再杀只老母鸡,晚上,咱们来个辣子炒公鸡,给你干爹熬个母鸡汤,补身子。”
夜晚,田坤禾、汪凌坐在正座,吉月娥跟孩子们坐在旁边,围坐在餐桌旁吃着晚饭。
田坤禾难得开心,主动跟贾希喝了两盅伊犁老窖。
就连汪凌也不听医生的叮嘱了,嚷嚷着跟田坤禾要酒喝。
田坤禾担心老友的身体,害怕喝酒对他身子骨不好。
将酒杯藏在背后,让汪凌够不着。
田苗看着干爹馋酒的模样,想起医生的话语,“他喜欢吃啥就吃点,喜欢喝啥就喝点,别让老人和你们留有遗憾。”
他对着父亲说道:“老爷子,干爹想喝酒就喝呗,喝酒能活络筋脉。”
田坤禾见长子落寞的神色,一声不吭,给汪凌倒了满满一杯酒,陪着老友喝着辛辣的白酒。
想着眼前的老友说不定哪天说没就没了。
田坤禾鼻头一酸,被呛住了。
他咳嗽着,双眼的泪水哗哗直往下流。
汪凌见状,着急问道:“我说,田老弟,你这是咋了?”
田坤禾狼狈地用手掌擦拭脸颊的泪水,慌忙掩饰道:“你瞧我,年纪大了,真不中用了,咳嗽都能把眼泪咳出来。”
汪凌望着仓皇起身的田坤禾的背影,若无其事地调侃道:“田老弟,你咳嗽好了,再进来,不着急哦。”
夜深人静,月光冷冷地洒向院子,夜空幽蓝幽蓝的。
贾希躺在小床上,听到旁边大床上的汪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开口道:“干爹,身体不舒服,就别忍着,告诉我,咱去医院。”
汪凌揉揉鼻尖,吞咽下口水,如实说道:“希子呀,我不是身子骨疼,我是感动的。你说,你跟我没啥血缘关系,停下拉人的生意不做,也要陪伴我这个老不中用的,我心里愧呀。”
“干爹,知道不,我贾希从小就没爸妈疼爱,爸爸被枪毙,妈妈在监狱自杀,我想孝敬父母,都没机会了。如今,老天爷随了我的心愿,让我有你这个干爹来孝顺,你就满足下我的心愿吧。”贾希难过地恳求着。
屋内寂静片刻,贾希以为汪凌睡着了。
汪凌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希子,明早带我到咱伊犁河的芦苇荡转悠下吧。”
“好哩,干爹。”贾希爽快地答应。
贾希驱车来到伊犁河南岸边,将车停在坎坷不平的荒草滩上。
他从后备箱取出轮椅,将汪凌抱到轮椅上。
干瘦的汪凌被病魔折磨身子骨轻多了。
秋日,伊犁河水依旧潺潺向西流去。
伊犁河的主水源是特克斯河,发源于天山山脉汗腾格里峰北侧,向东流经昭苏盆地和特克斯谷地,又向北穿越伊什格力克山,与右岸支流巩乃斯河汇合后,称为伊犁河。
这条与众不同、自东向西流出国境的伊犁河,最后注入哈萨克斯坦国的卡普恰盖水库。
贾希推着轮椅来到伊犁河畔稍平坦的地儿,望着潺潺西去的河水。
伊犁河畔蓊蓊郁郁的芦苇荡里,有不少鸟禽。
灰白色的野鸭子、黑褐色的水鸡、纯白色的白鹭在这里繁衍栖息。
水草深处,稍稍有点动静,都会惊动这些敏感的鸟类。
它们或飞进草丛,或飞上高空,或藏匿起来不见鸟影。
此刻的一静一动,让人们狂躁的心,会因这美景而安宁起来。
美不胜收的伊犁河畔,让人心生向往。
汪凌眯着眼欣赏着伊犁河畔这习以为常的美景,低喃道:“希子,知道不,小时候,听我娘说,我就出生在伊犁河畔。希子,干爹有个事求你。”
贾希一听急了,“干爹,说撒胡话呢,咱爷俩没啥求不求的,您老尽管吩咐。”
汪凌恋恋不舍望着美丽的母亲河,笃定的语气说道:“干爹走后,你把干爹火化了,把我的骨灰撒进这伊犁河里。人呐,赤条条来,赤条条走。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都是命数。”
贾希憋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肩膀不住地抽动着。
汪凌已经看淡生死,他对生死满不在乎了。
他笑呵呵地说道:“希子,想哭就哭吧,憋着对身体不好。”
第五十四章:惨不忍睹
贾希最终没忍住,他走到汪凌面前,蹲下身子,将脸埋在汪凌的双膝上放声大哭。
他边哭边闷闷地央求道:“干爹,咱以后不说丧气话,好不?我贾希还想多伺候您老几年呢。”
汪凌眯着眼老泪纵横,用手摩挲着贾希的发顶。
他喃喃低语道:“我汪家世世代代在伊犁河畔生活,我从小就命苦,幼时丧父、少年丧母、中年丧妻又丧子。我以为这辈子就这样完蛋了,以后就是个没人搭理的孤寡老头了。可是,老天还是可怜我汪凌呀,自从跟坤禾成了兄弟,日子过得滋润了。前些年呀,豆豆没出嫁,她就跟我亲闺女一般每天逗我开心,一点不寂寞。后来又是狗剩子这懂事的娃,比谁都孝顺我,每天逗得我乐呵呵的。再往后,就是田薪、韩絮两口子,如今又是你。哎,我有福呀,坤禾兄弟家的孩子个个都心疼我、孝顺我,就连远处上班的田苗、田庄对我亲如父子,坤禾夫妻俩有啥,我就有啥。我汪凌这辈子知足了,知足了---”
贾希望着汪凌使出浑身的力气对着伊犁河畔高声呼喊,纵情地呼喊。
他也深受感染,双手拢在嘴边,对着静谧的河水呼喊着,“知足常乐,啊----”
爷俩的呼喊声乍起了藏匿在芦苇荡的鸟类,它们受到惊吓,拍打着翅膀朝对岸飞去。
望着一群鸟仓皇而逃的场景,贾希和汪凌又哈哈大笑起来,犹如一对做恶作剧的俏皮男孩子。
贾希跟汪凌从伊犁河的芦苇荡回到广仁乡,已是下午时分。
俩人回到小院,只见田坤禾、吉月娥夫妇俩都不在家。
贾希在前后两排屋里寻找半天,都没见到田坤禾夫妻俩的身影。
汪凌和贾希爷俩在院子里纳闷着。
一向不出门的人,怎么连屋门都没锁。
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
这时,院门口传来田坤禾夫妻俩低声啜泣的声音。
只见田坤禾夫妇俩红肿着双眼,相互搀扶着蹒跚地走进来。
吉月娥见到院子里轮椅上的汪凌,“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
“汪大哥,二嫂子,呜呜----二嫂子,今早上没了,她被活活饿死的。”吉月娥干瘪的嘴哭诉着。
汪凌不由地心里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啥?大妹子,你说啥?!活活饿死了?!”
如今这丰衣足食的社会,咋会还有饿死人的事情发生呢?!除非儿女不孝。
汪凌和贾希一脸震惊而愕然的神色,狐疑的神色面面相觑,不会是俩人耳朵听错了吧?!
田坤禾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长条板凳上,暴跳如雷,扬声怒吼着,“这个田石头,真是作孽呀?二嫂被活活饿死了,临死前,满手、满脸,浑身上下都是屎。”
“呜呜----丢人呀,老田家出了这样一个孽障,真是丢人呀,呜呜---”田坤禾双手抱头泣不成声。
贾希闻言,赶紧上前轻捋着老丈人的脊背,安慰道:“爸,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汪凌闻言,唏嘘不已,难过地感叹道:“这张花一辈子可是个最讲究、干净的人,这临了临了,落个这样的下场,哎-----儿女不孝呀,儿女不孝!”
原来,由于田石头为了让他娘张花每天少拉点屎,给他娘送的饭少了。
这两天,他忙着收地里的庄稼,忘记给他娘送饭这档子事了。
而小麻雀更是对她这个瘫在床上、一无是处的婆婆,不管不问,视若不见。
张花的女儿田弯儿,自从张花从友谊医院出院回到广仁乡后,以教学工作忙为由,就没过来看望几次。
躺在偏屋里早就说不出话的张花,在充满刺鼻屎尿味的小屋叫天叫不应、喊地地不灵。
风烛残年的张花,前阵子一直被饿的营养不良,如今又连着饿了两天,最终一命呜呼。
张花惨不忍睹离世的场景,让田石头在广仁乡彻底抬不起头来。
而身为乡里小学教师的田弯儿,更是被乡里乡亲嗤之以鼻,开学之时,她班里的不少学生家长找小学校长,恳请将孩子调到其他班级。
家长们私底下议论,田弯儿这样对待自己孤寡妈妈,不配做人民教师。
不得已,学校让田弯儿不在一线上课了,让她干起了学校后勤工作……
自此,田坤禾对侄子田石头是失望至极,他再也没踏田石头的家门。
自知理亏的田石头看见田家堂兄、堂弟的,www.uukanshucom绕着弯躲着,不敢见这些亲人了。
伊宁市的田柳家,由于贾向阳今年参加中考,成绩相当优异。
他以前十名的成绩,考入了伊宁重点高中第三中学的尖子班。
这个周末,在学校食宿的贾向阳回到田柳家改善生活。
自从贾欣离世后,田柳一家将贾向阳从田豆家接了回来,穆恩夫妇和穆浣细心照顾着懂事的贾向阳。
穆浣忙着清洗贾向阳从学校带回来挤压一周的脏衣服,还没顾得上做饭。
下班回家的田柳也懒得动手做晚饭了。
他对着坐在沙发上翻阅《伊犁日报》的穆恩说道:“爸,咱今晚吃夜市吧?!”
拉着哥哥贾向阳的手在旁边嬉闹的嘟嘟一听,松开哥哥的手,一下子扑到穆恩的怀里,请求道:“爷爷,吃夜市,咱吃夜市。”
说去就去,一家人等穆浣洗完衣服,朝夜市走去。
解放路夜市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就成为伊犁人的一种生活习惯、一种地方文化和一种消费形式。
夜市里蕴藏着伊犁人对夏天的期待,无论白天过得有多么惆怅和难堪。
到了人声鼎沸的夜市,总能治愈性格豪爽开朗的伊犁汉子一天的情绪。
摆地摊是一种双赢,摆摊的有钱挣,逛地摊的寻找热闹的生活。
地摊是一种市井文化,在水泥和钢筋构筑的冷硬城市里,增添了少有的温情和热闹。
各族人们在吆喝叫卖、讨价还价、你来我往中,拉近了人与人的距离。
有人说,在伊宁市逛地摊,逛的是一种情趣、浪漫和西域文化,而吃夜市,吃的是一种情怀、品味和原始风味。
第五十五章:地摊经济
伊宁市的很多美食延续着很多年前最原始古老的做法,原汁原味。
市井巷陌平民百姓,最真实的生活都在这地摊夜市里。
夜色深沉,解放路南边的夜市生意格外火爆,人头攒动。
道路两旁人行道内摆满了摊位、挤满了人。
带着激越、欢快而轻松的西域民族特色乐曲在耳畔回荡,各类美食的地摊的摊主,用伊宁市独有的腔调高声吆喝着,此起彼伏,随时迎接前来吃地摊的食客。
穆浣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琳琅满目的烧烤,各式各样的抓饭、椒麻鸡、手抓肉、胡辣羊蹄、牛头肉、面肺子、烤羊肉、麻辣烫……
各种特色美食的香味扑鼻而来,引得小嘟嘟和贾向阳不时吞咽着口水。
烧烤架上的食材在高温的作用下滋滋作响,吸引着各族居民和游客纷纷购买品尝。
田柳双手牵着两个儿子的手,穆浣和梁寒搀扶着穆恩跟随其后。
一家人一路晃悠悠得悠闲自在得走过去。
看街灯温暖、人来人往;
看琳琅食品、诱人美食;
听市井热闹、嬉笑寒暄;
听推杯换盏、吆喝戏谑。
穆恩和妻子梁寒都是比较传统的人,几乎不出来吃夜市,夫妻俩好奇打量着周遭的繁华。
在人头攒动的人流中,田柳一家人感受着真实而洒脱惬意的生活。
在他们眼里,在哪里吃饭不重要,天下最好吃的,永远是和亲人一起共享的食物。
穆浣挑了家有砂锅的摊点坐下,自家两个老人可以吃清淡点的砂锅。
一家六口刚落座,就听到旁边的地摊主跟田柳打着招呼,一口浓浓的伊宁市腔调,“田处长好,好久不见,好着呢吧?!”
田柳寻声望去,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只见多年不见的郝虎,上身围着一个围裙,站在旁边笑眯眯望着他。
“哟,郝虎,是你呀,你咋在这?”田柳勉强挤着笑打着招呼。
郝虎指指自家地摊煤气灶前忙碌的瘦削女子,“这是我媳妇的地摊,生意忙,我来帮厨。”
田柳望着双手忙碌的女子背影,纳闷地问道:“我记得,你媳妇不是在市二毛上班吗?”
“嗨,别提了,早下岗了,98年那会儿,二毛改制,下岗了不少工人,给了点钱,让他们自谋出路。这不,我媳妇就出来摆地摊了。别说,摆地摊可比她在二毛上班挣得多,辛苦点,有钱挣,也不错。”郝虎瘸着腿走到自家摊位前的纸箱旁,弯腰拿了两瓶乌苏啤酒。
他又一瘸一拐地将两瓶啤酒放到田柳的桌上,“田处长,我请客,喝乌苏啤酒吧。”
田柳连忙感谢着,关心地问道:“你在单位还好吧?”
“就那样,我瘸着腿当保安,单位对我还挺照顾,我如今是大年三十打了个兔子,有它过年,没它也过年。这样也好,我每天在单位绕达一圈,没啥事,就过来帮媳妇打打下手,挺好。”郝虎得意的炫耀着。
田柳实在拉不下脸,驳了郝虎自以为是的观点。
他也干笑着附和道:“这样啊,挺好,挺好。”
郝虎今儿个一反常态,他主动跟田柳套着近乎,“田处长,我媳妇做的椒麻鸡是解放路夜市一绝,要不给你拿来一只?尝尝?”
穆浣见这位有腿疾的男子,竟然就是当年打算用车祸谋害丈夫的郝虎。
她一脸的警惕,慌忙摇着头拒绝道:“谢谢,我们点了砂锅和烤肉,够了,吃不完。”
身旁的两个孩子不知道穆浣婉拒的内在原因。
嘟嘟伸手拉扯着爸爸的胳膊,仰头央求道:“爸,我想吃椒麻鸡。”
田柳一听,瞄了眼面带忧色的妻子,笑眯眯对着嘟嘟说道:“想吃椒麻鸡,好呀,你去给那个阿姨说说,要一只椒麻鸡,分成两份,一份辣点,咱们吃,一份清淡些,给爷爷奶奶吃,好吧?!”
对大人心思不知情的嘟嘟,高兴地从长条板凳上一下子蹦起来,兴冲冲朝郝虎的妻子走去。
案板上的一个平底搪瓷大盘里,放着绿色的香菜、青红两色辣椒、白色的皮牙子丝,煞是好看。
嘟嘟指着早已煮熟的黄橙橙的鸡说道:“阿姨,一只鸡分成两份,一份清淡,一份椒麻味浓些。”
郝虎媳妇从大铁盆里挑了只肥大的公鸡,问道:“巴郎子,这鸡行不?”
“小吃货”嘟嘟吞咽下口水,忙不迭点头,“就这只。”
郝虎媳妇将鸡放到旁边滚烫的鸡汤里,浸泡了三分钟左右。
她又从鸡汤里捞出温热的鸡,忍着煮熟鸡肉的烫手温度,用手将鸡肉撕扯成一块块条状。
不一会儿,一只鸡被她麻利得撕扯成条状,分摊在两个铁盘里。
郝虎媳妇又将切好的新鲜香菜、皮牙子、红青辣椒倒在一份鸡上面。
她用手搅拌了几下,然后又将一碗调好的调料倒了少许,又搅拌一下。
郝虎媳妇拿着勺子舀了一勺鸡汤均匀浇淋在另一份鸡上,对着吞咽口水的嘟嘟说道:“好了,可以端过去了。”
跟弟弟站在旁边观看的贾向阳,一手端着一个盘子,小心翼翼放到餐桌上。
田柳用筷子夹了块椒麻鸡,细细咀嚼完,鸡肉紧致有嚼劲,椒麻鸡味道麻得够味,辣得地道。
他忙不迭点头,对着站在身旁等候评价的郝虎夸赞道:“不错,你媳妇手艺相当不错,这椒麻鸡够味。”
椒麻鸡做的熟、烂、香、鲜、色形味俱佳,味道麻辣咸鲜、质地软嫩、清爽可口。
两个孩子和田柳夫妇心吃着脆爽的鸡皮和滑嫩的鸡肉,鸡肉融入了浓郁的配料味道,入口火辣,辣味纯正、麻而不涩。
鸡肉入口后那种瞬间唇舌麻木,对麻辣味情有独钟的田柳大快朵颐,吃得好不惬意。
田柳边吃着椒麻鸡,边喝着乌苏啤酒,有种在乌孙山下大草原吃肉喝酒的粗狂、豪迈的感觉,满足感不言而喻。
一向喜欢吃清淡食物的穆浣也难得胃口大开。
两个孩子也吃得舌头都没有知觉了,小嘴还嘘溜嘘溜得直吹气,都停不住口。
第五十六章:握手言和
这时,田柳他们就座的这家摊点,也将两个砂锅和二十串烤肉放在小桌上。
穆恩望着小桌上的饭菜,对着两个孙子下了任务,“向阳、嘟嘟,你俩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把这些报销掉。”
“小吃货”嘟嘟大口吃着烤羊肉串说道:“爷爷,这些饭不够我跟哥哥吃。”
梁寒宠溺地望着埋头苦吃的孙子,开心地咯咯直笑。
穆浣又点了两份面肺子、一份凉粉。
大人们都吃饱了,两个孩子也就吃了半饱。
田柳见郝虎家摊位上的食客走了,他俩口子稍稍清闲点了,走到郝虎媳妇面前打着招呼。
“弟妹,咋样,听郝虎说,你这些年摆地摊挣不少钱?”田柳打量着郝虎的媳妇,个头不高、长相精明,是个能干的女人。
郝虎的媳妇腼腆一笑,“光靠夏天摆半年的地摊,挣不了那么多钱,到了冬天,我在市八中那里卖些茶叶蛋、油条,忙一年能挣些钱。”
“一年净利润能挣个多少?”从事经济研究工作的田柳犯起了职业病。
郝虎媳妇光一个劲儿笑,也不说话。
田柳生怕自己说高了,伸出三个手指头,小心翼翼地猜测道:“一年忙下来,能落个两三万?”
郝虎媳妇摇摇头,笑着说道:“一年起早贪黑,才挣个两三万,那我还忙乎啥呢?还不如回家睡大觉呐。”
“那,出去吃喝和成本,能落个五六万?”田柳又试图着猜测。
郝虎媳妇笑着搪塞道:“差不多吧。”
田柳从她的语气和表情判断出来,自己还是猜测低了,看样子,摆地摊的利润空间很大。
郝虎收拾完小桌上的剩菜残羹后,一瘸一拐走到田柳面前,讨好的语气问道:“田处长,还想吃点啥,尽管点,今晚我请客。”
田柳摇摇头,摸摸自己的肚子说道:“饱了,吃饱了。”
郝虎望着田柳,他心里想说些什么,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田柳见他欲言又止的神色,大大方方地问道:“有事?”
郝虎犹疑片刻,说道:“田处长,以前我年轻犯浑,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
田柳细细打量着一脸愧色的郝虎,心里泛着嘀咕,这郝虎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郝虎见田柳一脸的狐疑和迷惑,如实说道:“我爸死了好几年了,我妈将我爸年轻时做的混球事,都一五一十告诉我了。田处长,我知道,虽然我一直想办法害你,可你并没对我打击报复。那年在奶牛场的那场车祸,单位要开除我,是你不计前嫌帮我说话,我才不至于丢工作。我现在想想,自己真糊涂。我妈自从老爷子去世后,皈依佛门,清心寡欲的,她教育我们冤冤相报何时了,看在咱俩是一个家属院出来的面子上,你别记恨我撒。”
望着话语诚恳的郝虎,田柳朝他伸出右手,“来,咱俩握个手吧,把以前不愉快的事全部忘记了。”
郝虎激动地伸出双手紧紧握着田柳的右手,感慨道:“上次,我见到窦宪叔叔了,他告诉我,咱家属院里,就田处长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也告诉我一些,我爸年轻欺负你爸爸的事情,真是惭愧呀,惭愧。”
田柳摆摆手,轻笑道:“算了,那都是老一辈的事情了,咱们这辈子人要往前看、朝宽走,路越走越宽是不?”
郝虎激动地点点头。
当穆浣拿出百元大钞结账时,郝虎跟他媳妇死活不要。
两家人为了一只椒麻鸡、两瓶啤酒,推让地脸红脖子粗的。
穆恩见状,对着女儿说道:“小浣,算了,人家是真心实意,别推让了,以后的路长着呢。”
事后,田柳在开发区遇见窦宪叔叔,才知道郝虎幡然醒悟的原因。
原来,郝剑亮年轻时欺负这人、欺负那人的,许多老人还在世。
不说远的,当年被郝剑良欺负的徐眼镜,他的儿子成了郝虎亲弟弟郝龙单位的领导。
郝龙在单位上班,徐眼镜的儿子对他不冷不热、不咸不淡,没给他穿小鞋就相当不错了。
几年下来,郝龙对父亲郝剑良年轻时做的坏事,颇有微词。
他一直在大哥郝虎面前絮絮叨叨地说,郝家上辈子造的孽,这辈子来还了。
再加上郝虎的母亲经常告诫两个儿子,不要像他父亲郝剑良一样,做个惹人痛骂的混球,被人戳断脊梁骨。
天长日久,年纪大些的郝虎,慢慢意识到自己当年做的错事,实在不应该。
穆恩望着不远处的田柳跟郝虎握手言和、冰释前嫌的举止,感叹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呀。”
田柳携带家人离开解放街夜市,穆浣扭着脸深情望着越发沉稳内敛的田柳。
在妻子熠熠的目光中,田柳摸摸自己的脸颊,纳罕问道:“咋,小浣,我脸上有东西?”
穆浣伸手挽着他的胳膊,低语道:“柳子,我想到咱俩刚开始结婚那几年的事了。”
田柳笑问:“刚结婚那几年,啥事?”
“那时的你有些轻狂、自以为是,还得理不饶人,如今,你越来越好了。”穆浣幸福地笑着。
田柳宠溺地瞄着妻子,真心感慨道:“知道不,我都是你的功劳,是你教我学会了很多东西。”
汪凌被医生诊断肺癌晚期五个月后,身体越发的虚弱。
苗药延长了他的寿命,可他已下不了床了。
唯一庆幸的是,汪凌的肺癌并没有给他带来身体的疼痛。
田豆端着小碗给干爹喂着用大米和牛奶熬制的米汤,汪凌张着嘴吃着香喷喷的米汤,嘴巴歪着问道:“香,豆豆,你,做饭,香。”
见干爹身体虚弱的连说话都吃力起来,田豆使劲憋回眼泪,强装笑脸解释,“干爹,这是贾希特意给你熬制的,里面有不少东西吃出来没?”
汪凌摇摇头。
端着温热的洗脸水的贾希接着话茬,“干爹,有花生、薏米、葡萄干、黑豆,没吃出来呀?!”
汪凌见到贾希,开心的咧着嘴笑了。
田豆见汪凌不愿多吃几口,只好起身,对着贾希叮嘱道:“记住喽,两个小时给干爹喂次饭。”
第五十七章:撒手人寰
贾希忙不迭点着头,爽快答应,“老婆大人的话,我要铭记在心,两个小时喂一次,吃得少就喂勤些。”
自从汪凌下不了床后,贾希就搬到广仁乡住在汪凌的小屋,不分昼夜地精心伺候着他。
贾希将毛巾在温水里打湿,拧干后,开始给汪凌擦嘴,“干爹,吃完饭了,咱该打扫个人卫生了,先擦嘴,再擦手,晚上擦身子。”
看着贾希像哄小孩般哄着干爹。
干爹满脸洋溢着幸福知足的笑容,田豆的眼圈红了。
在友谊医院上班多年,许多罹患肺癌晚期的患者,会出现身体疼痛的现象。
田豆亲眼看见一位中年男子疼痛难忍,用十指拼命抓床边,硬是在床边留下道道血迹。
看着汪凌像幼儿园乖巧听话的主动伸出双手递给贾希。
田豆还是询问自己内心的疑惑,“干爹,你身子骨真不疼吗?要是疼的话告诉我们,可别忍着。”
汪凌摇摇头,“不疼,干爹,骗你干啥。”
贾希抬腕看看手表上的时间,催促道:“豆豆,赶紧收拾下,回伊宁市,二哥待会儿接你了。记住,单位忙,晚上累的慌,就别做饭了,出去吃食堂,这段时间我不在家,你一定照顾好自己。”
田豆走到汪凌床前,“干爹,我要回家了,听爸妈和贾希的话,多吃点,多喝点。”
汪凌点点头。
这时,田穗走进来扯起嗓子跟汪凌打招呼,“干爹好,我来看你了。”
汪凌咧着嘴笑了。
田穗提着一瓶茅台举给汪凌看,“干爹,瞧见没?我给你带的好酒,晚上,咱爷俩喝一盅。”
见有好酒喝,汪凌的嘴巴快咧到耳根了。
田穗对着贾希挤眉弄眼道:“希子,老爷子叫你去他屋一趟,还有豆豆,你俩一块去。”
听说老岳父有请,贾希心里有点发憷。
田穗推搡下他,“瞧你没出息样,老爷子不训斥你,有好事。”
贾希端着脸盆走出屋,田豆也跟了出去。
田坤禾的屋里,田坤禾在沙发上正襟危坐,见贾希尾随在田豆身后,一脸的怯意。
他指指沙发说道:“做吧,别站着。”
贾希跟田豆落座后,田坤禾发话了,“我说,贾希呀,你跟豆豆这样不明不白的在一起,这么多年来,不好吧,你俩要是你有情我有意的,趁早把结婚证领了吧。”
贾希闻言,感激涕零,他双手在在身前不住地搓着,郑重承诺道:“爸,您老放心,我会好好待豆豆的。”
田坤禾朝他轻摆着手,安排道:“今晚上,你二哥住在你们干爹屋里,明儿个星期一,你俩领证去吧。”
贾希知道,这是老爷子从内心接受他了,他的眼圈红了。
真不容易呀,他跟田豆没名没分生活了两年多,总算得到老岳父的认可了。
这年,深秋的风格外冷冽,田坤禾家小院柳叶纷飞。
贾希拿着大扫把清扫着落在满地的金黄色落叶。
汪凌坐在轮椅上,眯着眼仰望着湛蓝的天空。
天空飘浮着棉絮般的云朵,澄清又缥缈。
又是一年秋来到,上空不时传来大雁的鸣叫,群群大雁呈人字型或一字型朝南方飞去。
汪凌仰望着南归的大雁,喃喃自语道:“不知,以后,还能看见不?咱广仁,真美。”
田坤禾望着被疾病折磨的干瘦如柴的老友,安慰道:“汪大哥,咱不说丧气的话,好不?”
汪凌吃力地转过头,脸上有些伤感,更多的是留恋,“谢谢,你,大兄弟。老哥我,知道自己,得了不好,的病,认识你,是我的,福气。”
看着汪凌说话很吃力的样子,田坤禾连忙制止道:“大哥,咱不多说了。”
汪凌笑笑,笑容里浓浓的凄凉神色,“再不说,没,没机会了。”
“大兄弟,你们都瞒着我,我知道自己得了绝症。”汪凌望着神色泫然的田坤禾。
“那天在友谊医院检查完,豆豆这孩子故意逗我笑,可我从她哭过的眼睛里知道,我这病不好。”汪凌提起田豆,柔和的脸上溢出怜惜的笑容,“咱豆豆不会说假话,她躲闪着眼睛,不敢看我,我就早知道了。”
田坤禾知道汪凌老哥这是在交代后事呢,他擦拭眼角的泪水,倾听着老哥断断续续的话语。
“大兄弟,来世,咱做亲兄弟,我照顾你。”
“大兄弟,我死后,火化了,撒在咱伊犁,伊犁河中。”
“大兄弟,这几天,我,我,老梦见,别克,波拉提,这个,老朋友想我了,我也想他了。”
“大兄弟,谢谢,你,谢谢。”
……
就在汪凌给田坤禾交代完后事的当天夜里。
老人开始说胡话,有些神志不清了。
贾希日夜守候在汪凌的床前。
大小便失禁的汪凌,每天被贾希擦洗着身子。
由于贾希及时更换他的裤子,给他擦洗身子,汪凌居住的屋里没有异味。
得知汪凌情况不佳的田豆、田穗、庞咚咚等人每隔两天过来探望下。
就连伊礼贤夫妇也三五天来看看这个老朋友,陪他说说话。
由于汪凌大便干燥,已经没力气解手了。
田豆和庞咚咚就给拿些开塞露,贾希给汪凌肛门塞进开塞露后,又连忙给他接屎接尿。
神志清醒的汪凌见贾希亲自动手操作,他死活不答应,难为情地用微弱的声音拒绝,“希,希,子,脏,脏,不行。”
贾希神情泫然道:“干爹,你就是我的爹,儿子伺候爹,天经地义。”
汪凌望着一点不嫌弃脏臭的贾希,感动的双眼哭了,老眼泪汪汪地嘟囔道:“谢、谢、谢、谢。”
汪凌在田坤禾一家人精心照顾下,又坚持了近两个月。
这年11月中旬的一天深夜,他终于熬不下去了。
田坤禾一家老少围在床边,悲伤而难过地望着只剩一口气的汪凌。
汪凌用黯然无神的双眼,恋恋不舍地望着站在床边的老朋友。
他的脑海里突然跳出1960年的场景。
宛如深山老林的野人般的年轻男子,长长的头发和胡须,破衣烂衫的,对着汪凌深深鞠了三个躬,“汪大哥,你的大恩大德,我田坤禾铭记一辈子,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后定会想方设法报答。”
第五十八章:东窗事发
40多年前,初见田坤禾的这幕场景,宛如昨日发生的那般清晰在汪凌的脑海浮现。
汪凌的嘴角微微一咧,噙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汪凌深陷下去的眼窝里流出,嘴角噙着安详的笑容撒手人寰。
顿时,在寂静的夜里,田坤禾家小院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上空。
这个善良热心的老人离开了人世,享年73年。
广仁乡的“五保户”汪凌离世,让各族百姓深感痛惜。
乡政府给这位老村干部召开了追悼会。
开追悼会那天,海米提主持葬礼仪式,田苗念追悼词,田穗、贾希等人忙前忙后。
来乡政府给汪凌送葬的各族老百姓很多,不同族别的人,大多是中老年农牧民。
他们有的人曾得到汪凌无私的帮助,更多的是敬重广仁乡这个一心为民、正直善良、办事公道的老村干部。
庞咚咚搀扶着妈妈田坤蓉给汪凌鞠了三个躬,田坤蓉含着热泪喊道:“汪大哥,一路走好,别克在那边等你相聚呢,你俩先聚着,再过几年,我去找你们。”
贾希给干爹汪凌摔老盆、举白皤。
田坤禾、吉月娥夫妇俩相互搀扶着,老泪纵横。
从伊宁市赶来的伊礼贤夫妇和穆恩夫妇也满脸泪痕。
田坤禾按照汪凌生前的遗愿,将汪凌送至火葬场火化。
贾希双手捧着一泥坛子,站在涛涛西去的伊犁河边,将干爹的骨灰撒了进去。
“汪大哥,来世咱俩还做兄弟,大哥,一路走好。”田坤禾看着落进河水就无影无踪的骨灰,满脸泪痕地对着伊犁河高声喊着。
汪凌的离世,给田坤禾一沉重打击。
送走汪凌后,田坤禾经常坐在汪凌那空荡荡的屋子里,一坐就是大半天。
这年的冬天,田坤禾一病不起。
每天晚上发低烧、说着胡话,早已花白的头发犹如冰霜,就连嘴角的胡须也变白了。
吉月娥知道,丈夫得的是心病。
田穗见老爷子大病不起,开着车将老人送到伊犁中医院治疗。
医院一中医老专家诊断,田坤禾这是郁结于心,需要用中药慢慢调理。
在田坤禾住院期间,伊礼贤夫妇和穆恩夫妇每隔两天到病房看望他,帮他开导。
望着老朋友关切的眼神,田坤禾知道,自己要看开了,不能再纠结下去,否则,又让亲朋好友担心了。
“亲家呀,你不应该想不通的,你说,经历这么多事,咋说也要想通的,人呐,早晚都有离开的那一天,只是早晚的问题了。”伊礼贤坐在田坤禾病床前开导。
田坤禾点着头,“老弟,听你的,不胡思乱想了,我还要跟你斗嘴呢。”
几位老人仰头哈哈大笑。
穆恩给田坤禾出着主意,“坤禾老弟呀,早些年,田杉不是给你在开发区买了套房嘛?!干脆,出院后,先别回广仁乡了,就在那套住房住着呗。我和伊礼贤如今都搬到开发区住了,你也住过去,咱们三家好团聚呀,串个门多方便呀?!”
田坤禾闻言,点点头,“行,这些年,我一直不敢住过去,穗子把那套房装潢好些年了,一直闲置在那里,也不是个事,行,就听老兄弟,咱三家好串门。”
吉月娥听了,一脸的犹豫迟疑。
田坤禾知道老伴的心思,安慰道:“老伴,咱冬天住伊宁市,春夏秋三季住广仁乡,好不?”
吉月娥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她不好意思嘟囔着:“要让我离开广仁乡,我还真不适应,在广仁乡住了一辈子,总觉得那里的水都比伊宁市的香甜。”
穆恩哈哈大笑着,“我说,穗子妈,广仁人、伊宁人都是喝着伊犁河的水生活的,你这是犯的心病。”
田坤禾给自家老伴帮腔道:“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嘛。”
在好朋友的开导下,以及中医医生的调理下,田坤禾大病初愈,住进了开发区的那套房屋。
田坤禾第一次走进这住宅,田杉给他购买的养老的住房。
老人走进屋子,双手颤巍巍摸着白色的墙壁、明亮的窗户,自言自语嘟囔着,“田杉呀,田杉,你说过要小叔小婶跟你过,你给我们养老的,可是,如今,你丢下我们离开了,你这小子背叛了诺言呀!”
望着泣不成声的老父亲,田穗知道,爸爸想念田杉了,他红着眼圈看着老泪纵横的父母,无语凝噎。
老人们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老人们常说,纸终究包不住火的。
老人们还说,人算不如天算。
广仁乡派出所的两层楼修建完,还没等相关部门验收。所长李鹏程就急吼吼地搬了进去。
他以为,搬进新建的办公楼,搅搅浑水,这工程验收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办公楼里的猫腻不会被人发现了。
可是,真应了老人们常说的那些话了。
这年春节过后没几天,伊犁地区发生了3.1级地震。
按照这震级,对于砖块水泥空心板的建筑,应该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可是,广仁乡派出所却在这场地震后,成了危房。
坐北朝南坐向的办公楼,东北角的地基出现塌陷,墙体出现裂痕。
广仁乡派出所办公楼出现异常现象引起县部门领导的重视。
当年县乡镇一共盖建了同等规模、造价相同的四套办公楼,就广仁乡派出所出现这一现象。
于是,县级部门开始对盖建这一豆腐渣工程的承建方倒查责任。
这一倒查,承建方是个姓何的小包工头,何老板被请进相关部门,他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说了出去。
第三天,广仁乡派出所李鹏程就被相关部门“双规”。
李鹏程如实交代,他先后在这位姓何的老板身上索贿10万元。
当相关部门要求李鹏程退出赃款时,周华东借西借凑了5万元,将购买开发区住宅房,李鹏程给她的钱如数交了上去。
可是,这还差5万元呀。
剩下的5万元到哪里去了?
在办案人员的追问下,李鹏程浑身冒着虚汗,白胖的脸更是煞白一片。
第五十九章:巡边踏查
回想着自己前些年过得奢靡生活。
李鹏程不得不如实交代,他把索贿来剩下的5万元全给了情妇张静。
为了减轻罪行,李鹏程托自己爸妈寻找张静,恳请她退出那5万元。
然而,张静不愿退出赃款,告诉李鹏程父母,李鹏程给她的钱财早已挥霍完毕。
这边的张善善听说,李鹏程索贿的10万元。
5万元给周华在伊宁市开发区买了一套房,5万元偷偷给了张静。
而作为正室,她是一个字儿也没见着,顿时勃然大怒。
恼羞成怒张善善,火冒三丈,她这个正妻在李鹏程眼里连个屁都不是。
张善善听人说,李鹏程这一进去,不知判多少年呢。
当相关工作人员到她这里调查了解情况时,张善善一推二六五,给前来调查取证的工作人员一张离婚申请书。
耐不住张善善的胡搅蛮缠,工作人员无奈离去。
反而是周华,很快从最初的惊愕中恢复过来,多方筹措资金,甚至表示必要时考虑卖房……
让周华意想不到的是,李鹏程当年并没有跟张静分手,俩人一直偷偷摸摸过着夫妻生活。
张静成为李鹏程的情妇后,一味地向李鹏程要钱。
李鹏程和张静的关系,本来就是以李鹏程追求张静为始,俩人演出了权与色、欲与情、金钱与爱交换的闹剧,还原了一场为物质上的利用与交换的剧本。
李鹏程和张静之间关系复杂,其间羼杂了大量的金钱和物欲。
但证据表明,李鹏程对张静其实不是毫无感情的游戏和玩弄,而张对李则没有半点的真情实意。
李鹏程最终东窗事发,判刑入狱。
期间,除了他年迈的父母去新源县监狱探望他后,就是周华看望他了。
妻子张善善已经跟他离婚,张静也来个小鬼不见面。
周华泣不成声告诉李鹏程,让李鹏程在监狱好好表现,她跟儿子在外面等候他。
李鹏程被判入狱在广仁乡掀起了轩然大波。
广仁乡的各族老百姓对周华这个一向嗤之以鼻的女人另眼相看,私底下都评论,周华虽说当年干过不光彩的事,可终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张善善则被街坊四邻戳着脊梁骨,连带着她的商店都没人去购物了。
生意萧条,广仁乡在背后说三道四,让张善善抬不起头来,她决定离开广仁乡出去打工。
就在李鹏程入狱半年后,张善善离开了广仁乡。
而这边的张静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晖万万没想到,嫁给他的妻子一直暗地里给他戴着绿帽。
对于张静,李晖是爱恨交加,无可奈何。
张静便利店的生意一落千丈。
李鹏程入狱后,不甘寂寞的张静又跟一位劳务经纪人勾搭成奸。
在广仁乡,她是没啥生意可做了,于是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着给劳务经纪人打工做饭的旗号,跟着这位四十多岁膀阔腰圆的经纪人四处辗转于伊宁市、博乐市或其他县市乡镇。
老实巴交的李晖敢怒不敢言,心想,只要张静不当着他的面偷男人,他就睁只眼闭只眼。
广仁乡派出所的豆腐渣工程引起了上级部门的重视。
于是,伊犁地区开展了清理蛀虫的活动,建筑市场也越发正规起来。
建筑市场也不好干了,田穗产生了改行的想法。
他在广仁乡陪伴老人居住的一段时间,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广仁乡不少年轻人外出打工。
田穗这几日行走在乡村的小路上,碰到的基本是留守老人和儿童,年轻体壮的人们都外出打工去了。
这些年随着农村“打工潮”的兴起,导致原本热闹的广仁乡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
远处精致的二层小楼与低矮破旧的小屋,处处印证着广仁乡时代的变迁。
村子十字路口的“人场”也寂静下来,再也不见村里人汇聚在一起亲切打着招呼、欢声笑语的谝闲传子(拉家常)。
望着村口坐着几个饱经风霜的老人静坐在路边,吧嗒吧嗒地抽着莫合烟,这群老年群体默默地守护着家乡日渐荒芜的田野和村庄。
一处处紧闭的大门和荒草丛生的院落,无不在悄悄诉说乡村的落寞。
记忆中那个曾经炊烟袅袅、鸡鸣狗叫、人声鼎沸的农村景象只能成为往昔的过去,被埋藏在落叶缤纷的泥土里,成为时代的痕迹。
蹲在昔日繁华的十字路口边,望着眼前熟悉的老人们。
田穗也吧嗒吧嗒抽着烟,眯着眼跟老人回忆着昔日的场景。
“穗子呀,老田有福气呀,养的几个孩子都有出息,不说别的,就你家在村里种地的田薪都能干着哩。哪像我们这些老家伙,买个煤炭都得自己朝煤房里弄,哎----”
这一日,田穗做了人生的又一个重大决定,回农村来发展事业,顺便捎带着帮助下周围年老体迈的街坊四邻。
田穗除了将一部分资金投入到斯德克江的广仁乡石榴畜牧业农牧公司外。
他听说,这两年开康拜英(收割机)能挣大钱。
于是,田穗又买了两台收割机,聘请两位师傅收割庄稼。
由于田穗新买的收割机功能齐全,从6月底开始,他就跟车在伊犁各县市收割庄稼。
6月底收割小麦,8月份收割油菜,9月份又到昭苏县收割春麦,9月底至10月底收割玉米。
第一年,田穗就挣得盆满钵满。
到了第二年,康拜英的成本钱挣了回来。
给田穗开收割机的两个师傅见他挣了大钱,缠着田穗购
买他的两台收割机。
田穗将收割机倒手一卖,相当于两台机子,两年净挣了20多万元。
在新疆南疆的某边防哨所,驻守在祖国西北边陲的边防战士对无人区、山林、荒地等地段进行全方位的巡逻,确保边境一线的安全稳定。
荣昌骑着高头大马,跟随战士们巡边踏查。
笔直的身材,一张边风寒月洗礼勾勒的黑而粗糙的俊脸
根本看不出他实际的年龄。
由于荣昌军事素质过硬,被上级部门调到南疆守卫祖国。
不到四十岁的他,已经在团长的岗位上干了七八个年头了。
在凛冽的寒风中,他亲自带队巡逻,嘴唇上的道道裂纹,丝毫不影响他对工作的投入。
荣昌给身边的战士们留下的印象是要求严格、以身作则、军事素养和政治素质极强,讲话生动而富有感染力,是一位优异的部队领导。
为了进一步落实边境管控举措,充分激发各族群众护边员固边守土职能作用。
某边防团长荣昌跟官兵带着辖区群众护边员,采取徒步和骑马方式开展了一次军民联合执勤踏查行动。
在踏查途中,官兵们发现破败的铁丝网,及时进行修补。
第六十章: 情深似海
在边防团长荣昌的指挥下,官、兵、民三级联动来到重点地区、重点地段、山口要道巡边踏查。
大家共同商讨护边举措,力争构建边境安全屏障。
他们准确掌握边境一线动态的第一手资料,及时处置突发事故,加强了防控力度。
荣昌在南疆守卫边防时,经常开展常态化的巡边踏查。
在常态性的踏查过程中,他充分发挥群众护边员熟悉地形、适应环境的特点,同时提高护边员的误工补贴,对各族护边员进行科学的管理和专业的培训,充分调动了护边员护边安边的积极性。
作为一名部队指挥人员,荣昌格外重视护边员的身体状况,经常请求上级部门派来医疗队给各族护边员进行体检或诊疗。
这个秋日的午后,阳光透过树枝繁叶,留下一地的斑驳。
下基层送医服务的带队队长米娜,站在部队大院一棵高大的杨树下,遥望着简陋营房旁的男子。
高大的身影,熟悉的侧影,让米娜的心砰砰直跳。
“不会是荣大哥吧?他不是一直在伊犁当兵嘛,怎么会来到更加艰苦的南疆?他的妻子也来了嘛?他有没孩子?”一系列的疑问在米娜脑海中缠绕。
荣昌对于孑然一身的米娜来说,意味着青涩的过往、清浅的流年。
她以前总以为时间很多很长,其实却是指间流沙。
暗恋了荣昌15年,15年的青春留下了一生的遗憾。
后悔吗?她曾多次扪心自问。
可是心底有个坚定的声音回答她,不后悔,一点不后悔。
只是多了些忧伤,犹如脚下这满地的落叶。
米娜艰涩地问着跟前的新战士,“荣团长,全名是叫,荣昌嘛?”
“对,医生,我们荣团长就是叫荣昌,怎么,你认识他?”新兵战士露出灿烂而纯真的笑容。
年轻的战士没察觉到对面这位漂亮的女医生询问他时,一脸的小心翼翼和紧张。
而米娜却从这位不到20岁的战士的脸上看到了,士兵们对荣昌的崇拜和敬重。
望着不远处跟战士说话的高大侧影,米娜举步艰难地朝荣昌走去。
越是靠近他,她越能清楚地看到他冷酷的俊脸喝和傲然不群的神态。
荣昌那双深黝又犀利的眼睛冷不防地瞬了她一眼,米娜的心底暗潮汹涌,错综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她觉察到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平静。
米娜双手在小腹前绞着,轻咬着下唇,欣喜的眼神望着荣昌。
她克制着冲入荣昌怀里的冲动,深情款款凝望着荣昌。
安排完任务的荣昌,扭过脸看见这熟悉的脸庞,失声问道:“米娜,你怎么来了。”
米娜没有说话,克制着心中的激动,用手扯了扯身上的白大褂。
荣昌这才反应过来,“你是来诊疗的医生?”
俩人在贫瘠而干旱的旷野上行走。
“荣大哥,你怎么来南疆了?嫂子呢?”米娜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
荣昌温和的眼神望着身边的米娜,犹如大哥看见自家小妹一样温柔而亲切,“我来南疆快八年了,是组织要求来南疆锻炼的。你嫂子和孩子还在伊宁市。”
米娜闻言,鼻子酸涩不已,荣昌提到妻子和女儿那一刻,满脸的幸福和甜蜜,嘴角的笑眩晕了米娜。
看得出来,荣昌深爱着自己的家人。
为期三天的诊疗服务很快就结束了。
荣昌在送别米娜时,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终他还是说出了心中的歉意,“米娜,你不小了,博士学位已经拿上了,现在,该考虑下婚姻大事了。我听说,证券系统有个男孩在追求你,那个男孩不错,可以考虑下。”
米娜脸颊一红,羞赧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的?”
“今年春天,我回乌鲁木齐市探亲,是妈妈告诉我的,谢谢你,米娜,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关心着我父母。”荣昌真诚的语气感激到。
米娜歪着脑袋打趣道:“怎么,你忘了?阿姨一直把我当成亲生女儿的。”
早些年,荣昌的妈妈秦敏非常喜欢混血儿米娜,心里一直把米娜当成儿媳妇疼爱着。
可是荣昌仅仅把米娜当成妹子,秦敏遗憾米娜没成为自家儿媳,于是,就认了米娜当成干女儿。
临上车之际,米娜低着头盯着班车的车轮,最终问出了压在心中多年的问题,“荣大哥,如果,没有嫂子,你会,”
“没有如果,米娜,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如果,你是我心中的妹妹。”荣昌当然知道米娜的问题,他快速打断了米娜嘴里没有说出的话语。
不知为什么,听到荣昌断然干脆的答案,米娜心中释然,她决定放过自己。
她抬起头,明亮的美眸望着这个爱而不得的男子,“荣大哥,我结婚,能请你给我当证婚人嘛?”
荣昌点点头,“可以,即便再忙,我也会去的,亲自祝福你的。”
米娜粲然一笑,似乎在对荣昌倾诉,又仿佛在自言自语,“我们别克家可能就应该是个民族大团结的家庭,姐姐庞咚咚嫁给了哥哥海米提。弟弟开依山分配到云南工作,取了个苗族姑娘。小妹阿热依在乌鲁木齐市农行工作,嫁给了回族小伙。”
“看来,我米娜也要嫁给汉族小伙了。”米娜歪着脑袋似乎在跟荣昌商量着。
荣昌艰难地伸出右手,像大哥哥触摸妹妹的头一样,吃力地一字一顿道:“米娜妹子,你一定要幸福。”
“会的,荣大哥,我会幸福的。”米娜使劲点点头,朝荣昌摆摆手,快速上了班车。
班车行驶在马路上,荣昌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天际边。
米娜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哭了一路。
两个月后,这年年底,荣昌接到上级部门的调令,回到伊犁地区上班,职务升了一级。
几天后的元旦,荣昌身着便装给妹妹米娜当证婚人。
参加米娜婚礼的除了荣昌,还有视米娜如亲生女儿的荣昌父母,荣茂和秦敏夫妇,一对刚退休不久的援疆干部。
荣昌搀扶着妈妈秦敏来到酒店门口。
第六十一章:日新月异
米娜身着一身红色的婚服,小鸟依人般站在儒雅的新郎江旭身旁。
这对新婚夫妇站在酒店门口,迎接宾客的到来。
秦敏抓着干女儿米娜的手,由衷夸赞着新郎的英俊和儒雅,新娘的惊艳和美丽。
真是一对赏心悦目的登对人儿。
“米娜,一定幸福哟。”站立在旁边的荣昌突然张口说话。
他的声音有点嘶哑和悲怆,漆黑的眸中带着点点的湿意,说完又笑了,大手温柔地摸着她的小脑袋。
新郎江旭看着英俊阳刚的荣昌,从他的言行举止中,看到一个大哥对待嫁小妹的恋恋不舍和,些许的如释重负。
米娜婚后的生活,正如荣昌期望的那样,过得平淡而幸福。
米娜的丈夫江旭是一名经济学博士生。
在证券部门上班的他,跟同事到自治区人民医院体检时,无意中见到女医生米娜。
江旭对漂亮迷人的米娜是一见钟情。
痴情的江旭苦苦追求了米娜五年,才抱得佳人归。
婚后,他对米娜呵护在心。
不久,米娜生下了长子江厉,一个英俊的混血儿。
多年后,16岁的聪慧少年江厉继承母亲米娜的衣钵,考上了北京医科大学……
自从进入新时代后,新疆的发展日新月异,各族人民生活水平逐年提高。
伊犁河是新疆最大的河流,是连接伊犁南北和都拉塔口岸的主要通道。
随着经济的发展和人口、车辆的增加,建于上世纪70年代的伊犁河大桥,已远远不能满足伊犁地区经济的发展和国防的需要。
被称为“新疆第一桥”的伊犁河二桥,于2004年4月1日正式开工建设,这是目前新疆投资最大的公路桥梁项目。
伊犁河二桥桥址位于伊犁河大桥以西下游3.2公里处,建设规模为特大钢构式桥梁,建成后将成为新疆跨度最大的公路桥。
桥梁路面全长1580米,桥面宽27米,双向四车道,一级公路3.9公里,相关道路5.5公里,总投资2.9亿元,建设工期为3年,2007年建成。
当伊犁河二桥竣工通行那天,参加剪彩的田柳激情澎湃得站在新桥上,朝东南方向远眺。
这两座一新一旧的桥,静静地横跨在伊犁河上,仿佛在讲述着伊犁发展的变迁。
虽然都是钢筑的桥体,脚下这座现代化钢筋水泥桥,桥面更开阔,桥墩更结实,威武矗立在河面上,霎时间威风凛凛,车辆来来往往,一片繁荣景象。
两座桥,脉脉含情,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多了几分牵挂和问候。
新桥的建成实现了南北贯通,国道相连,交通便利,对伊犁经济发展、改善民生、加快对外开放步伐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田柳夫妇带着两个儿子,迎着西边金黄色的阳光,站在新桥上合影。
田柳将照片寄给远在美国的田桃,望着夕阳下的伊犁河,跟思乡梦中一模一样,她落泪了……
照片上的伊犁河日夜不停,奔流不息,养育了两岸的人民,浇灌着两岸的土地,使水草丰盛、树木茂密、牛羊肥壮、五谷丰登。
看着美丽的伊犁河,田桃就有一股诗情在胸中奔腾,总想唱一首动听的母亲河之歌献给伊犁河。
田穗自从将生意从建筑工地转移到农村,每逢广仁乡的老街坊遇到难处,他会及时雪中送炭。
在跟年迈的留守人员聊天时,田穗知道,这些老人期盼着孩子能留在自家打工就业。
为此,田穗跟在自治区某部门提拔成副厅级职务的哥哥田苗商量。
他准备在广仁乡种植能解决当地农民就业问题的农作物,将更多年轻力壮的年轻人留在农村。
田苗非常支持大弟弟田穗的做法,他建议让田穗种植用工量极大的山药和黄芪。
在民间流传山药对于调理生理能力、病后虚弱体质、妇女产后调养、小孩强健体魄都有着显着效果。
这被百姓称之为“食物药材”的山药不会存在销售难的问题。
于是,田穗说干就干,跟弟弟田薪在广仁乡开始种植山药。
田苗帮着弟弟联系收购方统一供种、统一管理、统一收购、统一销售。
按照收购方的需求,为确保山药的品质,田穗兄弟俩购买大量农家肥,采取密植方式种植山药。
他俩种植的山药因广仁乡土层结构和施农家肥的缘故,长度都在40厘米左右。
口感也与内地的山药不同,内地的山药炒炖出来都是脆脆的。
而田穗种植的山药淀粉含量丰富,炒炖出来类似于土豆,又绵又软,口感偏甜,很适合老人和小孩吃。
第一年种植的50亩山药,一亩地产量在2吨以上,当年一等品的批发价格达6元钱一公斤,一亩地毛收入就达到1万多元。
在种植山药后,田穗发现,山药正如大哥田苗所说的那样,用工量特别大。
一亩地的用工量就高达1200元左右,田穗当年种植的50亩山药光支付劳务工资达到60万元。
虽然种植山药非常费人工,但收益也很可观。
第二年开春,在田苗的技术指导下,在田穗、田薪的带领下,广仁乡30%外出打工的年轻人留在村里打工。
留在广仁乡的年轻人有50%学着种植山药,种植山药成了广仁乡的特色。
每年从国庆节开始采挖山药,一直到次年的四月底,解决了广仁乡当地农民就业难题。
为了提高劳动效率,田穗还购买了两台挖掘机,拉沟、挖沟种植山药、采挖山药。
在自治区某农口部门上班的田苗及时将山药相关信息传递给广仁乡的亲朋好友。
田苗还在节假日赶到广仁乡,帮着两个弟弟在选种、浇水、施肥、轮种等技术上进行技术服务。
田家兄弟带着广仁乡的各族农民扩大山药种植面积,发展特色种植产业,将山药推销到全疆各地,乃至甘肃等地。
酷爱研究农业、尽心做好农业技术服务的田苗,见两个弟弟留在广仁乡发展特色产业,带领不少街坊四邻挣上了钱,就连20余户家境贫困的农户种植山药后,家庭逐渐富裕起来。
他又鼓励田穗在广仁乡试种中药材黄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