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赤鬼川
多摩川附近的山中，徐阶睁开眼睛望向了脚下的山谷，奇异的是，他的双眸中紫光湛湛，像是能透视山川大地。
事实也确是如此，源天神觉乃是源天书中记载的奇术，以神觉洞悉石中一切，堪称破妄之眼。虽然徐阶不像叶凡那样获得了可以帮助源天神觉臻至圆满境界的石胆，但在斗罗大陆的时候，他亦得到了望穿秋水露这种食之可练火眼金睛，透视万方奇物的仙草。当然了，形容的夸张了一些，但确实对源天神觉的修炼有不小的好处。
因此徐阶很轻易地就隔着厚厚的岩层窥视到了赤鬼川中正在孕育的那枚茧，不仅如此，在它的周围一个由龙类和龙类亚种构成的生态系统已经在这条汹涌的地下河中建立了起来。但这对于徐阶来说并没有什么所谓，从始至终他在意的就只有白王一个，其余的龙族亚种就算数量再多，也不过是给这盘大餐点缀的小料而已。
所以徐阶并没有像原著里的蛇岐八家那样，租赁押金就需要50亿日元的，曾经用于挖掘英法海底隧道的那台超级掘进机，以每天18亿日元的使用费花费至少十天的工夫从被称为红井的巨型储水井，挖出一条长约1.5公里的直通赤鬼川的隧道。
也没有花费200亿日元以上的巨款，去购买5000吨每吨单价5万美元的水银和大批量能够产生3000摄氏度高温的铝热剂燃烧弹以杀死顺着赤鬼川的水流排入红井的龙族亚种群。
直接了当地就祭起大道宝瓶，从距离白王圣骸最近的位置将中间阻隔的岩层炼化为土行灵气。这并不困难，吞天魔功一旦小成，在试炼的过程中，就可吞噬山川了，黑洞粉碎一切，用来打洞那是再适合不过了。
岩石一层层地被刷去，随着不断地深入，岩层中开始有血红色的水渗出来，隐约能听到里面雷鸣般的声音。徐阶知道，自己已经接近了赤鬼川。赤鬼川是由两股水流交汇而成的，一股是流进富士山、经过岩浆加热的滚水，另一股则是寒冷的地下水，冷热水混合的时候发出巨大的声响，像是地下在炸雷，所以赤鬼川上方的山谷也被称为雷鸣谷。
然后随着最后的岩壁破裂，血一般的红水泛着白沫，从管道中喷涌而出。随之而来的还有数以万计的鬼齿龙蝰和蟒蛇般的蛇形死侍，它们发出各种声音，不知是愤怒还是惨叫，但无论它们如何挣扎，都无一例外地随着大道宝瓶瓶口的吸力落入其中。
但就在徐阶享用前餐的时候，预料之中的异变发生了。
……
东京，无数的人们像齿轮一样维持这座城市的运转。但就在学生上学、社畜上班的白天，突如其来的警报声撕裂了这片忙碌而又有序的景象。高分贝的声浪一站接一站地传递，有人拉响了防空警报，十几秒里，诺大的东京城内都回荡着刺耳的警报声。
紧接着所有人的手机在同一刻响起，各式各样的铃声汇成了另一种可怕的警报声。
正襟危坐的源稚生看向屏幕亮起的手机，刚刚是东京气象局对全体市民发送的警报，警报内容极其简单：“各位市民请注意，前所未有的强劲海啸即将进入东京湾，请居住在沿海区域的市民紧急撤离，无法及时撤离的市民请在地下室或者建筑物的高层躲避。”
但其实他没必要这么做，因为此时此刻源稚生就坐镇在东京都气象局的信息中心！
“开始吧。”随着他的一声令下，蛇岐八家在东京的全部力量有条不紊地开始了抢险救灾的行动。与此同时，在东京的另一处地方，一条相同的命令由前几天才结束对王将嫡系进行大清洗的源稚女发出。在新近提升为“龙马”的樱井小暮的指挥下，前不久还跟蛇岐八家打生打死的猛鬼众们，被迫与他们的同胞并肩作战。
当然，大家是各管各的，只是在高层有信息往来，否则难保不会有人因为私仇而搅乱了抢险救灾的大局。
然而，尽管此时此刻蛇岐八家和猛鬼众前所未有地团结在了一起，但是看着窗外犹如天上倒水一般的大雨和电闪雷鸣的糟糕天气，源稚生还是忍不住地叹气。事实上，三周前蛇岐八家就已经发动了他们在政府内部的人脉，说服东京都政府做好救灾准备。但是将几百万人从城市的核心区撤离不是一件小事，一旦出现混乱和差错，那将不知道会导致多少的死伤和财产损失。
然而经济发展和社会舆论的压力又不允许蛇岐八家慢里斯条地将东京全城撤空，蛇岐八家终究是影子社会，而不是明面上的政府。就算是日本政府，一旦时间拖得太长，而灾难没有发生，那随之而来的反噬也会将其重创。所以——
“要快啊，徐桑。”面对着眼前这人力难以抗衡的天灾，源稚生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祈祷徐阶能尽快杀死白王，终结这盘旋在蛇岐八家和猛鬼众头顶的宿命。
……
徐阶自然是知道这一点，乌黑的雨云同样在他的上空汇聚。但说实话，源稚生他们要面临的局面比原著中要好多了，起码随着高天原一起陷入海底的其他城市中还保留着的尸守，已经被徐阶事先清除了个干净了。蛇岐八家和猛鬼众不必再分出他们本就捉襟见肘的人力，去阻挡那些因为白王苏醒时散发的信息素，而过来朝圣的尸守们。
于是在将赤鬼川中的龙族亚种群吞噬殆尽后，徐阶二话不说，用指甲割破了手腕，将自己血液淋入深井。只不过是几百毫升的鲜血，被井中大量的水稀释之后一点痕迹都不会有。但就在那些血珠触及水面的一刻，徐阶掏出来的这个深井就整个地震动起来，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其中舒展身体。
“来吧，白王，你想要的食物就在这里！”
第二十五章 白王授首
数以百万计的水珠在水面上跳动，原本已经恢复平静的池水忽然化作了怒涛，水面上出现了深深的漩涡，那是某个巨型生物的高速游动造成的。徐阶的血吸引了那东西，它迫不及待地想要进食。毕竟此刻被提前唤醒而没有孵化完全的它是残缺的，需要别处来的基因补完。
徐阶的血液对于此时的圣骸来说，无异于饿了将近七天七夜的人见到了一桌满汉全席。
然后水面爆裂，赤红色的地下河水被那东西脱离水面的暴力带动，冲天而起。成千上万的肺螺也像是子弹那样散射出去，打在井壁上发出爆响，它们坚硬的壳完全粉碎，身体化为黏液般的物质粘在井壁上。素白色的影子披着红水织就的血衣，以炮弹般的速度升天而起。
但重力迅速地降低了它的速度，于是它用自己骨节嶙峋的长尾狠狠地戳进井壁的岩层，以此为支撑点，就像那款把人装在罐子里的游戏一样，高速地向上攀爬。它的体型大约相当于一条虎鲸，重量估计在十吨以上，那些岩石根本无法支撑它的体重，它每一次使劲，长尾固定的那一片岩壁就“哗”得垮塌。
终于，又一次的向上跃起，那东西终于呈现在徐阶的眼前。它浑身包裹着白色的细丝，看上去就像蚕宝宝织成的一枚巨大的茧，但下方拖着的那条狰狞的长尾，又让它显得像是白色的巨型蝌蚪。
见目标出现，徐阶的气质突然一变，杀气冲霄，整个人如一把出鞘的绝世凶剑，从脊椎骨射出冲霄的光芒，朝着那东西扫射。
那是摄人心魄的剑芒，仅是余波就将周围的草木绞得粉碎，更不用说正当中的目标了。白色细丝组成的茧衣被弹幕撕破。那苍白色的幼兽第一次体会到疼痛，向着天上地下发出尖利的嘶叫，而不是之前那种见到美味时那种丧乱狂暴却又喜悦的吼叫。
很显然，被困在茧衣里只能被动挨打。于是那东西在发出了一声暴怒的大吼后，就用自己苍白色的触手把被剑芒射得破破烂烂的茧衣撑破，朝着徐阶奔来。
不，那不是触手，而是八条弯曲的龙颈，那东西长着八个头颅，但是因为提前破茧发育并不完全，它的下肢畸形短小，只能把头颅当作脚来用，攀爬的动作犹如八足的蜘蛛。那些修长的脖子像蛇一样卷曲又舒展，八双烛火般的金色眼睛在空中明灭。
说实话，在徐阶的眼里，这有点像是白色的巨型蜘蛛穿了会亮夜灯的拖鞋。
“十万八千剑！”
徐阶的声音穿金裂石，震动长空，连那怪物也都为之一滞。
在这一刻，这片天地间，杀机惊世，一道道剑芒从徐阶脊椎骨向外吐出，气势与隔壁复苏的富士山也不遑多让，直冲云霄。
苍穹下剑气如林，横列空中，每一把都长达数丈，剑锋森寒，竖直向天，锋锐刺眼，摄人心魄。
当然啦，这并非是天鹏族最强大的杀生大术之一。只是徐阶根据叶凡去救庞博时，与金翅小鹏王大战的录像，用斗字秘衍化而来。虽然不是真货，威力却也不差。
这就是九秘中的斗字秘，可演化各种攻杀神术，千变万化，实为无上圣术！
剑芒落下，那东西虽然有着庞大的身躯，此刻也不过成了靶子而已。纯白剑芒不断在那苍白的鳞片上炸出淋漓的鲜血，部分的背脊鳞片被劈砍撕开，露出惨白色的脊骨，让那东西止不住地哀嚎。
然而就在这如雨一般的剑芒要将怪物生生活剐的时候，突然飘逸的弧光闪过，宛如地上炸起惊雷，又像绝世剑客的刀弧，将这天罗地网般的剑芒打得粉碎。
“好！”
徐阶眼前一亮，他知晓这是什么。在日本神话中，须佐之男带着父神伊邪那岐的神剑天羽羽斩去杀八岐大蛇，但在分割大蛇尸体的时候神剑竟然崩口了，接着他在大蛇的尾巴里找到了名为“天丛云”的神剑。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大蛇被杀的时候喝了酒睡着了，结果就不是八岐大蛇死于天羽羽斩之下，而是须佐之男死在天丛云之中。
没有人会特别认真地讨论神话的合理性，所以从没有人试图解释为何一柄剑会藏在一条蛇的尾巴里，谁锻造了那柄剑？又是谁把它放进去的？
但神话和现实是一对双胞胎，神话性子急，走在前面，大家以为它是虚假的，就没再关注。殊不知等现实慢慢出了门，大家会发现，它们原来长得一模一样。所谓的天丛云，其实就是八岐大蛇长尾尖端的尖利骨骼。
“人之剑！”
既然这第三代的八岐大蛇亮出了自己的底牌，那徐阶自然也不甘示弱。他开始全力运转吞天魔功的另一门神术，整个人的气势越发地高涨，杀机毕露，如一把戮世魔刀复生了一样，那种气息之强大，让人的血肉都忍不住要痉挛。
虽然要想此术大成，最起码得化龙大圆满的境界才行。但徐阶不是晋升了天象级嘛，中枢魄亦是脊椎骨中蕴生的神祇。
“铿锵！”
徐阶的脊椎骨作响，竟然出现一柄圣剑来，他的右手握住剑柄，缓缓地向外拔出。这柄以脊椎骨为鞘孕生而出的恐怖神剑，每拔出一寸，就多一分可怕的气息，穿金裂石，连大地都崩开一道道裂缝。
大蛇见到这种景象，那八对流金的眼睛中情不自禁地流露出畏惧的光芒。迫不及待地要用天丛云打断徐阶神剑的拔出，但作为一个只能用头当脚在地上走动的爬虫，它又怎么可能赶得上冯虚御风，脚踩天璇步法的徐阶呢。
“锵！”
终于那孕生在徐阶脊椎骨中的神剑被他彻底拔了出来，比十轮太阳重合在一起还要璀璨。天空中，乱叶飘零，碎木坠落。
“受死！”
徐阶伸手一指，顿时炽盛的剑芒成为了天地间的唯一，将一切都掩盖了下去，在这一刻，“人之剑”化为了永恒。
第二十六章 上杉绘梨衣
剑光散去，一栋小楼房大小的八岐大蛇以脊骨为分界线，被凌厉的剑芒斩成两半后轰然倒塌，在大地上砸起几米高的尘土，流淌而出的鲜血在地上积起了一个小湖。
这并不奇怪，一来人之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门神术能将人体的力量发挥到极致；二来早在屠杀八岐大蛇之前，徐阶就已经与上杉绘梨衣换过血了。
几天前。
穿过一扇银色的金属门，在源稚生的引领下，徐阶踏入一条除他们以外空无一人的走廊，远处飘来隐约的福尔马林味，这让父亲是医生的徐阶感到有些亲切。
“请跟紧我，这里的走廊比较复杂，第一次进来不熟悉的人总会迷路。”虽然有连山易的卜算，徐阶自信闭着眼都能走到目的地，但既然是别人善意的提醒，徐阶也就微笑着从善如流了。
而且说实话，走廊的两侧没有任何窗户通往外面，所有的门都用坚硬的黑色金属铸造而成，墙壁上贴着各种“危险区域”和“立入禁止”的标志，确实对一般人来说不是能乱走的地方。并且越往核心，道路就越复杂，一路上又经过了好几道安全门，这时走廊反而开阔了。就像陶渊明写的那篇《桃花源记》，“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最后的通道足足有七八米宽，四壁用不锈钢加固，通道的尽头则是一扇白色的金属门，是那种圆角的气密门，明媚的白光从门上的玻璃窗透了出来。当源稚生推开门时，倒真映证了文章中的那句话，“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当然，这里的意思不是指气密门的背后有着一个中国古代打扮的小村庄，但说实话，也差不多。屋子的四壁都是白墙，墙上走着各种管线，还有各种急救设备，从最简单的氧气罐和心电图机到一般人根本想不到的血液过滤车、心脏复苏机、高压冲栓泵、心脏震击车……重症监护病房中应有的设备这里一应俱全，甚至包括了核磁共振仪、血管造影X射线机、直线加速器这种价值上百万美元的大型医疗设备。
除此以外，还有起码二十个看起来履历就相当丰富的医生护士在那里井然有序地待命着，像是随时要去从死神手里抢回一条生命。
“大家长，您又是来看望上杉家主的么？”一个看上去很明显就是负责人的医生走了过来，向源稚生问候道。
“嗯。”源稚生言简意赅地回答道，并没有向医疗组的人介绍徐阶的意思，医疗组的人也对徐阶这么一个大活人视若无睹，甚至都没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在向大家长鞠躬示意后便纷纷回去做自己的工作了。
解锁完成，金库门开始释放阀门里的高压氮气，随着门上方的灯由红变绿，十二道保险栓同时发出“咔哒”的一声轻响，厚达20厘米的硬质合金门缓缓打开。但里面却并非同外界一样的白色病房，而更像是《冰菓》中女主千反田爱瑠的那间乡野古宅。
地上铺着木板，两侧都是木质拉门，拉门后面点着蜡烛，温暖的烛光把格子阴影投射在徐阶和源稚生的身上。两人脱了鞋走了进去，踩在那条因为长年累月的擦洗而明亮如镜、一尘不染的木地板上，向着里面走去。
然而虽然这个屋子不可谓不奢华，光是那条年代久远的樱花木走廊就价值不菲，但环顾四周，除了墙上的那三幅天照、月读和须佐之男的造像以外，整间客厅朴素得空无一物，仿佛这里住的不是一位正值花季的JK少女，而是某位潜心礼佛的老嬷嬷，只有里间的那台巨大的液晶电视和PS3还透露着屋主人些许的青春活力。
“绘梨衣，别玩游戏了，有新医生来了。”源稚生倚在门边对着正在打游戏的巫女服少女说道。
巫女服少女猛地转了一下头看了眼自己的哥哥，又连忙转了回去。似乎并不打算听哥哥的话，但手柄上噼里啪啦的按键声却是陡然密集了不少。很显然，少女打算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
“没事儿，也不急于一时。”徐阶笑着摆摆手，同源稚生一起站在绘梨衣背后看她如何用手柄操控游戏里的人物进行着激烈的战斗。直到对手被打没了血条，绘梨衣才乖乖地站起来，跑到哥哥的身后。
她对于徐阶并无兴趣，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后就又从裙子里摸出一台PSP玩了起来。
“抱歉啊，舍妹因为血统危险，所以一直住在这里，不是很懂礼貌。”尽管嘴上这么说着，源稚生却也没有直接拿走那台PSP，只是宠溺地抚摸了绘梨衣长长的暗红色秀发，像是在撸一只慵懒的猫主子。
“了解，了解。”看过原著的徐阶还能不知道绘梨衣的情况吗？如果不是赫尔佐格用死侍胎儿的身体里提取出来的血清中和龙血的侵蚀，恐怕早八百年前绘梨衣就已经失去神智化为了死侍。即便是现在，对方也因为过高的血统而天生能使用龙文，但是那种语言只能用来下达使他人死亡的命令，所以绘梨衣很少开口说话。
不过徐阶就是为解决这个而来的。
“吞天魔功是吞噬其他人本源成就自己的功法，所以它被世人称为魔功。但世事无绝对，大补元气的人参吃多了也会上火，对肾功能损害极大的雷公藤倘若控制好毒性也能用来祛风除湿。绘梨衣的问题就在于她的龙血已经大大超过了临界血限，以至于以白王血裔的精神天赋也难以确保神智不被侵蚀。”徐阶向源稚生解释自己治疗绘梨衣的原理。
“也就是说只要能把绘梨衣的血统纯度降下来，她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寻常的换血自然是做不到这点的，毕竟绘梨衣的骨髓随时能造出高纯度的龙血。但倘若用吞天魔功削去一部分绘梨衣的生命本源，那么龙血所蕴含的力量就会下降到一个可以接受的程度。”
说实话，尽管源稚生在卡塞尔学院进修过中文，也能说得出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但徐阶的说明他还是费了不少劲才听懂对方所要表达的意思。
“就像花粉病是因为人体的免疫力过高，导致花粉成为了过敏原，从而产生异常的免疫反应。吞天魔功就是要降低人体的免疫力，是这个意思吧？”
第二十七章 治疗和收尾
“虽不中，亦不远矣。”徐阶咬文嚼字地绉了一句古文。
“那么，代价呢？是药三分毒，更不用说本身是毒药的药剂了。用吞天魔功这种方法来治疗绘梨衣，我想应该也是会有其弊端的吧。”源稚生相当清醒，并没有一味地关注疗效。
“嗯，这么跟你说吧。”徐阶双手在空中比了一个圆，“如果说你和源稚女的血统是苹果的大小，那么绘梨衣的血统就是西瓜那么大。当然，这个比例可能有些问题，但你懂我意思就好。”
“现在我用吞天魔功削去绘梨衣的部分本源，就相当于用菜刀切西瓜，最后西瓜的体积或许跟苹果差不多了，但毋庸置疑它是残缺的，是不完整的。这种情况下，绘梨衣也许能保留和你们同级别的力量，但她的衰老速度会比你们快，自愈能力也会比你们差。”
“毕竟她本源有缺，就像一个有缝隙的水瓶一样，生命精气会源源不断地从这个缝隙中漏出。”
此言一出，源稚生顿时就有些犹豫了起来。虽然坦白来说，这已经是比现在的状况好上不知道多少的方案了。换作其他任何一个身患慢性绝症的病人，如果有人告诉他们有一种药可以治好他们的病，但代价是会以两倍的速度衰老，恐怕没有一个人会拒绝这份馈赠。
但源稚生是上杉绘梨衣的哥哥，所以他还是腆着脸询问徐阶：“有没有更好的治疗方法啊？”
“这个确实有。”源稚生本以为徐阶会面露难色，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真的有第二套方案，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徐阶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将这个方法说出来的原因了。
“很简单，中国四大名著中的《西游记》你应该听说过吧。里面的猴子会七十二变，能变飞鸟鱼虫、鬼魅精怪。我亦有类似的变化之法，只是这种方法限制颇多，不能像大圣一般自由自在。”
“它有两个必须满足的条件，一是要有所变之物的精血，这点不难获得，你们白王血裔的身上就流淌着白王的基因，只要我给绘梨衣换一次血，就能从中提取出来。但这第二个条件就有些说不准了，需要降服精血中的白王意志，否则强行变化，就会变成和伊邪那岐还有须佐之男相同的状况，身体沦为白王复苏的容器。”
“所以这个计划所需的时间并不确定，再加上处理完此界事务后，我会回归原本的世界。两方宇宙之间的时间流速有所差异，因此很有可能绘梨衣要保持现状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能等到我化身白王，将她身体内的血统稳定住。”
“但是这种方法也是最稳妥的，孰轻孰重，就看你们自己抉择了。”
徐阶的话让源稚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然而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边当个小透明的绘梨衣却突然扯了扯源稚生的衣袖，在小本子上写字给他看：
“治好病后我能出去玩吗？”
源稚生鼻子一酸，温柔地抚摸着绘梨衣的头发说道：“当然能啊，你想玩多久就玩多久，就是晚上要记得回家。”
绘梨衣那双深玫瑰红色的眼睛顿时一亮，在小本子上刷刷地写道：“那我要和哥哥一起出去玩！”
源稚生的心立即就被绘梨衣这纯朴的愿望击沉了，转过头来向徐阶再度深深地鞠了一躬，上次是为了弟弟，这次则是为了妹妹，“拜托你了，徐桑。”
“交给我吧。”
病房就设在绘梨衣自己的卧室，因此几人没几步路就到了。在专业医师的指导下，徐阶这次也算是用上了高级装备，再也不用像之前几次那样，直接用手贴手这种原始的方式了。红黑色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绘梨衣的体内抽出，同时注入进徐阶那磅礴的血气。
虽然一般来说这种方法并不可取，高纯度的龙血会对一切活过的、有基因残留的东西存在侵蚀，就像原著中楚子航的血样一般能把羊毛地毯给烧出咖啡杯碟大的黑斑。否则赫尔佐格也就没必要花大功夫去提取死侍婴儿的血清了，直接用普通人的血不好吗？以蛇岐八家的财力，就算血库里再缺，也不会短绘梨衣的那一份。
但徐阶何许人也，修炼各种锻体功法的他体内的血液早已异化成小说中“血如铅汞”的模样，不是凡物。再加上他是以血液为媒介，尽可能和缓地吞噬绘梨衣的本源，因此两人的血液并没有能在绘梨衣的体内发生炼金反应。
就这样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绘梨衣体内的鲜血被换了个干净。不过因为徐阶的血液富含生命精气，所以剥去了一部分本源的绘梨衣反而没有一般人做完手术的那种元气大伤的感觉。望着正用紧张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众人，绘梨衣刚想拿起笔在小本本上写字，但又想起了什么，怯生生地张开了自己的小嘴，说道：
“我……好了吗？”
……
因此徐阶亦获得了名为“审判”的言灵，这是能强行对领域内所有生命施加死亡命令的究极言灵。白王固然能将其撤销，但还未发育完全的八岐大蛇显然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更不用说徐阶的源天神觉相当敏锐，在八岐大蛇破茧而出的时候，他就已经探查到了真正操纵这具肉身的存在。
“啪嗒。”
尽管继承了白王遗产的怪物未能拥有白王的意志，释放以意志操纵世界的言灵，但它的身体确实已经进化到了纯血龙类的程度。暗绿色的心脏表面包裹着网络状的血管，像是诡秘而瑰丽的宝石。但这颗宝石也已经被人之剑剖成了两半，于是一只虫子般的生物从中掉了出来。
那就是圣骸。
圣骸像是一个残缺的胚胎，膨胀的头部长着一颗硕大的独眼，看起来像是尾巴的东西其实是肉质包裹起来的脊骨，它的肋骨突出在肉质层外，想必它寄生的时候，就用这些尖细的肋骨插入宿主的脊骨中，操纵着那具身体。
但现在圣骸却再也无法逞凶，人之剑精准地戳爆了它的那只独眼，附带其上的言灵“审判”则绝灭了这只寄生虫的所有生机。它就像所有寿命将尽的昆虫一样倒在地上，仿佛再也不会站起。
然而徐阶知道，这亦是白王的诡计。人们总以为揭开面具之后就是真容，殊不知面具之下还是面具。原著中风间琉璃就是犯了这样的错误，所以才没能斩尽杀绝，留给了赫尔佐格机会。但徐阶不会，他走上前去，伸出手来从圣骸唯一的“眼睛”里刺了进去。透过半透明的身体，触及了那节细细的脊骨。
这也是白王用于寄生的工具。
第二十八章 叶凡冲关
徐阶一把将那根脊骨从圣骸中抽了出来，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截蝎子一样的枯骨，却依旧能像活物一般行动，以至于在原著中，它甚至还在绘梨衣的背脊上咬开一个口子钻了进去。可想而知，如果徐阶对其放任不管的话，这根白王的骸骨必然会悄悄摸摸地随便找个活着的生物寄生。
所以它永远不能被杀死，永远能从一个形态转化到另一个形态，它可以化身臃肿的超巨型生物，也可以藏在须佐之男的身体里等待复活，无论人类杀它多少次，杀死的都只是它的住所罢了。除非有人能揭穿它面具之下的面具。
徐阶将脊骨提在手里，很显然，在感受到外界的危险后，脊骨并不敢暴露自己还活着的事实，只是装作普通的骨头那样僵硬在那里。徐阶也懒得揭破它的伪装，毕竟这只是圣骸的本能，而并非是白王的灵魂在其中操纵。
其实徐阶也可以现在就用吞天魔功将这截圣骸吞噬，白王的核心基因就在其中，吞噬它无疑就是获得了白王的本源，说实话跟用天象之法变化成白王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延续的时间还比天象之法要长。神兽、凶兽的精血霸道无比，功力越高，对躯体的负压越大，所以地变之法和天象之法其实是有着变身时间的限制的。
而直接吞噬白王的本源则相当于是自己的一部分永久性地变成了白王，两者之间的区别就相当于是化妆和整容，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但徐阶是个石头里面都要榨出油的性子，白王既然是掌管精神元素的龙王，想必它的意志不容小觑。起码这死乞白赖的求生意志徐阶是品鉴到了，因此他想借此磨炼自己的武道意志，也好尽快将锻心莲台提升至三品。
于是徐阶想了一下就将白王的骨骸扔进了一个单独的玉净瓶中。不过并没有像对待龙王诺顿和康斯坦丁那样，又是禁仙六封又是先天大帝纹的。毕竟原著中就是肉虫形态下的圣骸也突破不了高硬度的石英玻璃，就更不用说瓶内空间能装载得下一座大山的玉净瓶了。
“雨停了啊。”
没了八岐大蛇的操纵，空间中的元素流动自然是稳定了下来，因此大地与天空也恢复了它们应有的模样。然而就在徐阶想回去跟源稚生他们道一声别，再赶往BJ的时候，万界通识符却在此时发来了消息。
……
红日西坠，叶凡悬浮在一汪池塘之上闭目养神。今晚月圆之夜就是他突破四极的时候了，不过和原著中不同，叶凡并未在化龙池突破，而是凭借着源术上的造诣自己选了一处宝地。知晓这个地方的人很少，叶凡也只告诉了一些他信任之人，再加上他并未向外界放出自己突破四极的准确时间，这样的话过来干扰他进阶的人应该就不多了吧。
“放心好了，有打神鞭屏蔽天机，就算有有心人想打探你破关的地点也不可奈何。而且神王不是已经说了，他会拿恒宇炉在一旁护法么？你大可不必担心外界因素的干扰，只需竭尽全力就行。”
说话的人正是徐阶，当万界通识符收到叶凡准备突破的消息后，他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这可是最后一次白嫖叶凡源气的机会，之后到了四极秘境，就只能靠悟道来提升境界了。再也不是轮海、道宫秘境那样，只要有充足的源就能一路突破。
当然，徐阶也不是空手而来，只见他从轮海中掏出一个小玉瓶，拔起瓶塞，顿时芬芳流动，将一旁的小土匪们吸引了过来。
“天哪，这是龙髓！”听家中长辈提过的涂飞立刻惊呼，龙髓为万脉之精生成，无比稀贵，却很难发现。而且徐阶赠送给叶凡的这十几滴龙髓品质上佳，每一滴都有葡萄那么大，互不相容，如一颗颗金色的玛瑙一样，晶莹醉人。
“可是这不是化龙修士才会用到的吗？”李黑水有些奇怪地看着徐阶。龙髓确实是神物，内蕴残缺法则，还能延人寿命，在寿元将干涸的大能眼中，那是无价仙珍。但一来叶凡只是突破到四极秘境，距离化龙境界还有一段距离；二来叶凡正当年轻，并无寿元匮乏之虞，这时候送龙髓就相当于网游中给低等级的玩家赠送他目前等级还用不了的高级装备，你说有用吗，那确实有用，但是现在没用。
叶凡在听到周围人的解释后也是一愣，但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微笑着收下了这份礼物，“那就借徐兄吉言了。”众人一点就通，立即就明白了徐阶赠送此物的缘由，这是笃定叶凡能打破诅咒，破关成功呢。
夜色降临，天地慢慢黑暗了下来，一轮神月浮现，还不是很明亮，洒下柔和的光辉。
黑皇专门为叶凡刻下一片道纹，周围玉石闪烁，改换天地，聚纳十方灵气。同时也是封印其中存放着的神源和异种源，若非如此的话，这里的神芒将会贯穿霄汉，星月都会黯淡失色。
叶凡一步就迈了进去，将开始冲关。同时阵法的封印也被解开，神芒崩云，洞穿霄汉，天地间一片炽烈，让人无法睁开双眼。但在这神辉万道，瑞彩千条中，叶凡冲关的气势却也不差分毫。只见他浑身精气沸腾，血气冲天，化成龙形气柱，贯穿了夜空，如绝世利剑打穿天地。
“刷。”
就在这时，一只金色的小生灵，古灵精怪地溜了进来，化成一道金线，贼头贼脑地出现在天空上方，近乎陶醉地吸收那些逸散开来的源气。众人并未管它，知晓对方是由叶凡从石中切出的，与叶凡交好，而且除它以外，还有一人也在鲸吸牛饮着这海量的神芒。
此人正是徐阶，凝聚天冲魄需要九十六座阵图，比中枢魄足足多了二十四座，等于凝练精魄所需的全部阵图。可想而知这会需要多少元气，原著中方云也是靠着父亲的帮助，强行从一名天冲七品的强者体内抽取大量真气才凝聚完成，所以徐阶可不敢错过眼前这个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要花大功夫才能再找到这个店了。
第二十九章 天冲魄（上）
“喝！”
徐阶盘膝而坐，收摄心神，猛然暴喝一声，掐动了凝聚天冲魄的法诀。
砰！
虚空一震，一道巨大的阵法，从徐阶身下迸射而出。如同最美丽的金色图腾，乍现即逝，隐没入于方云的头颅中。
天冲魄所处的位置，就是头颅上部。
砰！
又是一道浩瀚、大气的金色阵法飞出。徐阶盘膝而坐，磅礴的真气不断地涌出，将九十六座庞大的阵法，一一凝聚出来。
九十六座阵图，前面几座消耗的真气并不多。但越往后，消耗的越多，而且是急剧的增加。当第四十二座金色阵图打出来时，徐阶体内的真气就已经彻底空了，必须依靠吸纳周遭磅礴的源气，再次将真气补足之后，才能继续祭炼下面的阵法。
当第六十二座阵法凝聚出来，徐阶已经无法再靠消耗补充来祭炼阵法了。因为三十八条天龙之力，已经不够凝聚第六十三座阵图。
原著中这个时候的方云是凭借着绝品丹药和炎魔君王之心里的二十条能量天龙继续下去的，徐阶没有这些外物，只能仰仗大道宝瓶将源气吞噬压缩后再一次性释放。
顿时，天暗了。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天空中除了顶上的那轮大日以外还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太阳。徐阶盘坐在这轮黑日的正中央，身下不断飞出浩荡瑰丽的金色阵图，这使得他仿佛流云火焰中的佛像，极端沉静，威仪具足。
这是大道宝瓶的外相之一，舍弃了其他的功能，只追求吞噬效率的最大化，得到的就是这宇宙中的天文异象，黑洞。
恐怖的波动源自漆黑的中心，黑洞缓缓地旋转起来，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吞噬源气，掀起猛烈的飓风。以至于汇集而来的灵气密度达到了一定程度，竟化成了一条条模糊的气状飞龙。
但即便如此，凝聚第七十二座阵图的时候，徐阶的大道宝瓶也难以一次性容纳那么多的天地元气，它的极限目前只能到这里了，但徐阶的手牌还没有全部出完。
要知道，道家九秘中，徐阶获得的第一个可就是能十倍增幅的皆字秘啊。
尽管这门无上秘术一开始需要足足运转数百次才能触发，但随着境界的提高，触发的几率就会变大。除此之外，每多修成九秘中的一种，触发的几率就会提升一成。而徐阶目前实力堪比半步大能，亦获得了斗字秘和兵字秘这两门秘术，因此皆字秘已不像过去那么难以触发，基本保持着几十次就能有一次成功的概率。
而每成功一次，徐阶就能趁此机会多凝聚几座阵法，倘若时间充裕的话，光凭他自己，就这么断断续续地也不是不可以将九十六座阵法全部凝聚成功。然而今天的主角可不是他。
此时黑皇刻下的阵纹中心，叶凡的心跳声忽然加剧了，周遭的无尽源气没入了他的身体，光芒万丈。然后他就燃烧了起来，神焰冲天，肌体近乎透明，血肉剔透，几乎可以看到脏腑与骨骼。
徐阶知道这是肌体再生的表现，当叶凡脱胎换骨完毕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他进入了四极秘境。换作其他人的话，这没什么所谓，但对于叶凡这种逆天妖孽，当其冲关之时，就会有天劫降世，阻其进军。
这既是坏处，也是好处。坏处是一旦渡不过天劫，就会天打雷劈化为灰灰，最好也就是像原著后面的燕云乱那样身受重伤。但挺过去后，好处也是无穷的。雷劫虽是毁灭之力，但其中亦蕴含着生机，修士在与雷劫对抗的过程中，同时也是检验自己悟道的成果，会使自身的道基更加坚实。甚至于完全可以这么说，没经历过天劫洗礼的修士是泥巴，经历过的修士是铁石，两者同阶对撞，必然是一边倒的情形。
说实话，如果之后徐阶自己进入四极秘境时不能引发天劫的话，他是想蹭一波叶凡的雷劫的。没错，在遮天世界中，如果别的修士进入了正在度雷劫之人的附近，那么天地也会对其产生感应，赐予他符合其境界的天劫。
一般来说，这种被牵连进来的人都是度不过去的。道理很简单，一个过去逃了那么多次课的学生，突然让他进行一次学力检验，那肯定是要露怯的呀。原著中叶凡就是凭借着这一手，坑杀了不少以他当时的境界无法对抗的敌人。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像大衍圣子项一飞，他在围杀叶凡的时候因为境界尚低，才化龙第一变，逃的课不算太多；而且天资尚可，否则也不会被一个圣地确立为圣子。所以反被坑害时侥幸度过了一次雷劫，得到了莫大的好处，直接就突破了一个境界，成为了当时东荒除了摇光圣子和姬皓月以外第一个被发现为化龙第二变的圣子。
因此被牵连进别人的雷劫也不全是十死无生，但现在的问题不是徐阶能不能度过天劫，而是他的实力堪比半步大能。之前也说过，修士不触发天劫则已，一旦触发就必定是当前这个境界的天劫，不会说让你从四极境界一步一步地来。也就是说，徐阶会直接触发仙台第一层天第九个小境界的天劫，这无疑会对此刻刚刚踏入四极境界的叶凡造成不小的干扰。
见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徐阶便也不再客套，向神王传音道：“还请前辈助我。”
以圣人之力，拘拿天地元气自然是手到擒来。只见神王一个踏步，拇指一伸，便把聚纳来的源气珠往徐阶的丹田按去。这让一旁的神蚕艳羡不已。
徐阶丹田一震，只觉得轮海中突然升起了一轮灼热的烈日。他连忙将其导入经脉，然后继续凝结阵法。第八十八座阵法，第八十九座阵法，第九十座阵法！
当第九十座阵法凝结出来的时候，虚空中突然浮现出洪亮的神魔唱喏声。一个巨大的圆形金色阵图，浮现在徐阶身下。在这个金色阵法中，无数神魔的影像浮现其中，密密麻麻，数以万计。一个个盘膝而坐，神态威严。散发出一股恢弘而圣洁的气息，将中心的徐阶衬托得宛若天庭中的天帝一般。
第三十章 天冲魄（下）
此等异象自然是吸引了庞博等人的注意，只不过他们修的到底是遮天法，虽说其中有人亦有着徐阶或者叶凡赠送的万界通识符，对徐阶所修的功法有所了解，但到底是缺乏对比，因此并未有太多惊叹。倒是青蛟王、孔雀王和赤龙老道这些大能，能看出徐阶所修功法的不凡，比之古经也差不了多少。
就像电影特效，观众们只能看个热闹，但专业人员却能知晓其中到底用了怎样的技术和花了多少心力。
紧接着，一道紫色雷电从天而降，向叶凡劈来。徐阶连忙躲避，以免波及到自己，反正神王给予的源气珠用于凝练剩下的阵法绰绰有余。不过在临走之前，徐阶对着还在那儿扭动着身子，在那儿鲸吸牛饮的神蚕传音：
“别光在那里吃，多看看叶凡是怎样渡劫的，等会儿你冲关之时也有天劫。”
听闻此言，神蚕睁着它那双大眼睛眨啊眨，似乎并不明白徐阶在说些什么，但既然跟自己抢食的人要走了，神蚕还是装作大度地向徐阶挥了挥手。
徐阶扶额，连忙传了它一道神念，告诉这个单纯的小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回神蚕明白了，它纠结地看着眼前海量的神源精气，抱起小爪爪好像在考虑是否还要继续吸收下去，但下一刻神蚕就忍受不了神源气的诱惑，不管不顾地继续吞吸，甚至还有点恶狠狠的样子，仿佛在说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一样。
待退到足够远的地方后，徐阶就继续凝练阵法，当第九十六座阵法凝聚而出时，一个巨大的金色阵法浮现在徐阶身下，并且足足有半个城池大小，差点就延伸至叶凡的雷云那里。还好神王见势不妙，伸手轻推，将徐阶又推出了几里远。
这最后一道阵法的气势果然不同凡响，原本只是平面结构的神魔图腾，此刻演变成了立体的结构。无数金色的神魔，密密麻麻，矗立在徐阶周围，一个个神态庄严，做出朝拜之状。
“天冲魄，凝！”
第九十六座阵图凝聚出来，徐阶暴喝一声，终于开始凝聚天冲魄。九十六座金色阵图，有小到大，层层叠叠，全部按照某种玄妙的，不可名状的规律，凝结在一起。
“轰！”
一团金云浮现在一片浩大的虚空中，在徐阶的注视下，一个二丈余的金色神魔，从金云中站了起来。这头魔神牛耳、犄角，通体金色，熠熠生光。在它的体表，许多神秘的符文，圆润流转。
徐阶有些好奇，之前凝练的六个魂魄中，除了中枢魄以外，尽管有分阴阳男女，却皆是人形。中枢魄徐阶也能理解，毕竟脊椎如大龙，无论是遮天法还是大周法中皆是如此阐述的，徐阶也觉得很有道理。但偏偏到了这天冲魄，却是一尊长着牛耳、犄角的魔神，这其中到底是何缘由，徐阶却是不清楚了。回顾原著的内容，也没在后续文章中有发现对此的解释。
不过有一点让徐阶安心的是，在这尊神魔的脸上，代表五官的位置一片空白，只有一些不明意义的符文在流动。这说明这尊神魔并非是具体对应着某些先天神魔之类的存在，应该只是单纯对道的某种显化。
“天冲魄，收！”
徐阶手掌一摄，便把这这一尊天冲魄显化的无名神魔收入脑海，悬浮在颅腔顶端。虽说以他现在的积累，就地突破至天冲一品也没什么问题，但叶凡的雷劫将息，此刻并非他提升功力的时候。
“嗡！”
忽然，虚空抖动，这方天宇像是要塌了下来，让庞博、李黑水等人毛骨悚然，心生恐惧。叶凡也是感觉到了无边的危险，像是末日来临了，让他生出万念俱灰的念头。
夜月下，一条条先天纹路浮现，在高天上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道图，缓缓地向下压来。
徐阶见此，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以圣地和大帝世家的底蕴，说实话，咬咬牙，凑出千万斤源供荒古圣体修炼到道宫五重天不是问题。但坏就坏在这先天道图上了，天劫虽然困难，但好歹有一线生机，然而先天道路却是完全不给人活路，就是冲着斩灭圣体的生命本源去的。
除非有圣人境界的护道者以血洗图，否则当时只是四极境界的圣体根本就打破不了诅咒。但偏偏荒古后天地大变，北斗的环境不再像之前那般适合修道，圣地世家的普遍最高战力都是绝顶大能，只有神体、王体之类的特殊体质才有望大成王者的境界。
因此圣体打破诅咒所需的条件实在是超出了圣地世家的能力，并且最要命的一点在于，就算有圣地愿意花几乎不可能承受的代价请出“底蕴”，让将死的大圣以命换命，最终圣体还是会出现大道伤，非不死药不能救，这就让圣体的最后一点价值消失了。
毕竟圣体不同于那些普通的神体、王体，圣体的大成是准帝九重天，可以和大帝掰掰腕子。而神体、王体的大成不过就是大成王者罢了，虽然在修士普遍不能斩道的荒古后显得很厉害，但也只是一般厉害，远不能和圣体这一类顶尖体质相比。
但偏偏大道伤注定了圣体夭折，这就没有办法了。也是圣体没有自己固定的传承，否则就算不能按照正常的修炼路线由道宫入四极，也能凭借着圣体一脉独有的秘术修炼单一秘境。青蛟王宝库里的那具圣体尸骸不就是这样么，他甚至还修到了圣人境界呢。
不过叶凡倒是不用走这条路了。
“啵”
一声声轻响，九朵晶莹的血花绽放，先后自神王的心口飞出，瑰美而绚丽，像是七彩的凤凰翩然翱翔，迎向了缓缓落下的先天道图。
这是之前徐阶就跟叶凡和神王商量好的事情，本来叶凡并不愿意，毕竟这有些挟恩图报的意思，而且有万界通识符在，并不是说只有这遮天法这一条路可以走。反而是神王率先答应了此事，尽管这条时间线上的他并未有红颜逝去，自身迟暮的悲剧发生，但神王向来是这样一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伟男子，倒是让一旁准备跟神王谈些交易的徐阶不禁汗颜了。
第三十一章 重回荒古禁地之前的准备
传说中，神体流淌有神灵的血，大成之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神血将复苏。这种血可净化世间一切法，帮助叶凡洗净诅咒，明净大道，斩断因果，不是问题。但可想而知，此血乃是神王身为绝代强者的根本所在，虽说如今神王没有寿元匮乏之虞，但这亦是一种舍身的行动，起码要休养好一段时间了。
“太虚哥……”彩云仙子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她不是不知晓神王的性子，否则当初也不会被对方吸引。但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近乎送命一般地为后辈铺路，她还是抑制不住地揪心。
“彩云前辈，这是叶凡他们在万龙窟寻到的九滴真龙不死药，对于神王前辈的伤势应当有不小的疗效。”徐阶拿出叶凡冲关之前托付给他的，盛有真龙不死药液滴的白玉小鼎。此物他们在与神王商议的时候就想交给神王，以为谢礼。但神王却不肯接受，他推脱说自己背靠姜家这么一个荒古世家，万界通识符上元皇币也充足，获取类似的圣药并非难事，所以拒绝接受小辈们如此珍贵的礼物。
徐阶和叶凡知晓这或许是事实，但这种事情别人不缺是一回事，你不送又是另一回事。这不光是人情往来的问题，同时也是徐阶和叶凡对神王的一份敬意。因此事后徐阶想了个辙，虽说神王这条路走不通，但说不定能通过彩云仙子转交。彩云仙子乃神王爱人，由她出面，想来神王也不好推辞。
果然，彩云仙子在犹豫了片刻后就收下了这份谢礼。尽管她已经隐隐猜到了神王多半因为某些原因拒绝了，她身为妻子，理应和丈夫站在同一战线。但神王竭尽神灵血的模样实在是太过虚弱，再加上徐阶他们确实是一番赤诚之心，所以她并未能推辞这份好意。
此时，先天道图纹络终于是被神王消磨殆尽了。彩云仙子连忙上前搀扶身体有些摇晃的神王，扶他去一边疗伤。其余人不方便打扰，便一股脑地簇拥到了叶凡的身旁。
“恭喜叶兄你打破圣体诅咒，登临四极！”这是李黑水这些正常人。
“听说荒古圣体一旦小成，血液就不太一样，是炼药的神物，小子要不你给我点血吧。”这是流口水的黑皇。
然而尽管众人纷纷贺喜，叶凡的脸上却没有喜意。他闭目感应，再睁开时，脸上已是多了几分无奈。
“叶子，难不成是出了什么问题？”身为叶凡好兄弟的庞博立即就察觉到了叶凡的异常。
“果真如徐阶所说，先天道图虽然在神王的帮助下没能斩掉我的道基，但还是割裂了我的生命本源，若不医治，恐怕只剩半年不到的寿元了。”叶凡苦笑。
“啊？”此言一出，众人尽皆震惊，他们本以为已经是圣人境界的神王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出手，再怎么说也该成功了吧，却没想到还是出了变故。
“徐兄，叶子这伤是不是能治的？”庞博尽管也同其他人一样惊讶，但他立马想到了徐阶既然号称能窥探到未来的一角，那么必然是早就预料到了眼前的局面。
“治确实能治。”徐阶并未卖关子，“只不过要不死药来医。”
“这……”众人都沉默了，叶凡虽然在神城的源石中开出了麒麟神药，但这只是种子，要想成熟结出果实不知道多少个千年，这哪等得起。而其余已知的不死药尽在生命禁区之中，凶险异常。
“放心好了，我和叶凡既然事先知晓此事，必然是有所准备，你们不用担心。”在安抚了一阵众人后，徐阶便带着叶凡离开了。毋庸置疑，他们的目标就是荒古禁地里的九妙不死药。此处乃是狠人大帝和一尊大成圣体化成的生命禁区，论关系，应当是所有生命禁区中与叶凡最近的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叶凡就能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随意进出荒古禁地了，狠人大帝尽管惊才艳艳，但也还在探索长生路的过程中，神智难得清醒。大成圣体就更不用说了，若非狠人大帝相助，只怕还没等到成仙路开就坐化了。
因此进入荒古禁地需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徐阶先是向叶凡提供了自己将“禁仙一封”的源天纹络和古经中的九个古字结合的经验，这本就是他从原著中学到的操作，如今反教给叶凡，两人合力，算是炼出了一件可以减弱诅咒气机的石衣。当然，叶凡在源天书上的造诣远胜徐阶，已然是能施展出“禁仙二封”了。
除此之外还有中州叶慧灵的覆天宝衣，但说实话，这个对于这条时间线上的叶凡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用。毕竟叶凡上一次从荒古禁地出来的时候，就带出相当多的神泉，甚至富裕到了可以分给徐阶一瓶。这可不是普通人喝的那种500多毫升的矿泉水瓶，而是足以装得下一座大山的玉净瓶。凭借着神泉之内万界通识符可以使用的便利，叶凡在花了一定量的元皇币后顺利地将其运出，没有让荒古禁地的诅咒磨灭掉玉净瓶中的道痕和神性。
但这进去可就不同了，还好，荒古禁地虽然如九曲黄河阵一般，可将一切神物打落凡尘，并且还有吸人寿元的妖邪力量。但也不是说所有的东西在进入荒古禁地后都会迅速老化腐烂，起码土壤山石还是存在的。因此徐阶另辟蹊径，用玻璃瓶这种由砂砾烧制而成的寻常器物来装神泉水。反正圣体肉身无双，根本不用在意玻璃瓶的承重，就是背着一大堆玻璃瓶的样子稍显滑稽一些而已。
当然，保险起见，徐阶他们还是去寻了叶慧灵，叶慧灵也像原著那样以圣果为报酬将覆天宝衣借给了叶凡。
“徐兄，我们接下来还要去哪里？”与叶慧灵告别之后，叶凡问向徐阶。
“去寻找你此行最后的保障。”回忆着原著的内容，徐阶带叶凡回到了燕都。
第三十二章 小囡囡
徐阶带着叶凡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闲逛，他们此行要寻的目标乃是狠人大帝的道果，所以连山易这类先天术数的手段完全没有了效用，只能凭借虚无缥缈的缘分来寻觅。
好在，叶凡和狠人大帝的因果联系看起来还是挺紧密的。没过一会儿，就有一个稚嫩而可怜的声音传来，有人在轻轻拉叶凡的裤脚。
“大哥哥……我饿，给我买个包子吃吧，求求你了，囡囡非常饿。”
两人低头一看，一个浑身脏兮兮、可怜巴巴的小女孩正眨着大眼，仰头望着他们。她不过三四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满是污迹，唯有一双眼睛很清亮。
“囡囡好饿，大哥哥你行行好，给我买个包包吃罢。”小女孩怯怯的，很是害怕的样子，眼中噙满泪水，似乎挨饿了很多天了。
说实话，当徐阶还是个普通人的时候，他看这段文字时心中就忍不住地发酸。如今亲眼见证，更是承受不住，连忙与叶凡一起买来了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灌汤包。递给小囡囡之前，徐阶还特意用玄法使其变得常温，以免对方烫着。
小女孩很感激，大眼噙满泪水，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咬着包子。叶凡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却是脸上突然浮现了震惊之色。
“怎么了？”徐阶大致能猜到原因，但还是明知故问，暗中传音。
“三年前我就遇到过她，也是这座城市，也是这条大街，但是这个小女孩却没有任何变化！”叶凡觉得这个小女孩不是伪装的，但一定不是寻常的孩子。世间没有那样纯净无暇的眼神，可怜的样子一眼望过去就让人心颤。而且就算因为常年乞讨而营养不良，身子骨也不可能一点变化也没有。
因此叶凡根据万界通识符中的见闻猜测，小女孩会不会是某位大佬的红尘渡劫之身。
“确实如此。”见叶凡已经猜的大差不差，徐阶也就告诉了他实情，“小囡囡就是狠人大帝探索长生法的产物之一，某种程度上来说她便是小时候的女帝。”
这让叶凡不禁沉默，他曾听黑皇讲过关于对方的秘辛，知晓对方在成为大帝的路上曾因为创出了吞天魔功这等能吞噬其他人本源的功法而举世皆敌，被全天下人追杀。最终却被她杀尽诸王，以众多特殊体质的尸山血骨铸就了登临帝位的阶梯。然而就是这样的狠人，却也有着一个可怜的童年吗？
“这倒是也没有现在这般凄惨，起码那时候女帝还有一个能够相依为命的哥哥，只不过因为身为圣体，被当时的羽化神朝给拿去血祭了。”
叶凡皱眉，他总觉得徐阶这话里似乎意有所指。但还没等他问个清楚，小囡囡就已经吃完了包子，小手揪着一角破烂的衣服，仰头望着他们，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叶凡见此，也就放弃了对徐阶的追问。他知晓对方既然自称窥探过未来的一角，那定然是了解不少和他有关的秘辛，现在不说，可能是时候未到。因此他也不过多追问，转而蹲下身子，柔和地看着小女孩。
“囡囡你想说什么呀？是不是还没吃饱？”
“嗯。”小女孩点头，露出希冀的神色，“囡囡很饿，好多天没吃东西了。”
于是徐阶和叶凡带着她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途中聊天得知，囡囡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忘记过去的一切，没有一点印象。既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要到哪里去。
难道是为了保持赤子之心？叶凡猜测，然而当他仔细探查小女孩的仙台时，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仿佛天生如此。
“那以后小囡囡你跟着哥哥们好不好，哥哥们都是能飞天遁地的修士，哪怕你失忆了也能帮你想起来。而且每天带你吃好吃的，穿漂亮衣服，好不好？”
“真的？”小女孩一下子抬起了头，纯净的大眼中露出光彩，很高兴很开心的样子。
“当然是真的。”徐阶忍不住摸了摸小囡囡的头发，顺便帮对方去除了身上的污垢，用神力幻化出一件记忆里的童装，暂时取代掉囡囡那件破烂的衣裳。
“谢谢大哥哥！”囡囡高兴地打了一个饱嗝，她不好意思地捂住自己的小嘴。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从那件换下来的破烂衣服里，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小石头，七种光彩流动，一看就不是凡物。
“这是什么？”叶凡惊讶。
“囡囡也不知道，每次忘记过去就会出现这样一块小石头，它能吃，很甜的，能让囡囡好多天不饿。”小女孩高高举起，送给徐阶他们，来表达感激。
“囡囡还是自己好好收起来吧。”叶凡虽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他估计此物应当对囡囡相当重要，故而想还给她。
可是小女孩不断后退，总是摇头，“大哥哥收下吧，不然囡囡没什么可以报答你们的。”
徐阶也在一旁劝道：“这个你还是收下吧，万一我们的准备在荒古禁地出了什么意外，你可以将这块小石头当作神药来汲取精气。”
“这会不会显得有些动机不纯？”叶凡忍不住吐槽道。
“动机不纯？”徐阶反过来奇怪地看了叶凡一眼，“难道我们想收养囡囡的想法是假的吗？而且又不是让你把这块小石头据为己有，只是在荒古禁地的时候应急用而已。”
话虽如此，但实际上徐阶还是隐瞒了叶凡一点，那就是每动用一次七彩小石头，小囡囡就会大病一场。这个消息要是让叶凡得知了，恐怕他就真的不会接受小囡囡的这份礼物了。不知者无罪，这个说法并不适合应用在知晓未来的先知身上。但有些时候，必须要有人去承担这个罪责。
为了弥补心中的愧疚，午饭后，徐阶便带着小囡囡前往了售卖服装、鞋子的店铺，给她换了一身亮丽的小衣服。虽说不如现代社会的设计那般潮流，但在小囡囡本身底子的衬托下，还是一下子就成了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
然而看到小囡囡这幅惹人爱怜的模样，徐阶却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第三十三章
“徐兄，这是何意啊？”叶凡有些奇怪。
“没什么，只是看到小囡囡的遭遇，难免有些感叹。”徐阶摇了摇头，突然有种想向叶凡一吐为快的冲动，“像小囡囡这样的人，不说整片宇宙，就单说在这北斗一颗生命古星上，恐怕就不止千万。倘若是地球那样的现代社会还好，民众真到了活不下去的时候，总会揭竿而起，推翻头顶压迫自己的大山。哪怕总会有新的勇者变成恶龙，但总归是一条出路。”
“可是这北斗呢？”徐阶挥臂指向了身后的大街，“纵然民愤滔天又如何，就算官逼民反又如何，难道手上的木棍和竹枪能抵得过一柄飞剑吗？凡人再多，在修士面前也是蝼蚁。而且除了种田、挖矿，修士对凡人别无所求，所以即便过去了上万年，北斗的变化也不如地球上千年来得剧烈，还是这么一副封建王朝的模样。”
“莫非徐阶你要效仿魔帝之路？”很自然的，叶凡就联想到了万界通识符中关于魔帝齐正言的事迹。这位前辈当年尽管获得了“魔皇爪”此等至阴至邪的绝世神兵，却并没有像魔皇爪的前几任主人一样堕落成灭世邪魔。而是走了一条对于当时的正道来说相当离经叛道的道路，即“人人有功练”，欲要创造一个人人机会平等却不是绝对平等的世界。
“……或许吧。”徐阶本来下意识地想否定，众生之重，非是他一个几年前还是星斗小民的人可以承受的。而且这条路太过崎岖坎坷，别人的非议还是好的，最怕的就是想要伸手去拉的人，一跃而上之后就失了本心，变成了之前讨厌的人的模样。红尘滚滚，因果纠缠，有太多的理由教徐阶去放弃。
但堆积如山的问题和困难反而让徐阶释然了，反正这个世界已经烂成了这幅模样，那么不管他怎么搞，总不会比现在要来得更坏吧。
当然了，目前的主要矛盾还是得尽快提升自身的实力。否则就算他搞得再如火如荼，人都在黑暗动乱里死得差不多了，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在挥别了叶凡后，徐阶并没有一上来就要搞个大新闻，只是一边带着小囡囡游山玩水、吃喝玩乐，一边用神念观察着世间百态。不过他也没有只是旁观，会尽可能地做些力所能及的的事情。比如一些地方干涸缺雨，徐阶就会借助海神权柄呼风唤雨；有的地方大山横亘，徐阶便用大力魔神移山开道。
也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事情，除非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比方说某个县官确实是罪大恶极，不死不足以平民愤这种，不然徐阶并不会轻易干涉。他在文艺作品中可见过太多帮助了受害者一时，结果在主角走后，加害者变本加厉的戏码了。
然而尽管徐阶自觉并没有能帮老百姓们做出什么根本性的改变，只是扬汤止沸地做了一些事情。这并不是他自谦，而是事实确实如此。干涸缺雨的地方将来再碰到大旱一样会束手无策，杀了一个狗官并不意味着新上任的就一定心怀百姓。没有强大的物资调配能力和强力的监察部门，这些问题会一遍又一遍地发生，到时候徐阶却已经不在了那里，只会让那些祈求神仙和大侠的老百姓们失望。
但就是这样，在徐阶做好事不留名的情况下，他还是收获了一些信仰之力。
“这可真是……”虽然并不祈求回报，但百姓们发自真心的感激还是让徐阶颇受鼓舞。望着围绕着手指盘旋着的星星点点的念力，徐阶的脑海中突然升起了这样一个念头，“或许齐师兄最终并未出鞘的‘革’剑，在遮天世界能通过信仰之力来实现。”
徐阶越想越觉得有实现的可能，原著中叶凡他们为救弟子花花，攻打须弥山的时候，大孔雀明王就以佛门聚集多年的信仰之力化为帝衣守护自身。而且不止武器方面的用途，斗战胜佛在执掌须弥山期间亦炼化如海念力铸就道身。
这样也许就能解决一个问题，那就是人皆有私心。无论一个人多么的大公无私，他也总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时时聆听众生的请求。并且这对那个人也不公平，众生同样不能为自己的私欲道德绑架好人。但信仰之力凝聚出来的神祇就不同了，祂既来源于众生，也必将反馈给众生。
“看来将来得去西漠走一趟啊。”若论对信仰之力的研究，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阿弥陀佛大帝。而且佛门向来号称普渡众生，或许徐阶现在的不少想法，其实人家菩萨、罗汉早就实践过呢。因此徐阶暂且按捺下了大脑中因为思路打开而源源不断冒出来的念头，开始专注于眼下的修炼。
“先将遮天法提升至彼岸境界吧。”在进行天冲境蜕变的时候，武者完全无法动弹，一旦被攻击是相当危险的。现在徐阶又是身处城镇之中，所以打算先拾起许久未曾关注的遮天法。然而就在他按部就班地按照拙峰的根本心法延长神桥的时候，体内却有神术在蠢蠢欲动。
“这是……大道宝瓶和人之剑？！”徐阶猛地转头看向了因为玩了一整天，此刻正倒在客栈的床上呼呼大睡的小囡囡。这并非没有可能，徐阶想道，小囡囡乃是狠人大帝的神婴，与吞天魔功的经文有所共鸣实属情理之中。于是徐阶试探性地运转了一下这两种神术，顿时异变突起！
只见小囡囡明明双眼紧闭，却突然从床上悬浮而起。徐阶祭起大道宝瓶的时候，小囡囡也双手结出宝瓶印；徐阶施展人之剑时，小囡囡亦是背后剑芒四射，似乎有绝世宝剑即将出鞘。徐阶注视着小囡囡的动作，仿佛狠人大帝在亲自传道一般。
不仅如此，接下来小囡囡又一一展现了吞天魔功的诸多神术，如万化圣诀、一念花开、斩天道和飞仙诀等等，一双小手不断地结印，玄奥莫测，最后竟然体冒乌光，竟是要破空而去。
第三十四章
“咄！”
情急之下徐阶连忙使出大力神魔掌去抓小囡囡，虚空现出一只巨大的手掌，这只手掌极为惨白，上面沾染着斑驳的神魔之血，带着一股古老、悠久、强横的气息，仿佛来自于洪荒时代，将小囡囡所有遁去的方向尽皆拦截。
然而令徐阶感到吃惊的是，小囡囡身上冒出的乌光并不是单纯的特效。面对大力神魔掌的拦截，乌光如风卷残云般消磨着大力神魔掌的力量，不，与其说是消磨，倒不如说是吞噬。还好，裹挟着小囡囡要离去的力量并不是非常强大，在将大力神魔掌腐蚀了一个大洞后，乌光就像是吃饱了一样，自行消散了。
徐阶连忙飞身接住落下来的小囡囡，但显然刚才的动静显然已经足以吵醒一个熟睡的孩子了。
“怎么样，小囡囡，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尽管已经用神念仔细探查了小囡囡的身体，但徐阶还是有些担心刚才的异变会不会对小囡囡造成什么不为人知的影响。
“大哥哥，刚才囡囡好像做了一个梦。”小女孩迷糊地揉了揉眼睛，回忆着刚才的梦境，“梦里囡囡好像是住在一个小山村里，穿着和之前一样的衣服。但是有一个哥哥和大哥哥们一样好，他虽然不会带囡囡吃好吃的，穿花衣裳，但他一直陪在囡囡身边，和囡囡玩。还自己做了一个指环送给囡囡。”
“但是，但是，”囡囡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嘴巴瘪了起来，眼眶中酝酿着泪水，“但是后来一群人带走了哥哥，之后囡囡就一直没见过他了。大哥哥，那个哥哥是不是就是囡囡的亲人啊，囡囡以后还能见到他吗？”
面对小女孩的问题，徐阶哑口无言，只能将小女孩抱在怀里。他怎么忍心说出真相，只好空洞地安慰小囡囡：“没事啊，以后徐阶哥哥和叶凡哥哥就是你的亲人。以后还有许多人愿意当小囡囡的家人的。”
“嗯，囡囡相信大哥哥们。”刚才的梦境似乎消耗了小囡囡不少的心神，因此很快又睡了过去。不过这次徐阶就没有继续修炼吞天魔功了，一是为了避免小囡囡再陷入刚才的境地；二来也是徐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继续在小囡囡身边修炼吞天魔功固然一日千里，但可想而知这种行为其实就相当于照抄别人的试卷。入门没什么，反正基础的东西大差不差，但再往上就容易落入他人的桎梏，无法走出自己的路来。摇光圣子就是这样一个典型的例子，虽然后来不是没有尝试过借助叶凡之手打破魔胎，但根基已定，最终还是走上了混沌体这条老路，还是有缺的混沌体，不能圆满。
之后徐阶继续带着小囡囡游山玩水，时光匆匆，转眼已经过去了三个月。途中徐阶顺利地突破了彼岸境界，也遇上了所有修士都曾碰上过的迷失之祸。
人体奥妙无尽，修士若是不想受困于苦海，想探索到其他人体秘境，就必须要强度苦海。
唯有修出天脉，横于苦海上方，通向彼岸，才是摆脱这一困境的基础所在，这就是神桥境界的意义所在。
但是问题来了，天脉生长，横贯虚空，究竟延伸到哪里，才算是到达了彼岸呢？有些人终其一生也无法堪破虚妄，被困于神桥这一端，无法跨过苦海，这便是迷失之祸。
这还算好的，只是修为受限，不能继续提升境界而已。最严重的情况，无尽迷雾冲出，虚妄遮蔽灵觉，使得修士五感被剥夺，灵觉尽失，成为了无知无觉的废人。
而且据记载，潜能越大，越难以摆脱迷失之祸。当然如果能闯过这一道磨难，身心也都将受到洗礼，将开启人的本能直觉，潜意识越发地强大，堪破虚妄，直指本源。
徐阶本来资质平平，幸得圣果改善体质，后来又修炼了大周法，凝聚了灵慧魄，悟性也是有所上升。因此他这次的迷失之祸按理来说应该挺严重的，但归根结底，迷失之祸是一个问心的过程，是一个修士对未来道路的初步思考。
某种程度上这相当于大学生的毕业论文，对于大多数的普通大学生而言，“微创新”便已足够，只有少数足够优秀的学生才需要考虑更深层次的问题。
而徐阶早在灵墟洞天的时候就已经深思熟虑了，因此他像大多数人结天脉时一样，平心静气，便穿行而过，无法拦阻。
只是踏入彼岸境界后徐阶就不敢再继续修炼下去了，到达彼岸绝巅后，修士的血肉与脏腑以及骨骼都将枯寂，随后将发生另类的新生，连续换血与化骨九次，完成蜕变。
很显然这会提升徐阶的力量，但他目前已经通过炼化那头没脑子的龙王精血拥有了三十八条天龙之力，已然是和原著的方云在这个境界等同，达到了某种极限，所以徐阶想在晋升完天冲一品后再行突破。恰好，这时叶凡也顺利地从荒古禁地归来，于是徐阶顺理成章地转交了奶爸的职责，顺带着还请了对方帮自己护法。
“就在这里吧。”徐阶和叶凡约定的地点乃是东荒中部地域的十大古城之一，“望空城”。中部地域为东荒的中央区域，为万世不朽的净土，有诸多大教在此开宗立派，比南域和北域要兴盛得多。
然而徐阶却有着不一样的想法，固然，像紫府、风族、道一、万初这类圣地都在此处，藏潜龙，蛰仙凰，汇聚东荒无尽灵秀，万古不衰，繁盛至今。妖族亦足有上万种古老传承遍布中部地域，全都是十几万年前黑暗年代大战后不死的妖族巨擘开创的。他们虽是妖族，但一出生就是人形，可以说皆天生强大无匹，形成了各种妖族古世家。
但真正的顶尖势力中部地域却是没有，摇光圣地和姬家在东荒南域，瑶池圣地和姜家在东荒北域，没有一个出过大帝的家族门派立足于中部地域。因此徐阶暗戳戳地揣测，会不会这些圣地世家都是觉得竞争不过持有帝兵的势力，所以才汇聚在这里。
第三十五章 天冲一品（上）
但既然这里能被诸多圣地选择在此开宗立派，那自然是有其独到之处的。再加上叶凡的源术，几人很快就找到了一处风水宝地。
徐阶身形一晃，立即飞上了附近山脉的“龙头”。天冲一品既是脱出“力魄”，那自然是与力量规则有关。在天地之间，最能代表力量的自然物，就是山岳。山岳气势雄浑，力量凝聚，正是天地间力之规则比较聚集的地方。在这种地方进行蜕变，能更容易地感受到天地间力之规则的存在。
说句痴心妄想的话，其实天冲一品在不死山这片生命禁区进阶最好。但想想也知道，沉眠于其中的至尊们不会容许一只苍蝇在自己的眼前蹦跶。所以也只能是幻想了。
紧接着徐阶和叶凡掏出了黑皇卖给他们的阵旗、阵台，在周围接连布置起了防御外界攻击的阵法和蒙蔽他人视觉的幻阵，待到准备妥当，徐阶盘膝而坐，手掐法诀，暴喝道：“心神丹元，醒来！”
“轰！”
天地间某种规则似乎被触动，山顶蓦然大风鼓动。徐阶念动真言的刹那，他的心脏部位，陡然化为了一个无底洞。徐阶的意识和精神力像流水一样，被冥冥中的一股力量，一把扯入到了心脏中。
顿时徐阶凝聚的力魄，心神丹元睁开了眼睛，本能地掐动某种玄妙的印法：“真气归体，收！”
声音一落，徐阶全身的经脉震荡，散布于丹田和全身经脉各处的真气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涌入到了心神丹元所化的三寸高下的童子体内。
将这股磅礴的能量吸收后，心神丹元立即涨到了九寸高下，并且立即掐动了第二种玄妙的印法：“万法归真，乾元归泰——散！”
徐阶现在的状态非常玄奥，尽管他的意识沉浸在了心神丹元之中，能感受到这力魄所做出的每一个细微的举动，但实际上徐阶并不能控制这种行为，就好像在以第一人称视角在看别人饰演的电影一般。
整个过程只需要徐阶点燃引线，接下来的发展便如同高山流水、草木枯荣一般暗含着天地至理，顺势而下，这让徐阶不由得佩服起当初创立各种凝聚力魄功法的先贤。
“轰！”
当心神丹元打出最后一道印法，徐阶感觉整个天地都震荡起来。紧接着力魄就爆炸了开来，连带着徐阶的灵魂，似乎也被震成了粉碎。
在爆炸最剧烈的时候，仿佛开天辟地一般。徐阶感觉自己好像坠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洋中，入目所及，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与虚无。徐阶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了，他的心神宛如一颗石子，永无止境地向下坠去。
这种感觉和死亡好像，万籁俱寂，没有时间，也感受不到空间，什么都没有，只有“无”。
但徐阶并没有真的坠入死亡的深渊，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一刹那，也许过去了一万年，徐阶只觉得脑海中一震，似乎落入了黑暗的最深处。随后四周微亮了起来，一片崭新的世界，出现在了徐阶的眼前。
一根根洁白的茧丝，浮现在黑暗中，散发着点点柔和的光芒。茧丝的一端，发散出去，延伸到黑暗深处，一眼望不到尽头。而另一端，交错在徐阶的身前。
徐阶知道，这就是规则世界。过去他在凝聚灵慧魄后，就能从虚空中获取信息，自然感悟大道要方便了许多。但那种悟道，就像是盲人摸象一般，需要从表象中总结出根本的规律。如同苹果落地、水往低处流的现象比比皆是，但牛顿却从中感悟到了万有引力的定律。
但现在却无需如此，规则世界就好似宇宙的底层代码一样，徐阶只要将精神和意志依附到身前的“白色茧丝”上，一道道微笑的信息，就能立即从“白色茧丝”上传来。就像前人已经总结归纳好的规律，如今的人们只需要从课本中学习即可。
徐阶心神一凝，精神力立即化为淡淡的光芒，依附在规则茧丝上，向着“力之规则”的尽头延伸开去。这种延伸快得不可思议，所见即所知，所知即所得，所得即所用，估计也就只有上辈子坑蒙拐骗的“量子速读法”能够与之比拟了。
一截截新的“白色茧丝”不断地出现在徐阶的感应中，每一段“白色茧丝”中都蕴含着一段“力之规则”的信息。这种悟道的速度岂止是一日千里，简直就是火箭升天。徐阶已经完全忘记了时间，沉浸在了学习收获的喜悦之中。
不过“白色茧丝”也不只是从一个起点向外延伸，事实上，徐阶一开始以为的那个起点，只是白色茧丝的纵横交错的某一个“集结点”。这些集结点由十根以上的白色茧丝交错形成，徐阶的每一道意识遇到这些集结点，就立即又分散成十余份，再次向着四面八方延伸而去。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当徐阶感觉自己的真气就要耗尽的时候，原本黑白分明、非常简单的世界已经不再是那么几根“力之规则”了，而是在徐阶的探索下，拓展了万倍不止。数以百万计的“白色茧丝”构织成了一个繁复、庞杂的球形世界。
尽管如此，徐阶依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边缘在哪儿，但规则世界的探索是需要消耗能量的。探索的范围越庞大，接受到的规则信息越多，消耗的能量也就越庞大。以徐阶三十八条天龙之力，也就只能探索到这里了。
果然，数息之间，徐阶分化了不知道有多少份的意识终于是静止了下来。接着一股庞大得无法抗拒的吸扯力量，从这个规则世界的核心传来。
“轰隆！”
下一刻，徐阶的灵魂中一声巨响，他依附在规则上的数百万份精神意识，立即向内收缩坍塌。这一刹那，徐阶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不会武功的普通人，猛然从天空中自由坠下。甚至于不仅是他，连带着那个黑白的世界也猛然收缩，无穷无尽的力量，如排山倒海一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随着徐阶的意识，一起往下跌去。
第三十六章 天冲一品（下）
“轰！”
徐阶的意识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狠狠地塞回了身体。同一时间，一股恐怖的力量紧随其后，轰入了徐阶的身体中。这股力量如汪洋如山崩，无法抵抗，其中蕴含的规则力量，似乎要将徐阶的身体彻底地撕碎。
不，不是似乎，就是撕碎了。
“嘭——”
在这股霸道力量的作用下，徐阶全身的骨骼肌肉瞬间崩解。紧接着所有的筋脉、血液全都爆成一团，化为氤氲的雾状，聚而不散。当所有的力量沿着各路经脉，一路摧枯拉朽攻入心脏中时，只听得“嘭”的一声，宛如水球爆炸的响声，徐阶的心脏瞬间膨胀、收缩，最后爆成了粉末。
这时的徐阶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他的声带已经在刚才的爆炸中同样化为了齑粉，只有紫府中那隐隐勾勒出轮廓的莲叶，能够证明徐阶到底承受了怎样的痛苦。
与此同时，一旁护法的叶凡也吓了一大跳。他在徐阶进阶之前就听对方说过，说天冲境每升一品就会有一次脱胎换骨，无需惊慌。但叶凡万万没有想到，这所谓的脱胎换骨竟是这般剧烈，要知道，就连他这个荒古圣体，在脱胎换骨的时候也仅仅只是挤出碎骨，毛孔淌血而已。
哪像徐阶这样整个身子都炸成了血雾，幸亏叶凡有万界通识符，可以查询知晓这是天冲境进阶的正常现象。不然他还以为徐阶是冲关失败，走火入魔了呢。
至于小囡囡，自然是早早地就将其收进了玉净瓶中，面对这孩子见到这幅血腥的模样。
不过，尽管徐阶遭受了堪比被人轰成碎块的痛苦。但同如钢似铁锻体法一样，在这个过程中，他并没有能昏迷得了。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维持着他的神智清醒，以至于在这种情况下，徐阶依旧能清楚地感知到。有一双无形的规则之手，将所有爆成一团氤氲的血液、肌肉、筋脉、真气……聚拢成一团。
然后这股无形的规则之力，化为一根根无形的丝线，贯穿其中。仿佛有一位高明的医生在给患者做缝合手术，只不过这种缝合，并不是仅用几根线将皮肉缝合在一起，而是更类似于搭积木一般，一颗细胞一颗细胞地堆砌。在这股玄奥难明的规则作用下，这片氤氲的雾气中，仿佛3D打印一般再生出了一根根白森森的骨骼，然后血红的经脉、肌肉包裹其上，再是皮肤、毛发覆盖。叶凡在一旁看着这一切，总觉得像是电影里仿生机器人的制作现场。
理所当然的，这些新生的骨骼、经脉、肌肉都比徐阶原本的那些不知道强健了多少倍。但变化并不仅止于此，在徐阶胸口的粉末之中，一团金光浮现，血雾分开，一名面若金箔，头戴九霄冠，一身云霄袍，三缕仙须飘飘的中年男子，盘坐金莲，浮现出来。
这正是新生的心神丹元，乍看起来好似遮天法和大周法冲突的问题没有解决，但实际上——
“虚实相生，心意相化！敕！”
心神丹元掐动法诀后，只见他摇身一晃，立即化为一颗鲜红如血，大如拳头的血肉，上面盘满了道道龙形般的青筋，已然是重新变成了心脏。
这就是脱胎之后的变化，心脏和“力魄”完全地融合在一起，化为一种介于能量与物质之间的存在，能够随时转化为心脏，也能随时转化为心神丹元，自然也能变成其他的模样，比如道宫境界的神祇，毕竟两者都是有能量组成的嘛。
“砰！——”
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顿时所有的真气从心脏中猛然喷出，散入四肢百骸。
“呼~”
如同一个很长时间都没能呼吸的人一般，徐阶猛地仰起身躯，剧烈地呼吸了一口。立即方圆百里内，大风呼啸，飞沙走石间，一条条元气飞龙朝着徐阶汇聚而来。
但这还远远不够，徐阶达到天冲境后，骨骼、肌肉、经脉融合了“力之规则”，重新铸造，肉身自然是强大了许多倍。不管是肉身的力量，还是容纳的真气，都能大幅增加。以他目前的实力，若是仅仅依靠普通地吸收天地元气的方式，不知道要经过多少时间才能将真气提升所需的能量补足。因此——
“天罡！”
徐阶话音一落，虚空震动，一股力量撼动三十六层天罡世界，滚滚的天罡元气，破除空间，朝着他的三十六个天罡大穴涌去。
“地煞！”
七十二层地煞世界，瞬间轰破。排山倒海般的地煞元气，同时汹涌而出，震破空间，涌入徐阶的七十二个地煞窍穴。
徐阶的身躯顿时天罡元气和地煞元气遮掩得隐没不见，山峰几乎化为了一片烟海，伸手不见五指。但是仔细看的话，可以隐约在烟海的中心有一轮黑日在那里缓缓旋转，宛若无底洞般地吞噬着周遭的元气，仿佛是烟海的海眼一般。
虽然一般来说，天罡真气为阳，地煞真气为阴，两者性质不同，冲突剧烈。因此很少有人同时吸收这么庞大的阴、阳两种不同的真气。但吞天魔功连各种特殊体质的本源都能熔为一炉，化为已有，这阴阳二气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就这样时间慢慢过去，徐阶的力量也在每分每秒地提升着。一条条远古天龙从他背后的虚空中显化而出，也幸亏是他们所选的地方极为的偏僻。进阶之前特意以大力神魔宗的“搜罗天地大法”探查确认了周围没有什么隐士的修行洞府。再加上阵纹遮掩，不然别人看到了这幅景象，还以为是什么宝物出世了呢。
三十九条天龙之力，四十条天龙之力，四十一条天龙之力……五十四条天龙之力！
当徐阶的力量增加到了五十四条天龙之力的时候，尽管不是在大周皇族的宙光碎片中，但天地间无处不在的力量规则还是开始排斥起了他。虚空中传来了一阵阵阻力，让徐阶的力量增加得异常艰难。很显然，五十四条天龙之力，已经达到了大周法中天冲一品这个境界，所能容纳的力量极限了。
第三十七章
“嗷呜……”徐阶晋升天冲境没过多久，一声长嚎震动了望空城，让人以为是千年饿狼闯了进来。
大黑狗来了，此外还有庞博、张子陵、李黑水和涂飞。其实他们本不必来，毕竟庞博和张子陵有万界通识符，叶凡大道之伤已经化解了的消息他们早已知晓。但一来徐阶还是尽可能地维持原著的剧情发展，保持自己先知的优势；二来叶凡自荒古圣地归来，除了弥补自身大道伤痕以外，还剩下了不少圣果，因此喊众人来分果果。
而最值得也最需要叶凡给予圣果的自然是——
“神王、彩云仙子。”经过了三个月的调养，神王的气色好了不少，但竭尽神灵血帮助叶凡洗净道图的行为到底是伤了他的根基，所以现在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孩子，你有心了。”神王这次没有推辞，他知道就算自己拒绝，徐阶、叶凡他们还是会通过彩云仙子转交给他。不过神王也没有多取，在拿了大致能治愈自己的伤势的圣果后就坚决不收了。
“还有婷婷的份呢。”姜婷婷乃是叶凡还是苦海修士时遇上的小女孩，从她的名字就可以看出，她是姜家的子弟，只不过她的曾祖父姜哲老太爷昔年似乎与姜家家主那一脉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所以离开了姜家，再也没有回返。
“婷婷已经无碍，你们不用担心。”姜神王重新执掌姜家，自然是不会漏过太阴之体这样的好苗子。这种体质超级强大，曾经有这种体质的人证得过大帝。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拥有太阴之体的人通常活不长久，大多都会夭折。自古以来，除却一两人名垂修炼史外，其他人都没有活过二十岁。
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必须寻到地命果。地命果是人元果成熟以后的第二形态，叶凡曾经在源石中切出过人元果，光是它就妙处多多，落在炼药大师的手中，能熬炼出神丹；落到赤龙老道这样寿元无多的绝顶大能的手里，最起码可延寿五十年到百年。
因此原著中即便是被黑皇啃过的人元果，灵气流失得差不多了，在天妖宝阙的拍卖大厅也卖得了十二万斤源的价格。就更不用说可以被称为假龙珠的地命果了，不会比太古神药差。
但神王既然已经获得了万界通识符，买东西的渠道自然是拓展了不少，所以早早地就帮姜婷婷购买到了神药，帮其扭转乾坤，改天换命。
“小子，你把我们叫到这里来，不会就是为了这点事吧？”尽管黑皇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抱着装着圣果的玉净瓶在那里笑得合不拢嘴。也就是神王在旁边让它不敢放肆，不然早就开始下黑口抢自己人了。
“当然不会仅仅只是为了分发圣果，”徐阶转向神王，“神王，请问恒宇炉您带来了么？”
“什么？”众人纷纷倒吸了一口气，刚才获得圣果的喜悦一下子被吹飞了爪哇国去。这是要发生什么，居然要动用极道帝兵这么严重？
“你小子该不会是想进不死山吧？”黑皇悚然道。
“额，虽不中，亦不远矣。”徐阶确实有想让众人一起进不死山的想法，毕竟原著中他们就在那个生命禁区获得了不小的好处。但其中也确实没有携带极道帝兵进入不死山的念头，“不死山中至尊林立，我们若是携带极道帝兵进去，固然能惊退不少宵小，但对于至尊来说却无异于小儿持刀，在一群拿着西瓜刀的大人面前耀武扬威。”
“所以我是万万不敢作这种死的。我们此次的真正目标，是圣崖。”
“你是说那座大成圣体以绝世法力从不死山中截出来的山崖？”李黑水惊讶，“那里亦是不祥之地啊，大成圣体晚年都血染枯崖，横死在此。赤龙老道也在那里误闯入一位大帝刻下的阵纹中，差点被活活炼死。我们去那里干嘛？”
“那里有行字秘。”仅仅六个字，众人顿时了然。确实，九秘之一的圣术，值得一尊圣人手持极道帝兵前去获取。
“说不定我们还能见到大成圣体的尸身呢。”涂飞乐观地说道。
“那既然我们人都到齐了，现在就去？”黑皇已经开始催促了。
“不急。”徐阶摆了摆手，“在这之前，这望空城同样有一场机缘。”
然而众人询问，徐阶却是不说，只言道等到望空城一年一度的望空日，自然知晓。叶凡、庞博等人知晓徐阶有先知之能，故而不再询问。黑皇倒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但在徐阶将小囡囡拉出来给众人介绍的时候，它的注意力立马就被转移了。
“小乖乖，想拜师吗？”黑皇屁颠屁颠地跑到了小女孩身边，诱惑道。
“拜师干吗？”小囡囡天真地问道。
“拜我为师，天天给你吃好吃的，而且传你媲美狠人晚年创出的无上绝学，有过之而无不及。”黑皇跟个大尾巴狼一样，循循善诱。
“妈的，这只死狗肯定发现了什么，平常看见宝贝就抢，现在改拐人了。”李黑水在一旁惊奇地说道，他可没少被黑皇咬过，自是知晓对方的习性。
“今后不用你们管了，我负责照料她。”大黑狗这样说道，大包大揽，盯着小囡囡，像是发现了至宝，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黑皇擦擦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吃小孩呢，别吓着囡囡。”尽管徐阶知晓黑皇对小囡囡没有什么坏心思，也不敢有。但说实话，一个体壮如牛，块头比老虎还要大的大黑狗咧着嘴冲着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娃，是个人都要发憷。
黑皇也知道自己形象不佳，连忙用爪子擦了擦差点流出来的口水，摆出一副神威凛凛、宝相庄严的模样，再次开始诱惑小囡囡。
“我带你进不死山摘茶吃，好不好？”
“我带你去仙陵寻找至宝，去不去？”
……
叶凡看不下去了，对黑皇斥道：“你对小囡囡说那些，她怎么可能理解？”
“说了你们也不懂。”大黑狗白了徐阶他们一眼，然后又逗起小囡囡来，很是上心。
“好可爱的狗狗。”小囡囡虽然听不懂眼前的大黑狗在说些什么，但还是开心地拍起了手手。
大黑狗当场石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说它可爱，而且还是一个小女孩，它真的很想一头撞在地上。
“哈哈……”徐阶、叶凡等人全都大笑。
第三十八章 雷蒙德
然而一旁的神王却是露出了无比凝重的神色，双眸射出两道神光，如两盏金灯一样璀璨。
神芒照在小囡囡的身上，一下子让这片虚空扭曲了，仿若要崩溃了一样。
“囡囡别怕啊，神王前辈不会伤害你的。”徐阶连忙安慰起了被神王的举动有些吓到了的小囡囡，其他人也都收敛了笑容。他们尽皆信服神王的为人，只是怀疑是不是小囡囡身上出了什么事情，才使得神王如此郑重对待。
“太虚，怎么了？这个孩子有什么问题吗？”彩云仙子替李黑水等没有万界通识符的人问出了心里想问的问题。
“这个孩子，或许与大帝有关。”神王的神色越发地凝重了，两道浓黑的剑眉都倒竖了起来，连眉心也射出一道神光，落在了小女孩的身上。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这下他们算是明白为什么一向雁过拔毛的大黑狗会对小囡囡如此殷勤了，但是当李黑水和涂飞追问黑皇时，黑皇却是嘴硬得狠，什么都不说，问得急了还反过头要咬两人。
“淦，还是被狗咬了。”李黑水大怒。大黑狗这一身肉壳硬得很，他和涂飞两人合力还是被黑皇咬了很多口，最后还是徐阶和叶凡一起上前，才总算是把黑皇的嘴从李黑水的大腿上掰开。
而这时小囡囡这里的状况已经又发生了改变，神王将小囡囡拉进了神王净土。这是神王的异象，是一方瑰美的净土，灵泉汩汩，花草成片，简直就像是世外桃源。其中有一株神树，苍劲如虬龙，轻轻摇动，周围漫天花雨飘落，片片晶莹。
神树之下，神王绕着小囡囡走了起来，眸子越发地璀璨了，像是要看透她的一切，尤其是眉心处更是浮现出一尊神祇一样的身影，盘坐虚空中，宝相庄严，盯着小女孩。
小囡囡也仿佛进入了徐阶运转吞天魔功时的模样，双手结印。不过和上次不同的是，被叶凡做成小链坠，挂在小囡囡脖子上的七彩小石头这回也显出了异象。飘浮起来，散发出越发璀璨的光芒，然后熔成了一个七彩的小光点，烙印回了小囡囡的额头。
就这样过了几个时辰，当神王终于收起神王净土的时候，小囡囡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稍微显得有些迷糊。
“多谢神王治好了小囡囡的暗伤。”神王观察小囡囡的途中，徐阶他们就已经暗中传音，告诉了神王关于小囡囡乃是狠人大帝道果的事实，并且请神王出手，治疗小囡囡的伤势。原著中是老疯子相助了一把，神王同为圣人，自然是能做到这一点。
至于狠人大帝当年与诸圣地世家的恩怨，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早已没有了还活着的当事人。神王亦是有大气魄、大道德的人，不会做夺人道果这种卑劣之事。
“没什么。”神王摆了摆手，转头像医生询问病人术后感觉一样，向小囡囡问道，“囡囡你怎么样啊？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囡囡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像能记住好多东西了。”小家伙乖巧地答道，说着揉了揉自己眉心的七彩小亮点。
之后众人便按照徐阶所说的在望空城等待起了所谓的机缘，这个过程中，与叶凡在青蛟王府邸结怨的金翅小鹏王闻讯要与叶凡一战。叶凡登临四极，与金翅小鹏王已没有了大境界的差距，欣然应战。不过徐阶倒是没去掺和其中的事，反而是回到了龙族世界。
毕竟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第二部剧情开始的时候了。
……
嗡嗡嗡嗡嗡。
车站的地面开始震动，无处不在的沙子正轻轻地跳起。
雷蒙德抬起了头，他是2006年毕业于卡塞尔学院机械系的学生，在执行部已经做了将近五年了。血统赋予他的优势和多年在各个地点执行任务的经验让他能够轻易地判断，这是一次不会造成破坏的有感地震。
因此雷蒙德并未惊慌，而是敏锐地观察着周围。像这种不会危及性命的小灾小难最是容易激起人们的肾上腺素，他要防止有人趁乱凑近他的身边，夺取他携带的任务资料。
不过还好，雷蒙德所处的这座车站夏天才刚刚投入试用，发车不多，候车的人也很少。因此他能轻松地注意到每一个人的行动。当然，就算敌人真的欺到近前了雷蒙德也不怕。他的代号是“B007”，“B”既代表了他这五年来的功勋也象征着他的血统。
这也就意味着雷蒙德是有言灵的，是序列号28的“炽日”，能在领域内放射强度达到4000流明的烈光。烈光无法杀死敌人，但雷蒙德的领域就是个直径五十米的巨型白炽灯泡。任何对手想要接近雷蒙德，就等于是进入了一枚白炽灯的内部，眼睛都睁不开。
因此除非是像这一届的学生会长凯撒那样的言灵“镰鼬”，能够对领域内的风下令，将一切声音捕捉起来，否则任何人想要跟雷蒙德近身搏斗都要承受一个名为“目盲”的debuff。所以这个并不高阶的言灵被看作是强到变态的bug言灵。
然而这一次，雷蒙德却是失算了。因为他的敌人并没有眼睛，而是三千两百块从天而降的玻璃。
“什么！”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鸣叫，照射在玻璃穹顶的阳光碎了。
雷蒙德惊讶地抬头仰望，他在来这个任务地点前就调查过这个车站的资料，知道这座新车站的玻璃穹顶是由三千二百片高强度玻璃构成，铝合金骨架结构可以抗八级地震。但是现在，它竟然被一场三级左右的小地震给摧毁了？
难不成是豆腐渣工程？同样学习过中文的雷蒙德了解这个词汇代表的意义，但他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三级地震连个危房都震不塌，怎么可能运气这么不好，轮到他就塌了呢？
望着头顶如雨滴般坠落的玻璃，雷蒙德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管这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在这三千二百片携带着重力势能的锋利刀片下，除非是有奇迹发生，否则他是不可能生还了。
然后，奇迹就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