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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冬天的柳叶     妙偶天成txt下载     妙偶天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四十七章 二王子进京

    说来也怪,自打田雪进门后,老夫人的病竟一天天的好了起来。

    这样一来,再没有人因为新娘是冲喜嫁进来的就心存轻视,反倒是格外高看了一眼,田氏走路都生风,一扫往日不得意的样子。

    她私下教田雪:“多到老夫人跟前伺候着,老夫人这病是因为你带来的喜气好起来的,你好好侍疾,以后老夫人绝对高看你一眼。到时候,有老夫人的宠爱,你也不比甄氏差的。”

    这些日子田氏也琢磨了,老夫人大病一场,何尝没有元娘没了的原因,而寻根究底,元娘之所以会和亲蛮尾,还不是拜甄氏那个贱人所赐!

    老夫人面上不说,心里也是明白的,对甄氏恐怕不会再像往日那般毫无芥蒂的疼惜了。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她且要看看,害了她女儿的那个贱人将来到底是什么下场!

    提起甄妙时,田氏眼神都发了狠,看得田雪心中一寒。

    “听见了没有?”

    “姑母,给祖母侍疾是侄女的本分,无论老夫人喜不喜爱,侄女都会好好做的。”

    要说起来,人都是奇怪的。

    以往田氏觉得田雪懂事沉稳,可现在站在婆婆的角度,又觉得她太死心眼了,没有甄氏的伶俐讨喜。

    她皱了眉,不知何时爬上眼角的细纹能夹死苍蝇:“以后在家里,就不要叫姑母了。你现在是国公府的媳妇,让别人听见了,不像话。”

    田雪脸一下子涨红。强忍着涌上来的泪水道了声是。

    她回了新房,见三郎正在院子里打拳,就站在一旁静静看,等三郎收了拳,掏出一条丝帕给他拭汗。

    “我自己来就是了。”三郎有些不好意思,伸手去接那帕子。

    田雪不言不语,踮了脚仔细给他擦。

    女子淡淡的馨香袭来。在鼻端萦绕不去,想着昨晚的旖旎。三郎耳根悄悄红了。

    对雪表妹,他没有对嫣娘那种激烈的情感,嫣娘在他心头就是那水中月,镜中花。虽然美好,却是他终生不能触及的疼痛。

    而雪表妹,温柔似水,跟她在一起,他觉得舒适放松,能这样过一辈子,想来也是不错的。

    他不再回避,凝视着田雪,这才发觉她眼圈微红。问道:“怎么了?”

    “风大迷了眼睛,等下就好了。”

    想着田雪是刚从馨园过来的,三郎沉了脸:“母亲若是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自己该如何就如何。”

    “三郎?”田雪惊诧。

    三郎背过身,好一会儿说道:“雪表妹,你一直这样,就最好了。”

    他似乎想逃避什么,大步而去。留下田雪静静站在那,揉碎了攀附在桂树上的牵牛花。心中若有所悟。

    甄妙坐在秋千架上出神,八哥和白猫就在她脚边打架。

    也许是混熟了,这两个家伙现在互掐起来,不像以往非要掐个你死我活,倒有点闲着没事打一架混时间的意思了。

    罗天珵匆匆从衙署赶回来,在月洞门口停住了脚,看着这一幕,心情有些复杂。

    “世子爷——”

    罗天珵挥了挥手,示意丫鬟们退下,轻轻走了过去。

    甄妙还在发呆,并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秋千却忽然动了起来。

    秋千高高飞起,浅碧色的裙摆跟着翻飞如蝶,她惊叫一声回了头,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罗天珵——”

    尾音长长的,正是少女音色如泉的时候,听的人心头痒痒的,更别提那回眸一瞥,美人含嗔的独特风情。

    所以,蛮尾二王子才不远万里,再次进京了吧!

    想到这里,罗天珵整个人都冒黑气了,再加上二人这段时间那若有若无的别扭劲还没过去,他手上使力,把秋千推得更高。

    到后来,秋千几乎已经是平行的了,只剩甄妙的惊叫声。连八哥锦言和那双瞳异色的白猫都惊呆了,停止了互殴好奇张望着。

    “罗天珵,你这混蛋——”甄妙脱了手,整个人被甩了出去。

    罗天珵腾身而起,在半空把她接住,转了几圈落下来,甄妙还有些头晕眼花,推了推他道:“你发疯啊?”

    “当时他就是这么接住你的?”

    “什么?”

    罗天珵拦腰把她抱起,一声不吭的走到秋千那里坐下。

    锦言和白猫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

    罗天珵从来不待见这俩货。那只鸟从一开始就跟他对着干,好像他吃过它八辈祖宗似的,这只猫本来是他寻来给甄妙做伴的,却引狼入室,最爱在他们夫妻亲近时跳到甄妙怀里占地盘。

    他就不懂了,那么点的地盘,它到底跟他抢什么?

    “滚一边去。”

    甄妙听了大怒,起身就走。

    罗天珵把她拉回,太阳穴突突直跳:“我是让它们滚。”

    锦言和白猫百般不情愿的走了。

    “蛮尾的二王子又进京了。”他忽然来了一句。

    甄妙不动了,眼中闪过疑惑。

    “他进宫面圣,提出想求娶二娘。”

    “二娘?你是说罗知慧?可是她定亲了呀!”甄妙很吃了一惊。

    罗天珵脸色发黑,手死死握着秋千的绳索,一动不动盯着甄妙。

    甄妙心中一沉,问:“皇上该不会是答应了吧?”

    “皎皎,你是希望皇上答应,还是不答应呢?”罗天珵试探地问。

    什么蛮尾对女子束缚少啊,蛮尾的牛羊肉比京城的香啊,蛮尾的王子还不错啊,她居然说过这种话。真是气死他了!

    “当然是不希望了,虽说蛮尾二王子也不错,但二娘已经订了亲。且那位贺公子眼盲心不盲,也是个极好的人,我看二娘对那门亲事并不抗拒,又何必横生波折呢?”

    “蛮尾二王子不错,贺郎也极好?”罗天珵面无表情地问,手又紧紧握了握绳索。

    甄妙眼睛往那里瞄去,提醒道:“松手!”

    此时二人是一起坐在秋千上的。罗天珵一手环抱着甄妙,一手握着秋千绳索。

    听甄妙这么一说。他顿时以为她又恼了,要他放开她。

    “不放!”

    于是甄妙眼睁睁地看着那绳索断开,二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看着垫在身下的罗天珵,甄妙哭笑不得:“我一定是和秋千八字不合。”

    二人爬起来。都有些狼狈,反倒打破了这些日子那若有若无的距离。

    “那皇上到底有没有答应?”

    “当时我正好在,禀明皇上二妹已经订了亲,皇上暂时拿话把二王子稳住了。”

    罗天珵并不担心罗知慧,他当然清楚二王子真正想要的是谁!二王子若是执着这门亲事,只要让他发现二妹不是那个人就成了。

    可是,只要一想到有人不远万里而来,就为了拿着锄头在他墙角挖土,他就有把那人的脸按在墙上的冲动。

    “皎皎。你该不会以为,二王子就对国公府的姑娘情有独钟吧?”罗天珵问了一句,叹口气。“这些日子,那些宴请你都不要去了。”

    他就算不惧二王子的特殊身份,却怕二王子和他抢媳妇的流言传开来,谁让蛮尾那些人脑子里长得都是肌肉呢!

    甄妙一下子明白过来,脸微热,乖巧的点了点头。

    “皎皎。”罗天珵揽住她。嗟叹,“他们是不是都比我好?”

    甄妙顿时纠结了。要不要说实话,这真是个问题。

    “皎皎?”

    “他们性格,是比你好一点点。”

    揽着她的手一紧,罗天珵挑了挑眉:“嗯?这是你真心话?”

    这丫头是故意气他吧,她分明说过心悦他的,别人怎么会比他还好?

    “皎皎,我想听你真心话。”

    “真的?”甄妙有些不确定。

    “真的。在你心里,他们性格比我好一点吗?”

    显然不是啊,他们性格比你好太多了,谁像你这样性子阴晴不定,心思深沉四海,行事不择手段啊!

    甄妙伸出手指,比划大了一些:“说实话,好不少。”

    “甄四!”罗天珵气个倒仰,一拂袖想走,又不甘心,就摆了个要走不走的姿势不动了。

    甄妙看的好笑,拉住了他,笑盈盈道:“不是你想听实话的嘛。”

    罗天珵斜睨着她不语。

    “世子,他们再好呢,在我心里,有一点永远及不上你好。”

    “什么?”罗天珵眼睛一亮。

    他就是想听这种实话!

    “不纳妾,不收通房。”甄妙真心实意地说。

    这两点,或者可以说是一点,是她会把心交出来的最根本原因。至于二人性格方面的一些摩擦,她想,这些都是可以慢慢来的吧。

    “小妒妇,这样的实话你也敢说出来。”罗天珵清俊的脸庞染上笑意,显得格外俊朗。

    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他拉着她的手,低声道:“皎皎,我会对你好的,只对你好。但是其他方面,我也有我的坚持,我只能保证,不会去伤害无辜的人。”

    “我是怕你深陷其中——”

    “不会!”罗天珵打断她,“万一有那一天,你可以骂醒我,却不许先在心里设了屏障和我疏远了。不然我就躺在里面不出来了,闲得无聊,就多拉些人作伴。”

    这个无赖!甄妙丢了个白眼过去,心情却好多了。

    二人一起动手,把秋千重新架了起来。(未完待续)

    ps:对于一些童鞋反应的打开是乱码等问题,可能是网站又抽风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锲而不舍

    罗天珵想好了,只要二王子敢来,他就要把他打得自个儿都认不出自个儿来。

    只可惜淮河两岸突发大水,在工部历练的六皇子一行匆匆赶过去了。

    昭丰帝更是大怒。这淮河四年前就爆发过山洪,当时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朝廷拨了大笔银子用于赈灾和筑堤开河,今年雨水虽比前两年多,可也不该出现如此险情。

    他怀疑当初的赈灾款被贪墨,就派了锦鳞卫去暗查,罗天珵作为锦鳞卫的二把手,自然是亲自跑了一趟。

    罗二老爷现任鸿胪寺少卿,管着诸番宴劳、送迎之事,就被二王子赖上了:“罗大人,您本该是我的岳父的,可惜我与您的女儿没有缘分。不过我还是想去贵府看一看她生活过的地方。”

    罗二老爷不好推辞,带着他去了。

    第一次去没见到府上的二姑娘,二王子以国公府饭菜好吃为借口,第二日又去了。

    一连去了一个多月没见到人,二王子受不住了,直接道:“我想见见府上二姑娘。”

    依着他的性子,上门第一日就想提出来了。

    在他看来,如果是他想找的那个姑娘,他就剖白自己的心给她看看,看能不能打动她,只要她想跟着他,管她是定亲还是成了亲,他都要带她走,要是她不愿意,那他也不强求,这样磨磨唧唧的干什么。

    只可惜有个在大周生活了十几年的下属告诉他。这大周讲究男女大防,他要是一来就这么说,恐怕以后连门都进不了了。

    二王子看着变了脸色的一屋子人。心里在想,早知道耽误了一个多月还这样,他还不如一开始就直说了。

    “反正,今日我见不到府上二姑娘,就不走了。”

    众人……

    好一会儿,罗二老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二王子,这不合规矩。我们大周朝在室女是不见外男的。”

    “我不是大周人。”二王子一脸无辜。

    罗二老爷暗骂一声,娘的。以后谁再说番邦人傻,他跟谁急!

    “咳咳,二王子,小女外祖母抱恙。随她母亲一起去探望了,目前不在府里。”罗三叔发了话。

    罗三叔擅画人物,看一个人第一眼就是看他的眼睛。这二王子双眼黑白分明,清澈明亮,瞧着是个挺不错的孩子,相较起来,双眼不能视物的贺朗他就有些不喜了。

    在他看来,一个人失明,看不见大好河山。看不见良辰美景,更看不见那些千姿百态的美人儿,实在是大大的不足。女儿跟着这样的人太委屈了。

    不过他才把这意思流露出一点点,就被宋氏罚着跪了一宿的搓衣板,再不敢乱说了。

    “不在府里?”

    “对,不在府上。”

    二王子很失望,默默走了。

    路上二王子闷闷不乐,随从出主意道:“王子。属下听说国公府的二姑娘是公主伴读,您想见她。在她们下学的时辰守在宫门外,说不定还能见到的。”

    二王子一听,大喜,立刻跑到宫门外不远处的街上守着去了。

    到了未末时分,一辆辆精致小巧的马车驶出来,随从激动地道:“王子,您看,最后面那辆马车就是镇国公府的。”

    “你确定?”

    随从点头:“属下曾在大周生活过十几年,知道他们的贵族出行,马车都有独特标志。这些日子属下看了,镇国公府的标志就是那样的。”

    二王子难掩激动,等前面马车都走远了,最后一辆马车刚刚拐入一段清静的街道,就策马奔了过去,拦在马车前面。

    “请问里面坐的,是镇国公府的二姑娘吗?我是蛮尾国的二王子,我,我想见见你。”不知为何,看着静默的马车,向来无所畏惧的二王子心中忐忑起来。

    马车里,突然飞出了半个西瓜。

    二王子接住,咧嘴笑道:“你是请我吃瓜吗?”

    车门帘忽然掀起,跳出一个骑装打扮的姑娘来。

    这姑娘身量高挑,一身鲜红骑装衬得她越发明眸皓齿,正是方柔公主的另一位伴读,出自将军府的欧阳桃。

    今日正巧是学骑马的日子,她一身衣裳未换,手中还持着马鞭,一鞭子甩过去,在空中卷起漂亮的鞭花,一张脸俏生生却绷得紧紧地,冷哼道:“我不是请你吃瓜,是觉得你的脸皮,比这西瓜皮还要厚!你是罗二姑娘的什么人,凭什么想见她就要见?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连日来的举动,罗二姑娘已经成了许多人非议的对象?“

    “你不是罗二姑娘?”

    “我当然不是,不然早拿鞭子抽你出气了!二王子,不要仗着你异族的身份就装傻充愣,罗二已经订了亲,你这样根本不是心悦她,而是害了她,心悦一个人才不是你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二王子听傻了。

    “心悦一个人,应该是谁能给她幸福,就会替她高兴,祝福她,保佑她,不给她带来半点伤害和困扰!”

    二王子目瞪口呆:“这不是心悦一个人,是犯傻吧?”

    “哼!夏虫不可语冰!”欧阳桃气得瞪圆了眼,脸颊鼓起,就像小桃子。

    “而且,我只是想见一见罗二姑娘,是不是心悦她,要见了才知道。”许是自来了京城,就没遇到过说话这么敞亮的人儿,二王子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欧阳桃一听急了,柳眉倒竖,怒骂道:“你这人渣!”

    她一鞭子抽过去,二王子躲开,抽出腰间软鞭缠了上去,手腕一抖。那鞭犹如灵蛇,把欧阳桃挥来的鞭子死死缠住。

    欧阳桃只觉手上一松,心爱的鞭子已经到了那人手上。

    不。是缠在了那人手中的长鞭上。

    看着这情景,欧阳桃又羞又气,脸一下子红了。

    “发生了什么事?”一个清透中带着点茫然的声音响起。

    帘子掀起,露出一个睡眼惺忪的姑娘的清秀面庞。

    她茫然眨眨眼,看看好友,又看看二王子。

    她今日有些不舒坦,欧阳桃不放心才陪她一起回去。上了马车就昏昏沉沉睡着了,怎么好友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吵起来了?

    “你是罗二姑娘?”二王子浑身一震。死死盯着罗知慧。

    罗知慧作画时专心致志,平时却迷糊随性,半点不受二王子猛然爆发气势的影响,清浅一笑:“是呀。”

    随后心中懊恼。娘说过不许随便笑的,尤其是对陌生人,那样显得不庄重,她又忘了。

    二王子却像受惊的兔子般,她一笑过后,竟然拉着缰绳后退数步,随后策马飞奔走了。

    罗知慧和欧阳桃同时呆住。

    罗知慧心想,娘果然没有骗她呀,她把人吓跑了。

    欧阳桃反应过来。更是大怒:“这人渣,带着我的鞭子跑了!”

    重新回了马车,她气得啪嗒啪嗒掉眼泪:“那鞭子还是我入选公主伴读后。哥哥送我的哩!”

    “他是谁呀?”

    欧阳桃瞪大眼睛:“你还不知道他是谁?”

    见罗知慧一脸茫然,恨声道:“他就是那个二王子,天天去你家堵你的那个!”

    罗知慧嫣然一笑:“阿桃,那你莫担心呀,等他再过去,我就叫人去找他要。”

    这。这真的是你该关心的重点么?欧阳桃捶了捶车壁,气哭了。

    二王子跑出去很远。最后下了马,牵着缰绳失魂落魄的往前走。

    “都不是,都不是,她到底在哪儿呢?”

    随从跟上来,气喘吁吁。

    “镇国公府,我记得有三位姑娘,是不是?”

    “是,是,不过剩下那位姑娘,据说才八岁!”

    二王子听了大为失望,难道说她不是镇国公府的?

    不对,他明明在国公府的跑马场上遇到过她的,那领路的丫鬟还叫她大奶奶。

    “阿塔,那有了婆家的姑娘,都会被叫做大奶奶么?”

    随从听了摇头:“属下记得,应该叫做姑奶奶。”

    又长了一辈儿?二王子想用头砸地,大周的语言实在太复杂了!

    随从给了会心一击:“被称为大奶奶的,一般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吧。”

    女主人?女主人!

    二王子猛然想起了罗大姑娘说过的话。

    “当日乘坐马车的,可能是我嫂嫂呢!”

    原来她嫁人了!

    二王子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问随从:“阿塔,你说我要是把她抢过来,带来的人能护着我们顺利回蛮尾么?”

    随从要哭了:“王子,这里和蛮尾是不一样的,抢亲不成的!”

    二王子想想不甘心,还是想亲口问问她。

    又一次登了门,罗二老爷抢先道:“我那侄女真的不在府里,实在抱歉了。”

    昨日这二王子居然去宫门外堵人了,今日一早,府里已经派人去告了假,宋氏真的匆匆带着罗知慧回了娘家,估计在二王子离开京城之前,是不会回来了。

    其实对罗二老爷来说,他是无所谓罗知慧嫁给谁的,甚至出于利益考虑,更希望她嫁给二王子,这样皇上才会更看重国公府。

    可惜老夫人放话了,他要是拦不住二王子,再把二娘搭进去,她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罗二老爷现在是真的怕老夫人再气出个好歹来,哪敢不听。

    他端了茶,等着二王子知难而退。

    二王子挠了挠头:“那我能见见府上大奶奶么?”

    “噗——”罗二老爷一口茶喷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了结

    大周民风比前朝开放,特别是对妇人远没有对未出阁的姑娘那般严苛。尤其甄妙不是普通妇人,而是这国公府真正的女主人,真的说起来,贵客上门,她出面会客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偏偏这二王子司马昭之心,上门做客是假,想娶个媳妇走是真。

    他一连上门一个多月,见不着人家姑娘,于是改见人家府上年纪轻轻的大奶奶了,这让谁听了都得多想。

    罗二老爷剧烈咳嗽着掩饰失态。

    二王子还在解释:“不是姑奶奶,是大奶奶。”

    罗二老爷翻了翻白眼,咳嗽的更厉害了,冷眼瞧着二王子眼巴巴的神色,心中一动。

    他为何要拦住着呢,二王子是异国贵客,行事只要不出一个底线,连皇上都不会多说,见一见甄氏又如何?

    据说这蛮尾人不讲究得很,弟抢兄妻屡见不鲜,甚至还有父死子继的传统,实在太可怕了,不过这可怕放到他的对手身上,那就太妙了。

    他一直知道,这位二王子真正想见的人就是甄氏,想必对他来说,抢走一个异国臣子的媳妇根本不算个事儿。

    无论成功与否,只要闹将开来,甄氏又该如何以国公府的女主人自处?

    大郎对甄氏爱重有加,一怒之下如果把二王子打残打伤了,皇上从大局着想,也会给蛮尾一个交代的。

    自从大郎平步青云。他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国公府这趟水越混乱,才越可能出现机会。至于会不会有损国公府名声,在大郎要继承爵位的目前,他又何必在乎呢?

    罗二老爷瞬间想通,在二王子期盼的眼神中,对伺候的下人道:“去请示一下世子夫人。”

    甄妙听下人道明来意,也不多说,径直去了怡安堂。

    田雪正在怡安堂陪着渐渐好起来的老夫人。

    见甄妙这个时候过来。老夫人有些意外。

    三个儿媳,田氏虽强撑着。她也看得出身子骨不好,免了她的侍疾,宋氏为了躲二王子带着罗知慧回娘家去了,戚氏怀着身孕。自打当时听信道士之言回娘家养胎后,为了免些奔波,暂时还没有搬回来,偌大的国公府,事情大半落在了甄妙头上。

    是以往日这个时辰,她还在理事,是没有工夫过来的,倒是田雪绝大半时间都呆在怡安堂了,老夫人对新孙媳很快熟悉并喜爱了起来。

    甄妙给老夫人见了礼。田雪从老夫人床榻前的小杌子上站起来避让开,忙给甄妙见礼:“大嫂。”

    甄妙微笑着道:“三弟妹莫多礼了。”

    见她语气诚恳,并没有因为她对新人的喜爱而心生不平。老夫人暗暗松了口气。

    这一场病,她想得更通透,家和万事兴,她是不想看着子孙辈再斗来斗去了,两个孙媳能相处好,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也是她先前想左了。元娘会和亲蛮尾,虽说和大郎媳妇惊马那件事息息相关。可若深究,当日的马车为何会驶向那条著名的花街,那车夫又是怎么回事儿,她就心寒了。

    如果是田氏为了拿捏住大郎媳妇,好牢牢把着管家权,从而设计的那场祸事,元娘的结局也只能说有因必有果了。

    老夫人不愿深想,对田氏的看法悄然变了。

    “祖母,刚刚二叔递话进来,说二王子打扰了这许多天,想见一见府上的女主人。”甄妙留意着老夫人神色变化,“孙媳想,他日日上门,二娘天天躲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如就见他一见,把话说明白了,想来二王子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

    老夫人沉吟片刻,才点头:“好,也不用去别处,就在这怡安堂吧。”

    甄妙先来这里,正是此意,闻言忙脆生生应了一声是,遣丫鬟去前边传话。

    二老爷一听甄妙同意见人,喜上眉梢,可再一听丫鬟说请二王子去怡安堂,脸不由垮了下来。

    有老夫人在,那些风言风语就传不起来了。

    二王子同样激动不已,跟着丫鬟到了怡安堂,一跨进门口,就瞧见堂屋一侧坐着一个人,云鬓如鸦,眉目如画,正是他心念许久的那位姑娘无疑。

    也许是这期间有了太多的波折反复,二王子心跳如鼓,竟忘了如何走路,顺着拐就进来了,差点在门口摔了一跤。

    屋内的丫鬟垂头抿唇暗笑,老夫人颤巍巍站了起来:“贵客上门,今日才招待,实在是失礼了。”

    二王子收回落在甄妙面上的目光,对老夫人行了个蛮尾礼仪:“是我打扰了才对。”

    他有心说些什么,可想起随从提醒的话,还是忍了下来。

    众目睽睽之下,他要是说出对她的爱慕,想来会害了她。

    老夫人暗叹一声冤孽,这二王子看来对大郎媳妇情根深种,若是不说清楚了,反倒是祸患。

    想到这,她身子晃了晃。

    甄妙忙扶好老夫人,关切道:“祖母,您没事吧?”

    老夫人抚了抚额头,对二王子歉然笑道:“老身前些日子身体抱恙,至今还有些不爽利,就由世子夫人招待您喝一杯清茶吧,失礼之处,请您见谅了。”

    她这么一说,就把甄妙见二王子的事儿揽到了自己身上,旁人想说三道四却不能了。

    等老夫人由田雪扶着转回里间歇了,堂屋只剩下了甄妙和二王子并两个心腹丫头。

    室内一时有些安静。

    二王子在想怎么说。

    他很想问她愿不愿意跟他走,可见她气色舒展,只有生活顺遂的人才能流露出这样的情态来,话就问不出口了。

    青黛端了茶上来,一杯放在二王子手边,一杯放在甄妙身侧。

    二王子为了掩饰尴尬,端起茶杯就喝,八月的天,茶冷的慢,此时还是滚烫的,他一口喝进去立刻喷了出来,烫得呲牙咧嘴。

    青黛低着头,嘴角勾了勾,心道这登徒子趁着世子爷不在还敢找上门来,不给点教训是不成的。

    甄妙斥了青黛一句,忙向二王子赔罪。

    这样一来,冷凝的气氛倒是被打破了。

    二王子忘了打好的腹稿,愣愣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甄妙没想到二王子这么直接,抽了抽嘴角道:“二王子,在我们大周,女子的名字是不得外传的,您可以称呼我佳明县主。”

    为了防止二王子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她干脆先说了出来:“我一直很感谢二王子的救命之恩,世子爷还说有机会请您喝酒的,可惜他有差事出京了。”

    二王子忙摆手:“我不要你谢,能救你,我很高兴。”

    他眼睛黑白分明,没有半点杂质,浅显的可以看出所有情绪,令人毫不怀疑话中的诚意。

    甄妙暗叹了一声,示意白芍和青黛去门口站着。

    二王子见两个丫鬟走了,不知为何紧张起来。

    就见她笑了笑,眼神平静,声音清澈:“我知道二王子的来意,所以也清清楚楚告诉您,您想的事情是绝对不行的,会给女子带来极大的伤害。”

    “我,我没想伤害你!”

    甄妙叹息:“您执意上门,就已经是对女子名节的伤害了,换了礼数严苛的人家,那女子是活不下去的。”

    “有这么严重?”二王子怔住。

    “有的。”甄妙点头,“二王子,您看,这就是大周和蛮尾的不同,您那里的人只要有能力,就可以活得肆意,而我们这里,什么事都脱不出一个‘礼’字。”

    “可是,一个人的感情是不分他是大周人,还是蛮尾人的。喜欢了,还能作假吗?去勉强自己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生儿育女?你们大周好奇怪。”二王子心里难受,下意识的反驳。

    甄妙一脸黑线。

    二王子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她:“你也是这样吗?”

    “我?”甄妙决定使出杀手锏,“我自然也是和所有大周的姑娘一样的,不过我比较幸运,嫁了心悦的人。”

    二王子一下子呆了,坐在那里像只被遗弃的大狗。

    甄妙知道只能说到这里了,站起来道:“二王子,前边准备了水酒,请您移步去喝一杯吧,我就先失陪了。”

    看着她的背影,二王子忍不住问:“佳明县主,你以后会去蛮尾吗?”

    “不会。”甄妙毫不迟疑地回了,冲二王子微微欠身,随后离去了。

    打那日起,二王子再没有上门。

    桂花飘香,八月进了尾声时,总算到了乡试放榜的时候,继三郎娶亲之后,镇国公府又遇到了喜事,罗二郎考中了举人。

    宴请宾客是免不了的,在宴席上,甄妙见素来交好的江氏愁眉不展,问了问,这才听她提起,就在昨日,皇上赐婚把她的小姑欧阳桃许给了二王子,婆婆当日就病了。

    甄妙不好多说,岔开了话题。

    没过几日,罗天珵从淮河赶回来,听说了此事,不由怔然。

    二王子到底是娶了欧阳桃,这种命运轨迹的回归,令他心情颇为复杂,却也欢喜,总算把那狗皮膏药甩掉了,只可惜他这次回来本来是要揍人的,紧赶慢赶没赶上!

    建安伯府那边,蒋宸考中了解元,甄焕同样榜上有名,这场宴席他倒是赶上了。(未完待续)

    ps:儿子昨天不舒服,没有时间更新,等会儿还有一张补昨天的。

第三百五十章 撞破

    人都是健忘的,年初因为温雅琦被自杀一事,伯府名声一落千丈,唯一还未定下亲事的甄冰处境尴尬起来,可过了还不到一年,因为伯府上出了两个举人,其中一位还是头名解元,不少人对建安伯府又重新看好起来。

    要知道由科考入仕并不容易,绝大多数勋贵和官宦子弟都是荫翳入仕,除了将会继承爵位的,这两种不同的途经,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他们会在官场上走多远。

    当然,现在建安伯府的大公子还只是一个举人,可筹谋都是要提前的,现在不动作,难道要等来年他中了进士再行动吗?那样哪还轮的上!

    于是蒋氏和李氏都成了被众星捧月之人。

    找蒋氏说话的,都是有意无意打听蒋宸情况的。蒋宸是头名解元,和其他举人又有不同,只要不出意外,一个进士身份是跑不了的,再加上他出身传承数百年的南淮大族,底蕴是少不了的,是女婿的极佳人选。

    围着李氏的,则把话题落在了甄冰身上,李氏有种扬眉吐气之感,难掩得意。

    蒋氏看了心中暗叹。

    现在五丫头虽然一改乏人问津的局面,可打听她的那些人家,大多是没有什么根基的,真正讲究的人家,还是介意伯府受损的名声。

    众人环绕中,李氏扫了蒋氏一眼,心中冷笑。

    也不知道得意什么。不过是娘家侄儿中了举,又不是自己儿子,她可是打听了。涵哥儿最是个调皮的,都十岁出头了,还整天爬墙上树的,将来啊,说不定就是个败家子,有蒋氏的苦头吃!

    李氏之所以这么怨怼,却是和蒋宸有关。

    一听蒋宸中了解元的消息传来。她就暗示蒋氏想把甄冰和蒋宸撮合在一起,蒋氏自然不会答应。

    甄冰那丫头是个好的。可有这么个亲娘在,她是不想坑了侄子的。

    李氏收回目光,撇了撇嘴。

    也不知道那蒋宸喝得如何了,过了今日。她倒是要看看,蒋氏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等酒宴结束了,女眷们就移到园子里的东头去看戏,甄妙和甄妍姐妹俩许久不见,就悄悄溜了出去。

    八月底天还热得很,走了几步,二人额头都见了细汗。

    甄妙指了指不远处的假山:“二姐,高处凉爽些,我们去那亭子里坐坐。”

    那假山是太湖石堆砌而成。上面有个八角亭,四周挂了轻薄的绞纱,人工打凿出来的小径直通山上凉亭。是建安伯府难得的登高之处,逢了夏日,腿脚好的主子都爱在上面坐坐。

    二人上去坐定,吩咐一个丫鬟去取茶点,其他丫鬟立在姐妹二人身后打着扇。

    “二姐,怎么没带我小侄儿来?”

    “天热。他近来还有些吐奶,就留在家里了。”甄妍面上并无忧色。想来孩子是不打紧的,甄妙就放了心。

    “四妹,你可有消息了?”甄妍扫了甄妙肚子一眼。

    甄妙摇了摇头。

    要说起来,她和罗天珵才过上正常的夫妻生活不久,肚子没动静也不奇怪,可当周围人总是问这个事时,还是有些心烦意乱。

    她扯了扯帕子,嘀咕道:“二姐,你都是今日第六个问这事的人了。”

    甄妍伸手,点点她额头,嗔道:“怎么嫁人两年了,还像个孩子似的。问多了你就嫌烦了?再耽误下去,等世子弄出几个通房来,有你心烦的。”

    “他不会的。”甄妙抿了唇笑。

    甄妍恨铁不成钢:“镇国公世子打发了所有通房,就守着你一个人过,这事儿全京城都知道。可是四妹,你听二姐一句话,这世上变得最快的就是男人的心了,你现在颜色正好,还是婚后新鲜的时候,他自然对你千好百好,可若是几年过后你肚子还没有消息,他真的不急么?就算他心一直在你身上,为了子嗣,他就不会找别人?到时候庶长子天天杵在你面前,你心里能痛快?”

    甄妙听了心里一沉。

    二姐这话没有说错,她要是真的几年生不出,老夫人再开明,恐怕也会给世子安排人的。

    她苦笑:“二姐,我着急也没用的,我身子虚寒,一直在吃药调理,停药也才几个月。

    甄妍听了松了口气。

    不怕吃药调理,就怕这两年夫妻生活正常还一直怀不上。

    她可是听说过,有那身子都康健的夫妇,在一起十来年就是生不出孩子来,后来在婆婆逼迫下和离,各自嫁娶,结果没多久都有了。

    “那你就安心调养着,我那有个方子回头给你送来,看见不见效。”甄妍说到这,声音放低了些,“只是四妹,有一点你记着,就算你一时半会儿没有身孕,也别装贤惠,亲自给世子安排通房。”

    “二姐?”

    甄妍苦笑:“不怕你笑话,二姐是过来人,现在是尝到那滋味了。”

    “姐夫对你不好?”

    甄妍摇头:“倒也不是,他一颗心还是放在我身上的,只是我有孕后,就把陪嫁丫鬟开了脸,当时怕别人说气性小,还挑了个相貌出挑的,现在他歇在那边的次数也不少,偏偏因为是我亲手安排的,还不好说什么打自己的脸。这若是婆婆或老太太安排的,他好歹心存愧疚,知道远着点儿。我这才明白,这男人都像孩子似的,不要指望他自制力有多强。”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合格的主母,身子不便时,夫君歇在通房那里是天经地义的,可真的一个人孤枕,想着那边颠鸾倒凤的画面,心就疼得厉害,自是不想妹妹再犯同样的错误。

    “四妹,这话除了你,我再不会对别人说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所思所想竟和以前大相径庭了。”

    甄妙挽着甄妍的手,抬眼望了望远处,轻声劝道:“二姐,你别惶恐自己的变化。”

    她收回目光直视着甄妍:“你肯定是喜欢姐夫了呀,想法和以往自然是不同了。就像我以前,还恨不得给世子那几个通房安排个侍寝表,好让世子别来烦我。可现在,想着还在家庙里的那个通房,我心里都不痛快。”

    甄妍被甄妙说中心事,先是一怔,随后伸手去打她:“臭丫头,羞不羞,把喜欢挂在嘴边上!”

    甄妙站起来,笑着躲她。

    天青色的绞纱被风吹起一角,她停住了动作,喊甄妍:“二姐,你看那边。”

    甄妍放眼看去,就见园子西边缓缓走来一个姑娘,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是何人。她到了那片月季花前,对在身旁的丫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丫鬟欠了欠身子走了。那姑娘站了片刻就坐在了花丛旁,瞧着竟像是睡着了。

    “那是谁家的姑娘,怎么出现在那里,还一个人睡着了,心真宽。”甄妙摇摇头。

    甄妍站在亭子边冷眼看了一会儿,冷笑:“我看她心宽是假,心思不正倒是真的。”

    她伸手一指:“你看那条路,再往前走数十丈就通往外院了。今日宴请宾客,男客那边都是喝了酒的,酒宴散了随意在园子里走走再寻常不过了。她一个姑娘家打发了丫鬟歇在那里,焉知是存了什么心思!”

    二人正说着,忽见那边真的拐出一个人来,他由小厮扶着,忽然弯腰呕吐起来,那小厮下意识避让。

    后来就见那男子直起身子,冲小厮摆摆手,看样子似乎是吐到了小厮身上,打发他回去换衣裳了。

    “那人有几分眼熟。”甄妍迟疑道。

    甄妙也觉得眼熟,踮着脚眯了眼仔细看,脸色变了:“坏了,那是蒋表哥!”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琢磨蒋宸为何出现在那里了,甄妙立刻吩咐青黛:“你快去把蒋公子拦下来,送他回自己屋子歇着。”

    蒋宸的居所就在外院和内院交界处的一处院子,离这里不远。

    青黛得了吩咐,几个起落飞奔在花木间,不多时就到了蒋宸那边,然后伸手一劈,扛着昏过去的蒋宸就走了。

    甄妍目瞪口呆:“四妹,你这丫鬟好身手。”

    “嗯,是世子安排的。”甄妙依然遥望着那边,“那个姑娘该怎么打发呢,总不能由她睡在那里。”

    “怎么不能?她既做得出,就别怕承担后果!”甄妍不屑地说了,顿了顿还是道,“等你那丫鬟回来后,还让她跑一趟,把那人挪到旁处去吧。”

    甄妙知道甄妍刀子嘴豆腐心,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那小厮奔来,一路寻到了花丛处,站着不动了。

    甄妙二人对视一眼,顿觉不妙。

    那小厮四下打量,忽然蹲下了身子。

    “坏了,那小厮起了贼心!”甄妍厉声道。

    她再不屑那女子行为,也见不得一个小厮如此行事。

    甄妙这次出门带的是青黛和阿鸾,青黛现在还没回来,她总不能打发阿鸾过去。

    阿鸾手无缚鸡之力,又容貌出众,一旦过去要是把自己搭进去,她就要哭死了。

    甄妍带的同样是娇滴滴的丫鬟,她当机立断:“走,我们一起过去!”

    二人站的高望的远,可真的走过去,却颇有一段距离。

    二人遥遥见着那女子跳起来尖叫挣扎,随后先前离去的丫鬟领了两个婆子过来,场面一片混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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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这才叫威胁

    “都住口!”甄妍和甄妙急急赶来,甄妍冷喝了一声。

    她们姐妹嫁得好,这些下人最懂眉眼高低,哪有不认得的,当下就一静。

    甄妍当机立断:“都跟我走!”

    甄妙悄悄提醒:“这事儿还是直接对大伯娘说吧,祖母那里就不要提了。”

    甄妍欣慰点头,妹妹到底是懂事了不少,这喜庆的日子祖母要是知道这种糟心事儿,非气出个好歹来不可。

    明华苑,梧桐叶子有的已经泛黄,被风吹落,铺满了青石路,踩上去沙沙作响,安静却沉重,就如此刻的心情。

    蒋氏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脸色铁青。

    “大伯娘,您放心,人都在这里了,没有旁的人看见。”坐在下首的甄妍道。

    娘家出了这种事儿,被她当姑奶奶的撞见,也不是什么光彩的。

    “先扶乔家姑娘去隔间整理一下。”蒋氏说到这顿了顿,嘱咐一旁的丫鬟,“去请二夫人过来。”

    这乔家姑娘是李氏娘家姐姐的庶女,李家对李氏向来不冷不热,但自打二叔进京,任了左通政一职,两边走动就渐渐多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蒋氏开口问跪在地上的丫鬟。

    那丫鬟花容失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声音都是抖的:“几位姑娘一起行酒令,姑娘输多了几次,酒量又浅,就喝多了。让婢子扶着出来透口气,后来渐渐走远了,姑娘觉得有些难受走不动了。就让婢子回去叫人来抬,谁知婢子带着人回来,就看到——”

    她伏在地上浑身发抖,不敢再说下去了。

    那小厮虽还没来得急做什么,可他已经蹲下去,手都要碰到姑娘身上去了,这要是传扬出去。姑娘名声就完了!

    她是姑娘的贴身丫鬟,姑娘要是毁了。她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丫鬟越想越怕,心中懊悔起来。

    姑娘明明说今日之事关系着她一辈子的幸福,可是说好的蒋解元,怎么会变成一个小厮?

    蒋氏沉着脸。看向小厮。

    小厮同样吓得不轻,连连磕头:“夫人,小的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轻薄姑娘啊——”

    话未说完,蒋氏厉声喝道:“住口,再胡乱说,拔了你的舌头,扔到乱葬岗去!”

    不管这小厮存没存那个心思,这样的话都不能传出一个字去。

    小厮倒也不算笨的,听蒋氏这么一骂。立刻反应过来,连连磕头道:“原本小的是在路上碰到的蒋解元,见他喝得似乎有些多了。还差点摔倒,就扶着他走了走,谁知蒋解元吐到了小的身上,打发小的回去换衣裳了。小的换好衣裳,担心蒋解元喝多了一个人在园子里出事,就又匆匆赶回来了。然后找不着蒋解元,就见月季花丛旁躺着一个人。小的吓了一跳,还以为那位姑娘出了什么事,这才凑过去看看。”

    小厮说到这看看那丫鬟:“没想到小的刚过去,就听她们喊起来了。夫人,小的所说句句属实啊,请您明察!“

    要说起来,在那个时候,花香馥馥,彩蝶飞舞,一个姿色动人的姑娘躺在那里,他身为一个正常男人,心里没起一点涟漪是不可能的,甚至因为对方和他平日打交道的女子身份天壤之别,他在惶恐之余更生出一种兴奋。可要说他真的敢做出什么事来,却是不能的,当时的他,真的只是凑过去看看那姑娘是死是活,若是能顺便摸上一把那细嫩的小脸蛋,就再妙不过了。

    小厮还在忐忑蒋氏的态度,蒋氏听到扯上了蒋宸,心里一沉,不由看向甄妍姐妹。

    甄妙开口道:“大伯娘,我和姐姐当时在山上八角亭,无意间看到了这边的情况,远远瞧着那小厮离去不久,蒋表哥就回去了。”

    至于怎么回去的,咳咳,这个就不用提了。

    蒋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越想越怒。

    对一个在内宅混了数十年的妇人来说,要她相信这事是巧合,还不如相信猪会上树!

    那位乔姑娘,打的居然是她侄儿的主意!她一个小姑娘家,怎么敢?

    “大夫人,二夫人过来了。”丫鬟站在门口禀报。

    听到“李氏”两字,蒋氏心中冷笑。

    李氏是乔姑娘名义上的姨母,真的和此事无关吗?

    “请二夫人进来。”

    李氏人还未至,声音就到了:“大嫂,我外甥女出了什么事儿?”

    她风风火火进来,四下环顾,看到跪在地上的人,又见蒋氏铁青的脸色,心中一喜。

    那事看来是成了!

    “大嫂,我那外甥女呢?”

    “乔姑娘受了惊吓,在隔间歇着呢。”

    “怎么妍儿和妙儿也在?”

    甄妍道:“当时这些人都围着乔姑娘,正巧被我和四妹看见,就送乔姑娘来大伯娘这里了。”

    “大嫂,我外甥女到底怎么啦?”

    蒋氏扶扶鬓角,口气不冷不热:“说起来,那乔姑娘只是令姐的庶女,弟妹倒是关心。”

    见蒋氏这态度,李氏更加笃定,定是那蒋宸着了算计,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蒋氏才这种态度。

    李氏嘴角勾了勾。

    蒋氏生气又如何,有她在,别想把此事敷衍过去,一定要蒋宸给她那便宜外甥女一个说法!

    ”大嫂,你这话就不对了,只要灵儿叫家姐一声母亲,我就是她的姨母,到哪里都是这个理儿。灵儿来咱家做客,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这当姨母的怎么对家姐交代!“

    正说着,又有丫鬟进来禀告:“李夫人来了。”

    蒋氏打发跪着的下人们先下去。

    片刻后进来一个妇人。梳着光滑的髻儿,只插了一根海棠花金钗,看年纪大了李氏有十来岁。面容方正,眼角已经有了浅浅细纹。

    这李夫人,就是李氏的三姐,其实只比李氏大四五岁罢了,夫君现今正外放做官,她则带着儿女回了京城。

    蒋氏看了心中一叹,李氏确实好命。虽然嫁给二叔当填房,又没有儿子。可二叔向来没有那些糟心事,她自己不觉得如何,其实不知惹了多少人眼红了。

    不说远的,就说这位李夫人。是嫡女身份,嫁的也是朝廷命官,可瞧着却如此苍老,不管明面上多体面,内里的苦楚,不问而知。

    李夫人是个礼数周到的人,见了礼后,等着蒋氏开口。

    蒋氏隐去蒋宸曾出现的事情不提,把事情简要说了说。

    “也没有外人看见。就是乔姑娘受了点惊吓。”

    李夫人面沉似水,豁然站了起来:“是小女失礼,我先带她回去了。”

    “等等!”李氏急忙站起来。见众人都向她看来,急切之间,死死盯着蒋氏,“大嫂,您是不是有什么没提的?”

    “二弟妹这是什么意思?”

    李氏冷笑道:“我先前派人去给老爷他们送醒酒汤,可是听说蒋宸去了园子里醒酒。要算起来正是那个时候,怎么到您口中。就变成小厮了?该不是您那侄儿喝多了,无意间冒犯了我外甥女,您替他遮掩了吧?”

    “住口!”蒋氏气得面色铁青。

    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竟是不顾两家的脸面,非要祸害她侄儿了!

    “三姐,我可是替灵儿着想,她要是被蒋解元冒犯了,还能说到什么好人家,可不能就这么遮掩过去,耽误了灵儿一辈子!”

    李夫人冷冷扫了李氏一眼,才开口:“四妹,不过是小厮见灵儿睡着了,过去瞧了瞧,怎么到你口中,就成了被人冒犯了?要是灵儿毁了名声说不到什么好人家,那也是你这姨母言语不慎!”

    她是不待见这个庶妹的,只可惜人情往来,不是由着喜好来的。

    李夫人陡然翻脸,李氏一时怔住了。

    有了这么好的机会,她这个三姐竟然也不要?不过是一个庶女,名声有碍又怎么了,只要能和前途无量的蒋解元结亲,背后还有南淮蒋家和建安伯府,这难道不划算吗?

    “蒋夫人,我这就把小女先带回去了。”

    蒋氏示意丫鬟请乔姑娘出来。

    一见到李夫人,乔姑娘浑身就是一颤,见她板着脸要带她走,当下就傻了,哭着望向李氏:“姨母,您可要替我做主!”

    “替你做什么主?”

    乔姑娘咬着唇,瞬间下了决心:“母亲,姨母说的不错,当时和小厮在一起的,还有蒋公子,只是见女儿挣扎,那小厮怕主子有麻烦,才赶紧劝蒋公子走了!”

    她当时悄悄睁开眼,也见到蒋解元的,他那样子分明醉的不轻,恐怕一点记忆都没有了,真的牵扯进来,他自己恐怕都不确定。

    那丫鬟本来就是她的心腹,自然随着她说,至于那小厮,就算反驳,有她这番话在,也可以说是替主子开脱,有姨母在,不怕此事不成。

    见乔姑娘信口雌黄,蒋氏勉强忍住怒火,道:“把那些人带进来。”

    没想到甄妙开了口:“大伯娘,那些下人还是不必叫进来了,这不是讲道理的时候。”

    你跟她讲道理,她跟你耍流氓啊!

    此事不当机立断,一旦传扬出去,三人成虎,人云亦云,对蒋表哥怎么都是一种损伤,说不定还真被趁机赖上了也不一定。

    甄妙走到乔姑娘面前,伸手就是一巴掌。

    众人瞬间惊呆了。

    她却不紧不慢地问:“乔姑娘,两个选择,一个是那小厮见你睡在那里,过去看了一下,一个是那小厮见你睡着,趁机非礼,恰巧被我和姐姐看到了。走出这个屋子前,你选好吧,这样我和姐姐出去后才知道怎么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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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二章 李氏上门

    乔姑娘捂着脸,不可置信。她下意识地看向李夫人等人,见众人都在惊呆中,一时也不知作何反应了。

    甄妙就在想,这姑娘其实很会看人脸色,这下意识看李夫人的行为,就说明平日她都是看着嫡母脸色行事,今日这一出,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

    “不要看了,打你的人就在面前呢。”甄妙笑吟吟提醒。

    她这一说,打破了寂静。

    李氏冲过来,夸张地道:“四姑奶奶,你这是怎么说,哪有随便伸手打人的,这要是传出去,还以为咱建安伯府出去的姑娘多么跋扈呢!”

    甄妙转了回去坐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才不急不缓地道:“二伯娘这话传出去才是不妥。先尊国礼,才守家礼。我是圣上亲封的佳明县主,这乔姑娘见了我却不懂得行礼,我也不过是略施惩戒罢了,省得她不懂规矩,以后在别的皇亲贵胄面前惹出更大的祸事来。”

    甄妍也回了神,扑哧一笑:“四妹,你总是爱操心别人,想来以后乔姑娘见着皇亲贵胄的机会是不多的。”

    “哦,这倒也是,不过凡事总有万一嘛,就像今日这种意外,谁能想到呢。”甄妙笑看着乔姑娘,“乔姑娘今日到底是怎么啦,可想明白了没有?”

    乔姑娘放开手,被打的那边一个鲜明的巴掌印,衬着苍白脸色,显得愈发凄楚。

    与那双明亮又坚定的眸子对视。她不自觉移开眼,心中却明白,这位佳明县主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是……是我喝多了酒。不小心在月季花丛睡着了,被前来查探的小厮惊着了……”她忍气吞声,断断续续说出这段话,心里已是恨得不行。

    她这么一说,蒋氏暗松口气,看向甄妙的眼神就带了感激。

    这事要是歪缠起来,就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事儿。委实令人头疼,能这么解决再好不过了。

    “蒋夫人。今日之事实在抱歉,我就先带着小女回去了。”李夫人脸色依然不大好看。

    蒋氏忙道:“李夫人说哪里话,出了这样的疏漏,我们府上也有责任。”

    二人客气完。李夫人带着乔姑娘往外走。

    乔姑娘步履沉重,忍不住回头瞥了一眼端坐着喝茶的甄妙,到底意难平,定住了脚。

    “灵儿——”李夫人不满的警告。

    乔姑娘下意识的颤了一下。她当然知道回去后面临的疾风暴雨,既然事情不能更糟,那为什么不能一吐为快?

    她拢在袖中的手握紧,给自己打气:“佳明县主,我能不能单独和您说几句话?”

    “灵儿!”李夫人面上阴云密布。

    “母亲,女儿惹了佳明县主不喜。只是想好好向她赔罪。”乔姑娘低声说完,看着甄妙。

    甄妙站起来,笑盈盈点头:“好。那就去隔间吧。”

    “四妹——”甄妍不满甄妙答应下来。

    甄妙投给甄妍一个安抚的眼神,冲青黛微微点头,青黛悄无声息跟在她身后进了隔间。

    “乔姑娘要和我说些什么?”

    乔姑娘眼神看向站在甄妙身后的青黛。

    “她是我的贴身丫鬟,我的事不会对外吐露半个字的,乔姑娘有话还是赶紧说的好,不然我不保证有时间听了。”

    乔姑娘垂着头。眼睛盯着露出裙面的一点脚尖,鹅黄色的绣鞋绣的是春风裁柳。已经有些旧了,她悄悄把绣鞋往后缩了缩,躲进长裙里,抬起了头看向甄妙。

    “县主一定不知道,一个庶女生活有多艰辛吧?”她开了口,“衣裳、首饰、胭脂水粉、月钱、住处,还有伺候的下人,样样都比嫡女低一等,这些都可以忍,可是连嫁的人都有天壤之别。我有三个庶姐,一个嫁了父亲的上峰当填房,一个嫁了皇商之子,因为父亲在任上需要银子打点,还有一个被嫡母不喜,已经十七岁了至今仍被拘在家里。难道我就要眼睁睁看到这样不堪的命运落在自己头上吗?我只是争一争,又有什么错?县主您已经是高高在上,万事无忧,为什么就不能高抬贵手,成全我?”

    甄妙揉了揉眉头,叹气:“乔姑娘,我觉得你很无理取闹。”

    “什么?”乔姑娘愣住。

    随便打人巴掌的是她,她却说自己无理取闹?

    甄妙移开目光,透过隔间的菱形窗户看外面压得枝头沉甸甸的石榴,声音淡然:“你争取幸福当然可以,但你祸害别人就不对了。我表哥凭什么为你的不幸负责?难道因为你倒霉,你痛苦,你做了错事就可以轻易被原谅?不,你甚至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乔姑娘被甄妙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狠了狠心,道:“县主,我听说,您当初嫁入镇国公府,也是自己争取的……”

    甄妙轻轻瞟她一眼:“乔姑娘,就是因为这个,你才不服气,才要私下和我说这番话吗?”

    乔姑娘没吭声,显然被甄妙说中了。

    对于这样一位名声有瑕的县主,手段明明和自己一样,却嫁进了高门,她当然会心生不平。

    “行了,话既然已经说完了,那你就早点回家醒酒吧。”甄妙根本就没想回答乔姑娘的话。

    是,对方说的也算事实,可当时这样做的不是她。就算是她,她凭什么自揭其短,说给无关紧要的人听?

    乔姑娘颓然望着甄妙的背影,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了这些,是不甘心,还是隐隐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同?

    可她毁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转头还是高高在上的县主,而自己回去后,却很可能和三姐落得同样的下场,若是那样,她情愿就这么死了,也不要再回到那牢笼中!

    乔姑娘眼中冷光一闪,忽然抬手拔下髻间的金钗就向甄妙后心刺去。

    一直如隐形人般的青黛果断抬脚,把乔姑娘踹飞,幸运的是,她飞出去后落到了床榻上。

    甄妙俯下身拾起金钗,走回去放到乔姑娘手里,叹气:“乔姑娘,你这么冲动,你嫡母知道吗?”

    她看也没看乔姑娘一眼,带着青黛飘然而去。

    乔姑娘看着手心被金钗划出的血痕,如梦初醒,匆匆用帕子按住,双腿像灌了铅般,一步一步的挪了出去。

    李夫人心里明白乔姑娘如此大胆,少不了李氏的怂恿,对李氏也没了面上情,连招呼都不打,带着乔姑娘就走了。

    当着蒋氏的面,被娘家人如此对待,李氏又羞又怒,心中把甄妙恨了个半死。

    蒋氏犹不甘心,虽不好把此事透露给老夫人,却让人给甄二伯递了话。

    子侄有出息,甄二伯那日也是喝得微醺,听了这话,比往日多了几分冲动,抬脚去了李氏那里。

    到门口时,正听到孩子的哭声,跟着就是李氏的骂声:“快把他抱到西间去,这么大了还哭,吵得我头疼。”

    李氏看到站在门口的甄二伯,愣了,半天扯出个笑脸:“老爷,我还以为今日你喝多了酒,歇在前院书房了,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甄二伯头一次没有回答李氏的话,而是看向唯一的儿子漓哥儿。

    漓哥儿如今也有两周多了,见父亲进来,停止了抽泣,伸出藕节般的双臂,软软地喊道:“爹爹——”

    甄二伯弯腰,把漓哥儿抱起来,淡淡道:“夫人,漓哥儿既吵了你,那我就先带他去别处歇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走了出去,迎风吹着,甄二伯立在庭院中却有些不知往何处去了。

    李氏再不好,他也不能把漓哥儿抱到侍妾那里去。

    冰儿、玉儿没有嫡亲的兄弟,将来还要指望漓哥儿帮衬,他既然能把漓哥儿的生母早早打发了,又怎么会把他放在别的侍妾那,让她们生了不该生的心思。

    “爹,你去哪里?”

    甄二伯看着幼子,微微一笑:“爹带你去书房好不好,漓哥儿不哭的话,爹就给你画老虎。”

    “好呀,好呀。”庭院里洒下漓哥儿银铃般的笑声。

    隐约传到李氏耳里,气得她心肝疼,有心去找老爷陪个不是,又知道老爷看着好说话,一旦定下的事却不会改的,只得生着闷气,当下又把多事的甄妙埋怨一通。

    那乔姑娘出去时脸上还带着巴掌印,在花园的事儿虽死死瞒了下来,可这幅模样还是被一些人看到,后来隐隐约约就传出甄妙跋扈的名声。

    甄妙听了,置之一笑。

    甄妍约了甄妙相见,气恼不已。

    “四妹,我打探过了,是二伯娘随口说了,才传出去的。”

    甄妙脸色古怪:“二伯娘这是觉得算计蒋表哥不成,就怨到我头上了?可她难道不知,我和五妹都是建安伯府的姑娘,我名声不好,五妹正在议亲的节骨眼上,又能讨到什么好处?”

    甄妍苦笑:“可不就是这样吗,且看着吧,五妹就生生被她耽误了。”

    果不其然,当日宴席流露出对甄冰兴趣的几户人家又没了动静,李氏急得团团转,去催甄二伯,甄二伯便说:“冰儿还没及笄,不急着定亲,慢慢相看就是了。”

    太子久未露面,几位皇子蠢蠢欲动,浑水之下,不是结亲的好时机。

    这一日甄妙正在喂锦言,却听丫鬟禀告说李氏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辰王府的请帖

    李氏带着甄冰姐妹二人,由丫鬟领着,一路分花拂柳,绕过亭台楼阁,在那碧波湖畔脚步慢了下来。

    啧啧,这样大的湖,顶建安伯府两个院子了,国公府也真舍得。要知道京城可是寸土寸金,不知多少官员还挤在逼仄的院子里,还有那买不起房子只得租赁的,也不在少数。

    领路的丫鬟以为李氏是在看碧波湖另一端人影攒动的聆音亭,就解释道:“今日二公子请了同窗来府上游玩。”

    “哪位是府上二公子?”李氏不自觉伸长了脖子看。

    丫鬟笑道:“那位穿天青色直裰的就是了。”

    恰巧那穿了天青色直裰的男子走出亭外,立在湖边与友人一起欣赏着湖中碧莲。

    李氏遥遥望着,虽看不真切,却也觉那男子长身玉立,俊秀非凡。

    她心情大好,脚步轻快了些。

    “夫人,到了。”丫鬟把李氏领进去,就见到了站起来相迎的甄妙。

    她穿了半旧的家常衫子,松松挽着堕马髻,并没有带金银首饰,只用一串个个都有莲子米大小的大红珊瑚珠子缠绕点缀着发髻,配着同色的珊瑚耳珰,明艳照人。

    李氏目光在那珊瑚珠子上滚了一圈,笑着道:“四姑奶奶是越发好看了。”

    “二伯娘请坐,五妹、六妹,你们也坐。”甄妙客气的请李氏坐好,猜测着她的来意。

    总不能是前脚传出她跋扈的名声。后脚又来道歉吧,这不是有病嘛。

    “四姑奶奶,今日二伯娘来。是给你道歉的。”

    甄妙脸皮扭曲一下,勉强没有失态,干笑道:“二伯娘说哪里话。”

    李氏深深叹口气:“还不是灵儿那孩子,当日被你打了,可能心里不服气,就没忍住说出去了。二伯娘后来听说了,气得不行。怎么说她也是我外甥女。她母亲面皮薄不好过来,二伯娘就替她给你赔个不是了。”

    甄妙笑容淡淡的:“二伯娘。我怎么会和她一个小姑娘计较呢。”

    打了狗,难道还不许狗叫唤吗?她才没这么霸道。

    “不计较就行,不计较就行。”李氏笑着,话题一转。“四姑奶奶,你那新弟媳,还好相处吧?”

    “哦,三弟妹懂事守礼,甚好。”甄妙越发猜不透李氏来意了。

    李氏顺口问:“怎么府上二公子还没定亲,三公子就成亲了呢?”

    当着甄冰姐妹的面儿,甄妙不愿落李氏面子,淡淡解释道:“三弟走的是武官路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上战场了。自是早点成家生子好。二弟一心读书,听二婶说,要等他过了会试再说吧。”

    李氏眼珠一转。打发甄冰姐妹出去:“四姑奶奶,今儿二伯娘来一趟,有不少话要和你说,我看今儿天正好,她们姐俩儿听咱们说话也无聊,就让她们出去逛逛吧。”

    甄妙略略蹙眉。还是转头对阿鸾道:“带两位姑娘出去走走,就在清风堂附近。别走远了。”

    等甄冰二人一走,李氏很快把真实来意透露了出来:“四姑奶奶,你看那二公子和冰儿如何?”

    甄妙都愣了:“您说什么?”

    李氏抿了嘴笑:“我今儿远远瞧着,府上二公子倒是不错,你五妹正在议亲,相看的那些人家总有不如意的地方,这二公子人品、相貌,还有学问都甚好,若是他们二人成了,将来你也有个说话的人。”

    “二伯娘,五妹和我是堂姐妹,哪有嫁到一家来的。”

    这问题,其实李氏以前也想过,所以在罗二郎中举后,她也没动过心思,只是甄冰一直说不到合适的人家,这才病急乱投医了。毕竟在外人看来,有了功名的罗二郎确实是理想的女婿人选。

    李氏笑得有些尴尬:“这也不是没有过,再说将来我们这种勋贵人家,都是要分家的,那便不算什么了。”

    甄妙暗暗翻了个白眼,果断拒绝:“二伯娘,这事儿太荒唐了,以后还是不要提了。”

    李氏想法落空,脸上强撑着笑告辞。

    “那我送二伯娘出去吧。”甄妙起身相送。

    送到院门口,就见甄冰姐妹和罗二郎站在不远处,罗二郎双手托着白猫,正要递给甄冰。

    “白雪——”甄妙心中一沉,喊了一声。

    白猫听见熟悉的声音,后爪一蹬,在罗二郎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趁着他吃痛之际挣脱开来,轻巧的跑来跳入甄妙怀中。

    “喵——”白猫伸出舌头舔舔手指,委屈的叫了一声。

    甄妙安抚的顺顺毛,抱着它走过去。

    “大嫂。”二郎望着甄妙,长眉微挑,似笑非笑,“今日大哥沐休,我来请他过去喝酒。”

    甄妙冷着脸:“你大哥一早出去了。”

    “哦,那倒是不巧了。”

    甄妙扫甄冰姐妹一眼。

    两家是姻亲,甄冰姐妹和二郎见面也不算越礼,只是有李氏那番话在先,她就不得不防了。

    二郎笑道:“刚过来,就见她们追着大嫂的白猫跑。两位姑娘是大嫂的堂妹吧?”

    甄妙瞅着他,勉强点头。

    二郎目光从眼神热切的李氏面上一掠而过,心中有了计较,冲甄妙道:“大嫂,既然大哥不在,还有朋友等着,我就先回去了。”

    他说着看向甄冰姐妹:“两位妹妹也要小心,这白猫看着乖巧温顺,实则调皮得很。”

    他这么一说,姐妹二人目光就不自觉落在他被白猫抓出血痕的手背上。

    二郎却丝毫不以为意,矜持有礼的点了点头。转身而去,落在旁人眼里,端的是洒脱自如。

    甄妙暗恨这男人卖弄风情。忙把李氏母女送走了。

    等转回时,二郎从拐角冒了出来,笑看着甄妙。

    甄妙冷眼看着他走近。

    二郎未语先笑:“还忘了对大嫂说一件事。”

    “什么事?”

    “弟中举后,应酬多了不少,如今大嫂管着家,想请大嫂把我的月银提上一等。”他说着话,却用玩味的眼神盯着甄妙。

    “是我疏忽了。回头会对账房说一声。”

    “那就多谢大嫂了。”二郎弯了弯嘴角,“哦。大嫂的两位妹妹可是稀客,以后会常来吧?”

    他说完,嘴角含笑离去。

    甄妙咬着唇,忍不住喊道:“你等等。”

    她走过去。与二郎对视:“二郎,你若是乱来,休怪我不客气。”

    二郎扑哧一笑:“小弟不敢,大嫂的教训,小弟一直记在心上呢。”

    他扬长而去,留下甄妙表情变幻。

    阿鸾凑过来:“大奶奶,您没事吧?”

    “没事。”甄妙咬着牙说,等回了屋子,气闷不已。

    二房那趟浑水。谁蹚谁惹一身骚,二伯娘却巴巴凑上来,真是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啊!

    甄妙越琢磨,越觉得二郎要出幺蛾子,等罗天珵回来时,还蹙着眉。

    “怎么啦?”

    甄妙想了想,虽觉得丢脸,还是把李氏上门的事儿说了。道:“我看二郎要打我堂妹的主意呢,他一肚子坏水。心术不正,偏偏我二伯娘是个糊涂的,万一真松了口把我堂妹嫁进来,岂不是受罪呢。”

    罗天珵失笑:“就这点事你愁成这样?放心,回头二婶就要挑花眼了。”

    甄妙见他笑的古怪,问清缘由,嘀咕道:“这样成么,你就不怕那些人搭进去啊?”

    “不会,二婶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现在二郎中举,就有这么多人要结亲,她自然要等着二郎再中了进士,好精挑细选呢。”

    只要等来年春闱,想必建安伯府的二夫人对二郎避之还唯恐不及,又怎么会把女儿嫁过来呢。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日子,媒人差点踏平了国公府的门槛,田氏见说亲的女方出身越来越好,反倒是歇了所有心思,一心等着转年再说了。

    新儿媳得了老夫人青眼,儿子前途光明,因着这些,罗二老爷和她也恢复了往日的相敬如兵,田氏脸上又常见了笑模样。

    燥热渐渐褪去,很快就进了九月,碧空如洗,黄叶堆积,各处风光已经显了秋意。

    辰王府传来一个消息,辰王的一位妾室为他添了一位千金。

    甄妙把精美压花的帖子随手丢到一旁,问罗天珵:“三天后过去?”

    “你不想?”

    甄妙撇嘴:“我当然懒得去瞧她。”

    她拿了小锤子忿忿砸核桃,罗天珵笑着把小锤子接过来:“小心砸着手。”

    他砸了几下,觉得不顺手,干脆弃之不用,直接用手指捏。

    一个个坚硬的核桃壳就这么被捏开,露出完好的核桃肉来,不多时就剥了一小碗。

    他不动声色听甄妙说着,顺手拿起核桃肉喂她,等甄妙发现时,一碗核桃肉已经见了底。

    甄妙捧着肚子:“我这是要用来做核桃饼的啊,就这么吃啦?”

    “没事,我还给你剥。”罗天珵双手各捏一个核桃,轻轻那么一捏,就剥开了,炫耀道,“怎么样,我比锤子好用吧?”

    甄妙嘴角一僵。

    罗天珵兴致勃勃:“看,我还能一只手同时捏三个呢!”

    甄妙表情扭曲。

    真是够了,这到底有什么好炫耀的啊,同时捏一个和捏三个区别大吗,核桃又不赶着投胎!

    倒是她,早饭还没消化又多吃半碗核桃,恐怕又要长半斤肉了。

    不过这么一来,因为那帖子带来的不得劲散去了不少。

    眨眼间,就到了三日后。(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孩子像谁

    那一日天高云淡,澄空如洗,街上挑着担子卖菊的甚多,整个空气中都泛着菊香。

    罗天珵钻进马车,笑道:“该到吃蟹的时候了,去年赶上秋狩出事,忙乱的也没顾上,今年可不能错过了。皎皎,你厨艺好,会做什么蟹?”

    甄妙摇头:“我不会做蟹呢。”

    她吃螃蟹肠胃不受,所以从来没有用螃蟹做过菜。

    罗天珵惊奇地挑挑眉:“我还以为没有你不会做的呢。”

    二人一路闲聊,马车不久后在辰王府停了下来。

    罗天珵率先下来,转身去扶甄妙。

    甄妙下了马车,抬头看看气派的府邸,笑道:“六皇子封辰王后,这还是第一次来他府上。”

    “行啦,别笑得那么甜,人都传我和辰王不合呢。”罗天珵低声提醒道。

    甄妙嗔了他一眼,二人由打扮簇新的下人引进去。

    六皇子迎了过来:“我还怕你们不来呢。”

    “王爷喜得千金,臣怎么会不来道贺。”罗天珵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失礼,又让人觉得二人不甚亲近。

    他又向早到的人打招呼。

    不久后被封为燕王的三皇子到了,跟着他的小皇孙见了甄妙眼前一亮,挣脱开牵着他手的侍女向甄妙跑去。

    “姑姑——”

    看着冲过来抱住她大腿的小人儿,甄妙身子一僵。

    温雅琦的死和三皇子有关。世子曾经一五一十的对她说了,隔了一条人命,她实在无法对景哥儿做到往常那般。

    不说别的。景哥儿对她依恋非常,要是发展下去,将来和三皇子站在对立的立场,那不是更纠结。

    “姑姑,佳明姑姑,您不认识景哥儿啦?”景哥儿摇摇甄妙的衣角,瘪了嘴。委屈的想哭。

    “怎么会,是景哥儿又长高了。所以佳明姑姑才没敢认。”甄妙说的和气,却比以往少了几分温度。

    小孩子最是敏感,他察觉到了,又说不清楚。拉着甄妙衣角,倔强的抿着唇。

    三皇子开口道:“景哥儿,到父王这来,别吵着你佳明姑姑了。”

    他说着,目光落在甄妙面上,晦暗不明。

    六皇子咳嗽一声:“佳明,你先进去看看孩子吧,静娘也一早盼着你来呢,韩夫人已经先到了。”

    六皇子口中的韩夫人。是建安伯府的大姑娘甄宁,她嫁的是昭云长公主的长子,被封了奉国将军的韩庆宇。

    甄妙拍了拍景哥儿。心中轻叹一声,转身走了。

    景哥儿闷闷不乐的回到三皇子身边。

    三皇子见儿子这样,心中极不是滋味。那女人未免太不把他们父子当回事了,等以后有她服软的时候!

    三皇子不自觉追着甄妙背影看。她今日穿了鹅黄色的裙,外面覆了一层薄纱,到了裙尾渐变成浅绿色。点缀着许多淡紫的蝴蝶。腰间是一指宽的玉色腰带,长长的流苏伏贴垂下。越发显得腰肢盈盈不堪一握,腿长臀翘来。

    三皇子只觉口干舌燥。

    自打三皇子妃去后,为了在父皇和太后面前留个好印象,他决定守一年,背地里虽免不了沾女人,比起以前,到底是没那么肆意了,这段时日委实憋出一丝火气来。

    他以往想到被别人破了身子的女人,只觉脏污不堪,可近来不知怎的,竟觉得年轻妇人比起少女别有一番滋味来。

    三皇子蓦地感到一股杀意,心中一凛,不着痕迹四下观望,却发觉众人神情如常,特别是镇国公世子正与秀王说笑,显然未曾留意他。

    三皇子这才松了一口气,暗道再不可大意。

    罗天珵却趁着伸手端茶的时机,又扫了三皇子一眼,心中翻腾。

    三皇子是何时对皎皎起了心思的?简直是气死他了!

    原来三皇子和六皇子还要龙争虎斗几年,六皇子才会脱颖而出,成为最终的胜利者,现在看来,他要好好助六皇子一臂之力,好让三皇子早点去找他的王妃了!

    甄妙见到甄静时,发现她圆润不少,原本尖尖的下巴弧度柔和起来,正抱了大红襁褓裹着的婴儿给妇人们看。

    这些妇人都出身高贵,要是以往哪里会理会一个妾侍,但六皇子前不久从淮河回来,在皇上面前是得了嘉许的,这是他第二个女儿,甄静出身伯府,那请封侧妃的折子已经递上去了,这么一来,她也算是重新踏入了贵妇们的圈子。

    甄妙进来时,场面一静。不少人被她容光所摄,心道佳明县主虽颇受非议,满京城的贵女相貌上能与她比肩的却没有的,也难怪被夫君护着呢。

    再看甄静,另有一种菊淡茉香之美,还有雍容明艳的将军夫人,众人不得不叹一声,甄家是个出美人的地方。

    “四妹可算来了。”甄静笑盈盈的迎过来,任谁都看不出姐妹间的隔阂。

    “今日六皇兄喜得千金,我当然会来了。”甄妙语气淡淡,一句话就点出是冲着辰王的面子才来的,却和这姐妹之情无关了。

    “大姐也在啊。”甄妙冲甄宁微微欠礼。

    她有县主封号在身,甄宁哪敢托大,忙回了礼道:“得知辰王添了千金,长公主一早就催我快过来了。”

    二人这么一问一答,众人才恍然想到,这二位都是皇亲宗室,此次前来,却和甄静出身建安伯府无关了。

    有那眉眼通透的,看出甄妙对甄静的冷淡,原本的热情也跟着淡了些。

    辰王是尊贵,可他来年就要迎娶王妃了,作为侧妃的甄静要是没有娘家的助力。那就什么都不是。

    甄静气得肺都要炸了,她垂了眸遮住愤怒情绪,再抬眼。又恢复了盈盈笑意,把身子侧了侧:“四妹看看,孩子像谁呢?”

    甄妙神色古怪:“自然是不像三姐,就像王爷了。”

    那话里的意思,不然还像谁呢?

    其实甄妙这话倒没有故意讽刺,只是不冷不热的随意回话而已,落在甄静耳中。却异常刺耳。

    她进皇子府前已经不是完璧,对这方面就格外敏感。总觉得甄妙这话是在讥讽她这孩子不知道是谁的。

    要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这姐妹二人是真正的话不投机半句多了。

    甄静勉强笑笑:“王爷说像我,不过我看着像王爷多些呢。”

    众人忙跟着附和。

    近来四皇子和三皇子走得颇近,相应的。和六皇子的关系就疏淡了些,已经成为秀王妃的四皇子妃看不惯甄静有了孩子的得意样,就笑着挑拨道:“要我说啊,小妞妞像她四姨母最好了,满京城还找不出像佳明县主这样标志的人来,要是小妞妞像了姨母啊,将来可就不用愁了。”

    甄静脸上笑意僵硬,像要浮出假面似的,好一会儿没答上话来。

    为什么自打甄四进来。事情就不对了?明明她的女儿才是主角!甄四果然是她天生的对头!

    有人打圆场道:“秀王妃这话可说错了,哪里是不愁啊,应该是更愁才对。发愁那么多好儿郎,该挑哪个好呢?”

    众人都笑起来。

    等观看完洗三礼,甄妙连饭也没吃,就随罗天珵回去了。

    是夜,六皇子照例去了甄静那里,见她面带愁色。问道:“可是白日累着了?”

    “没有,给小妞妞洗三。高兴还来不及,哪会累着。”甄静温顺地道。

    生了个女儿,她心底是失望的,毕竟要是生的是儿子,这可是王爷的长子了。令她没想到的是,王爷对这个女儿却甚为宝贝,这两日都是来她这歇着,后院不知多少眼睛想把她戳出个窟窿来。

    “我看看小妞妞去。”

    见六皇子兴致勃勃的逗着孩子,甄静再次叹气。

    这若是个儿子,还不知道王爷高兴成什么样子。

    她想到这,悄悄抚了抚肚子,依照王爷现在对她的宠爱,想必用不了多久就会又有消息的。

    “静娘。”

    “嗯?”甄静回过神来,凑过去。

    “白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要是心情不佳,可是会影响孩子的。”

    甄静笑道:“王爷,您也太疼小妞妞了。”

    六皇子挑眉笑道:“她是我们的女儿,我哪能不疼呢?”

    听六皇子这么一说,甄静不知怎么来了底气,轻叹一声道:“今日四妹也没留饭就走了,是不是还在因为表姑娘的事怪我?只是怪我也就罢了,若是因此影响了您和罗世子的关系,就是妾的罪过了。”

    六皇子似笑非笑:“静娘,外边的事你不用操心。”

    “是。”甄静抬眼看六皇子一眼,装作无意地抱怨道,“今儿都在看小妞妞是像妾还是像王爷,妾瞧着小妞妞和王爷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呢,可秀王妃却说小妞妞像四妹,您说这话多有趣——”

    她话未说完,手腕就被六皇子握住,他眼睛亮得惊人,语气奇异:“秀王妃果然如此说?”

    等不得甄静回答,他立刻转身看向摇床里的婴孩,怕看的不仔细,还特意凑近了些,得意道:“居然看出来了,秀王妃眼神不错啊!”

    甄静……

    好一会儿,她脸色难看,试探地问:“王爷您——”

    六皇子神态恢复如常,不以为意道:“孩子这么小,哪能看出来像谁,我还有点事,先去书房了。”

    留下甄静怔怔地想,不对呀,您刚才分明不是这么说——

    再深想,她浑身一颤,整个人都不好了。(未完待续)

    ps:收到好多粉红,开心。

第三百五十五章 蟹酿橙

    难道说,王爷真的对甄四念念不忘?

    甄静想到那个难堪的夜晚,她丢失了少女最宝贵的东西,那个男人却用轻飘飘的语气,在她面前提起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还是她的堂妹!

    这种感觉,远比他提起的是一个陌生女人来的耻辱!

    甄静心里存了疙瘩,瞧着刚出生的女儿就总觉得像甄妙,虽不至于嫌恶,一番慈母心到底是淡了许多,只一心盼着再为六皇子生下一个儿子来,这就暂且不提了。

    罗天珵带着甄妙从辰王府出来,先送她回了镇国公府,然后径自去了衙署。

    他召来暗卫吩咐:“选几个可靠的人去荆州十里庄。”

    这一次淮河之行,意料之中,并没有查出大的舞弊案来。

    昭丰帝失望之余,一方面着手安排重开海禁事宜,一方面又拨了赈灾银,把淮河两岸的河堤重新休整。

    淮河横跨南北,途经离京城极近的荆州,荆州常年雨水不丰,历来拨去修葺河工的款项,下落都心照不宣。

    只是敬德十八年,荆州一场暴雨,河水从十里庄决堤,淹了沿岸村庄无数,十里庄数百口人更是无人生还。

    那一年他刚出了祖母的孝期不久,名声扫地,旧友皆避之不及,一个人骑马出城散心,就见和淮河相通的护城河水势大涨,偶尔还有泡大了肚子的尸首飘过。

    荆州决堤一事震惊朝野。因为那一段河段,竟是用稻草充作石料筑堤的!

    那一年,是大周朝最风雨飘摇的一年。

    昭丰帝大怒之下。朝廷的震动不比这动静小,三皇子最有力的支持者,他外祖一家,就是在这次事件中跌了跟头。然后六皇子才在与三皇子的较量中迅速胜出,在昭丰帝驾崩后,坐上了那个位置。

    敬德十八年,离现在还有五年。对罗天珵来说,实在是太久了。

    只要一想到有一个人惦记着他媳妇。还能活蹦乱跳五年,他就夜不能寐!

    他用手指在檀木桌面上写下“十四”两个字,然后手指扣起,闲闲敲打着。

    等明年。他要提前引爆此事,若是在打压三皇子不得翻身之余,能挽救些百姓的性命,也算是为他和皎皎将来的孩子积福了。

    当然,现在他也要给三皇子找些乐子,省得他胡思乱想!

    罗天珵双眼微眯,遮住了狠戾的光芒。

    三皇子回了燕王府,安顿好景哥儿,压不下心头燥热。没等天黑就去了往日最宠爱的一个妾侍那。

    揽着爱妾一番折腾,看着被压在身下的人双目微闭,温顺柔婉。顿觉索然无味,没等入巷就翻身起来,整理好衣裳扬长而去。

    他回了书房,只觉一股无名火无处发泄,抬脚又走了出去。

    燕王府精致气派,秋日里。处处是景。

    三皇子站在一处赏菊,遥遥看着一个妇人由丫鬟领着由远及近款款而来。

    那妇人穿了鹅黄的裙衫。身姿窈窕,如柳随风,这么走来,给人步步生莲之感。

    看着那鹅黄色身影,三皇子鬼使神差站在了去路处。

    等妇人走近了,领路丫鬟忙行礼:“见过王爷。”

    三皇子目光落在妇人那里。

    那妇人跟着敛衽施礼,并不抬头,声音温雅:“小妇人见过王爷。”

    她规规矩矩的低着头,三皇子只能看到她发髻间那颤巍巍的钗头银蝶,并数朵娇艳的海棠绢花,还有那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

    三皇子移开目光,问那丫鬟:“这不是府上的吧?怎么这个时候在园子里行走?”

    “回王爷的话,这是教大姑娘针线的邢师傅,平素都是教完就走的。”

    “这样么?”三皇子望向妇人,“邢师傅,不知小女学得如何?”

    妇人这才微微抬了头,恭敬回道:“大姑娘蕙质兰心,已经学会好几种针法了,在她这个年纪,算是难得的。”

    三皇子这才看清妇人长相。算不上极美,却胜在年轻,皮肤白嫩,腰细腿长,就这么静静站在那里,别有一番韵致。

    三皇子微微一笑,声音有些低沉:“邢师傅这话就是过溢了。小女顽劣,自打王妃去后无人管教,恐怕野的不成样子,说她会了好几种针法,本王却真有些不信的。”

    “王爷!”妇人有些惶恐的抬眼看了三皇子一眼,又飞速落下,“小妇人不敢胡言。”

    三皇子笑得温和:“邢师傅莫慌,本王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还想细问问小女的情况,请移步这边。”

    妇人迟疑之际,三皇子扫领路丫鬟一眼,淡淡道:“你就在这等着。”

    “是。”丫鬟半个字不敢多说,忙应道。

    三皇子已经转了身,去了菊花架子那边。

    “邢师傅,快过去吧,让我们王爷久等就不好了。你放心,我们王爷对人极好的。”

    等妇人过去,三皇子神态放松,问道:“邢师傅是哪里人,住在何处,家里都有什么人?”

    妇人低着头回答:“小妇人是南淮人,五年前嫁到了京城,因为会些南边的绣法,为了补贴家用,在天绣阁当了绣娘,后来就受聘来教大姑娘针线了。外子在京郊开了个小酒馆,两个女儿也都在那边。”

    “京郊啊——”三皇子语气有些奇异,“这一来一去,邢师傅岂不是很不方便?”

    “不,不,小妇人长期雇了辆马车,只是费些时辰罢了。”

    三皇子轻笑一声:“依本王看,邢师傅以后还是住在王府好了,不授课的日子再回去。”

    “王爷?”妇人惊讶的抬头。

    三皇子却再懒得啰嗦。一手捂住妇人的口,一手把她按倒。

    “呜呜——”妇人激烈挣扎,所有喊叫都被三皇子宽大的手掌堵在喉咙里。

    三皇子眼睛渐渐泛红了。用腿禁锢住妇人修长双腿,直接褪了她裙衫下的里裤,一个挺身就入了进去。

    花影摇动,虫鸟哀鸣,不知过了多久,三皇子才餍足的站了起来,看着草毯上泪流不止的妇人。对不远处早已吓傻的丫鬟吩咐道:“扶邢师傅去客房歇着。”

    他弯了腰,附在妇人耳边道:“不准寻死。不然本王伤心了,可是会找你家人讨个说法的。”

    妇人又羞又怒,再也忍不住昏死过去。

    到了晚上,三皇子又去了安置妇人的小院。依然是用强要了她身子,自此食髓知味,夜夜离不得她,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流水般的拿来哄着妇人。

    时日久了,妇人竟也软化下来,等后来三皇子终于厌了,赏了一笔银子打发她走时,竟有些依依不舍了。

    妇人离去时那哀怨不舍的眼神,激起三皇子极大的满足感。

    有的时候。底线是一道看不见的锁,一旦被打破,就会放出意想不到的凶兽来。

    自打这次得手后。三皇子对那手到擒来的侍妾、歌姬,再提不起半点兴趣,却专爱那颜色好的年轻妇人。

    三皇子找到了新乐子,罗天珵这边,也没闲着。

    京城有一个酒肆处在偏僻的巷子口,平日除了酒。只卖一些简单的下酒菜,如花生米、茴香豆、猪耳朵等物。到了蟹肥菊美之时,却多了两道菜,一道香辣蟹,一道蟹酿橙。这两道菜,在饕餮客中是相当有名的,每当那酒旗上多了蟹钳的图案时,人们就会蜂拥而至。

    罗天珵闲下来时,就去那家酒肆,跟着厨子同时也是酒肆的老板,学那道蟹酿橙。

    原本他是想两道菜都学的,只是对做菜向来不在行,怕都学会时,蟹最肥美的时候就过去了,这才舍了一样。

    蟹酿橙,想来女子会更喜欢吃吧?

    “对了,就是这样。”老板掀开罗天珵亲手从蒸锅里取出的橙子盖,看了看里面颜色,点了点头。

    他不知道此人身份,可那笔银子,还有此人隐隐流露出来的气势和贵气,足以让他把家传手艺倾囊相授了。

    “那多谢老板近来的教导了。”

    “不谢,不谢。”老板擦了擦汗。

    罗天珵莞尔:“那我便告辞了。”

    “贵客慢走。”老板狠狠松了口气。

    罗天珵转头:“对了,明年我还来!”

    还来?

    老板瘫坐在擦得锃亮的长条凳上。

    祖宗哎,这位爷学一道蟹酿橙学了小半个月,明年还来,他还是考虑搬家好了!

    不提老板的心碎,罗天珵亲自去选了一篓最肥美的蟹,提了菊花酒,兴冲冲回了国公府。

    “世子,这么多蟹呀,你这是——”

    罗天珵拉着甄妙的手,笑道:“皎皎,你随我来。”

    他把她拉到清风堂专设的小厨房,把下人都赶了出去。

    “你等着,我给你做一道菜尝尝。”

    这道菜,他已经做了上百遍,糟蹋的螃蟹都数不清了,以至于现在闻到那股子蟹味,都有些反胃,可一想到就在一旁看着的甄妙,心中却多了几分喜悦和迫切。

    他熟练的收拾螃蟹,剔除橙肉,动作有条不紊又不失迅速。

    甄妙站在门口,凝视着认真做菜的罗天珵,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她家世子,学会洗手作羹汤了呢。

    “皎皎,你尝尝怎么样?”罗天珵取下蒸好的橙,舀了一勺蟹肉递过来。

    甄妙望着他笑:“好呀。”

    她没有犹豫,把鲜美四溢的蟹肉吃了下去,心想,让肠胃不受什么的,暂且一边去吧。(未完待续)

    ps:再过一个多月,武汉就到了吃麻辣小龙虾的时候了,不过想到最近增长的体重,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相拥

    蟹酿橙鲜香美味,一口吃下,连浑身毛孔都舒坦了。

    甄妙满足的眯了眼,赞叹道:“世子,你的手艺不错,这蟹酿橙味道好极了。”

    “可喜欢吃?”见她喜欢,罗天珵同样心情飞扬。

    甄妙点头:“喜欢。”

    罗天珵得意的挑挑眉:“这道菜简单,我就去问了问做菜的师傅,就学得八九不离十了。”

    甄妙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没有笑出来。

    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天天带着一身螃蟹味回家。罢了,看在他认真努力的份上,给他个吹牛的机会吧。

    “怎么了?”见甄妙神情古怪,罗天珵问。

    “没事,就是觉得夫君好厉害!”甄妙笑眯眯道。

    罗天珵矜持的笑:“这也不算什么,那师傅还有一道拿手菜是香辣蟹,回来我再问问,学会了还做给你吃。”

    还是螃蟹!

    甄妙默默为自己点了根蜡,面上不露声色地笑:“好,到时候我再做几道菜,就能凑一桌子席面了。”

    她想了想道:“就做百花鱼肚和芙蓉肉吧,这两道菜清淡些,里面又都放了虾肉,配着香辣蟹正好,对了,再加一道冰糖湘白莲。”

    罗天珵下意识咽咽口水,问:“那百花鱼肚和芙蓉肉名字甚雅,是以鲜花入菜吗?”

    甄妙扑哧一笑:“不是,那百花鱼肚是把炸好的鱼肚用鸡汤煨了去腥。层层叠叠铺在青瓷盘上,再把调好的虾肉酿于鱼肚上,加了火腿末、香菜末蒸好。瞧着如百花盛开。芙蓉肉则是把肉片切成叶子形状,火腿切成梅花瓣,装盘时以姜丝作蕊,图的就是个美观雅致罢了,和鲜花无关的。”

    同为吃货的罗天珵听得心驰神往:“皎皎你什么时候做?”

    甄妙就笑:“等世子什么时候有时间学了香辣蟹呀。”

    罗天珵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吭吭哧哧道:“也不一定非等香辣蟹的,这蟹酿橙不也很好?”

    见甄妙一个橙子吃完了。他又递了一个过去,嘱咐道:“蟹肉寒凉。不宜多吃,只能再吃这一个。剩下的,我叫人送到怡安堂去孝敬祖父祖母。”

    甄妙捧着香喷喷的橙子,心想。反正吃一口也是肠胃不受,吃两个也是肠胃不受,既然都吃了,那干脆先过了嘴瘾好了,省得两头委屈。

    她拿着调羹舀了一勺,笑眯眯喂进嘴里。

    罗天珵见她吃得香甜,莞尔一笑。

    不出所料,没过多久,罗天珵照例回了衙署。甄妙终于松了口气,只等着吃螃蟹的后遗症发作了。

    像她这样的吃货,因为吃不了螃蟹不知道扼腕叹息多少回。来到这的第一个秋天就悄悄试过了,没想到换了副身子,照旧不能吃。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具身子的反应更大,没出一个时辰,她就开始频频跑净房。上吐下泻,到最后腿肚子都打颤了。吓坏了一屋子伺候的人。

    “大奶奶,婢子去前边找半夏,让他叫世子爷回来吧。”阿鸾小心翼翼道。

    白芍沉着个脸念叨道:“大奶奶,不是婢子说,您总该爱惜自个儿的身子,既然吃不了螃蟹,怎么还强吃呢?”

    青鸽反驳道:“白芍姐姐,这你就不懂啦,螃蟹好吃呢。”

    她心疼的望着甄妙:“大奶奶,您吃了难受,以后让婢子替您吃得了。”

    甄妙额角青筋直跳,抚着肚子咬牙道:“都闭嘴!”

    屋子里终于安静了。

    她气若游丝:“白芍,扶我去榻上躺着。阿鸾,不许去找世子爷。你们都听着,今日的事儿谁也不许外传。”

    “那,那总要请个大夫来呀。”百灵忧心忡忡。

    甄妙小心翼翼躺好,摇头道:“不必了,请了大夫,世子也就知道了。我吃了螃蟹,就是上吐下泻难受点,转日就好了,并无别的大碍,你们都放心。行了,阿鸾留下伺候着,你们都出去吧。白芍,等下的对账,你就辛苦些。”

    等人都出去了,甄妙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无意识地盯着婴戏莲的幔帐叹了口气。

    为了不让夫君大人失望,顺便混几口螃蟹吃,她容易嘛!

    “大奶奶,您用汤婆子暖暖肚子吧。”阿鸾不知从哪里翻出一个冬日常用的巴掌大小的汤婆子来,注了热汤,裹了绒布,给甄妙放在小腹上。

    小腹热腾腾的,疼痛略略缓解,甄妙才把紧蹙的眉舒展开,叹道:“阿鸾,你有心了。将来离了你,我恐怕都不习惯了。”

    “大奶奶?”阿鸾惊讶抬头。

    甄妙用说话来分散注意力:“前些日子,世子和我提了,他有个下属看中了你,让我问问你的意思。”

    阿鸾扑通跪下来:“大奶奶,婢子不想离开您。”

    “怎么是离开我?像紫苏,她若不是恰好有了身孕,此时也该回来给我当管事媳妇了,你到时候也是一样的。”

    阿鸾低着头:“婢子还是想再伺候大奶奶两年再考虑。”

    甄妙见她说得坚决,想着阿鸾今年不过十五六岁,在丫鬟中确实不算大,既然她暂时没有嫁人的心思,再留上两年也是可以的,就不再强求。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阿鸾侧坐在床榻沿上,替甄妙按捏着眉心。

    几个丫鬟出去后,还有些担心。

    “真的不给大奶奶请大夫吗,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青鸽有些不安的问。

    “呸呸,大奶奶怎么会出事,你这丫头再这么嘴笨舌拙,我可要打你了。”百灵斥道。

    “我也想不通。大奶奶分明吃不了螃蟹,怎么还要吃呢?”雀儿摇了摇头。

    百灵看看四周,见小丫鬟们离得远。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你们还小,自然是不懂这些道理的,那螃蟹呀,是世子亲手做给大奶奶吃的。我若是大奶奶,别说是吃了肠胃不受,就是砒霜,也会笑着吃下去的。”

    她真的无法想象。像世子那样的男子,居然会亲手为妻子做菜。

    那些斯文人说君子远庖厨。她一个丫鬟懂不了那么多,却觉得,会为大奶奶做菜的世子,胜过所有优雅斯文的贵公子。

    被一个男子如此相待。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砒霜你也吃?百灵姐姐,你傻了吧?”青鸽越听越迷糊了。

    雀儿年纪虽小,却隐隐明白了些,这算是世子爷和大奶奶的闺房事,她不好意思多说了,只抿了嘴笑。

    百灵伸手,捏捏青鸽肉嘟嘟的脸:“你才是个傻丫头呢!”

    傻丫头却跳起来,有些结巴地道:“世子爷——”

    百灵和雀儿回头,都傻了眼。

    不知站在台阶上多久的罗天珵大步走过来。脸色微凝:“刚刚你们在说什么砒霜?”

    百灵垂了头,在罗天珵的凝视下,顿感压力。小心翼翼道:“世子爷,是婢子和她们说笑呢。”

    罗天珵心中狐疑,冷声问:“大奶奶呢?你们怎么都在外边?”

    他说着抬脚往里走,青鸽最是个听话的,想着甄妙的嘱咐,慌张拽住他衣角。大声道:“世子爷,大奶奶睡着了!”

    罗天珵回了头。盯着那满是肉坑的手,嘴角抽了抽。

    要不是这胖丫鬟,他还真会以为有人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在罗天珵注视下,青鸽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他转了身,大步走了进去,推开门,正见阿鸾扶甄妙起来。

    短短工夫不见,她竟憔悴了许多,瞧着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

    罗天珵变了脸,大步流星走过去,推开阿鸾把甄妙横抱了起来:“怎么了,既然不舒服,就好好躺着,起来做什么?”

    甄妙强忍着尖叫,都快哭了:“别,别动!”

    “嗯?”

    “你轻轻地,轻轻地放我下来。”

    “啥?”罗天珵呆了呆。

    “快点!”甄妙咬了牙。

    见她难受的厉害,罗天珵轻轻把她放在了床上:“那么难受,还乱动!”

    甄妙都快晕了:“我要去净房,阿鸾!”

    阿鸾过来,重新把甄妙扶起来,对罗天珵道:“世子爷,先让婢子扶大奶奶去净房吧。”

    等甄妙有气无力的从净房出来,罗天珵隐隐想明白了,冷着脸道:“阿鸾,你先出去。”

    “大奶奶——”

    “大奶奶有我照顾!”

    阿鸾看甄妙一眼,见她不反对,转身出去了。

    罗天珵揽住甄妙,无奈又生气:“你吃不了螃蟹?”

    甄妙迟疑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嗯。”

    “既然吃不了,怎么还要吃?身体能是这样糟蹋的吗?”罗天珵气得不行。

    甄妙抿了抿唇:“想着是你辛辛苦苦学会的,就想尝一尝。”

    罗天珵一颗心顿时软的不行,又心疼又生气,这一次,却是生自己的气了。

    “是我不好,竟然不知道你不能吃螃蟹。”他低头亲亲她的发丝,想着从丫鬟们那听来的只言片语,叹道,“你也是个傻丫头,不能吃就要坦白告诉我,只要你领了我的心意,我就开心了。要是我准备的是砒霜,难道你也吃啊?”

    甄妙丢了个白眼过去:“我有那么傻啊?为了领你的情,吃砒霜死了,好让你以后给别的女人做蟹酿橙?”

    罗天珵长舒一口气,抚着她的背:“没那么傻就好,要是真那样,我会被你气死的。不过你放心,这辈子,我不会给别人做蟹酿橙的。”

    二人拥抱了一会儿,他想了起来:“什么叫我辛辛苦苦学会的,我就是问了那师傅一遍而已。”(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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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好消息

    “世子怎么又回来了?”甄妙这才想起来问。

    罗天珵好笑地道:“若是不回来,哪知道你傻成这个样子?吃不了螃蟹,还闷头吃下去。这蟹酿橙还罢了,若是我做了香辣蟹,更是刺激肠胃,你该怎么办?”

    虽这么说,他一颗心却似泡在了蜜水里,从没这么甜过。

    这种有人愿意为你傻的感觉,可真好。

    甄妙嗔他一眼。

    这死不要脸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罗天珵这才道:“我是得了一个消息,知道你听了定会高兴,这才回来的。”

    甄妙更是疑惑,推了推他:“别卖关子了,什么事儿?”

    罗天珵露出个神秘的笑:“你猜?”

    甄妙觉得,她最讨厌的就是“你猜”这两个字了,当下翻了个白眼,拧了他的腰道:“世子,你猜我现在心情好不好?”

    罗天珵干咳一声,眨了眨眼:“我得了消息,你有亲戚要进京了。”

    甄妙来了兴致:“这倒是可以猜一猜了。莫非是三表姐?不对,她随表姐夫上任,至少满三年才可能回京。难道,是外祖家的几位表哥?”

    近来温墨言生意越发红火,分店都开了两家,表舅母和二表嫂一直留在京城没有回去,东禹那边又来了人也是可能的。”

    “我猜得对不对?”甄妙推了推罗天珵。

    罗天珵笑道:“猜对了一半。来的人确实是你外祖家的亲戚。却不是你表哥。”

    表哥什么的,她怎么这么多!

    罗天珵没再卖关子,缓缓道:“进京的人。是你小舅舅。”

    “我舅舅呀?我大舅常年卧病在床,我二舅眼睛有疾——”甄妙这才反应过来,捉着罗天珵袖子的手发颤,“你,你刚才说什么?”

    她显然是吃惊极了,都忘了肚子的不舒坦,猛然站了起来:“你说的是我小舅舅?”

    “对。”罗天珵淡笑着看着她的反应。眼中满是不曾察觉的宠溺。

    甄妙渐渐冷静下来:“我小舅舅不是出海失事了么,怎么会——”

    为了让她安心。罗天珵吐露了一点信息:“最近要开海禁,对东禹那边的关注多了些,凡是有价值的消息都会传递回来。你小舅舅出海归来,在当地已经引起了轰动。不过东禹离京城颇远,消息一时半会儿还没传过来。想必建安伯府那边,用不了多久就会收到信了。”

    听罗天珵这么说,甄妙放下心来。

    在一起久了,也知道,他不是信口开河之人,既然说了,那就是铁板钉钉的了。

    她有几分迟疑的望着罗天珵,还没等开口。对方却似乎已经猜到她心中所思,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道:“早点让岳母大人知晓,也无妨的。”

    甄妙喜出望外。

    自打温雅琦出事后。温氏就藏了一段心事,眉梢眼角总是笼着轻愁,她做女儿的见了,心里也不好受。

    小舅舅平安归来的消息若是说给温氏听,她定然会大悦的。

    “不过你今日要好好休息,明日再回去。”罗天珵嘱咐道。

    甄妙虽心若猫抓。还是点了头。

    她总不能回了娘家,占着净房不出来了。那才是丢脸丢回家去了。

    因甄妙不舒坦,罗天珵没再回去,陪她歇了,一晚上都拿手替她暖着肚子,比起那会渐渐凉下来的汤婆子,倒是更好用些。

    第二日大早,甄妙去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见了就夸赞:“大郎媳妇,你昨日送来的那蟹酿橙,味道极好,真是有心了。”

    老夫人之所以这么高兴,还是因为老国公喜欢。

    当时送来六个蟹酿橙,老夫人吃了一个尝鲜,赏了一个给正在旁边伺候的田雪,剩下的被老国公一扫而光,还吃不够。

    甄妙纠结了一下。

    蟹酿橙是世子做的,她当然不好意思抢了这功劳,可若是要老夫人知道,恐怕心中会有想法。

    在这里的普遍观念里,有出息的男人是要远庖厨的,为了讨媳妇欢心下厨,更是了不得。

    她只得含糊道:“祖母吃得好,以后还送来。”

    老夫人笑着道:“那祖母就有口福了。”

    吃螃蟹也就这两个月,难得老头子从年轻就喜欢,就由着他吧。

    想到老国公爷,老夫人眉眼都是柔和的。

    甄妙默默为世子点了根蜡。

    这螃蟹,看来他还得做下去!

    “祖母,今日我想回建安伯府一趟。”

    老夫人是个开明的,没有多问,就允了,还嘱咐道:“选那可靠的驾车,多带些护卫回去。”

    甄妙抽了抽嘴角。

    她那次惊马引发的一系列变故,看来给老太太造成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祖母您就放心吧,给我驾车的是阿虎,跟着世子磨练了有一年了。”

    老夫人回忆了一下:“就是你们从北河回来,带来的那孩子?”

    “是呢,现在又长高了,世子说一般大汉,三四个等闲近不得他的身。”

    英雄不论出处。

    老夫人不像寻常贵妇那样,一味只信任家生子,在她想来,大孙子聪明果敢,既然是他给自己媳妇儿安排的人,那定是妥当的,不用她一个老婆子多嘴了。只是想着那孩子的来历,还是道:“我听你们之前说,倒觉得那孩子是个有本事的,如果他有志愿,可别埋没了人家。”

    甄妙笑盈盈道:“祖母您放心,世子说了,阿虎什么时候想回去了,都由他。”

    其实在她想来。倒没有男儿非要建功立业的想法。世人只看到那些凯旋而归的将士们的荣耀,谁能想到那些默默无闻战死的孤魂呢?

    当然,她也不是要阻碍别人前途。无论是锦鳞卫也好,她的车夫也好,只要阿虎选的是自己想过的日子,觉得快活,才是最重要的。

    “那便好。”老夫人点点头。

    一屋子人陪着老夫人说笑,不多时就各自散去。

    甄妙走在青石小径上,田雪跟了上来。

    “嫂嫂。”

    甄妙抿了唇笑笑:“三弟妹是不是有事?”

    “昨日在祖母那里。有幸吃了嫂嫂送来的蟹酿橙,味道真是好极了。”

    甄妙挑了挑眉。

    田雪耳朵微红。有些局促:“嫂嫂管着家,定是忙得很,若是可以,能不能收了我这个笨徒弟。”

    “三弟妹想学厨艺?”

    田雪飞快看甄妙一眼。道:“我没有嫂嫂心灵手巧,只学那道蟹酿橙就足矣了。”

    说到这,神情坦然下来:“我见祖父祖母都喜欢,以后也可以做了孝顺他们二老。”

    她说完,心中有些忐忑。

    也不知这位嫂嫂,会不会觉得她是争宠,从而恼羞成怒。

    对这位嫂嫂,她是有好感的,可是姑母言辞间却防范得很。她夹在中间,两头为难。今日这事,也是一个试探。若是大嫂是她想的那般人,那就算招了姑母的厌弃,她也无怨了。

    “好呀,回头我把蟹酿橙的方子给三弟妹送来。三弟妹学会了,我还能偷偷懒。”甄妙笑盈盈道。

    等二人分开,雀儿忿忿道:“大奶奶。三奶奶好过分,怎么能直接找您要蟹酿橙的方子。这岂不是要和您争宠嘛!”

    甄妙横她一眼:“都是孝顺长辈,什么争宠不争宠的,其实我还该谢谢三奶奶呢。”

    见雀儿睁大了眼,甄妙冲阿鸾点头。

    阿鸾解释道:“大奶奶不会做蟹酿橙,老夫人喜欢的话,又要常常送去,可世子爷又不可能常在府中做这道菜,三奶奶要是学会了,就解了大奶奶的为难了。”

    雀儿还是不服气:“那也是她无意中替大奶奶解得围,这是两码事嘛!”

    “三奶奶也许知道呢?”

    “啊?”

    甄妙一路往前走,不紧不慢解释道:“如今二夫人不管事,四夫人有了身孕,老夫人让三奶奶跟着三夫人管着厨房。清风堂有小厨房,这两年从未去大厨房领过螃蟹,她看了册子,应该是知道的。”

    “三奶奶猜到蟹酿橙不是您做的?”雀儿掩口。

    一个从不吃螃蟹的人,又怎么会做蟹呢?

    甄妙莞尔一笑:“所以啊,三奶奶是个有心人呢。”

    没过多久,田雪就收到了清风堂送来的匣子,里面一张白绢,用秀雅的簪花小楷写着蟹酿橙的方子。”

    田雪捏着白绢出神,她唯一的陪嫁丫鬟沙儿忧心地道:“三奶奶,您这样,会不会让那边误会您?”

    盯着那工整的小字,田雪浅笑:“且行且看吧。”

    一个人心中有爱,看人看景都是美好的,一个人心中有恶,那看什么都充满了算计和丑恶。

    大嫂会怎么看她,这张方子终于给了她答案。

    自打三郎对她说了那番话后,田雪这才松了口气。

    甄妙回了建安伯府,悄悄把小舅舅未死,还即将上京的消息说了,温氏果然抱着她大哭一场,之后气色都好了许多,却也不忘感慨:“可怜你小舅母,自打你小舅舅出事后,就整日以泪洗面,终究是没有等到这一天,年轻轻就去了,连个一男半女都没留下。”

    母女二人感慨万千,温氏按耐不住,叫甄妙陪她去焦氏那里做客,没想到却扑了个空,焦氏带着儿媳邢氏去了温墨言新开不久的铺子。

    母女二人坐着马车赶到那里,却见门口吵吵嚷嚷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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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八章 不卖

    甄妙扶着温氏下了马车,走到门口,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倒是稀奇了,你家开铺子,迎的是四方客,怎么我们主子挑中的东西,却推脱说有人订下了?既是有人订下了,刚才又怎么会呈上来让我挑拣?”年轻女子的声音清脆灵动,因为蕴含着怒气,又有几分尖利。

    甄妙透过人群缝隙,就见说话的女子身着秋香色提花比甲,下面一条蜜粉色绣淡绿千丝菊花百褶裙,双丫髻上别着虫草金花钿,通体的气派,虽是丫鬟打扮,比起寻常人家的姑娘都不差了。

    甄妙瞧着这丫鬟面善,又走近些仔细看了看,终于认了出来。

    这不是当时甄静回建安伯府养胎时,她身边的侍女之一么?

    那被质问的掌柜连连赔罪:“实在对不住,是伙计不知道,把别的客人定下的物件呈上来了。”

    掌柜的赔着罪,心中却快哭了。

    他那年纪轻轻的小东家,平日笑脸迎人,很和气,今日却不知道怎么了,听这小娘子说把选好的玩意儿送到辰王府上去,是她家侧妃要的东西,就忽然把他招来,告诉他这店里的东西,一样不许卖给她。

    不愿卖,您可早说啊,人家都选好了,价格也谈好了,忽然就不卖了,这不是把他这一把老骨头坑的一脸血嘛!

    他心中腹诽,面上半点不露,堆着真诚的笑连连作揖。

    那丫鬟年轻。到底是有些不大好意思了,抿了抿唇道:“罢了,罢了。既然是别人订下了,那便算了。”

    掌柜的长舒一口气。

    “我最开始没挑中的那几件,再呈上来给我看看吧。”

    掌柜的笑容一僵,讪讪道:“呃,那些……也被人订了……”

    见丫鬟杏眼圆睁就要发火,忙道:“都是一个客人订的。”

    丫鬟双眼冒火,也不在意店里人多。转了转头,随手一指:“既如此。那串七彩海螺风铃给我包起来吧!”

    这大厅里摆出来的东西,总不能也被人订了吧?

    掌柜的擦擦汗,在众人注视下,艰难地开口:“真。真巧,那七彩海螺风铃,也被人订下来了……”

    丫鬟彻底怒了,眼睛气得晶亮:“诸位给评评理,他们新店开张,这也被人订了,那也被人订了,到底有没有做生意的诚意?掌柜的,你这么不会做事。你们东家知道么?我要是你们东家,就把你赶出去!”

    掌柜的有口难言,心道。姑奶奶哎,就是因为我们东家知道,我才不敢卖给你啊,不然现在,我就得被东家赶出去!

    掌柜的和丫鬟大眼瞪小眼,看热闹的人议论起来。

    “是呀。都被人订了,那还买什么?”一个阵营的人。很容易同仇敌忾。

    “咦,不对呀,刚刚我还问了那七彩海螺风铃的价格,讲了半天价,因为嫌贵没买下来,怎么短短工夫就有人订了?”

    丫鬟听在耳里,再忍不住怒道:“好呀,我说怎么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呢,原来是你家故意不卖的!”

    她冷笑:“你们这淘沙居,是瞧不起我们侧妃了?瞧不起我们侧妃,就是瞧不起我们王爷。你们都还站着做什么,先把这所谓被人订下的玩意儿,给我砸个稀巴烂再说!”

    跟在丫鬟身后的两个家丁就要动手,就听一个清冷冷的声音道:“我看谁敢砸!”

    众人闻声望去,不自觉分开一条路来。

    甄妙气定神闲走了过来,站在那丫鬟面前,似笑非笑:“我怎么不知道,你家侧妃能代表辰王爷了?好大的脸面!”

    甄静请封侧妃的旨意已经下来,前些日子还热闹的办了一场宴席,只是甄妙瞧见她就心塞,推脱未去,却没想到,她恶心到温表哥的铺子里来了。

    温雅琦的死,动手的虽不是甄静,可和被她害死的有什么区别,祸害死人家的妹子,又耀武扬威的跑来买东西,实在是欺人太甚!

    这里面,二舅母她们不知道真相,墨言表哥却知道的,依他的性子,至今还未露面把这丫鬟丢出去,已经是忍得辛苦了。

    那丫鬟显然认出了甄妙来,开玩笑,敢当着王爷的面儿,直接大耳刮子招呼她家侧妃的,满京城估计也就这么一位主儿了。

    对了,据说这位,前不久还掌掴了一位未出阁的官家小姐,啧啧,这样的霸道,怎么佛祖也不收了去!

    丫鬟忽然觉得周围人看她眼神怪怪的,她疑惑的眨了眨眼,猛然捂住了嘴。

    糟了,一时被彪悍的县主震撼住,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了!

    完了,完了,她的脸一定会被打肿的!丫鬟下意识捂住了脸。

    甄妙不在意周围人听到这丫鬟说出她的彪悍事迹后,看来的诧异眼神,扑哧一笑:“不愧是辰王侧妃调教的丫鬟,是个懂事的。”

    丫鬟捧着脸,有些错愕。

    就听甄妙笑盈盈道:“知道自己丢人,就先把脸藏起来了。”

    噗嗤。

    笑声此起彼伏。

    丫鬟羞得涨红了脸,她,她怎么就一时想不开,以为这位县主转性了呢!

    甄妙漫不经心的瞥她一眼:“别捂着了,本县主哪有闲工夫打你一个小丫鬟的脸。”

    别人听不出来,这丫鬟却立刻懂了。

    佳明县主这是说,她的闲工夫,都用来打她家侧妃的脸了!

    眼珠一转,差点跪了,她可真是后知后觉啊,现在这县主不就是在打她家侧妃的脸吗?

    那啪啪响的,她都听见声了。

    甄妙四下扫了扫,笑靥如花:“掌柜的说的不错,刚才那些玩意儿,订下的人就是我,因为急着想拿到,就亲自来了,倒没想到订下的东西,还有人争呢。”

    其实要是面对别人,哪怕同样是县主的身份,以甄静近来的势头,身为她的丫鬟恐怕都要驳上几句,可此时,听甄妙这么说,那丫鬟借着梯子就下坡了:“难怪婢子瞧着那些玩意儿好极了,原来是县主看中的。”

    侧妃,婢子又给您丢人了,可是没法子啊,要是婢子当众被佳明县主抽上一顿,县主不解气再打上门去,谁知道王爷他站在哪边啊!

    现在辰王府,满府的下人对静侧妃都上赶着奉承,只有当时随甄静回建安伯府的那几个,一旦面对着甄妙,心情就微妙起来。

    罢了,总是她主子,还是要留一点颜面的。她环顾四周,心想随便挑一样不起眼的东西买下,把这事儿揭过去也就罢了。

    “别看了,你看上的玩意儿,都被我订下了。”

    围观人的跟打了鸡血似的伸长了脖子,议论声嗡嗡响起。

    “这是哪位县主呀,连王爷侧妃的面子都不给?”在人们看来,不给王爷小老婆面子,也就相当于不给王爷面子了,谁让那些贵人把面子看得比天大呢,别说埋汰了他小老婆了,就是埋汰他一只狗,他也要跟你急!

    有认识甄妙的贵妇,就悄悄把她来历说了,众人不敢言语了。

    现在谁人不知这锦鳞卫的厉害啊,管你是贩夫走卒还是王侯将相,只要被锦鳞卫逮着把柄,整不死你!

    王爷是尊贵,可在下一任皇上还没坐上龙椅,以后这些同辈王爷是继续富贵一生还是混没了小命还未知的情况下,王爷恐怕也不愿意和锦鳞卫的长官交恶。

    甄妙不再理会那丫鬟,冲众人一笑:“打搅各位雅兴啦。这铺面是我表哥开的,若是大家有什么看中的,我就替表哥做主,一律打个九折,各位随便挑。”

    那丫鬟摇摇欲坠,再也忍不住这羞辱,红着眼圈就走了。

    甄妙这才不着痕迹的退出人群,扶着温氏从一旁的侧门进去了。

    温氏不赞同的数落道:“妙儿,娘知道你是怨甄静教坏了雅琦,可众目睽睽之下,你如此行事,得罪了辰王不说,还落得个跋扈的下场,将来会吃亏的。”

    “吃亏?”

    “是呀,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温氏也觉得这话不吉利,咽下去了。

    甄妙却坦然一笑:“娘,您想太远了。现在女儿有银子、有身份,还有世子撑腰,再因为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活得憋屈,才是对不住自己。若是将来落了难,真心待我的,比如您和二姐,还是会真心待我。至于那些毫不相干的人,趋利避害是本性,就算女儿现在是贤良淑德的化身,到时候他们该躲多远还是会躲多远的。”

    一番话说的温氏愣愣的,总觉得女儿说的不大对,可到底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了。

    母女二人相携着向铺子后院去了。

    那边丫鬟回了府,甄静见她两手空空,问清缘由,勃然大怒,随手拿起高几上的茶杯就摔到了地上。

    这声响惊动了里间摇床里正睡着的小妞妞,孩子顿时扯开嗓子哭了起来。

    甄静正是盛怒之时,抬脚进去看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知怎的,就想起秀王妃说孩子像甄妙的话,顿时心生厌恶,对忙不迭哄孩子的乳娘道:“把姐儿给我移到西间去!”

    正巧这时六皇子抬脚进来了,把这情形看在眼里,脸上笑意顿时一收。(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不同

    甄妙能理解温墨言的想法,温雅琦死在了建安伯府,那里对他和焦氏来说,都是伤心之地,不想再踏足也是人之常情。

    她低声对甄焕道:“大哥,你先回去跟母亲和二姐说一声吧,我陪着小舅母去表哥那里。”

    甄焕点了点头。

    甄妙请凯丽和两个孩子上了自己的马车。

    她常坐的这辆马车经过改造,里边设有一个固定的矮桌,还有一个精致的矮炉,冬日里可以在里面放入炭火,既能取暖,还能加热茶水点心。车厢两壁是成排的柜子,一层层屉子拉开,又有许多隔断,每个格子里可以放不同的零嘴儿。

    两个孩子一进去,好奇的张望,甄妙就笑着招手道:“来。”

    杰克和爱丽丝一点不认生,扑了过去,甚至为了争谁坐的离甄妙近一些,又差点打了起来。

    凯丽没有像大周的妇人那样,见了孩子打闹就尴尬的喝斥,反而笑着看他们吵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甄妙拉开一个屉子:“你们两个别闹,我请你们吃东西。”

    这屉子一共分了数个格子,有酱色的李子干,垫着萱草纸的糖葫芦,裹着花生、芝麻和椰蓉等馅料的银丝糖,雪花一样的云片糕,还有撒了芝麻的小年糕。每一个格子里放了一种零嘴儿,五彩缤纷煞是诱人。

    两个孩子立刻不吵了,瞪大了眼睛望着。

    甄妙拿帕子给他们净了手。示意他们自己拿着吃。

    她又拉开矮桌下边的柜子,取出一只描着绿水秋波菊的琉璃壶来,然后倒了四杯橙汁,先端了一杯递给凯丽。

    凯丽喝了一口,发现是橙汁,惊喜地道:“我还以为你会给我喝茶。”

    她是喝不惯那些奇怪茶水的,只是自打来了大周,去哪里都是喝那个,她情愿口渴着。

    甄妙抿了一口道:“这也算是果茶了。”

    共享美食和喝酒一样,总是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到下车时。马车里已经是其乐融融,只是甄妙发现,这位三舅母说起大周语来,还没有两个孩子熟练。

    温墨言买下的宅子略有些偏僻。在一条羊肠小巷的里边。马车就在巷子口停了下来。

    巷子口是家包子铺。这个时间,正是家家户户做完了事儿,出来溜达顺便买上两个包子打牙祭的时候。一群孩童互相追逐着玩耍,看见有马车停了,还有高头骏马,都停下来看热闹。

    凯丽一下车,四周就是一静,紧接着有孩童被吓哭了,吃了两口的包子滚落在地,甩开脚丫子就跑,边哭边喊:“娘,娘,有妖怪呀!”

    恐慌是能传播的,那孩童这么一哭,顿时又有几个幼童跟着哭起来。

    有些半大的孩子胆子大,自认为是救世的小英雄,捡起地上的石子儿就照着凯丽丢去。

    温墨言一看急了,跳下马来横眉怒目把孩童们赶走了。

    凯丽闷闷不乐,比划着对甄妙说:“我说要带那种帽子,泰信说不要”

    甄妙笑着安慰两声,心中想,小舅舅对这位舅母是真的好,并不因为她相貌异于大周人,就要她遮遮掩掩的。

    只是不知为何,却想起那位早逝的小舅母来。要是小舅母还活着,小舅舅又该如何安置两个妻子呢?

    她觉得这个问题不宜深想,只能说,这世道,对男子太宽容,对女子太苛刻,不见那些外放的官员,把妻子留下侍奉公婆,自己带着美妾上任,一去七八年么?

    一行人进去,见着了焦氏,焦氏也是好一阵瞠目结舌才回过神来。

    没过多久,温氏和甄妍赶了过来,众人聚在一起吃了饭,邢氏安顿凯丽母子三人去休息,甄妍也带了砚哥儿回府。

    甄妙就坐在下首,听焦氏和温氏闲聊。

    “我没想到,小叔带了一个西洋人回来。”

    温氏笑道:“弟妹虽是西洋人,我看性子还是不错的,两个孩子也可爱。”

    焦氏笑了笑:“是不错,只是我总忍不住想起三弟妹来。”

    她口中的三弟妹,是温三舅的原配房氏。

    “三弟出事后,家里日子渐渐难过了,雅琦生了一场大病,是三弟妹当了她一副金头面,换来一支老参养好了雅琦的身体。现在雅琦也没了,可我还是忘不了她当的那副金头面,一共八支,全是镶红宝的,那支挑心是三层盛开的牡丹,花蕊的红宝足有龙眼大,真的是漂亮极了——”说到这,也不知道是想起了温雅琦,还是想起了房氏,焦氏声音有些酸涩,忙别开眼去。

    温三舅成亲时,温氏已经嫁到建安伯府了,和房氏接触极少,可听焦氏这么说,也是心有戚戚,喃喃道:“这有什么法子呢,这有什么法子呢?”

    等到罗天珵陪着温三舅面圣回来,带了甄妙回府,坐在马车上,甄妙就有些闷闷不乐。

    “怎么了?”罗天珵凑上来。

    甄妙抬眼看看他,随手捡了银丝糖吃,边吃边道:“我小舅舅,本来是有妻子的,今日听二舅母和母亲提起来,心有不平罢了。”

    “不平?”

    “是啊,若是我那小舅母还在,今日小舅舅面对的局面,就和四叔如出一辙了。不,至少四叔还是失忆了,可小舅舅他——”

    罗天珵挑了挑眉:“今日陪着小舅舅进宫,路上听他说起海外风光,无意间提了一句,说本以为今生是再也回不来了。哦,对了,他现在的太太,还是那边一个国家的公主呢。”

    甄妙听了,忽然觉得心情更不好了,当下白他一眼。

    罗天珵无奈:“怎么连我也恼上了?”

    甄妙冷哼:“是呀,离家出走,娶公主,然后又荣归故里,谁还记得曾经的人呢!”

    她忽然靠近,眯了眼问:“世子,要是你,会如何?”

    罗天珵本能的觉得危险,干咳两声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是,谁能知道,自己失忆后会是什么样子呢?”

    说到这里,他在想,如果不是多了一世的记忆,他娶妻后,恐怕也会和绝大多数男人一样,在妻子不方便时,去貌美如花的通房那里歇息,偶尔的,也不妨多宠爱一下合心意的某一个。

    甄妙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又问:“那要是像小舅舅那样呢?”

    “那不可能。”罗天珵凑在甄妙耳旁,戏谑道,“我又不是疯了,撇下漂亮的媳妇儿,去娶个眼睛和猫一样的女人来。”

    他掀了帘子,揽着甄妙往外看:“皎皎,你瞧,天黑下来后,街上也还热闹呢。”

    大周要到亥时才宵禁,此时天气舒爽,月朗星稀,正是开夜市的时候。

    “停车。”罗天珵忽然喊了一声。

    车立刻停下来,他嘱咐道:“你等等。”说着跳下了马车,向一个卖花女走去。

    “姑娘,我买一支红月季,多少钱?”

    他踏着月光而来,眉眼清俊,嘴角含着温柔的笑,卖花女顿时愣了。

    “姑娘,这花怎么卖?”

    卖花女似乎猛然惊醒,看了看花,又看了看忽然出现的俊美男子,脸上顿时绯红一片,想着姐妹们见了俊俏的男子总是把帕子、香囊等物掷过去,顿时热血上涌,把一篮子月季花丢了过去。

    等丢完了,才掩口惊呼,糟了糟了,一激动,把篮子也扔过去了!

    罗天珵眼见竹篮子飞来,忙避开,还是有无数的花瓣洒了他一头一脸,当下就懵了。

    他,他只是给媳妇买朵花,这是什么暗器!

    平民女子没有贵女那么矜持,走在街上,见了俊俏的郎君投掷个随身物件表达爱慕,再寻常不过了,原本天色昏暗,还没人注意,等这卖花女投了竹篮子,顿时吸引了来往行人的目光。

    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看清罗天珵的样子,尖叫一声,就见一阵混乱,荷包、帕子等物一股脑的丢来,有个小娘子没摸着帕子等物,一时着急,直接脱了绣鞋甩过来了。

    罗天珵抱着头转身就跑,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差点扑到地上去。

    卧槽,谁还投了一把青枣!

    等冲上马车时,气喘吁吁喊了声:“快走!”

    马车又动了起来,罗天珵这才松了口气,一阵心悸。这辈子,他都没这么狼狈过!

    甄妙早就笑得前俯后仰,等笑够了,对脸色发青的罗天珵道:“世子,你的武功呢?”

    罗天珵绷着个脸,咬牙道:“别开玩笑了,那种时候,各种脂粉味都要把我熏晕了,谁还记得武功啊,能记得自己长了腿就不错了!”

    甄妙忍不住又笑起来。

    罗天珵整理了一下,忽然发现衣襟处还挂了一朵月季,红艳艳开得煞是喜人,不由神色一缓,取下它递给甄妙:“本想买一支送你的,这下好了,连钱都不用花了。”

    甄妙接着那支月季花,心情一下子飞扬起来。

    “世子。”

    “哎?”

    “等回去,我给你做鱼火锅当宵夜怎么样?把鱼肉切的雪花一样薄,在开水里一滚就熟了,蘸上用芝麻酱、花生碎还有蒜末调好的酱料,味道好极了。对了,还可以下纸一样薄的油豆皮——”

    “别说了!”

    “啊?”

    “还不快走!”

    马蹄声哒哒哒,踏着青石板路轻快的响了起来,月色中,越行越远。(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珍贵

    温三舅似乎得了昭丰帝青眼,频频被召入宫,不久后就成立了东禺市舶司,正式开了海禁。△¢頂△¢点△¢小△¢说,

    市舶司设提举一人,由昭丰帝指了亲信的宦官担任,左右副提举各一人,温三舅被授了左副提举的职,协助提举掌海外贸易、关税等事务,虽只是从六品,却是实打实的肥差,更是容易出政绩的位置,右副提举则是选了东禺当地的官员任命。

    这样一来,温三舅不日就要离京,各类宴请层出不穷。

    海上贸易,只要稍有远见的都知道,就是在掘金,无论是百年望族,还是新兴权贵,都想趁机搭上这趟船。

    温三舅虽然暂居副提举,也是因为他才回归大周,上位者总要有个制衡防范,但可以想见,凭着他十几年旅居海外的经历,在这一行定然得心应手,恐怕用不了两年就会更进一步了。

    罗二郎正在问田氏:“娘,儿子听说,建安伯府的二夫人约您一起去大福寺上香?”

    田氏近来春风得意,闻言抚了抚鬓发道:“我还正犹豫着去不去呢。”

    虽说婚姻大事,用不着和儿女多说,可罗二郎在田氏心里向来懂事孝顺又有分寸,在和罗二老爷渐渐离心的情况下,免不了要和最受器重的儿子说一说。

    “娘也不瞒着你,是那李夫人看中了你。”田氏略有些得意的翘起嘴角,“娘还在犹豫。”

    罗二郎眸中异彩一闪,问道:“娘犹豫什么?”

    田氏撇嘴:“这一家两个女儿都嫁到咱们府上来。说出去总不大好听。这也就罢了,你看甄氏,何尝把我放在眼里,我可不待见甄家人。”

    见罗二郎凝眉不语,田氏咳嗽一声道:“这两个月,有意和咱家结亲的可不少,家世都是不错的,娘想着,干脆等来年春闱后再说。”

    “娘,您是不是忘了。甄二老爷官居四品。要说起来还是儿子高攀了。”

    田氏立刻不乐意了,柳眉一竖:“那又如何?一日不分家,你就是一等国公府的公子,再者说。以你的年纪出身。等中了进士。就是尚公主都够了。”

    “娘——”罗二郎有些无语,“这尚公主,听着荣耀。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消受的了的,您想想,要是真有个公主儿媳,做婆婆的可说不得碰不得。”

    李氏一想,心中一凛。

    她刚才是句玩笑话,可宫中如今正有位任性之名远播的公主,来春正是议亲的时候,要真指给儿子,以后她还要供着儿媳妇,那还不活活憋屈死!

    这样说来,儿子的亲事还真要早些谋划了。

    “那娘再好好瞧瞧,只是那李夫人是庶女出身,又是继室,连个儿子都没生,她的女儿配我儿实在不美。”

    在田氏看来,甄二老爷官位虽不低,可这官位又不像爵位,还能世袭。等建安伯府分了家,甄二老爷致仕那一天,那一支也就落没了,能帮上儿子什么忙?

    她儿子就不一样了,年纪轻轻就能踏入官场,有国公府的庇佑,不出二十年就能成为朝廷栋梁。

    田氏警惕的看了罗二郎一眼:“二郎,我记着前些日子李氏带着两个女儿来过府上,你莫非是——”

    罗二郎不以为然的笑:“娘,您想到哪里去了。”

    他想起那日见到的甄五姑娘,文雅秀气,尚可算是美人,只是尝过嫣娘那样的绝代佳人后,却觉寡淡无味。

    “那便好。娘怎么觉着你对这门亲事颇为在意呢?”

    “娘,您想想看,大嫂进门后,对您如何?”

    田氏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提她作甚?”

    罗二郎笑了:“娘,儿子是想,若是娶了大嫂的堂妹,大嫂再想对您不恭敬,就该寻思寻思了。”

    是的,那日的一脚之仇,他一定要报!想来娶了她的堂妹,磋磨一番,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也是别有乐趣吧。

    田氏有些意动了。

    她苦于不是甄妙的婆婆,经常被她堵的生闷气,要是把那甄五姑娘娶了进来,想怎么拿捏怎么拿捏,说不得为了堂妹,甄氏还要赔笑脸呢。

    “娘,国公府早晚是要分家的,以现在大哥大嫂和咱们的关系,将来恐怕指望不上。”

    田氏彻底意动了。

    随着大郎夫妇混得风生水起,谋划多年的爵位十有**是无望了,要是二郎娶了甄五,等大郎袭爵后,就是看在甄五的份上,甄氏也会关照几分。

    “那行吧,娘这就给李夫人回话。”

    罗二郎笑着出去,站在月洞门口往嫣娘所在的院子方向望了望,收了笑容,攥了攥拳。

    早晚有一日,他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第一步,自然是专心准备会试,争取进入一甲!嫣娘这边,只得暂且忍耐一二了。

    想着说动了李氏答应那门亲事,罗二郎脚步都轻快起来。踏上青石小径穿过园子,远远的一袭粉丝的云飘来,他停住脚,笑着喊道:“大嫂。”

    他目光下移,落到甄妙一手牵着一个的孩童身上。

    “二弟没有闭门读书么?”甄妙见了罗二郎,就一阵心塞,随意应付了一句就要走。

    罗二郎上前一步,二人只有不足两尺的距离,已经能闻到对方的气息:“大嫂还没给小弟介绍呢。”

    甄妙沉下脸:“二弟,有件事你恐怕不知道。”

    “什么事?”

    甄妙已经飞速抬脚,在他膝盖上踢了一脚。

    罗二郎腿一软,跌坐到地上。

    “我就是患了一种怪病,只要成年男子靠的太近,腿就不受控制的抽筋。”

    罗二郎爬起来。气得脸色铁青,还没站稳,又被甄妙一脚踹倒。

    她一脸无辜:“你看啊,又开始抽筋了。”

    罗二郎狼狈爬起来,怒容满面,死死瞪着甄妙。

    甄妙抿唇笑道:“二弟,我这隐疾,麻烦你别对人说啊。”

    罗二郎气得手抖。

    这话他当然没法对人说,不然别人怎么想,他没事离嫂子那么近是什么意思?

    甄妙望着罗二郎。笑眯眯的想。小样儿,有口难言吧?有口难言就对了!

    她那笑容灿烂娇艳,落到罗二郎眼中,异常刺眼。反倒刺激的他冷静下来。恢复了从容的神态笑道:“小弟记住嫂嫂的话了。大嫂好好逛园子吧,小弟先行一步。”

    他转了身,步履从容一步步走远。甄妙却有些不安了。

    一个人能从盛怒转为言笑晏晏,往往是有更好的底牌。

    那么,二郎的底牌是什么呢?

    她心事重重,杰克和爱丽丝不依了。

    “表姐,您说带我们去采莲子的。”杰克仰着头,额头上的淤青触目惊心。

    两个孩子住在温墨言那里,因为是小院子,小小年纪憋不住,就去巷子口玩耍,结果被一群孩童围攻了,杰克额头上的淤青,就是为了护住爱丽丝,被一块土疙瘩砸伤的。

    温三舅很快就要动身回东禺,重新租赁宅院不值当,想着妻儿都和甄妙亲近,就开了口,让妻儿在国公府暂住些时日。

    “好,我们走。”甄妙一手拉着一个到了碧波湖,荷叶已经衰败了,零星几个泛黄的莲蓬孤单单立着。

    她带了青鸽和雀儿两个丫鬟出来,把雀儿和爱丽丝留在了岸边,命青黛划着船,靠近零落的莲蓬。

    “表姐,是这样摘吗?”

    “对,杰克很聪明。”

    杰克开心的笑起来,小船渐渐划到湖心,莲蓬也摘了小半竹筐,忽听岸边传来爱丽丝的哭声。

    甄妙回了头,就见五郎、六郎还有七郎不知何时来了岸边,远远的可见五郎正在拉扯爱丽丝长长的辫子,雀儿死命护着,又不敢真的伤了五郎等人。

    “青黛,快划回去!”

    青黛手上用了巧劲,小船不复来时的悠闲,很快回了岸边。

    杰克比甄妙动作还要快,跳上岸冲过去就和五郎打在一起:“你欺负爱丽丝,我揍你!”

    甄妙跑过去喊:“都住手!”

    杰克和五郎同时看她一眼,随后砰砰砰,打得更激烈了。

    甄妙咬了牙:“两个臭小子,再打,以后再也不给你们做点心吃!”

    这话可比刚才的话管用多了,杰克和五郎立刻停下,眼巴巴看过来。

    见甄妙面露不快,五郎恶人先告状:“大嫂,她是哪里来的小妖精?我在为民除害!”

    小妖精?甄妙嘴角猛抽,这话要是十年后的五郎说出来,她觉得更合适些,现在,就只剩下喜感了。

    甄妙把泪痕满面的爱丽丝揽过来,耐心的替她解着凌乱的发辫,用不经意的语气道:“五郎,你也开始读书了,先生没有教过你,宁默勿燥,宁拙勿巧,方为君子之道?”

    五郎不服气:“可是我又没有乱说,她头发和眼睛都好奇怪,就是小妖精嘛!”

    “爱丽丝头发又长又软,和你一样也是两只眼睛,哪里奇怪了?”

    “她,她的颜色不一样!”

    甄妙随手指了不远处的一丛月季花:“你们看,那丛花五颜六色,还有那些漂亮的宝石也是颜色不一,难道说绿色的宝石是宝石,红色的宝石就不是宝石了吗?”

    五郎顿时迷惑了,看看六郎。

    六郎一本正经的道:“都是宝石。”

    “可是……”五郎还是有些迟疑,“那为什么我们的眼睛都是黑色的,只有她的不一样呢?”

    甄妙见爱丽丝也巴巴望着她,捏了捏她的脸蛋道:“所以啊,爱丽丝才更珍贵呢。”

    小小的女孩,眸中的紧张和难过顿时一扫而空。

    甄妙带着几个孩子走远,罗二郎才从花木一侧走了出来。(未完待续。。)

    ps:感谢反求诸己打赏的灵宠缘,这是妙偶的第一个盟主,激动了一晚上,不过实在太破费啦,有些惭愧。感谢晚照清空打赏的香囊,獨樂不如眾樂打上的平安符,感谢投粉红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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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介:凌青菀觉得最近生活有点不对劲。

    她的家人、她的屋子,明明熟悉,偏偏又觉得陌生。

    莫名其妙学会了医术。

    梦里还有个声音不停喊她“姐姐”,虽然她根本没有妹妹。

    她想着一步步往前走,总能明白因果......

第三百六十二章 生变

    “珍贵么?呵。”罗二郎轻笑一声,碾碎了指尖的花瓣抛在地上,又往甄妙离去的方向看了看,这才走了。

    甄妙带着几个小娃娃往回走,一群丫鬟浩浩荡荡跟着,路上遇到了老国公。

    老国公眼睛一亮,扑了过来,揪住了甄妙的衣袖。

    甄妙仿佛看到一只褶子颇多的沙皮狗,尾巴冲着她猛摇。

    她忽然觉得这样联想有些大逆不道,忙干咳一声:“祖父——”

    老国公嘿嘿直笑:“我要吃藕圆子。”

    甄妙迟疑了一下,就见五个小豆丁一起仰着头,双眼晶亮望着她。

    “好。”

    甄妙把一老五小捡回了清风堂,安顿在花榭里,又从温三舅给的两大箱子礼物里翻出了有着小人在跳舞的八音盒,巴掌大小会弹出布谷鸟的自鸣钟,还有能套在拇指上的望远镜等物件。

    见一老五小都拿着稀奇玩意玩得热火朝天,这才转身去张罗吃食。

    小半个时辰后,她端上来金黄色的炸藕圆子,淡绿色的薄荷糕,乳白色的酥酪,色彩缤纷的水果捞,还有半透明的水晶莲子冻。

    五大一小欢呼一声,正要开吃,有丫鬟疾步走来,到了甄妙跟前低声道:“大奶奶,宫里来了旨意,要您陪提举夫人进宫面见太后。”

    甄妙有些意外,很快反应过来,提举夫人,说的就是凯丽。

    “只要我陪着,没说两个孩子的事儿?”

    “并未提。”

    甄妙点点头。吩咐道:“把这些点心分成几份,给几位主子装好带走。”

    她要陪凯丽进宫,就不便留老国公几人在了。

    老国公得了自己那份,紧紧的护着,等回了怡安堂,献宝般给老夫人看。

    “这是——”

    “好吃,孙媳给的,你尝。”老国公把一块酥酪塞进老夫人口中,接着又拿出了八音盒,很聪明的拧了开关。随着乐声响起。一对小人儿旋转起来。

    “这也是孙媳给的?”

    老国公猛点头,这一次却眼巴巴盯着老夫人,生怕她占了去。

    老夫人眼有些泛酸,心道她这老头子也不傻。知道点心常有。西洋的奇巧物件不常有。

    “大郎媳妇。也算有心了。”老夫人想到了什么,问身边立着的红福,“宫里是不是来了懿旨?”

    “嗯。已经传到大奶奶那边去了。”

    老夫人思量一下,道:“你先叫大奶奶来我这一趟。”

    红福应了一声退出去,过了一会儿甄妙走了进来:“祖母,您找我?”

    “来,这边坐。”老夫人屏退左右,“大郎媳妇,你几次进宫,觉得太后待你如何?”

    甄妙迟疑了一下,坦言道:“太后对孙媳疏远有礼,孙媳觉得,太后似乎不大待见儿媳。”

    老夫人叹道:“这恐怕是太后的迁怒了。”

    见甄妙面露不解,解释道:“其实很多人不知道,昭云长公主当年出嫁,你公公奉了先帝的命令,混在送亲队伍里暗中保护公主。结果长公主大婚当晚刺死了月夷族长,连夜出逃,护送公主回来的,就是你公公。从前昭云长公主柔顺乖巧,有这样的惊人之举,太后认为和你公公脱不了干系,此后就对国公府一直不冷不热的。祖母本不欲再提这些往事,只是怕你在宫中受了冷落,胡乱揣测之下反倒容易生事。你只要记着,在宫里少说多听,不求太后青眼,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孙媳知道了。”甄妙听了陈年八卦,这才恍悟,为何昭云长公主对她另眼相看来。至于太后的冷眼,其实在她未嫁入镇国公府之前就感觉到了,凭直觉,说不准是另外的缘由,只是这个,却不必对老夫人说了。

    甄妙辞别了老夫人,与凯丽一起上了马车,被内侍领着进了慈宁宫时,就听见里面欢笑声一片,还夹杂着男子的声音。

    甄妙颇为惊异的看过去。

    汤姆苏和保罗就坐在太后下首,一左一右陪她聊天。

    “太后,佳明县主和温提举夫人到了。”

    里面的人闻声望来,汤姆苏和保罗同时惊喜的站起来。

    “凯丽公主——”他们欢快的用母语对凯丽打了招呼。

    太后一脸困惑,甄妙不厚道的想,这种别人听不懂,只有她能听懂的感觉可真不错!

    “美丽的夫人,你也来啦,我和保罗一直想再见到你。”

    在太后诧异又鄙视的眼神中,甄妙笑容都僵了,这两个奇葩,这种时候为什么就想着换成大周语了!

    太后冲凯丽招手:“你是叫凯丽吧,哀家听说,你是海洋那边的一位公主?”

    凯丽一脸茫然,想着甄妙说过,别人说的话听不懂时就可以问她,立刻侧了头问:“妙,哀家,是什么家?”

    太后……

    甄妙……

    她勉强用简单的语言解释:“就和你们那边,国王的母亲身份是一样的。”

    她耳朵尖,听到汤姆苏和保罗用母语在窃窃私语。

    “我早就想问了,还是凯丽公主最聪明。”

    “这还用问,我一听就明白的,肯定是因为她儿子是国王,所以她才最爱家!”

    这两货,真是够了!

    甄妙觉得自己的耳朵被荼毒了,忙收回了注意力。

    凯丽行了个不熟练的蹲礼:“哀家,您说的不错,我是赛尔特的小公主。”

    甄妙捂了嘴。

    太后脸已经成了猪肝色,为了维持天国风范没有发火,狠狠剜了甄妙一眼。

    甄妙自动屏蔽了太后的冷眼,又对凯丽解释一番。

    庆幸的是。后来没有再出什么乱子,太后听凯丽等人讲异国风俗,特别是宫廷里的穿着礼仪,大感兴趣,最后竟把凯丽留了下来。

    “哀家见了她就喜欢,把她留两日,佳明,你们先退下吧。”

    甄妙说不出反对的话,只得随着汤姆苏与保罗一起告辞了。

    路上汤姆苏和保罗稍微落后几步,用母语在商量。

    “嗨。保罗。你说,妙女士愿意当我的情人么?我看了好几天了,发现她最美丽。”

    甄妙走在前面,抽了抽嘴角。她知道在这个时期。西洋那边相当混乱。贵妇们拥有情人太寻常了。可当着她的面就这么肆无忌惮的议论,太过分了吧?

    保罗盯着甄妙的背影,遗憾的摇摇头:“妙女士虽然美丽。可是胸太平了——”

    甄妙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保罗比划了一个弧度道:“我还是喜欢温先生家里的厨娘。”

    甄妙下意识回忆了一下,一个**可以甩到肩膀上,屁股能当做磨盘的妇人出现在脑海里。

    她打了个哆嗦,回了头,再也忍不住道:“两位先生,你们慢聊,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汤姆苏和保罗一同用母语回复了,等甄妙走远了,猛然瞪大了眼。

    她,她怎么会说他们的语言?

    再想到刚刚肆无忌惮的议论,两个金发碧眼的大男人,顿时如没了精气神的金毛狗,浑身都不得劲了。

    甄妙走得飞快,眼睛忍不住扫胸前一眼。

    明明已经呼之欲出了,到底哪里平了?

    她又羞又怒,一个分神不小心踩住了裙角,金砖铺就的地面本就光滑可鉴,立刻就一个出溜滑出了数丈远。

    在一侧领路的内侍掩住了口。

    轻笑声传来:“佳明,见了皇兄,用不着行这么大的礼。”

    甄妙整个人都不好了,心想,六皇子一定是扫把星吧,为什么每次见了他都倒霉!

    她一寻思,比起不小心跌跟头,还是行礼更体面些,就咬了牙道:“佳明见过六皇兄,许久没见着六皇兄了,行礼也是应该的。”

    “倒是长进了啊。”六皇子摸了摸下巴,“既然许久没见了,怎么你三姐的册封宴,还有珍珍的满月宴,你都没过去呢?”

    甄妙抬了眼看他:“佳明怕又发生什么不愉快,让六皇兄为难。”

    她和甄静之间,已经隔了太多的东西,不可能和好了。

    “不为难,我铁定向着你。”六皇子理所当然地道。

    甄妙一时怔住。

    六皇子却已经错过她,大步往前走了。

    怕凯丽在宫里留的久了惹出麻烦,等了三日,甄妙就递了牌子,想以爱丽丝病了为借口,把凯丽接出来。

    “凯丽?今日哀家已经让她出宫了。”太后对身边内侍道,“把小柱子叫进来。”

    等小柱子进来,太后问:“小柱子,哀家命你送凯丽回去,你是否亲自把她送回了国公府?”

    小柱子身子抖如筛糠,太后脸色渐渐变了:“怎么?”

    她一拍桌子:“还不快说!”

    “太后,奴才送温提举夫人出宫,碰到了……安郡王,安郡王说他亲自送温提举夫人回府,让奴才先回宫。”

    太后和甄妙对视一眼,都脸色难看。

    安郡王,可是出了名的喜欢美貌妇人,行事肆无忌惮,偏偏还无人管束。

    “胡闹,快去安郡王府,如果凯丽在那里,立刻传哀家懿旨,让她随佳明县主一起回宫!”

    甄妙带着内侍赶往安郡王府,谁知到了门口,就见一群人围在那里议论纷纷。

    甄妙叫人一打听,脸色顿时变了。

    温三舅恰好在路上撞见了带着凯丽的安郡王,激愤之下,大庭广众之下把安郡王打伤了,已经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走了。(未完待续。。)

    ps:感谢丢丢剪剪打赏的和氏璧,啦啦啦lll打赏的财神罐,吴千语打赏的桃花扇,弈小鱼、hang20030714打赏的平安符,感谢投粉红的童鞋们。周末要加班,本来打算的加更只能推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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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京有两大新闻:

    一,男丁凋零的傅家一跃变成侯府了。

    二,傅家七小姐死而复生了。而且据说她醒来后变的性情古怪、馋嘴嗜睡、傲娇恣意,比从小娇生惯养的高门闺秀还要讲究,随性到亲婶子也敢抽打,亲奶奶也能忤逆……

    某男看着密报,摸着下巴:这小妞挺好,挺个性,挺别致,挺出乎他意料,刚巧他最擅长顺毛,拐回去当媳妇说不定正好。

    某小妞慵懒的晒着太阳,这一穿先变喵喵再变人,不留神成了人生大赢家,运气挡都挡不住,连男神都赶着送上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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