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化解
罗天珵嘴角含着笑,眼神却无比冰冷的盯着太子。
他很想说,蠢货,你总算偶尔聪明一把。
他有这个自信,真的到了抉择的时候,昭丰帝宁可放弃方柔公主也会保下他。
说白了,天家什么都是能算计的,无非是筹码够不够罢了,显然,昭丰帝对方柔公主的那点疼爱,恐怕是赶不上这江山社稷的,他又怎么会做出令天下臣子寒心的事来。
可是,人都是喜欢迁怒的,会为了自己做下的不好的事寻理由,方柔公主真的命陨于此,这就成了昭丰帝心里一根刺,日后回想起来,他不会认为是经过了利益衡量亲口放弃了亲生女儿,而是下意识的怪罪到罗天珵头上。
君臣相得时或许不显,可将来一旦有个机会,那根化了脓的刺就会破土而出,到时候他恐怕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为了这么一个蠢太子,罗天珵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发生。
在昭丰帝有所反应之前,他便淡淡笑着说了一个字:“好。”
随后手中长刀掉转了方向,对着自己小腹刺去。
“不要——”昭丰帝惊的直接站了起来。
方柔公主吓得尖叫一声。
太子虽逼着罗天珵自戕,却没想到他真的毫不犹豫就照做了。
震惊、喜悦、不可置信等种种情绪一起涌起,让他微微愣住,手抵住方柔公主脖子的匕首不知不觉就松了些。
罗天珵疼的弯下腰去。
所有人都还处在震惊中。
毕竟若是换了一个寻常侍卫众目睽睽之下自戕,那种冲击力要小得多,可眼前这人可是堂堂的镇国公世子,名满天下的锦鳞卫指挥同知!
这就好比眼看着一个乞丐去与疯狗抢吃的,和一个太子去与疯狗抢吃的。给人带来的冲击力绝对是不同的。
前者,人们说不准会有那么点理所当然的感觉,后者,只能说这太子被疯狗咬了,也疯了。
时间仿佛就在这一刻凝固了,不是因为宁静,而是因为紧张震惊到了极致。冻住了所有人的思绪。
唯有那个浑身染了鲜血的男子弯下腰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空着的左手从长靴中抽出一柄匕首,直接就甩了出去。
那匕首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闪烁的寒光令人有种身处梦中的错觉。
然后太子忽觉手臂一疼,握着匕首的手下意识就松了,那匕首直至落下,正好刺到方柔公主脚背上。
方柔公主惨叫一声。倒了下去,就把挡在身后的太子暴露了出来。
罗天珵一个健步冲过去。一手拎起方柔公主往己方的方向甩了过去,然后没有任何停留,用还沾着他鲜血的长刀抵住了太子。
那些跟随太子的人都不敢动了。
因为动作太过激烈,鲜血从罗天珵腹部不停涌出。他却顾不得,压着太子走过去,让两个侍卫把太子压着。然后单膝跪地:“臣伤了太子,请皇上责罚。”
短短片刻功夫。昭丰帝受到的冲击是极大的,他冷着脸,怒道:“哪来的太子!”
说着亲自过去扶:“罗爱卿何罪之有?快快起来!来人,快传太医!”
太子听了那句话,也忘了手臂的疼痛了,直接就傻在了那里,先是喃喃自语,随后疯狂大笑起来:“哪来的太子?哈哈哈,我就知道,父皇,您早就想废了我这个太子了,只恨我没有早一步动手!“
“蠢货!“昭丰帝走过去,一脚把太子踹趴在地上,“把他压下去!”
“父皇,父皇,您会后悔的,我才是您最好的儿子,是当之无愧的太子!”
太子的挣扎惨呼声渐渐不见了,几位太医匆匆走进来。
“微臣参见皇上!”
昭丰帝大袖一挥:“啰嗦什么,快给罗大人和公主好生看看!”
方柔公主正疼的大哭,一位御医走过去一看,竟然有一只匕首还扎在公主脚背上。
那御医脸色当时就变了,两股战战不停打着哆嗦。
这样的伤势不可怕,可在皇宫大内,出现这样的伤势就太可怕了,难道又出现了刺客?
罗天珵那边,两位御医已经检查完毕。
“如何?”
“回皇上,罗大人没有伤到要害,但似乎剧烈动作了,导致伤口进一步裂开,失血过多——”
“快快医治,罗大人若是有事,你们这御医也不要当了。”
几位御医打了个哆嗦,齐齐称是。
“父皇——”方柔公主看着脚背上明晃晃的匕首怕的不行。
昭丰帝神情有几分缓和,安慰道:“方柔莫怕,让太医给你包扎过就好了,你看罗大人,流了那么多血,还一声不吭呢。”
这一刻,昭丰帝心底深处有几分庆幸。
若是他把那决定说出口,此时真不知道如何面对女儿了。
再想起当机立断的罗天珵,对他越发满意起来。
“来人,把天罗国进贡的上品血燕取两斤来,炖给罗大人服用。”
血燕珍贵无比,这上品的血燕更是难得,以天罗国出产的最好,每年只进贡十斤,太后那有三斤,皇后那有两斤,剩下的都在昭丰帝这里,无非是哪个妃子得宠,赏赐几两罢了。
现在昭丰帝一开口就给了罗天珵两斤,可见对他的看重。
正当几位御医震惊不已的时候,昭丰帝又开口道:“罗大人就留在宫里养伤,你们定要好生照顾着。”
这下子,众人就不只是震惊了,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要知道外臣能留在皇宫养伤,那可是天大的荣宠!
此时方柔公主的脚已经包扎好了,正好被内侍抱着从一间临时用来治伤的屋子出来,听闻罗天珵能留在宫中养伤,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太好了,父皇,那儿臣就有伴了。”
昭丰帝和罗天珵齐齐皱了眉。
“方柔,你也有十二岁了,怎么还像个幼童一样口无遮拦!”
方柔公主有些不服气。
她本想说以前罗大人还陪过她呢,现在两个人都受了伤,作伴怎么了?
她委屈的看向罗天珵。
罗天珵蹙着眉。并没有看向方柔公主。她只能看到他刀削般的俊美侧脸。
他因为失血过多,脸上毫无血色,像冷玉一般。更是显得俊逸不凡。
不知怎的,方柔公主脸就热了,那话再也说不出口。
她心尖微微一麻,似乎有种说不出的疼。还带着那么点甜蜜,就连脚上的伤。似乎都没那么痛了。
十二岁的方柔公主呆呆望着罗天珵的侧脸,隐隐约约的有些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罗天珵失血虽多,其实伤口并不深,又没什么复杂之处。很快就被包扎好了,他忙道:“多谢皇上厚爱,臣留在宫中多有不便。还是回府养伤好了。且今日内子也去送了初霞公主,等她回来不见臣回府。恐怕会担心。”
送别初霞郡主后可能会出乱子,君臣二人心知肚明,听罗天珵这么说,昭丰帝不再强留,有些担心那边情况。
罗天珵同样不安心。
虽说为了保护皎皎,他已经做了万全的安排,可这世上还有一句话,叫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就是有什么意外呢?
这一刻,罗天珵才发觉,他身上受些什么伤,根本无关紧要,唯有那人的安危,才让他明白什么叫心急如焚,患得患失。
他是一刻都呆不住了,只有早点见到皎皎,一颗心才能放下来。
昭丰帝特别恩赐了一顶软轿送罗天珵回去。进了宫门,就连皇子都只得步行,能乘软轿,这份殊荣就不提了。
不过太子逼宫的事要压下来,没有人能想到这轿中的是何人。
一辆低调却不失精致的马车飞奔在路上,甄妙和重喜县主面面相觑。
许久,甄妙先开口:“重喜,你别怕,很快就能到国公府了。”
看来罗天珵早料到今日会出事了,这么想着,难免有几分埋怨。可想想这个年代,男子大都不会在女眷面前提外面的事,倒也无奈。
她主要是担心甄二伯的安全,不过想到他是和那些大臣在一起,离前方的骚乱还远着,心又安定了几分。
或许,这个也在他意料之中吧。
这时候,甄妙只想马上见到罗天珵,好问个究竟,连那黄瓜汤包都没心思做了。
重喜县主见她魂不守舍,微微笑道:“我倒是庆幸,今日我母亲没有去送行。”
昭云长公主是长辈,今日没有去也在情理之中。
可这个时候听重喜县主这么一说,甄妙心中一动。
以往她想到长公主总有几分不对劲,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现在却想到了怪异之处。
昭云长公主与昭丰帝和永王一母同胞,是太后所出的唯一一位公主,可她除了根本不能缺席的一些场合,似乎从没进过宫。
若是住在别处还好说,可长公主府位置极佳,离皇城相当近,由此可见她的尊荣,宫内住的又是亲娘亲兄弟,就算是孀居的身份,这也有些奇怪了。
甄妙想,若是她的话,别说逢年过节,就算平时,也恨不得多看母亲几眼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国公府我就不去了,免得母亲得到了消息,又不见我回去担心。”
甄妙想了想,点头:“那行,我先送你回公主府,回头再给你下帖子请你去府上玩。”
二人说定了,马车就拐了个弯先送重喜县主回了公主府,之后才回了国公府。
罗天珵先一步回府,发现甄妙还没回来,心一下子就沉了。(未完待续)
ps:感谢碧海潮声2013打赏的玫瑰,感谢蔷薇花开wj、小苏打33、水の旋律、我头上有基友、芍药99、小小眼manman、大笑纷纷、若言若语2001打赏的巧克力,感谢投粉红的童鞋们。今天是个好日子,祝大家节日快乐,有约会的玩的开心,没约会的看小说看的开心,顺便把小粉红投过来吧。
第三百一十八章 殒命
他转了身就走。
白芍急得追出去:“世子爷——”
罗天珵回头扫了一眼,本不欲多说,又怕万一自己出去后,甄妙又回来了,匆匆交代一句:“若是大奶奶回来,让她在家等我。”
白芍见罗天珵已经走远了,叹了口气。
她们是陪嫁丫头,没有当通房的心思,却是不好在世子爷面前多言的。可看世子爷那样子,明显是不妥啊,莫非大奶奶受了伤?
她急忙寻了青黛来:“世子爷刚刚回来就去寻大奶奶了,我看世子爷受了伤,恐怕大奶奶也出了什么事,你快跟上去看看。”
其实平日,因为青黛是罗天珵送来的丫鬟,白芍鲜少使唤她,可此时也只有身怀功夫的青黛能出力了。
青黛点了点头,就追了上去。
罗天珵心急如焚,由清风堂一路往二门走去,拐弯时有香风扑来,他快速往旁边避开,然后劈头盖脸骂道:“哪个园子的野丫头,走路没长眼睛吗?”
那两个少女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前面那个险些撞着罗天珵的穿浅粉褙子的正是田莹,后面那个月白衣裙的则是田雪。
见罗天珵不分青红皂白斥责,二人涨红了脸。
田莹忍不住反驳道:“我们又不是有意的,大表哥何必咄咄逼人?”
对位高权重又俊美年少的这位大表哥,因为是国公府的亲戚,田莹也是见过几次的,要说面对这样的男子少女心湖没有泛起一点涟漪,那也是骗人。
可田莹是个心思敏感的,自打家族获了罪。哪怕是看到丫鬟们凑在一起嘀咕几声,都要疑心是在笑话她呢,更何况被一个原本心有好感的异性这样斥责,那点涟漪早已被恼恨取代,望着罗天珵的眼神竟有几分仇视了。
罗天珵心急甄妙安危,哪有时间耽搁,听了田莹质问。只冷嗤一声就从她身边径直走过去了。
被无视的如此彻底。田莹气的手直抖,不顾田雪的劝,就去寻了田氏哭诉。
“姑母。都说国公府在危难之时帮扶田家,是个重情义的,却没想到大表哥如此轻慢我和妹妹,早知如此。侄女情愿和祖母、母亲守在一起,哪怕是吃糠咽菜也是好的。”
她说着就默默流泪。只等田氏为她出了这口气。
田氏听了,却叹口气:“你那大表哥年少居高位,难免率性些。”
田莹冷笑:“大表哥自幼没了父母,姑母把他养大。和母亲有何区别?他轻慢我们,岂不是轻慢了姑母?可见是个狼心狗肺的!”
这话说得田氏怔住。
俗话说得好,生恩不如养恩大。若是大嫂刚去时她对大郎没有抱着别的打算,好好养到现在。他是不是会真的敬自己为母呢?
若真如此,哪怕是娘家衰败了,任那嫣娘再狐媚,老爷能这样不给自己脸面?
更别说现在的各类宴会,她连帖子都接不到了。
田氏这样想着,心底倒是真的有了几分悔意,却也知道再难回头了。
田雪虽文静内敛,却是个通透的,她本就不欲田莹多生事端,奈何她是姐姐,拉不住她,此时见田莹这么激田氏,田氏反倒沉默不语了,就猜到姑母和那位大表哥恐怕不是外人眼里的“母慈子孝”,一是不愿得罪了这国公府真正的主人,二是不忍收留她们姐妹的姑母为难,就暗暗扯了田莹一把,道:“我看大表哥倒是有急事,且神态颇急切的样子,哪有姐姐说的那样。”
她强拉着田莹走了。
田氏见田雪乖巧懂事,倒是可惜娘家败了,不然许给三郎倒是极般配的。
回了拨给姐妹二人住的院子,田莹狠狠甩开田雪的手:“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凶神恶煞了,在姑母面前这样拆我的台?”
田雪气的差点昏厥:“姐姐,我们如今寄人篱下,难道别人还没踩妹妹一脚,你倒是把一盆污水泼在我头上吗?”
田莹也知道说的有些过了,可她心里还憋着气,服软却办不到的。
田雪冷笑:“姐姐莫非看不出来姑母的处境吗?若真如姑母回家时表现的那样,在国公府是个能当家作主的,姑父又怎么会当着我们的面就给她没脸?且住了这些日子,也没见姑父去姑母院子里一步的。我们既然得了姑母庇佑,虽不能帮衬,至少别给她添乱吧。”
田莹隐隐觉得田雪说的有几分道理,却恼恨她以妹妹的身份却这样教训自己,倒像个长辈似的一点不给自己留情面,终究是下不来台,狠狠又刺了几句。
这对堂姐妹不欢而散,从此虽在一个院子住着,话却少了许多。
那边罗天珵遇到田氏姐妹,直道出门就遇到这样晦气的事,莫非是上天预警,皎皎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更是急切,牵了马就要上去,被半夏死死拉住:“世子爷,您伤口都要裂开了,可不能再骑马啊!”
“起开!”罗天珵也是急了,一脚把半夏踢开。
半夏在地上滚了几个圈,却死死抱着罗天珵大腿不松手。
罗天珵正想再把这狗皮膏药踢飞,就听一个声音传来:“你们这是干嘛呢?”
他惊喜的回头,果然就见甄妙站在不远处,有些古怪的看过来。
可很快,甄妙脸色就变了,飞奔过来道:“你这是怎么了?”
看着衣衫上那渐渐渲染开来的血迹,她骇得魂飞魄散:“怎么受伤了?”
瞧着甄妙担心的样子,罗天珵苍白着脸,却忍不住笑了,伸手拉着她:“回屋再说。”
“还是先请太医看过再说!”
“不用,只是包扎好的伤口裂开,再重新包扎一下就是了。”
等二人进了屋,甄妙命丫鬟们端来面盆软巾,亲自给他擦干上了药。又在那伤口处缠好纱布,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才松了口气。
见他脸色苍白,又吩咐青鸽去炖红枣桂圆粥。
等屋里没了旁人,罗天珵才放松又有几分后怕地道:“回了府不见你,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怎么这时候才回来?”
以他的估算,甄妙是应该比他先回一步的。
“我先送重喜县主回了公主府。”
罗天珵听了抿紧了唇:“不是叮嘱你一完事就立刻回么。怎么还先送重喜县主回去了?”
甄妙解释道:“本来是邀请重喜县主一起来府上的。当时她就坐在我马车上,没想到前边出了事,你留的人护送着我们先一步离了那里。重喜县主怕长公主惦念,就先回去了,我总不能让她走回去,这才耽误了点时间。”
罗天珵脸色还是有些深沉。
甄妙轻轻推了推他胳膊:“怎么啦。还生我的气啊?”
“总之,你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的。早知如此,就是惹了你的恼怒,我也不许你出府的。你知道我回来没见着你,心里是个什么滋味么?那时候懊悔的拿刀剐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明知不太平。却因为怕拦着不让她去,她会恼恨自己,竟还是眼睁睁放她去了。他真是蠢到家了。
这世上的事总有个万一,皎皎万一出了什么事。他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初霞远嫁,我又怎么能不去呢。”
罗天珵心中一叹。
就是因此,他才没有把会出乱子的事告诉她,总是要发生的事情,一个弱女子知情不知情,委实没有差别,还不如心无旁骛的与密友话别,也少了那些忧心。
“你总该告诉我一声的。”甄妙扶罗天珵躺好,拿帕子替他擦了擦额头,“若是重喜没有坐上我的马车,出了事可怎么办?还有我二伯也在那里呢。”
要真的发生了什么憾事,她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对他了。
二人走到今天这一步委实不易,无论是为了亲友安危,还是二人感情,她都不想当蒙在鼓里的人。
罗天珵解释道:“那些贼子的目标是几位皇子,其他人那里,一些跟随的仆从可能会中了流矢,重喜县主在马车中不会有事的,二伯那里也大致如此。”
甄妙叹道:“我知道了虽起不了什么作用,可有所准备之下,万一遇到了突发状况总会从容一些的。比如重喜,我就可以早早邀请她上了马车,而不是因为心血来潮带她回国公府吃汤包,才邀她同乘的。”
罗天珵沉默半天,道:“是我想岔了,以后事关你我的事,我都会提前对你说的。”
“那你这伤是怎么来的?疼的厉害吧?”甄妙瞧着那伤口处,有些心疼。
针扎了手指还疼彻心扉呢,更何况那么大一个伤口,她想着就感同身受,也不知他哪来的能耐,竟能一声不吭。
才有了方才的允诺,罗天珵就没瞒她:“太子逼宫,被我拿下了,这才受了些伤。皇上暂时还不想让世人知晓,恐储君一乱就动摇了国之根本,所以你当做不知就是了。”
“那城外刺杀的人也是太子派去的?”
“嗯,不过这个名头,恐怕要安在别处了。”
这时青鸽来送红枣羹,二人就止住了这个话题。
到第二日,城外之事震惊朝野。
月夷余孽与前废太子勾结,意欲破坏和亲,刺杀皇子。
三皇子受伤,六皇子因替五皇子挡了乱箭,也受了伤,伤亡的仆从侍卫不算,有几个大臣也在此次骚乱中丢了性命,其中一人身份最高,正是太子妃之父,吏部左侍郎舒翰。(未完待续)
ps:感谢明明小小小、乌夜子、书友090111205018323、云式微、水の旋律、gzb77、luoke000、若言若语2001、lazyorange、gzb77、蓝色快乐猫、胖945打赏的巧克力。
第三百一十九章 毒计
舒翰是实干的官员,又在吏部左侍郎这种有实权的要职经营十数年,不说门生遍野,那也绝对不在少数,几个丧命的大臣家里同时办了丧事,就属来他这里吊唁的人最多。
不过这些人心里也在犯嘀咕。
太子殿下竟然没来。
难道说,之前太子一直称病不出,不是惹了皇上厌弃,而是真的病了?
要是这样,说不得太子还是有希望的,毕竟他占了嫡长,已经当了十几年太子。
太子妃舒雅哭的几欲昏厥,不到十岁的皇太孙紧挨着她,神情木然。
一些贵妇劝着:“太子妃节哀,您若是哀痛过甚损了身子,谁来照顾太孙呢?”
太子妃看了太孙一眼,哭声小了,可看着坐在贵妇中的甄妙,垂下的眼帘遮住了恨意。
她想到了那天无意间听到的话,太子和父亲,竟然密谋逼宫!
她知道,父亲他们是要瞒着她的,所以虽然惊骇,也装作不知。
可是,城外那场刺杀,原本是父亲安排的人手,为什么父亲最后却落得个殒命的下场?
还有太子,自打那日后,她就没再见过他!
不用多问,逼宫一定是失败了。
那日她一直心中不安,派了心腹悄悄盯着宫门口,后来见到一顶软轿悄悄从宫中出来,一路去了国公府,那轿中的人,居然是被皇上责令闭门思过的罗世子!
到此时,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是他害得太子功败垂成!
太子妃想不通,太子逼宫失败,为什么到现在皇上处置她的旨意还没下来。甚至允许她来吊唁父亲。
直到来了侍郎府,回忆起父亲对她说过的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循着线索找到了暗室里留下的密信,才恍然大悟。
父亲说,只有逼宫失败,她才有机会看到这封信。
皇上不欲起战乱,要维护稳定。那么太子逼宫一事就会压下来。她和太孙短期内不会有性命之忧,不过这次吊唁,就是她唯一的出宫机会了。等回宫后,定然会被软禁起来。
至于太孙——
想到这里,太子妃手都抖了,有个谋逆的父亲。等将来皇上怎么会饶了他!
她的瑞哥儿!
太子妃泪眼朦胧,再想起父亲。顿觉锥心之痛。
这个世上,只有父亲是一心护着她的,竟早早寻了瑞哥儿的替身养在府里,告诉她一旦他们失败。就趁着这次机会把孩子互换。
太子妃眼角余光又看了那神情木然的孩子一眼。
真难为父亲怎么找来的,竟和瑞哥儿有八分像,再稍微装扮一下。一个小孩子,没人仔细看。竟是真假难辨了。
父亲千叮万嘱,这孩子,决不能活着跟她回宫。
只有太孙意外身亡,才杜绝了被发现狸猫换太子的可能,她一个无父、无子的弱女子也才能在夹缝中活下来。
怎么让这孩子意外身亡,她早有了主意,可是,罗世子害她碎了皇后的美梦也就罢了,让她和亲儿子从此分别,今生恐难相见,这份滔天恨意却是无法消弭的。
都说镇国公世子对夫人疼爱有加,世子夫人甄氏嫁过去一年多,肚子一直没有消息,不但不责怪,还为她散尽通房。
据说有个通房对世子情深意重,不肯配人,世子竟让那女子当姑子去了。
虽说她们当正室的,对那些小妾通房,总有几分同仇敌忾的意思,可想到一个男人能为了妻子做到这个份上,还是难免嫉恨。
你毁了我的一切,那我就毁了你的心头好!
太子妃目光从甄妙面庞一掠而过,眼底闪过冰冷的笑意。
她拿帕子拭了拭眼睛,止了哭声,对侍女吩咐道:“快去给夫人们换上热茶。”
然后温柔望着身边的太孙:“口干了吧,喝些杏子露吧?”
太孙没有出声,点了点头。
那些贵妇看了就暗中叹气。
都说天家亲情淡薄,恐怕太孙对这位外公的感情才是最深厚的,也难怪小小年纪,就伤心的说不出话来了。
几个侍女片刻就把茶换好,又给太孙端来一杯橙黄色的杏子露。
这些贵妇在灵前吊唁完了就被引到后厅来,挤了这么些人,难免有些闷热,又陪着太子妃说话,口早就渴了,见端来新茶,都端起来抿了几口。
甄妙想着罗天珵的叮嘱,就没动。
太子妃悄悄看了被甄妙随手放在高几上的茶盏一眼,无声勾了勾嘴角。
这便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吧,这后厅里她燃了一味香,香味极淡雅,便如花香似的,留在这厅内久了,就会引起腹痛,不过若是喝了新端来的热茶,倒是把那药性解了,偏偏她不喝,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太孙也累了,这厅里气闷,带太孙去园子里透透气。”
一群宫娥嬷嬷带着太孙下去了。
又过了片刻,甄妙觉得肚子不大舒服,本想忍耐一二,偏偏人有三急,这是等不得的,只好站了起来,道:“太子妃,我想去换件衣裳。”
这所谓的换衣裳,是去净房的委婉说法,众人心知肚明。
太子妃忙点了点头,哑着嗓子吩咐侍立一旁的侍女:“带县主去。”
又有一人站起来:“我也去换件衣裳。”
甄妙一看,是吏部右侍郎的孙女张朝华。
她是个爱说的,说的难听些就是有些嘴碎,当然不是太过分,有的还喜欢她爱说笑,也算是无伤大雅。去年嫁到了永嘉侯府,与她的闺中密友杨清成了姑嫂。
杨清的妹子杨涟是方柔公主的公主伴读,对甄妙向来不假辞色的,甄妙对杨清和张朝华当然没有什么好感。
不过上厕所,又不用手拉着手作伴,自是各去各的。也碍不着她什么事儿。
二人带着自己的丫鬟,由侍郎府的丫鬟领着一前一后出去了。
灵堂设在前面,妇人们暂时歇脚的后厅也是在前面的,离专门供妇人使用的净房就有一段距离。
“县主,过了桥就到了。”
甄妙肚子不好受,懒得回答,就走得急了些。
张朝华走得慢。就拉开了一些距离。
等上了桥。还未走到一半,就见太孙手中捧着一束鸢尾迎面跑过来了,后面紧追着一群下人。诚惶诚恐的喊:“太孙,您慢点儿。”
甄妙见状,忙避让到一侧,可不知怎的。太孙到了近前就往她站的这边栽过来。
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去扶,却扑了个空。太孙已经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不好啦,太孙被佳明县主撞到河里去了!”
身后追上来的下人们吓的大叫起来。
这番变故,反而把甄妙那着急的事儿给憋回去了,她收回手。吩咐跟在身后的雀儿:“快把太孙救上来。”
雀儿水性很好,立刻应了一声就跳了下去,像条小鱼般灵活游动。不多时就把太孙拖上了岸。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太孙竟然就没气息了!
这下子所有人都吓坏了。
这里离后厅不算远,之前那些人的大叫早就传了出去,等太子妃带着一群贵妇匆匆赶来,看着躺在地上的太孙,身子晃了晃就扑了过去,把凑过去的甄妙推到了一旁。
跪在地上的一个嬷嬷还在哭诉:“太孙采了鸢尾,说要献给太子妃您,好让您开心的,这才迫不及待的往回跑,谁知佳明县主迎面过来,也走得很急,怕是撞着了太孙,太孙就掉下去了。”
她说着就狠狠抽自己耳光:“都是奴才没看好太孙,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响亮的耳光像是打在每个人心上,那些贵妇看向甄妙的眼神就不对了。
就算是无意碰撞的,可太孙要是没了,就算是县主又如何,一样吃不了兜着走,镇国公府也不可能护住她!
太子妃扑到太孙身上,见他双目紧闭,已经没了气息,暗暗松了口气。
她真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这么快就被救了上来。
可恨佳明县主身边竟然有精通水性的丫鬟,不然照看太孙的人中跳下去一个救人,稍微拖延一会儿,那就死的透透的了。
还好她在杏子露里加了刺激血脉的药物,一旦惊吓过度或者受了极冷、极热的刺激,就有很大可能心脏骤停而亡。
“佳明县主,她们说的可是真的?”太子妃一双怨毒的眼睛看向甄妙。
她的怨毒不是伪装,落在众人眼里,却觉得理所应当了,任谁把自己孩子害死了,管她是有意无意,当娘的也恨不得生吃了那人。
甄妙隐隐明白自己是落在了一个圈套里。
那些下人的供词且不说了,要是圈套,自然是按着主子的吩咐来说,走在她后面的是张朝华,因为离着有一段距离,她又挡住了跑过来的太孙,太孙跌倒落水发生在瞬间,落在张朝华眼里,本就是说不清的事儿。
加上张朝华对她向来没有好感,人在潜意识中总会说出有利自己的说辞,再加上下人们都这么说,张朝华本就被遮挡了视线,看了个似是而非,这种时候,眼睛也是能骗人的。
甄妙也不相信短短工夫,太孙就死了,恐怕是心脏骤停造成的假死,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孩子太小就这么没了可怜,她都要尽力施救,忙扒拉开太子妃,对着太孙做起人工呼吸来。
“来人,佳明县主疯魔了,快点把她拉开!”太子妃厉声喊道。(未完待续)
ps:感谢安奈儿_tb的玫瑰,感谢优雅%小女人、沈君卿、妮源、luoke000、熱戀^^、love熙熙、小小眼manman、柒一二打赏的平安符和巧克力。
第三百二十章 救活
甄妙前世是个半吊子驴友,像这些急救知识都是参加过一些短期培训的,虽说这真正的用上还是头一次,但实施起来还像模像样的。
可落在旁人眼里,正如太子妃说的,佳明县主这是疯魔了吧?
大庭广众之下,口对口的亲太孙,那双手还在太孙胸前来回摸着占便宜,难道是被太孙的死刺激的?
太子妃见众人都被甄妙的举动骇住,一动不动,她干脆直接过去推甄妙,边推边道:“你们都是死人吗,快点把佳明县主拉开!”
救人本来就是争分夺秒的事,甄妙又不是熟练工,又要给太孙渡气,又要按压心脏,本来就手忙脚乱的,一根神经绷得极紧,偏偏太子妃还过来拉扯,她根本来不及想,身体就比脑子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她伸出脚,直接把聒噪的太子妃踢飞了。
于是那些本来要围上来把她拉开的下人们再次愣住。
太子妃摔在地上,头上那支素银簪就掉了,顿时披头散发。
久居高位,时刻以贵妇表率要求自己,太子妃早已习惯了在人前保持优雅的形象,这么狼狈的模样还从没有过,她同样是口比脑子快的喊了出来:“韩嬷嬷,快给我梳发!”
众人听了这话,都觉得有些怪怪的,可看着披头散发的太子妃,究竟哪里奇怪却说不出来了。
太子妃自知失言,沉了脸色道:“去把佳明县主拉开!”
甄妙早已累得满头大汗,见下人们围上来,再也忍不住了,怒斥道:“都滚远点。你们都围过来气息不流畅,还要不要太孙活命了?”
她说着怒视着太子妃,冷笑道:“太子妃也真奇怪,太孙这样了,不赶紧吩咐人传御医,却非要拦着我施救,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孙不是您儿子呢!”
“你不要胡说!”太子妃脸色顿变。厉声道。
她强压下心虚。可心还在快速跳着,吩咐了人去传太医,然后厉声道:“佳明县主这是在施救吗。本宫看是在谋害皇嗣吧?你立刻给本宫离太孙远一点儿!”
那些下人们都被甄妙的发飙给震住,太子妃慌乱间竟忘了再催促她们,反而直接过去拉甄妙。
甄妙一抬脚,又把太子妃踹飞了。
这一次太子妃脑袋正巧磕在一块石子上。眼一翻昏过去了。
“天啊,佳明县主把太子妃踹死了!”那些下人们终于反应过来。一部分人去救治太子妃,一部分人欲要把甄妙制住。
那些贵妇都悄悄往后退了退,生怕受了牵连,看着场中做出奇怪举动的甄妙。眼中都带了怜悯和惊惧。
佳明县主可能真的疯了,连太子妃都敢踹,就算没有太孙这事儿。她也要吃不了兜着走,还是离这疯妇远着点吧。
甄妙却没想这么多。
她早知道太子逼宫的事儿。这太子妃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谁怕谁啊!
这次出来带的是阿鸾和雀儿,她们二人拼命挡着,却无济于事,正推搡着,就听有人喝道:“住手,你们这是做什么?”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前边的男客,舒翰只有太子妃一个独女,没有子侄,其余的男客都不好过来,几位来吊唁的皇子因为是太子妃的小叔子,身份又高,就过来了。
来的是四皇子、五皇子和六皇子,说话的是六皇子。
他原本在城外那场刺杀中为了替五皇子挡箭受了伤,好在只是伤在肩头,并不要紧,不顾旁人劝阻还是亲自来吊唁,在昭丰帝那里,倒是落了个好印象。
所有人忙给三位皇子见礼,只有甄妙顾不得这些,还在全力施救太孙。
其实在甄妙第二次踹飞太子妃时,三位皇子就赶来了,不过都被她这举动惊的一时忘了出声。
“究竟怎么回事儿?”
一个嬷嬷口齿伶俐地道:“回禀辰王,是佳明县主把太孙撞落进河里,然后她还做些奇怪的举动,拦着不许太子妃靠近,还,还把太子妃踹昏过去了。”
这嬷嬷是太子妃的心腹,说到这里相当气愤,补充道:“佳明县主把太子妃踹飞了两次,求三位王爷为我家太子妃做主!”
她说着就哭泣起来:“可怜我家太子妃刚刚丧父,太孙又出了这种事儿,她可怎么活啊!”
太子逼宫,昭丰帝是要瞒住几位皇子的,所以四皇子和五皇子并不知道太子妃已经成了强弩之末,五皇子就皱了眉道:“若真是如此,定是会为嫂子做主的。”
太子现在失了父皇宠爱不假,可对太子妃和太孙,父皇并没有表现出喜恶来,再者说,若是这种时候对太子妃置之不理,恐怕父皇会觉得他们毫无手足兄弟之情,只懂得落井下石呢。
六皇子闻言,悄悄翘了翘嘴角。
太子逼宫,他当然是知情者,不仅如此,就连舒翰的死,都是他们将计就计商定好的。
既然太子和舒翰安排了那场刺杀,想清理了他们这些皇子,偏偏为了不露破绽,身为吏部左侍郎的舒翰同样去送行了,那么他们正好借着这次机会,放冷箭要了舒翰性命。
他看了场中的甄妙一眼,摸了摸下巴。
太孙要真是死在这里,恐怕她是难脱身了。
正在这时,就听太孙微弱嘤咛一声,眼皮动了动。
甄妙如释重负,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直喘气。
阿鸾忙过去给她擦汗。
甄妙指指躺在地上的太孙:“太孙已经醒了,地上凉,先把他抱到屋里去,交给太医诊治。”
“太孙醒了?”被两个侍女扶着,已经醒过来的太子妃大吃一惊,“之前太孙明明已经没了气息!”
甄妙诧异看她一眼:“之前太孙只是假死罢了,所以我才助他呼吸,好让他从假死状态醒来。”
她解释完。皱了皱眉,上下打量太子妃一眼,把心中的古怪感觉说了出来:“太孙醒了,怎么太子妃只见惊,不见喜呢?”
“你胡说什么?”太子妃气急败坏,“太孙是我亲儿子,他醒了我怎么会不高兴?”
甄妙抿了抿唇。不慌不忙地道:“太子妃急什么。好像我怀疑太孙不是您亲生的似的,而且,太孙醒了。您不赶紧看看情况?”
太子妃脸色微变,忙凑过去了。
甄妙心中那种古怪的感觉却更重了。
她跟着过去,被太子妃拦住:“还是不敢劳烦县主了,免得太孙再出什么状况。”
“就是因为都说太孙落水和我有关系。我才更该跟着,不然就更说不清了。”甄妙像没听见太子妃的话似的。抬脚就走。
有下人拦着,六皇子淡淡道:“佳明县主说的有道理,我们也进去看看吧。”
一干人等都跟着进去,等太医诊治完。就见太孙睁着眼睛一脸茫然。
“瑞哥儿?”太子妃喊了一声。
太孙眼珠动了动,没有说话。
“太医,太孙这是怎么了?”
“回禀太子妃。可能是太孙落水,惊吓过度。神智还有些不清醒,等缓上几天就好了。”
太子妃松了口气。
“既如此,小弟便送嫂子和太孙回宫吧。”五皇子道。
太子妃面现迟疑,心中恼恨极了。
一旦回了宫,再想做什么手脚,就不比在侍郎府里方便了。
这孩子活着,总是个祸端!
这都要怪佳明县主这个女人!
“嫂子,太孙身份贵重,要是出了什么事,父皇也会怪罪的。”五皇子见太子妃迟迟不语,出言提醒道。
他当然不在乎太孙死活,可事情赶上了,要是不管,说不得父皇就会责怪他们了。
太子妃无比心塞,却只得点了点头:“好。”
她瞥了甄妙一眼,冷冷道:“我看佳明县主也一起进宫吧,太孙落水,到时候父皇问起,省得还要去国公府请了。”
甄妙深深看了太子妃一眼。
她真的觉得不是错觉,怎么太子妃心心念念的,都是想把太孙落水这事栽到她头上呢?
难道是故意设计她的?
可是哪个母亲,会拿儿子的安危来算计别人?
想到这里,她更觉古怪,太孙当时都没气息了,太子妃却只顾着质问她,连请太医的事都没想起来。
或许,这就是天家的无情之处吧。
甄妙勉强找了个解释,抿了抿唇道:“我说过了,是太孙自己落的水,和我无关,更何况太孙已经醒了,难道太子妃要治我的罪不成?”
太子妃冷笑:“本宫可不敢,一切还是由父皇定夺。要知道当时那么多下人都看着呢,哦,对了,还有永嘉侯府的少奶奶当时也看了个清楚。”
她知道,父皇已经厌弃了她和太孙,可那又如何,反正事情不可能再坏了,既然太子逼宫的事要藏着掖着,今天这事儿,父皇就不得不给她一个交代!
佳明县主又如何,这次不死,也要给她脱下一层皮来!
“永嘉侯府的少奶奶走在我后面,被挡住了视线,说的话怎么作准?至于那些下人,难道我说的话还没她们说的话可信吗?再者说,就算想在皇上面前分辨个明白,我看还是等太孙完全好了再说吧。”
甄妙说到这里,刺了一句:“太孙既然身体一直不大好,又落了水,恐怕要好好修养呢”
“胡说,太孙身子一直健壮的很,真有个什么,那也是这次落水的缘故,佳明县主倒是会推脱!”
甄妙听了这个,眼睛却眯了起来。(未完待续)
ps:感谢日?珥打赏的爆竹,雪の妖精、乌夜子、luoke000、小小眼manman打赏的礼物,感谢投粉红的各位。祝大家新年快乐。昨天下了班还去买年货,实在没精力更新了,今天会补上的,争取在春晚前搞定。
第三百二十一章 没收
太孙一直身体健壮?
太子妃倒真是会信口雌黄,她以往没怎么和太孙近距离接触过,可刚刚一直替太孙做人工呼吸,太孙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药味是瞒不过她的鼻子的。
那种药味,根本就是由内往外散发出来的,虽然极淡,可形成这样的体味,却是长久药不离口才会的。
需要长期服药,这说明太孙绝不可能是身体强健之人。
身子弱的人,落水后生病的几率更大,病情恐怕也会更重些,太子妃居然想把这事瞒着,全推到她头上?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太子妃这样说未免过分了,太孙身子弱,怎么也责怪到我头上?我早说了太孙是自己落下水的,说不定就是因为陪着您来侍郎府,累着了,这才脚一软摔下去的。”
太子妃豁然而起,怒道:“你才脚软!”
她气得胸前波澜起伏:“佳明县主,你不停诅咒太孙身子弱,究竟安的什么心?宫里谁不知道,太孙向来身子强健,就连寻常孩子常有的风寒发热都是少有的!”
她说着看向三位皇子:“三位皇弟,佳明县主是半路成的宗世女,或许不清楚,你们总该知道吧?”
四皇子和五皇子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五皇子对甄妙印象越发差了。
罗天珵炙手可热,他私下也悄悄拉拢过,却没有成功,本就心中憋了一口气,再看这位佳明县主,明明有错在先还强词夺理。仗的可不就是罗天珵的势!
他淡淡扫了甄妙一眼,道:“我几位侄子中,就属太孙养得好,明明和二哥家的祥哥儿一般大,却比他高了半个头呢。”
甄妙听了心中诧异,看向六皇子。
六皇子虽有心偏着甄妙,可这种人尽皆知的事实在偏不了。只得点点头。附和道:“五哥说的不错。”
他说完见甄妙骤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好像他撒了弥天大谎似的。心莫名的就有些不舒坦。
甄妙确实很诧异。
她没想到,六皇子也帮着太子妃说话。
虽说每次见了六皇子都没什么好事儿,可几位皇子中,要说起来。和六皇子还算最亲近的,特别是有甄太妃那层关系在。她甚至觉得两人勉强算是朋友了,如今看来,倒是自作多情了。
皇室中人,果然是心思莫测。
甄妙有些心灰意冷。冷冷道:“太子妃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眼下,我要先回府了。什么时候皇上召见。我再进宫也不迟!”
她说完,冲众人福了福。转身走了。
“我送佳明回去吧,二位皇兄,太子妃和太孙就劳烦你们护送回宫了。”
甄妙回头看了跟上来的六皇子一眼,也不理会他,扭了头继续往前走。
太孙已经没了气息又被甄妙救活的事此刻已经传遍了,甄妙一路走出去,无数眼睛都黏在了她身上,所过之处都是低低的议论声。
“快看,佳明县主出来了。”
“真的是佳明县主把已经没气的太孙救活的吗?她是神仙不成?”
“千真万确,我亲眼看见的。佳明县主是不是神仙我不知道,不过绝对是有些非凡手段的。”
有人嗤笑道:“有非凡手段又如何,太孙不是被她撞到河里去的吗,太孙要是一点事没有,顶多算是将功补过,太孙若是落下什么病根儿,那佳明县主恐怕还有的麻烦呢!”
就有人问张朝华:“那时候你不是走在后面吗,真的是佳明县主把太孙撞下的吗?”
最开始有人问时,张朝华还犹豫一下,现在已经可以毫不迟疑地点头了:“不错,我当时瞧着是呢。”
六皇子和甄妙本来已经走了过去,奈何这些人越说越兴奋,声音不小心大了一点点,六皇子由于练武,又是个耳朵灵敏的,他顿住脚步,转了身大步走回来停在了张朝华面前。
所有人一下子噤声,只看到六皇子一双凤眼微挑,似笑非笑地道:“你是永嘉侯府的张少奶奶吧?本王还是提醒你一声,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如果有需要,自有你说个一清二楚的时候,如果没需要,张少奶奶还是少议论天家之事的好!”
他说完,挑眉笑吟吟看在场众人一眼,转身走了。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都出了一身冷汗。
别说这事涉及了太子妃和太孙,就是佳明县主也是半个宗世女了,她们这样堂而皇之的议论,可不是惹祸吗!
当下都收起心思,没等的留饭,一个个起身告辞了。
等到了外面,甄妙停下脚步:“王爷止步吧,不敢劳您相送。”
六皇子看了甄妙一眼,笑眯眯地道:“佳明,你这是在生气?”
甄妙冷笑:“不敢,只是我心思直,有什么说什么,和几位王爷那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怎敢还让王爷相送呢?”
六皇子气乐了:“佳明,你今日受了委屈,也不能迁怒无辜吧?本王哪里得罪你了?”
他说到这里琢磨一下,脸色有些古怪:“该不会是因为我赞同了桂王的话吧?”
见甄妙那表情,显然是说中了,当下有些无奈:“佳明,就算我想偏向你,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吧?”
“你是说太孙身体一直很强健?”
“是啊。”六皇子点头。
甄妙翻了个白眼:“这还不叫睁眼说瞎话?”
她快走几步想把六皇子甩开,六皇子大步跟上去:“怎么你说的本王越来越糊涂了,我到底哪里胡说了,这种事,你随便问问宫里的人,都知道啊。”
甄妙渐渐冷静下来,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六皇子劝道:“佳明。你也别太担心,只要太孙没事,父皇不会把你如何的。”
甄妙正满腹疑惑,便点了点头不再多说。
六皇子骑马,把甄妙送回了国公府,却没有进去。明面上,罗天珵还在闭门思过。自然是没法待客的。
甄妙回了清风堂。见罗天珵不在正房,问道:“世子呢?”
“世子爷在内书房。”白芍道。
甄妙也没带丫鬟,直接去了内书房。一推门,正见到罗天珵手捧书册一脸认真的看着。
罗天珵见甄妙进来,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就把手中书卷往枕头下塞。
甄妙本来没当回事。可见他动作古怪,倒是诧异了:“在看什么呢?”
“虎矜经!”罗天珵迅速答道。
因为慌乱。那书没有塞好,啪的一声掉地上去了。
甄妙捡起来看,那书皮上写着“虎矜经”三个大字,是罗天珵的笔迹。
她就笑道:“怎么你还特意包了书皮啊?”
“这是孤本。原来的封面已经没了。”罗天珵解释着,伸了手去拿,“这是兵书。没什么好看的,我先收起来吧。”
甄妙把书册往后挪了挪。
罗天珵腹部有伤。又有了没法对人说的反应,哪敢挪动身子去抢,只得可怜巴巴说:“皎皎,快给我吧,孤本珍贵,别弄坏了。”
甄妙听他这么一说,倒是理解了他的紧张,嗔道:“就算再珍贵,见了我也不必赶紧藏起来啊,我对兵书又没兴趣,难道还给你抢过去不成?”
罗天珵松了一口气。
甄妙把书递过去,口中道:“这书我只听过,倒是没看过呢,孤本倒是真的难得了。”
她完全是随意的翻了一下,然后呆若木鸡。
罗天珵只觉脑袋轰了一下,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完了完了,他看小黄书被媳妇抓了个正着!
不是说没兴趣的吗,还翻什么翻?女人的话太不可信了!
他又尴尬又羞恼,一时之间忘词了。
甄妙表情呆滞,手却下意识地翻着,见那一页页的,页页姿势不同,内容实在震撼,喃喃自语道:“这怎么,怎么和我出阁前一晚,母亲给我看的小册子挺像的?”
她目光落在那古铜色印云纹的硬纸书皮上,灵光一闪把书皮拽了下来,然后就露出一个全新的封面:“鸳鸯集锦。”
罗天珵拿手遮了遮眼,心中把半夏骂了个狗血喷头。
现在太子那边已经料理的差不多了,他在家里养伤实在无聊,又不想看那些兵书史集的,就命半夏拿些有趣的话本来,没想到,那混蛋居然给他拿来这个!
咳咳,他当然是义正言辞,恼羞成怒的把半夏赶出去了,后来实在无聊,对,就是无聊,这才忍不住看了。
至于包书皮什么的,那不是因为无聊嘛,绝对不是因为怕人发现!
被媳妇逮个正着儿,罗天珵羞愧难当,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看去,就见甄妙举着书,一脸认真看着。
“咳咳!”他狠狠咳嗽一声。
甄妙回过神来,干笑两声:“瑾明,你在养伤,看这个不太好吧,我没收了!”
罗天珵……
等过了这个插曲,甄妙就把今日之事细细说了,最后道:“那太孙,果真是身体强健的孩子?”
“不错,皎皎,你怎么会问这个?”
甄妙低着头,拧着帕子。
罗天珵就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甄妙笑了笑,才把疑惑说了:“你也知道我嗅觉较常人灵敏些,太孙分明是要长期服药,身上才会有那种气味,可你们都说太孙是身子强健的,我却想不明白了。”
罗天珵心中一动,猛然想到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真假太孙
“皎皎,你是觉得太子妃有意拿太孙来构陷你?”
甄妙点点头:“我也知道这样想很荒谬,哪有母亲拿自己孩子的安危算计别人的,特别是皇室中,子嗣对女人的重要性更是不用多说了,所以当着众人的面并没有提,不然别人更该觉得我脑子不清醒。只是我觉得自己的感觉不会错,瑾明,你该不会也觉得我胡思乱想吧?”
“怎么会呢?”罗天珵伸手摸摸甄妙的头发,眼睛眯了眯,缓缓道,“或许,你的感觉没错。”
他深深看了甄妙一眼,道:“如果此太孙非彼太孙呢?”
甄妙大惊:“你是说,这个太孙是假冒的?这不可能吧,我以前也见过太孙的,再者说,当时三位王爷都在,若是太孙是假冒的,难道发现不了吗?”
罗天珵低眉,遮住了眼中的冷意:“太孙只是个孩子,这种场合就算他身份贵重,又有谁会仔细去看的,这样一来,只要有七八分相似就可以蒙混过去。”
那些身份尊贵之人,养着替身本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作为太子岳丈,舒翰未雨绸缪弄来一个和太孙相似的孩子就不奇怪了。
前一世,太子被废后,太孙后来也夭折了,并没闹出什么别的风波来,如果他猜的不错,应该是把真的太孙悄悄换出去,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这一世,他们故技重施无所谓,反正一个废太子之子,是掀不起什么风波的,可是,太子妃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皎皎也扯进来,既然对方不仁,那就休怪他不义了。
这边罗天珵悄悄派人去追查,那边太子妃却告到了太后那里。
那一日太子逼宫,派了一部分人去控制太后,还未成行,就被罗天珵的人拿下了。昭丰帝担心太后知道了伤身。便瞒了下来。
太后听了太子妃的哭诉,大怒:“来人,传本宫懿旨。宣佳明县主即刻进宫。”
一个时辰后,看着跪在眼前的甄妙,太后沉下了脸,许久。才淡淡道:“起来吧。”
“谢太后。”甄妙强忍着膝盖的酸麻站了起来。
“佳明,前日的事。哀家已经听太子妃说了,你身为县主,行事未免太鲁莽了些,你可知道。太孙现在还在发着烧!”
坐在太后下首的太子妃嘴角微微翘起,暗暗冷笑。
她回宫后,有意又耽搁了两天。等那孩子开始发起烧来,这才来找太后哭诉。果然太后一听太孙落水高烧,立刻怒火高涨。
这一次,她倒是要瞧瞧,佳明县主该如何脱身!
用一个必死的孩子,换得太后对佳明县主的厌弃,简直是赚到了。
甄妙福了福身子:“太后,太孙出了那样的事,臣妇也很难过,当日还送了补品过来,可惜被太子妃退了回去。”
“太孙因你落水,你送的补品,本宫可不敢收!”
甄妙看太子妃一眼,忽然笑了:“太子妃这话就不对了,我送补品过去,是一份情谊,要说太孙落水和我有关,这样的罪名我可不认的!”
“祖母,您看,到这个时候,佳明县主还在狡辩!”
太后面沉似水,手一抬:“把人都带进来。”
片刻后,张朝华和当日伺候太孙的下人们鱼贯而入。
“张氏,你来说。”
张朝华心中忐忑的跪了下去。
“张氏,你只要把那日所见如实说来就行了,莫怕。”太后见她紧张,又说了一句。
张朝华这才鼓起勇气道:“那日,臣妇走在佳明县主后面,太孙从桥的另一端跑过来,等到了佳明县主跟前就掉进了河里。”
“那到底是不是被佳明县主碰到的?”
张朝华想了想,肯定的点头:“是。”
其实事到如今,她已经记不大清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了,她似乎看到了佳明县主碰到了太孙,可仔细琢磨,又不敢确定。但她已经对好多人说过是佳明县主把太孙撞下去的,又怎么能再改口呢?
“你们呢?”太后凤仪威严,扫了跪在地上的下人们一眼。
那些人自然是纷纷称是。
太后看甄妙一眼:“佳明,你撞落太孙在先,矢口否认在后,实在是有损皇家德行,你这县主之位是皇上所赐,哀家不置可否,但此次犯错,若是轻饶,恐你将来更做出有损皇家之事来。这样吧,你便去大福寺修行半年,为太孙祈福。”
太子妃几乎要大笑出来,痛快无比看着甄妙。
“佳明,你可服气?”太后问的客气,一双眼睛却紧紧锁着甄妙。
甄妙整理一下衣衫,跪了下去,声音清朗:“太后宽容,对害太孙落水之人,这样的处罚其实轻了。不过臣妇还有一个疑问。”
“你说。”太后冷冷道。
如果这个时候,她还不认罪,那就休怪她不留情面了。
甄妙也不想再为这个争执,她抬眼扫了那些下人一眼,道:“那日太孙独自跑到桥上,要说起来,也是这些伺候的人照料不周的缘故,不知太后如何处置她们呢?”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受了太子妃指使要做假证,那总要付出代价来。
此言一出,那些人面如土色,惊慌不已的看着太子妃。
对太后来说,这些下人就和尘埃差不了多少,既然佳明县主愿意受罚,那这些奴才们本来就逃脱不了罪责,她随意道:“太孙还病着,不宜见血腥,这些人,便发配到洗衣局去吧。”
“太后饶命,太后饶命!”那些人只觉天旋地转,拼命磕起头来。
她们好不容易分去东宫,又能伺候太孙,将来说不定有天大的造化,一旦打发去洗衣局。她们好日子过惯了,在那里用不了多久就要被磋磨死了。
一些人见太后面现不耐,转头去求太子妃。
太子妃脸色难看。
她没想到,佳明县主居然咬着这些奴才们不放,原本若是佳明县主不说,太后年纪大了,又怎么会记着这些琐事。到时候她明罚暗奖。笼络着这些人继续好好做事,也就是了。
可是现在,为她们求情却是不能了。当奴才的,照顾好主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没照顾好,受罚也是应当的。
她只得匆匆给了那些人一个安抚的眼神。
很快。那些人就被拖下去了。
太后端了茶:“佳明,那你就先回去收拾一下。明日就去吧。”
甄妙跪着没起来:“太后,今日皇上召了外子进宫觐见,臣妇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等会儿可否让外子直接送我去大福寺?”
太后眼皮跳了跳。
她倒是险些忘了。那罗天珵在皇上心中地位是不同的,这还禁足不到一个月吧,居然就宣召进宫了。
太后再怎么样。也是要替皇上考虑的,便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内侍喊道:“皇上驾到——”
昭丰帝大步走了进来。罗天珵跟在后面,目光落在跪着的甄妙身上,抿了抿唇。
甄妙与之目光接触,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怎么不好好歇着,就过来了?”太后嗔道。
自开年以来,昭丰帝就经常不上朝了,太后一直忧心他的身体。
“听说太孙病了,朕来看看。”
太后一听说太孙病了,就把太孙从东宫接了过来,不过并没有对昭丰帝说。
她看了太子妃一眼。
本来太子妃找到她这里,没有去烦扰皇上,她是比较满意的,怎么皇上还是过来了呢?难道是觉得她对佳明县主的处置太轻了?
要说起来,佳明这县主封号,在她眼里不算什么,但她是镇国公世子夫人,若是处罚太过,就不好了,太子妃不会连这点都不懂吧?
太子妃同样有些紧张。虽说皇上不可能识破那孩子的真实身份,可毕竟是一国之君,又是厌弃了她们母子的,万一当着太后流露出一丝半点,将来她就更难了。
“皇上,臣听闻太孙落水,又和内子有些关系,一直想来探望,今日正好赶上,还请您给我们夫妇这个恩典。”
昭丰帝点了点头。
那张朝华早被人请下去了,一行人就去了太孙处。
此时太孙正在睡觉,昭丰帝打量着这眉眼苍白的孩子,忽然冷笑:“朕怎么瞧着,这孩子不是太孙呢?”
太子妃大骇,猛地倒退两步。
昭丰帝冷眼看去,问道:“太子妃怎么了?”
太子妃立刻跪了下来,强压着急促心跳,勉强笑道:“父皇忽然开玩笑,倒是把儿媳吓了一跳。”
太后看看太子妃,又看看昭丰帝,只觉莫名其妙:“皇上,怎么了?”
久居深宫,太后自是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只是昭丰帝说的话却太过离奇了,她实在是难以理解。
昭丰帝看着低眉顺眼的太子妃,长叹一声,对身边内侍道:“把太孙带来吧。”
太子妃豁然抬头,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儿。
片刻后,内侍弯着腰,引着一个不足十岁的男童走进来。
那男童眉目清秀,面色红润,颈部带了一个八宝璎珞金项圈,赫然就是太孙无疑。
太后死死盯着出现的太孙,又转了头去看床上躺着的太孙,一时竟觉得头晕目眩起来。
她扶着额头,厉声道:“太子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未完待续)
ps:收到好多粉红,太惊喜了,多谢大家,祝大家新年快乐。看书评区有读者反应发错章节的事儿,柳叶声明一下,并没有发错内容啊,对你们反应的情况我也很困惑,不知道是不是网站抽风了,别的小说也存在这种情况吗?有知道的童鞋麻烦留言说一下。
第三百二十三章 枇杷(光之风的财神罐加更)
太子妃缓缓坐到地上,抖如筛糠,在太后的逼问下,竟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母妃——”太孙甩开内侍的手,奔向太子妃。
一个又软又热的身子滚进怀里,太子妃紧紧搂着太孙,忽然痛哭出声。
太孙被吓懵了,伸手摸了摸太子妃的脸:“母妃,您怎么哭了?”
他好奇的张望,看到床榻上的孩子,顿时一怔,问道:“母妃,他是谁,为什么和我好像?”
太子妃说不出话来,只抱着太孙无声流泪。
太后隐隐明白了什么,脸色铁青,一字一顿问道:“是啊,太子妃,你能不能告诉哀家,既然你怀里抱着的是太孙,那床上的又是谁?”
太孙环着太子妃脖子,咬着唇问:“母妃,到底怎么啦?”
太孙已经算是半大孩童,在这皇宫中长大,心思自是比同龄的孩子多些,他拉了拉太子妃的胳膊,然后以祈求的目光望着太后。
太后被看的有些心软,却知道这里面问题大了,强行转了目光,对昭丰帝道:“先让太孙下去吧。”
昭丰帝点点头,示意内侍把太孙带下去,然后迟疑了一下,道:“佳明,你也下去吧,先陪陪太孙。”
太子妃紧紧搂着太孙不放手。
太后冷声道:“或者,你想当着太孙的面解释?”
太子妃一下子颓然,手缓缓松开了。
“母妃,母妃——”太孙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心中惶恐。
等太孙被带下去后,太后缓缓坐了下来。扫了一眼还在昏睡的“太孙”,问太子妃:“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太子妃一时说不出话来,长长指甲在手心折断,掐出月牙形的红痕来。
还是昭丰帝先开了口:“母后,是儿子没有跟您说,初霞出发那日。太子意图逼宫篡位。如今已经被儿子软禁起来了。”
“什么!”太后豁然而起,死死盯着昭丰帝,好一会儿。面色才恢复平静,声音还是抖的,“皇上,这么大的事儿。你竟一直瞒着哀家,看来哀家真的是老了。”
“母后。是儿子错了,儿子也是怕您担心……”昭丰帝说了这些,就有些精力不济,长长喘了一口气。
太后看了大恸。在她心里,谁都比不过这个儿子,太子和太孙都比不上。
要知道孙子重孙她有许多。可当皇帝的儿子,只有这一个!
“那你说。这真假太孙是怎么一回事儿?”太后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坐在地上的太子妃。
事已至此,太子妃知道已经回天乏力,若是再隐瞒,惹怒了皇上和太后,说不定立刻处置了太孙,若是坦白,或许看在太孙是天家血脉的份上,还能给儿子留一条活路。
她垂了头,终于开口:“是我父亲……我父亲安排的替身,想趁着出宫吊唁的机会把太孙送走。”
“送到哪里去?莫非还想着东山再起不成?”昭丰帝冷声问道。
太子妃慌忙摇头:“儿媳不敢,只是想着给太孙留一条生路,让他以后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那这孩子,怎会和太孙如此像?”太后指了指床榻上的孩子。
太子妃抿了唇,没看那孩子一眼:“是我族中远亲,这孩子几岁时被父亲见到,发现和太孙有几分相似,就悄悄养了起来。”
“真是好毒的心肠!”太后长叹一声。
太子妃忍不住替父亲解释:“这孩子先天不足,寻常人家本就养不活的,若不是父亲,恐早就夭折了。”
太后嗤笑一声,凉凉看了太子妃一眼:“难道说,一头挨宰的猪为了多长些肉又养活了些时日,还该对养它的人感恩戴德吗?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太子妃被说的面红耳赤。
“这么说,那孩子落水一事,佳明县主是受了无妄之灾了?”
太子妃本能的想摇头否认,忽觉一道冰冷目光落在身上,她微微抬眼,就见罗天珵冷冷看了过来。
他立在不远处,面若冷玉,目中含霜,明明未发一言,却把她原本想说的话给冻住了。
太子妃心头渐渐浮起寒气。
短短两日,他能猜到真假太孙一事,并把真的太孙找出来,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么?
他,他一定是妖魔!
见太子妃怔怔不语,太后叹道:“哀家明白了。”
昭丰帝和太后又问了一些情况,被领到偏厅的甄妙和太孙则相对而坐。
甄妙面对着太孙,心情有些微妙。
她恼恨太子妃把她牵扯进来,而因为这个,真正的太孙本该获得自由,如今却又重回了牢笼,虽说是太子妃自作自受,可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很可能悄无声息的死于这场宫变,要说面对着他能做到心如止水,那就不是她了。
于是甄妙就只盯着桌几上摆着的枇杷瞧。
“你想吃?”一道童音响起。
甄妙诧异转头,就见太孙一脸嫌弃地盯着她。
他伸手拿了一个枇杷递过来:“给你吃吧。”
甄妙接过来,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太孙的声音响起:“那个和我很像的人,是谁?”
见甄妙不语,他低头想了想,道:“母妃要我以后在外面好好生活,是要那个人替我和母妃生活在一起吗?”
“还好那个叔叔把我带回来了,不然他不是要抢了我的母妃!”太孙皱了皱眉,伸手推一把甄妙,“哎呀,你是哑巴啊,什么都不说,真是讨厌死了!”
他站起来往外跑,想去找太子妃,被内侍死死拦住。
这时罗天珵已经出来了,冲甄妙笑道:“已经没事了,我们回家吧。”
路上。马车里,甄妙见他脸色苍白,嗔道:“你伤势还没好,非要亲自进宫么?”
“事关重大,还是亲自跑一趟放心,再说,你也在宫里呢。”
甄妙心中一暖。低头看到手中一直握着的枇杷。沉默下来。
“怎么了?”罗天珵凑近,笑问道。
看着放大的俊脸,甄妙抿了抿唇。问:“皇上会如何处置太子妃和太孙呢?”
“这个,皇上哪会和我说呢?”
“你猜猜嘛。”
罗天珵沉吟一下道:“如果我猜的话,太子妃肯定是不能再留的,那假太孙亦是。至于真正的太孙,却不好说了。这个就要看皇上和太后是否会心软了。怎么,你同情太孙?”
“要说同情,那假太孙更可怜些,不过总的来说。孩子都是无辜的。”
罗天珵冷笑:“这话我不赞成。”
“嗯?”
他伸手,揉揉她的脸:“我倒是认为,父债子还天经地义。你想想,太子若是逼宫成功。以后得好处的还不是太孙,倒霉的还不是其他皇子皇孙?这次太子妃构陷你成功,得逍遥的还不是太孙,倒霉的还不是你?怎么,这世上哪有只享受好处,不承担处罚的好事儿?若是这样,那更不乏人铤而走险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甄妙缓缓点头。
只是想想一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将要面对的命运,毕竟不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儿,她无能为力,只愿身边人过得更好。
张朝华被送回了永嘉侯府,就被老夫人叫去问话,见婆婆乔氏也在,忙一一见礼。
“你怎么说的?”老夫人直接问道。
张朝华露出个笑:“孙媳就是照直说的。”
她性子活泼,爱说爱笑,又和大姑子是手帕交,自嫁进来后,颇得老夫人和婆母喜爱,这日子过得自是顺风顺水的。
“那太后如何说的?”
“孙媳冷眼瞧着,太后对佳明县主并不待见呢,太子妃当时带去伺候太孙的那些下人,说法和孙媳也是一样的。”
老夫人和乔氏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既然是太后和太子妃共同的意思,那张氏不说有功,至少是无过了。
这样便好!
“张氏,你今日进宫也累了,就下去歇着吧,不管怎么说,以后这事还是少提起。”
“孙媳知道了。”张朝华脆生生应道,笑得眉眼弯弯。
上了年纪的人,都稀罕看个笑脸,老夫人见了心里舒坦,神色又缓和几分。
正在这时一个丫鬟匆匆进来禀报:“老夫人,宫里来人了!”
“快请进来!”老夫人一惊,站了起来亲自去迎。
那内侍进来道:“咱家过来,是传太后口谕的,太孙落水一事已经查清楚了,和佳明县主无关!”
老夫人面色微变,看向张朝华。
张朝华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那内侍看过来,声音尖细地道:“这位就是少奶奶吧,太后还说了,少奶奶以后遇事还是看清楚了再说,千万不要人云亦云!”
他说完,拱了拱手:“咱家这就回宫复命了。”
老夫人强忍难堪,示意丫鬟把装了金锞子的荷包塞过去。
那内侍倒是没有推辞,揣入衣袖扬长走了。
老夫人回头看了张朝华一眼,对乔氏淡淡道:“你是张氏的婆婆,她年纪轻,有时难免毛躁,你要多管着点儿,不然丢的也是永嘉侯府的人!”
乔氏忍气道了一声是,带着张朝华离去,等回了自己院子,实在气不过,把张朝华狠狠训斥了一通,罚她禁足一个月。
张朝华面嫩,为此和夫君吵了一通,小夫妻冷战了好一阵子,这便是后话不提了。(未完待续)
ps:感谢光之风童鞋几个月前打赏的财神罐,这么说总有种欠扁的感觉,不过好歹还上了。正好过年还上,让大家也高兴一下,顺便求个粉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箭三雕?咳咳,这样貌似脸皮有点厚,但不接受砸臭鸭蛋,砸红包是可以的,遁走。
第三百二十四章 有喜
宫内传来消息,说太孙已醒,亲口说出当日落水之事和佳明县主无关,为此,太子妃还送了许多赔礼到镇国公府上。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可不久后,又出了大事,太孙时醒时昏,高烧不已,拖了小半个月,竟这么没了,太子妃悲伤过度,重病不起,全力救治后病情勉强稳定下来,神智却不大清楚了。
因为事情最开始的起因,无论和甄妙有无关联,她总是牵扯了进去,京中官宦勋贵之家都在猜测,佳明县主定会被迁怒了。可没想到就在这时,原本停职查看的镇国公世子罗天珵又官复原职,这一下,把那些猜测都打破,许多人对镇国公府更重视了一些。
眼见着进了五月,天一日日暖了起来,墙角的石榴花开的正艳,雀儿摘了几朵,笑盈盈地跑进来替甄妙簪发。
看着鬓间火红的石榴花,夜莺赞道:“大奶奶可真好看。”
甄妙抿唇笑道:“还是夜莺的手巧。”
雀儿不依道:“大奶奶,难道不是婢子采的花儿好看吗?”
主仆正说笑着,百灵进来禀告:“大奶奶,紫苏姐来给您请安了。”
甄妙大喜:“快让她进来。”
紫苏是三月出嫁的,当时说好放她两个月的假,这一晃就到了。
不多时,珠帘掀起,已经换成妇人妆扮的紫苏走了进来。
她穿了一身淡紫色裙衫,带了一对珍珠耳珰,色泽虽一般,却足有莲子米大,以她的身份。也算是难得了。
再看她脸色却有些苍白,人仿佛比出嫁前还清减了些,甄妙唇边笑意一收,问道:“怎么瘦了?”
紫苏似乎有些尴尬,抿了唇没有吭声。
“莫非是罗豹对你不好?”甄妙声音微冷,“若是这样,我去对世子说。你是我身边最有脸面的大丫鬟。嫁了人还受气,那打的也是我的脸!”
紫苏忙道:“没有,大奶奶。他,他对婢子极好的。”
说着脸上染上一层胭脂:“婢子……婢子是有了,害喜得厉害……”
甄妙怔住:“就,就有了?”
紫苏似乎极不好意思。半低着头道:“是当月就怀上的……”
“紫苏姐姐好福气,恭喜紫苏姐姐了。”几个丫鬟笑嘻嘻道。
甄妙也笑起来:“那可真是好事。对了。都说三个月内还不稳当,是要好好养着的,你快回去歇着吧,当差的事儿。等你孩子断了奶再说。”
她又命白芍取了一些补品给紫苏带着,直把清风堂那些伺候的丫鬟婆子羡慕的不行。
等罗天珵从衙署回来,见甄妙心情不错。就问道:“今日有什么喜事么,这么高兴?”
甄妙抿嘴笑道:“要说喜事。还真是有的,今日紫苏回来给我请安,原来已经有了一个月身孕了。”
“这倒是好事。”罗天珵点点头。
偏偏甄妙补上一句:“要说起来,罗豹还挺有本事的。”
“嗯?”罗天珵挑挑眉,“你再说一句?”
谁有本事啊?
罗豹那小子看来是不想混了,主子这边还没动静呢,他居然敢抢先一步有孩子?
甄妙自知失言,干笑两声。
罗天珵拦腰把她抱起,转入内间放到了床榻上。
他整个身子覆上去,吐出的气息拂到甄妙的脸颊上,把她的脸吹出了朵朵桃花。
“药已经不用吃了吧?”
甄妙点点头,又有些慌乱:“你身上还有伤。”
“早好得差不多了,我轻点就是了。”罗天珵眼中已经燃起了一簇簇火苗,一个轻吻落到她耳垂上,接着是额头、眉毛、下巴,顺着精致小巧的锁骨一路向下,二人衣物早已一件件脱落,随意的丢在地上,像是一朵朵肆意绽放的花。
绣着婴戏图的青色纱幔不停的晃动,一层层的似是被风吹起,犹如碧波荡漾的湖水,千万道涟漪一直落到人心里去。
晚膳热了又凉,外面已是繁星满天。
甄妙浑身已经散了架,一寸寸骨头都像被碾过了般,她无力的抬脚,去踹那个人,却被他一把捉住,满足地低笑道:“不努力点怎么行呢?你就不想要个我们两人的孩子?”
“这个,又不是想就成的。”甄妙有气无力地道。
她还不到十七岁,要说起来,现在要孩子还早了些,可这个年代都是如此,她也不可能做那特立独行的一个。
罗天珵笑道:“但是不想,孩子是不会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想着甄妙的体质,他握了她的手:“不过孩子是缘分,我们也不强求,什么时候有凭天意就是了,但你以后可不能再让我吃素了,不然我可真要去当和尚了。”
甄妙脸上发热,还是点了点头。
自此二人多了些运动,连饭都多吃了一碗。
等端午那日,全家聚在一起包粽子,远在兵营的罗四叔也回来了。
他这次可以休息小半个月,等临走时,是要带三郎一起的,三郎因此也多了些笑模样,有些恢复了爽朗的本性。
甄妙这次大展身手,包了十八种馅的粽子,每一个都只有核桃大,用不同的丝线绑着,扎成了一串。
老夫人看了笑道:“大郎媳妇,你能者多劳,可要多包些,这个用来走礼甚好,等明日,满京城都知道镇国公府讨了个巧媳妇了。”
“祖母您又说笑了,还是趁热尝尝味道好不好吧。”甄妙亲手剥了一个蛋黄粽递给老夫人。
这蛋黄粽京城不多见,她选的是腌制正是时候的好鸭蛋,融在上好的糯米里,伴着粽叶的清香,格外诱人。
老夫人尝了一口,大赞:“不错。”
其他人拿着自己那串,忙问:“哪个是蛋黄的呀?”
“系着青色丝线的就是了。”甄妙解释道。
众人就纷纷挑了系了青色丝线的粽子来吃。
戚氏给罗四叔剥了一个,又给六郎、七郎各剥了一个,然后拿起自己那个咬了一口,谁知刚吃进去,就觉一阵反胃,疾步往外走。
罗四叔色变,跟上去抓住戚氏的手:“怎么了?”
戚氏再也忍不住,干呕起来。
罗四叔大急:“莫不是吃坏肚子了?”
戚氏满脸通红,回头看了老夫人一眼。
老夫人脸色一喜,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戚氏,你这莫不是有身子了?”说着一叠声喊丫鬟去请太医。
众人注视下,戚氏颇有些无地自容,轻声道:“媳妇也说不准。”
她已经有两个月未曾换洗了,许是罗四叔那次回来有的,可她这个年纪,实在有些不敢相信。
其实戚氏还不到三十岁,根本不算大,只是她曾经心若死灰,这心里总像过了一辈子似的,就总觉得自己年纪大了。
等太医过来诊了脉,就连声道喜。
老夫人大喜,趁着这喜气儿,忙请太医给府上女眷都看看。
田氏和宋氏不过是应个景儿,众人目光都放在了甄妙身上。
甄妙有口难言,他们也就是这几天,才有了夫妻那回事儿,孩子投胎就算用飞的,也来不了啊!
果不其然,太医就只是说了些身子康健之类的场面话。
老夫人眼底闪过失望,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笑着让丫鬟送太医出去。
倒是罗二老爷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讪讪道:“母亲,嫣娘似乎也不大舒坦,能不能请太医过去看看?”
那太医听了,心里一阵膈应。
这嫣娘是谁他不知道,可一想就知,应是这位罗二老爷的小妾通房了,他好歹是太医署的太医,寻常人家想请都请不到的,就算这镇国公府非同一般,让他去瞧一个通房,未免太过分了。
不过明面上,这太医肯定是不愿得罪勋贵的,便等着老夫人发话。
老夫人先是一怔,随即收了笑道:“嫣娘什么身份,也能劳烦太医去瞧?可别折了福分!就让冯大夫过去看看吧。”
太医听了脸色回转,拱拱手告辞了。
罗二老爷听了心里大急,脱口而出道:“不可!”
冯大夫怎么样他能不知道吗?
那是早被田氏笼络住的,原本用来算计大郎当然好,可要是去给嫣娘看病,万一听了田氏的吩咐害了嫣娘可怎么是好?
老夫人冷笑:“这冯大夫已经养在府上十几年了,怎么还不能给一个通房看病了,老二,莫非你觉得嫣娘金贵,非要太医看不可?”
田氏在听了罗二老爷说给嫣娘诊脉时,心就凉了,差点尖叫起来,不过经历了娘家倾覆的事,她也沉稳许多,笔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他们母子过招。
这一刻,她很庆幸老夫人是个明白人,绝不会为了一个通房让正经儿媳没脸面的。
感到两个弟弟不赞同的目光,还有罗天珵的冷眼旁观,罗二老爷有些难堪,可不敢和老夫人顶着来,瞥见甄妙,灵机一动道:“母亲,那冯大夫在妇科上似乎不大擅长,不如请纪娘子去看看吧。”
老夫人听了,这才点头。
这顿饭众人就吃得有些心不在焉,还未吃完,就有丫鬟领着纪娘子过来了。
“府上姨娘,是有喜了,已经一个多月了。”纪娘子道。
啪嗒一声,二郎筷子上夹着的一块排骨落回了碟子里。(未完待续)
ps:多谢大家的红包和粉红,么么哒。
第三百二十五章 兄弟(Box欣的大蛋糕加更)
“什么?”田氏的反应就激烈多了,她直接站了起来,带倒了椅子。
二郎那点小情况自是被人忽略了,只有罗天珵轻轻扫了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老夫人皱着眉扫了田氏一眼。
田氏却顾不得众人的目光,紧紧盯着纪娘子问:“嫣娘当真有了身孕?”
她心里翻江倒海起来。
那次从娘家得了那种能勾着男人到屋里来的药物,她又多问了一句,可否有药服用了能使男人绝育的。
答案自是否定的,不过那大姑说了,这男人要是长久的吃芹菜,也是能避孕的,不过一旦停了,就恢复了。
这个法子,她手不够长,用不到清风堂那边去,就下了狠心用到了罗二老爷身上。
每日给罗二老爷的饭菜里,必有一道加了芹菜做成的。
新开脸的雪雁用那种药把罗二老爷勾去了好几次,田氏对那大姑的话是极为相信的,现在是又惊又怒,难道说,这个法子是不管用的?
只可惜娘家倾覆,那大姑也在被清算的人里,她却是没法去问一问了。
“这一点,小妇人还是不会看错的。”纪娘子不卑不亢地道。
田氏勉强露出个笑:“那就请纪娘子开些安胎的药吧,以后时时来府上问诊,一旦有不妥的,定要及时告诉我和老夫人。”
老夫人暗暗点头。
自打田家倾覆,田氏行事倒是强了些。
不过嫣娘有孕,老人家并不觉高兴,淡淡道:“一个通房,就不必事事知会我了。”
罗二老爷听了脸色微变。想要替嫣娘说几句话,见老夫人脸色淡淡的,到底是咽了下去。
也罢,左右他衙门没什么事,平时多留在家里看顾着嫣娘,别让田氏那个恶妇害了就是了。
一顿饭没滋没味的散了。
罗四叔却是兴高采烈的陪着戚氏回了玉园。
胡姨娘是妾,没有资格吃这顿团圆饭的。知道罗四叔回来。饭都没吃下几口,翘首以盼着。
终于见正院的丫鬟含珠把七郎送了回来,不见罗四叔身影。她难掩失落,接过七郎转回了屋。
到了半夜,就派丫鬟阿杏去正院传话。
“老爷,七少爷不舒坦。姨娘请您过去看看。”
罗四叔皱了眉:“请大夫了么?”
“还没有,七少爷一直哭着喊您。”
戚氏开了口:“老爷。既然是七郎不舒坦,您赶紧过去看看吧。”
罗四叔有些为难。
七郎自幼体弱,他是知道的,身为父亲没有不担心的道理。可戚氏刚查出有孕,正是需要人体贴的时候……
他这一迟疑,戚氏心中微暖。推了推他:“老爷,快去吧。我这么大个人,能有什么事儿,倒是七郎,正需要你。”
罗四叔握着戚氏的手,点了点头,柔声道:“那我过去看看,七郎若是没事,我便回来。”
戚氏嗔他一眼:“大晚上的来回折腾什么,您就歇在那边吧,再说,我有了身子,按规矩本就该分房睡的。”
罗四叔替她塞好被角,这才转身离去。
等到了跨院,罗四叔看着站在门口等的胡姨娘,问:“七郎呢?”
“七郎刚刚睡下,才吐了,许是糯米吃多了不消化。”胡氏有些贪婪地看了罗四叔一眼,引着他往里走。
罗四叔目光落在胡姨娘鬓间那朵娇艳的芍药花上,微微皱了眉:“我去看看七郎。”
七郎就歇在西间,小小的身子埋在锦被里,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床前留的灯昏暗不明,倒是看不出他脸色如何。
看着幼子,罗四叔心到底是软了下来。
刚刚,他是有些猜疑胡氏是不是拿孩子当借口叫他过来的,不过孩子自幼身体不好,倒是真的。
或许是他多心了。
“老爷,七郎刚睡了,我们别惊着他了,先去歇着吧。”胡姨娘仰着头,满目温柔。
罗四叔沉默良久,终是点了点头。
他一直在兵营,回来的次数并不多,每次回来也只能呆几日,算起来,胡姨娘这里许久没来过了。
她是他的妾室,还以妻子的身份生活了那么多年,既然跟他回了国公府,于情于理都不可能一直让她独守空房的。
胡姨娘见罗四叔点头,眉眼间满是欢喜,小意服侍着他躺到床上,目光瞄着那还在燃烧的红烛,得意地笑了。
不能一起吃团圆饭又如何,老爷回来的第一日,总算歇在她这里了。
也不知道戚氏今天睡不睡得着呢?
“梅娘,夫人她有喜了。”罗四叔的声音传来。
胡姨娘身体一僵,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才找回了声音:“那真是大喜了,明日我去给夫人道喜——”
说到这里,胡姨娘声音哽咽,转头与罗四叔对视,白皙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像个小女孩般娇嗔道:“老爷,听了这好消息,我心里替夫人高兴,可不知怎的,又有几分难受。七郎自小身子骨体弱,我这心时时刻刻揪着——”
罗四叔拍拍她的背:“有太医给七郎调养着,慢慢会好的。”
胡姨娘“嗯”了一声,便主动迎了上去。
一时之间鸳鸯帐暖,被翻红浪,胡姨娘想着戚氏已经有孕,心里就烧了一把火,足足痴缠了大半夜,要了三次水才算安分下来。
等天亮时依偎在罗四叔怀里,软声道:“老爷,我听说今年是乡试之年,来年就是会试,到时候全国各地许多才子都会汇聚京城。您知道,我那幼弟奇哥儿年纪虽小,却是个会读书的,我想让他来京城长长见识,对他的学业定会大有裨益的。”
对胡氏的幼弟奇哥儿。罗四叔印象不错,人聪慧不说,品行也是个好的,能来京城他倒是乐见其成。
“那你先写信回去把事情说一说,奇哥儿若是愿意,我就派人去接。”
“还问什么,老爷直接去接就是了。”胡氏心中一喜。
罗四叔摇摇头:“奇哥儿虽小。却是个有主意的。你还是先和他说好吧。”
胡氏这才点点头,等罗四叔一走,就迫不及待的写了信。命人送去宝陵县了。
自打得知嫣娘有了身孕,二郎心里就起了轩然大波,整晚没合眼,第二日眼底都是青的。
他一直在寻思。嫣娘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想利用嫣娘去算计大哥的。可到后来,自己一颗心却不小心落到了她身上。
当然,他不是三郎那个熊的,喜欢上嫣娘。他不后悔,更不会吓得寻死觅活的!
反正只是个通房,又不是官府记了名的妾。等父亲不稀罕了,他设个计谋让父亲把嫣娘打发出去。他再悄悄安置在外面,也不是办不到的。
可是,这个时候,嫣娘怀了孩子简直让人疯了。
这孩子出生,将来算是他的弟弟,还是儿子呢?
若是父亲的孩子,哪怕将来把嫣娘打发了,他还怎么要一个生下父亲孩子的女人?将来万一再有了孩子,这算怎么一回事儿?
二郎来来回回的走着,有种撞墙的冲动。
不行,他一定要见嫣娘一面!
许是欢喜坏了,罗二老爷一连数日黑天白夜的都呆在嫣娘屋子里,二郎只能暂时歇了心思,心里存了事儿,精神就不大好了,正巧有同窗邀他喝酒,便出了门。
三郎得了消息后,因为将要去兵营而雀跃起来的心情同样有些低沉。
对那个夜晚惊鸿一瞥就闯入心头的女子,要说现在就完全放下了,是不可能的,不过知道她是父亲的女人后,所有心思就被他深深埋藏了起来,当知道她有了父亲的孩子后,他更是明白,这份初次萌动的情,到了彻底从心里割舍掉的时候了。
许是今晚的月色太孤清,许是萦绕在心头的情愫太复杂,三郎不由自主的推门而出,走向二人相遇的那个地方。
在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挺好的。
三郎自嘲的笑了笑。
却忽然,一双纤纤素手勾住了他的手腕,三郎豁然转头,要挣脱的动作在看清那人的模样时一下子消失了,理智还没回笼,就被她拉进了假山洞里。
三郎怔怔看着那绝美的容颜,随后惊醒,挣脱了她的手转身就走。
“三郎——”清清淡淡的声音,犹如用养着碧莲的水涤荡过的,偏偏尾音缠绵,牢牢捆住了他的脚。
三郎背对着她,尽力挣脱那声音对他的缠绕:“嫣娘,请你自重——”
说到这里,却说不下去了,说到底,是他先动的心,和她有什么关系?
可是,她拉他过来,是为了什么?
一时之间,三郎心乱了,他狠了狠心,抬脚就走。
一个柔软馨香的身子贴上来,双手像蔓草般缠在腰间。
三郎如遭电击,呆立不动。
她用柔嫩的面颊轻轻蹭了蹭他的后背,吐气如兰:“三郎,这孩子,是你的,你知不知道?”
“什么?”三郎猛然转头,死死瞪着嫣娘。
嫣娘面白如雪玉,只有两颊微红,像是一株青莲顶端那小小的花骨朵,清极,艳极。
她说出的话却让三郎懵了:“这些日子你都没去我那儿,今晚我特意支开了老爷,就是想来告诉你的,可巧就在这里遇见了——”
话音未落,手腕被三郎紧紧抓住:“你说,你有了我的孩子?”(未完待续)
ps:感谢box欣打赏的大蛋糕加更,又成功还了一章。感谢投红包和粉红的童鞋们。
第三百二十六章 反目
嫣娘蝉翼般的睫毛微颤,似困惑,似羞怯,她的声音清清淡淡,缠缠绕绕,落在三郎耳里,却如春雷乍响,把他整个人炸得痴痴傻傻。
“前些日子你去我那里去的勤,算日子,孩子应该是你的……”
她垂了头,青丝如鸦,露出小巧圆润的耳垂,声音渐渐低不可闻:“怎么,你还怀疑这孩子是老爷的不成?我是孩子的娘,自是最清楚的,你若是不信我,我……”
她抬起头,一双眸子朦胧着雾气,终究不像寻常女子那样柔弱,反而露出一抹清高坚毅来:“那以后,你也不必去我那里了,那盏美人琉璃灯,我回去便取下来。”
“美人琉璃灯?”三郎喃喃道。
嫣娘挺直着脊背,冷笑:“怎么,这几日不去,你就忘了么?那美人琉璃灯还是元宵节你买来送我的,每次老爷不在,我便点燃……”
“然后我就去了?”三郎眼帘半垂,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的。
嫣娘斜睨了三郎一眼,眼神似怨似嗔,幽幽的声音与那声音缠在一起:“不是你,还是谁呢?”
不是你,还是谁呢?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三郎耳边炸响,惊得他猛然后退数步,直到身体碰到山壁,冰冷的触感传来,才如梦初醒。
他看了嫣娘一眼。
美人如玉,翩若惊鸿,渐渐与那晚的佳人重合,只是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一丝羞怯。
“三郎——”嫣娘长眉蹙起,很是疑惑,“你今日到底怎么了。似乎有些奇怪。”
她抬脚,上前几步想要靠近三郎,三郎踉跄后退,差点把自己绊倒,慌忙扶住石壁,深深看了嫣娘一眼,转身就跑。
他身高腿长。跑得极快。很快就消失在渐渐浓郁的夜色中。
嫣娘挺直了身子,慢慢抬手理了理鬓发,嘴角上挑。勾出一个极清淡的微笑,这才娉婷而去。
三郎一直往前跑,风呼呼的吹着往他脸上灌,明明是五月的天。却感到刺骨的寒冷。
他觉得他的心,已经冻住了。
他一直跑到前面。咣当一声,抬脚踹来了门,冲了进去。
有小厮来拦:“三爷,二爷正在沐浴——”
三郎死死揪着小厮脖子。把他举了起来,吐出一个字:“滚!”
说完把他往旁边一丢,径直进去了。
那小厮摸摸鼻子。干脆躲到大门口守着去了。
反正是一胎双生的亲兄弟,还能打出个好歹来?
三郎冲进去。见屏风上搭着衣物,就转到了后面。
要说起来,田氏对两个儿子与罗天珵,自是不同的。
罗天珵那里,刚刚懂事时,就安排了好几个如花似玉的丫鬟伺候着,美其名曰大郎没有母亲,女孩儿心细,能照顾的周到些。
二郎、三郎到了年纪,虽然也给安排了通房,日常生活却是由小厮照顾的,二郎也还罢了,三郎开窍晚,连安排好的通房都没要,田氏还乐得没有小妖精勾坏了儿子。
二郎这时候正坐在木桶里,一个小厮在给他添水。
那小厮见三郎闯进来,惊的水都忘了添,眼睛瞪的大大的。
三郎眼一瞪:“滚出去!”
许是三郎和二郎面容太相似,那小厮晕乎乎的就这么出去了。
二郎微微眯了眼:“三郎,这是怎么了——”
话还未说完,就见三郎箭步冲过来,抡起拳头打了过去。
二郎坐在木桶里,躲无可躲,结结实实被打个正着,鼻血顿时窜了出来。
今日二郎出去会友,因为心里存着事,酒一喝就多了,回来后虽喝了醒酒汤,又借着沐浴清醒了几分,可被三郎这么一打,那酒意就上了头,当下也忘了自己还光着身子,腾地站起来就还了一拳。
轮武力,二郎根本不是三郎的对手,何况是眼下这种局面,三郎虽愤怒的出奇,身子却灵活的避开,一把抓住二郎手腕,咬牙切齿地问:“二哥,我问你,嫣娘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提到这两个字,二郎稍微恢复了一些理智。
三郎看着他这个样子,却愤怒的要疯狂了。
“二哥,你是不是和嫣娘在一块儿了?”他狠狠摇晃着二郎,不顾水花四溅打湿了衣衫,“还是以我的名义?”
“是又如何?”二郎也有些恼了,用了力气想要挣脱。
在他看来,那也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既然是三郎先在嫣娘面前露了心思,他又何必把自己暴露出去,总是亲兄弟,为了一个女人还至于这样?
若是换了平时,见三郎情绪如此激动,二郎可能还会先缓和一下,换一种说法,可他今日也喝了酒,这么激烈拉扯下,那嘴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见二郎终于承认,还承认的这么干脆,这么毫不在意,三郎傻了一下,随后再也控制不住怒火。
他脚抬起,狠狠向木桶踹去。
这木桶做工倒是结实,居然没被踹散,就这么倒地,带着二郎骨碌了好几圈,最终把赤身裸体的二郎甩了出来。
二郎狼狈的摔在地上,发出惊天巨响。
被赶走的两个小厮再也忍不住,一起冲了进来。
然后,就看到了自家主子以狗吃屎的姿势趴在地上,两瓣白花花的屁股晃得人眼花。
偏偏三郎还不解气,冲上去直接骑到了二郎的身上,劈头盖脸打起来。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
完了,完了,照这个架势,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自家主子喝了酒,没准三爷也喝酒了,这人一喝醉,哪还有理智啊。
两个小厮不敢做主,飞奔着去报信了。
大晚上的,一点动静就传出去老远,这边的声音早就惊到了不少人,偏偏这时候,不知谁喊了一嗓子:“快来人啊,二公子屋子里进了强人啦——”
一群下人呼啦涌进二郎的院子,等看清屋里的情景,一下子炸开了锅。
今日罗二老爷恰好不在,等消息送到田氏那里,已经变成二公子屋里进了强人,被非礼了。
田氏还没睡下,不过已经换上了睡觉穿的软鞋,听到这样的禀告,当下惊飞了魂,连鞋子都顾不得换,就冲了出去。
等到了前边,看着已经被下人们分开,却怒气冲冲对视的兄弟二人,眼前一阵阵眩晕差点昏厥过去。
“二郎,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看着向来玉树临风的儿子,身上勉强披了一件外衫,光溜溜的腿让人明白里面定是什么也没穿,若是这样也就罢了,那外衫后面湿了一大片,贴在身上显出结实挺翘的臀部来。
二郎头发是散的,浑身血迹斑斑,再看地上,到处都是水。
要单看这模样,还真像被非礼了似的。
“二,二郎,你这里真进了强人?”田氏惊惶地瞪着二郎,如果他点头,恐怕就要立时昏过去了。
这天杀的啊,她一直知道谁家女儿要是遇到了这种事,当父母的觉得五雷轰顶,可没想到,换成儿子,也是一样的啊!
二郎此时其实已经恢复了理智,虽说这个模样丢人些,可也就是一群下人看见,再说是和自己亲兄弟打架,压下去也就是了,田氏这话一出,他暗叫坏了,强忍着浑身疼痛喊道:“娘,没有的事儿,我和三弟都喝了点酒,一时没说到一块去就打了一架。”
他说着使了个眼色给三郎:“是吧,三弟?”
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这孪生兄弟感情更是深厚,若是以往,二人打得再厉害,对外也是互相维护着的。
二郎已经清醒了,三郎同样清醒了,可他却是越清醒,越觉得寒心。
勾引父亲的通房,还让她怀上孩子,若只是如此,他还能说一声造化弄人,是那人太美好了,令人情不自禁,若是事情曝光,为了兄弟之情,他甚至愿意为二郎顶下来。
可是,他的好二哥,自始至终却顶着他的名义,就是这时候,甚至还想粉饰太平!
这样的兄弟情,令他作呕!
三郎把那束发的玉簪拔下,猛地掰成两段,摔到了地上,冷笑道:“二哥,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二哥,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你也别想着什么事都推到我身上来!”
他说完对呆若木鸡的田氏惨笑一下:“娘,儿子今日有些难受,明日再向您请罪!”说完,转了头飞奔而去。
田氏好一会儿才回神,抓着二郎的手问道:“二郎,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二郎生性就冷淡凉薄些,他恢复了冷静,温声劝道:“娘,等进了屋儿子再和您仔细说。”
说着一扫那些下人,淡淡道:“都散了吧,今日之事但凡传出去一个字,你们就不用在国公府呆了!”
围观的下人们忙散了。
进了屋,二郎跪坐在田氏身边,在田氏的逼问下,终于长叹一声道:“娘,儿子本不想说的,事到如今,却实在没法再瞒着您了。”
田氏心揪了起来,颤声道:“二郎,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可说啊!”
二郎垂着眼帘,盯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心中叹息一声。
三郎,原本这事暴露了,只在你我兄弟之间也就罢了,可你既然要和我这个兄长断绝关系了,那便怨不得我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污名
“娘,三郎对嫣娘的心思,一直没放下过……”
“什么!”田氏猛地站起来,因为动作太急,眼前一阵眩晕,身子晃了晃。
二郎忙把田氏扶住:“娘,您别急坏了身子。”
田氏惨笑一声:“这个孽障,哪还在乎我这当娘的!”
她神情悲戚,面色忽然惨变:“那,那嫣娘的孩子——”
二郎眼帘一垂,轻声道:“想来三郎不会那么大胆的……”
“不成,我要去问问他!”田氏不顾身体的不适,抬脚要往外走,忙被二郎拦住。
“娘,刚刚我们吵架,就是为了这事儿,您也知道三郎的性子,您若是去找他,他不管不顾的嚷出来,那该如何?且您忘了年头时,三郎差点自尽的事了?”
田氏倒吸一口气,一下子瘫软到床榻上。
“娘——”二郎半跪着,一下一下替田氏捶腿,“我看三郎对嫣娘虽有思慕之心,却不敢做出那样的事来的,许是他开窍晚,连个通房都没有,这才一下子迷了心。”
田氏听着点点头,心中一动。
二郎和三郎也十八了,本就到了说亲的年纪,若不是这一年半载颇为不顺,相看好的人家也因为田家出事没了消息,二人的亲事都该定下来了。
看来,是该尽快给三郎说个媳妇儿,让他收心了。
至于嫣娘,无论她和三郎有没有事情,这个孩子却不能留了!
这个贱人,她本该直接把她远远卖出去的,可老爷像老狗看着肉骨头似的。天天在家盯着,让她无从下手,且她有了身孕,要是发卖,老夫人那里也不会同意。
可偏偏,她的顾虑还没法对别人说,若是让旁人知道三郎的心思。那儿子这一生可就毁了!
田氏回神。冲二郎勉强笑笑:“二郎,你劝着你弟弟点儿,娘先回去了。”
二郎送着田氏出了门口。转回来默默坐在床榻上,有些出神。
嫣娘那孩子,是绝对不能留的,他不能冒这个风险。也只能通过母亲,把那孩子除去了。
或许他是心狠了些。可是他想要的,始终是嫣娘,至于孩子,还是嫡子更好些。
更何况。这孩子是在这样的情景下出生,一旦生下来,以后每一次见了。他都会如鲠在喉,会陷入永远的猜测纠结中。
二郎静坐良久。有些动摇的心渐渐坚定了。
三郎冲回了自己院子,直奔井边,掬起一捧冷水拍到脸上,略略清醒了几分,站直了身子。
他不后悔,可这心里,怎么如此难受呢?
三郎失魂落魄的进了屋,轰走了小厮,呆呆坐了一会儿,起了身出门向后院行去。
这个时候,通往后院的门还没有落锁,三郎穿过长廊小径,直奔了馨园,到了馨园门口,却踌躇了。
他虽和二郎断绝了兄弟情义,可见了母亲,又该怎么说,难道说二郎和嫣娘有了苟且之事,嫣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二郎的吗?
那样的话,母亲定然会受不了打击,嫣娘恐怕也性命不保,至于二郎——
三郎自嘲笑笑,说到底,再恨他也是一起长大的亲兄弟,他又怎么能眼瞅着他身败名裂,毁了一生呢?
三郎转了身渐渐远去,像抹孤魂般游荡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清风堂。
“三公子?”守门的婆子见了,大为惊讶。
三郎骤然惊醒,在婆子诧异的目光下,不自觉道:“我找大哥。”
“三公子您稍等。”那婆子忙去禀告。
不多时,百灵走出来,把三郎请进去,领到了花厅。
看着花厅里的人,三郎有些诧异:“大嫂?”随后有些慌乱,低头看看还没来得及换的衣裳,又下意识扯了扯乱糟糟的头发,脸顿时红了,火烧火燎地问:“大哥呢?”
甄妙命阿鸾上了茶,解释道:“你大哥这两日回来的晚,不过每日这个时候,也差不多该回了,你略坐坐就是了。”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其实比三郎还要诧异。
看三郎这样子,怎么像是逃难的,这个时候跑过来,害她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我还是先走了!”三郎腾地站起来,转身就走。
他本来也是不知不觉走到这里,甚至想见见大哥的心思自己都说不清是为什么,更何况大哥还不在。
对这位大嫂,他一直都不觉得亲近。
甄妙见状没有再劝,把三郎送到了门口。
等三郎一离开,她想了想,吩咐百灵:“明早打听一下,前院有没有出什么事儿。”
没过多久,罗天珵回来了,甄妙就把三郎过来找他的事说了。
罗天珵意外地挑挑眉,随后叮嘱道:“以后这院子,不许二房那边的人进来。”
甄妙讶然。
他皱了眉,伸手弹了一下她额头:“记住了,尤其是二郎、三郎,他们是男子,万一发什么疯,一群丫鬟婆子拦不住,你岂不是要吃亏?”
甄妙有些犹豫:“这样是不是过了点儿?”毕竟明面上还没撕破脸皮呢。
她想了想,道:“那以后若是二郎、三郎来找你,你不在时,我便随意找个借口把他们打发了,要是二婶,她是长辈,总不好把她拒之门外。”
见罗天珵面色不虞,她眨眨眼:“二婶最近一直身子不好,放心,真的有什么事儿,吃亏的也不是我。”
罗天珵怔了怔,随后大笑。
他倒是忘了,皎皎向来不装那种贤惠人,这真是极好的。
等甄妙睡着了,他抚着她披散开来的青丝,琢磨着三郎的来意。
那小子来找他干嘛,今日不是热闹得很吗?
莫非——是察觉这其中有他的手笔?
罗天珵摇摇头,若是如此,那就不是三郎了。
他想来想去,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最不可能的可能。
莫非,他是来找他这个大哥倾诉的?
他是过来人,当然明白,人在极端绝望无助时,是想有那么一个人,能听他说说话的。
一时之间,罗天珵竟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
最后他冷笑,那些还没有发生的,只不过是因为他的改变才没有发生,并不是因为那对狼心狗肺的夫妇幡然悔悟,所以他不会放弃对二房的报复,至于三郎,他便只冷眼旁观吧。
这一夜,冷月孤凄,不知多少人辗转难眠。
翌日,百灵早早的就把打听来的消息禀告给甄妙:“大奶奶,说是昨夜二公子院子进了歹人,把……把二公子给……”
“嗯?”甄妙摩挲着一只凤头钗,笑道,“百灵,你说话怎么也吞吞吐吐的了?”
百灵跺跺脚,脸色绯红:“那歹人,把二公子给强了!”
雀儿正端了百合粥进来,闻言捂着嘴,惊呼道:“男人也能被强吗?”
这太能了啊!
甄妙猛点头,然后在丫鬟们诧异的目光下,咳嗽一声:“净胡说!”
“真的呢,外面人都传遍了,说当时二公子衣不蔽体的,身上都是血,连,连——”百灵羞恼不已,“哎呀,那话婢子实在说不出口。”
甄妙端起百合粥喝了一口,淡淡笑道:“实在说不出口,那便不说了吧。”
啥?
百灵被噎个半死,哀怨望着甄妙。
大奶奶,不带这样的啊,虽然人家很羞涩,可打听来这么匪夷所思的消息,不说完岂不是憋死人嘛!
她清了清喉咙,道:“婢子实在说不出口,可这是大奶奶交代要打听的,那也只能厚着脸皮说了。外边都在传,那歹人强了二公子,还说谁若是不信,可以去看看,二公子的屁股上还有一块红枣大的胎记呢!”
“噗——”甄妙含在口中的百合粥喷了出来,哭笑不得地道,“百灵,这个,你真可以别说。”
等喝了粥垫了垫肚子,她赶去怡安堂给老夫人请安。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田氏的哭诉声:“老夫人,昨晚分明是他们两兄弟喝的有些多,一时顽皮打了起来,可谁知天还没亮呢,就传出这样不堪入耳的谣言来。您说这让二郎以后还怎么见人,怎么进学啊!”
名声上有了污点,哪怕再有才名,想要在科举中脱颖而出就难了,若是没有根基的,有了这样的名声,甚至连参加科举的资格都没有了。
“昨夜他们兄弟吵架,看到的只是一些下人,谁知竟有人敢编排出这样的事来,老夫人,不是儿媳说,大郎媳妇到底还年轻,管家有所疏忽也是难免的,这才没有约束好下人,只可惜二郎受了这无妄之灾!”
甄妙走进来,请了安,忙请罪道:“祖母,二婶说的是呢,孙媳自当家后,生怕行差踏错一步,这前院后院的人手安排都未曾改变过,想来有不合时宜处也是难免的,幸亏二婶给我提了醒儿。”
她一叠声道谢,却把田氏堵个半死。
说人手没有换过,那岂不是说她以前安排的这些人不规矩,故意在大奶奶管家时使绊子。
而且她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把内外院的下人们都来个大换血?
这偌大的国公府,她经营了十几年,各处早安排好了人手,现在虽交出了管家权,可她说话办事还是管用的,可这人要真的一换,她又没了管家的权利,将来那可真是寸步难行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盘问
田氏急出了冷汗,正想说什么,没想到甄妙轻飘飘道:“祖母,如今四婶有了身孕,三婶要开始操心二妹嫁妆的事儿,孙媳又是个笨拙的,二婶身子若是大好了的话,不如这家还是让二婶管吧,孙媳到时候跟着好好学着就是了。”
那么多下人围观了二公子的屁股,到时候要打杀多少人啊,她管轻了不好,管重了也不好,还是交给苦主的亲娘吧。
田氏先是一喜,随后有几分迟疑。
哪有把管家的权利往外推的,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老夫人闻言,倒是瞧了田氏一眼,语带关切地问道:“田氏,你身体最近怎么样啊?”
田氏心里一惊。
娘家以后不能为她撑腰,她的两个侄女还要在府里讨生活,两个儿子的婚事想要办得体面,只靠公中那点银子可是不够的,这管家的权利若不借着这个机会收回来,那就更没有机会了。
她忙露出一个笑容:“儿媳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那就依大郎媳妇说的,你们二人先一起管着,你这当婶子的,多指点着大郎媳妇点儿。”
“儿媳知道了。”田氏心中暗喜。
甄妙同样笑着应下来。
接下来,田氏把昨夜围观的下人们依次叫到议事厅审问,掌嘴还是轻的,有那平日嘴碎的,直接就命人先打上几板子再说。
厅内气氛低沉,田氏瞥了甄妙一眼:“大郎媳妇,这管家,是要刚柔并济,可不能一味面嫩心软。不然这起子奴才就敢翻了天。”
甄妙连连点头:“二婶说的是呢,侄媳就是太面嫩心软,所以这管教人,还得二婶出马。”
看着低眉顺眼的侄媳妇,田氏心里又有些打鼓了。
这大郎媳妇,可不是个面性人儿,如今怎么如此好说话了?
她急于找出编造儿子谣言的人。精神又有些不济。这个念头在心里晃了晃,并没有深究。
倒是那些噤若寒蝉的下人,个个心中后悔不已。
亏他们念着亲娘老子或者本人是田氏提拔起来的。自打大奶奶管家后总有些阳奉阴违,可如今看来,还不如大奶奶管着家呢,至少出手没这么狠啊!
昨夜的事儿。他们虽看到了,可谁敢胡乱编排主子的不是。还嚷的人尽皆知了,更何况,那传言也太不着边际了,二公子哪里是被歹人强了。就是两兄弟打架嘛。
一群下人跪在院子里,五月份的日头虽算不上毒辣,却晃得人眼花。心中是又委屈又害怕又后悔,田氏在府里经营了十几年的慈善稳重当家夫人形象。就这么悄悄散尽了。
未到晌午,罗二老爷回来了,黑着脸直奔到这里,见了田氏就问:“田氏,昨日我一夜未回,府里怎么会出了这种事儿?二郎呢?”
“二郎去国子监了。”
“国子监?”罗二老爷抬高了声音,“他,他不是出事了,怎么还去国子监?”
田氏怔了怔,随后明白过来,咬了牙道:“老爷,您怎么也听外面人乱说,根本没有的事儿!”
“没有的事儿?那为什么外面人传的有鼻子有眼,连二郎屁股上的胎记都说出来了?”
田氏听了羞恼不已,忙使了个眼色,示意甄妙还在一旁。
罗二老爷这才注意到甄妙也在,有些不满地道:“甄氏,这里乱糟糟的,都是一些男仆,你怎么也在呢?”
甄妙本来一直眼观鼻鼻观心,冷眼看着田氏教训下人,可没想到这位二叔一来,就把她扯进来,还说的这么难听。
这岂不是说她不自重,往男人堆里扎?
这样的长辈,也真是够了!
甄妙绷着脸,淡淡道:“侄媳是得了祖母的吩咐,跟着二婶学管家理事呢,这男仆女仆,都是国公府的下人,侄媳身为世子夫人,现在若不跟着二婶好好学着,将来接手时就该焦头烂额了。”
这话说的罗二老爷和田氏都是一阵心塞。
罗二老爷气恼哼了一声,不再搭理甄妙,问田氏道:“我问你,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昨晚,就是二郎和三郎都喝的多了点儿,兄弟二人吵起来了,谁晓得事情怎么就传成了这个样子!”
罗二老爷听了,嘴角抖了抖,最终狠狠骂道:“田氏,你养的好儿子!”
田氏恼怒不已。
什么叫她养的好儿子,这儿子是她一个人能养出来的吗?
她现在重新拿回了管家权,当着下人的面儿就这么给她没脸,那以后还怎么拿捏人!
“老爷,这当务之急是把那杀千刀的嘴碎奴才找出来,然后想法子把外面的流言平息了,至于二郎、三郎,您想教训以后有的是机会,随便怎么教训都行,反正您就这两个儿子。”
罗二老爷气得不行:“谁说我就只有这两个儿子,要是——”说到这里,到底还是住了口。
虽说得知嫣娘有孕的消息,他欢喜的简直要飞起来,这种感觉,是在田氏初次有孕时都未曾体会的,可他终究还是明白,别说嫣娘不一定会生出儿子,就算生的是儿子,可这刚出生的庶子,哪怕他再疼爱,也是不如成年的嫡子重要的。
田氏心里也是一痛。
好啊,那小畜生还没生出来呢,这就想要她两个儿子让道了,他也得有那个从娘肠子里爬出来的福分!
气急了,田氏反倒冷静下来。
她自个儿清楚,她的身体自打年前那些事儿,是越来越差了,尤其是是娘家出事后吐了血,伤了根本,哪怕面上看着还好,内里却亏空下去,她不能再大悲大怒的,她且要好好活着,看着两个儿子给她添孙子呢!
田氏恢复了几分当家夫人的从容:“老爷说什么?”
罗二老爷自知失言,忙摇头:“没,没什么,还是先审问这些奴才们吧。”
甄妙坐在下首看戏,虽素来看不惯田氏,可现在冷眼瞧着,也觉得罗二老爷就是个贱渣,还是贱透了的那种!
她同情地瞥了田氏一眼。
二婶,跟着这样的贱渣过日子,也难为你慢慢变态了。
收到甄妙同情的小眼神,田氏心里堵心,差点又喷出一口血来。
这人呐,不怕栽跟头,就怕一头栽在平日你恨不得踩下去的人脚边儿,那人同情的看你一眼,然后抬脚走了。
“夫人。”罗二老爷言语间缓和了几分,“你这样审问不行,让我来。”
田氏一声不吭,算是默认。
罗二老爷发话道:“把这些人单独叫到屋子里去问,谁能提供线索,重重有赏,谁若是隐瞒不报,和别人说的对不上,就打上五十板子,全家老小都发卖出去!”
他说完,威风凛凛环视一眼,又露出了个笑:“放心,若是谁提供了线索,也绝不会把他的身份透露出去。”
罗二老爷成竹在胸,用这个法子一直审问到下午,终于从一个下人嘴里问出东西来。
“是伺候二公子的小厮当归和白术说的。”
罗二老爷听了,当即把二人传唤来。
“当归、白术,有人说了,是你们二人传得谣言,你们可知罪?”
当归和白术连连磕头讨饶:“老爷,小的们是自小伺候二公子的,谁传谣言,小的们也不能传啊,还望您明鉴!”
罗二老爷盘问了大半天,早就心烦意乱,冷笑道:“那这么多人,怎么不说别人,偏偏说你们俩呢?”
当归和白术急得连连磕头。
“也或许,是你们中的其中一个说的,老爷,我看还是用您刚才的法子,挨个审问吧。”田氏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子。
当归和白术对视一眼。
要是说那谣言是真的,他们还真的会怀疑是对方传出去的,自己是受了牵连,可昨夜二公子和三公子吵架,别人不知道,他们可是隐隐约约听到了那番惊世骇俗的话的。
他们是自小陪着二公子长大的,深得二公子信任,二公子早嘱咐他们把昨晚听到的烂在心里,他们也是这么打算的,可无端起了谣言,看二老爷的意思,要是他们不说出个一二来,恐怕是无法脱身了。
白术一下子没了力气,颤巍巍道:“老爷,小的有话说——”
“白术,你疯了!”当归死命拉扯他,“你忘了公子的叮嘱了?”
白术哭道:“我也不想的,若是只要我一条小命就罢了,当归,我不像你,是孤身一人。我还有父母兄弟姐妹一大家子呢,我自己死不要紧,总不能害了他们!”
他拼命磕着头:“老爷,小的说了,求您别牵连小的家人。”
“你说吧。”罗二老爷见事情有了眉目,微微松了口气。
白术头贴着地面道:“老爷,小的们不可能传出那样的谣言,因为昨晚小的们是亲眼看着二公子和三公子打起来的。还听到……”
“听到什么?”
白术狠了狠心,咬牙道:“听到两位公子隐隐约约提到了嫣娘,不过当时小的是在外面守着,具体的没听清——”
这话没说完,罗二老爷已经猛然站了起来,盯着田氏似乎要把她生吞活剥了,气急败坏地问:“三郎呢?”(未完待续)
ps:感谢童鞋们的打赏和粉红,想到马上要上班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意外的信任
罗二老爷气得心都在发抖。
他就知道,什么错认成丫鬟,那孽障就是惦记上了嫣娘,惦记上了老子的女人!
他那眼神,似乎要把人给吃了,田氏整个人都有些动弹不得了。
她是没想到,她死死瞒着的事儿居然又被二郎的小厮给抖了出来!
“三郎,三郎他——”田氏喉咙隐隐发甜。
罗二老爷却顾不得了,转了身大步就往外走。
田氏心中一慌,忙追了出去。
留下甄妙扫了跪在地上的当归和白术一眼,吩咐人看好了,抬脚跟了出去。
她小心肝扑通扑通跳着,这是神马情况?
两个小叔子吵架,怎么扯上二叔的通房了?
罗二老爷一脚踹开三郎的院门,正见三郎坐在葡萄架下喝酒。
这个时节,葡萄还没有挂果,开着一串串的花,浓密叶子倒是遮蔽了夕阳,把三郎整个人留在阴影里,显出几分孤单来。
他脚边倒着几个空了的酒瓶子,听了动静,草草往这边瞥了一眼,就又拿起手边的酒杯,仰头喝了起来。
罗二老爷看得怒发冲冠,左右一看,捡起地上栓门的棍子就走了过去。
到了近前,强忍着劈头盖脸打下去的冲动,咬牙问道:“孽障,我且问你,昨晚你去找你二哥,可是和嫣娘有关?”
三郎一腔苦闷无人可诉,本就喝的有几分醉意,闻言点了点头:“是。”
听到这声回答,罗二老爷再也忍不住,抡起棍子劈头盖脸打了下去:“我打死你这个孽障!你这个没人伦的畜生。妄想父亲的女人不说,还对劝导你的兄长动手,当初你娘生下你来,我就该把你掐死,也省得现在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来!”
三郎见棍子打过来,本来下意识的想躲避,可听了罗二老爷的话。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了。身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却没有打破他心里的坚冰。
他一动不动,任由棍子又落在身上。只赤红了眼问:“父亲,您说什么?”
“说什么?”罗二老爷气红了眼,边打边骂,“你这小畜生自己做的事儿还不清楚吗?昨晚。是不是你二哥劝你放下那龌蹉的心思,你才和你二哥打了起来?你这小畜生。仗着从小一把子傻力气,倒是把你二哥害得好惨,如今人人都说他被歹人强了,这个。该不会也是你这小畜生乱说的吧?”
罗二老爷气急:“孽障,为了你那见不得人的心思,你连你二哥的名声都不顾了。你知不知道,你二哥背了这样的名声。今年的乡试恐怕都无缘了!”
三郎整个人都不动弹了,像是失去所有感情的木偶,只是喃喃自语着:“我害了二哥?我害了二哥?”
他直直瞪着罗二老爷:“父亲,这是二哥说的?”
“你瞪谁呢?”罗二老爷看不得三郎不知悔改的模样,抡起棍子又打了一下,“这还用你二哥说吗?你那点心思,年前不是就败露了?当时我就该打死你这个逆子,也省得你二哥无辜受了连累!”
“老爷,快住手!”田氏尖叫一声,冲了过来挡在三郎面前。
罗二老爷那棍子已经落了下去,正打在田氏身上。
田氏吃痛,差点栽倒。
偏偏此时三郎心如死灰,见状竟没有扶一下。
“田氏,你看你的好儿子,他鬼迷心窍,竟连你这亲娘都不顾了!”
田氏到底心疼自个儿儿子,护着三郎厉声道:“老爷,到底是谁迷了心窍?您但凡不是个糊涂的,当初就该把那祸水打发了,也不会闹出今日的事来!”
说到这里恨极了:“就是现在,您也该先把那祸根除了,而不是要打死自己亲生的儿子!”
她说着抱着三郎痛哭:“三郎,你没事吧?你个傻孩子,怎么不知道躲啊?”
三郎眼珠动了动,渐渐有了几分暖意。
“田氏,你给我让开,今日我要打死这个小畜生!”
田氏寸步不让:“我没你这么狠的心,要是想打死三郎,那便先打死我吧!”
她说着冷笑:“老爷,三郎年纪小,犯了错做父母的好好管教他就是了,您可倒好,为了那祸水,连自己亲儿子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您还不如二郎呢,二郎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懂得为他兄弟遮掩着!”
罗二老爷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三郎猛然抬头,盯着田氏,一字一句问道:“娘,这是二哥跟您说的?”
田氏被看的有些心慌,抿了抿唇道:“三郎,你二哥跟我说这个,也是怕你走了歪路——”
“哈哈哈——”三郎仰头长笑,笑罢紧紧盯着田氏,“娘,您只信二哥说的话,是不是?”
田氏下意识后退两步,没有吭声。
三郎却猛然明白了,再次笑了起来。
这笑声惹怒了罗二老爷,他抡起棍子又打下去,这一次,田氏因为有些走神,没顾得拦。
就听一个清脆声音喝道:“住手!”
罗二老爷拎着棍子回头,就见甄妙大步走了过来。
看着三郎狼狈的样子,甄妙皱眉:“二叔,您有话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棍子的,把人打出个好歹来,伤心难过的不还是您和二婶吗?”
她本来可以不管二房的闲事的,可一个大活人在她面前被打成这个样子,一声不吭实在做不到。
罗二老爷望着甄妙冷笑:“甄氏,我管教自己儿子,你这做侄媳的还要指手画脚不成?”
他的倒霉憋闷,似乎就是打甄氏进门开始的,想到这里,罗二老爷心头发火,原本打了三郎那几下已经想收手了,现在反倒更来了气。瞧了甄妙一眼,抡起棍子又往三郎身上招呼,倒像是示威似的。
“青黛,二老爷喝多了,把他扶回自己院子!”
甄妙一发话,青黛一个箭步移到罗二老爷近前,劈手把他手中棍子夺过来。然后强拉着他走了。
“二婶。三郎伤的不轻,您还是快请个大夫给他看看吧。”甄妙说完又看三郎一眼,然后转了身就走。
田氏这才回神。挪动一步去拉三郎,却被三郎猛然甩开了手。
三郎胳膊被打得流血,这么一甩手,那似乎还带着热气的血液就溅到了田氏脸上。
田氏尖叫一声。早已破败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这一连串变故,软软倒地。
甄妙听到声响转头。见田氏躺在地上,三郎却毫无动作的意思,抽了抽嘴角,转身走了过来。吩咐青鸽道:“把二夫人扶到屋子里去,等青黛回来,你就去请大夫。”
这院子里一个下人也没见着。青黛又压着罗二老爷走了,她可不想连青鸽也打发走。只留她和三郎二人。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二婶,还是麻烦您多昏一会儿吧,实在不行,她还有掐人中的绝招。
青鸽俯身把田氏轻松抱起,向着屋子走去。
甄妙看着失魂落魄的三郎,劝道:“三郎,你也先进屋吧。”
三郎回了神,目光落在甄妙脸上,神情似悲似喜,就在甄妙以为他要一直沉默下去时,他开了口:“大嫂,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甄妙抿了唇,点点头。
“那么,你也觉得我无耻,我害了二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对?”他牢牢盯着甄妙,甚至不自觉走近几步。
他和罗天珵并不相像,今日甄妙才仔细看清了,却也是个清秀俊逸,还带着点青涩的青年。
可这份青涩,几乎就在她眼前,像是施了魔法般,这么一点点的褪去了,只剩下绝望和冷漠,包裹住那双千疮百孔的眼睛。
他看过来的目光,都是哀伤到极致的,反而让人感觉不到那份哀伤,只觉得冰冷一片。
不知为何,甄妙却感觉到了,她莫名的觉得,她的回答或许对眼前这个刚刚长大的孩子很重要,所以,她要好好想一想。
她并不想违心骗他,毕竟没这个必要,可至少,她的话是要负责任的。
与那双眼睛对视,甄妙决定还是顺从心里的答案:“不,我不这么认为。”
三郎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笑道:“大嫂,你在安慰我,是不是?”
甄妙摇摇头:“你爹娘都不安慰你,我干嘛安慰你?”
在三郎怔忪之际,她叹息道:“我只是觉得,真的犯了错的人,如果还不愿承认,是不会有你这样哀伤到极致的目光的。”
她只说了这一句,就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三郎却忽然跌坐在她脚边,毫无形象的放声哭了。
他边哭边笑:“父亲不相信我,母亲不相信我,没想到,最终相信我的,却是我一直没有真正尊敬过的大嫂,这还真是可悲可笑!”
甄妙默默走向门口。
交浅言深,她也只能说这么多了。
不多时青黛转回来,道:“大奶奶,二老爷气得狠,还说要对老夫人说呢。”
甄妙冷笑:“随他去,我还不信他能和老夫人说什么!”
她冷眼旁观着,二房这一摊子,还不定多脏多乱呢,罗二老爷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捅到老夫人那里去。
“青鸽,你去请大夫吧。”甄妙说着皱了眉,嘀咕道,“这院子里的下人,也不知道都哪去了。”
在外院伺候公子的下人并不多,除了干粗活的,也就是两个贴身小厮,不过现在一个都没看见,也是奇怪了。
没想到三郎居然回了话:“我喝酒嫌他们烦,赶他们出去了。”
甄妙愣了愣,点了点头,不多时冯大夫匆匆赶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三郎定亲(晴空墨色的和氏璧加更)
冯大夫给田氏和三郎看病,自是不必多提。
罗二老爷在馨园憋了一肚子火,等了许久才等到田氏回来,不满地道:“怎么,你还留在那里,宽慰那小畜生不成?”
田氏想到三郎那冷冷的眼神,心里就是一阵难受,再听罗二老爷这么说,再也忍不住道:“老爷,您口口声声骂三郎是小畜生,那我们又是什么?”
罗二老爷气得手一抖,扬起来就打了田氏一巴掌。
田氏被打懵了,随后发了狂般往罗二老爷身上撞:“我跟你拼了,反正自打有了嫣娘,你根本不把我当人看了。元娘已经出嫁了,我带着两个儿子都死了干净,你就把嫣娘扶了正,守着她给你生的小畜生过日子好了!”
田氏这豁出去的哭闹,反倒哭出了罗二老爷几分理智来。
是啊,这蠢妇就算没了,嫣娘一个通房也没有扶正的可能,若再娶了继室,娘家是个不好惹的,反倒还不如现在呢。
至少现在他偏宠嫣娘,田氏可没有娘家能给她撑腰!
再者说,儿子到底还是顶重要的。
他推开田氏,冷静下来:“田氏,别闹了,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吧。”
“商量什么?”
“当然是二郎和三郎的事儿。二郎自幼聪慧,学业出色,断不能被谣言毁了!”
三个儿女中,二郎是长子,又最聪慧,无论是罗二老爷还是田氏,心里都是最疼他的,听罗二老爷这么一说。田氏就问:“那老爷的意思是——”
罗二老爷咬了咬牙,叹道:“就把那谣言,推到三郎身上吧,反正他们兄弟是孪生子。”
田氏吓了一跳:“老爷,这怎么行,那谣言传得多难听,哪个男儿能受这种侮辱啊!”
罗二老爷冷笑:“不这样。难道让二郎生受着不成?你别忘了今年就是乡试了。以二郎的才能,定是会中举的,可要是在这种谣言下。他还能专心备考吗?万一有人拿此事做文章,说不定他乡试的资格都要没了!”
“本来就是谣言,等散了就是了,也可以悄悄派人出去传。说只是他们兄弟吵架,传错了。”
罗二老爷嗤笑一声:“愚蠢。你这就是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了,兄弟打架,这种事哪户人家都不是没有过,本不是什么大事儿。这牙齿还有碰到嘴唇的呢,可真的传出去,兄弟反目。能是什么好听的?对二郎难道没影响?”
见田氏不语,他继续道:“就派人悄悄传开。说昨夜那人其实是三郎,不是二郎,只不过他们兄弟二人太相像,才说错了。反正只是谣言,谁还能追根究底不成?且这谣言越乱,旁人反倒不会那么深信了。”
见田氏还不做声,罗二老爷冷笑道:“三郎那小畜生,也该受点挫折了!他现在就敢有那种见不得人的心思,若是不受点惩罚,将来岂不是敢做出更大逆不道的事来?他又不需要科考,传些流言影响也不大,反能打磨一下他的性子,说不定还是好事呢。”
田氏这才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
二郎在国子监读书,并不住宿,每日都是要回家的,这头一日倒是无人说什么,可第二日再去,就发觉同窗看他的目光颇为异样。
等下了课,有那素来和二郎不对付的走过来,目光上下打量一番,笑嘻嘻道:“罗二,我听说你那屁股上有个红枣大的胎记,是不是呀?让我们看看可好?”
二郎一怔。
他整日在国子监,回府就该洗漱休息了,那传言自然是还没到他耳边的。
他心中翻腾,不知外面是如何传的,面上却依旧平静,冷冷地道:“我也听说你屁股上有个蜈蚣大的疤,是小时候爬树偷邻居家的枣子刮的,不如你也脱了裤子,让我看看可好?”
“你!”那人被二郎堵的说不出话来。
他屁股上当然没有疤,可他也不可能真的脱下裤子证明,这罗二委实可恨,向来牙尖嘴利的!有什么了不起,等将来从国公府分出去,不过是个芝麻大的小官的儿子。
倒是旁边素来交好的一人笑道:“杨三小时候调皮,屁股上要真的落了疤,倒是没什么好说的,只要他将来的媳妇不嫌弃就行了。”
这话说的众人一阵哄笑。
那人用异样目光瞄着二郎,意味深长笑道:“倒是罗二你那胎记,能传出来可是有意思啊。”
至于究竟哪里有意思,却不说了,那些听到流言的人,都露出了然的笑意。
只有二郎又羞又恼,冷冷道:“不知所谓!”
等回了府,急匆匆找田氏问了,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二郎当下大恼。
“二郎,你也别急。”田氏劝道,当下把罗二老爷交代的话说了,“虽说这有些对不住三郎,可既然他有错在先,还牵连了你,认下此事也是应该的。”
二郎听了,心中冷笑。
这谣言,说不准就是三郎传出去的,想他那日和自己反目的样子,又哪还把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娘,怎么能让三弟担下这样的名声,我是当哥哥的,有事自然该站在前面!”
“二郎。”田氏心下感动,看着儿子欣慰地道,“你有这个心就成了,今年乡试好好准备,来年春闱若能出头,顺利进入官场,将来拉扯一把你弟弟就成了。”
“娘,您放心,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三郎对我现在虽还有些误会,以后他年纪大些,懂事了,会想通的。”
田氏连连点头,把这两日心里盘算的事儿说了:“三郎就是孩子心性,才惹出这些事来,娘想着,是该给他早日娶亲,让他早点懂事了。二郎,你虽是哥哥,但你们是双生子,三郎早一步成亲,倒也不算没了规矩。你是要参加科考的,依着娘和你爹的意思,还是等明年春闱后,再给你定亲。若是那时你能有个进士的身份,挑选的余地就大了。”
“这些事,儿子都听爹娘的。”二郎笑道,“不知三弟的亲事,娘是不是有打算了?”
田氏迟疑一下,问道:“二郎,你看你表妹如何?“
“表妹?”二郎挑挑眉,“是莹表妹吗?”
“不,是田雪。她年纪虽比田莹小些,可我看着是个懂事的。”
二郎含笑点头:“雪表妹是个不错的。”
田氏这才有了些底气。
本来,她虽喜欢那个侄女,可娘家倒了,是觉得配不上她儿子的,可三郎思慕嫣娘之事一旦露出端倪,那就是要命的事儿,还是早点给他娶妻收心的好。
如今那谣言传出去,对三郎的名声大有影响,想要短时间内寻门中意的亲事可就难了,既然如此,把田雪定给儿子,也是无奈之举了。
“就是你外祖家没落了,有些委屈三郎了。”
二郎正色道:“娘,外祖家再没落,那也是您的娘家,我们断没有嫌弃的道理。若不然,由儿子娶表妹也是可以的。”
田氏大急:“休胡说,你是嫡长子,婚事哪能草率了!”
说到这里有些心惊:“二郎,你该不会是对你表妹——”
“娘,儿子向来把两个表妹当亲妹妹看的,您这样说,可让儿子无地自容了,儿子是看您为难——”
“再为难,也没有拿你的婚事乱弹琴的道理!”被二郎这么一说,田氏那心思终于定了下来。
二郎微微一笑。
等再过了一两日,外面流言悄悄变了,二郎再去国子监,就有人用同情语气说起三郎。
二郎自是全力维护三郎:“我们都是读圣贤书的,岂能随便听信那些无稽之谈!若是人云亦云,又如何做一个平心持正、意志坚定之人?”
一番话说的不少人赧然,二郎在国子监倒是恢复了往常的日子。
三郎听到那些流言,只大笑了几声,找到罗四叔,请他尽快带自己去兵营。
这个家,他再也不想回来了!
罗四叔假期还没到,戚氏有孕,他自然是不想提前走的,可看侄儿这样子到底可怜,便点了点头,提前带着三郎回了兵营。
田氏本想和三郎提前说一声的,可这几日三郎一直避着她,现在人又走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干脆和罗二老爷商量后,见他不反对,就直接去了娘家。反正这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郎不知晓倒也不妨事。
听田氏有意把田雪定给三郎,田母大喜,叫来田雪的母亲一提,她更是喜上眉梢。
外面的流言她也听说了,可那种无稽之谈哪能当真,再者说,就真有那么一回事儿又怎么样,就田家眼下的处境,女儿能嫁进国公府去,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了。
等田氏走了,田莹的母亲知道了此事,恼恨的不行。
都是娘家侄女,田莹还比田雪大上几个月呢,小姑子给儿子娶亲,不说田莹反说田雪,实在是欺人太甚!
只是她知道现在得罪不起田氏,只得把恼恨压在心里,对着田雪的母亲没少说些风凉话,田雪的母亲得了好处,自是置之不理。
两家敲定了日子,很快就下了定,婚期便定在了来年春日。(未完待续)
ps:感谢晴空墨色前些日子打赏的和氏璧。感谢投粉红和打赏的童鞋们,顺便求粉红票,月底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老夫人的担心
三郎的婚事算是有了着落,田氏总算安了心,这才有了精力,打算对付西跨院那个祸水了。
要说这嫣娘,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守在那小院子里,让她想寻错处都没机会。若不是罗二老爷两条腿天天往那边跑,她还真以为那是个安分的。
田氏强撑着身体管了家,自是多了许多便利,更何况那大厨房里原就有她的人,现在也无非是等待最好的时机罢了。
田氏这边打起精神要收拾嫣娘,玉园的西跨院,同样不平静。
胡姨娘之前写了信给幼弟,迟迟得不到回信,只得又派了人亲自去了一趟宝陵县。
宝陵县距京城不远,快马加鞭,不出十日便是一个往返。
那派去的下人没把人接来,总算带回了口信。
“哥儿说了,学业繁重,就不来了。”
胡姨娘很不高兴,对心腹婆子抱怨道:“嬷嬷,你看奇哥儿怎么不来呢,他十岁大的小人儿,学业能繁重到哪里去?”
那婆子忙安慰道:“哥儿自小就是个好学的,跟着那先生读书惯了,许是觉得来京城耽误时间——”
胡姨娘扼腕:“他年纪小,哪里懂这些,这京城才是文人荟萃之地,等他来了,先寻一个更有学问的先生,过上两年我求老爷把他安排去国子监读书,将来金榜题名还不是手到擒来?”
那婆子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小主子读书是大事儿,她一个婆子,当然不懂,也不好乱说。
“不行。”胡姨娘一甩帕子。“我再写信催催他。”
她提笔,利落的写了信,洋洋洒洒一大篇,把来京城的好处细细说了,写完吹了吹,道:“奇哥儿大了,有了主意。总要跟他说明白才好。不然我这当姐姐的为他好,他反倒不领情了。”
“看您说的,哥儿哪能不想着太太呢。打小可是太太把哥儿拉扯大的。”
胡氏这才抿嘴笑了,脑海中晃过那个一本正经的小人儿,倒是越发想幼弟了。
这姐弟虽有血脉亲情管着,可人的感情都是相处才更深厚。幼弟留在宝陵,就算有国公府的名头护着。他年纪小,又一心读书,也难保在有些事上被亲族们蒙蔽了。
且幼弟将来定是个有出息的,若是能中了进士。她这当姐姐的虽是姨娘,却也能有几分底气。
想到这里,胡姨娘就心里难受。老爷的心也太狠了,他们也当过正经夫妻。可现在老爷守着妻妾之别,难得回来一次,她还要借着七郎的名头才能让他往她这来上一两遭儿。
那戚氏有了身孕,不能伺候老爷,他宁可留在书房里,也不多往她这来。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是妾嘛!
她仔细想过了,她和戚氏,都和老爷有几年的夫妻情分,戚氏有儿子,她也有儿子,她比戚氏差的,就是这层身份,偏偏老爷是国公府的公子,讲究这些,她真是无可奈何了。
若是戚氏没了——
这个念头,已经在胡氏心里盘旋了许久。
凭着她对老爷的救命之恩,说不定就能打破那规矩,让老爷把她扶了正。
毕竟老爷不是长子,又是武将,就算有些不大讲究的地方,也不算什么。
退一万步,就算她还是只能当个姨娘,老爷娶了继室,那填房可和老爷没有好几年的夫妻感情,更没有儿子,想要像戚氏这样死死压着她,却是不能了。
胡姨娘扯了扯帕子,压低了声音问道:“厨房那边,可打点好了?”
那婆子点头。
胡姨娘笑了。
她别的没有,就是有钱。
她再清楚不过,那些下人,有哪个见了钱不眼开的,所谓的忠诚,不过是塞的银子还不够多。
且她平时打点那些人,并不提什么要求,一来二去,那些人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拿的多了,再想断了,却是难了。
拿人手短,等她需要用人的时候,难道还能推脱么?
“不忙着动手,我看馨园那位二夫人,定是容不得她院子里那位有孕的通房的,说不定咱们到时候只需要顺水推舟就好了,这样就算暴露了,也不关咱们的事儿。”
那婆子迟疑着点了点头,有心想劝劝,终究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她一直看着太太长大的,太太因为母亲去得早儿,不像寻常人家的姑娘那么娇贵,后来老爷也没了,太太受到的万般难处她是一直知道的,能把那个家撑起来,又怎么会没有些手段。
出手对付戚氏,要她说,是有些过了,可太太认定了的事儿,却是无人能改变的。
很快到了六月,天热了起来,大清早外面树上知了就叫着,吵得人心烦。
这一日,甄妙过来给老夫人请安,特意带了解腻消暑的翡翠凉果。
老夫人去年吃过后就一直想着这一口,见了顿时心情大好,当着甄妙的面就连尝了两个,笑道:“你二婶忙着管家,我看她一直脸色不大好,就免了她日日请安,你四婶有了身孕要养胎,我这里倒是越来越清净了,幸亏有你这丫头在,不然我这老婆子,吃东西都觉得没趣了。”
甄妙笑道:“祖母喜欢吃孙媳做的东西,孙媳才觉得高兴呢。”
老夫人喝了一口清茶,转了话题:“我听说,大郎放出去的那两个通房也都有孕了?”
甄妙嘴角笑意微僵。
那两个通房,她没放在心上,哪还打听她们有没有孕啊,倒是老夫人居然还留心这个?
老夫人看甄妙这神情,哪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可是老太太心里也苦啊。
你说长房就这么一个独苗孙子,成亲一晃快两年了,到现在媳妇肚子居然还没有动静,老太太面上不显,心里能不着急吗?
这还不是最让老太太忧心的,那两个通房打发出去后,老太太多了个心眼,派人留意着,没想到这一留意,就发现两个通房打发出去不到三个月,就全都怀上了!
这下子,老太太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得难听点,不怕媳妇不能生,就怕这男人不能生啊!
她那大孙子,看着挺生龙活虎的啊,莫非有什么问题是表面看不出来的?
见老夫人盯着她不放,甄妙勉强笑笑:“能当个正头娘子,生儿育女,她们也是有福气的,说起来,倒是孙媳粗心了,没怎么操心过这些。给她们挑人家的事儿,全是世子操心的。”
听到这里,老太太心情更差了。
要说起来,那两个通房也是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她这大孙子把人打发出去也就罢了,还能给挑好了人,这心里竟是一点不别扭,该不会,大郎他不行吧?
“大郎媳妇啊,你嫁过来,也有一年多了吧?”老夫人拍了拍甄妙的手。
甄妙笑得有几分勉强。
老夫人这话一开头,后面是不是就该给世子安排通房了?
虽说如今他们夫妻琴瑟和鸣,恨不得日日缠在一块儿,再容不了旁人进来的,可若是老夫人发话,她身为孙辈,又是嫁过来一年多肚子没动静的,真不好开口拒绝。
院子里现在好不容易清净了,就算弄进来当摆设,想着也是堵心的。请神容易送神难,要是新添的通房再被打发出去,到时候她的名声就不好听了。
甄妙琢磨了一下,琢磨明白了。
罢了,这人生在世,哪能里子面子全要了,她总不能为了一个好名声给自己添堵,既然这名声早晚都要玩完,那也不用等什么以后了,省得多些堵心,老夫人现在若是开口,她就不要这脸面了,直接拒绝了。名声不能吃不能喝的,她没这个闲工夫养着!
甄妙打定了拒绝的主意,反倒从容多了,淡淡笑道:“是啊,日子过得还真快,那时候孙媳才刚及笄呢。”
夫妻的房中事,大郎媳妇肯定不好说的,老夫人使了个心眼,直接诈道:“大郎媳妇,你说你受了这么久的委屈,怎么就不知道和祖母说呢?”
啥?
甄妙眨眨眼。
等等,这话本貌似有些不对!
她受什么委屈了?
难道说,世子因为是重生的,所以对人的态度不大正常,特别是对她忽冷忽热的事儿被老夫人察觉了?
这也不能吧,这都是他们夫妻关起房门之后的事儿,老夫人是怎么知道的?莫非清风堂里,还有老夫人的眼线?
甄妙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见老夫人拿眼瞄着她,只得先应付过去:“孙媳不委屈,大郎……大郎现在挺好的……”
老夫人倒吸一口气。
什么?现在挺好的,这就是说以前果然不好了?且看大郎媳妇这勉强的样子,说不准现在也是不行的!
老夫人整个人都不大好了,忍不住道:“大郎媳妇啊,自打你嫁进来,祖母就把你当亲孙女一样的,你受了那么大委屈,怎么就一直憋在心里呢!”
甄妙有些感动,又有几分惭愧,原来老夫人不是要给世子添通房,而是担心她受了委屈。
“祖母,孙媳真不觉得委屈,您就放心吧。”
老夫人都没法呼吸了,抚着胸口道:“我这没法放心呐。大郎媳妇,大郎身子有问题,你怎么不早说呢?这女人身子有问题得治,男人也是一样的啊,大郎爱面子不提,你怎么也糊涂呢?”
纳尼?(未完待续)
ps:上班第一天,好心塞,为什么不能一直放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