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刁难
甄妙就笑了:“以前还常常读的,后来发现自己没什么吟诗作对的天赋,就罢了。怎么,你也喜欢贺元若的诗吗?”
罗天珵低眉一笑:“曾经喜欢过,后来觉得吟诗作对无用,就罢了。”
“咱俩倒是差不多。”甄妙顺口道,然后就从固定在车壁上的小抽屉里翻出针线筐,捡了那条打了大半的络子继续编起来。
罗天珵默默看着她编了一会儿,忍不住问:“给谁编的?”
“哎?”甄妙停了手上动作,有些纳闷,“就是随手编的小玩意儿啊,不是特意给谁编的,你怎么今日这么多问题了?”
说完又低了头,继续编起来。
像女红这种一旦会了就不需要多少灵气也可以使出来的技能,甄妙倒是做得不错的,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那络子就能看出几分模样了,是一个蝴蝶的模样。
罗天珵紧抿着唇,又盯着甄妙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凑了过去。
那种清冽的气息瞬间把她包围,甄妙又抬起了头来:“世子?”
罗天珵心中有些发闷。
好像自打那日起,她再也没有叫过他“瑾明”。
“你到底怎么啦?”甄妙伸手推了推他。
罗天珵反手把她的手捉住,凑到耳边道:“初霞公主那首诗,真的是为贺元若写的?”
甄妙心一跳,别开了眼。干笑道:“当然,贺元若那样的人物,谁不倾慕呢?呵呵。”
罗天珵嘴角笑容一僵。忽然伸出双手托着甄妙的下巴,把她的脸给正了过来,语气就有那么几分郁闷:“你刚还说不喜欢?”
甄妙眨眨眼:“我没说不喜欢啊,只是说自己没天赋,就不勉强自己了。”
“这么说,要是贺元若真的站在你面前,你也会倾慕他了?”
甄妙嘴张了张。才道:“世子,你这么无理取闹。是不是不太好?”
咔嚓一声,某人名为理智的弦断了,咬牙切齿道:“皎皎,你有点分辨能力好不好。这种行为不叫无理取闹,叫吃醋!”
说完整个人就僵住了。
糟糕,他一定是把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不小心说出去了。
他那怎么可能是吃醋,只不过是,只不过是——
是,他承认,那就是在吃醋!
既然在她面前哭都哭过了,那些矜持也难以维持住了,片刻的别扭后。罗天珵又恢复了坦然,就这么注视着甄妙。
反倒是甄妙,在这样的注视下。有些不自在了,有些结巴地道:“你,你吃一个作古的人的醋做什么呀?”
罗天珵干脆手一紧,把她抱个结实,低声道:“那我吃你的醋行吗?”
不等甄妙回答,一个接一个轻柔的吻就落了下去。
甄妙猛然一僵。下意识的把他推开。
看着罗天珵瞬间深沉的眼神,她伸手抚了抚鬓发。咬着唇道:“在车上呢。”
罗天珵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果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若是,若是皎皎一直都无法接受自己对她的亲近该怎么办?
想到那晚对她做的事,罗天珵就懊恼起来。
甄妙捡起络子,继续打起来,等络子收了尾,忽然伸出一只手把络子抽走。
罗天珵低着头把络子系在腰间,笑道:“还挺合适的。”
甄妙也只得抿了唇不做声了,掀开车帘看着窗外。
罗天珵就出神的盯着她弧度美好的侧脸瞧,有种淡淡的无奈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疼从心底升腾起来。
他想通了自己的感情,于是看对方也更清楚了。
他能感觉到,她是一心想和自己好好过日子的,可是,她似乎只是想着和他过好日子而已,却没有像他对她那样,真的动了情。
或许,这世上的夫妻,能举案齐眉的过好日子就已经是极好的了,可是他却偏偏甘心。
这样看着她,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还没有完全属于他。
她要是一直不懂情爱也就罢了,就怕有一日她动了心,可教会她动心的那个男人不是她。
是那个开始太糟糕,还是后来的相处太反复,才让一次次的机会溜走了呢?
罗天珵在懊恼中沉默着。
车内静得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甄妙放下窗帘回了头,正捕捉到对方眼中那丝痛楚,不由怔了,想了想伸出手拉了拉他衣袖,声音柔软下来:“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罗天珵回了神,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是太累了,等过了这段日子,就好好陪你好不好?”
气氛恢复了正常,甄妙也轻松下来,抚掌道:“好的,到时候我把那口三层的锅子取出来,给你煎鹿肉吃。”
又静默了好一会儿,罗天珵还是忍不住道:“煎鹿肉吃挺好,三层的锅子不要。”
说完这话就懊恼的想拍自己一巴掌,顺着她说话哄她开心会死啊!他怎么就是忍不住!
可是,表哥送的锅子什么的,这个真不能忍!
见甄妙眼中闪过失望,罗天珵厚着脸皮道:“那次不是让罗豹送了一口锅回去么?”
甄妙想了想,恍然:“你说那口连一个鸡蛋都只能勉强放下的平底锅?”
罗天珵嘴角一抽:“鸡蛋?”
“是啊。”甄妙比划了一下,“这么大,打一个鸡蛋煎了刚刚好。”
罗天珵脸瞬间黑了,心里把罗豹鞭笞一万遍。
他只是那日实在太忙,才让那混蛋代买了送去的,原来就是这么坑他的吗?
回去就打发他去扫茅厕!
马车终于停下。罗天珵率先下去,然后伸手把甄妙扶下来。
这一次甄妙身份不同,自是先随罗天珵一起去拜见了昭丰帝。
昭丰帝看起来又清瘦了一些。精神也不大好的样子,对二人的态度倒是温和的。
到后来就吩咐甄妙去皇后那边,把罗天珵单独留了下来。
甄妙一走,昭丰帝就收了笑意,淡淡道:“昨日永王府的事,幕后的人可查清楚了?”
“还没有,不过已经有了些线索。”
昭丰帝冷笑一声:“朕知道。这事十有八九是厉王所为,他就是想要看着朕的天下大乱。然后趁虚而入。”
罗天珵低头不语。
这次的事,虽只有几分头绪,却隐隐指向了前废太子,只是现在还没有水落石出。也没必要多言。
“罗卿,你派一队锦鳞卫,专门盯着此事,若是京中谁敢胡乱议论,决不轻饶。”昭丰帝的话罕有的冷厉。
太子不争气,他的身体也渐渐不成了,这个时候,大周经不得一点风雨。
谁要是在和亲这事上做文章,哪怕是被言官们骂上一句暴君。他也顾不得了。
“微臣想,京中也无人这么无聊的,不过是公主随性写了一首抒怀诗罢了。”
听罗天珵话中有话。昭丰帝挑了挑眉:“呃?随性而写?”
“是,微臣听内子说,是公主敬仰前朝诗人贺元若,才写了那首诗,结果不知为何就出现在了诗会上。”
昭丰帝沉默好一会儿,笑了:“佳明真的这么说?”
罗天珵点头:“是的。内子和初霞公主向来交好。想来是公主对内子吐露实情。”
“哈哈哈——”昭丰帝笑了起来。
能坐稳龙椅这么多年,昭丰帝怎么会是傻瓜。顿时就明白了罗天珵的暗示。
一方面感叹他的用心良苦,为了给他那小媳妇邀功倒是半点不含糊,一方面又暗赞了甄妙一声。
他倒是没看错,那小姑娘是个大巧若拙的,到底是甄太妃的侄孙女。
昭丰帝想到甄太妃那里,又有些疑惑起来。
甄太妃和母后交情分明不错,可为何他隐隐觉得,母后就是对佳明不喜呢?
他总觉得,不是因为当初佳明得罪了方柔那么简单。
这丝疑问也只是转了转,昭丰帝就把它抛在一边,毕竟一国之君要操心的太多,在精力日渐不济的时候,他也操心不了后宫那些事了。
“罗卿啊,好好待佳明吧,将来你要是欺负了她,朕可是不依的。”
罗天珵一怔,随后笑了:“微臣遵命。”
君臣二人,这才说起旁的事来。
甄妙去太后那里时,太后身边围了几个女童,最小的有四五岁,大的不过七八岁,不由多看了几眼。
太后就笑道:“哀家年纪大了,就喜欢热闹,她们是你几位皇兄的女儿。”
说着对几个女童道:“还不给佳明姑姑见礼?”
几个女童起了身对着甄妙见礼,甄妙侧开了身子。
就有一个女童笑道:“佳明姑姑,有没有见面礼呀?”
那女童五六岁模样,微微歪着头看着甄妙,说不出的纯真。
甄妙心中就是一沉,总觉得遇到几位小郡主的事情有古怪。
太后既然今日招几位小郡主进宫陪伴,居然无人提醒她。没有准备见面礼,这不是眼瞅着她丢脸吗?
甄妙只是犹豫了片刻,目光落到花梨木桌几上摆放的琉璃果盘,就笑了:“当然有的,只是这见面礼,要现做才好看。”
说着对太后微微一福:“太后,佳明想借用一把刻刀。”
还没等太后说话,立在身后的嬷嬷就道:“太后,请恕老奴失礼,那些锋利之物,可不能拿到您面前来——”
“住口!”太后威严地瞪了嬷嬷一眼。
那嬷嬷不敢说话了,却警告的看了甄妙一眼。
这样的情形,甄妙自然不好要求了,心思转了转,就笑道:“是佳明思虑不周了。”
“佳明是要做花瓜吧,若是没有刻刀——”
“没事,太后您放心,不用刻刀也行的。”甄妙笑眯眯地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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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隐忧
“没有刻刀也可以?”太后有了些微兴致。
甄妙就从琉璃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取下一支金簪雕琢起来。
金簪不比刻刀,精细的是雕不出的,她就取了个巧,这里多挖一些,那里细琢几下,不一会儿,一个憨态可掬的小猪就出现了。
紧接着,顶着蛋壳的小鸡仔、背上挂着几粒小红果的刺猬、笨拙的小兔子就一一被鼓捣了出来。
这些虽不大精细,因为是水果雕琢的,又是可爱的小动物形象,哄这些女童倒是足够了。
果然一个个都围过来,一脸新奇的看着。
甄妙拿帕子擦了手,把花瓜分给孩子们,然后又取下挂在腰间的荷包,倒出几个金锞子来。
要说起来,几位女童身份尊贵,金银珠宝都不怎么看重,偏偏这几个金锞子,正巧都是那些憨态可掬的动物造型,对比着手上的花瓜,一下子就觉得新鲜有趣起来。
见几个重孙女兴趣盎然的把玩着花瓜和金锞子,太后似笑非笑:“佳明倒是有心了。”
能雕出花瓜且不说,偏偏带的金锞子造型和分给几个小丫头的花瓜造型一样,这样一来,这见面礼虽薄些,新奇和心意却是足够了。
小孩子,可不就图个新鲜有趣吗,要说不是有心准备的,她头一个不信的。
甄妙莞尔一笑:“几位小郡主不嫌弃就好了。”
富贵人家常见的金锞子。无非就是花生、葫芦等吉祥物,甄妙每日事情不多,又不爱下棋弹琴打发时间。闲暇时光就鼓捣吃喝玩乐了。
这金锞子,就是当初看几位小叔子喜欢那小金狐狸,心血来潮描了十余种花样打的。
除了金锞子,还有一荷包银锞子,都是出门就随手挂在身上的。倒并不是特意准备的见面礼,只是觉得万一有需要拿出来,这么玲珑有趣的金银锞子。比较有面子。
至于那花瓜造型,她确实是按着现有的金锞子造型雕刻的。就是为了增添几分趣味。
甄妙默默决定,等回去就再打一批新鲜花样出来。
也就是在这时,那拿了小兔子造型花瓜的女童忽然多看了甄妙几眼,脆声道:“原来是你!”
呃?
甄妙仔细看了那女童一眼。好像有些面熟,只是小孩子总感觉长得差不多的样子,这又是一家子出来的,血缘摆在那里,难免有些相似的地方,一时之间就没想起来。
还是太后看向那女童,招手道:“蕊儿,来老太太这里。”
甄妙一个激灵,听了“蕊儿”这个名字。总算想起来了,这不是六皇子家那个熊孩子吗!
这,这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上次见了这熊孩子,就被坑一把,这次不会再被坑吧。
“老太太——”蕊儿依偎过去,在太后面前,倒是出奇的乖巧。
太后面上挂着慈爱的笑容,眼底却没有多少笑意的:“蕊儿。告诉老太太,你什么时候认识佳明姑姑的啊?”
六皇子在几位皇子中并不出众。蕊儿又是侍妾所出,平日在太后面前没有什么脸面的,她平日虽然跋扈,也知道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并不青睐她,今日见太后这样和蔼的说话,顿时老老实实回了:“是在今年的元宵节上啊,佳明姑姑还送了蕊儿能吃的兔子灯。”
甄妙总觉得这话一出,太后周身就冷了下来。
就听太后悠悠问道:“蕊儿是和你父亲一起去赏灯了吗?”
“是呀。”蕊儿乖巧点头。
太后掀起眼帘,看向甄妙。
那目光落在她身上,倒像把她里外看穿似的,有戒备,有震怒,还有嫌恶。
甄妙也说不清那一瞬间,她怎么就福至心灵的看懂了太后一闪而逝的眼神。
等她再仔细看时,太后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眸色更加深沉了,淡淡笑道:“佳明倒是有心了。”
有心?
甄妙琢磨了一下,总觉得这话似乎哪里有坑!
太后示意身后的嬷嬷把赏赐给了甄妙,随后端了茶:“好了,佳明,你府上也忙,不用总在哀家这里呆着了,去拜见了皇后,就早些回去吧。”
“佳明告退了。”甄妙屈膝一礼。
等被宫娥领出去,才反应过来,莫非太后这是暗示她以后少进宫?
她虽不精于算计,对一个人待不待见她,还是能感觉到的。
心中存了疑问,又想不通究竟哪里惹了太后嫌弃,甄妙摇了摇头。
算了,反正不进宫,她还求之不得呢,至于太后不喜,那也不打紧,至少大面上对她过得去就成。
一声轻笑传来,甄妙抬了头。
六皇子就站在不远处,凤眼狭长,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佳明,刚从太后寝宫出来?”
“六皇子。”甄妙欠了欠身子,回道,“是呢,正准备去皇后娘娘那里。六皇子这是去太后那里吗?”
“恩,去接蕊儿回去的。”六皇子挑了挑眉,“佳明,你怎么还叫六皇子?”
甄妙有些错愕。
六皇子错身而过时甩下一句话:“要叫六皇兄才对,否则下次,我就和罗仪宾说你失礼啦。”
甄妙抿了抿唇,总觉得一想到甄静,“六皇兄”三个字就说不出口。
六皇子似乎看出甄妙的不情愿,居然停住了脚步,笑吟吟地等在那里:“佳明,你也不和皇兄告别吗?”
真是够了,一个一个的,都是这么任性!
甄妙垂了头,硬着头皮道:“皇兄慢走。”
就见那绣着蟒蛇的一角衣袍一闪而逝。脚步声终于远去了。
甄妙舒了口气,这才随着宫娥往宁坤宫的方向去了。
六皇子进了太后寝殿的门,就听女童惊喜的声音传来:“父亲——”
蕊儿起了身子想奔过去。可回头看看太后,又站着不动了。
太后就道:“小六,蕊儿倒是黏你,难怪每次你都是头一个来接她回去的。”
六皇子走过去给太后见了礼,笑道:“还不是孙儿没有媳妇儿,不像几位皇嫂,什么时候都方便过来。”
为了显示不偏不倚。太后是叫每位皇子家各出一个重孙女时不时过来陪伴的,每次自然是皇子妃来接闺女回去。
六皇子没有娶妻。妾侍是没资格进宫接孩子的,也只得亲自来了。
提起这点,太后又有些不满,收了笑意问道:“沐恩侯府的飞翠姑娘。还要一年多才出孝吧?”
提到未婚妻,六皇子还是那漫不经心的模样:“是吧。”
太后哼了一声:“也不知你父皇和皇后是怎么想的——”
只说了这一句,又止住了话头。
毕竟是昭丰帝点头的婚事,当娘的自然不愿意在孙儿面前落儿子的面子。
太后自知失言,就有些讪讪的。
六皇子眉眼通透,只略略一扫就岔开话题道:“蕊儿拿的小兔子花瓜倒是有趣。皇祖母,孙儿猜,这是佳明送的吧?”
没想到提了这句话,太后半点笑意都没了。审视地扫了六皇子一眼,问道:“你遇着佳明了?”
“是啊,孙儿过来时。正遇到佳明去宁坤宫。”六皇子察觉有异,心里转了无数个弯儿,面上却半分不露。
他虽不明白太后为何有些不对劲,可却知道,一旦他自己流露什么异样,太后就更多心了。
可仔细想了想。实在不觉得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
太后伸出手,想从果盘里拈一粒梅子来吃。顿了一下转了方向,把茶杯端了起来,抿上一口道:“等会儿佳明恐怕还要去甄太妃那里的,小六,今儿个你就别往太妃那里跑了,让她们祖孙俩好好说说话。”
六皇子心中一跳,领会了太后那隐晦的意思。
太后她——不想让自己和佳明多见面?
想到这里,心口紧了紧。
太后只是不愿所有宗室子弟和佳明多见,还是不愿自己和佳明多见呢?
若是前者,倒也好说,佳明毕竟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这种避嫌,虽看似有些过于防范了,倒也有几分道理。
可若是后者,难道太后以为自己对佳明生了什么心思,还是说太妃那里——
六皇子出了一身冷汗,旋即在心中摇头。
那不可能,自己第一次明白真正的心意,都觉得无法面对,很是痛苦了一段日子,太后又怎么可能往那方面去想!
再说,太后和太妃向来关系不错……
六皇子又摇头,后宫之中向来是杀人不见血,表面看到的又怎么作数呢。
“咳咳。”太后轻咳一声。
六皇子忙回神,笑道:“皇祖母放心,孙儿肯定不会去太妃那里讨人嫌的。”
太后见六皇子神色清明,脸色这才舒缓了些。
等六皇子带着蕊儿离开,太后使了个眼色,一个宫娥领着几位小郡主去了暖阁玩耍,内室只剩下太后和那个老嬷嬷,太后这才深深叹了一口气。
那老嬷嬷打量着太后神情好一会儿,宽慰道:“太后您且宽心,依老奴看,佳明县主倒是不同的。”
太后斜靠在贵妃榻上,内室光线暗,显得她脸色有些暗沉,声音也低了下来:“馥香,我这心里揪得慌。那丫头随着嫁了人,身段脸庞长开了,是越发和她像了啊。她一进宫,哀家就忍不住心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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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京都名符其实的白富美,
肤白貌美身姿妙,医术更是呱呱叫,
亲爹温文儒雅,亲娘威武豪迈。
亲娘:女儿,你看上哪家小子了,娘给你抢回来!
女主:……娘,您确定是高大上的郡主,不是欺女霸男的山大王?
某人厚颜无耻上前:岳母大人,请来抢我吧!
女主怒:纨绔,你名声不好,滚!
一句话简介:这就是彪悍娘亲带着二缺女儿混战后宅,不时有无耻之徒前来插科打诨的故事。
第二百五十八章 结发
太后窝在榻上沉默下来,浑浊的眼神看起来更加迷茫,似乎沉浸在往事里。
被称为馥香的老嬷嬷小心翼翼看了太后一眼,大气不敢出。
她是那件事后唯一没被灭口的人,也是到现在太后唯一能把那段隐秘拿出来说说,缓解心中那份沉重的人。
可一想到那件事的惊心动魄,还有那里面的肮脏龌龊,她就像是身上爬满了虫蚁,酥酥麻麻的战栗起来。
她甚至在想,若是当时随那些人去了,一同尘封进永远不会宣之于口的惊天秘密里,是不是更好些。
“馥香。”
“老奴在。”
“帮哀家揉揉额头吧,头又开始痛了。”
“是。”
老嬷嬷跪坐下来,熟练的揉捏着太后的额头。
过了一会儿,太后觉得舒缓了一些,轻声道:“馥香,你说那丫头成了半个宗室女,也算是好事吧?”
“是,是好事,太后,您就安心吧。”
太后闭着眼,一直没再睁开,似乎是睡着了。
老嬷嬷却一直没有停下手,室内光线明明暗暗,不知道多久过去了。
甄妙从宁坤宫出来,又去探望了太妃,就等了罗天珵一同回去。
车上,罗天珵就问:“太妃还好吧?”
他是外臣,自是不好进内宫拜见一位太妃的。
“太妃挺好的。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美丽。”
罗天珵低笑出声。
甄妙踢了他一下:“笑什么?”
“笑某人夸起自己不脸红呗。”
“你什么意思?”甄妙眼眯了起来。
罗天珵凑过去揽着她的肩膀:“大家都说你长得像太妃,你说太妃美丽,不就是说自己吗?”
甄妙撇了撇嘴:“这有什么好自夸的。长得好又不是我的本事。”
说到这顿了一下,神情少了些玩笑:“世子,你说,大家都觉得我像太妃?”
“你自己不知道吗?”罗天珵低了头,在她脖颈上亲了亲。
“你不要老是乱动。”甄妙推了推。
“我没乱动。”罗天珵双手举了起来,又出其不意轻啄了一下她的脸颊,这才一本正经的坐好了。
“世子!”甄妙气恼的喊了一声。总觉得自打那日把事情说开后,某人果断把节操扔了。
罗天珵知道适可而止的道理。轻咳了一声道:“皎皎,喊我作甚?”
甄妙瞪着他,见某人一直面不改色,不由气结。
他这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料定自己拿他没法子吧?
“皎皎?”罗天珵嘴角轻翘,泄露了有些得意的心情。
“如果你再乱来,我就把你从车上踹出去。”
罗天珵伸手,果断又把甄妙揽过来,对着唇就狠狠亲了一口。
“皎皎,你踹吧,我是不怕大家知道我惧内的,到时候别人再请我喝花酒,正好理直气壮推脱了。免得还要费心找借口。”
“罗天珵,你忘了纪娘子说的话了?”
罗天珵神情愈发温柔,用手指缠绕着甄妙垂下来的发丝。低声道:“没忘呢,我只是想让你早点习惯我的靠近。那日的事是我混蛋,吓坏了你。可就像你说的,心里有坎儿,总要迈过去不是?现在我们是两个人了,无论以后遇到什么难事。咱们都一起去面对,一起迈过它。好不好?”
甄妙听着有道理,可心里又不大自在,总觉得自己被忽悠住了,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来。
罗天珵也不敢再得寸进尺,只是轻轻搂着甄妙,见她这一次没有反抗,心满意足的笑了。
甄妙僵硬的身子渐渐松软下来,似乎只是单纯的拥抱,她并不反感,甚至在这冬日里,还觉得温暖可靠起来。
“世子——”
“嗯?”
罗天珵似乎是把玩甄妙的头发上了瘾,不停的缠绕在自己手指上,然后起了玩心,与自己的头发一起打了个结。
甄妙没有发觉,自顾说道:“我发现太后不喜欢我。”
“是么?”罗天珵收了手放在甄妙手上,笑道,“你又不是金银珠宝,还能人见人爱不成?”
甄妙抽回手,看着他,正色道:“可我就是觉得有几分奇怪。”
“哪里奇怪?”
“大家都可以看出,太妃和太后关系很不错,既然公认我和太妃容貌相似,我很难想象一个人对着两张相似的容颜,会有那样截然不同的感受。毕竟我没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不是?”
罗天珵心中一动,目光灼灼的望着甄妙:“你是说——”
甄妙轻轻咬了咬唇:“我只是凭感觉这么说的,不一定对,你不要太当真。我是觉得,只有爱屋及乌和恨屋及乌的道理,或许太后和太妃之间的关系,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皎皎。”罗天珵又握住甄妙的手。
“嗯?”
“既然觉得太后不喜欢你,以后我们少进宫就是了。至于宫里那些事,我们不要打听那么多。”
他的皎皎,真是比他想象的要聪明。
掌握了锦鳞卫暗卫和镇国公府的暗卫,一些上辈子不知道的事渐渐浮出了水面,他居然发觉前世赠他武功秘籍的那个人,是昭云长公主府上的!
而且他在北河围场失踪,昭云长公主派了不止一批人手过去。
他不可能相信是因为重喜县主和皎皎是手帕交,昭云长公主只是帮女儿忙那种荒谬的理由。
天子之家,实在是有太多说不清的秘辛古怪,后来连他都不敢再多查下去了。没想到皎皎的直觉这么准确。
一个人,前世今生怎么会有这样大的不同呢?
前世甄氏精明外露,可他冷眼看着。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而皎皎平日万般琐事不放在心上,却在要紧事上没有糊涂过。
有的时候,他真的怀疑她们是两个人,在同样的皮囊里藏着的,是专门为了拯救他而来的灵魂。
“罗大人——”马车外有声音传来,马车骤然停下。
甄妙身子一晃。头皮疼得忍不住叫了一声,低头一看。竟是因为两人头发结在了一起,当下脸就黑了。
罗天珵一脸尴尬:“我就是忍不住打了个结儿——”
甄妙猛抽嘴角:“马车上你把头发打结儿,你怎么不打自己啊?”
罗天珵……
“大人,您在里面吗?”
甄妙和罗天珵面面相觑。
“在。何事?”罗天珵咬着牙吐出这句话,迅速的解着头发,奈何越解越乱。
“衙署有急报,等着您回去处理。”那属下看着纹丝不动的车帘,心中暗叹,到底是上官,这份沉稳就不是他们能比的。
沉稳的某上官已经手忙脚乱了。
甄妙不紧不慢的看着,隐隐有些解气,这才从抽屉里的针线筐里取出一把剪刀递过去。
罗天珵接过去。卡擦一声就把头发剪下来了。
甄妙懵了:“世子,你剪我的头发做什么?”
罗天珵沉默一下,吐出三个字:“手滑了。”
说完迅速沿着结发处把自己那边的头发也剪下。利落的掀开车帘出去了。
马蹄声渐远,车帘还在轻晃,甄妙这才回神。
“罗天珵,你给我回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车夫手中马鞭正高高扬起,闻言猛然一顿。疑惑的看着坐在一旁的半夏。
半夏掏掏耳朵,一脸无辜:“什么?风太大。我刚才什么都没听见!”
马车里的甄妙喊完了,认命的取出琉璃镜来,把那缕短了大半的头发编好塞进发髻里,又取了备用的一朵海棠珠花别在那里,才算遮掩住了。
做完这些,扬声道:“半夏,去把后面马车上的阿鸾和青鸽叫过来陪我。”
主子们出门,总是要带小厮或丫鬟的,只是因为甄妙夫妇同乘一车,跟着出来的丫鬟就坐在了另一辆车里,进宫时,丫鬟不能跟着进去,那车就在外面候着。
“大奶奶——”片刻后,阿鸾和青鸽掀了车帘进来了。
“来,咱们打叶子牌吧。”
直到把两个丫鬟的荷包赢空了,镇国公府也到了,甄妙心情总算舒坦了。
马车直接驶到了垂花门,半夏在车外喊道:“大奶奶,到了。”
青鸽先跳了下去,接着是阿鸾。
阿鸾转了身伸出手想要去扶甄妙。
青鸽挺挺胸脯:“我来!”然后胖丫鬟直接把甄妙抱下去了。
在半夏要惊掉下巴的表情中,甄妙淡定的咳嗽一声:“走吧。”
主仆三人直接去了怡安堂。
“大郎媳妇,祖母没想到你还有这般造化,以后定要惜福才是。”老夫人叮嘱了一番,又有丫鬟来禀告说外面来了人。
“什么人?”
“是四老爷的姨太太和小公子到了,正等在院门外求见您呢。”
老夫人点点头:“算日子,倒是这两日了。”
“那婢子去请姨太太和小公子进来?”来传话的丫鬟是院子里的三等丫鬟,心道那位姨太太可真是有钱,刚刚塞给她的打赏顶得上她一年的月钱了。
老夫人拧了眉:“去和胡姨娘说,先去见过四夫人,再由四夫人领着来见我。还没给嫡妻敬茶,怎么好领到我这来。”
那丫鬟心中一惊,对那位有钱的姨娘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隐隐有了计较,忙点了点头,躬身退下了。
胡氏见传信的丫鬟出来,露出亲切的笑容:“这位姐姐,老夫人还得闲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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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小小农家女,却遭遇被赶。
面对贫困却充满温情的家,她誓要奋起。
且看小小农家女如何巧手调制羹汤。
为你呈现农家珍馐百味。
第二百五十九章 各自心思
丫鬟露出个勉强的笑,有些尴尬地道:“胡姨娘,老夫人让婢子先带您去玉园见过四夫人。”
胡氏脸色骤然白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头看了阿桃抱着的璋哥儿一眼,又回了头,不动声色地道:“那就劳烦姐姐给带个路吧。”
那丫鬟收了好处,自然是没有不应的,领着胡氏一行去往玉园。
胡氏带了两个丫鬟数个仆妇,那些仆妇个个都拎着沉甸甸的包袱。
一路上不少下人看了,不由窃窃私语。
“看到没,那就是四老爷那位妾室了。”
“颜色倒是一般,不过你看她那穿戴,啧啧,倒是个有钱的。”
“听说啊,家里开着茶园呢,商户人家,可不是有钱吗,只是手上那金镯子,也未免太粗了,不如夫人姑娘们戴的玉镯显得秀气呢。”
几个说嘴的丫鬟对视一眼,笑了。
倒是一些仆妇,盯着胡氏的眼神热切起来。
她们可不比那些小丫鬟们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小姐身子丫鬟命,还瞧不上人家这富得流油的商户女,到时候啊,在她面前讨个好,得的赏钱绝对比府上几位正经主子打赏的要多。
府中的老仆,太明白什么都要讲究个规矩了,包括给下人的打赏,历来都是有定例的。
她们这个年纪又没想着还出人头地,讨好了这位有钱的姨太太。多得些赏银,就是造化了。
不提府内下人心思各异,胡氏随着领路的丫鬟往玉园而去。也是大开了眼界。
镇国公府毕竟是数代积累,又以军功起家,家底不是那些穷酸的文官可比的,虽然尽量低调,可那一草一木,一山一石皆有出处,行走其间就像走在了锦绣堆中。
胡氏几乎是长舒了一口气。克制了忍不住多看的眼神,回了头问璋哥儿:“璋哥儿。是不是累坏了,马上就到了呢。”
“娘,我难受。”璋哥儿整张小脸都埋没在雪狐风帽里,看着蔫蔫的没有精神。
胡氏伸了手在璋哥儿额头上摸了摸。心疼地道:“还好没有发烧。”
阿桃就劝慰道:“太太放心吧,哥儿调养几日定会大好的,要是见着老爷,哥儿一高兴,就更好了。”
胡氏一瞪眼,斥道:“阿桃,怎么还喊我太太!”
阿桃垂了头,嗫嚅道:“是婢子一时习惯了,再不敢了。”
胡氏扫视几个丫鬟婆子一眼。扬声道:“以后你们谁再喊错了,定不轻饶!”
“是——”
胡氏就对领路丫鬟道:“让姐姐见笑了。”
那领路丫鬟唤作黄英的,心中就忍不住生了几分同情。
心道这胡姨娘也是命不好了。听说救了四老爷的性命,正儿八经的嫁给了四老爷还生了位公子,一朝之间天翻地覆,就由妻变妾了,嫡子也成了庶出。
这位胡姨娘,定然是爱惨了四老爷。在四老爷一无所有时嫁了他。在四老爷想起了发妻要回家后,甘愿做妾跟着来了。
“胡姨娘叫婢子黄英就是了。”黄英比之前多了几分真切的笑意。“小公子是路上病了吗?”
胡氏叹口气道:“倒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这孩子出生不久就生了一场重病,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大好了,这一路上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还好今日到了,我这心才算安稳些。”
“胡姨娘放心,小公子到了府上,好生调养着定会身体强健的。”
“那就多谢黄英姐姐吉言了。”胡氏眼珠一转,从头上拔下根金簪,塞进黄英手里。
黄英吓了一跳,忙推辞。
胡氏低声道:“黄英姐姐莫推辞,这一路上哥儿不舒坦,我这心里也跟油锅里煎似的,这偌大的国公府踏进来,我一个商户女,实在是怕得紧,幸亏遇着姐姐这么一个善心人,心里这才安定了些。”
黄英手上握着黄澄澄的金簪,又被胡氏的话捧得高高的,一种异样的快感从心底涌现。
她是三等丫鬟,虽是老夫人院子里的,比起旁人多了几分体面,可到底是与一二等的丫鬟没法比的,在院子里也不出挑。
胡氏这样算是半个主子的人物说了这番话,境遇又可怜的紧,她心底就又是同情又是得意,那种复杂的心情说不清,但对胡氏的态度又好上几分。
胡氏嘴角微微翘了翘。
果不其然,想要快速拉近一个人的关系,尤其是身份比你低的人的关系,最好的就是让他帮你一个忙,让他觉得你看重他,尊重他。
不过是商场上一个小手段罢了,这小丫鬟就上了钩。
只是,对这些低贱的下人这样做小伏低,今日受的屈辱,她胡秀梅早晚要一一讨回来!
胡氏暗暗咬了咬牙,把那丝不忿深深压进心底,又露出为难的笑来:“这个时候过去,也不知会不会打扰了四夫人休息?”
“这还没到晌午呢,四夫人应该在教六少爷习字呢。”黄英顺口道。
“四夫人真是有才华。”胡氏声音低了下去,“也不知四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黄英收了不菲的打赏,心底对胡氏又有同情,就坦言道:“四夫人性子文静,对我们下人也向来轻声细语的,胡姨娘放心吧。”
“那就好——”胡氏抿了抿唇。
一路套着话,玉园也就到了。
守门的丫鬟见了黄英忙打了招呼:“是黄英姐姐啊,这是——”
“胡姨娘带着小公子进府了,快去和四夫人说一声吧。”
那小丫鬟愣了愣,目光落在胡氏脸上好一会儿,才转身飞快的跑了。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一等丫鬟服饰的秀美丫鬟过来,冲胡姨娘微微欠身:“婢子含珠,夫人请胡姨娘和小公子进去。”
黄英寒暄两句,扭身回了怡安堂。
老夫人就把黄英叫进来问话。
“她真这么说?”
“是呢,有个穿粉衣的丫头喊了胡姨娘一声太太,胡姨娘就狠狠斥责了她,还把跟来的丫鬟婆子们都警告了一番。”
老夫人微微点头,心道倒是个懂事的,然后问道:“哥儿身子不舒坦?”
黄英又把胡氏那番话说了。
老夫人眉头微皱。
老四这两个孩子虽都是哥儿,可一个性子沉闷,一个病弱,实在是让人忧心。
老夫人向来疼幼子,又想着罗四叔这些年的遭遇委实令人心疼,对那没见面的璋哥儿就有了几分怜惜,转头道:“红福,去跟二夫人说一声,去太医署请一位擅长儿科的太医来给璋哥儿看看。”
“是。”
红福转身欲走,老夫人又把她叫住:“还有纪娘子也请来府上再给大奶奶看看。”
等人都出去了,老夫人就对杨嬷嬷道:“一个个的都不省心。”
杨嬷嬷就劝道:“老夫人安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呢。”
“唉,是我往日疏忽了。大郎媳妇不舒坦,还是大郎特意寻了擅长妇科的纪娘子来。若不是这样,到现在还不知道大郎媳妇有宫寒之症,需要好好调养着,那不是耽误了他们小夫妻?”
说到这里,老夫人又想起了府上养着的那位冯大夫。
府上女眷多,冯大夫却不擅长诊治女人的毛病,实在有些不合适了。
不过冯大夫已经在府上十几年了,又没犯什么大错,没有辞退的道理。
“杨嬷嬷,等纪娘子进府,你去和她说说,请她每三个月来府上给女眷们诊一次平安脉。”
杨嬷嬷忙应了下来。
老夫人似乎甚有谈性,又笑道:“大郎也是个好的,知道大郎媳妇不方便伺候,也没往那些通房屋子里去。大郎媳妇更没学那些贤惠人,张罗着给大郎胡乱纳妾什么的。”
杨嬷嬷就笑了:“照老奴说,还是大奶奶有福气,遇到您这样的祖母。”
她见得多了,知道媳妇孙媳不能伺候男人,心疼儿子孙子的,往儿子孙子房里塞人的老太太可是大有人在。
甚至有糊涂些的,见媳妇孙媳一时半会儿不能有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由着庶长子生出来的也不是没有的。
老夫人撇撇嘴:“老四那情况,是没法子。旁人儿女双全的,再折腾出那么些小妾庶子来,我不拿拐杖抽死他!”
说到这轻叹一声:“其实孩子倒是没错,只是庶出的生出来就受苦,不是身上苦,就是心里苦,还不如托生到别的好人家去。”
“老夫人说的是呢。”杨嬷嬷跟着叹一声。
就算深宫大院,那庶出的皇子,难道就不苦吗?
“妻贤夫祸少,在我看来,这个贤,可不是闲着没事给爷们塞女人,那是装贤良呢。你看京城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家,哪一个不是因为小妾庶子一大堆,才引来那么多祸事。”老夫人端着茶杯,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声道,“只要他们呀,同心同德,一心一意把这国公府好好传下去,就是对我和老国公的孝顺了。”
杨嬷嬷深深看了老夫人一眼。
这是第一次,她看不透老夫人的心思。
那边胡氏见着了四夫人戚氏,心猛然一沉。
她以为一个生下遗腹子,多年以孀妇身份过活的女人,定是容颜衰败,青春早逝的,可没想到戚氏是这么一位气质出众的人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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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交锋
戚氏同样在打量着胡氏。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那个代替她这么多年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呢?
鹅蛋脸,一对酒窝不笑都若隐若现,看着就喜庆灵秀,是和她完全不同的女子呢。
戚氏心头酸酸涩涩,最终压抑下去化作浅淡温和的笑容:“妹妹一路辛苦了,快坐。”
说着目光落到阿桃抱着的璋哥儿身上:“这是璋哥儿吧,来,抱到我这里来瞧瞧。”
阿桃看了胡氏一眼。
胡氏只觉一口浊气横冲直撞的就要从喉咙间冲出来,冲的她五脏六腑皆痛,强行克制着没有变了脸色,微微点了点头。
阿桃抱着璋哥儿到了戚氏那里。
戚氏就温和的看着璋哥儿笑道:“真是个漂亮的孩子。”
扭头对丫鬟吩咐道:“去把六郎叫来,让他们兄弟见见。”
又吩咐丫鬟端蜂蜜水给璋哥儿喝。
胡氏欲言又止,可见一个俊俏丫鬟端着一盏蜂蜜水过来,细致温柔的喂璋哥儿,一贯挑食的璋哥儿或许是路上吃喝不好,这甜滋滋的蜂蜜水倒是喝得有滋有味,就把要说的话忍了下去,随后眼帘一垂,遮掩了几分担忧和得意。
不多时就见一个五六岁大的男童走了进来,他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一样由丫鬟牵着或抱着,反而是步伐沉稳的走在前面,一脸严肃。丫鬟垂眉敛目的跟在后面。
小小年纪,居然已经有了主子的气度。
胡氏心里一惊。
这难道就是老爷的长子?
再看看细弱的像个小猫似的,由丫鬟轻轻揽着喂喝蜂蜜水的璋哥儿。心立刻沉了下去。
“六郎见过娘。”六郎一本正经的行了礼。
这些日子娘已经教他学了不少字了,父亲还在给他寻先生,他已经是大人了。
戚氏见了六郎,笑意不自觉扩大了,冲六郎招招手:“六郎,这是胡姨娘。”
六郎早就得过戚氏的教导,知道这胡姨娘算是半个长辈。且是弟弟的生母,若是一点尊敬没有。不说父亲不喜,就是他自己,也是失礼的,就立刻行了个半礼:“胡姨娘。”
他只有五岁多。行起礼来有些笨拙,偏偏做的一丝不苟,看着就让人又疼又爱。
只是胡氏却没心情欣赏这个,她已经完全被“胡姨娘”那三个字刺得遍体生痛了,在心里把“戚氏”两个字念了千百遍。
这个女人,她明明说着再寻常不过的话,客气周到,可每一个字都像刀刃似的往她心口上扎!
“娘,这就是弟弟吗?”六郎背着手。踱到璋哥儿面前,神情严肃的看着。
璋哥儿年纪小又畏生,见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小人儿不带半点笑意的看着他。当下心中一慌,不自觉扭头去寻胡氏,然后推开喂他喝蜂蜜水的丫鬟跑到胡氏面前去了。
“娘——”璋哥儿伸手一指六郎,“他是谁?”
胡氏迟疑了一下。
璋哥儿还小,对突然间的身份转换是不会懂的,她只是叮嘱到了国公府不要乱发脾气。见了父亲要告诉父亲很想他,若是有人欺负了他也要告诉父亲。却从没提过这对母子。
在她想来,璋哥儿虽要记在戚氏名下,可以后是要和她过活的,不必和这对母子有太多交集,省得一个不察吃了什么闷亏。
却没想到,怎么这种情形下,两个孩子的不同反应就显得她的璋哥儿不如那孩子懂事了呢?
胡氏就这么迟疑的工夫,六郎已经走过来,毫不犹豫的牵起璋哥儿的手,一本正经地道:“我是你六哥。璋哥儿,你这样指着我是不对的,先生会骂的。”
璋哥儿年纪虽小,也知道好歹了,听六郎说他错了,刚要不高兴的还口,可又被他最后一句话引起了兴趣:“先生?”
六郎点头:“是呢,先生会教我们做学问,写字,还有做人的道理。“
“你有先生吗?”璋哥儿瞬间觉得眼前的小男孩比他高大多了。
六郎脸微红,抿了抿唇才道:“父亲正在给我们找先生的。不过我已经在习大字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璋哥儿扭头看了胡氏一眼。
胡氏刚要开口阻止,六郎就拉着璋哥儿往暖阁走:“她们女人说话,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那样很失礼的。”
本来因为赶路一直病恹恹的璋哥儿已经被大不了两岁的小大人唬住了,就这么呆呆的任由他牵着走了。
胡氏大急:“璋哥儿,快来娘这里。”
说一出口,满屋子下人都看过来,眼中有惊讶还有不屑。
两个哥儿说话做事,虽然年纪还小,一个姨娘这么心急火燎的做什么?
不说夫人了,就是老夫人,当着满屋子下人面前,都从不随意干涉公子们行事的。
用老夫人的话说,儿郎什么都管着,那还不管成个娘们来。
胡氏被那些目光刺的心里不自在,又恼又怒,对戚氏勉强笑道:“璋哥儿自小身子弱,别过了病气给六郎。”
“妹妹别这么说,身子弱又不是有病,好好调养着就好了。”
正说着忽然璋哥儿喊了一声疼,捂着肚子就弯了下去,紧接着,一股难闻的臭味就传来。
六郎愣住,竟忍受了那臭味蹲了下去,一脸忧心的问道:“璋哥儿,你是不是不知道净房在哪里?你该和我说的,我是你六哥。”
胡氏嘴唇抖了抖,都要给六郎跪了,冲过去扶着璋哥儿:“璋哥儿,告诉娘哪里疼?”
六郎皱着眉。一本正经地指点道:“璋哥儿肚子疼,他捂着肚子呢。”
胡氏……
“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把哥儿抱起来。”
这一刻。胡氏强忍着的谦卑早丢了,当家做主的气势扑面而来,跟来的丫鬟婆子们忙涌过来。
胡氏要把璋哥儿扶起来,可璋哥儿忽然眼一翻,昏了过去。
“璋哥儿——”胡氏当下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
原本是玉园的丫鬟婆子们齐齐看向戚氏。
尖叫声这么大的主子她们可没见过,不对,就是尖叫声这么大的姨娘她们也没见过。
心里转过这个念头。又想起一件事来。
国公府现在就这么一位姨娘,啧啧。要不说姨娘和夫人们就是不同呢。
“含珠,快去请府上大夫来给哥儿看看。”戚氏走过来,示意丫鬟把六郎带到一旁,看了看璋哥儿情况。又对另一个丫鬟含蕊道,“去禀告老夫人,说哥儿一路劳累不大舒坦了,能不能请个擅长儿科的太医来给看看。”
“是。”含蕊也退了出去。
胡氏听了戚氏的话,心中却有些复杂的。
璋哥儿脾胃弱,喝了蜂蜜水偶尔会腹泻的,这事连向来忙碌的老爷都不知晓。
只是这蜂蜜水是戚氏端给璋哥儿喝的,她没有阻止,也是想给戚氏寻点麻烦。可万没想到孩子竟然晕了。
胡氏心中隐隐有几分后悔,她当然是疼孩子的,只是没想到后果比往常都要严重。难道是路上颠簸的?
胡氏悔恨交加,眼圈倒是真的红了。
“妹妹先莫慌,府上就有大夫的,很快就到了。”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接着道,“约莫着妹妹这两日要到。我前日已经给老爷送了信,说不准今日也就回了。”
“多谢夫人了。”
那边含珠去请示了田氏:“二夫人。新来的小公子身子不舒坦了,我家夫人请冯大夫过去看看。”
田氏向来管着这一块,闻言就打发婆子去前院请冯大夫。
不多时,冯大夫拎着个药箱跟含珠去了。
“大夫,我家哥儿怎么了?”没待戚氏开口,胡氏就一脸紧张问道。
冯大夫摸了摸胡子,沉吟道:“小公子腹泻昏迷,倒好像是吃了什么不大干净的东西。”
“不干净的东西?”胡氏声音拔高,“可是哥儿这一路都没怎么吃东西呀。”
“既然发作的这么快,应该是刚吃过不久,您们再想想?”
胡氏凝眉思索,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捂着嘴看向戚氏,欲言又止。
戚氏反倒大大方方的道:“刚刚哥儿吃了一盏蜂蜜水,可是有问题?”
冯大夫摇摇头:“蜂蜜水还能缓解肠胃不适,应该不会引起这么严重的腹泻啊。”
胡氏抿紧了唇。
这大夫的话倒是无形中助她一臂之力,不过这也难怪,一般这么大的孩子,喝几口蜜水哪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是蜂蜜水的缘故,如果是蜂蜜水里掺了什么东西呢?
胡氏就啜泣起来。
正在这时一个人迈步进来,看着室内情形,微微敛了眉头问道:“茜娘,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熟悉的声音,戚氏和胡氏同时转头望去。
罗四叔目光与戚氏纠缠了一瞬,又移了目光看向胡氏,见她眼圈微红,皱眉道:“是不是璋哥儿病了?”说着就大步走进来。
胡氏迎了过去:“老爷,您可回来了,璋哥儿不知怎的就昏过去了!”
罗四叔扶住胡氏的手,拍了拍:“先不要慌。”
然后大步走向戚氏:“茜娘,大夫怎么说?”
胡氏手还没收回去,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戚氏还是那淡淡的眉眼:“冯大夫去开方子了,等会儿过来,您亲自问问。”(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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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皆苦
“嗯。”罗四叔颔首,把脱下的大氅随手递给侍立一旁的丫鬟,“我去看看璋哥儿。”
胡氏怔怔看着罗四叔。
这是她的男人,剃了胡须后,英俊郎阔一如当年,可久别重逢后,他为何能如此波澜不惊?
胡氏又下意识的看了戚氏一眼。
是因为她吗?老爷对她的感情更深厚一些?
六郎站在角落里,沉默的抿着唇望着罗四叔的背影。此时的他再没有在璋哥儿面前的兄长风范,又恢复了平常沉默寡言的模样。
不料罗四叔忽然回头,嘴角挂着浅淡和煦的笑意:“六郎,来父亲这,我们一起去看璋哥儿。”
六郎眼睛瞬间瞪大,脸上有难掩的错愕,身子却是忘了动。
罗四叔转过身,大步走来一把把六郎扛起来,笑道:“走喽。”
棉帘犹在晃动间,父子二人已然不见了,室内就剩下了戚氏和胡氏。
不多时后,罗四叔牵着六郎出来,面上看不出多少表情,只是坐在椅子上等着冯大夫出来。
又等了片刻冯大夫进来,见罗四叔在,忙作了个揖,并把药方递了过去。
“小儿到底为何腹泻致昏迷的地步?”
冯大夫有些为难。
“大夫但讲无妨。”
冯大夫扫了戚氏和胡氏一眼,犹豫了一下才道:“刚听夫人说哥儿喝了几口蜂蜜水。可哥儿这个年纪,就是体弱喝上一口蜂蜜水也不至于腹泻致昏迷。看这症状,倒像是。倒像是喝了什么利泻之物……”
话音刚落,就听咣当一声,胡氏打翻了放在手边的茶蛊,已经冷掉的茶水顺着桌几流下来,浸湿了裙袄。
她却顾不得,扑过来仰着头望着罗四叔,泪珠滚滚而落:“老爷。璋哥儿一路上都没好好吃东西,您是知道他吃饭不行的。就,就刚刚喝了一盏蜂蜜水——”
胡氏心情格外复杂。
她不知道这个冯大夫到底是医术不济,还是有什么其他缘由,为何这番话。竟像是顺着她的心思来说的呢?
馨园那边,田氏喝了一口热茶,就笑着对一旁的丫鬟道:“既然知道四房新来的哥儿病了,也不好没有表示,去我那私库里取些补品送过去。”
“是。”丫鬟领命出去了。
田氏就对已经养好身子的田嬷嬷道:“那冯大夫,懂得我的意思吧?”
“夫人放心,老奴特意多提了一句,夫人交代要好好给新来的哥儿看看,冯大夫定会明白的。”
“那就好。”田氏莞尔一笑。
这国公府。其乐融融也太久了些,甄氏如今风头正盛要暂时避之,其它两房再安稳下去。一旦等甄氏站稳了脚,她这当了十多年的管家婆就只能功成身退了,平白为他人做嫁衣裳!
田嬷嬷迟疑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夫人,按理说老奴不该多这个嘴,只是要不说。又怕您将来吃亏。”
田氏横田嬷嬷一眼:“奶娘,有什么话你还不能跟我说的?”
“夫人。您看老爷最近是不是太忙了些?老奴虽不懂外面的事,可也知道,往年老爷从没这么忙过呢。”
田氏听了心中一凛。
对朝廷上的事,她也鲜少过问的,不过人家都说鸿胪寺是个清闲所在,怎么老爷比往年在兵部时还要忙了呢。
田氏深知,自打淑娘那件事后,夫妻二人感情就越发淡了,这么好几个月,老爷一次都没在她屋里过过夜。
要知道,她也才三十多岁而已,就是老爷,四十岁还不到呢。
田氏狠狠一拍桌子:“奶娘,他定是在外面又有人了!”
“夫人,也许是老奴想多了,要是影响了您和老爷的情分,那就是老奴的罪过了。”
“不,奶娘,你这样一提,我才琢磨过来。自打那日晚宴老爷没回,此后他但凡回来一趟,只是在老夫人那匆匆请个安就走。他一个芝麻大的小官儿,能比内阁大臣还忙不成?再者说,他什么时候素过这么久?我明白了,他定然是晚宴那日得的手,食髓知味了,这个杀千刀的!”
“夫人,您消消气。”
“我怎么消气,他老实了这些年,怎么忽然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外室一个接一个的养!”
田嬷嬷暗自叹口气。
夫人这也是当局者迷了,老爷既然不是个安分的,哪可能是忽然开始养外室的,只是以前掩饰的好,没被发现而已。
“夫人,您忘了那个淑娘的事儿?”
田氏脸一沉。
她当时豁出脸面撒了泼,淑娘是被老夫人做主发卖了,可他们夫妻情分也淡的不成样子了,现在想想,倒是得不偿失了。
“奶娘,你派个小子在老爷衙署门口守着,把那个狐狸精给我找出来!”田氏狠狠舒了口气,“这放在身边盯着,总比养在外面放肆强!”
“夫人放心,老奴知道怎么做的。”
田氏派去的丫鬟绿娟到了玉园时,被拦了下来,隐隐约约听到里面四老爷带着隐怒的声音传来。
“喝了利泻之物?冯大夫可查出是什么?”
“这……这也只是在下的推断罢了,不过四老爷放心,哥儿吃了止泻的药,应该就会好转的。”
罗四叔薄唇紧抿,不怒自威:“冯大夫认为小儿腹泻不是喝蜂蜜水的缘故,又推测喝了利泻之物,那是说蜂蜜水里还放了别的吗?”
“这,这在下就不知了,在下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冯大夫只觉后背冒了冷汗,凉飕飕的。
罗四叔冷笑一声:“希望冯大夫是就事论事。”
这时一个丫鬟挑帘而入:“老爷。夫人,老夫人请了太医来看小公子。”
“这么快?”戚氏微怔,见罗四叔面带疑惑。就解释道,“刚命含蕊去和老夫人请示,想请个擅长儿科的太医来给璋哥儿看看,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那丫鬟就笑道:“是夫人和老夫人想到一起去了。老夫人听说小公子身子弱,请了太医来给调调的。”
戚氏听了这话,微微抿了唇,随后又笑了:“还是老夫人想得周到。”
随后太医进来。诊治了璋哥儿从暖阁退了出来,问到喝了蜂蜜水时。摇了摇头,道:“小公子这病因,就出在蜂蜜水上。”
一屋子人皆讶然,那一直未走的冯大夫更是忍不住问出声来:“蜂蜜水?不可能。蜂蜜味甘性平,解毒润燥,富贵人家饮用蜜水是常事。”
太医只是轻瞥了冯大夫一眼,就看向罗四叔,解释道:“蜂蜜本就有缓泻的作用,且根据下官多年的摸索总结,发觉幼童是不宜饮用蜂蜜水的,甚至喝多了,个别幼童会出现中毒的症状!”
“什么?”这下子。在座的人是彻底惊了。
这样的理论,简直是骇人听闻。
“这也只是下官一家之言罢了,不过看小公子那症状。却是属那种个例,至于另外饮用了利泻之物,那就纯粹是无稽之谈了。以小公子的体质,若是利泻之物入了口,恐怕现在早已虚脱不成形了。”
说到这环视众人一眼,叮嘱道:“以后贵府这位小公子的饮食要过细些。稍后下官写几张食疗方子,小公子年纪太小。还是以食疗为主。”
等太医走后,未等罗四叔开口,冯大夫就告了罪掩面走了,田氏派来的丫鬟绿娟才得进来,把补品交给了戚氏。
罗四叔盯着绿娟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深意。
胡姨娘的住处,戚氏早就命人收拾妥当了,现在璋哥儿安定下来,戚氏就命人领胡氏一行去了西跨院安置带来的行李等物。
室内就留了罗四叔和戚氏二人说话。
“茜娘,以后院子里再有谁不舒坦,就禀了母亲,请太医或者医馆的大夫来看,那冯大夫,我看是不可用了。”
“幼童饮用蜂蜜水可能会中毒一事,闻所未闻,冯大夫不知晓也是难免的。”
罗四叔摇头:“人皆有私心,或是明哲保身,或是有利可图。冯大夫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就说璋哥儿吃了利泻之物,总有种惟恐天下不乱的感觉,这却和他身份不符了。”
罗四叔眼中闪过冷光,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倒是要看看,这冯大夫妖在哪里!
“只是偶尔的头疼脑热,就烦扰母亲,倒是不妥了。”
“这也好办,我们自己请大夫,每次和二嫂说一声就是了,诊金就我们自己出了。”
戚氏点了点头,又问:“璋哥儿既然记在我名下,那以后是随六郎一起住,还是跟姨娘一起呢?”
罗四叔犹豫了一下:“我问问胡氏的意思吧。”
说着挽了戚氏的手,坦言道:“茜娘,胡氏她实在情况特殊,我不能完全以寻常妾侍待之,你——”
养在嫡母身边的庶子,和养在姨娘身边的庶子,将来身份自是不同的,见识、教养,甚至将来出门走动结识的圈子都不一样。
他愿意给胡氏一个选择的机会。
“老爷,我明白的。”戚氏缓缓靠在罗四叔怀里。
没有胡姨娘,她早已与良人阴阳相隔,当一辈子心若死灰的孀妇,就是现在这酸涩的心情,都是奢望了。
现在这局面,她苦,他又何尝不苦,说到底,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一声叹息逸出,微不可闻。
罗四叔身子一震,揽住戚氏的手更紧了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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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攀附
入夜时,罗四叔去了西跨院。
胡氏又要分精神关注卧床的璋哥儿,又要指挥丫鬟仆妇们把带来的物件安置妥当,早累得面色发白,可见到罗四叔抬脚进来的瞬间,眼睛不由一亮,那颗在寒冬腊月里冻得硬邦邦的心总算恢复了点暖意。
“老爷——”胡氏像个小女孩般,就迎了上去拉住了罗四叔的手。
西跨院的丫鬟婆子都是从宝陵县带来的,对此并不惊讶。
罗四叔忍不住叹了口气。
宝陵县地处偏僻,礼教不如京城森严,胡氏又是商家女,自幼抛头露面惯的,自是不觉举止有什么不妥,他却是知道,这样当众拉拉扯扯,要是被老夫人看到,非拿拐杖揍他不可。
不过见着胡氏面上那真切的喜悦和温柔,罗四叔心又软了几分。
总归是在这小院子里,她亦没有嫡妻那样应酬往来的机会,纵是有什么不妥当的,也不必太过苛责了。
对胡氏,先是救命之恩,后是几年的夫妻相处,又有了璋哥儿,要说罗四叔半点感情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眼下的局面虽是阴差阳错,又有胡氏自己的选择,可由妻变妾,他到底是心存了愧疚和怜惜,语气就缓和下来:“先进去看看璋哥儿吧。”
二人进了西间瞧了璋哥儿。
“爹——”璋哥儿已是醒了,见了罗四叔满是欢喜。
看着病弱的儿子。罗四叔有些心疼,伸手揉了揉璋哥儿的头顶:“璋哥儿,吃东西了没?”
璋哥儿一下子委屈起来:“难吃。璋哥儿吃不下,娘非要璋哥儿吃……”
罗四叔无奈:“璋哥儿,多吃东西才会好,好了才能蹦蹦跳脱,而不是躺在床上。”
璋哥儿眼睛一亮:“璋哥儿好了,也能像——”
想了想道:“像六哥那样写大字吗?”
他可是记着那个比他大不了两岁的小人儿说起会写大字时威风的样子,就像爹一样的威风。
罗四叔微怔。随后眉眼间流露出真切的喜悦来,声音越发温柔:“璋哥儿也想和六哥一起写大字吗?”
“想的。”璋哥儿没有犹豫的点点头。
小孩子心思单纯。给出的答案总是出自本心。
罗四叔几乎是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看这样子,两个儿子将来或许能相处的不错。
若是寻常庶子,他根本不会如此关注他的情绪波动,可璋哥儿不同。他从不知道庶子的概念,可来了国公府后,特别是有成了姨娘的胡氏在身边,随着他长大,会越发的体会到他和六郎的不同。
他怕璋哥儿会迷失,会愤恨,会扭曲,最终伤人伤己。
这一瞬间,罗四叔甚至是改变了主意。等进了东屋就试探地道:“梅娘,璋哥儿既然要记在夫人名下,就把他和六郎放在一起教养如何?”
“老爷。您什么意思?”胡氏骇白了脸。
罗四叔便明白了胡氏的想法,心中长叹一声,说不清是失望还是自嘲,表情淡淡地道:“梅娘,你好好想想怎么安置璋哥儿,再做决定好不好?”
胡氏用指甲狠狠掐着手心。才没有发作出来。
是,她以前精明厉害惯了。家里的事老爷也都依着她,可她也明白,今时不同往日了,要是再像以前活得那么肆意,就等于把老爷推到那个女人身边去了。
“老爷,您知道的,璋哥儿一向体弱,离了我身边怕是不行的,我,我也只有璋哥儿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胡氏抬了头,睫毛微颤:“老爷,您,您是怪我不懂事吗?”
“不,梅娘,我只是希望你莫后悔。”罗四叔轻笑了一下。
后悔,她怎么可能会后悔,要是她辛苦生养的儿子对另一个女人感情深厚了,她才会后悔!
胡氏垂了眼帘,遮住了复杂的情绪,软声嗔道:“老爷,我们许久未见,怎么我觉着,您半点不惦记我和璋哥儿呢?”
罗四叔叹口气:“没有,我也一直牵挂着你们。”
“可您——”胡氏咬了咬唇,“现在才接我们过来……”
罗四叔就笑道:“内宅的事,当然是母亲做主。”
原来是璋哥儿的祖母安排的!
胡氏咬了咬唇,想着这段时日在宝陵县苦等的煎熬,暗骂了一声老娼妇,望着罗四叔的眼神就更加委屈了。
没想到罗四叔又补充了一句:“以后若是咱院子里的事,你就听夫人的。”
胡氏再次狠掐了自己一下,才没有失声反驳,转了身亲自打水给罗四叔擦洗,二人便安寝了。
甄妙是在第二日见到了由戚氏领着过来拜见老夫人的胡氏,却没有见到璋哥儿。
老夫人也问起,胡氏就解释说:“璋哥儿自小身子弱,昨日喝了药,今早还在床上歇着,就没带他过来,还望老夫人莫怪罪。”
老夫人目光也就是在胡氏面上落了一下,就对戚氏叮嘱道:“哥儿既然身子弱,你就要多上心,要是需要请太医,就直接跟杨嬷嬷说。”
“多谢老夫人,儿媳知道了。”戚氏微微欠身。
胡氏愣在当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老夫人这才看向胡氏,道:“胡姨娘这些年照顾四老爷和璋哥儿,也是辛苦了,以后在府里住着有什么不适应的,就和四夫人说。”
说完就端了茶。
胡氏怔住。
居然磕了一个头,就让她走了!
要知道在宝陵县,她没少和那些商户人家的女眷打交道。有那正妻不得老爷心的,由妾出面应付人情往来的人家也不是没有的。
可这满屋子的主子,除了那位曾在胡府住过的甄氏。她连一个都没认识,亦没有人给她引见的意思,就这么打发她回去了。
胡氏顿时觉得特意带的那些给几位哥儿和姑娘的见面礼就是个莫大的笑话,这烧了地龙的堂屋分明温暖如春,她却像站在了冰窟窿里。
等回了玉园的西跨院,胡氏终于忍不住对心腹婆子哭诉:“嬷嬷,我真傻。真的,我知道做妾难。可没想到竟会这么难!”
那嬷嬷看着胡氏长大,胡氏是当儿子教养的,就是最艰难的时候都不曾这样崩溃过,见状就心疼地道:“太太。要不咱就回宝陵县吧。现在咱胡家成了皇商了,二少爷也日渐大了,将来您会有好日子过的。”
婆子口中的二少爷,就是胡氏的小兄弟奇哥儿,今年刚刚十岁出头,留在宝陵读书并守着家业。
“回去?不能!回去了璋哥儿怎么办?”胡氏拔高了声音,“嬷嬷,你看到没,璋哥儿来了这儿。立马就有太医给他问诊了,留在那偏僻的小城能有什么前程?”
说到这渐渐恢复了平静:“就是奇哥儿,等我站稳了脚。也要接他来京城读书的。听说京里的国子监最是出人才了,官宦子弟都在里面读书呢。”
婆子听了也乐了:“先生都说二少爷聪慧呢,想来就是进了国子监,也不会让人比下去的。”
“所以,就是再难,我也要熬着。嬷嬷。你今日打听的怎么样?”
胡氏有钱,拿银子开路。哪有撬不开下人们的嘴的,婆子就把四处撒钱打听来的消息捡着要紧的说了:“老夫人多年不管事了,不过几位老爷都孝顺,一旦开了口,是一言九鼎的。府上平日是几位夫人和大奶奶管着家,二夫人田氏之前管了十几年家了,要说根基,自是比其他两房夫人深厚些。但要说这国公府真正的女主人,以后定然是大奶奶了。”
“就是那个甄氏?”
“是呢。”婆子左右看一眼,压低了声音,“大房的老爷夫人早就过世了,唯一的儿子承了世子之位,甄氏是世子夫人,而且还是皇上亲封的县主呢。”
“什么!”胡氏倒抽一口气,有些不可置信,“怎么会是县主?没听老爷说那甄氏是宗室女啊。”
“就是这次从北河回来,被永王妃认了义女。”
“这真是,真是……”
人同命不同啊!
胡氏脸上闪过羡妒。
婆子就劝道:“太太,当初大奶奶既然上过胡府的门,就说明和您是有缘分的,她不是还给哥儿做了一顿吃食吗,可见是个心善疼孩子的。”
胡氏心中一动,道:“嬷嬷,我这刚来,不方便四处走动,你替我跑一趟,把那对赤金如意带上送给大奶奶,就说是哥儿一直惦记她的好,并替我求上次她做的吃食方子来。”
求方子自然只是个来往的借口,一来二去的若是能和这位县主走得近些,才是主要的。
胡氏想着笑了笑,嘱咐道:“那位大奶奶面热心善,嬷嬷,她若是态度冷淡,你多求一求,定会成的。”
甄妙刚把给甄妍写好的信晾干折起来,命青黛连信带补品一起送到侍郎府去,听说玉园有婆子求见,就让人领了进来。
“老奴拜见大奶奶。”
甄妙就笑道:“嬷嬷起来吧,不知来我这儿有什么事儿?”
要说四婶,平日是个安静低调的,还从没派人来过清风堂。
婆子就把来意说了。
甄妙很吃惊:“原来不是四婶身边的婆子啊!”
谁没问清楚就把人放进来的,回头扣她月钱!(未完待续)
ps:感谢兰灵狐打赏的和氏璧,现在一看到和氏璧,我的心就在滴血。感谢lcy8382打赏的香囊,感谢猫游记人打赏的平安符,感谢投粉红的童鞋们。祝亲爱的童鞋们平安夜快乐。今天是我和老公在一起九年纪念日,我却在苦逼的码字,呜呜。
第二百六十三章 祸水
婆子脸上笑容一僵,随即想起胡氏的叮嘱,又是满脸堆笑:“大奶奶,老奴是胡……胡姨娘身边的管事嬷嬷。哥儿身子弱吃不好,知道您心善,是个疼孩子的,我们姨娘这才厚颜打发老奴来跟您讨个方子。”
甄妙走到临窗桌案前坐下,提笔写下一张饮食方子吹了吹,递给侍立一旁的阿鸾,看也没看那婆子一眼,开口道:“也是我疏忽了。阿鸾,你把这饮食方子给四婶送去,记得跟她说一声,以后要是再需要什么,早点跟我说就是了,她做婶子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说完这才看向婆子:“怎么能让姨娘操心哥儿的事呢。”
婆子僵着嘴角,哆嗦了半天才把那对赤金如意奉上来:“这是我们姨娘的一番心意,谢谢大奶奶曾经照顾哥儿的。”
甄妙摆手:“嬷嬷快些收回去,当日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现在璋哥儿成了我小叔子,那就更是一家人了,哪有什么谢不谢的。这些胡姨娘还是要好好收着,将来买脂粉打首饰什么的,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婆子气个倒仰。
这大奶奶什么意思,咒她家太太不得宠,只能靠变卖私财过活吗?
甄妙没理婆子尴尬的样子,冲百灵使个眼色:“百灵,还不快送嬷嬷出去,胡姨娘初来乍到,身边哪能离了人呢。”
“是。”百灵笑盈盈应了一声。“这位嬷嬷,请随我来吧。”
然后就把那对赤金如意塞进包袱皮里,塞到婆子怀里。
婆子刚想再说什么。就见甄妙起了身,利落的转头进了内室。
婆子又羞又恼,还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一脸尴尬的抱着赤金如意随着百灵出去了。
刚出了月亮门,就听到后面不知哪个小丫鬟啐了一声:“呸,一个姨娘身边的婆子也敢往大奶奶面前站,多大的脸呢!”
“嘻嘻。人家脸不大,但挡不住脸皮又老又厚啊!”
一个轻盈的女声传来:“行了。你们是大奶奶院子里的丫鬟,别学那些小门小户出来的,逞些口舌之利上不得台面!”
几个小丫鬟吐吐舌头,讨饶道:“百灵姐姐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婆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月洞门口,却窘得连头也不敢回,狼狈的跑了。
又有个年纪小些的丫头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几位姐姐,你们瞧见没,那婆子跑得飞快,好大一双脚……”
“都很闲是吧,快点扫雪去!”百灵训斥了一声,小丫头们这才一哄而散。
百灵进了屋,跟甄妙禀告了一声。
甄妙正吃着纪娘子开的方子熬好的药。闻言把药碗一放,道:“守门的丫鬟婆子扣一个月的月钱,让她们记着。以后再来人先问清楚再说。”
她或许不精通后宅的争斗,但却明白,只有各安其分,才会少出乱子。
甄妙又端起碗喝药,药才喝完不久,百灵又进来禀报道:“大奶奶。老夫人那边来人,要您过去一趟。”
这个时候叫人过去倒是奇怪。甄妙心中好奇,面上却不露,由着丫鬟们给穿好了大衣裳,这才去了怡安堂。
刚进门,就听到女子低低的啜泣声,甄妙快速扫了一眼,就见罗二老爷垂首立着,田氏坐在老夫人下首抽泣,一个青衣女子背对着她跪在地上。
许是见甄妙来了,田氏哭声一停,难掩幽怨的看了老夫人一眼。
老夫人绷着脸:“你们也别怪我叫大郎媳妇过来。这个家,早晚还是要交到她手中,现在不多听听多看看,将来是个糊涂的,不是像你们一样,给我再多添几笔糊涂账!”
罗二老爷扑通一声跪下来:“儿子惭愧!”
田氏有些不甘愿的跪下:“媳妇惭愧。”
老夫人抄起手边放在炕上的小桌几,冲着罗二老爷就砸过去了。
罗二老爷不敢躲,那小桌几就从他额头堪堪擦过,棱角把额头挂出了一条浅浅的血皮。
小桌几摔在青石地面上,发出巨响,却没有散架,反而滚到了甄妙脚边。
罗二老爷这才后怕的颓然坐到地上。
甄妙低头看看还在打转的小桌几,又看看脸色发白额头刮破一点皮的罗二老爷,望向老夫人的眼中只有崇拜了。
这老太太,砸人太准了,既吓唬的罗二老爷没了气势,又不至于把这败家子打残了。
干得漂亮!
自从窥见了罗天珵的秘密,她对这夫妻俩是彻底没有好感了。
她也没啥大追求,讨厌的人不高兴,她也就高兴了。
甄妙小心翼翼绕过小桌几,走到老夫人身边跪坐下来,替她顺着气:“祖母,您别急,有什么事都慢慢说。”
老夫人居然也真的恢复了波澜不惊,看着罗二老爷的目光满是失望:“老二,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沉稳的,在你大哥走了后,这些年来,这个家都是靠你撑着。可你看看你现在给晚辈做了什么榜样?一个外室接一个外室的养,是要混乱我国公府的血脉吗?将来这外室大了肚子,孩子国公府到底是认,还是不认呢?”
外室之所以地位低贱,也就是因此。她们不是住在隔绝了男仆外人的二门内,往往是随意置了民宅养着,男主人又不可能天天去,说句难听的话,谁能保证孩子一定是男主人的呢?
外室生了野汉子的孩子,最后被接回去当公子哥养着最后闹出笑话来的情况不是没有过。
“儿子,儿子错了。”罗二老爷看了一直笔直跪着的青衣女子一眼。咬了咬牙道,“只是儿子这个年纪了,也是怕小辈们笑话。这才不得已置了外室。母亲,求您答应让儿子把嫣娘收在房中,从此儿子定然不会在外面乱来了。”
甄妙顺着罗二老爷的目光仔细打量了青衣女子一眼,不由暗叹一声。
这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人儿,竟是从未见过的!
甚至和太妃比起来,是另一种毫不逊色的别样的风骨美丽。
她真的很难相信,罗二老爷能祸害上这样的美人儿。有这样的美色,就是进宫当个娘娘都是可以了。
要知道当今正得宠的吴贵妃。也不过是平民女子出身罢了,也难怪罗二老爷能扯下老脸护着了。
老夫人心中同样是暗骂一声冤孽。
这样的姿色,纯粹就是祸水,可看老二这样子。显然是真的上心了,要是还像前一个外室那样打发了,恐怕换来的就是母子离心,夫妻反目了。
堵不如疏。
老夫人抬抬手:“红福,把嫣娘先送到馨园去。”
罗二老爷脸色一喜:“多谢母亲成全。”
“老二!”老夫人重重杵了杵拐杖,厉声道,“不过是个通房,说什么成全不成全,你再胡言乱语。我打断你的腿!”
罗二老爷顺着老夫人的话连连称是,一颗心却随着嫣娘飞远了。
田氏死死咬着唇,都尝到血腥味了才没让自己失态。
她想到了老爷又被外面的女人迷住了。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个这样的绝世佳人。
老天爷一定是嫌她前面几十年日子过得太舒坦吧,才弄来这么一个妖孽揉搓她!
这一次,她定要看牢了这女子,看她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行了,老二。你也出去吧。”老夫人不耐烦地道。
等罗二老爷一走,老夫人半闭着的眼睛就睁开了。望着田氏:“田氏,你可知道自己糊涂在哪里?”
田氏垂了头,当着甄妙的面说出来,脸上火辣辣了的:“媳妇不该闹腾到老夫人面前来。不过是一个外室,领了回来放在院子里养着就是了。”
她原本是这么想的,可是看到那女子的容貌,却没法淡定了。
弄到老夫人面前,是隐隐抱着希望,老夫人能出面把这女子远远发卖了的。
老夫人闭了闭眼,低不可闻地道:“蠢!”
田氏离得远,没有听清,甄妙就跪坐在一旁给老夫人捶背,却听得一清二楚。
“田氏,之前那个淑娘,姿色平平,性子柔软,你容不得,当街闹起来,老二官降了,淑娘也落了胎发卖了。现今这个嫣娘,生就一副招祸的模样,你却巴巴寻过去做什么?”
田氏嘴唇嗫嚅了一下。
“你要是个警醒的,见着嫣娘这模样,就该装作不知道。外室就是无根的浮萍,将来她撞见了哪位贵人被收用了,老二能奈何?”
这话如醍醐灌顶,把田氏给浇醒了,不由大为懊恼。
是啊,她要是沉住气,过些日子使个手段让哪位贵人撞见嫣娘,可不就是两全其美了!
“老夫人,我,我——”田氏一时又悔又恨。
老夫人冷笑一声:“现在你把她弄府里来了,难道还指望像打发淑娘那样打发她走吗?那样别说别的,你们夫妇的情分也就到了尽头了。你们年纪大了,我懒得多管,可毕竟还有二郎、三郎在呢。”
田氏颓然倒地。
老夫人叹气:“你管着大半的家,二郎、三郎马上又要娶妻生子了,也不必就盯着一个通房像斗鸡眼似的。等老二新鲜劲过了,这人又放在你院子里跑不了,他也就慢慢淡了。”
毕竟不是十几岁的少年郎了,还能痴痴守着一个通房不成?
老夫人挥挥手,让田氏下去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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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白猫
等田氏离去了,老夫人才对甄妙道:“大郎媳妇,你看,无论是行军打仗还是这后宅争斗,有的时候道理是相通的。不能一味的进攻,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儿是划不来的。有的时候你觉得自己赢了,其实却是输的更狠了,有的时候退一步,是为了赢得更漂亮。”
甄妙用崇拜的小眼神看着老夫人。
这老太太是个人才啊,谁说镇国公老夫人不精于后院打理的,人家平时只是懒得杀鸡用牛刀。
见孙媳妇乖巧又听话,老夫人气顺了些,意味深长地道:“大郎媳妇,你和大郎都还年轻,要说起来,正是积累感情的好时候。夫妻相处,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渐行渐远了,待想回头,却是不能了。所谓至亲至疏夫妻,就是这个道理。”
甄妙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她是想和世子好好过日子的,可却没想过爱不爱的问题。
这样固然受到的伤害最小,可是不是,也会有另一种遗憾呢?
但话又说回来,情爱这么玄妙的东西,也不是说自己想交付就能交付的,前一世她就没对任何男孩子产生过异样的感觉,到现在,因为有了太多的干扰,就更不清楚对世子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甄妙头一次觉得心有些乱了,回了清风堂,就有些茫然的坐在贵妃榻上出神。
紫苏见状对绛珠使了个眼色,绛珠会意,扭头把锦言提进来了。
锦言是养熟了的,出了笼子就飞落到甄妙跟前,张口喊了句“美人儿”。
甄妙对这爱调戏人的八哥也是见怪不怪了,接过绛珠递过来的鸟食喂锦言,笑着逗道:“少侠啊,你不知道。今儿咱们府上,可来了一位真正的美人儿呢,可惜啊,你是没机会见了。”
锦言用嘴巴捋捋羽毛,头来回晃动,一双小眼尤为出神,说到底只是一只八哥,又哪能真懂得人言呢?
满屋子的丫鬟却好奇了。
甄妙向来对下人们和善,百灵就大着胆子问道:“大奶奶,那位真的是位绝色美人吗?”
罗二老爷带回个外室。那外室没被发卖还送到馨园的事儿早传遍了。
清风堂地位本就特殊,随着罗天珵官场上得意,就更没有人敢怠慢了,就是不主动打听,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也会有人主动说起。
“确实是极美的。”甄妙回想着那惊鸿一瞥,感叹道。
随后环视一圈,叮嘱道:“那是二房那边的人,你们平日能见着的机会不多,总之以后就算见了。也离的远远的,人美是非多。”
几个丫鬟互视一眼,忍笑称是。
心道大奶奶说这话,却是忘了自己什么模样了。不过一个通房,自然是不能和她家大奶奶比的。
满屋子水灵灵的丫鬟说笑打趣,甄妙心情就舒畅起来。
还没见到人,雀儿欢快的声音就传进来:“大奶奶。世子今日给您送来一只好漂亮的猫。”
百灵就啐道:“这个雀儿,越来越跳脱了。”
雀儿已经挑帘子进来,笑嘻嘻道:“百灵姐姐又骂我了。大奶奶您看。婢子说的有错没?”
没等甄妙说什么,几个丫鬟已经围了上去。
雀儿怀中抱着一只半大的猫,纯白的毛又密又长,看着就暖和,最特别是一双眼睛,竟然一只是纯蓝色,一只是琥珀色的。
饶是沉稳的紫苏和白芍两个丫鬟,都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雀儿抱着白猫走了过去:“大奶奶,这猫是不是太漂亮了,听罗豹大哥说,这猫是漂洋过海来的呢,世子费了不少心思才寻来的。”
她说着就把白猫递过去。
自从被老建安伯强行塞了一只八哥来养,甄妙倒是多了不少乐趣,见了这在大周难得的波斯猫,自然是挺稀罕的,就伸了手去接。
谁知这时就听扑腾一声,在她身边的锦言就扑了过去,两只爪子揪着长长的猫毛厮打起来。
这番变故太过突然,雀儿尖叫一声松了手。
一猫一鸟就掉到地上,一时之间鸟毛和猫毛乱飞,鸟叫和猫叫齐鸣,还夹杂着锦言不知从哪学来的骂街声,一猫一鸟,打得那个热闹。
甄妙最先回神,环视一圈。
很好,小伙伴们果然都惊呆了。
触及到甄妙的眼神,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雀儿离得最近,冲过去就要把它们分开,甄妙连忙喝止:“别乱动,被抓伤了就不好了!”
不说可能存在的狂犬病了,就是破伤风,在这个时代也是要命啊。
雀儿愣在那里进退不得。
这时一猫一鸟胜负已经见了分晓,锦言骑在白猫身上,得意的叫着。
趁着这个机会,绛珠轻手轻脚走过去,沉稳而迅速的伸手抓住了锦言的翅膀,把它提了起来。
锦言不甘心,又伸了爪子挠了白猫的背一下。
白猫也是个聪明的,见锦言翅膀被束缚住了,一改刚才可怜的模样,跳起来张口就咬住了锦言的一只腿。
绛珠只觉陡然一沉,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锦言尖叫着反击。
白猫撒腿就往外跑。
一鸟一猫,一边厮打一边叽里咕噜滚出去了。
甄妙抚了抚额头,总觉得以后日子要热闹了。
她预感的一点不错,接下来几日只要锦言和那只被取名“白雪”的猫一见面,就开始互掐,都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
甄妙明显发现她院子里的丫鬟身手都利落许多,相应地,吃饭时也得多盛半碗。
又经历了一番鸡飞狗跳后,甄妙咬着牙道:“眼瞅着要过小年了,去前院打听一下,世子什么时候回来。”
她保证不找他算账!
那边罗天珵听罗豹道明了来意,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果然女人都喜欢猫啊鸟啊的。
“大奶奶收到猫,是什么反应?”
“这个属下倒是不知道,不过当时雀儿姑娘是欢天喜地的抱进去的。属下想。大奶奶定然也是欢喜的,不然属下替您送了这么多次礼物,就这次大奶奶主动派人问起您的归期呢。”
罗天珵顿时露出了笑意:“走,今日回府。”
二人骑了马往国公府赶,路上罗豹期期艾艾半天,终于忍不住说了:“世子,属下……属下想向您讨个情。”
“说吧。”罗天珵心情不错,嘴角噙着笑意。
罗豹脸就涨红了。
罗天珵挑挑眉:“什么事,这么难以启齿?”
“属下——”
等了半天没动静,罗天珵脸一沉:“大男人婆婆妈妈的。再不开口,你就不用说了。”
这下罗豹急了,眼一闭豁出去道:“属下看中了大奶奶……大奶奶——”
话还没说完,就被罗天珵一脚从马上踹下去了。
罗豹嗷的一声惨叫,不顾路上来往的人异样的目光,捂着肚子又翻身上马,顶着主子杀人的眼神委屈道:“世子,属下看中了大奶奶身边的姐姐,就算您不答应。也别这样啊。”
“大奶奶身边的姐姐?”罗天珵摸摸鼻子。
罗豹能成为罗天珵的私卫,绝不是蠢的,见对方尴尬的表情就想明白了这无妄之灾是怎么来的,不由一脸呆滞。
世子。世子这醋劲未免太大了吧。
再说,他老人家到底在想什么啊,他要是对大奶奶有什么想法,能直说吗?
呸呸。打死他也不会有想法!
不行,他有点乱。
罗豹扶着额头。
罗天珵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态度就软和了些:“怎么了?”
“属下肚子疼!”
罗天珵看着扶着额头的罗豹。不由大笑:“还好,你没说屁股疼!”
罗豹火速把手放下,欲哭无泪。
世子,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
“你看中了哪一个,雀儿吗?”
罗豹忙摇头,这下子再也不敢因为羞涩而结巴了:“不,不,属下倾慕的是紫苏姑娘。”
“紫苏?”罗天珵想了想,甄妙身边是有个话不多的紫衣丫头,年纪似乎不小了。
再看看罗豹二十出头的年岁,两人要真的成了,倒是般配。
“世子?”罗豹一脸紧张地看着罗天珵。
“等回去,我和大奶奶提一声。不过紫苏是大奶奶身边的一等丫鬟,或许另有打算也不一定。”
“另有打算?”罗豹望着罗天珵的眼神都不对了。
糟了,他怎么忘了,那些贵女们的陪嫁丫鬟,许多都是当作通房准备的啊。
世子踹的他不冤啊!
“你那是什么眼神?”罗天珵看着来气,“我说的另有打算,是大奶奶可能把得力的丫鬟配给陪房的管事之类的,别给我想些有的没的!”
罗豹顿时心花怒放,傻笑道:“大奶奶已经相看过属下了。”
“嗯?”罗天珵觉得,他又想踹人了。
罗豹忙把那日的事说了。
罗天珵心里有了谱,提醒道:“罗豹,你求娶别人我不管。如果求娶大奶奶身边的人,要是将来欺负了人家,让我在大奶奶面前不好看,我可是会要你也不好看的。就是这样,你还要求娶吗?你可想清楚了再说。”
“不用想了,属下若是能有这个福气,定会好好对待紫苏姑娘的。若是将来哪里做的不好,任由世子责罚。”
罗天珵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府后,去老夫人那请了安直奔清风堂去了。
ps:最近大家讨论四叔很激烈。说实话,放在古代那种环境中,我觉得四叔还是不错的了。有的童鞋抓着四叔虽然失忆但也应该知道自己可能娶妻这点不放,我想说,他就是知道又怎么样呢,古人对恩义的看重,绝对不是今人能够理解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绝不是说说而已。如果站在男人女人的角度看问题,我们都是女读者,当然会觉得他占了便宜,可事实上,面对挟恩图报,他但凡有点良心,也很难拒绝的。亲们应该知道,为了报恩,古时候恩人孩子有难了,把自己孩子代替去死的都不少吧,放在现代能理解吗?
第二百六十五章 和好
罗天珵随着往里走,心情就有了几分雀跃,这种心情,就像幼时得了什么好处,找四叔去献宝一样。
这番好心情,就在见了尖叫成一团滚到他脚边的一猫一鸟为止。
后边还跟着一串丫鬟追了过来,见了骤然出现的罗天珵,面面相觑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行礼。
就这么会儿工夫,一猫一鸟就厮打着滚远了。
拿手挥了挥乱飞的鸟毛和猫毛,罗天珵握拳咳嗽了一声,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他简直不敢相信,刚刚见到那个身上秃了好几处的刺头猫,竟然是他费了一番心思寻来的那只漂亮优雅的像小狮子一样的异种猫。
为首的丫鬟叫绛珠的,最先冷静下来,福了福身子道:“回世子爷,是锦言和白雪又打起来了。”
“又?”罗天珵抓住了敏感字眼。
绛珠倒是面不改色地道:“自打白雪来了,只要锦言到了出笼子玩耍的时候,它们必定打起来。”
罗天珵隐隐有不详的预感,抱着侥幸心理问:“大奶奶知道吧?”
众丫环齐齐给了个同情的眼神。
性子比较纯真的雀儿就道:“大奶奶当然知道呀,这几日它们打架,毁了大奶奶一身裙子,还有一次抓掉了大奶奶一缕头发……”
很好!
罗天珵风中流泪的进去了。
甄妙正在临帖。听到动静放下了笔,见罗天珵站在那里不说话,连大氅都没脱。只是欲言又止的望着她,倒是有些奇怪,把笔放到一旁起身走过去问道:“这是怎么啦?”
罗天珵叹口气,也不说话,抓起甄妙的手拉着她进了里屋。
“你干嘛呀?”甄妙吓了一跳。
这青天白日的,一见面就把她往里屋拉,任谁都得想歪啊。
果然罗天珵一言不发的开始脱衣裳。
甄妙这可真是怒了。一拍床榻:“罗天珵,你再敢脱!”
可惜她说话赶不上人家速度快。这么会儿工夫,对方上身已经赤条条了。
这还不算完,罗天珵环顾四周,伸手就把放在条案上的鸡毛掸子拿起来了。
甄妙眼都瞪圆了。
怎么着。他还想打人不成?
该不会是又犯病了吧?
甄妙心里打鼓,忙扫了一圈,没发现合适的家伙,就把一个小杌子举了起来。
罗天珵嘴角抽了抽:“皎皎,快放下,小杌子也挺沉的,别砸着脚。”
“你先把鸡毛掸子放下再说!”
罗天珵一怔,随后气乐了:“皎皎,难道你以为我要打你不成?再怎么样。我也不会打媳妇啊。”
甄妙暗暗翻了个白眼。
不打媳妇?那天是谁把她折腾的半死啊!
见甄妙不信任的模样,罗天珵无奈一笑,把鸡毛掸子反手插到后背上的裤腰里去了。
甄妙见罗天珵后背插着个鸡毛掸子走过来。说不出的喜感,紧张的心情倒是放松了几分,把小杌子放到随手可够的地方,冷眼看他要做什么。
罗天珵到了床边蹲下来,咳嗽了一下道:“皎皎,之前不是说要向你负荆请罪的吗。你看我这么有诚意,那晚的事情就真的让它过去吧。”
本以为有了那只猫可以讨得媳妇开心。他也不必如此了,现在……咳咳,没有罪加一等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那只扁毛畜生,哪次寻到机会非把它毛拔了烤着吃了不成,自打一开始就和他作对!
“负荆请罪?”甄妙上下打量一眼,“荆条呢?”
罗天珵指指背后的鸡毛掸子。
甄妙嘴唇动了动,刚要嘲笑几句,触及到罗天珵眼底深处的那丝忐忑之意,忽然就开不了口了。
老夫人那番话又在耳畔响起。
“夫妻相处,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渐行渐远了,待想回头,却是不能了。所谓至亲至疏夫妻,就是这个道理。”
见甄妙迟迟不语,罗天珵眼底的那丝忐忑就转为了苦涩。
到底是他伤人至深,罪有应得,亲手破坏了刚刚建立起来的那份亲密。
不过,既然已经明白了自己真正的心意,任是什么难处都不会怕的。
一只微凉的手落到那只大手上,罗天珵猛然抬头。
映入眼帘的就是甄妙浅淡却纯粹的笑意,她眨了眨眼,手一摊:“既然鸡毛掸子是荆条,还不拿过来。”
罗天珵只觉这一刻的心情忽地到了云霄,令人措手不及,却恨不得大笑三声,立刻抽下鸡毛掸子递过去,想了想别扭地嘱咐道:“别打脸。”
甄妙这一次,是真的忍不住笑了。
她的夫君,其实还算可爱的。
毕竟在这个年代,她要真遇到一个惹她生气后也不理会她死活,不在乎她心情的男人,除了默默收拾好心情过日子,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不成?
和离?呵呵,他们这样的人家,结亲是结的两姓之好,男子要是没有什么大错处,女方提出和离的话,恐怕就被人们唾沫星子淹死了。
甄妙拿着那五彩斑斓的鸡毛掸子,眼睛落在对方赤裸的上半身,不厚道的一笑,瘙痒般用鸡毛掸子从胸口前扫过。
罗天珵倒抽一口冷气,失声道:“皎皎?”
“别出声,既然负荆请罪,总要让我打上百八十下吧。”
“这么多?”罗天珵笑容发苦。
要是真的打也就罢了,她这样瘙痒,简直是要人命啊!
甄妙面不改色:“呃,本来不用打这么多下,还有一半是替你送的猫受的。”
卡擦一声。罗天珵把拳头捏得咯咯响。
他回头就把那扁毛畜牲宰了!
没有它,他送的猫定然是极讨人欢心的。
甄妙到底是没有瘙痒那么多下,就被忍笑忍得辛苦的罗天珵夺过鸡毛掸子摔到地上。然后一把搂过来,亲得七荤八素。
许是老夫人那番话的触动,许是这些日子罗天珵锲而不舍的送礼物讨欢心,这一次,甄妙确实没了那种下意识的逃避和反感,由一开始的反抗渐渐变成了配合,终于忍不住轻轻喊了一声。
罗天珵却像触电般松开。微微喘着气平复心情,触及到甄妙诧异的目光。把她揽得更紧,苦笑道:“再这样下去又要伤着你了。”
甄妙已经感觉到有个硬邦邦的物件抵着自己,对方赤着上身,身子滚烫像烙铁一般。烙的她心口热乎乎的,脸也滚烫滚烫的,忙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
“皎皎,纪娘子有没有说,药还要吃到什么时候?”
甄妙有些尴尬地道:“总还要吃上三个月再看。”
三个月!
罗天珵感受着怀中的软玉温香,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有谁娶个媳妇,像他这样糟心的!
“行了,快些把衣裳穿上吧,一直在内室窝着。传出去像什么话?”
“谁敢!”罗天珵挑了挑眉,到底是把衣裳穿好了,起身喝了一口冷茶把那股火压下去。“皎皎,跟你商量一个事儿。”
“你说吧。”甄妙伸手把褶皱的衣裳抚平,又理了理鬓发。
“我的私卫罗豹,看中了你身边的丫鬟紫苏,求我替他做主,不知你意下如何?”
“罗豹吗?”甄妙暗笑。她还在想那侍卫怎么一直没动静了,该不会是被阿鸾的美色所惑改了主意吧。要是那样,她就要教会他什么叫鸡飞蛋打。
“那日招到小亭子里见了见,他本人倒是挺不错的,只是不知他家里是什么情况。”
“他的祖父是曾经跟着我祖父的,现在已经荣养了,跟着在庄子上当管事的次子过活。罗豹的父亲是长子,跟着我父亲的,后来随着父亲一起战死沙场,他母亲也在生他时难产去了。罗豹自生下来,就跟着叔叔一家过活。”
“罗豹是遗腹子啊?”甄妙倒是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淳朴开朗的青年,身世竟是挺凄惨的。
“是的,不过他叔叔婶婶对他倒是视如己出的。”罗天珵不知想起什么,轻叹一声,“他叔叔家生了三个女儿,至今没有儿子。”
甄妙点了点头。
这样听来,也还是不错的。没有正经婆婆,紫苏嫁过去就能当家作主,又有世子和她在,不会因为上面没有长辈压着,年轻人就胡闹。
“那等来春三月,就给他们把喜事办了吧。”一直跟着她的紫苏有了好去处,甄妙心情不错,又问道,“阿虎有些日子没见了,现在怎么样?”
想到那个从深山里跟着他们走出来的半大少年,罗天珵露出轻快的笑意:“还不错,是个好苗子,将来能成为千里挑一的弓箭手,可惜那小子一心惦记着给你当车夫呢。“
甄妙摆摆手:“男儿志在四方,阿虎又不是府里的下人,给我当车夫作甚?”
“人各有志。战场上刀剑无眼,也说不准当个车夫更自在些呢。好了,等把阿虎调教出来,看他自己选择吧,我会把利弊讲清楚的。不说这些了,府上这些日子如何?”
国公府这些日子最特别的事,就是二房多了一个美若天仙的通房,四房来了一位身份不同一般的妾室了。
甄妙自然随口提了提。
罗天珵听了只是笑了笑便没有再多问。
随着小年临近,大多官员都清闲起来,许多挂个闲职的都不必往衙署里去了,罗二老爷就正是如此。
听闻罗二老爷又往西跨院去了,田氏狠狠摔了一个杯子,正好摔在来拜见母亲的罗知雅脚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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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打砸
“娘——”罗知雅骇了一跳,提着裙角避开了四溅的碎片走了进来。
“元娘,没伤着你吧?”田氏见进来的是女儿,也有些后悔,忙拉着罗知雅坐下,上下打量着。
见女儿只是裙角染上了茶渍,松了口气:“也快过年了,回头娘请锦绣坊的师傅来给你裁衣裳。”
在府里,罗知雅日常穿的都是半新不旧的衣裳,自然没有什么心疼的,闻言就笑了笑道:“多谢娘了。”
看着笑容浅浅的女儿,田氏心里越发难受。
国子监才放了假,二郎和三郎却整日见不到人,五郎不知怎么,近日倒是喜欢往玉园跑了。
三娘是庶女不提,也就是元娘最贴心了。
可就是这么一个贴心的女儿,等转了年,就要远嫁到蛮尾去了,终生不得见。
想到这里,田氏越发难受。
这日子,可真是没法过了!
见田氏脸色难看,罗知雅扶住了她的手臂:“娘,他又往西跨院去了?”
田氏下意识皱眉:“元娘,那是你父亲,一口一个‘他’的,传出去让人笑话。”
“他算什么父亲?”罗知雅眸子中流露出恨意,只是很快就一闪而逝,冷笑道,“在他心里,可曾想过我这个远嫁的女儿半分?恐怕他的心思都放在那狐狸精身上了吧!”
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伤心。罗知雅再没了以往的温婉模样,眼神多了些寻常闺秀没有的戾气。
听女儿提起这个,田氏也是气得心口抽筋。
自打那祸水进了门。老爷真是一点脸面都不给她留了,夜夜宿在那边也就罢了,就是白天还管不住自己的腿往那边跑!
她现在别说出门,就是去老夫人那请安,这一路走过去,都觉得那些下人们在看她的笑话!
“娘,祖母也不管吗?”
田氏恨恨地道:“你祖母那意思。还说我自作自受呢!”
哼,那老太婆未免太偏心。她纵然是有冲动的地方,可做长辈的就真的不管了吗?老四的妾室进了门,那还是对老四有救命之恩且生了儿子的呢,怎么就当时给了那胡姨娘一个下马威呢?轮到她这里了。就撒手不管了!
田氏想着气不顺,可当日老夫人说的那番话,到底是入耳了几分。
田嬷嬷也劝过她,说老夫人说的话有道理,那狐狸精姿色太过出众,强行压着反倒不美,还不如任由老爷玩腻了再说。
她心里明白这个理儿,可眼看着以往只要回了府,通房那里都鲜少去的爷们日日不离西跨院。心就像刀割似的难受。
到现在,田氏真的有几分后悔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别弄到眼底下。拿刀戳她心窝子。
依老夫人的行事,要是养在外面有了孩子,国公府定是不认的。
“娘,那您呢,就任由一个通房压在您头上?”罗知雅不明白管了十几年家,府上下人都上赶着往跟前凑的母亲怎么连一个通房都拿捏不住了。
田氏叹口气:“马上就过年了。难道还闹出什么笑话不成?过些日子再说吧。”
到了这时候,她是越发觉得自己有些冲动了。
老太婆有一句话还是说的不错的。
哪怕同一件事。也要审时度势,不能一味的用同一种法子处理。
要是西跨院那位是淑娘,她不动声色的就能捏死她。
有了淑娘进府在先,老爷还有脸再弄一房外室进府供着不成?
可偏偏她闹脾气把淑娘卖了,这嫣娘再进府,恐怕就是老夫人还替她处置了,京城里那些人也要说她善妒不容人。
罗知雅听了田氏这话,却觉得是母亲示弱了。
她咬了咬牙,也没有再多提,陪着田氏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
等回了自己院子,就吩咐随身丫鬟道:“去留意着点儿,老爷什么时候出门,速速回来禀告。”
还未到晌午,那丫鬟就悄声道:“大姑娘,老爷派了人跟夫人说,出门访友去了。”
罗知雅腾地站了起来,冷笑道:“访的好!”
环视一圈屋内的丫鬟婆子,指了四人道:“你们随我去西跨院!“
“大姑娘!”贴身丫鬟脸色发白。
其他人也是面面相觑。
罗知雅抿了抿唇,冷声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府上下人,跟着我去为难,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不跟着我去不打紧,要是谁走漏了风声,可别怪我不容情了!”
说完看向那四人道:“你们都是宫里赏下来的宫娥嬷嬷,转年就要随我去蛮尾了,若是认我是你们唯一的主子,就随我走,若是不去,那我自会寻了机会请示皇后娘娘,使唤不动的下人,我是不敢要的。”
罗知雅远嫁蛮尾虽不像初霞郡主那么重要,可也不算无足轻重了。
毕竟蛮尾大王子和二王子兄弟情深,二王子在蛮尾也有不小的影响力,罗知雅出嫁前,定会有机会进宫聆听教诲的。
撂下这话,罗知雅转身就走。
那四个宫娥嬷嬷对视一眼,还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嬷嬷最先下了决定,跟上罗知雅前还拐进了耳房抄了一根烧火棍。
另一个嬷嬷见状跟着效仿。
两个宫娥年轻面嫩,倒是没有拿家伙。
罗知雅回眸一看,笑了笑就加快了脚步。
她必须在母亲知道之前闹个痛快,省得到时候母亲为难!
嫣娘虽只是个通房,却是被千疼万宠的,不但有个贴身丫鬟伺候着,还有两个婆子做事。
整个西跨院收拾的很利落。两个婆子正坐在门口磕牙。
“啧啧,我在府里有年头了,也是看着二老爷由玉树临风的少年郎到如今这个年纪的。可就是二老爷年轻时,都没见对哪个女人这么疼爱过。”
“可不是吗,二老爷对这位,可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这还是没生小主子呢,要是等生了小主子。一个妾肯定是跑不了的。”
那最先说话的婆子,却意味深长的笑了。
生小主子?
呵呵。自打这位进门那日起,她就得了吩咐了,那些补身子的汤水里,可没少掺了避子的药物。
二老爷特意避开二夫人挑了她们两个婆子。却不知道她是老夫人的人呢。
别看她老婆子是个下人,连大字也不识一个,却万分理解老夫人的做法。
祖母辈的,哪有不想看着多子多孙的,可谁都能生,就这位可不能。
就这祸水的模样,要真再生出个小主子来,那可真是容易惹大祸了。
她心里明白这位怕是永远生不出了,嘴上还是应和那婆子的:“说的是呢。小儿子大孙子,这位要真生了儿子,老爷还不定多疼爱呢。”
正说着就见罗知雅气势汹汹而来。两个婆子不由愣住。
愣神的功夫,罗知雅已经到了眼前,笑吟吟道:“嫣娘可在里面?”
“在呢。”先前说话的婆子回道。
“呵,我们进去。”罗知雅绕过两个婆子往里走。
另一个婆子慌了,忙拦着道:“大姑娘,您这是——”
“放肆!我去看看嫣娘。也是你能拦的?”罗知雅厉声问道。
那婆子姓李,见罗知雅声色俱厉的模样。当下有些不敢动了。
田氏可是管了十几年的家,这位又是国公府嫡出的大姑娘,要说在下人们面前没有一点威信,也是不能的。
罗知雅领着人就进去了。
先说话的那位婆子姓孙,她再想拦着,却被跟着罗知雅的一个嬷嬷推到了一边。
这么大的动静,惊着了屋里的人,一个小丫鬟出现在屋门口,嗔道:“乱吵什么,打扰姨娘歇着了。”
见到是罗知雅,当下吓了一跳,有些结巴地道:“大,大姑娘。”
罗知雅冷笑一声:“姨娘,我怎么不知道二房还有一位姨娘?”
那丫鬟吓傻了。
嫣娘没有名分,通房其实比寻常大丫鬟身份高不了多少,可她们伺候嫣娘的,这些日子看着二老爷对她的百般宠爱,心里都是有数的,为了讨好,提起来就直接喊姨娘了,不然总不能直呼其名吧。
罗知雅绕过小丫鬟,走了进去。
一个青衣女子站在外间,冲着她盈盈一礼:“见过大姑娘。”
她低眉垂首,语气谦卑,动作恭敬,背脊却挺得笔直,就像一株长在悬崖上怒放的梅,又在有了梅的风骨时更多了几分妖娆。
那妖娆,就连还是少女的罗知雅见了,都像着了魔,忍不住多看几眼。
不过她很快回了神,没等嫣娘再开口,就手一挥:“给我砸!”
父亲可真是会疼人,这屋子里的摆设,竟然不比她那里差了。
不,就是那个窗台上摆着的梅瓶,曾在父亲书房摆着的,她有一次见了喜欢,父亲都没主动开口赏了她。
这个女人,美的邪门,她要不在出阁前替母亲出口气,以后是没机会了。反正,有那声“姨娘”在,今日也算师出有名了!
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室内一片狼藉。
嫣娘只是抿唇站着,一言不发。
田氏那边听到动静带人赶了过来:“快住手!”
本来就砸的差不多了,罗知雅喊了停,瞥嫣娘一眼,对田氏道:“娘,您怎么来了?”
“你这丫头,真是胡闹,等你父亲来了定会狠狠责罚你的。走,随娘去找老夫人请罪去。”
田氏安抚了嫣娘几句,又吩咐人把西跨院收拾好,领着罗知雅往怡安堂去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心塞的老夫人
老夫人看着跪在堂中的罗大姑娘,捂了捂心口问田氏:“元娘把嫣娘屋子砸了?”
甄妙本来做了些小点心给老夫人送来,正陪她说着话,现在留也不是走也不是,最终一想,反正这情景她就是个打酱油的,想来也无人关注,就悄悄往后挪了挪,顺着老夫人的目光看向跪着的罗知雅。
罗知雅听了老夫人的问话,紧抿着唇一声不吭,面上没有寻常闺秀惹怒了长辈后的忐忑,反而有种解气的畅快。
“都是儿媳的错……”田氏忙揽到自己身上。
老夫人继续问:“没伤着嫣娘吧?”
“没有,元娘向来知书达理,这次实在是为了儿媳才砸了东西,并没有动嫣娘。老夫人,都是儿媳的不是——”
听到没伤着嫣娘,老夫人眼神闪了闪。
甄妙看的嘴角一抽。
老夫人,听到砸的是物件不是嫣娘,您眼底那抹飞快闪过的遗憾是什么情况?
老夫人已经恢复了如常的面色,淡淡道:“大家闺秀,动辄打砸东西像个什么话?那些物件,难道不是拿银子买来的,是大风刮来的?再者说,一个物件也不懂得惹人生气,你就是砸碎了,浪费的也是自个儿的力气。”
罗知雅被老夫人一通话说的满面通红,只觉一口闷气上不来下不去的卡在胸口里,堵得她生疼。
老夫人似乎有些失望。对田氏道:“田氏,元娘转年就要出阁了,二郎和三郎的婚事也要早些定下来。你以后多把心思放在管教儿女上,才是以后的福分。”
“是,儿媳知道了。”田氏倒是有些稀奇女儿做出那番出格的举动,老夫人居然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心里倒是生出几分可惜。
早知道元娘要是收拾了那小贱人,说不准老夫人也不会追究呢。
想到这里,田氏一个激灵。差点狠拍大腿。
对啊,当时怎么只顾着砸东西。没给那小贱人一个教训呢!
元娘现在这特殊身份,就是老爷,也不敢碰她一个手指头的,她怎么没想到呢!
想也知道这是一锤子的买卖。元娘头一次去找了那小贱人的麻烦,虽说出去不大好听,可到底是对母亲的孝心,但要是再有第二次,就会给人造成粗鲁野蛮的印象了,连她也会有个管教不力的罪名。
一时之间,田氏悔得肠子都青了。
见田氏变了脸色,老夫人知道她回过味儿来了,不由暗叹一声。
田氏出身不高。平日虽一副稳重和善的样子,可真的遇到事上,到底是魄力不够。既想表现的大度温和。又难消愤愤不平,最终就显得不伦不类了。
老夫人不由想到了三儿媳宋氏和四儿媳戚氏。
宋氏出身书香门第,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可她还记得老三那混小子第一次追着人家小娘子画像,被痛打一顿并索要银子,老三就暴露了身份领着那些人找上了正在宝华楼挑首饰的宋氏。
宋氏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斥那些人是来讹诈的,并把老三斥为同伙。仗着和她家老爷面容有几分相似来讹银子,痛斥完就利落的指挥下人把那些人驱逐,并扣下了老三扬言要报官。
那一次,原本觉得三儿媳性子温吞的老夫人就击节赞叹,对这刚过门不久的儿媳改了观。
而戚氏,得知老四的噩耗后就昏了过去,醒来后得知有了身孕,虽变得浑浑噩噩的心若死灰,却强逼着自己吃东西。
她至今还记得戚氏那时候吃一口吐一口,吐完再吃的模样,直令人心酸又感叹。
还有大郎的母亲章氏,老大死的那一年,她红着眼坚定的对她说:“婆婆您放心,有明哥儿在,儿媳无论如何要好好活下去,看着他长大成人,娶妻生子,才对得起他。”
后来章氏的尸首在湖里被人捞起来,她至今都不相信章氏是投湖自尽的。
“老夫人——”田氏心疼女儿跪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虽铺了一个垫子,可这种天气还是透骨的凉,小姑娘家哪受得住,就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老夫人回了神,看了还跪着的罗知雅一眼就轻叹了一口气。
她相信身为嫡长孙女的元娘是不笨的,只是格局太小了些,或者说,在她以往的教养里,就没想过能动手打父亲的小妾通房这种事。
“元娘,今日这事的对错,你自己心里有数,祖母就不想多说了。只是你转眼就远嫁蛮尾,再也没有长辈能教导你,祖母就说一句身为长辈不该说的话,听不听就在你了。”
“祖母——”罗知雅微怔。
她想过祖母会对她失望,对她厌烦,反正她也无所谓了,却从没想过,祖母看着她的眼神是如此意味深长,有怜惜,有无奈,还有些她怎么也看不明白的东西。
就连甄妙都不自觉坐直了,认真听老夫人说话。
“这世道对我们女子呢,本就严苛,所以你要做一件出格的事,总要得大于失才值得,如果纯粹是为了泄愤,那就太糊涂了。如果你做不到这一点呢,那就谨守本分规矩。”
老夫人说到这深深看了罗知雅一眼:“元娘,你起来吧,这番话,祖母希望你能记住了,将来在异国他乡,或许有那么几分用处。”
“是。”罗知雅低低应了一声。
面对这样的老夫人,她心中的愤恨和戾气实在是找不到出处。
老夫人揉揉太阳穴:“田氏,你们下去吧。”
田氏欠了欠身子,拉着罗知雅退下了。
等人走了好一会儿。老夫人才去端茶。
甄妙忙斟了一杯热茶递过来。
老夫人喝一口热茶,心里熨帖几分,示意屋里伺候的人退下后。才问:“大郎媳妇,今日若你是元娘,你会如何?”
“我?”甄妙眨眨眼,她明明是个打酱油的,怎么好好扯上她了。
老夫人笑了:“让你说你就说。趁着祖母还没老糊涂时,还能给你把把关。要是等过些年,说不准祖母就像你祖父那样了。再想替你们操心也不能了。”
她这个孙媳妇,并不是心思曲折的。要说起来做不了那种顶出色的当家主母,可是她年轻时,又何尝是精于后宅算计的人呢?
对于他们这种顶尖的世家,大是大非上不糊涂。才是更重要的。
见老夫人一脸认真,甄妙也不好意思敷衍,就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要是孙媳是元娘的话,我或许会直接把嫣娘砸了吧。反正……反正砸东西也是砸,砸人也是砸……”
老夫人笑了起来:“大郎媳妇,这就是刚才祖母对元娘说的那番话了。既然做了出格的事,那就干脆追求最大的利益,不然这出格的事不是白做了吗?”
甄妙狠狠点头。
她终于知道刚刚老太太那遗憾的小眼神是怎么回事了。
没想到老夫人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惊掉了下巴。
“大郎媳妇,祖母还告诉你一句话。凡事要谋定而后动,若是拿不准,还不如不动。你二叔回来。定会发脾气的,元娘固然因为将要去和亲不会受到什么处罚,可对你二婶却难免迁怒。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什么?”甄妙顺着老夫人的话头问。
“最主要的啊——”提起这个,老夫人一阵心塞,“最主要的是两个看院子的婆子。定会因为护主不力被你二叔打发了。”
“这个——”甄妙犹豫了一下。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也是难免的吧。
老夫人咳嗽一声。接着道:“那两个婆子里,有一个是祖母交代过的,总不能让嫣娘再生出个庶孙来。”
甄妙倒抽一口冷气。
“怎么,吓着了?”
甄妙忙摇头。
“不管你是吃惊也好,吓着也好,以后这偌大的国公府交到你手上,有些事祖母是不想瞒着你的。”
“孙媳明白了。”
老夫人叹气:“只可惜元娘闹了这一出,以后祖母可是有心无力了。”
说着眨眨眼:“大郎媳妇啊,这事儿你可别说出去,不然你二婶知道,该吃不下饭了。”
甄妙差点笑出声来,强忍着答应了一声,心里悄悄为田氏母女点了根蜡。
不是她幸灾乐祸,实在是猪队友比神对手来的可怕啊!
果然就像老夫人说的,要是一件事情拿不准,还不如不动啊。
嘿嘿,像她,从来都不动!
不出老夫人所料,罗二老爷回来后知道罗知雅干的事,果然是大发雷霆,偏偏他这女儿现在是打不得碰不得,一口气直接发作在伺候的丫鬟婆子上,把人统统赶出去又直接买了两个婆子两个丫鬟进来伺候嫣娘,卖身契牢牢握在了自己手上。
也不知道是偶然还是有意,田氏身为管家的主子,意外察觉了之前那孙婆子悄悄从药房拿避子药混在汤里给嫣娘喝的事,再看现在的西跨院却是铁桶般插不进去了,一口血直接就闷在了胸口里,不出两日真的憋闷病了。
这一日二郎有事,三郎独自去馨园探望了母亲田氏,陪着用了晚饭这才往前院走,穿过后花园时不料在假山拐角处撞上了一个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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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现代小白领穿越到娇蛮跋扈女贵女身上,刚来就被许配给上京鼎鼎有名的纨绔子弟,这让她情何以堪。且看穿越女咸鱼翻生的华丽转身。
第二百六十八章 误解
“谁没长眼睛啊?”三郎刚从田氏那里出来,见田氏一脸病容精神不济,再想想父亲近来行事越发糊涂了,偏偏做儿子的还不能多说一个字,心里正憋闷着,这一撞就撞出了火气来。
可当他定睛望去时,人一下子就怔住了。
那女子穿的是素雅至极的青色裙袄,只一对米粒大小的粉珠耳坠因为身形不稳,俏皮的击打着洁白如玉的面颊,让面前这清灵若仙的人多了一丝烟火气。
彼时天色将晚,夕阳已坠,只有红霞还留恋的染了半片天空,让这寒冬腊月的天多了一份朦胧的透亮。
青衣乌发,肤白若雪,衬着暗沉浓重的晚霞,周身似乎都萦绕着流光。
三郎就觉得像做梦似的,张口问了句:“你,你是人是妖?”
短短的对视后,青衣女再也没看三郎一眼,低着头就往前面跑。
三郎自幼爱好武艺,身手自然是不错的,这一刻他什么都忘了,鬼使神差的伸了手把那女子皓腕抓住,再次问了一遍:“你是人是妖?”
青衣女子望着三郎,原本就发红的眼圈越发深刻,纤长的睫毛只是那么一眨,一串清泪就滚落下来,倒是比那乱颤的粉珠还要惹眼了。
三郎如遭电击,盯着那串清泪失神。
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青衣女子已经挣脱了他的手,匆匆远去了。
直到人影都消失无痕了。徒留冷香环绕,三郎才回过神来,匆匆拔脚追去却再也寻不到佳人踪迹了。
不知为何。向来没有在意过男女之事,屋里甚至连个通房还没有的三郎头一次觉得心头空空的,怅然的返回了两人相撞的地方。
他站在那里久久未动,天很快就彻底黑下来,风冷飕飕的往脖子里钻,饶是穿了厚实的衣裳,还是有些受不住了。
“她到底是人还是妖?”三郎喃喃自语。“一定是妖精化成的,不然怎么会如此美丽呢。”
三郎抬脚欲走。目光不经意的从某处划过,隐隐约约一个白色物件在晃动,不由俯下身捡了起来,借着清冷的月光才看出是一方洁白的帕子。只在角落里绣了半朵梅花。
三郎魔障般把帕子放到鼻端嗅了嗅,然后仔细折好塞进怀中心口处,这才回了前院住处。
接下来几日三郎就有些魂不守舍,身为孪生兄弟的二郎自然是察觉了,寻了个恰当的机会开口问道:“三弟,你这几天是怎么了?”
三郎自小性子直,有事从没瞒着这位孪生哥哥,闻言只是犹豫了一下,就试探地问道:“二哥。你相信这世上有精怪吗?”
二郎皱了眉:“三弟,子不语怪力乱神,你这都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自小朝夕相处的兄弟。自然没有什么好见外的,三郎听二郎这么说,顿时急了:“二哥,我真的见着了!”
二郎见三郎一脸急切想要他相信的模样,不由叹气:“三弟,那你说说。你见着的精怪是个什么样子的?”
这一问,三郎卡壳了。不知为什么,他下意识的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样子。
见三郎说不出来,二郎笑道:“三弟,我看你是整日在家里太闲了,才胡思乱想,母亲这些日子一直病着,若是无事,就多去陪她说话。”
三郎不服气地道:“这几日我日日都在母亲那边陪着,倒是二哥你总见不到人呢。”
他是自田氏返回时撞见那女子的,探望母亲是真,想再见到她也是真,不由就跑得勤快了些,连田氏一直心情郁结的,都觉着这个儿子知道孝顺,心情好了许多。
二郎被三郎噎的讪讪的,他早晚各去一趟田氏那里,自是比不得大半天都守在那边的三弟了。
“二哥,我还没问你,这几日你都在忙什么?”
“不过是和几个友人作诗赏雪罢了。”二郎不欲多说,随口道。
三郎也没了兴趣再追问。
他和二哥虽感情深厚,其实性子南辕北辙,结交的好友有相同的,也有一小部分是各自的圈子。
兄弟二人难得能好好聊一聊,三郎只觉这几日自己变得怪怪的,仿佛都不像自己了,忍不住问道:“二哥,你有心仪的姑娘吗?”
二郎这下子才真的来了兴趣,挑了眉,似笑非笑地问道:“三弟,你这莫非是情窍初开了吧?跟二哥说说,看中的是哪家的小娘子?”
三郎有些羞恼:“二哥,我问你呢,怎么好好的问到我身上了。”
二郎呵呵一笑:“我哪有什么心仪的姑娘,出门见的都是男子,家里见的都是亲眷。”
三郎眼睛一亮。
亲眷?
那女子若不是精怪的话,会不会就是府里的女眷?
三郎是个性子直的,这时候脑袋却无比灵光。
那女子衣着朴素,年纪也不甚大,极有可能是哪个院子的丫鬟!
要知道他们这些哥儿都是满了十岁就挪到前院独居的,后院除了请安去的很少,不认识府里的丫鬟再正常不过了。
想通的一瞬间,三郎的心立刻飞扬起来,几乎是下意识的抚了抚胸口那方帕子所在的位置,脸上就带了傻笑。
“三弟——”二郎伸手敲了敲三郎,“怎么傻了?”
“呵呵呵。”三郎嘿嘿直笑,任二郎再怎么追问,也没有再说。
只是等田氏身子好转的那日,再也按捺不住的三郎伺候着喝了药后就提了:“娘,儿子,儿子想……”
“想什么?”田氏三儿一女,原本对次子并不是最待见的,要说器重,她当然器重长子,要说宠爱,自然是如今不过六岁的幼子,要说疼惜,那就属唯一的女儿罗知雅了。唯有三郎夹在中间,不得父母偏爱,这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这些日子,倒数三郎来她这里最勤,伺候的最周到,当母亲的这颗心就慢慢偏了过来,看着说话结结巴巴的儿子不但没有不耐烦,反倒是露出近来难得的笑意。
三郎也是察觉了母亲心情不错,虽是难为情,可自得了那方绣着半朵梅花的帕子,每拿出来轻嗅上一次,那青衣女子的容貌就在他心头多印上一分,不知不觉间竟已是夜不能寐了。
到了这时候,那些难为情自然是比不过能得偿所愿的,三郎豁出去道:“娘,儿子想在屋子里放个人……”
田氏当时就愣了,脸上笑意一收。
二郎和三郎十四岁那年,她做主给二人各挑了一个通房,二郎不置可否的收用了,三郎却没要,只说嫌麻烦。
像他们这种人家,哥儿大了妾不能纳,调教好的通房到了年纪是要给安排一个的,就怕哥儿没尝过,在外面受不住诱惑学坏了。
不过如果儿子还不开窍,做母亲的当然不会强求,毕竟男子过早失了精血,也不是什么好事。
倒是没想到三郎今日主动提出了。
田氏之所以有些不大痛快,却是怕三郎真的把心思放在一个低贱的通房身上。
毕竟当娘的给儿子安排的是一回事儿,儿子自己看中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一点,田氏尤为忍不得。
老爷如今虽被那狐狸精迷的晕头转向,可年轻时却是规矩的。
田氏心里也隐隐明白了一点,那时候他们夫妻有盼头,老爷当然爱惜羽毛,而现在大郎仕途得意,是年轻一辈里的翘楚,他们二房所谋那事的希望就越发渺茫了,老爷就把那股气放纵到了女色上头。
只是风华正茂的儿子,她是决不允许他胡来的。
“三郎可是看中了哪个?”田氏不动声色的问。
也许无论什么人在面对自己最在意的事情的时候,都会有开窍的时候,三郎本能的就察觉了田氏的不悦,原本要说的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又咽了下去道:“娘,儿子都十七了。倒不是看中了哪个,只是那些同窗,人家都有,有时候一起闲聊,儿子都插不上口,还被人笑话了。”
田氏一怔。
这倒是她疏忽了,儿子长了三岁,由少年也变成半大青年了,对男女之事自然是会有好奇的。
见儿子没有被哪个小蹄子眯了眼,田氏松快下来,笑道:“娘回头挑个好的放你屋子里,只是有一样,万不可耽误了学业。”
“娘,您说什么呢!”三郎涨红了脸,随后笑道,“儿子相信娘的眼光,肯定能给儿子挑个府上最漂亮的。”
田氏伸出手指点了点三郎额头:“口气还真大!”
“娘,儿子要不就不要,要要就要府上最漂亮的,这样以后他们再笑话儿子,儿子就有话说了。您不知道有一次我们在茶楼听曲儿,上来位弹琴的小娘子,有位同窗看的茶水洒了都不自觉,被人取笑了许久呢。”
其实这却是三郎唬田氏的了,在茶楼听曲儿的是二哥不是他,他只是听了二哥用谈笑的语气提起那位同窗,觉得正好说给田氏听而已。
“行了,什么漂不漂亮的,小小年纪别不学好,娘给你留意着就是了。”
三郎一听这话,就知道田氏这是答应了。
等三郎走了,田氏略一琢磨又头疼了。
这府上相貌最好的丫鬟,可不就是甄氏身边那个叫阿鸾的么?(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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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再被打脸
田氏病刚好,有气无力的歪在外间的美人榻上,想着儿子忽然给她找的事儿,气都喘不顺了。
小叔子看上了嫂子身边的贴身丫鬟,说出去名声可不要太好听!
她就是再溺爱儿子,也不可能干出这种让人耻笑的蠢事来,更何况,现在正是二郎和三郎议亲的要紧时候。
唯一的女儿要嫁到未开化的地方去,老爷先是降了职,后是被一个狐狸精迷得七荤八素,眼见着就要定亲的儿子又闹出看上嫂子身边丫鬟的事情来。
田氏只要一想到这些乱糟糟的事儿,整个人就不大好了,头一阵阵的眩晕。
她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又迁怒的暗骂一声。
果然自打甄氏进了门就没好事,丫鬟她见得多了,可谁家的像她身边那么水灵的,这不是没事也平白惹出点事来吗!
要说那阿鸾,别说是国公府的丫鬟里面,就是满京城姑娘丫鬟都算上,单论容貌比她出挑的也不多了。自打跟着甄氏进了门,不知多少婆子媳妇替家里的儿郎们求到她这里来,就是求着她这个管家的主子去跟侄媳妇说和一下。
她一直没有应下来,不过是想着以阿鸾那容貌,将来或许还能在大郎两口子间添添堵,可谁想到这么快就把她儿子给搭进去了,简直是祸从天降!
田氏招了田嬷嬷进来商议一番,第二日一早。就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老夫人见了就嗔怪道:“田氏,你身体才刚见好,现在天又是最冷的时候。不好好养着,一大早过来做什么?”
田氏面有愧色地道:“眼下正忙着,儿媳却不顶用,反倒还让老夫人操心,再不能多尽尽孝心,就更是寝食难安了。”
老夫人又说了两句就转了其他的话题。
“七郎瞧着倒是有精神多了。”
璋哥儿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总算有了精气神。这才跟着戚氏每日过来请安,按着排行。府里人都喊他七郎。
见六郎和七郎手拉着手站在戚氏身边,老夫人隐隐松了口气,脸上笑容越发深了些:“六郎,祖母听说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顾弟弟?”
六郎平日像个小大人似的,听老夫人这么说,依然一脸严肃:“母亲说过,长兄如父呢。”
豆丁大的娃娃说出这番豪言壮语,屋里人都乐了。
老夫人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对戚氏愈发满意,只是见七郎怯生生的模样,衬着那小身板,越发显得可怜。不由暗暗皱眉,招手把三个孙儿并三娘罗知真唤到跟前,冲红福使了个眼色。
红福会意。转身进了耳房,把在小炉子上热着的豆沙蛋卷端了过来。
老夫人就招呼道:“尝尝吧,这还是从你们大嫂那得的方子,绿竹学着做的。”
甄妙喜欢鼓捣吃食,每当做了什么点心小吃,都会给怡安堂送来一份。只是这也不可能日日都有。
老夫人吃着这豆沙蛋卷最合口,甄妙察觉了。没待老夫人开口,就写了方子给了这院子里最擅长厨艺的绿竹。
毕竟当长辈的自恃身份不好张口,她也不可能天天做这一味点心,还是教了伺候老夫人的丫鬟最方便。
只是一种点心,盐糖的多少,水油的比例,和面的劲道,那也不是一张方子能说得清的,绿竹做出来的,味道就总比甄妙做的差了那么一点。
当然对老夫人来说,平日无事吃上两口,也算够了,毕竟比起那些吃了几十年的点心已经算是新鲜口味了。
要说起来,几个小的里面五郎是最淘气的,虽说田氏和甄妙不对付,她也约束着儿子少往甄妙那里凑合,可这话又不能给孩子说明白了,万一孩子说漏了嘴那就不妙了。
于是年纪还小的五郎自然是不懂得母亲的心思,一听说这点心和最会做吃食的大嫂有关,第一个凑了过来,拿起一个豆沙蛋卷咬了一口。
“好吃!”美食一入口,五郎就眉开眼笑。
田氏恼小儿子不争气,没得给甄妙长脸,可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多说什么,就瞪了五郎一眼。
谁知道小孩子眼尖,就被五郎给看见了,委屈地问:“娘,您为什么凶我?”
老夫人不悦的眼神扫来,田氏暗暗吸了口气,才道:“你两个弟弟都没动手呢,就你等不得。”
五郎更加委屈,偏偏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六郎坦然的拿过豆沙蛋卷吃起来。
这孙子自小沉默古板,按理说有田氏那番话在先,这时候是不会出头的,老夫人心里就一动。
莫非是老四回来后,这孩子乍然得了万般宠爱,就有些骄纵了?
于是试探地笑问道:“六郎,怎么你不怕你母亲瞪你呢?”
因是玩笑话,田氏几人都没说什么,反而是笑吟吟地听六郎怎么回答。
六郎把口中点心咽下,又掏出小帕子拭了嘴,这才一本正经的回道:“母亲不会瞪六郎的,点心是祖母赏赐的,长者赐不可辞。”
老夫人大为惊讶,深深看了六郎一眼。
她是真没想到,六郎这个年纪能说出这番话来。
可就是童言童语,才狠狠扇了田氏一耳光,她脸色当下就不好看了,勉强控制着才没有流露的太明显,心里却是气个半死。
六郎这一说,比之刚刚五郎哑口无言可灵慧多了,偏偏还提什么他母亲就不会凶他,要知道她刚刚才瞪过五郎的,这不一下子就显得她不如戚氏了吗!
田氏暗暗吸着气,目光不经意扫到甄妙。见她嘴角含笑端坐在那里,不由咬了牙。
她就知道,一跟这小蹄子扯上。就没好事儿!
要不是她巴巴的给老夫人什么点心方子,今日老夫人也没有新鲜点心招待孩子,那就没有这打脸的事儿了。
田氏这里暗自生着气,没想到七郎给了她一个惊喜。
七郎只是把点心咬了一口,就吐了出来:“难吃!”
一屋子人都愣了。
老夫人更是收了笑意,平静的看着七郎。
七郎虽然年纪小,也隐隐感到气氛令他心慌。可在吃食上,他是半点委屈都受不了的。当下竟然红了眼睛,甩腿跑到甄妙跟前,眼泪汪汪的仰视着她道:“没有嫂嫂做的紫薯玫瑰馒头好吃!”
她这算是坐着也中枪吧?
果然众人看来的目光都带了点深意。
田氏首先打破沉默道:“大郎媳妇原来还给七郎做过紫薯玫瑰馒头,这又是玫瑰又是紫薯的。做出来的馒头到底是什么模样?连我都好奇了,难怪七郎一心惦着呢。”
宋氏端坐不语,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戚氏心情则有些复杂。
那次甄妙直接把胡姨娘替七郎求的吃食方子送到她那里,自是表明了态度,可看七郎这样子,或许,大侄媳妇儿对七郎另眼相看也说不定。
要知道这人与人之间,是要讲眼缘的。
若是别人对七郎好,她不在意。可甄氏身份不同,她不但是国公府将来的女主人,还是县主的身份。她要是对七郎青眼有加,将来六郎可就难以自处了。
戚氏平时虽平和通透,可为母则强,涉及到儿子的利益,自然是不能免俗的多想。
七郎偏食的厉害,又骄纵。甄妙是不待见这样的小孩子的,可此时他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像刚睁眼不久一点惊吓都受不得的小狗狗,那过分的话也说不出口了,甚至对七郎还有了几分怜惜。
大人们一步步选择到了今日这难解的局面,孩子却是最无辜的。
甄妙冲七郎笑了笑,道:“二婶没见过紫薯玫瑰馒头,等回来侄媳多做些给大伙儿尝尝。”
然后又冲老夫人调皮的眨眨眼:“祖母,您是不晓得,当时大郎他冒充别人去了四叔住的地方,孙媳为了不被乱棍打出去,就先做了些吃食逗七郎开心,俗话不是说吃人家的嘴软吗?”
“就你鬼机灵。”老夫人笑骂道,说完看向戚氏,“戚氏,既然七郎现在跟着你,该管的你也要管起来。孩子年纪小,有些不妥当的地方慢慢教,也就好了。”
戚氏应了声是。
六郎忽然道:“祖母,七弟没有跟我在一起啊,每次六郎都要去西跨院寻七弟呢。”
老夫人听了脸就沉了,只是碍于孩子们多,不便发作,就对甄妙道:“大郎媳妇,你不说要做紫薯玫瑰馒头吗,快带着你这些弟弟妹妹们一起去吧,省得他们一直惦记着。”
“嗳。”甄妙脆生生应了,起身带着几个孩子走了。
田氏盯着走得飞快的甄妙,又心塞了。
她今儿个顶着这副摇摇欲坠的身子来请安,就是为了找个机会把阿鸾那事提一提。
可现在话还没机会说,人就走了,她还白白被打了一次脸,这不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吗?
直到老夫人开口,田氏才依依不舍的收回来目光。
“戚氏,这么说,七郎是跟着胡姨娘一起住?”
“嗯。”戚氏低低应了一声。
老夫人话音里隐含着怒气:“胡闹,七郎既然记在你名下,那就是半个嫡子,不由你教养,反而跟着一个姨娘,这不是把孩子耽误了吗?”
戚氏沉默了一会儿,抬了头直言道:“是老爷的意思。”
老夫人既然知道了这事,到底七郎为何跟着胡姨娘,自然能查出来,她本没必要这样说,免得老爷知道了再埋怨她。
她只要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老爷定会内疚的,可是戚氏不想这样做。
因为一个姨娘对至亲的夫君耍心机,那让她觉得可悲,亦不屑。
老夫人也是诧异于戚氏的直白,怔了怔才让人散了。
马上就过年了,衙署已经封了印,罗四叔也从五大营回来了,只是各种应酬往来也多,早上出去还没见着人。
等他一回府,就被叫到了怡安堂,老夫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通,直骂得罗四叔满脸通红。
“等回去,你就把七郎给我领到戚氏屋子里去!”
罗四叔虽羞恼,语气却坚定:“娘,儿子也不能失信于人。”
“失信?”老夫人高高挑眉,“你答应一个姨娘这种荒唐事,可想过戚氏?”
“娘,这是我欠胡姨娘的。”
“那戚氏呢?”
罗四叔脸微红,似乎有些赧然,可不回答过不了老太太这关,只得吐露真言:“戚氏是我的妻,我不会还账,会和她一起好好过这一辈子。”
老夫人这才放下心来,有些欣慰:“你只要没犯糊涂就好。”
罗四叔回了玉园,望着西跨院的方向,只觉有些无力,叹息一声进了戚氏屋子。
戚氏其实一直在等着罗四叔。
她心中有些沉闷,有些忐忑,她在想如果老爷劈头就是一句谴责,她会怎么说,可却想不出来。
罗四叔握了戚氏的手,没有提她那几乎算是告状的举动,只说了一句话:“茜娘,委屈你了。”
戚氏泪盈于睫,那颗一直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
她到底是用这次的告状,看清了老爷的真心!这样的冒险,总是值得的。
甄妙蒸好了紫薯玫瑰馒头,给各院都送了一份去。
像罗知雅罗知慧这样平辈的,随便遣个小丫头去就是了,但给长辈送东西,就要派有些体面的丫鬟了,恰巧去馨园那边的是阿鸾。
田氏一见来的是阿鸾,心情登时不好了,暗骂了一句。
这小蹄子,该不会是想攀高枝儿吧?
是了,若不是这小蹄子引诱,三郎怎么会忽然动这个心思,她那个儿子,可是一直对男女之事不上心的。
等到了第二日,众人请安走后,特意留下来的田氏当着老夫人的面儿就对甄妙说了:“大郎媳妇,昨日你身边叫阿鸾的丫鬟送东西过去,可把我满院子的丫鬟比下去了。我的奶娘田嬷嬷求了我跟你讨个情,想替她孙儿求娶阿鸾。”
田氏早把奶兄一家脱了奴籍打理她的嫁妆庄子,奶兄家的长子如今二十来岁,虽没考中秀才,却已通过了县试、府试,是个童生了。
虽说读书上天赋不高,不准备再考了,可奴籍出身能有如今,也是造化了。
田氏在人前向来对大郎是好的,男方这么好的条件,她当婶子的亲自开口求娶一个丫鬟,甄妙要是回绝了,那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田氏当着老夫人面来问,就是要看甄妙会怎么说。
反正若是不答应,在老夫人那里落个不好,她还有别的法子准备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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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脸肿了
“田嬷嬷?”甄妙想了想,“是不是那次来清风堂,被我不小心把肋骨砸断了的田嬷嬷?”
田氏笑容僵了僵,点头称是。
甄妙忙摇头:“虽然听二婶说男方条件甚好,可这姻缘讲究个好兆头,田嬷嬷头一次去我那儿就被砸的几个月起不来床,总觉得不大好。”
田氏猛抽了一下嘴角。
她奶娘被砸是因为哪个啊,居然还嫌兆头不好!
“祖母,您说是不是啊?”
甄妙才十五岁,心思又不重,一双眼睛清透清透的,老夫人看了觉得舒坦得很,连连点头道:“大郎媳妇说的有道理。”
人上了年纪,本来就讲究这些,更何况说话的是比较待见的孙媳了。
田氏强咽下一口气,扯出一抹笑容:“因是奶娘的孙子,我这也是难免偏心了,其实找到我那想求娶阿鸾的还有好几个呢。”
田氏连着说了几户人家,不是府里管事的子孙,就是铺子里掌柜的子孙,或者庄头的子孙,反正对丫鬟出身的女子来说,已经是极不错的人家了。
甄妙冷眼看着田氏满脸诚意的样子,心生警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再说那是她的贴身丫鬟,别人操什么心!
不过老夫人听了几个人选后倒是来了兴趣,笑道:“大郎媳妇,你身边有几个丫头年纪不小了吧,也是时候物色人家了。”
丫鬟留久了就怕把心养大了。干出背主爬床的事来又是一桩公案。
老夫人想起阿鸾的模样,心动了动。
那丫头长得太好,留久了确实不是好事。
当然阿鸾也许是建安伯府特意给姑奶奶预备的通房。等甄氏以后有孕时开脸的。
甄妙不知道老夫人想多了,道:“我两个大丫头都有安排了,等紫苏嫁出去阿鸾是要顶她的缺儿的,怎么也要再留几年。”
说着笑看着田氏:“倒是青鸽年纪虽然小,将来怕是一时半会儿的找不到合适的,二婶要是有不错的不妨跟我提提?”
青鸽?
田氏脑海中闪过那个宽高差不多的胖丫头,眼前发晕。
甄妙一拍手:“对了。二婶,您开始提的田嬷嬷家的孙子就不错啊。青鸽容貌虽比阿鸾差点儿。可田嬷嬷的孙子既然是读书人,肯定是明白娶妻娶贤的道理,不是贪图美色之人。”
见甄妙双眼晶亮的瞧着自己,田氏觉得头晕的更厉害了。
不愿意把阿鸾嫁出去也就罢了。居然还想趁机把她那胖丫头推销出去?
见过无耻的,可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她也好意思说青鸽比阿鸾容貌差点儿,那是差一点儿吗!啊?
“二婶,您回去和田嬷嬷说说呗。”甄妙不好意思笑笑。
“这个……”田氏嘴唇都抖了。
一口回绝吧,那明摆着是承认田嬷嬷的孙子只看重美色,那甄氏完全可以说这样看重容貌的人,她是不放心把阿鸾嫁过去的。
同意吧,绝不可能!
那丫头胖且不说,力气还奇大。一个不小心,婆家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田嬷嬷怎么也是她奶娘!
“青鸽……青鸽年纪太小了点儿……”
“阿鸾也只比青鸽大一两岁。罢了,总归都还不急。您说是吧,二婶?”
呵呵,谁敢打阿鸾的主意,她就放青鸽!
“也是的……”田氏挤出了几个字。
这话题就暂告一段落。
等回去,田氏就狠狠喘了几口大气才把田嬷嬷招来。
听说甄妙差点把青鸽塞给她做孙媳妇,田嬷嬷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那个孙子虽说读了几天书。其实被宠得不行,真娶个青鸽那样的回去。非要寻死觅活不成。
二人又商议一番,田嬷嬷扭身出去了。
说来也怪,自打田氏那日提了,阿鸾的红鸾星仿佛动了,又有不少人陆续求娶,有的还直接求到了老夫人那里去。
老夫人知道甄妙想要留阿鸾几年,那毕竟是孙媳妇的丫鬟,她当祖母的也不好做主,就都给推了。
府里陆续有了流言。
这日阿鸾和百灵从别院结伴回来,路过花棚时就听到两个小丫头窃窃私语。
“听说了没,清风堂的阿鸾是大奶奶给世子爷预备的呢。”
“真的假的啊,那不是大奶奶的贴身丫鬟吗?”
“你傻呀,就是贴身丫鬟,等将来大奶奶有了身子,才好赏给世子爷啊,总比让世子爷去西跨院强。”
“姐姐你懂得倒多,嘻嘻。”
先前说话的丫头啐了一口:“什么多不多的,府里现在不是传遍了吗?那天我还看到世子爷那位叫沉鱼的通房躲在这里哭呢。”
阿鸾静静听着,脸色发白。
百灵握了握她的手,下巴往一边抬了抬。
那里有个老花匠正用一把大剪刀咔嚓咔嚓修剪着花枝。
阿鸾见了,略略平静了一些。
百灵拉着她回了院子,劝道:“阿鸾,你别往心里去,那些小蹄子都是胡乱嚼舌的。”
“她们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呢!”阿鸾咬着唇道。
“走,我们去跟大奶奶说。”
阿鸾犹豫了一下。
她也不确定,大奶奶听了这些话后,对她会不会有想法,或者以后心里防着她,要是那样,她还有什么意思。
阿鸾再一次恨起容貌的拖累。
等百灵拉着阿鸾把听来的谣言说了,甄妙就笑了,干脆把上了等级的丫鬟都叫进屋来,除了陪嫁的。还有云柳、云燕两个。
甄妙环视一圈道:“想来府里最近的传言大家也听说了,今日我不妨把话说明了。跟着我从建安伯府来的,将来我都是要当管事媳妇用的。没有预备什么通房丫头。至于世子爷原来伺候的,要是有这个心思,我也不拿捏你们,只要世子爷愿意就成。”
这番话转头就传了出去,对阿鸾的议论立刻少了许多。
反倒是罗天珵一回来,就似笑非笑地问甄妙:“皎皎,我听说。只要我愿意,你不介意那些伺候的当我的通房丫环?”
甄妙脸一黑:“谁说我不介意?”
“不是你说只要我愿意。你不会拿捏她们吗?”
甄妙嗤笑:“我说不拿捏她们,不代表我不介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啊?”罗天珵也有点懵了,只觉那句女人心海底针说的太有道理。
甄妙冷哼一声:“之前的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就罢了。谁让你收用她们时我还没来呢,要是再有新通房,别怪我打断你第三条腿!”
什么?
罗天珵眨眨眼,有些困惑,当看到甄妙目光往某处落了落时,顿时福至心灵的懂了第三条腿的意思。
那一瞬间,罗天珵都觉得第三条无辜的腿抽疼了一下,不由苦笑道:“皎皎,难道我还不如爬床的丫头吗。你拿捏她们,反而要打我……打我那条腿?”
说着下意识的把腿并拢了一下。
像他混得这么惨的,一定不多!
甄妙叹口气:“我也不想说什么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那种违心的话。对惦记我男人的女人,我半点好感都没。不过你才是祸根,你守住了,自然没别人什么事了。你守不住,累死我拿捏别的女人。”
罗天珵哭笑不得:“你这哪里来的歪理啊?”
“心不歪就成了。”
罗天珵把甄妙揽在怀里,在她嘴唇上亲了亲。低叹道:“真是一个傻姑娘。”
可他偏偏喜欢!
田氏那边,心里正窝着火。
她悄悄放出风去。求娶阿鸾的就多了起来,谁去求都不成,阿鸾是预备着给世子爷当通房的流言自然就起了。
想借此让甄氏膈应,或许主动把阿鸾打发出去是其一。
撩拨起阿鸾爬床的心思,万一成了大郎的女人,三郎自然认命了,是其二。
甄氏亲口说要让阿鸾当大丫鬟,趁着这流言,甄氏身边竞争这个位置的丫鬟没准会悄悄给阿鸾使绊子,是其三。
清风堂那三个通房有了阿鸾这样的潜在劲敌,弄出什么幺蛾子是其四。
她这计策虽然简单,却能一石四鸟。
最不济,哪怕有一个成了,也给甄氏添添堵,可没想到甄氏如此干脆利落,一听这流言,立刻摆明了她那丫鬟都是要放出去的意思,让她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田氏这口气闷着出不去,又怕三郎忍不住心事传扬开来,小叔子看上嫂子身边丫鬟,二房可就什么脸面都没了。
这么多糟心事都在心里放着,田氏刚见好转的身子就又不大好了,无力的斜靠在床榻上歇着,探病的人来人去。
“夫人,嫣娘和绿娥来看您了。”
罗二老爷早年几个上了年纪的通房都打发出去了,现在只剩下了两个。
一个是原本伺候田氏后来爬床的绿娥,一个就是嫣娘了。
“让她们进来。”
等二人进来,田氏就指了嫣娘服侍她吃药。
嫣娘一言不发的端了药碗,用勺子盛了药送到田氏嘴里,田氏一下子吐出来,怒道:“太烫了!“
嫣娘又盛了一勺,默默的吹冷。
田氏心里就冷笑。
老爷就是再宝贝又如何,她想磋磨一个通房,有的是办法。
罗知雅盯着嫣娘,眼中闪过冷光。
这时候有丫鬟禀报二郎和三郎来了。
三郎一进门,眼睛立刻亮了,心情大好地道:“娘,原来最漂亮的丫鬟是您的,您就把她给了儿子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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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公府的五小姐知书达理,貌美如花,还做得一手出神入化的药膳,
不只把病弱的兄弟养得白白胖胖,还调理好了老皇帝的陈年旧疾。
人人都说,五小姐前程似锦,将来必有不得了的造化,前来求娶者恨不得踏破国公府的门槛,
谁料她纤手一指,却嫁了本朝最恶名昭彰的京城一霸。
京城一霸:我有心上人的,你就算嫁了我,也不要指望我能看上你!
穆嫣:我也有心上人的,我嫁你就是因为你不会看上我呀。
这是一对互相嫌弃的冤家从相杀到相爱的有趣故事~